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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1:13:33
正文 九十章 改名也能吓死人

  一鳴忍住笑正色道:「爲夫多和夫人幾次洞房花燭夜能早早爲我們趙府産下麟兒,不,以後是多多爲我們趙家産下麟兒,那麽老太爺與老太太就隻顧著照看他們的孫子,就不會再想起我這個兒子了。裳兒,你說爲夫的法子好是不好?」

  紅裳原以爲趙一鳴是真得想到了什麽法子,聽到他說出調笑的話來,紅著臉啐了他一口,卻不好意思說什麽:紅裳的確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靈魂,但在男女之事兒上卻極爲傳統,這一點也成爲她被自己男人背叛後的借口——她太沒有情趣兒!

  所以,紅裳與趙一鳴兩個人相處時,她反而常常落入下風,被趙一鳴吃得死死的。

  趙一鳴看到紅裳羞得脖子都紅了,更是樂不可支的大笑起來:「我認爲這個法子極妙啊,日後就這麽辦了!」

  紅裳聞言羞得惱了起來,抓起枕頭就擲向了趙一鳴。枕頭當然打不痛人,卻讓趙一鳴笑得更大聲兒了。

  一大清早,紅裳房裏就不停的傳出趙一鳴的大笑聲兒,讓侍書和畫兒吊了一個晚上的心歸了原位:老爺與夫人不但沒有傷了感情,反而好像更好了一些。

  紅裳穿好衣服後,在侍書服侍下梳洗後,便和趙一鳴一同去上房侍候老太爺和老太太用飯。

  早飯時,老爺與老太太只說了一些閑話兒,畫兒的事情一個字也沒有提,一頓飯用得極爲順利;老太太甚至還讓丫頭爲紅裳布了兩道菜,把紅裳吓得小心肝噗噗直跳:老太太昨日跌了那麽大的面子,今日無故示好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兒。

  在紅裳的擔心中,一頓早用完了。老太爺吃了一鍾兒茶後,叫了趙一鳴到書房去議事兒去了;老太太當下也擺手對紅裳說沒什麽事兒,讓她自忙自己的去,末了還囑咐紅裳一句:「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累到了。」

  說的紅裳心驚肉跳,可是看老太太的神色,除了愉悅些也看不出其它來,紅裳無奈只得對老太太福了下去:「媳婦告退了。」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起身扶著言梅的手到後面去了。

  紅裳自上房來後。不自禁地又回頭看了一眼:老太爺找趙一鳴議什麽事兒?怕他們議得事情裏頭就有畫兒一事吧?

  不過就算紅裳猜到了也沒什麽法子。她只能上車回房等趙一鳴議完事回來以後再說;紅裳對趙一鳴倒不似昨日那麽擔心了——只要老太爺不是太過逼迫他。他應該是不會答應收通房丫頭地。

  紅裳今日心中有事兒。本打算處置完了府中地一些必要瑣事兒後。便自己好好地靜一靜、想一想;不想她地院子裏卻有客人到訪。

  紅裳聽丫頭回報有客人後。心裏便是歎氣不止:真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嗎?爲什麽這些人就不能讓自己心靜兩天?至少也不要一事未平。就又來一事吧?客即非是紅裳地好客。随之而來地事情當然也就不是什麽好事兒了。

  只是人已經等在花廳上了。紅裳想不見也行。只能拾階而上去花廳應對一下。屋外地小丫頭倩兒最是有眼色地。看到紅裳過來先搶著給紅裳請了安。又急急打開了簾子。小嘴兒當然沒有閑著:「夫人小心腳下。」

  紅裳看著倩兒後便立住了腳兒:既然已經不能心靜了。那一件事也是做。兩件事兒也是做。那就一並都開始做吧——早了早心靜不是?自己也該主動些了。不能總是見擡拆招。

  紅裳打定了主意後看著倩兒挑了挑眉,問身側的侍書:「這丫頭的名兒叫倩兒吧?」

  侍書笑眯眯地看眼倩兒應道:「是的。」

  紅裳看著倩兒笑道:「你的名字是誰起的?」

  倩兒不明白紅裳爲什麽不進屋裏去,但夫人問話了,只得放下了簾子福了下去:「回夫人的話,是奴婢自幼就叫的名兒,一直沒有主子給奴婢賜過名兒,所以便叫到了現在。」

  紅裳微笑著擡了擡手:「你起來說話就可以,不必如此緊張。我呢,也沒有什麽大事兒,屋裏正有客人在,有大事兒也不會這個時候同你說了不是?」紅裳說著偏頭看向一旁地畫兒:「瞧這小丫頭的一張嘴兒,真真是乾淨利索的很,聲音又好聽,脆生生的就像是個黃鹂在叫。」

  畫兒點頭:「夫人說的是,倩兒的嘴日都抹了蜜似地,我們滿院的人兒,哪個不誇倩兒好?」

  倩兒神色間仿佛有一絲驚疑不定,雖然她極力鎮靜著自己,但還是顯露出了一絲;倩兒的不同,不止是紅裳看了出來,就連侍書和畫兒也看出來,不過侍書和畫兒就和紅裳一樣,面神平靜如初,就好似什麽也沒有看到一樣。

  紅裳側過身子理了理頭發,對倩兒又說道:「你也知道我們府裏來了一位表姑娘,閨名兒正好有個倩字,所以你的名字就犯了表姑娘的諱,只好換一個了;這是規矩,沒有法子地事兒,是不是?」

  倩兒聞言鬆了一口氣,蹲身福了一福:「請夫人賜名兒。」

  紅裳側頭一副正在思考的樣子:「叫個什麽名兒好呢?看你長得小巧玲瓏地樣子,嗯——,不如就叫玲瓏吧,玲瓏、玲瓏,這個名字還真不錯;你認爲怎麽樣,可還喜歡?」

  倩兒聽了搖了搖頭:「回夫人,夫人賜名兒,不管是什麽名字,都是對婢子榮寵,雖然玲瓏這個名字奴婢是極喜歡的,卻不敢用也不能用。」

  紅裳奇怪地看倩兒說道:「爲什麽?因爲你的新名字是兩個字兒嗎?有誰立規矩說仆從們只能用一個字做名字了?沒有關系地,只要你喜歡就用這個名字吧,有人如果問起,就說是我給你取得名兒也就是了。」

  倩兒又福了下去:「回夫人話,不是奴婢不識擡舉,是因爲、因爲四姨奶奶的名諱就是玲瓏二字。」

  倩兒說完心生了一絲後悔:爲什麽要自己說出來呢?自己不說侍書姐姐不知道,畫兒姐姐也應該是知道的吧?如果人人不知,就自己知道四姨奶奶的名諱,這表示什麽?

  倩兒當場便出了一身的汗,被風一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夫人取名字不是有意的吧?也許是無意的,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紅裳聞言「咦」了一聲兒,然後又點點:「嗯,你說得有道理,避了表姑娘的諱,不能又犯了你們四姨奶奶的諱。那取個什麽名字才好呢?」

  紅裳一面說話,一面上下打量著倩兒,微微笑著又道:「你的模樣長得真不錯,怪不得五姑娘每次來總要誇獎你幾句。真是越瞅越耐看啊,嘖、嘖,瞧這小模樣兒,現今已經很水靈了,長大了更是不得了啊。就這個模樣也要取個好名字才成,不然倒讓人笑你們夫人我不識得幾個字了。讓我好好想一想,嗯——,女子四德爲德、容、言、紅(工),容便是指女子相貌的,我看你就叫容兒吧?這個名字與你很貼切,日後你定是一個美人兒,當得起容這個字兒。」

  倩兒全身一顫,福了下去腳一軟沒有立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下:「謝、謝夫人賜名兒。」倩兒極利索的一張嘴兒,現在卻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紅裳笑著點點頭,沒有再理會倩兒——現在的新名字叫做容兒了,也沒有叫容兒起身,伸手扶了侍書的肩,帶著畫兒幾個丫頭徑直進屋了;畫兒和侍書走時都看了容兒一眼,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得容兒額頭上起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兒。

  容兒在紅裳一行人進屋裏以後,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全身無力竟爬不起不來了:她是嚇的。

  紅裳第一次給她起名字是孫姨娘的閨名兒,勉強可以說是巧合;但是紅裳第二次給她起得名字卻是孫姨娘所住院子:喜容院的名字!這還能是巧合嗎?

  原來,趙府有四處小院兒格局一樣,只是大小有些不同,名字便是以女子的四德命得名兒,分别爲:喜德院、喜容院、喜言院和喜紅(工)院;老太太在趙一鳴外放後,便讓人特意收拾了一下,讓宋氏四位姨娘住了進去,意思讓她們要謹守婦德。

  容兒聽了夫人先後兩次爲她取得字後,她當下便嚇得六神無主了:她一直認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有人會注意到她,沒有想到夫人以及侍書和畫兒似乎早就知道的樣子。容兒的心一顫:今兒夫人爲自己取名是假,點一點自己是真吧?

  可是容兒卻沒有想到:紅裳既然知道了她的是誰的人,爲什麽只是敲打她,卻沒有責罰於她呢?

  容兒雖然也算得上是個伶俐的了,但年紀太小,能有多大的膽子?被紅裳兩句話便嚇破了膽子,伶俐勁兒哪還剩下半分兒?

  容兒現在只剩下了擔心,她擔心著紅裳會怎麽處置她。

  一旁的幾個小丫頭看她坐在地上還不起來,便上前扶她:「倩——,啊,不,容兒,你怎以了?坐在地上冰到了可不是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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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1:13:55
九十一章 如此怪禮

  一個小丫頭打趣容兒道:「容兒是不是得了夫人賜的名呆掉了?」

  容兒聞言名勉強笑了笑,可是她笑得十分難看,把幾個小丫頭嚇壞了:「容兒,你是不是病了?」有小丫頭探上了容兒的額頭:「沒有發熱,你倒底是怎麽了?」

  幾個小丫頭合力拉起了容兒來,可是容兒根本立不穩,只能讓她坐在扶攔上。看容兒如此樣子,一旁早有小丫頭進屋裏給侍書和畫兒送信兒去了。

  容兒聽到小丫頭進屋回侍書和畫兒,心下急,可是想喚住小丫頭時,那小丫頭人已經進去了。主子房前,容兒不敢大聲叫嚷,只得強自掙紮著站起來——她剛剛好好的,如今這個樣兒不是不打自招了嗎?所以她想立起來,能假作出一副無事的樣兒最好:只是她一臉的蒼白,哪裏能瞞得了人?

