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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1:19:41
一百二十一章 賢裳兒襯狂孫氏

  薛家姑娘倒底是想做什麽呢?紅裳心中不停的暗暗思自己有沒有空閑倒底是個什麽用意?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想了想說道:「沒有了,我明兒一早會把此事回了老太爺和老太太,到時候你和老太太兩個人一合計,什麽也都齊備了——老太太原來可是接過二三次恩旨的,需要什麽她最是清楚。」

  紅裳點了點頭:「妾身這樣就放心了不少,不然還真是怕遺漏了什麽。雖然老太太是清楚的,不過最後一次接恩旨也是十幾年前了吧?現在是不是有什麽不同了呢?妾身想,也許可以讓趙安到最近有恩旨的人家去打聽一下,做個萬全的準備會比較好一些吧?」

  趙一鳴笑了起來:「倒底是裳兒心細,嗯,很好,就這麽辦吧。總之,就是要準備的齊齊全全的,不要到時候被人笑我們趙府不知道禮儀就。」

  紅裳答應了下來,趙一鳴玩笑了一句:「有我們裳兒在,不會有什麽差錯的。」說完取了一旁的茶想吃時,忽然又一下子放在了桌上,他看向紅裳:「對了,差點兒忘了極重要的一件事兒——你拜宗祠是什麽日子?封了誥命後還要再拜一次的,我們可要把日子錯開才成,不然的話還真是麻煩。嗯,我想一想,今兒是什麽日子了?你拜宗祠是——後日?」

  紅裳微笑:「是後日,後日妾身便要拜宗祠了。」

  趙一鳴這才又取了茶鍾兒到手裏:「如此正好錯開了,甚好甚好。」

  紅裳看趙一鳴不再說什麽事情了,便又請趙一鳴去用飯。

  趙一鳴點了點頭,起身向花廳走去:「我還真是餓了,走吧,夫人想來也應該餓極了。」紅裳随後跟著,趙一鳴似乎是無意般的說道:「夫人今日地事情料理的如何,老太爺和老太太那裏可禀報了?」

  紅裳微微一笑——他還是問了出來,不是嗎?紅裳也随意般的答道:「老太爺和老太太那裏能不禀報嗎?老太太都遣了人來問過,妾身不去回一聲兒實在是於禮不合。妾身因此也沒有敢自作主張,而是使了人前去請示了老太爺和老太太,然後依著老太爺的意思處置的孫氏。」

  趙一鳴聽到以後心裏也不說清楚是一鬆還是一緊。他應了一聲兒後。略作思索後又道:「老太爺那裏是個什麽意思?」

  趙一鳴想問孫氏得了什麽懲治。可是這話兒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問不出口。所以轉而問起了老太爺地意思。

  紅裳淡淡一歎:「夫君。老太爺地為人您不比我清楚?還能有什麽意思呢?」

  趙一鳴聽了以後沒有再說什麽:自己父親是個什麽樣兒地人。他當然比紅裳清楚——孫氏地懲戒應該不會太輕:她得了多少杖責?

  不過趙一鳴看了看紅裳。依然是不好意思問出口來——雖然他一直知道婦人要以賢德立身。妻要大度。妾要恭順才為婦之大道;可是他只要一看紅裳地小臉兒。他地理直氣壯便會煙消雲消。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趙一鳴看了一眼平靜地紅裳。心道:自己地小妻子還真是聰慧。並且極知道分寸。孫氏地事情她沒有自己做主。實在是很高明地——妻子如此賢良。應該知道自己地心意。不會怪自己這個時候會關心孫氏吧?畢竟孫氏真得受了傷。

  紅裳迎上了趙一鳴的目光:「夫君還有什麽事情嗎?」她知道趙一鳴在擔心什麽,但趙一鳴不問,她依然還是老主意:她絕不會說的。

  趙一鳴搖了搖頭:「沒有什麽了,只是——;」趙一鳴轉開了目光:「只是,孫氏傷得何?」這句話趙一鳴還是問了出來,他實在是有些不太放心——老太爺一怒之下,怕是要責打孫氏幾十杖吧?那樣一個嬌弱的女子,如何能抗得下?她不會已經奄奄一息了吧?

  紅裳稍稍一想便道:「原本按老太爺的意思,孫氏可能會傷得很重,不過妾身自作主張,把她的杖責分到了三日讓她分領,妾身還把城裏極有名兒地外傷大夫請到了家中,並且這兩日裏留大夫住到了我們府裏,就為了好好照料孫氏的外傷。此事,妾身今天晚上也回了老太爺——妾身這也算是違了老太爺的意思,怎麽敢不同老太爺好好說一說呢?老太爺和老太太很給妾身面子,倒也同意了。雖然領了今日的杖責後,馬上便讓大夫診治並敷上了藥,但妾身還是不太放心,今日晚間,妾身又讓畫兒去探過了孫氏;並囑孫氏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吩咐大廚房去做就是——大廚房裏妾身早已經使人叮囑過了。所以,孫氏傷是傷到了,不過卻不會重,日後也不會落下什麽病根兒。夫君,您看妾身還有什麽地方沒有想到、照顧到的?夫君說了,妾身一並讓人去做就是。」

  裳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來,心也在一個字一個字的涼下,趙一鳴對孫氏的憐愛,還是讓她心裏極為不痛快。

  趙一鳴聽到紅裳地話後,他心裏先是一陣感激和感動:原來小妻子待自己真得是十足十的赤誠啊!而且還極有心胸,不愧是我趙府的正室妻房啊!孫氏今日所為極為不應該,就算是得了懲戒也是應當應份的,不想小妻子卻事事處處替她著想,真真是一個好妻子,趙府的好主母啊!

  趙一鳴現在是如此想,如果紅裳今日當真打了孫氏四十五杖,就算是老太爺地意思,趙一鳴說不出什麽來,心裏也難免會偏向孫氏:她受了極重的傷嘛!但是,紅裳地所為卻讓趙一鳴在這一刻忽略了孫氏地傷疼。

  趙一鳴聽到紅裳最後一句問話時,心裏不禁升起了一絲愧疚:今日紅裳被孫氏輕侮,如果不處置孫氏,怕她在趙府很難能讓上下人等敬服;雖然當時看她極為生氣,處置起事情來卻面面俱到,反觀自己,倒是有些小人之心——對裳兒還有什麽不放心地?