  容兒一面強自鎮定給自己寬心,一面在心底飛快的轉著念頭,想找個合适的借口回給侍書或是畫兒,不能再招惹夫人對她起疑心。

  一時畫兒随進的那個小丫頭出來了:「容兒,你不舒服?剛剛和夫人說話的時候還好好的呢,這是怎麽了?如果不舒服就不要上來伺候了,一來好好將養一下,二來也免得過了病氣兒給别人不是?」

  容兒強笑道:「我沒有事兒,剛剛左腿兒抽筋了,抽得有些厲害便跌坐到地上,她們幾個膽兒小,當事兒一樣回了姐姐,倒累姐姐擔心了。」

  畫兒上前仔看了看容兒的臉,拉過她的手來摸了摸說道:「看你臉色不太好,手又冰涼,你感覺不好還是回去躺一躺吧。實在不好,就不要強自撐著,讓人叫個大夫過來看看是正經兒。現在這個時節,萬一涼著了也不是玩兒的。」

  容兒欠了欠身子:「謝謝畫兒姐姐心,容兒記下了。不過容兒真的沒有事兒,只是剛剛腿抽筋抽得厲害,疼得有些過,所以臉色才不太好看——可能是穿得薄了些,所以腿有些涼到了;容兒身子骨一直很好,姐姐自管放心就是。」

  畫兒聞言點了點頭:「那自己注意些,如果有什麽不舒服就自去躺著。」容兒福了一福答應了。

  畫兒轉頭又對另外幾個小丫頭道:「屋裏有客人。你們在門外說話行事小聲些。不要讓人笑我們夫人沒規矩!」說著轉過身去要走。忽然又收回了腳步:「你們不要欺夫人好性子。不同你們一般見識。你們鬧得過了。仔細我和侍書揭了你們地皮!」

  說完。畫兒這次才真得轉身進屋了。幾個小丫頭聽了畫兒地話。吐了吐舌頭也沒當回事兒——她們與侍書、畫兒在一起不是一日兩日。自然知道畫兒她們不會無故發作她們;而她們也不會誤了紅裳地事兒:夫人是個好主子呢。只有容兒知道畫兒地話是對她說地。她聽得身子直打顫—容兒不認爲畫兒是說著玩兒地。

  幾個小丫頭悄聲勸容兒回房去歇著。這裏有她們幾個人伺候著足夠了。容兒呆呆地立著想了好半晌兒。還是決定不走地好——這個時候離開了。會讓夫人怎麽想?幾個小丫頭看容兒執意如此。也只好由她。

  紅裳進了屋轉過屏風。客人趙子書已經站了起來。立在椅子前面正在等著紅裳。十分懂禮守規矩地樣兒。看到紅裳來後。趙子書搶前兩步躬身施禮:「侄兒子書給嬸娘請安。」

  趙子書報上自己地名字。是怕紅裳只見過他們兄弟一面。怕紅裳不知道他是子書還是子平——那他來這一趟豈不是太虧了?

  紅裳笑著擺了擺手:「一家人常禮相見就好。實不必如此客套。莫要再立著了。快快坐下吧。」然後又轉頭喚丫頭們:「來人啊。給侄少爺重新上熱茶。」

  趙子書沒有坐下,他欠了欠身子:「嬸娘不必客氣了,茶是剛剛上的,還熱著呢,不用再換新地。」

  紅裳笑著點頭:「既然如此,那就一會兒再換新茶;你快坐下吧,到了你叔叔的屋裏就像在你們家一樣,不必拘束。」說著話,紅裳在主位坐了下去。

  趙子書口裏答應著,只到紅裳坐好了,他才坐下:「嬸娘說得是,侄兒就是同哪個外道,也沒有叔和嬸娘外道的道理。」

  趙子書說完又欠了欠身子道:「叔叔身子可好?嬸娘可好?侄兒忙於外務,不能日日前來給叔叔嬸娘請安,實在是心中難安。」

  紅裳笑道搖頭:「我和你叔叔都很好,知道你忙,一家人有心意盡夠了,不必在意這些表面兒上的功夫。」

  說著話,紅裳注意到趙子書身側地

  有一個小包裹,身後立著兩個丫頭,其中一個長得倒亮,但一雙眼睛極爲有神——不過,紅裳卻從不曾見過。

  紅裳心下猜趙子書又是來送東西的:上次那個還沒有讓他取回去呢,今兒就又送來了?趙子書是不是也太殷勤了些?按理說,他不必如此巴結自己才對。

  只是帶個人過來做什麽?紅裳心中雖然疑惑,卻沒有在那丫頭身上多看一眼。

  紅裳同趙子書說了兩句客套話,問候過他的父母後,正要使侍書去取趙子書上次送來的冰片兒等物時,趙子書先開了口。

  趙子書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上幾日便聽人言,叔叔與嬸娘遷了新院子,一直想來看看叔叔與嬸娘的,卻一直不得空兒。今兒才得閑,侄兒便急急趕了過來,不想叔叔又不在家。」

  紅裳心知道趙書一定是打探清楚趙一鳴不家他才來的,不過她也不說:「你們叔叔也總說讓你們兄弟三人來聚聚,可不也是不得空兒?倒底是一家人,又住在一個府裏,也不急在這一兩日,你和你們叔叔總有機會見面好好叙叙地。」

  紅裳知道趙子書八成是什麽事兒要同自己說,而不是趙一鳴;只是現在他認爲時機還不到吧?他在等什麽時機?是在等同自己再熟悉些,還是在等契機呢?

  趙子書笑著道:「就是嬸娘說這個道理兒,就算再忙,我們叔叔高升之日,我們叔侄總能相聚吃一杯酒的;到那裏我們府裏才真是熱鬧呢,而嬸娘也是大喜——想必會有嬸娘地誥命旨意下來。」

  趙子書來打探他叔叔的升遷?嗯,於趙氏族人來說是件大事兒呢,對於趙子書等人來說更是大事兒——趙地官職越大,趙子書他們明面上的好處雖然落得多了些,卻也對趙府有了更多地忌憚,不過貪念也更大了吧?更希望趙府會沒有子嗣了吧?

  紅裳一面在心下計較,一面笑著搖頭道:「你們叔叔雖然對於朝廷的事情極爲上心,不過差事辦得也只是沒有多大的錯兒,在同僚中並不是很突出;再加上他並不喜與人交往,哪裏就能得皇上如此榮寵?我和你們叔叔並沒有指望著高升,只要不落個辦差不力也就是了。你們叔叔猜度著,平調是可能的,升上去的可能性極小了。」

  現情形不明朗,還是謙虛些的好;就算被人小看了,也不過是幾日:再過幾日,趙一鳴的差事也該下來了。嗯,是時候準備香案等接旨的東西了。紅裳的心思轉了出去一霎間便又轉了回來:趙子書可不是個易與之輩,還是小心應對的好。

  趙子書臉的笑意兒:「是嬸娘太謙虛了,叔叔一直在任上極得好評,這次就算連升兩級也不是什麽難事兒;嬸娘自管等著叔叔爲您掙來誥命就是,到時我們合府上下都沾沾叔叔和嬸娘的喜氣兒呢。」

  紅裳還是笑著搖了搖頭,謙遜了幾句後便岔開了話題。

  趙子書應答了紅裳的幾句話後,又欠了欠身子說道:「叔叔與嬸娘遷新居時,侄兒正在外面領差不在府中,所以也沒有備下什麽禮物。後來雖然侄兒回來了,但一般的俗物侄兒也不敢拿到嬸娘面前來,沒的讓那俗物污了嬸娘費心收拾出來的新居;侄兒找了幾日才找到這麽一物一人,聊作恭賀之意;雖然些許東西不成敬意,但也能稍盡侄兒的孝心,還請嬸娘笑納。」

  紅裳連連擺手道:「子書你這不是外道是什麽?我和你叔叔不過是在府中的一個院子搬到另外一個院子裏住罷了,算什麽遷居呢?子書還真當成一會子事兒一樣!快快把東西收回去吧,你上次送來的東西,你叔叔還說讓你來拿了回去呢——實在是太貴重了,我們是不能收下的。一家人,常來走動一下也就是了,禮物之事日後休要再提。」

  說著話,紅裳便喚侍書去取冰片兒等物兒。

  紅裳現在明白趙子書身後的丫頭是怎麽回事兒了,原來是送給自己的——送個丫頭算什麽意思,趙子書不怕自己疑心其它不敢用她嗎?以趙子書的心計應該不會這樣的蠢事才對,那趙子書卻硬是如此做了。

  紅裳掃了一眼趙子書,她十分不解趙子書的此舉是什麽用意兒。

  看那丫頭的樣兒,應該不只是一個平常的使喚丫頭才對——不然趙子書也不會拿來獻寶;人既然不是一般的人兒,想來趙子書所說的一物也是什麽平常之物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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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章 意何爲

  子書算上這次,先後兩次送來禮物,那他所求之事吧?紅裳這時想起趙一鳴前些日子說過的話,不覺在心中暗笑:就看趙子書送禮的心誠不誠了,如果趙子書心誠——那他可要吃大虧了,趙一鳴的意思可是禮照收,事兒卻不一定會照做。

  趙子書聽到紅裳的話後已經站了起來,躬身施了一禮:「嬸娘,難道是侄兒哪裏做錯了不成?不管是什麽東西,也不過是侄兒的一點子孝心罷了,哪能讓侄兒再帶回去呢,不是讓侄兒無地自容了嗎?侄兒送得東西也算不得金貴,都是市面兒都有的東西;再說,不管是什麽東西,也不過是侄兒想對叔叔和嬸娘盡盡孝心罷了。」

  趙子書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次的禮物還沒有送出呢,上次的禮物就要被退回了,那哪能成?禮物送出了好幾日了,爲什麽自己今日一來卻說要讓自己拿回去呢?難道是不滿意自己這次送的東西?

  趙子書掃了一眼身後的丫頭:難道是嬸娘認爲我要安一個眼線到她身邊嗎?

  紅裳連連擺手:「子書,你先坐下、坐下說話。哪裏是你做錯了事情?府裏多少事兒都是你跑前跑後的,你們叔叔和我雖然回來不過幾日,但我們也都看到了眼裏,真真是幸虧有你和你們兄弟三人在啊。」

  紅裳說到這裏著趙子書道:「子書,真是辛苦你了。說到禮物呢,不是你們叔叔和我不收你的東西,實在是東西太過貴重,我們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聽嬸娘地話,你拿了回去,日後有什麽地方用得著,也不用花用銀兩再去買了。你們叔叔和我這裏,有什麽事兒你們只管直說,一家人不用這麽破費的。你送東西給你們叔叔和我,就是外道了,知道嗎?」

  紅裳聽趙子書口口聲聲「孝心」、「嬸娘」,她是滿心的不自在——比趙子書大不了幾歲吧?孝心?紅裳每都會起一的雞皮疙瘩。

  趙子書抱了拳,滿臉的誠心帶著幾分焦急色說道:「嬸娘明鑒,侄兒沒有外道的意思,侄兒也明白叔叔與嬸娘是關愛我;正是因爲叔叔和嬸娘關愛侄兒,侄兒更應該好好在叔叔和嬸娘面前盡孝心才對;再加上侄兒有幾年不見叔叔了,而嬸娘又是第一次見,侄兒愚笨不知道應該怎麽盡孝心才好,想來想去只有買些東西稍稍表示一下,讓叔叔和嬸娘知道侄兒的孝心。嬸娘,救您看在侄兒一片孝心上,不要再推辭就收下這些東西吧。」說著話,趙子書又拱了拳。

  紅微微搖頭,又勸趙子書把東西拿回去,趙子書卻怎麽也不同意,最後紅裳只得罷了道:「好吧,即是你的孝心,你們叔叔和我都明白,只是不想看你們如此破費罷了。既然如此,那冰片兒這些東西我就做主收下了,你們叔叔回來少不了也要埋怨我的,所以今兒地禮物—」

  趙子書這麽大地誠意。紅裳心道:怎不給人家面子呢?那麽東西就笑納了。看趙子書地樣兒。他就算有什麽事兒。今日也不會說地;日後提出來。就按趙一鳴地法子做唄——可以做地就幫他。不可以做地就拒了他。沒有什麽不好意思地。

  紅裳很想早早打發了趙子書走:不爲别地。只他一口一句孝心。便讓紅裳怎麽也受不了。

  趙子書不等紅裳說完。急急地說道:「嬸娘。上次是侄兒上次地孝心。這次是侄兒這次地孝心。雖然都是侄兒地一片心。但含義還是不同地;這次地禮物是爲了恭賀叔叔和嬸娘遷居。嬸娘還是收下吧。不然侄兒心裏也是不安。」

  紅裳吃了一口茶後笑道:「瞧你這張嘴兒。左一個心右一個心地。讓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一面說一面說拿眼看向了那個丫頭:「子書啊。倒也不是做嬸娘地推辭;丫頭。嬸娘裏盡有。我看就不必了吧?」

  收了趙子書第一次送地東西。再多收一次也算不得什麽吧?紅裳心裏思量著。随口打趣了趙子書一句。暗中卻在仔細查看那丫頭:收拾地幹淨利落、神色平靜。站在那裏也是落落大方——即不倨傲也不謙卑。倒令紅裳生出了一絲好感。

  如此丫頭。在趙子書那裏也應該是極得用地吧?巴巴地送到了自己這裏來。如果沒有什麽鬼才怪。紅裳又看了一眼那丫頭:那丫頭不曾看過趙子書一眼。似乎趙子書對於她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

  難道這個丫頭是趙子書剛剛買來的不成?紅裳心中生起了疑問:新買個丫頭送給自己,趙子書倒底在打什麽主意?