  趙一鳴看向紅裳,臉上有了一絲紅暈:「夫人做事兒向來周全,哪裏還會有什麽缺失?比我想得還要周全周到十分。」

  紅裳輕輕一笑:「夫君的事情,妾身向來放在心上。既然夫君認為妾身做得極好,那妾身也就好心了。夫君只管放心,妾身自會把孫氏照料地周周全全,到她解除禁足時,夫君看到的孫氏一根汗毛也不會少。」

  紅裳在心中悄悄補了一句:你也不必去看她了——趙一鳴如果看到孫氏,立馬就會怪自己地,紅裳極明白。

  只看趙一鳴現在對孫氏的憐惜之情,便能想到他看到孫氏所受的苦楚後,會如何看自己了。

  如果自己今日沒有處置孫氏,孫氏手裏有毒粉自己也不知道,他日自己真的被孫氏害死了,不知道趙一鳴會做何想?紅裳的心中有絲絲的冷風吹過。

  趙一鳴先是聽得連連點頭,聽到孫氏被禁足一事時,他轉頭看向紅裳:「禁足?多久?」

  紅裳輕輕搖頭:「夫君,您這就是問錯了人,懲戒是老太爺地意思,我哪裏知道會禁多久呢?」

  趙一鳴愣了一下:「老太爺沒有說嗎?」

  紅裳道:「說是說了,不過沒有人知道會讓孫氏禁足多久。老太爺說,讓孫氏把全本兒的《地藏經》好好的寫上三遍,除此之外每日還要再寫三篇《女戒》,只要《地藏經》抄寫完了,孫氏就可以出屋了。」

  趙一鳴聽清楚以後,也沒有多想便點了點頭:「只不過是抄寫經書罷了,讓她寫寫《地藏經》對她也有好處,那個性子實在是敢收斂一些才是。嗯,我想,有個十幾天也就足夠了。」

  紅裳看了趙一鳴一眼,請他坐到桌前,自己也坐了下來才道:「妾身想十幾天怕是不夠的,老太爺的意思是讓孫氏工工整整的用小楷抄寫。」

  趙一鳴的眉頭皺了一皺,不過他略略一想便道:「也是該讓她得些教訓,知道些分寸才對。關她兩三個月也沒有什麽,也免得日後再有哪個敢在裳兒面前放肆。府中沒有規矩怎麽能成?」

  趙一鳴想到紅裳為孫氏所做的一切,他也就沒有生出什麽不滿來——就算是他生出了不滿又能怎麽樣呢?一來是他父親的意思,他是絕不敢說什麽的;二來紅裳事事處處為孫氏著想地極周到,他又怎麽好意思再為孫氏說什麽呢?

  就因為紅裳待孫氏如此好,趙一鳴越想越感覺孫氏今日所為的確是太過份了。

  紅裳看了趙一鳴一眼:「夫君——,你要不要去探探孫氏呢?」

  趙一鳴沒有做思索:「父親讓她禁足了,我豈能去探她?讓她好好的反省自己的過錯兒吧。再者,有夫人在,為夫的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趙一鳴是不能去探禁足中的妾室,不過他也的確依然有些不放心,所以才說了最後那麽幾句話。

  紅裳一笑:「夫君所說極是,老太爺的意思,我們還是好好聽從,莫要違了他老人家的意思,再惹得兩位老人家動氣——已經為孫氏氣惱地不行,萬一再生出氣惱來,傷到了身子便是我們的不孝了。」

  趙一鳴連連點頭:「裳兒所說極是,孝道為先啊,哪能違了父親的意思。」

  紅裳笑著舉起了筷子:「夫君,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們用飯吧?」

  趙一鳴當然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紅裳雖然與趙一鳴說著話,可是她一直都在思索:薛家姑娘倒底是為了什麽呢?吃著吃著飯菜,忽然間她想起了一種可能,當下便起身道:「妾身肚子有些不太舒服,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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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1:20:00
一百二十二章 先嚇一嚇,魚兒才會投網

  趙一鳴看向紅裳:「你是不是吃壞了什麽東西?是肚麽樣?唉,我們又知道些什麽,我看,還是叫個大夫過來請請脈的好。」

  紅裳笑道:「什麽大事兒!千萬不要如此的好,今日已經叫了兩撥大夫了,再叫被老太太知道了,豈不是驚嚇到老人家?如果明兒還不舒服,我自會讓大夫過來瞧瞧的,夫君放心就是。」

  趙一鳴不太放心,不過想想紅裳的話也有道理:「你真得沒有事兒?」

  紅裳道:「沒有什麽事兒,夫君放心就是了。你先用飯,我出去一下。」

  趙一鳴想想讓侍書和畫兒都跟上:「你要仔細些,如果真得還不舒服,就要叫大夫——就算會驚動了老太太,也不能生了病不理不顧啊。老太太那裏,使個人過去說一聲兒也是了,不要太委屈了自己。」

  紅裳點點頭答應了,看趙一鳴待自己也是有出自真誠的關心,她心中的冷意稍減,扶著侍書和畫兒的手出去了。

  到了卧房,紅裳低聲對畫兒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遍,侍書自一旁也聽到了,她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氣惱起來:「夫人,我也去吧;被我捉到了什麽尾巴,看我不撕了她的臉!」

  紅裳搖了搖頭:「你們兩個人都不在,你們老爺會起心的。還是畫兒去吧,只要侍書在,你們老爺就不會多問地。」

  畫兒臉上微微一紅,侍書也明白紅裳所說是什麽意思,主僕三人吃吃的笑了一會兒,畫兒便悄悄出去了。她到了院子裏想了想,叫上霄兒又叫了兩個精壯的娘子便要走。

  紅裳扶著侍書又回到了花廳,趙一鳴看到紅裳回來,上前扶住了她:「怎麽樣?」

  紅裳笑著搖頭:「真地沒有什麽。夫君放心就是。」

  趙一鳴扶紅裳坐了下來。然後親手盛了一碗湯給紅裳:「多用些熱湯吧。這個是我剛剛讓人去熱過地。你吃下去也會舒服一些。」

  紅裳仔細地看了趙一鳴一眼。不過沒有再說話。接過了湯吃起來。趙一鳴不時地看紅裳一兩眼:他還真是有些擔心紅裳。

  用過了飯。趙一鳴又再三地確認過紅裳地身子沒有什麽事情。便随口說了幾句鋪子地事情。夫妻二人便洗洗睡了。

  今兒晚上居然沒有月亮。滿天地星子也不見一個:天陰沉沉地。墨漆漆地自天上壓向了四周。全不見一絲亮光。趙府地大院兒裏靜悄悄地。用過晚飯後。除了大廚房這樣地院子。其他院子大都好似都下闩落鎖。沒有幾個人走動了。

  只是趙府地晚上。至少今天晚並不是如看上去一般地平靜。黑暗地夜色中全部都是暗潮洶湧。

  衆位姨娘與四位姑娘都沒有睡得踏實,有的甚至一夜無眠。

  畫兒沒有先出院子,她看向院門兒想了一會兒,然後又招手叫過來兩個婆子,悄聲兒吩咐了她們幾句話,便和霄兒閃到了一旁。

  兩個婆子先擡起了兩個木桶:那裏面都是一些髒水,她們一面說笑著一面打開了院門,然後向大廚房那面兒走了過去。

  婆子們走了不久,兩個小丫頭在暗影兒中的一從矮樹後探出了頭來,看著那幾個婆子走遠了,才又縮回了頭去。

  一時院門又打開了,又出來兩個婆子,手裏拿著一些似乎是需要清洗的衣物,也是向剛剛兩個婆子的方向走了過去——槳洗房與大廚房很近的,就在一個方向。

  那矮從後的小丫頭又探頭探腦了一番便又蹲了回去,四周又陷入了寂靜—兩個小丫頭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可是不一會兒,院子的門兒又打開了,這次不是有人要出去,是有人要進來——那兩個在矮樹從後面探頭探腦地丫頭,嘴巴裏塞著東西,被四個婆子擡進了紅裳的院子裏。