  趙子書轉頭示意那丫頭出來給紅裳見禮。那丫頭上前對著紅裳福了一福:「魚兒見過夫人給夫人請安。」語聲兒清脆甜美,倒有一副好嗓子。

  丫頭魚兒言談舉止也很大方,不見一絲拘束,倒很有些大家之氣。紅裳有些奇怪魚兒的出身來歷了:是誰調教出來這麽出色的丫頭呢?

  不過,大氣之氣再加一副好嗓子能有什麽用呢?紅裳心下嘀咕:自己又不喜歡聽小曲兒,也不需要在身邊帶著大小姐。

  紅裳暗暗看了一眼趙子書:魚兒丫頭一定有什麽特别的地方,會引起自己的興趣或是讓自己喜愛。

  紅裳輕輕擡了擡手:「不用多禮,起來吧。」然後看向趙子書:「子書,你看我這屋裏的丫頭少嗎?昨日老太太剛剛賜了一個丫頭給我,實在是不缺人用的。這丫頭能入了子書的眼,想來有些長些的,不如子書還是留在自己身邊聽用吧。」

  趙子書欠欠身笑道:「嬸娘您還真猜對了,魚兒丫頭是有些長處,應該說是有些本事兒的。說起來也巧,侄兒正發愁給叔叔和嬸娘備什麽禮物時,無意中聽人說起了魚兒這個丫頭的不同,這才買下了她來的。魚兒的本事兒說起還真不小,她不但識得字而且能過目不忘,又精于術算;侄兒當時便想嬸娘剛剛接掌府中事務,想來雜務極多,魚兒的這點本事兒正好得用,便買下她來送於嬸娘;嬸娘看可還合用嗎?」

  紅裳聽到魚兒識字會術算還真是有些心動,不過趙子書送得人——她還真不太放心用。紅裳上下打量著魚兒,随口答了一句:「哦?魚兒有這些能耐?真真是沒有聽說過有女子會術算的,魚兒了不起。」這個時代識字的女子可能不少,但懂術算的可以說是極少極少了。

  魚兒的神色不見被誇獎後的高興,也不見平常女子慣有的羞澀,她聞言只是欠了欠身子答道:「回夫人的話,魚兒是識得幾個字,過目不忘倒也不敢說,只是對於經歷過的事情或是見過的東西很難忘記;對於術算,魚兒也只是略懂皮毛。」

  魚兒也在暗中打量紅裳,她喜歡伺候單身或是非年老的男主子,當日如果不是趙子書說買她是爲了送給她的嬸娘,她也不會跟他來。只是見到紅裳後,她還是吃了一驚,認爲趙子書有意騙了她:他的嬸娘年紀太小了些吧?那他的叔叔想來也不大了!

  只是事情已經如此,魚兒也無可奈何,只能暗自打算如何才能保的自己清白,又能過個平靜的日子——其它?唉,固有魚兒所願,卻不是魚兒能想的了。

  魚兒對於紅裳的印像說不與好,初次只憑她與趙子書的談話,不能斷定一個人的品性啊。

  紅裳知道古人喜歡謙虛,魚兒如此說便等於是直承她的確是有那些能力的。紅裳一下子沉吟起來:此人留,還是不留呢?

  紅裳身邊很缺會術算的人:如果有人懂,她教上一教,帳冊也就用不著她一個人來看了。金是魚兒卻並不能讓紅裳放心——帳冊非是小事兒,並不是随便一個人就能看的。

  趙子書看紅裳沉吟不語,便在一旁又說道:「魚兒這丫頭的能耐倒底有多大,還要嬸娘自己用一用,侄兒也不是很清楚——侄兒也是前日聽說後,當面試了試這丫頭的能力,昨日剛剛買下的,她倒底是不是真得能幫上忙,侄兒心裏也打鼓;如果嬸娘看著合意便留下,不合意再打發她出府也就是了。」

  魚兒聽到趙子書的話後,用眼睛的餘光看了他一眼,神色卻沒有什麽變化。其實,魚兒只這一份沉靜就很得紅裳賞識了,如果她不是趙子書送來的,是紅裳自己買的,一定會好好調理她的。

  紅裳聽到趙子書的話,看了他一眼:他這句話說得,太有意思了!

  紅裳微微一笑:「子書費心了,不瞞你說,我這裏還真是缺魚兒這樣的人手;人,嬸娘就不同你客套收下了。看得出來,子書是真得對你們叔叔及我有十足的孝心啊,對于我們的事情很上心,改日嬸娘一定要好好謝謝你才行。」

  人送來了,話也說到這個份兒上,紅裳堅持不收倒顯得她小家子氣:不敢用此人,連留也不敢留嗎?留下唄,至於用與不用,那就以後看看再說了——實在信不過的話,再賣了也就是了。

  只是趙子書來了兩次了,卻只送禮說什麽孝心,其它一絲意思也不露,這是什麽道理?紅裳不相信趙子書沒有事情,只是會是什麽事情讓他如此小心又如此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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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章 都是橄欖枝兒

  子書欠身笑道:「侄兒不敢當嬸娘的謝字,只要人的孝心盡到了地方,侄兒已經很高興了。」

  說完趙子書轉身取了小包裹奉上:「這也是侄兒的一點兒孝心,請嬸娘一並收下。」

  紅裳連連擺手:「我已經收子書不少東西了,豈能再收?這些東西子書還是聽嬸娘的話,帶回去吧。」

  趙子書笑道:「侄兒手上的東西倒不值幾個錢,不過也許對于嬸娘有些許用處,子書才使人搜集了送來。」

  用處?什麽用處?紅裳看了看那個小小的包裹:看趙子書捧在手裏的樣兒,也並不重,會是什麽呢?我能有什麽用?

  紅裳聞言看了趙子書:「子書一說,我真有些好奇了起來。」

  趙子書自己打開了包裹:「不過是幾本書罷了,真不值什麽的;不過子書想或者叔叔能用得著,才送了過來。」紅裳奇怪他送了什麽書給趙一鳴,便讓侍書取了過來。

  紅裳翻了翻冊,不禁對于趙子書的心機贊歎起來:幾本書都是屬于雜記一類,記載的全部都一些各地的特産等物——想來趙子書他們三人已經得知趙一鳴要開雜貨鋪子了。

  紅裳贊歎的同時心下也是一凜:趙氏子侄們在趙府中看來已經培養了不少的勢力,他們不止是知道自己和趙一鳴的行止,就連己家開個鋪子他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雖然趙一鳴和自己都沒有刻意隐瞞要開鋪子的事情,但也沒有張揚過啊。

  單看趙子書送來的,便可以知道他們已經知道鋪子是一個什麽樣地鋪子。紅裳心中一歎:是趙一鳴做事太過不小心呢,還是趙子書等人把眼睛都盯在了自己與趙一鳴的身上了?

  紅裳擡眼看向了趙子書。微:「子書有心了。」紅裳沒有多說一個字。她想趙子書能明白她地意思——此事趙子書有必要對自己解釋一二。

  這裏是趙府。紅裳是趙府地主母。趙子書知道她與趙一鳴地行止還能說得過:府裏除了老太爺與老太太外。就是總管與一些管事兒都會知道她們地行止——只要問一問就會知道。但趙一鳴開鋪子地事情。趙子書如此挑明了到紅裳面前。紅裳再不理會。便會讓趙子書等人小瞧了。認爲她好欺。

  紅裳笑得不深也不淺。眼睛彎彎地。嘴角兒也彎彎地。但不知什麽她忽然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好像她眼前所有人地生死去留只憑她一句話就可以定奪!

  紅裳曾經是二十一世紀非常成功地白領。手下統領著幾百号人:現代商界地殺伐絕斷。比起戰場來只是少了硝煙罷了。她在職場中練就出來地上位者所具有地氣勢。卻不是趙子書能比地。

  趙子書忽然被紅裳地突變地氣勢嚇了一跳:如果再帶上幾分殺氣。這哪裏還是深閨中地貴婦人。分明就是戰場上地女將軍!

  趙子書定了定神。又看了一眼紅裳。他能確定。他年紀輕輕地嬏娘的的確確是變了:雖然坐在那裏地還是原來那個人兒。

  好在趙子書也在趙府領差多年,神色不變是他最先掌握地本事兒。他對著紅裳行了一禮,力持鎮定的說道:「前兩日侄兒要到外地去收一筆帳,叔叔讓我好好打探一下那裏地特産與行情,我才知道叔叔自己要開一間雜貨鋪子。既然各地的特産對于叔叔有用,侄兒便拜托同窗搜集了幾本兒書冊,也許叔叔用得上也說不定。」

  雖然趙子書不停的提醒自己要鎮定,但他還是被紅裳的氣勢所迫怯了一分,所以一開口便直接解釋了他爲什麽知道趙一鳴會開鋪子,爲什麽會送了這樣幾本兒書冊。不然,按他的性子,他會隱秘一些的解釋,而不會如此直白。

  紅裳笑了,這次是真的笑了。她伸手取了茶鍾兒在手中卻沒有吃,輕輕點了點頭:「子書不只是有孝心,且心細如鬆啊,那我就代你們叔叔收下了,這謝字呢,我也就不提了——生受了你這麽多的東西,謝字說起來倒顯得虛套了。」

  紅裳又做回了貴婦人,她除了有一絲精明外,其餘看上去都是天真——年紀還小嘛。

  趙子書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不敢,子書也不過是想在叔叔和嬸娘面前多盡些孝心,能多替叔叔和嬸娘分勞罷了。」

  趙子書的伶牙俐齒忽然見不見了,再也多說不出多少話來。

  紅裳笑著吃了一口茶:「子書孝心,我知道,你們叔叔也知道。嬸娘其它的也不多說了,只說一句吧——子書,辛苦你了。」這一句辛苦紅裳說得意味深長,趙子書聽得有一絲心驚肉跳。

  趙子書不敢再亂說話,揀著些閑話同紅裳說了幾句後,便起身要告辭:「嬸娘這兒再不告辭,外面等著回事兒的娘子們怕要在肚子裏狠狠咒侄兒了。」

  紅裳脆脆的笑了起來:「子書說得有些道理,不過子書也有事兒要去忙吧?」

  趙子書今天是有所圖而來,不過也不是要式的談些什麽,但話還是要點上一點的——本來剛剛他就要用話點一點,但被紅裳的氣勢一壓竟然說不出來了。

  就要告辭了,話兒怎麽也要說才成了。趙子書欠了欠身子道:「什麽事兒也瞞不過嬸娘去,侄兒身上領著差事兒,是到該去忙的時候了。嬸娘——」趙子書又低了低腰:「嬸娘如果有什麽事情,盡可以使個人來告訴侄兒一聲兒,侄兒一定盡心盡力把事情做好。」

  紅裳答應了一聲兒,趙子書看紅裳答得很随便,怕紅裳沒有聽出自己話中的意思來,便又道:「嬸娘剛到府中,很多人與事兒都不太清楚,有什麽爲難的地方,侄兒或許能幫上一二。」說完話後,趙子書沒有再作停留,躬了躬身子便真得告辭而去。

  紅裳一直看著子書走出了屋子才收回了目光:此人只爲了巴結自己與趙一鳴而來嗎?看樣子絕不會如此簡單;趙子書最後那幾句話是什麽意思?想和自己——結盟不成?

  紅裳忽然感覺有些好笑:趙府現在正上演三國演義嗎?随後紅裳便有些悲哀:自己重生一次容易嗎,怎麽就攤上了這麽一家子人?

  紅裳搖了搖,掃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魚兒,先打發了她再仔細想趙子書的事兒不遲:「你原名兒就叫魚兒?」

  魚兒福了下去:「婢子的原名兒爲甯,後來家中橫生禍事不得已成了婢仆,因不願辱及祖父所取之名,才自改了名字爲魚兒。」

  紅裳聞言多看了魚兩眼:好一個不卑不亢的丫頭!紅裳也聽出了魚兒自稱婢子時很是勉強,只是現在對于魚兒什麽也不了解,所以紅裳沒有打算發善心。

  紅裳受過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紀的教育,她是不在乎仆從們自稱什麽;不過,她同樣是在商界争戰過多年的女將,同樣明白上下等級的必要性:很多人你高看了她一眼,她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壓到你頭上去!

  而且,恩並不能輕施:不然人不得你好處,還會認爲這是理所應當,只要你一事不理會她,她便會對你心生怨恨。

  這樣的事與人,紅裳在二十一世已經經歷過,她不打算在這個古代才重演一次。

  紅裳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魚兒便魚兒吧,這個名字也不錯。魚兒,你随畫兒下去收拾一下,讓畫兒給安排個住得地方,領幾身衣服,然後就在你房裏學學我們府裏的規矩,明日再上來伺候吧。」

  畫兒一旁答應了一聲兒,魚兒福了一福謝過紅裳,便随畫兒下去了。

  紅裳不是不奇怪魚兒爲什麽爲自己改了這樣一個名字,只是事不關己的好奇心,她早已經學會了不予理會。

  侍書給紅裳換了一杯茶:「容兒還在門外,雖然嚇得面色發白幾乎立不住了,卻不肯下去躺一躺。」

  紅裳吹了吹浮茶:「嗯,她年紀不過十一、二歲,哪裏經過什麽大事兒,想來是有些嚇壞了;我們也不是要難爲她,當然也要看她如何做了,最後是要找她主子說話的,與她其實無太大相干。」

  侍書倒不同情容兒:「那是她活該!她來我們院子裏伺候就應該是夫人的人了,就算她不忠于夫人,也不該投奔他人去出賣夫人——她啊,連做人的根兒都忘了,嚇死也是她活該!」

  紅裳好笑的拍了拍侍書的手:「我們早早便發現了她,所以孫氏不可能自她那裏得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你有什麽可氣的?」

  侍書自己也笑了出來:「不過只要一想容兒所爲還是有些生氣。」說到這裏侍書頓了一下:「夫人,五姑娘每次來都同這個小丫頭說兩句話,如果不是五姑娘第一次說,想要了她過去伺候,我們還不會注意到這個死容兒呢;您說,五姑娘是不是故意的說那些話兒,意在提醒我們?」

  侍書說完後自己先笑了,輕輕打了一下自己:「不會,不會,婢子可能是這兩日裏累到了,淨亂想了。五姑娘才多大?不太可能的。」

  紅裳卻若有所思:「也許就是來提醒我們的也未可知呢。」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一事兒:「五姑娘院子裏的丫頭婆子們都找到合適的人了嗎?這幾日一忙亂,差點兒把這事兒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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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章 準備清理門戶

  侍書聽到紅裳的問話,點了點頭說道:「人已經找得差不多,婢子正要請問夫人是不是該動手換人了。」

  紅裳略作思索便道:「換人吧,反正已經動了一個容兒,也不差五姑娘那院裏的人了。而且,姨娘們最近也太安靜了—些,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侍書聽得呆了一下:「夫人,姨奶奶們沒有找事兒給咱們做不好嗎?」

  紅裳起身走向了窗邊兒,她忽然有些氣悶想透透氣兒:「如果她們是真得沒有事兒當然好。」

  侍書也是伶俐人兒,怎麽能聽不出來紅裳的意思來,她歪頭想了想:「不是真得服了夫人,是嗎?」

  紅裳歎了一口兒:「事關後半輩子的日子,她們有可能會輕易放棄嗎?服了?怕就怕她們沒有服的那一天兒啊。」

  侍書聽了雙眼一瞪:「夫人是一個容不得人的人,正正相反,夫人實在是心善的很。她們如果安安份份的,日後一定會有份安穩日子過,就算到了她們年老之時,也會得到適當的照顧,她們還有有什麽不滿的?不服?打也要打得她們服!」

  紅裳回頭看眼侍書,沒有因爲侍書話而起了興頭兒,她扯了扯嘴角就算作是笑了:「各人所求不同吧?她們,求得不只是一份安穩的日子,她們要的更多一些,打是打不服的。」

  侍書對此嗤之以鼻:「左不過是姨娘罷了,能遇上夫人這樣的主母算是她們有造化,還想更多?她們有那個身份去想嗎?就算争得再多,最後她們也還是姨娘!」

  紅裳回過頭去,看著窗已經形成綠蔭的樹冠:「她們只能是姨娘了,但掌權的姨娘與散閑的姨娘倒底是不同的,如果她們沒有掌理過事情也還罷了,唉——!更何況,你們老爺無子,但她們卻是有女兒的,並且已經長成了。就算沒有女兒的,難道不想生個兒子嗎?有了兒子,就算她是姨娘,只要趙家是她兒子的,不也就是她地了?哪個姨娘不是安了這樣的心思?」

  侍書想了想一歎:「如果她真有了這樣糊塗地心思。婢子說句不該說地話。她們就真該去死了!實在是不明白事理兒。一個姨娘地見識連我這麽一個小丫頭都不如!」

  紅裳笑著搖了搖頭:「也無可厚非。人嘛——」說到這裏紅裳長歎了一口氣:「只是爲了活下去。活得更舒服、更好一些罷了。說不上什麽對錯兒地。」

  侍書聽得大驚。上前扶了紅裳急道:「夫人。您可不能發菩薩心腸啊。不然她們把您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也不稀奇!她們要活下去。難道夫人您就不需要活下去了嗎?沒有這個道理地。」

  紅裳聽侍書如此焦急一下子失笑了。心下也非常感動。紅裳正要開口答侍書地話。畫兒在侍書話時下好自外面進來。她也急了起來:「夫人。你就算是要發善心。也要看對方是誰不是?那一群是人麽?說她們是幾條蛇都不爲過。」

  侍書連連點頭:她和畫兒看紅裳還在笑。心下更是大急——夫人莫非想放任姨娘們嗎?

  紅裳笑著牽起了侍書與畫兒的手來:「就算我不爲自己,也要爲你們著想不是?你們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地,我雖然能明白她們事事處處與我做對的緣故,但並不能因此而原諒她們,這是兩回事兒。剛剛,我也不過是有些感慨罷了,瞧把你急的。」

  宋氏她們要活下去,想活得更好,這沒有錯兒;但她們要謀算紅裳,想讓紅裳日後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紅裳怎麽可能會容忍?正如侍書所說:宋氏她們要活下去,紅裳一樣也要活下去——並且紅裳還是妻,她正有理由來維護屬於她地生活。

  侍書和畫兒聽到紅裳的話後才放下了心來,主僕三人又說笑了幾句後,畫兒才向紅裳回安置魚兒的事情:「魚兒已經安置好了,婢子同她閑話了一陣子才回來;依婢子所見,她的確是侄少爺昨日剛剛買回來地;只是——,這魚兒很有些心計,不太容易問出話來。」

  紅裳聽得挑了挑眉:「如此嘴緊?」

  畫兒想了想道:「也不是嘴緊一句不說,你問她,她也說話,但事後一細想,她答得東西都是模棱兩可的,根本就沒有告知你什麽事情。這小妮子,是個厲害人兒。」

  侍書大奇:「你問她什麽了,她又答了你什麽?」

  畫兒偏了偏頭:「就好比我問她爲什麽自己改名兒要改成魚兒呢?是不是有什麽特别的意思?她答,名字嘛,不就是一個符号?叫魚兒是名字,叫蝦子也是個名字啊。」

  侍書聽了以後一拍手:「這同不說有什區别

  兒自一旁連連點頭:「就是啊。」

  紅裳聽得有了興趣:「你們好好查看她一些日子,對了,明日想著使個可靠的人兒,去尋賣她的人牙子來問問話,如果她根底清白,人性也不錯的話,我們說不定真能多一個幫手呢。」

  侍書和畫兒都答應了下來,紅裳因魚兒又想起了一事兒:「前些日子買來地丫頭們怎麽樣了?」

  侍書與畫兒把那些丫頭這些日子以來的所爲說了一說,紅裳點頭:「能留下地留下吧,其餘的那些人,想攀高枝兒地,送她們到她們想去的院兒,偷懶耍心計地著人牙子領回去吧。然後點點人數,我們院子裏的人兒也清一下——寧可眼下人手緊些,也不要留些不讓人放心的人兒。」

  侍書與畫兒脆生生的答應了一聲兒:自家院子裏龍蛇混雜,平日裏說個什麽話兒都要小心再加上留心才可以——這日子過得實在是無趣緊的。如今聽她們夫人的意思,就是要清理門戶了,以後這院子裏都是自己人,說話做事兒也就不用擔著七八個心了,侍書二人還能不高興嗎?

  紅裳看兩個丫高興,明白她們的意思:主子不得勢,跟著主子的僕從們更難做人,這些日子也實在是苦了侍書與畫兒兩個丫頭。

  紅裳和侍書、畫兒商議著留下誰,都要把哪些人打發走等等,直商議到快晚飯時分,要留的人兒與要打發到各處去的人兒才定準。紅裳略收拾了一下,帶著侍書和畫兒到上房去立規矩了。

  趙一鳴晚上回府後,紅裳同他說了白日裏趙子書的事情,並把趙子書送上來的書籍取了給他看。趙一鳴看罷扔到一旁桌上:「這小子慣會溜須拍馬,不必同他太過認真,他說什麽你只管聽著就是,該應就應一聲兒,不該應的你就假作沒有聽到好了。」

  紅裳沉思了一會兒問趙一鳴:「那他們如此留意我們要開的鋪子,也是因爲要溜須拍馬嗎?」頓了頓,紅裳又加了一句:「或者說,只爲了溜須嗎?」

  趙一鳴聞言沒有立時回話,看著桌上的燭火愣了好久才道:「他與子平是什麽心思,不只我知道,老太爺也心知肚明,至於老太太是不是知道就不好說了;俊傑嘛,此人的心思倒難說一些。我的這個義子,我是一點兒也不了解,現時說他有什麽心思實在是早了些。」

  紅裳早已經猜到老太爺能知道趙子書兄弟二人的心思,但她依然很奇怪:「老太爺既然知道兩個侄兒心術不正,爲什麽還要讓他們到府上幫忙?現在,依妾身看,他們在府内府外多多少少都安插了一些他們自己人吧?」

  一鳴轉過頭來看著紅裳,燭火下小妻子的一雙眼睛明亮如天空的星子,讓他莫名的感覺到一陣心安—他相信妻子一個人就能解決了府中所有的麻煩:「說到此事,因爲那個時候府裏的確是需要人,弟弟先我外放,我一走府裏哪還有人主理事情?老太爺有事了,精力畢竟有些不濟,有他們三人幫忙,老太爺省了不少心力;至於第二種原因嘛,是我猜出的,老太爺當年差一點兒保不住我們趙府的家業,所以他不想後世子孫再爲人所制,才有意安排了這麽三個人在府中,想以此鍛煉一下他的孫子吧——萬一孫子收拾不了他們,不還有老太爺和我在嘛。只不過,現在看來鍛煉的人換成了你,裳兒。」

  照此看來,宋氏雖然得了老太太的撐腰,與老太爺的這種心思也有關吧?不然老太爺哪會容她坐大?紅裳想這裏幾乎呻吟出聲兒:這算什麽?趙府未來掌舵人的魔鬼訓練?!