  畫兒看了那兩個丫頭一眼,讓婆子們把丫頭先關到小柴房裏去,然後又安排了兩個小丫頭和幾個婆子,出去隱在了暗處:畫兒怕還有人會來—當然是來一個抓一個了。

  畫兒想想不放心,又使了幾個婆子到後門兒那裏去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人在。婆子們去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後門兒沒有什麽人。

  畫兒這才放心的帶著人出了院子,幾步後便隱在了沉沉的夜色中。

  畫兒一行人到了孫氏的院子不遠處便立定,沒有再往前走。畫兒向孫氏的院門前看了過去:她門前沒有車子。畫兒有些不太相信的遊目四顧,可是門前燈光所照之處都沒有車子的影兒。

  畫兒想了想,便輕聲對兩個娘子道:「你們輕輕的,四處看一下四周可有什麽人或是車子。要小心,如果看到了什麽人,也不要驚動她們。」

  兩個娘子點了點頭便分開沿著孫氏的院子各自去了,不過一時,便有一個娘子回來了:「地確是有車子,看那引車子的幾名僕婦卻不是我們府裏的人,距離有些遠,再加上又上晚上,看不太清楚,不過看上去倒像是、倒像是薛家姑娘的家人。依我看,能在深夜還在我們府裏,而我們又不熟識的僕婦只有表姑娘地人了。」

  畫兒點了點頭:「車子在哪裏?」

  娘子答道:「就在前面不遠處的暗影兒中,如果不是有心去尋,我們自夫人那面走過來,進出孫姨奶奶地絕不會看到那車子。」

  畫兒嘴角兒露出了一絲冷笑:果然被夫人猜對了!做事如此鬼崇,會能是好事兒嘛?

  畫兒想了想道:「我們等那個娘子回來,你回去院子裏悄悄叫幾個精壯的娘子婆子過來,要悄悄地,不要驚動了其它院子裏的人兒知道嗎?對了,還要多帶幾個燈籠過來,不許要好地,只要是燈籠就好。」

  娘子道:「畫兒姑娘,是不是要砸了孫姨奶奶的院子,那我就多找幾個人來。」

  畫兒失笑道:「不是,不是,怎麽可能會砸了孫姨奶奶的院子呢。你自管去叫人來就是。來了以後也不必進院子,你們分成兩撥兒,一撥兒守在前門兒,一撥兒守在後門兒;守在前門兒的人看到有什麽人出來了,你們就上前答話,如果是主子就請安,主僕婦們就閑話兩句,借口嘛,當然就是你們手上的燈籠,你們可以送她們一個,也可以說想送她們回去,都可以的;守在後門兒的人,如果有人自後門兒出來,你們就不必如前門兒的人這般客氣兒,只管上前掩了口捉住人綁了就行。記住,不要聽她們說什麽話,只管綁了並塞住她地嘴巴就可以了——所以後門兒要多安排幾個人兒,並且還要手腳兒利索的才成。」

  畫兒頓了頓又道:「你快去快回,我們在這裏等你。」

  娘子聽得有趣兒,雖然不如砸了院子爽快出氣兒,不過也不是個無聊的差事兒,便高高興興答應著,一路小跑著回去叫人了。

  一會兒,那娘子就帶了十幾個人過來,走得急都有些氣喘。畫兒道:「沒有人看到你們吧?」

  那娘子悄聲道:「沒有,我們都是挑暗影兒行走,又特意距有人住的院子遠些,都是極小心沒有弄出什麽響動兒,不會有人發覺的。」

  畫兒點了點頭:「很好,你們前門兒留四、五個婆子就好,後門兒卻要多過去幾個,其餘的人嘛——」

  畫兒說著話,微微一笑輕輕一擺手兒:「把我們準備好地東西拿好了,我們——再去探探孫姨娘的傷,莫要讓我們尊貴的姨奶奶等得太過著急了。」

  畫兒又低聲回頭囑咐了幾句,便帶著人自暗影兒中走向了孫氏的院子,她們快到孫氏門前時,才忽然走到了亮處,然後人人都走得不是很急。畫兒看到人影兒,便揮手向孫氏的人打招呼:「是誰在守門兒啊?」

  孫氏守門的人兒看到畫兒,心裏都是一驚,一面吩咐人快快去給孫氏傳話,一面急急帶著幾個丫頭婆子迎了出來:「是夫人跟前的畫兒姑娘嗎?唉呦——,我的老天爺,居然真得是!這麽黑天拔地兒的,您來我們這裏做什麽?有什麽事兒,打發個人來就是了,為什麽畫兒姑娘還要親自走這一趟兒呢。」

  畫兒走到門前停下了腳步兒,看向迎上來的婆子道:「唉——,哪個想這個時候還出來跑腿兒呢?只是夫人地話不能不聽是不是,誰讓我們生來是做奴婢的命呢,你說是不是?」

  畫兒口裏雖然說著話兒,不過她的眼睛卻瞟了一眼身後的幾個娘子。身後的婆子娘子眼肯便暗暗的都盯向了院子裏:注意看著會不會自内有人出來躲到暗處去。

  那婆子幹笑了兩聲兒:「畫兒姑娘說笑了,我們倒真是奴婢的命,您這一身的做派,擱哪兒人家不得說是個大家的小姐?」

  畫兒歎了一口氣兒:「大家的小姐?你這話可是沒有地方聽去了。不過,我地命啊,也實在是難以說好壞的——說我命好吧,可是偏偏投錯娘胎,被賣作了奴婢;說我命不好吧,偏生先遇上了老太太,後又遇上了夫人,都是極有慈悲心腸的主子。」

  那婆子是有心要拉著畫兒多說幾句,不想她現在就進去;而畫兒呢,今天晚上似乎也有說不完的話似的,連說十幾句閑話才道:「不說了,我還趕著給姨奶奶送東西呢,涼了可不成。」

  畫兒說完非常幹脆地拔腿兒就走,那婆子緊跟了一步兒張口喚道:「畫兒姑娘——」

  跟在畫兒身後的兩個婆子站了下來,狠狠地瞪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立時想起了侍書,看看畫兒身後跟著的婆子、娘子,她立時改口道:「畫兒姑娘,天黑,你可要小心腳下。」

  畫兒一行人說了一個走,便似風一樣,飛快地進了院子。畫兒遠遠看到廂房門前有兩個小丫頭坐著,想了想便帶著人飛快的走了過去。兩個小丫頭看到畫兒她們,剛剛站起來想說話,畫兒一瞪眼,嚇得兩個小丫頭地話就咽了回去,待她們醒轉過來,畫兒已經搶上前來打起簾子進了屋:「姨奶奶,我又來來探你了,你現在感覺可好些了嗎?」

  屋内,孫氏還是伏在床上,床尾站著她的丫頭雅音,主僕二人看到畫兒後,臉色都有些發白。在拔步床前面安放著一把椅子,上面端坐的人正轉過頭來,帶著一臉的安詳看著畫兒——她當然就是薛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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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三章 各懷心思

  畫兒看到薛家姑娘,也是一臉吃驚的神色,而且她是介意屋子裏的人看出她的吃驚來。不過,畫兒還是依禮走過去對倩芊輕輕一福:「表姑娘好。沒有看到表姑娘在這裏,就大聲兒小聲兒的沒有嚇到姑娘吧?倒真是我失了規矩,該打該打。」

  畫兒心底是真的有些吃驚:她在院門前特意說了不少的話兒,怎麽表姑娘卻沒有趁那個空檔兒走、也沒有藏起來呢?