  趙一鳴看著紅裳的雙眼,輕輕的道:「我想信你,裳兒,你一定能。」

  紅裳聞言看了趙一鳴一眼:「你不要放心過早,我也不過是剛剛出了娘家的門兒,什麽事兒也不懂呢,哪裏能應付的了府中許多的事兒,再外加府中這麽許多的人?」

  趙一鳴不以爲意,隻管一笑吃茶:「我相信你,裳兒。」

  趙一鳴就這麽一句話,沒有任何原因,也不作任何解釋,直白的很:我相信你。

  紅裳卻聽得心裏莫名一暖,她嗔了趙一鳴一眼:「我自己還信不過我自己呢,你憑什麽就信得過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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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章 女兒的隱憂

  紅裳今日同趙一鳴說話之時,「我」與「妾身」兩種自稱,她卻一點兒也沒有察覺。而趙一鳴聽了出來卻不提醒紅裳——他只有高興,沒有一絲惱意兒。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只笑不答,紅裳又白了他一眼也沒有再追問,轉而說起了其他的事情:「子書侄兒執意不肯拿回他上次送來的厚禮,我只好收下,已經讓侍書收好;今日他來給你送了幾本兒書之外,還送給妾身一個丫頭,那丫頭倒真有本事兒,我也收下了。」

  趙一鳴撫掌:「冰片兒等物算的上是一筆小財——小財也是財啊,如此好事兒,你日後自管收就是,積少成多也是聚財之道啊。只是那個丫頭,你要小心在意些才好,不知根底的人兒能不用還是不用爲好。當然,我的夫人一定早已經想到了,爲夫的也只是白囑咐一句。」

  紅裳聞言一笑,然後正色又道:「不過有一件事兒很有些奇怪,爲什麽只有子書一個人來我們院中呢?前幾天俊傑倒是拿了一本帐冊來送我,我沒有收,他這幾日沒有再過來也就罷了;只是子平爲什麽也一直沒有什麽舉動呢?相比之下,子書太殷勤了些,而子平也太不把你這位叔叔放在眼裏了。」

  趙一鳴斜眼看著紅裳:「不知道,這個我怎麽會知道?反正他們就是來,也是來找他們的嬸娘,又不是來找他們的叔叔,他們的叔叔怎麽可能會知道其中的緣故呢?」趙一鳴知道紅裳心中已經猜到了什麽,現在問他不過是想同他印證一下。

  紅裳被趙一鳴一通叔叔嬸娘差一點繞昏了頭,瞪了趙一鳴一眼:「夫君真得不知?」

  「真地不知,不過我卻知道個人知道。」趙一鳴不懼紅裳的瞪過來的目光,他反道覺得小妻子圓目睜大後更是有精神。

  紅裳瞟了一眼趙一鳴,剛想開口問誰知道,忽然想起了他慣常的爲人來,又把到口邊兒的話咽了回去,順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是什麽緣故,只不過猜想到了一個原因,正想同夫君印證下,不想夫君卻推了個一幹二淨。既然如此,我們趙府,妾身是管不了的,夫君還是另請高明吧。」

  趙一鳴看紅裳嬌嗔發作,在燈光下另有一種風情,不覺大笑起來:「裳兒,你知道不知道,我被你瞪了兩眼,這一日的疲勞都不知道飛哪去了,全身骨頭都輕了二兩。」他根本不理會紅裳地最後幾句話,那不過是妻子的薄嗔罷了,如果把此話當真,他才真是傻了。

  紅裳拿趙一鳴的調笑無,只好假裝沒有聽到,轉身大聲兒喚侍書與畫兒進來伺候:她想先去洗個澡。

  趙一鳴卻擺讓侍書與畫兒又出去了:「裳兒有什麽事說吧。爲夫來爲你效勞。」

  紅裳地臉兒一下紅來。她不想說出洗澡地話來讓趙一鳴繼續調笑。急中生智想起了鳳韻地事兒:「夫君不要鬧了。妾身有一件正事兒要同你相商呢。」

  趙一鳴看紅裳地臉色紅了。便知道她是推脫之辭。于是故意做出一副正容來:「夫人有何事同爲夫地相商?」

  紅裳偏頭不看他。免得看著生氣——一看便知道他是故意做出一副正經地樣子來:「韻兒地院子裏。人——。太多了些;」紅裳話到嘴邊兒還是決定說得婉轉些。在鳳韻院子裏安插了人地都是趙一鳴地姨娘們:「妾身想把鳳韻院子裏地人重新安排一下。韻兒用不上地人兒就調到别處去聽差。韻兒沒有地人兒就給她補上。夫君你看如何?」

  趙一鳴沒有了調笑之色。他看紅裳小心翼翼地樣子。心下突然生出了些許不忍:他地妾室他還是知道地。雖然個個都待他極好。但私底下互相動個什麽手腳原就是常有地事兒。如今都鬧到了女兒院子裏嗎?

  紅裳處置事情如此放不開手腳。是不是自己對于妾室們看得過重了。致使妻子要處置她們地幾個奴才。還要同自己打個招呼。話還要如此這般地小心?

  趙一鳴歎了一口氣兒:「裳兒,你所說的都是内宅的事情,你看著處置就是——你是我們趙府的主母,這樣的事情當然由你完全做主才是,不必問我的。」

  趙一鳴起身走過去拉起了紅裳的手,注視著她的眼睛又道:「裳兒,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不要總架著千萬分的小心——至少在我面前不用。」

  紅裳聽到耳中沒有半分感動,隻有苦笑:不停找她麻煩的人就是此人的妾室,讓自己在他面前不用架小心?真真是笑話了——人家可是同他夫妻多年,有感情基礎的!自己剛剛嫁給這人才多久?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啊。

  不過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妾身要把韻兒手下的人重新安怎麽也要同夫君說一聲兒;韻兒那裏雖然已經知會過她,但她年幼好些事情自己拿不了真主意。」

  趙一鳴聽得一歎,爲什麽裳兒總在快要敝開心懷的時候,又對他堅起了高牆呢?不過鳳韻的事情趙一鳴還是很上心的:韻兒啊,她的母親太懦弱了些,連累到她小小年紀便不得安生了嗎?那幾個人看來好好敲打敲打了。

  趙一鳴微微皺起了眉頭:「鳳韻的人你盡管看著處置吧,她是你的女兒,母親處置女兒的從人極正常的事兒。明兒我會同老太爺說一聲兒的,你就不用因此事再回老太爺和老太太了。」

  妾與女兒在趙一鳴的心中當然不能相提並論:女兒是他的骨血,趙氏的後人;妾?只不過是他名下的一個女人罷了,這個沒了如果他想要自然還有下一個,且更加年輕而貌美。

  紅裳沒有想到趙一鳴會這樣說,不過倒讓紅裳高興不少:趙一鳴能代她去回老太爺與老太太,必會說是他的主意,那老太太必不會因此事而刁難自己。

  紅裳微微一笑:「謝夫君。」

  趙一鳴搖頭笑著在紅裳側坐下:「夫妻之間何用言謝?幾次聽你提到韻兒,好似你與韻兒處得不錯,嗯,歌兒姐倆也聽你說起過,怎麽甚少聽你提到舞兒?這個孩子與你很生份嗎?」

  很生份?不,不,一點都不生份,是極有敵意才對。不過這句話紅裳不打算說給趙一鳴聽:鳳舞可是趙一鳴的女兒。

  紅裳淡淡一笑:「沒有啊,妾身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同,只是夫君怎麽想起問這個?」再把皮球踢回去,順便探探趙一鳴的心思。

  趙一鳴看了一眼紅裳:「沒什麽,只是聽你說起韻兒便想起了其他幾個女兒來罷了。你做母親的,可不要太過偏心,如果只想著小女兒忘了大女兒,不怕大女兒埋怨你嗎?」最後一句似是玩笑話,隻是紅裳卻不這樣認爲。

  紅裳似嗔似的看向趙一鳴:「女兒們年紀不一,所以照顧她們的方法也就不一樣,韻兒年幼,妾身當然要多放些心思;至于舞兒,她的年紀大些,知道照顧自己,也因此沒有什麽事情需要我操心,提及她的時候便少些,不想倒讓夫君多心了。」

  趙一鳴拍了拍額頭:「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裳兒何必認真?好了,好了,韻兒的事情也說完了吧?你是要現在歇息,還是先去沐浴?」

  趙一鳴倒真沒有其它意思,只是聽到紅裳提到了鳳韻,想起幾日來不曾好好與女兒們說話了,順口說了那麽幾句。

  紅裳正色答道:「妾身沒有把夫君的話當作是玩笑話,趙家四位姑娘的事情,妾身從來不敢以玩笑來看待之。」

  趙一鳴看紅裳如此認真,便也正經起來:「我當然是知道的,裳兒待女是極好的。」

  紅裳微笑:「極好不敢當的,只要姑娘們不會怪我照顧不周就好。」

  趙一鳴摸撫了一下紅裳的頭:「女兒們的事情讓裳兒費心了;我也知道你的難處,不過我信得過我的裳兒。」

  紅裳真想給趙一鳴一個大大的白眼兒:這叫什麽話?知道我的難處,什麽難處呢?自古以來繼母就難做啊!自己管得嚴厲些,難免會落個刻薄的名聲兒;自己不管教她們,日後她們行差踏錯了,也還是自己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依然是自己的錯兒!正所謂裏内不是人也。

  就算紅裳想真心疼愛趙家的四位姑娘,但待她們如何才能叫做好呢?怕是每個人的標準都不一樣吧。更何況鳳舞壓根不稀罕自己待人家好!

  如此爲難的事情,被趙一鳴一句輕飄飄的「我信得過你」就帶過了!紅裳對著趙一鳴一時間無語了。

  趙一鳴看紅裳隻是呆呆的看著自己,一笑起身拍了拍她的頭:「你還不去沐浴?」紅裳好似有滿腹的話要說,可是張了張口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只好起身:「夫君先歇息吧。」

  紅裳走了兩步,身後傳來趙一鳴輕輕的一句:「裳兒,對不起,今晚上真得只是玩笑話,沒有其它意思。我也知道你在女兒們身上用盡了心思,就算是她們的生母也不過如此,今天晚上的玩笑話兒,我日後決不會再說第二次,請裳兒原諒爲夫的這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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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章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後止了腳步,長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趙一鳴的雙目半晌,忽然一笑道:「不好。」說完轉身打開門出去了,門外便傳來侍書與畫兒說話的聲音。

  趙一鳴站著看紅裳走遠了才無聲的笑了笑:妻子沒有真得生自己的氣。

  不過,自己說話是造次了,裳兒在女兒們的事情上已經做得很好、非常好了。讓趙一鳴慶幸的是,自己在最後發覺到了紅裳的不快,並及時道了歉,不然紅裳因此落了心病兒就全是自己的錯兒了。

  紅裳自一進趙府,便對四個姑娘很不錯兒:她們可是趙一鳴的骨肉。雖然趙一鳴可能更喜歡兒子,但以他的為人,女兒他也一定是放在心寶貝——她不想因趙家的姑娘與趙一鳴有什麽誤會。

  紅裳很明白,趙家的姑娘與趙一鳴的妾室不同,假如她待趙一鳴的妾室不太好,趙一鳴頂多心中不快,但如果待他的女兒們有了差錯,他極有可能會同自己翻臉!

  紅裳待趙家的個姑娘並沒有什麽母女之情可言,也不可能會有母女之情,有的頂多只是好感——當然,這裏面不包括鳳舞。不過,她待四個姑娘好的可是讓人沒有話說——紅裳感覺在這個時代做個後母還是比較容易的,只要動動嘴兒就可以,不必她親自照料人。

  這樣的後母,紅裳當然要做到盡善盡美,讓人挑不出什麽錯兒來:衣食住行她是樣樣都照應到了。

  趙家上下,就老太太在姑娘們的事兒上都挑不出紅裳地什麽不對來。

  紅裳走過轉角時回頭了一眼自己地房間:還好,自己一直做得不錯,不然趙一鳴同自己可能會生份很多,他也絕不會說出相信自己的話來吧?