  畫兒随即也就想明白了,她的心便沉了一沉:表姑娘如此有心計,我們和夫人日後要更小心些才成,不然一定會被她算計了去。

  畫兒的心思自薛家姑娘身上轉開,便打量了一眼屋裏,心中忍不住暗自一笑:看來這屋子裏剛剛的人不少啊。

  眼下屋裏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屋裏看上去卻多少有些淩亂,不似畫兒晚飯時分來的時候那麽整齊了:屋子裏多了幾個圓凳兒和小幾,上面還擺著幾盞冒著熱氣兒的茶水。

  倩芊聽到畫兒的話後,她的臉上似乎紅了,但她微一低頭把臉上的神情都遮到了陰影兒中,讓畫兒沒有來得及看得很清楚。

  倩芊輕聲道:「我哪裏有這麽膽小,畫兒的聲音又不是多大,再說畫兒原本就不知道我在姨娘這裏,就算沒有注意到什麽,也不能算是有錯兒。」

  畫兒輕輕一笑:「表姑娘說話我愛聽——我還真是沒有想到表姑娘會在姨娘屋裏。」

  倩芊心下一顫——她現在並沒有自剛剛的驚惶中完全鎮靜下來:那些人走掉了嗎?剛剛聽到紅裳使了畫兒來,嚇得屋裏地人臉色都是一白。

  那幾個人地慌亂更是加重了倩芊的驚惶,不過她不認為立時自後門兒溜走是好法子,她只略想了一想,便決定還是留在屋子裏——如果走不成,那才真是百口莫辯了呢!自己留在孫氏這裏雖然可能讓表嫂不喜,但她卻不能以此來說自己别有居心吧?

  當然。倩芊要留下。那幾個卻是不能不走地。而且一定要走才可以——倩芊幾句話便讓那幾個走了個一幹二淨。

  倩芊扯了扯嘴角兒算作是笑了一笑:「不要說畫兒不知道我來了。就是我自己今日原也沒有想到會到姨娘地房中來;我在晚飯後聽說孫姨娘受了傷。又聽人說表為姨娘請了幾個大夫過來。便想起我們家有一些治棒瘡極好地藥。也想為表嫂分分憂。這才取了一些給姨娘送了過來。」

  畫兒笑著微一屈腿兒:「畫兒要代我們夫人謝謝表姑娘。也要代我們姨奶奶謝謝表姑娘。」

  倩芊聽了以後臉上又是一白:自己居然被這麽一件小事兒就嚇得亂了心神?為什麽要同一個丫頭解釋自己會來姨娘地房裏呢?本就用不著解釋地。這一解釋反而不美。更易被人懷疑。

  只是已經無可補救。倩芊打起精神擡起頭來一笑:「謝什麽謝呢。本就是一家人呢。」

  畫兒笑著搖頭:「表姑娘。您是客居之人。能有如此地心意兒已經讓我們很感動了。只是現在沒有什麽謝禮。但謝字您是當得起地。」

  畫兒這幾句都在點倩芊是個外人,倩芊如何能聽不出來?不過她知道言多有失,自己已經失言過一次,還是不要再與一個丫頭争辯的好——是不是一家人,也不是她這個丫頭說了算的。

  倩芊便一笑沒有再說話,取了茶鍾兒借飲茶低下了頭。

  畫兒對倩芊原也沒有什麽惡感,倒也沒有什麽好感就是了。今日晚上,畫兒聽到紅裳地吩咐以後,又在孫氏屋裏看到了倩芊,便立時猜到:今日她們的老爺趙一鳴怕就是表姑娘,不知道使了個什麽法子叫了來地吧?不然怎麽那麽巧老爺會到孫姨娘的房裏呢?

  今天晚上薛姑娘是一定要來孫氏房裏的:她示了好,怎麽能不讓受惠的人知道?那她不就全白費了心機嘛?那她籠絡姨娘做什麽呢——她只是趙家府上的一位表姑娘罷了。

  畫兒立時便找到了答案,她又怎麽能對倩芊再生出好感來?所以畫兒才口口聲聲的在倩芊面前自稱為「我」,沒有稱婢子什麽地——反正薛家的姑娘不是她畫兒地主子,她不自稱婢子也不是什麽錯兒;如果薛家的姑娘真不要臉想進趙家地門兒,也只能做個姨娘,她更是不用在她面前自稱奴婢了。

  孫氏幾次想開口說話,都被畫兒和倩芊擋了回來——她根本插不上嘴;直到倩芊不說話了,她才開口說道:「夫人又吩咐畫兒來送東西給我,夫人的恩典賤妾記在心裏了;只是這麽晚了還要勞煩畫兒姑娘與各位走一趟,實在讓我心裏過意不去;」孫氏地臉上現在終於有了一絲血色,她轉讓頭對雅音道:「你去取我們那個清楓露來給你們畫兒姐姐,再取幾百個大錢兒,給衆位娘子人吃酒去去寒。」

  畫兒帶來的娘子都跟了進屋,婆子們都留在了門外。

  雅音答應著去了。畫兒聽到孫氏的話,立時在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孫氏只是一個名份最低的姨娘,一出手又清楓露,又是幾百個大錢的,她哪來這麽多的銀錢呢?而且清楓露的價格也不菲呢。

  畫兒心下起了疑心,便留意起孫氏屋子裏的擺設——倒沒有什麽出格兒的地方;咦,不對,孫氏腕子上的那一支镯子翠得水靈啊,這樣的好貨色,就算是老太太那裏也沒有幾件。

  畫兒面上還是一樣的笑意兒:「姨奶奶真是太客氣了,早就聽說這個清楓露極難得的,我早就想嘗嘗了,卻一直沒有尋到;不想今日卻在姨奶奶這裏得了,回去後倒要好好嘗一嘗,解解我的饞勁兒才是。」說完畫兒笑了兩聲兒。孫氏和雅音都幹幹的陪笑了兩聲兒,孫氏一面笑一面瞪了雅音一眼。

  雅音才反應了過來,她走到門旁,喚了兩個小丫頭給畫兒取了一個瓷凳兒,然後在上面放了一個半新的坐墊兒:「畫兒姐姐您坐吧。」然後又回頭喚小丫頭倒茶水進來。

  畫兒卻推辭著不坐,看向薛姑娘笑道:「表姑娘跟前兒,畫兒怎麽敢放肆?畫兒還是一旁伺候著的好。」

  倩芊知道自己不得不說話了,她擡起頭來微微一笑:「畫兒說笑了,你是老太太屋裏的人,而我又只是在府中作客罷了,哪裏有許多的規矩?你還是快快坐下吧,不然,你還是想要我起來陪你一起立著?」