  紅裳一開始便極明白,她與趙一鳴之間,不止是有妾室夾在中間,更能影響他們關系的反而是趙一鳴的四個女兒。

  比起四個妾室來。趙一鳴地女兒們更讓紅裳頭痛。就如鳳舞一樣。那是打也打不得。罵也不罵得。就算明知道鳳舞待自己不好。自己還不能同她一般計較——至少明面兒上是絕不行地。

  紅裳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一件要地事情:老太爺今日早飯後同趙一鳴商議什麽事情去了?是不是同畫兒有關?

  剛剛同趙一鳴說了一堆地雜事兒。居然忘了如此重要地事情了!紅裳又看了一眼自己地房間。決定還是先去洗澡。

  因為紅裳心中有事兒。所以洗得很快。

  紅裳回到房裏時。趙一鳴還沒有上床。看他地樣子也剛剛洗過澡。坐在榻上看書像是在等她:難道他有事兒要同自己說?會是畫兒地事情嗎?

  紅裳揮手讓侍書與畫兒出去了。走過去輕輕問道:「夫君為什麽還沒有歇息?」

  趙一鳴放下了手中的書:「等你呢。來,過來坐下。」

  紅裳走過去坐在了趙一鳴的身側,趙一鳴伸手取走了紅裳手中地布巾給她拭發,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屋裏一時間靜了下來。

  直到趙一鳴為紅裳擦好了長發,把她擁到懷中才輕輕問道:「你沒有事兒要問我嗎?」趙一鳴的確是有事情要說,也還真就是畫兒地事情,只是他有些不好開口,想等紅裳問他,但紅裳卻一直不開口,他無奈只得主動問紅裳——裳兒不會是把畫兒的事情忘了吧?

  紅裳輕輕的答道:「我以為夫君有事兒要同我說呢。」

  趙一鳴輕輕一歎:「嗯,是有一件事兒,我原本認為你會問的。」紅裳沒有答話,伏在趙一鳴的懷中一動也不動。他只好又說了下去:「裳兒,你昨日猜對了,老太爺今日一早找我議事時,便同我說讓我把畫兒收到房裏,不過要等你拜過宗祠後。」

  趙一鳴說完後雙臂緊了緊,他有些許的擔心:紅裳會不會因此而生氣呢?不過他地擔心也並不大:不過是個通房丫頭,就算是生氣也大不到哪裏去,哄哄也就好了。

  紅裳聽了半晌不,趙一鳴只得輕輕喚她:「裳兒?」

  紅裳「嗯」了一聲兒,平平淡淡的問道:「夫君是如何答地老太爺?」老太爺說了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趙一鳴是如何做答地。

  趙一鳴知道紅裳把話說得越淡,越證明她在意此事兒。

  他用下巴摩挲著紅裳的發:「我沒有同意。」

  紅裳伏在趙一鳴地懷中看不到他的神色,輕輕一掙想起來看看他,但趙一鳴抱緊了讓她動不得。紅裳只得又問了一句:「夫君以何話回得老太爺?」

  趙一鳴知道瞞不過紅裳去,便實話實說道:「我說此事日後再議不遲,我們成親日子不久,你現在沒有身孕算不得什麽。」

  紅裳又輕輕一掙,趙一鳴知道紅裳在等下文:「老太爺也明白,商議一下再說。我想在你沒有拜宗祠前,是不會有人再提此事了吧?」

  這同沒有推脫掉有什麽區别?紅裳心中長長一歎:還是要自己想法子才成啊。

  趙一鳴等了一會兒,紅裳還是沒有答話,便想了想接下去說道:「我想母親再提起時,我會同她好好說一說,至少争取半年不會讓他們再提此事兒好不好?半年的時間嘛,我們——,那個什麽一些,你如果有了身孕,老太爺與老太太也就不會再要我收什麽通房或是納什麽妾了。」

  紅裳笑了笑:趙一鳴所說的法子根本行不通,自己有了身孕,那就不方便再伺候趙一鳴了,而自己卻又年幼,趙一鳴也不方便從此宿到姨娘那裏去,那個時候老太太讓他再收幾個通房伺候他不是正好的借口?總之,老太太是絕不會就此罷手的,就連老太爺也不一定會放手——有了一個孫子,他不想有兩個三個嘛?老人嘛,多子多孫認為是好福氣。再者,萬一自己半年後沒有身孕,不要說通房了,到時候老太太怕是妾都要替趙一鳴多納幾個了。

  不過紅裳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她知道此事與趙一鳴再說也是無益,她要自己想個法子,想個萬全的法子才是正理兒。

  通房的事情懸而未決,讓紅裳的心思不寧起來,随即便想起了另外一個丫頭:綠蕉。

  綠蕉的事兒,要不要問問?紅裳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問了以後,趙一鳴真想收綠蕉入房,她面對的人就不只是老太爺與老太太了——總不能真讓趙一鳴收了綠蕉吧?今日有了綠蕉,明兒說不定就有紅蕉!此例絕不能開。如果不問趙一鳴,紅裳心裏又如貓抓一樣難受——綠蕉對於趙一鳴來說,倒底有多大的重量呢?

  紅裳想來想,決定換一種問法:「夫君,如果換個丫頭讓你收房,你也不收嗎?」紅裳認為,探探趙一鳴的心思很有必要。

  趙一鳴随口答道:「當然不收了。」

  紅暗歎,知道趙一鳴根本沒有認真考慮自己的話,只得又問道:「老太太如果讓你随便在她房裏挑個丫頭收房,夫君你也不收嗎?」

  趙一張口答道:「當然不……」趙一鳴說到這裏,忽然停口不說了。

  紅裳看不到趙一鳴的神色,聽他心跳也並沒有加快,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麽住口不說下去了,自己就難免有些著急起來:他倒底是因為什麽不說了?因為想起了什麽事情嗎?

  趙一鳴現在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他話說出一半兒時忽然察覺到了一件事兒:裳兒現在說得話實在是太奇怪了,話裏話外總圍繞著自己會不會再收個丫頭入房一事兒上,幾乎是言明了所指的丫頭不是畫兒。

  趙一鳴忽然想到:她不會是知道了綠蕉的事兒吧?所以一下子住口不再往下說了。

  紅裳等了一會兒也不見趙一鳴開口,便開口喚他:「夫君?」

  趙一鳴古怪的笑了笑:「什麽事兒,裳兒?」趙一鳴的語氣聽上去還是與平常一般,絕不會讓人聽不出他另有心思。

  紅裳看不到他古怪的神色,不然一定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了,不會再追問下去。但紅裳不知道,她又道:「夫君為什麽不說話了?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來?」

  趙一鳴彎了彎嘴角兒:「哦,是的,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兒。」

  紅裳聽到趙一鳴如此有些緊張起來,她想問什麽事兒?可是話到嘴邊兒卻又問不出來,最後悶悶的道:「夫君,妾身乏了,我們安歇了吧?」

  趙一鳴沒有想到紅裳沒有再追問下去,反而說出了要休息的話來:這算不算吃醋?趙一鳴也不能確定。

  趙一鳴試探的喚了紅裳一聲兒:「裳兒?」

  紅裳還是悶悶的:「嗯?」

  趙一鳴現在可以確紅裳不太高興了:「你生氣了?」

  紅裳悶悶的道:「沒有。」

  趙一鳴扳正了紅裳的身子,想看看她的神情,但紅裳低著頭他根本看不見:「那你怎麽了,裳兒?」

  紅裳用極輕的聲音道:「我乏了。」

  趙一鳴至此當然猜到了紅裳為什麽會如此悶悶不樂,綠蕉的事兒要不要同紅裳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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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章 反擊,第一步

  趙一鳴看著紅裳半晌,忽然下定了決心說道:「不管老太太房中的哪個人,我都無心要將其收房或是納為妾。」

  紅裳聽了有些不太相信,她擡頭看向趙一鳴,趙一鳴的雙眼又黑又亮。紅裳遲疑的問道:「不管是誰?」

  趙一很確定:「不管是誰!」

  紅裳想了想綠蕉,皺了皺眉頭:「夫君,你真得想清楚了老太太屋裏的每一個人嗎?」

  趙一鳴現在很確定紅裳是知道了綠蕉的事情:「是的,已經想清楚了,也包括——,綠蕉在内。」

  紅裳沒有想到一鳴會提及綠蕉的名字,她沒有防備下聽到有些慌亂:就好像她做賊被趙一鳴這個事主給捉到了一樣。

  趙一鳴看著紅裳,又以確定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就算是綠蕉,我也無意要收她入房。」

  趙一鳴決定同紅裳說清楚綠蕉的事情,是他在心中衡量過了:紅裳,是他的妻;而綠蕉,只是一個外人。綠蕉待他雖然有些恩義,但恩義的回報有很多種,並不一定非要收她入房做為回報不可。

  趙一鳴想得很清楚,自己對綠蕉並無一絲男女之情:收了綠蕉,也許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情——趙一鳴不會在綠蕉身上多留一些心思的,綠蕉這些年的等待不只是落空,日後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

  紅裳很快恢複了過:「可是、可是——」趙一鳴曾經承諾過綠蕉,古人可是有一諾千金的說法兒。

  趙一鳴知道紅裳要說什麽。她說了出來:「我原來是對綠蕉說過。要收她到我房裏來。是因她原待我有些許地。恩情。嗯。嚴格來說地話也算不上是恩情。不過。如果不是她當初盡心盡力、日夜不眠地服侍我。也許世上沒有我這個人了也說不定。」

  紅裳聽到這裏心裏一突:綠蕉和趙一鳴地淵源不似一般地兒女私情。卻更加讓她感覺到棘手——要如何做。才不會讓人詬病自己呢?

  趙一鳴似乎發覺了紅裳地擔心。伸手輕輕拍了拍她地後背:「後來在府中與綠蕉相見時。我一時間都沒有認出來她來;說起來。我待她並無男女之想。只是她等了我多年。唉——!每念及此心裏總有些愧疚是真地。」

  趙一鳴是真得感覺對不住綠蕉:如果不是他當年地一句話。以綠蕉地品貌早已經嫁人了才對。原本他認為只要收了綠蕉入房。也就全了自己地當年地承諾。也算對得起綠蕉了。

  但現在他地想法有了不同:他知道自己對綠蕉非男女之情。自己現在地心思大半兒都在紅裳身上。如果收了綠蕉卻讓她日日獨守空房。豈非也是害了她?

  紅裳看了趙一鳴一眼。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就此同意趙一鳴收了綠蕉?紅裳做不到;堅決不同意趙一鳴收綠蕉?這話兒在趙一鳴說了同綠蕉地淵源後。紅裳也說不出口。最後。紅裳只好保持沉默。

  趙一鳴只說他無意要收個通房或是納個妾,他可是沒有堅定地說:不論是誰讓我納妾我都不納!

  區别在於,如果老太爺或是老太太就是讓他收通房或納妾,他就要請紅裳原諒他了——他也是不得已啊。

  紅裳不想出現這樣的情形,但是綠蕉的事兒不同於畫兒,有好多話兒她說不口來。不過,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趙一鳴從此以後不會再有女人。至於法子?一定會有的,天下的法子不都是人想出來的嘛?