  畫兒笑著坐了瓷凳兒的半邊兒:「表姑娘這樣說話,我倒不得不坐了。」雅音重新換過了茶,然後立到了床尾,她的神色間總有一絲不自在。

  孫氏讓了讓茶點,然後又道:「這麽晚了,夫人又要畫兒巴巴的給我送什麽東西呢?夫人才真是應該多多調理一下身子,卻還要想著我這麽一個不省事兒的人。」

  畫兒作勢看了一眼窗外,然後笑道:「晚嗎?不晚啊。表姑娘還在姨娘這裏作耍呢,怎麽可能會晚呢。夫人啊,就是放心不下姨娘——她忙了一日,我來時也剛剛才用飯,飯還沒有用幾口,便急急的又著我來給姨娘送些湯品,這可是夫人特意讓人給姨娘煮得,姨娘趁熱吃了吧。」

  一旁早有小丫頭把一盅湯在盒中取出放到了幾上。

  孫氏看了一眼,道:「謝謝夫人了,用個飯還要記挂著我。雅音,我行動不便,你代我向夫人行個禮吧。」

  雅音起身向著紅裳院子方向跪下叩了三個頭,畫兒當然已經立了起來。

  孫氏待雅音起身後,看了一些眼那盅湯說道:「我在畫兒你進門前,貪嘴又剛剛用了一個軟糕兒,現在實在是吃不下了什麽東西。雅音,你先把湯品好好溫起來,一會兒我睡時,想著服伺我把湯吃了再睡。」說著話,孫氏還拿眼看了看畫兒。

  雅音答應著便取了湯品下去。畫兒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坐在那裏吃茶:這個孫氏居然不敢用夫人賞給她的東西——真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啊!她有毒以為夫人也會毒她嗎?畫兒冷冷一笑:真是豈有此理!

  倩芊起身站了起來:「姨娘好好調養,那藥用完了,使個去說一聲兒,我再讓人給姨娘送來;畫兒,你先坐著,我來了有一會兒了,現在是時候回去了。」

  孫氏急忙讓雅音送倩芊:她居然沒有留一留倩芊!畫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孫氏,孫氏被畫兒一看也知道自己過於心急讓表姑娘走了——只是現在再想說些什麽,就有些晚了。

  倩芊聽到孫氏的話後,便先看了一眼畫兒,看到畫兒看向了孫氏,她心中就是一歎:就算今日表嫂抓不到什麽把柄兒,但她一定會知道自己已經同姨娘們是一起的了——做眼中釘的滋味兒可不好受。倩芊原本是想坐山觀虎鬥,只在暗中給姨娘們出謀劃策,最好能讓她們兩邊兒鬥個不分上下,最後來個兩敗俱傷。

  畫兒偏過頭來笑道:「表姑娘還是多坐會兒吧,你也不常來,來了怎麽又急急的要走呢?就再坐坐,一會兒我們一起回去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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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章 最後悄悄走的一撥人

  聽到畫兒的話,孫氏的臉上更有些讪讪:原本應該是對。孫氏瞟了一眼薛家姑娘,最終還是沒有再開口說什麽。

  倩芊聞言也知道畫兒是有心刺自己和孫氏,但心知辯也無用且更顯得自己心虛,而且自己再多留也是無益,不如早早走了安生,於是還是豎辭:「畫兒姑娘剛剛來就多坐會兒吧,我是來了好一陣子了,應該回去了。改日表嫂有空閑時,我到表嫂屋裏做耍,到時再和畫兒多親近。」

  畫兒和雅音便起身送倩芊,她們原想把倩芊送到院門兒外的,要是剛出了屋門兒,倩芊便讓她們回去:「你們姨娘身子不好,身邊兒哪裏能離開人?畫兒你也是客,哪有相送的道理?快回屋裏去吧。」

  倩芊幾次堅持後,畫兒便一笑回轉了:門外又不是沒有人,不必自己跟了上去——她跟上來不過是想看看倩芊,如何當著自己安排的那幾個婆子的面兒,把她隱在暗中的車子取出來。

  畫兒回屋後坐到了椅子上,對孫氏噓寒問暖了一番,便起身道:「我也回去了,姨奶奶也早些休息吧,明兒,你還要再領十五杖,不好好歇著怎麽能成?」

  說完也不理會孫氏的臉色變得如何,屈了屈腿兒便帶著人走了。不過,畫兒走了不遠又繞了回來,然後找到伏在暗處的婆子們:「去看看後門兒那裏可捉到了人?」

  有一個婆子答應著就去後門兒了。畫兒依然沒有走,她在等——孫氏院子裏可還有人出來嗎?

  一會兒後門兒的人過來了一個道:「捉住了三個人,照姑娘您的吩咐,是一句話也沒有問,都綁了在那裏。」

  畫兒點點頭:「你們後門兒的人留三四個在原地守著,其他的人把捉到這三人送回去吧。」

  那婆子答應了一聲兒:「姑娘,你也回去吧,這裏有我們就可以了——姑娘放心,我們絕不會偷懶的。」

  畫兒一笑:「你們辛苦了。我也知道你們一向不是偷懶地人。不過我卻不能走地。還要再等一等。你們先安排幾個人回去吧。」然後看了看前門兒地人有些多。便又道:「到後門兒去幾個吧。」

  畫兒一面說著話。一面還緊盯著孫氏地院門兒——她猜想。如果再有人要出來。一定會自正門兒出來。不會去後門兒地。

  這就是孫氏地聰明之處了。類同於薛家姑娘沒有逃走。反而留在了孫氏房中。

  婆子們剛走。孫氏地院門兒就打開有人出來了。不過她卻是出來取門外燈籠地。然後就關上了門兒。不一會兒。院子裏地燈火也熄了。

  畫兒微微一皺眉頭:難道沒有人了?不可能啊。送表姑娘時。那雅音地眼睛不過是不經意地看向了一旁地廂房。但她立時臉色一變收回了目光地同時。還悄悄看了自己一眼:那房裏應該還藏著什麽人兒才對。不然。雅音她在害怕什麽?

  四周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畫兒和婆子們誰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等著。

  她們等了好久,畫兒就要說出「我們回去」之類的話時,孫氏院子的門兒打開了。出來一個婆子挑著燈籠左右看了看,又走了出來四下裏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對門裏招手。

  自門裏又走出來了幾個人,都是婆子打扮的,只是其中一人包了頭,幾個人出了門兒也不同原來開門兒地婆子打招呼,急急的便走。

  不用畫兒囑咐,早有兩個婆子上前,攔住了那幾個婆子。那幾個婆子聽到有人喊她們,她們的臉色立時都變了,說話都些不太利落。好在攔人的婆子們只是閑話,沒有說什麽其他的,孫氏的幾個婆子也稍稍鬆了一小口氣兒。攔人的婆子注意到,答話都是另外幾個婆子,包著頭的那個婆子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那幾個婆子走了以後,畫兒看著她們地背影兒慢慢的道:「我們回去吧,今兒晚上孫姨奶奶的院子裏應該沒有人了。那幾個婆子都同你們說了什麽?」

  迎上去的婆子回道:「她們說那個包了頭的婆子忽然發了高熱,怕過了病氣兒給姨奶奶,所以才急急想把人送回她家裏去。」

  畫兒聽完以後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道:「你們感覺有什麽蹊跷麽?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兒。」

  婆子們都道:「她們就做不出對勁兒地事兒來,黑燈半夜的送得什麽人?就急在這麽一時半會兒地嗎?」

  畫兒搖了搖頭,不過沒有再說什麽,她自顧自的低下頭想心事兒了:倒底是哪裏不太對?這些婆子們半夜三更地想去做什麽?

  霄兒一個晚上並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這時忽然道:「畫兒姐姐,使兩個人跟上去看看吧,看看她們是不是真得會送那個婆子回家,那婆子的家——,又在何處。」

  畫兒看了霄兒一眼,又回頭看了看遠處那幾個婆子地,點頭道:「你們跟兩個人上去,不要驚動了她們,跟著就可以了。」

  有兩個人答應著轉身追了上去,畫兒這才感覺有些放心。她看著霄兒笑了笑:「你今天晚上怎麽如此安靜?」

  霄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畫兒姐姐的安排極好,霄兒一直在等姐姐的吩咐,不敢多話怕壞了姐姐的安排。不過,霄兒也不是沒有所獲,我已經又取了那妝台上另外一瓶中的粉末。」頓了頓,霄兒又道:「畫兒姐姐放心,沒有人發現我取了東西。」

  畫兒驚喜的看向霄兒,然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真是不錯,連我都不知道呢。」

  霄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屋子裏的人都太緊張了,沒有一個人注意我;而我又讓兩個大娘擋了擋我,一下子便取到手裏了,並沒有費多大的勁兒。」

  畫兒道:「這樣也對,我們手裏的藥粉多了一些,也可以多找幾家藥鋪問一問。」

  霄兒聽到後,輕輕搖了搖頭,一拉畫兒的手,伏在她的耳邊道:「這個藥雖然也是毒,但卻與上一次取得藥並不相同。」

  畫兒吃驚的立住了腳步,轉頭看著霄兒。霄兒肯定的點了點頭,畫兒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孫氏,她倒底藏了多少毒?!

  不過畫兒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便沒有再多話,拉了霄兒的手帶著婆子、娘子們回到了院子裏。

  紅裳夫婦早已經睡了多時,畫兒雖然有事兒想與紅裳說,也沒有辦法,只好等明日了。侍書還在等她們,看到畫兒她們後,帶著她們到了一個廂房中。

  屋裏桌子上擺放著幾個大大的瓷盆兒,上面蓋著東西,下面還用滾水溫著。幾個小丫頭正歪在一旁睡呢,聽到聲響後驚醒了,便起身把瓷盆兒上蓋得東西揭開了:那幾個盆裏不是湯就是菜。小丫頭又取了碗筷過來,還送上來幾大盤子的油餅兒。

  婆子、娘子在外面早已經凍得手腳發冷了,看到一桌子的熱食都極為驚喜。侍書笑道:「你們冷壞了吧?這是夫人特意囑咐人給你們備下的。夫人還囑咐了,讓你們多吃些熱湯——這裏面放了很多的老姜,極去寒的;快都坐下吃吧,别只是立著了。畫兒,你也坐下吧,我們邊吃邊說好了。」

  衆婆子、娘子都對著紅裳的屋子行了禮,然後才坐下:人人都對紅裳的安排極為感動——還是自家的夫人好啊,把她們當個人來看。

  畫兒拉了霄兒的手坐了下來,小聲道:「我們快吃,一會兒到你侍書姐姐屋裏說事兒去。」

  侍書就在畫兒身旁,聽了這話知道畫兒有事兒,便對著霄兒一笑:「你多吃些熱湯去去寒啊。」然後便同婆子娘子們去說話了。

  婆子娘子們雖然在外面受了些冷,但興緻都是極高的:後門兒的人捉到了人,而前門兒的人也看到了薛家姑娘的紅臉蛋兒嘛!人人都争著同侍書講她們的事情,雖然人人都極力壓制著聲音,怕吵到了上房裏的主子,但屋子裏還是熱鬧非常。

  聽完婆子們的話,侍書笑著看了一眼畫兒:「不想,我們院子裏居然還有個軍師!今兒晚上的事情可算得上運籌帷幄了,只可惜你生做了女兒身啊,不然建功立業、揚名兒天下也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畫兒白了侍書一眼:「女兒身怎麽了,女兒身就能做大事兒了?再說了,什麽叫做大事兒?大將軍建功立業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讓人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我們現在也是為了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不也是大事兒?姐姐這話,我可是不愛聽的。」

  侍書上前擰了一下畫兒的嘴:「就你這嘴快,不過一句玩笑話,也讓你頂了我好幾句!」說完侍書還想再擰一下。

  畫兒笑著拍掉了侍書的手:「我要吃湯呢,明兒如果我病倒了,還不是姐姐心疼?」

  侍書笑著拍了畫兒的頭一下:「你的這張嘴兒,倒底是怎麽長的。」

  滿屋裏的娘子、婆子們都笑了起來,然後說說笑笑的把菜、湯都吃了一個精光,然後大家便散了各自去睡。

  侍書和畫兒、霄兒這才起身要回房。

  她們剛走了沒幾步,前面一間房的門兒打開了,魚兒站在門前靜靜的看著侍書三人,把侍書三個人冷不防嚇了一跳。

  侍書一面拍著胸一面嗔魚兒:「你半夜天更的不睡覺,悄沒聲兒的開門做甚,難道想嚇死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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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章 家中有馬車的婆子?

  魚兒輕輕一笑,然後指了指柴房那邊兒:「剛剛備吃小丫頭給那些人也送了些熱湯,明兒夫人要處置他們呢,如果有可能,老太爺也說不定會想見見她們,凍到了她們倒顯得我們夫人心狠似的。那兩個看守的婆子也吃了些熱湯,不過都這個時辰了,是不是應該換換看守的人了?這會兒可是人一夜中最倦的時候,哪個人也不能一夜不合眼不是?上夜的人還輪值呢。」

  侍書仔細看了魚兒一眼:「你知道柴房裏關得什麽人?」對於魚兒,侍書和畫兒等人還是不敢太過相信的——不過,魚兒知道柴房裏關著人極正常,她就住在院子裏嘛。只是,她為什麽要說出來呢?