  趙一鳴看紅裳地神色,也知道她在為難什麽,歎了一口氣道:「我原想知會你一聲兒,看你的意思是納她還是收了她,後來裳兒不願為夫地再納妾收通房,所以我也就淡了這個心思,就一直沒有同你提起她來;最主要也是因為我待綠蕉原就沒有非份之想,今兒既然已經說開了,那就煩夫人給綠蕉找個合適的人家,好好地準備一份嫁妝打發了她出去吧。」

  這是趙一鳴能想到的、唯一能對得起綠蕉地法子了:只要綠蕉嫁了人再生個孩子,自然也就不會再記得他當年的那句話了。

  紅裳看了看趙一鳴的神色,沒有作答:此事並不好辦。如綠蕉只是為富貴二字,那麽多給她些銀兩,此事也就了結了;怕就怕綠蕉待趙一鳴是有一份女兒家的心思,如果強自要求她出府另嫁,怕是會弄出事情來的——萬一綠蕉一個想不開,投井或是上吊啊什麽的,自己與趙一鳴不只是落個不好的名聲兒,夫妻二人的關系也會有了裂痕啊。

  趙一鳴看看紅裳,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裳兒不同意?難道你想為收她入房不成?」

  紅裳輕輕搖了搖頭:「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現在就讓綠蕉嫁人,怕不是個好主意,此事容妾身這兩日好好想一想吧,想一個萬全之策才好。」

  趙一鳴微一皺眉頭:「裳兒啊,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現就給她找個好人家已經不容易了,拖得時間長了怕生出事端不說,且更不容易找到好人家了。」

  趙一鳴對於綠蕉等了他多年是不感動的,他說這些話也全是為了綠蕉考慮——不想她再大些更找不到好婆家。

  紅裳一歎:「我知道,夫君。只是,你不怕逼得她太緊了,她萬一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的,讓你我夫妻如何面對?」

  趙一鳴一凜,然又想起了在二門處遇到綠蕉的事情來,他默然了好一會兒才道:「如果她真生了如此心思,那就不是我們趙家對不起她了。」

  紅裳聞言一愣,然後馬上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人,綠蕉如果真是為了親事尋死覓活的,不只是笑話一樁,還對她的名聲兒極有礙。

  趙一鳴因為許諾過綠蕉一句話,所以才對綠蕉待他的情意熟視無睹,不認為綠蕉違了禮法——因為做主子的允了她;但是,綠蕉是婢僕,她們的親事兒是要主人給做主的——如果紅裳給綠蕉找一門好親事兒,她卻要鬧著不同意,非要嫁給趙一鳴的話,便是極大的違了禮法,為世人所唾棄了。

  不要說是奴婢們,就是大家閨秀不能自主要嫁給誰;只要安了這樣的心思,便是不貞——這對於女子來說是極為重的罪名兒了。

  只是紅裳明白歸明,可是明知道會逼死一條人命還如此做,她是萬萬做不到的,只能另外想辦法了。

  紅裳淡淡的歎了一口氣兒:「想個法子絕了她的念頭才好,不然就是嫁了出去,怕也會生出什麽事端來。」說到這裏,看到趙一神色後,紅裳加了一句:「到時候對我們趙府的名譽有礙啊。」

  趙一鳴也不想綠蕉有個三長兩短,便點了點頭,長長一歎:「也是我誤了她,只是綠蕉真要因此而要死要活的,就沒有一分女子的四德了。」

  趙一鳴不是一個衛道士,所以還能為綠蕉考慮一二,還能看到自己是有錯兒在先。

  紅裳知道同趙一鳴這個古人談什麽女人以感情為的話,根本就說不通,便岔開了話題:「夫君如此說話,莫不是在罵妾身不守婦道?」

  趙一鳴聞言大奇:「夫人是極好的女子,哪裏有什麽不守婦道之處?我又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夫人莫要多心才是。」

  紅裳笑道:「不是我多心啊,人家不過是有了自己的一點心思,並且為此而做了些努力就是不知道四德了,那我不許你再納妾豈不是犯了七出?夫君,你不是惦著要給妾身一封休書吧?」

  趙一鳴舉手輕輕拍了一下紅裳的頭:「你就調皮吧!」不過趙一鳴心中也在疑惑:為什麽裳兒不讓自己納妾,自己從來沒有想過什麽七出不七出的呢?夫妻二人又說笑了幾句便歇下了,只是都躺了好久才能入睡。

  第二日一早自上房回來後,紅裳早早就打發了姨娘們各自回房:又不是真心待自己,偏要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誠心誠意的樣子來,她們不惡心,自己還真受不了呢。

  紅裳喚了侍書過來:「我們先收拾我們自己家的院子吧,然後再處置五姑娘院子裏的人兒。嗯,先打發個可靠的人兒去叫人牙子來,告訴她,我們府裏會留她用中飯,讓她來之前把自家的事情安排一下,怕要晚些她才能回去。」

  侍書雖然不解,但還是依言出去叫了一個婆子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遍才回來。

  紅裳已經打發畫兒取來了自家院子裏的花名冊,翻看了一下道:「人還真是不少,你們把我們商量好要留下的人圈起來,把送到各處的人名兒各抄在紙上,不要弄混到一處。」

  侍書與畫兒答應著,忙碌了起來。紅裳翻到最後一頁時「咦」了一聲兒:「這個魚兒人呢?今日怎麽沒有看到她上來伺候著。」

  侍書正在磨墨:「她正在忙呢。我讓她把我們院子裏各處應該用多少人,怎麽輪值合適;上夜需要多少人,怎麽輪值合適都重新排上一排。」

  紅裳笑著看向侍書:「怎麽想起讓她做這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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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章 先清門戶

  侍書聽到紅裳的問話,笑了笑:「聽侄少爺說她如此能幹想試一試她是不是真的很能幹啊。」

  紅裳輕輕搖了搖頭一笑,偏著頭看侍書磨墨:「嗯,這倒也沒有什麽,讓她有些事兒做也好。只是,你真打算用她排出來的法子輪值上夜嗎?這可不太像侍書。」

  侍書點了點頭:「如果她的法子是好的,那麽我和畫兒看完後再修一下時辰什麽的,就是用了也無妨啊。反正人都是我們的人兒,就算用她的法子,就算她是安了其他的心思,在我們院子裏也耍不出什麽花樣來。」

  紅裳失笑:「沒有那麽嚴重了,她也不過是一個丫頭罷了,而我們也不過是一個小院兒,左不過是僕從們怎麽上工的事情,能有什麽事兒讓她動手腳呢?」

  侍書點了點頭:「婢子也是這樣想的,才大膽讓她去排一排,如果比我們原來排的法子好,也是件好事兒。」

  畫兒自一旁笑:「也免得我們白養著她不是?」

  侍書笑著:「就是這個意思!現在很多事情不敢用她做,可她又頂著一個大丫頭的名兒,斷沒有不出力的道理兒!」

  紅裳笑著點點頭:「以此說來,倒像是侍書了。這樣很好,給她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做也好,不然孤立著她也顯得我們小家子氣兒。」

  侍書點頭答應著,墨也磨好了,同畫兒兩個人便把人一一分了出來。紅裳仔細看過後,點頭:「讓我們院子裏的人都放下手中地活計,在抱廈前立好吧。就說我有事兒要同她們說。」

  畫兒答應著出去對兩個管事兒地娘子說了,不一會兒院子裏就站滿了人。

  紅裳伸手要扶侍書地肩膀。畫兒上前攔下了紅裳:「夫人。請稍等。」然後對侍書道:「我們擡張椅子出去吧。即不會累著我們夫人。也讓那起子小人知道我們夫人是他們地主母。」

  侍書聽得直點頭。便和畫兒合力去擡椅子。擡到門外。幾個婆子看到了急忙上來接過去。按畫兒所說地位置放好了椅子。

  紅裳聽到畫兒地話。心下暗歎:又是一個小辣椒!怪不得她同侍書如此要好合拍呢。

  侍書與畫兒又進來請紅裳。紅裳這才扶了侍書地肩膀走出了屋子。門外黑鴉鴉站著四十多個人兒——原本一個院子裏用不了這麽許多地人兒。不過紅裳後來買了十多個丫頭。就這麽放在了院子裏。僕從們站到了一起便顯出了多來。

  衆婢僕們看到紅裳出來都福了下去。參差不齊地給紅裳請了安。

  紅裳坐好後。才擡了擡手道:「起來。」

  衆婢僕多數都忐忑不安的悄悄掃了一眼紅裳,猜測著紅裳聚齊她們會有什麽事兒要說: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呢?

  紅沒有同婢僕們多話,只是擺了擺手說道:「侍書,畫兒,你們把開吧。」

  侍書會意,便站上前去一步:「夫人是有事兒要同大家說,不過說之前,還請大家分開站好。我叫到誰的名字,誰到站到抱廈下,聽到沒有?」

  衆婢僕答應了,侍書便開始叫人名兒了。侍書和畫兒交替著,不一會兒便讓院子裏的人分别站成了五撥兒。

  衆婢僕們中心裏有鬼地人開始驚疑不定起來:為什麽自己人都站在了一起?夫人要發作自己人了嗎?

  紅裳看著婢僕們的臉色,臉上笑吟吟地道:「今兒也沒有什麽大事兒,就是我們院子裏的人兒要重新安排一下,一會兒讓侍書給大家說說日後要做些什麽,到哪裏去上工。」

  說完紅裳便接過了畫兒手上的茶來,不再言語了。紅裳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那些心懷鬼胎的人還是感到有些不妙。

  畫兒同紅裳越來越有默契了,紅裳一個眼神兒,畫兒就能知道應該做些什麽。有些時候:比如現在,不用紅裳遞眼色,畫兒也知道應該做些什麽——她遞得那杯茶是不早也不晚的正是時候。

  侍書先把要趕出去的人名讀了一遍兒,讓人牙子把她們帶到了一旁,然後就把送宋氏地、小陳氏的、孫氏地人都一一點了一遍兒,侍書還沒有同要留下來的人說話,便有人按捺不住發難了。

  紅裳與侍書、畫兒早已經料到了今日清理門戶時,一定會有人發難,所以主僕三人沒有一個人當這個出來說話地娘子是回事兒。

  那娘子是宋氏的人,她站出來福了一福:「夫人,不知道奴婢是哪裏服侍不好了,或是做錯了什麽事兒?為什麽要遣走我等?雖然我們為奴為僕的,不能幹涉主子們的決定,但夫人也不能什麽也不說,就把伺候了您一回的奴婢們糊裏糊塗的打發走吧?」

  畫兒聽到那娘子的話兒眼皮兒都沒擡,只是伸手接過了紅裳手中的茶鍾兒。紅裳彈了彈指套道:「聽你說話也是府中的老人兒了吧?既然知道奴僕們不能幹涉主子的決定,那你還來問我做甚?」說著話,紅裳用指套叩扶手:「或者說,在你的眼裏主子只有一人,而我卻不是你的主子,所以你才敢來質問我?」

  那娘子聽得身子一顫,心悔自己心急之下說錯了話,但已經無可挽回了,只得請罪道:「請夫人恕罪,夫人當然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絕沒有輕慢夫人的意思,請夫人明查。」

  那娘子萬不敢讓紅裳問出她主子是誰的話來,所以她只能叩頭請罪,一個字兒也不敢亂說了。

  紅裳淡淡一笑,沒有說話。侍書在一旁接道:「原來你是知道夫人是你的主子啊,你不說,我們還真不明白你也知道夫人是你主子呢。」

  那娘子只得跪了下去,連連叩頭認錯兒,求紅裳饒了她這一次。說起來,這娘子也是被銀子迷了眼睛昏了頭,她在紅裳這裏當差兒,除了原來應得的月例外,每個月還能再多得一兩地銀子,所以她才想問一問紅裳,看能不能再留下來——如果回了原主子那裏,辦事兒不利就是一條罪過了,扣她月例是一定地了,多出來的那一兩銀子更是不可能會有了。

  紅裳這才開口:「罷了,你先立到一旁。」

  紅裳不再理會那娘子,她了一眼各姨娘安插來的奴僕們,還有一心要巴結到各處去的幾個她買來的丫頭——看到容兒時,紅裳還對她笑了笑:「你們呢,在我這裏伺候的很好,因為知道你們是極好、極得力的人兒,所以我今兒才要把你們賞給姨娘們;你們去了,千萬莫要丢了我地臉面兒,好好的伺候著,知道嗎?」