  侍書知道魚兒說得事兒句句在理兒,是不能讓那幾個人冷得病倒了,忙了一天的侍書和畫兒還真沒有想到。

  魚兒一笑,手搭上了門看她的意思想關門了:「姐姐說笑了,柴房裏有人嗎,那裏不是只有柴?」說完又道:「姐姐們也早些休息吧,我也要再睡一會兒了,明兒又是一天呢;對了,如果姐姐們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兒,盡管使個人來吩咐一聲兒。」

  魚兒說完便關上了門。侍書三人互相看了看,侍書點點頭道:「今兒一忙亂,倒真是忽略了此事兒。我去叫兩個婆子換下原來的兩人,萬一看守的人抵著倦意睡著了——我們明兒一看,柴房真得只有柴那可真是笑掉了那些人的大牙!」

  畫兒點了點頭:「那我和霄兒先去你屋裏了。」

  侍書把事情安排妥當回到屋裏時,畫兒和霄兒已經上了她地床,正一人一條被圍在身上說話呢。侍書笑道:「你們倒好享受!我地新被你們也找得出來?」

  畫兒笑道:「你的銀子我都能找得出來!快上來暖暖吧,這個時候外面是最涼的。」

  侍書也脫掉鞋子上了床,拉過被子也圍在了身上:「倒底是什麽事兒,還要到我屋裏來說?」

  畫兒和霄兒的臉色都是一沉,畫兒歎了一口氣兒道:「還是讓霄兒給你說吧。」

  侍書聽完霄兒地話後。她地臉色也有些蒼白了:「此事要快些回夫人才好。不管是那個出府而去地婆子。還是那、那毒。依我想可都不是小事兒。」

  侍書提到毒時。心裏忍不住顫了一顫:一個好好地女子。怎麽可能會心狠到如此地步。時時刻刻地只想著如何害人。居然還想把人害死!她就算不怕老天。難道也不怕日後見閻王老爺嗎?

  畫兒輕輕一歎:「我也如此想。只是怎麽也要等天亮了。不過。我想要趁給夫人梳洗地時候先回了夫人。老爺那裏嘛——。看夫人地意思再說吧;什麽也沒有確定前。最好是不讓老爺知道地好。」

  侍書聽到畫兒地那一聲歎息多看了她一眼:對於畫兒異常地堅決不肯做妾。她與紅裳都有些奇怪。只是這樣地事情不太好問到畫兒臉上去罷了。

  侍書看畫兒今日又有些感慨似地。便輕輕拍了拍畫兒:「當然要回夫人地。老爺那裏。我也不太放心呢。看老爺今日待孫姨娘地樣子。我就有些寒心;畫兒你一直在京中。你是不知道在南邊兒地事情。那個時候。夫人為了老爺熬得兩眼通紅。一連三天不曾合眼兒。後來也是倦極了。就伏在桌上睡了有一個時辰吧?然後就驚醒過來。繼續為老爺整理那些官檔。後來地每一日夫人都沒有睡過一個時辰以上!唉——。我們夫人整理完那些官檔兒。一下子就睡了兩天兒。然後病了好一場呢。大夫都說是累地。身子熬夜熬得太虛了。可是現在。看看我們老爺吧。孫姨娘地兩滴眼淚就抵得上我們夫人十幾日地不眠不休!」

  霄兒只是聽著。沒有多說一句話:這樣地話題。現在可不是她能說地。

  畫兒聽得兩個大眼圓睜:「啊,還有這樣地事兒!」

  侍書點頭:「可不是!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夫人要那麽拼命。」侍書在心底補了一句:夫人絕不是為了老爺就要死要活的人,為什麽要如此拼命呢?

  畫兒聽到這裏臉色閃過一絲寒霜:「如果老爺日後對不起夫人,我們就帶了夫人走好了!憑我們兩個人還養不活夫人嗎?」

  侍書看畫兒極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然後一想就點了點頭:「如果真有那一天兒,我們就和夫人走吧。而且夫人也絕不是一個會忍氣吞聲兒過一輩子的人兒;到時我就聽夫人的話,夫人說怎麽辦,我就怎麽辦。」

  畫兒也點了點頭,兩個人的意思雖然相同,但卻都沒有笑意兒,面對面的長長歎兒:她們都知道世道艱難,三個女子出去以後能不能還真是個問題!

  屋裏沒有人說話,靜了好一陣子後,霄兒看了看侍書兩人,小心翼翼的說道:「姐姐,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們也眯一起會兒,這天兒——,快要亮了。」

  侍書與畫兒都看了看沙漏,然後點了點頭,三個人也沒有再動地方,就這麽胡亂得歪倒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侍書三人起來還沒有梳洗呢,門便被敲響了:原來昨天晚上去追孫氏的那兩個婆子的人回來了。

  侍書看因為晚上冷而面色有些發白的兩個婆子,什麽也沒有問先給她們倒上了熱水:「快坐下吃兩口熱水。」然後又取了兩件夾衣外套給兩個婆子:「披上吧,不要嫌不好。這也是我原來穿用過的,你們不嫌就帶了回去,不論給誰穿用都成啊。」

  兩個婆子連連道謝,不過都不接那夾衣,還是侍書硬塞給了她們。

  畫兒在一旁道:「我去讓人煮些紅糖姜水來,千萬不要讓兩位大娘冷的病倒了。」現在院子裏的人雖然都是挑選過的,但是畫兒和侍書也沒有想到,這些人現在居然當事如此上心。

  兩個婆子笑著搖頭:「謝謝姑娘們了,我們賤命兒,身子骨兒沒有那麽不經事兒,不用去煮糖水了。」

  畫兒搖頭:「怎麽也要吃些姜水驅寒才好,傷了風可不是玩兒的——再說了,豈不是我的罪過兒?」

  霄兒聽到畫兒的話,把頭發鬆鬆一挽道:「我去給廚裏給大娘煮糖水吧,我知道怎麽煮糖水最能驅寒的。」

  畫兒一愣,然後笑道:「你不說我還真是忘了,你去真是最好了。那好,就你去吧,只是偏勞了你。」

  霄兒搖了搖頭一笑,然後同侍書打了一個招呼,便推門要走。那兩個婆子都道:「有勞了,有勞了。」

  霄兒笑著搖頭:「我剛來時,沒少得大娘們的照顧,這點子小事兒不算什麽。」推開門便走了。

  婆子吃了兩口熱水,唇上終於有了絲血色:「那幾個婆子把人送出府去不遠,便回來了。而那人在城裏不走大路兒,專揀小路兒走,拐了好幾拐,在石獅子大街的一個路口,那人上了一輛馬車走了。我們兩條腿兒跟不上馬兒的四腿兒,只能回來了。」

  侍書和畫兒聽了都大大的吃了一驚:一個婆子家哪裏會有什麽馬車,那個人絕對不是府裏聽用的婆子,那她倒底是什麽人?來找孫氏又為了什麽事情呢?

  畫兒一面飛快的梳洗著,一面思索著問道:「那馬車上可有什麽標志嗎?」

  兩個婆子搖了搖頭:「我們仔細看過了,沒有。雖然我們不識字,可是那馬車上挂得的兩盞紅燈都沒有一個印記。馬車也是街上常見青布圍子馬車,渾車上下就沒有一個字啊或是花啊什麽的。」

  畫兒和侍書對視了一眼,侍書的神色凝重起來,而畫兒更是想到:昨天晚上實在不應該放走那幾個婆子,當場捉了她就好了——看來是個大麻煩呢,說不定會對夫人極為不利。

  畫兒歎息著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侍書微微一想便搖頭道:「你昨天晚上沒有捉人是極對的!那人是千萬不能捉的——你想,那個人是誰我們並不知道,如果萬一真是個婆子,那你捉了人家回來,孫姨娘一鬧,你怎麽讓夫人向老太太和老太爺交待?你守在孫姨娘的院子外,孫姨娘現在是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可她也說不出夫人什麽來——她有短處捏在我們手裏呢,她敢說什麽?如果你明著捉了人家正門兒出來的人兒,那個人還沒有什麽不對的話——就算是有不對,她只要真是個婆子,而她其餘的事情我們一概不知,只要孫姨娘一口咬定了那是她新買來的婆子,還有名兒有姓的——你也知道孫姨娘想做這一點兒並不難,那你不就是害了我們夫人?宋姨娘前些日子挨打不就是為了搜府?你半夜明火執仗的捉人不也一樣的罪過嘛。」