  紅裳不打算罰這些婢僕們,倒不是她不忍心:自有人會為她出氣兒,她樂得一旁看著不去落這個惡名兒。

  那些被遣走的婢僕們知肚明夫人已經知道她們都是誰的人了,又加上有一個娘子剛得了斥責還沒有發落,雖然很多人都不情不願地,卻不敢再亂說話,人人就或大或小的應了一聲兒。

  裳點了點頭道:「侍書,著幾個會說話地人兒,把我們院子裏這些得力的人兒給各位姨娘送過去。就說自我進府後,承衆姨娘們盡心盡力的服侍,這幾個人用著還得力些,便賞給姨娘們聽用,讓姨娘們在自己屋裏時也能多幾個人服侍,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也是我待姨娘們的一番恩典。」

  紅裳說一句,侍書就答一聲兒;最後,紅裳又笑眯眯的加了一句:「對了,告訴各位姨娘,她們不用再過來謝賞了;她們過來一趟還要換衣服什麽的,實在是太過麻煩了,就讓她們在各自院子裏叩拜一下全了禮也就是了。」

  侍書又脆生生地答應了下來,便轉身叫出了幾個娘子與婆子,分别帶著三撥人兒走了。

  紅裳看著她們的背影兒,嘴角兒噙著一絲笑意兒:想來姨娘們那裏就要熱鬧了,可惜自己不能親見。

  院子裏一下子空出了不少,畫兒又使了個小丫頭,帶了人牙子和那些要被打發出府地丫頭們到廂房裏坐了;紅裳已經扶著小丫頭的肩膀和那些留在院子裏聽用地人進了花廳了。

  紅裳重新坐好後,看了一眼小花廳中立著的衆人:廳上雖有二十多人,但卻鴉雀無聲。紅裳微微一笑:「你們不必如此擔心什麽了,知道你們原是不錯地人兒才留了下來聽用,只要你們好好的當差做事兒——我這人你們是知道的,當不會虧待了你們。」

  紅裳說完示意畫兒給她遞茶:「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當中如果再有人日後當差三心二意的,就絕不是打發了出去這麽簡單了;果真再有這種人兒,就不要怪我——」

  這時候畫兒遞上了茶鍾兒,不知道是紅裳沒有接好,還是畫兒沒有遞到紅裳的手裏,茶鍾兒直直就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至極的響聲兒後,一下子碎得不成樣子,茶水濺濕紅裳與畫兒裙子的下擺。

  因為廳裏極靜,所以茶鍾兒的響聲就難免顯得大了些了,婢僕們一個不防都被嚇一哆嗦。

  畫兒已經跪了下去:「奴婢不留情,手滑了一下,還請夫人恕罪。」

  紅裳擡手:「無妨,再換一盞來就是了。」

  畫兒與紅裳在對答中神色都沒有什麽變化,她們兩人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茶破掉的聲音。

  衆婢僕看到這裏還有個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嗎?聯想到紅裳最後的一句話,再看看滿地的茶兒碎片兒,人人的臉色都變了一變,把頭又低下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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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章 恩威並施

  紅裳說了無妨,畫兒便起身,也沒有打掃地上的碎片一樣轉身又去取茶了。紅裳轉過頭來看著衆婢僕們淡淡的笑了一笑:「自今兒起,院子裏的人兒少了一些,日後差事兒可能會吃緊一些,你們可能行嗎?」

  衆婢僕躬身答道:「原來是院裏人太多了些,現今我們這些人正好,哪裏會吃緊呢?夫只管放心就是。」

  紅裳點點頭:「嗯,那以後我們院子裏的事情就有勞你們了。如果哪裏差事兒吃緊,我會再留意人手兒的,不會真的累到了大家;只是希望大家做事時,能多用些心。」

  衆婢僕又躬身答應著,並謝過了紅裳為他們著想。

  畫兒取了茶回來奉給了紅裳,回頭看向了衆婢僕們:「不管大家夥兒是哪兒來的,就像我原也是老太太屋裏的人,但現在我們伺候的主子是夫人,我認為夫人自然就是我們的主子,夫人的事情對於我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你們說呢?」

  衆婢僕齊齊答聲兒,那些砸過大廚房的婆子、娘子們聲線更高一些。

  紅裳只是有一口無一口吹著浮茶聽著畫兒說話,臉上沒有笑意兒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畫兒微微一笑:「那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了,對不對?」

  衆婢當然不會說不是,於是畫兒接著又說道:「既然是一家人,那我們就打開窗子說亮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的了,對不對?」

  衆僕自然又是應了一句。

  畫兒笑眯眯地一一掃視過衆婢僕:「那們說說看。侍書帶走地那些人是怎麽一回子事兒?」

  衆婢僕就算原來不知情。在也明白那些人為什麽會被打發走了。廳上只靜默了兒。便有個娘子答道:「她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她們都不是真心來伺候夫人地。」

  有一人開口。便有衆人相随。大家七嘴八舌地把那些人地心思說了出來。無非就是另有其主。來夫人這裏是給她們心中地主子打探消息地等等。

  畫兒點了點頭:「大家看來都是明白人兒。不過。日後再有這種人地話—」

  衆婢僕都答道:「我們就不會放過她!」

  畫兒笑了起來:「嗯。這才是一家人呢。不過,如果萬一真有這樣的人兒,你們也應該先來回了夫人,或是告訴侍書和我也成。」

  說完,畫兒又冷冷的一笑:「再有那樣的人兒,夫人心善不忍過重責罰,但我和侍書卻沒有那樣的菩薩心腸兒,剝了她的皮都是便宜了她!」

  衆婢僕都神情恭謹的應和道:「不用姑娘動手,我們就剝了她的皮!」婢僕中精明的人兒明白,自今日起自己這起子人就是夫人的人兒,不忠心辦差兒,在趙府怕就真沒有什麽前程可言了。

  紅裳終於不再吹浮茶了,她吃了一口茶說道:「大家待我如此心誠,實在是讓我高興至極。這個院子不是我一個人地院子,是我們大家的一個家,希望大家記住我這一句話兒。」說完後,紅裳輕輕一歎道:「唉,說起來,我也不想趕人出去,都是趙家的人兒,哪裏分什麽彼此呢?偏有這等人起這種見不得人的心思,讓我也是無奈。我雖然心善,又念那些人是初次來服伺我,原也沒有給你們定過什麽規矩,不能不教而誅所以才沒有責罰哪個人,只是——,那些人出去了也不一定能得了好啊。」

  那些人會得個什麽下場,是一定要讓留下來的人知道的——不然說不準兒哪天又有哪個被人收買了去。

  衆婢僕中心思靈活的便猜到了那些人的下場:她們原來的主子想來不會輕易放過她們,會問她們個辦事不利地罪過兒吧?

  畫兒在一旁不以為意的答道:「夫人不必代她們擔心了,您不罰她們已經是極大的恩典,我們不打發她們回去,難道留下她們繼續害人不成?要我說,把她們賣出去才是正經!不過,夫人的心胸不是婢子能比的,夫人又一向是個心善的;如果是婢子的話,婢子少說也要把她們賣做苦力奴,她們才會知道不敬主母是什麽下場!」畫兒把「主母」兩個字兒咬得極重,說著話還掃了一眼廳上的衆人。

  畫兒的意思就是要告訴廳上的這些人,不要說她們是紅裳地人兒,就是滿趙府的僕從們,也只能認紅裳為主:紅裳才是趙府正正經經地主子!

  衆婢僕都明白畫兒的意思,心下也早已經認紅裳為主了,當然無人有什麽不滿。

  紅裳著畫兒輕輕搖頭又歎了一口氣兒:「怎麽能賣出去呢?我原也沒有教過他們規矩,雖然他們有些錯兒,但不少人都是家生子,拖家的帶口的,賣出去是硬生生拆散她們一家人啊,我還真是不忍心啊。但是我們定了規矩,她們依然如舊,那當然不能輕輕放過她們——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規矩是不能壞了的。」

  畫兒似安慰紅裳:「夫人,雖然放她們回去後,她們那主子可能不會輕易饒過她們,但也強過把她們打發出去吧?夫人就不要再多想了,各人地下場各人走得路,怨不得旁人。」

  紅裳無奈的點了點頭:「說得也是,只得如此了。」

  廳上地衆人早已經聽得明白,心思不活的人只要稍稍一想也都明白了過來:那些人回去,必不會得好果子吃——夫人發了善心,可是她們那主子卻不會有夫人地心腸啊。

  衆婢僕還明白了一個道理兒:趙府大院兒裏,只有夫人這裏與老太太那裏還是人呆得地方,不過老太太還有幾年可活?當然是跟定夫人才能謀個好出路。

  紅裳歎著氣點點頭,算是應承了畫兒的話。然後她看了看衆婢僕,放下了手中地茶鍾兒:「那些人我們不說他了,各人造業各人擔吧。現在說說我們自家人的事兒;你們當中有自我進府起就伺候我的,也有後來我買來的才進了院子做事兒的,不管怎麽說,這些日子都辛苦大家了;雖然我從前沒有說過什,但大家平日誰做事兒用心,哪個又逃懶,我都看到了眼裏——你們,都是很好的。畫兒,看賞!」

  衆婢僕沒有想到的是今然還有賞,一下子都高興了起來,尤其是那些跟著侍書砸過大廚房的娘子、婆子們都心道:跟著夫人就是好啊。

  畫兒把賞一一發了下去:「早來的多發賞銀一百個大錢兒,後來的人兒不要心裏有疙瘩吃味兒。」這些留下來的婢僕們都是些明白人兒,沒有誰因為賞銀有兩種而心生不滿。

  婢僕接了賞銀後拜謝了紅裳,紅裳笑著擺了擺手:「好了,起來吧,是大家辛苦伺候我一場,我待大家的一份心意。」接著紅裳臉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現在,我要給大家定幾條規矩,你們都記好了,如果誤了我的規矩——;」紅裳故意把「矩」字拖了一個長長的音兒:「我不說,你們心裏也是有數的。」

  紅裳吃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不緊不快的說道:「畫兒,把規矩說給他們聽。」

  規矩也不多,只不過是要衆婢僕們不要亂說話等等,然後就是違了規矩會得什麽責罰。衆婢僕們一聽都是一些極容易做到的事情,當然不會有什麽異議。

  衆婢僕中也有擔心將來紅裳失勢了她們怎麽辦的,不過她們出了花廳後,幾個人在一起一嘀咕便想明白了:紅裳就算失勢了也正室夫人,她們就算少了些威風也不會吃太大的虧;再者,現在如果再有另樣心思,不用等紅裳失勢,現如今就會把她們打發出去——沒聽畫兒說嘛,至少也要賣作苦力奴!

  衆婢僕們想明白了所有的利害關系,再加紅裳從來就不是一個事兒多的主子,極好伺候的,便都蹋下心來好好做事兒了。

  自此,紅裳院子裏上上下下終於擰成了一股繩兒,再沒有懷著别樣心思的人了。

  紅裳聽著畫兒給婢僕們說規矩,她的心裏卻在想著:自家院子裏清幹淨了,韻兒那裏也該早些動手料理,不要給那些姨娘們防備的時間才對。

  畫兒打賞衆婢僕們說的時候,侍書已經帶著那群「賞」給衆姨娘的人到宋氏的院子外。宋氏門口的小丫頭一看來了這麽多人,而且是侍書領著走了過來,先就嚇了一跳:有人急急進去給宋氏姨娘送信兒,一面有人急急忙忙迎上來,未開口先堆了滿臉的笑意兒,對著侍書福了一福:「侍書姐姐怎麽得空過來了?」

  侍書看小丫頭嚇得有些發白的小臉兒便感覺有些好笑,開口便有了三分笑意兒:「我哪裏能得空?是夫人吩咐我來給姨娘們送賞兒。」

  紅裳按排侍書出來送「賞」兒,就是因為侍書砸了大廚房的事情,滿府的人兒都知道——沒有幾個人敢無緣無故給侍書個臉子瞧。

  小丫頭看到侍書臉上有笑意兒心下也沒有放鬆——她可聽說了,侍書砸大廚房時可是一直面帶笑意兒的,直到聽到侍書說是來送東西的,她才真的放下了心來:「真是辛苦姐姐了,姐姐快裏面請吧,已經有人報給我們姨奶奶,說姐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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