  畫兒知道侍書所說是真,只是心下極為不安:那個人的背影兒總是在她眼前不停的晃動著。

  侍書看畫兒皺著眉頭不說話,便先打發了那兩個婆子去小廚房裏吃姜水,叮囑她們不要把昨日晚上的事情說出去,今日也不要領差事出門兒,好好候著夫人問她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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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六章 趙府未平,因父母又添煩憂

  打發走了那兩個婆子後,侍書和畫兒已經來不及再說什到上房去伺候紅裳夫婦起床。

  侍書和畫兒借梳洗的機會,伏耳對紅裳悄悄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紅裳聽到孫氏那裏的毒居然不是一種,她也一樣很吃驚:這個孫氏弄了這麽多的毒是為了什麽?她原來倒底做過些什麽呢?

  紅棠想了想,問了畫兒幾句話後,決定把昨天晚上捉到的人先關到廂房去,叮囑侍書等人不要問她們話,也不要動她們一個手指頭,等她仔細問過了那兩個追人出府的婆子後再說。

  紅裳收拾停當後,和趙一鳴去上房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了。

  侍書随了去,畫兒留在了院子裏:她打發人了去請趙娘子過來議事兒。

  用完早飯後,趙一鳴把升遷的事情一說,老太爺的一雙眼睛幾乎眯得看不到了:「好,好,一鳴自小的時候我就說他有出息啊!我們府中三輩了,三輩終於又出了一個正經的京官兒啊!連升兩級,豈不是從四品了?總算又出了一個大過五品的官兒了。」

  老太太也是極高興的:「太好了,太好了!大喜事兒啊!真真是大喜事兒!」

  趙一鳴笑道:「喜事兒不止一樁呢,擾我的上峰說,朝廷還對裳兒做了封誥,我們家又要出一個誥命夫人了。」

  老太爺聽說後撫掌大笑,然後看向紅裳:「我們趙府就要有兩個誥命夫人了,這在趙氏一族中也是不多見的!」

  老太太地臉上地笑意卻稍稍減了一些。她對兒子有些不滿了:真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朝廷有封誥。為什麽不替他地老母讨來。卻給了他地妻子呢?!

  老太爺當年因病挂了閑職後。雖然還領著官俸。但已經十幾年不曾再升過官職。那老太太當然也就沒有再把誥命地品階升上去。

  趙一鳴看了看身側地紅裳。想了一想還是說道:「我原本回京中後叙職升上一升是沒有問題地。但這樣連升了兩級。真是多虧了裳兒;我在南邊兒任上時。裳兒為了讓我落得了一個極好地政績。可是沒有少吃了辛苦——那些堆積如山地官檔。就是因為裳兒才能極快地處置好。並且裳兒還找到了一種很好地法子處理那些官檔。我地上峰也因裳兒地好法子得到了上面地誇獎。而我也是因此才有可能會連升兩級。裳兒地這個誥命。說實在不是我給她掙來地。實在是她自己掙來地。」

  老太爺聽說後眯了眯眼睛。仔細地看了看紅裳。心下暗暗點頭:一鳴地上峰眼光不錯。媳婦可是一鳴極好地賢内助——商家之女。雖然出身低些。但就見識而言卻不是那些嬌滴滴地大家閨秀能比得上。且能對丈夫地正經事兒搭上一把手地。更是極少數了。

  老太爺想到這裏。越發對紅裳笑得和善起來:「媳婦果然是好見識!一鳴得你相助。仕途應該還能再進一步啊!我們趙府在趙氏宗族裏也許能光耀一次也說不定呢。」

  最可慮地便是婦人不知識禮。恃功自傲不再對丈夫恭順有加。忘了婦人之道;老太爺想到這裏眉頭又皺了起來。

  紅裳起身施禮:「老太爺的誇獎媳婦不敢當,夫君雖然所言是真,但妻子能助夫君做些事情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相夫教子本就是為妻之道,媳婦所為不過是份内之事兒罷了;而且夫君能連升兩級,也是因為夫君在任上一直勤勉,所以得到了上峰的贊賞,媳婦雖然助了夫君一臂之力,但要說到功勞,一來夫妻之間不必分彼此此,二來也實在是寸功微勞,不足道也。」

  紅裳雖然說自己是寸功微勞,但她卻口口聲聲肯定了趙一鳴的慶——她不想把自己助趙一鳴升職的事情推個幹幹淨淨:她現在可算是知道了大宅院裏地日子,沒有一點依仗可真是艱難啊!

  紅裳當初那麽拼命就是為了助趙一鳴能夠升官兒,而自己能因此而得到誥命的封賞:這才真是自己的憑仗,就算是回到了趙家大宅,日子也能因此而好過些。

  紅裳當日所想極對,她的付出也得到了應有的回報,她為什麽要謙虛地到家呢?她是不能顯出居功的樣兒來,但也要人知道趙一鳴地功名有她一份兒——這一點不但要老太爺、老太太知道,還要讓趙一鳴緊緊記在心中才好。

  老太爺看紅裳居然如此自謙,而且對夫君也是處處維護,聽得他是滿心舒服——媳婦再好,那如兒子好更讓他開心呢?當下老太爺去了心頭的疑慮大笑道:「好,好,你們夫妻誰地功勞都是一樣的。媳婦啊,說起來,我們兩親家還沒有見過面兒呢,什麽時候你請親家到京裏來耍耍,在我們府上住個一年半載地,我們也好聚上一聚呢?對了,你還有個大哥出仕了,現在在哪裏為官呢?」

  紅裳聽到老太爺的話是驚多而喜少:老太爺如此說話,是真得認可了她商人之女的身份,再也沒有小瞧她娘家出身的意思了——日後她在趙家,不論是哪個再也不能以此來貶低她的身位,這本是喜事兒;可是娘家人來?那可真是要紅裳命的事兒。

  紅裳在南邊兒時,為了不讓知道根底兒的人看出她的不同來,早早得打發了那些陪嫁的丫頭,來京時又厚厚的給了奶娘一筆銀子和財物,讓她留在故土到兒子家好好養老。紅裳如此安排,是認為她只要到了京裏,從此後應該不會再同娘家的人有來往了——那她也安全了!

  但是老太爺的一句話,便讓紅裳重新記起了自己穿越的事情:依紅裳對這個時代的所知,她如果被人發現了什麽異樣兒,被活活燒死並不稀奇—還極有可能成就一代除妖大師之威名呢。

  想當初打發那些陪嫁丫頭時,紅裳為了不讓人起,可是沒有少費了心思——當然還是多虧了奶娘的幫忙。

  那奶娘是真的很疼愛紅裳的本尊兒,也就是因此,雖然奶娘待她極好,可是紅裳一直不敢跟她親近:不過很多事情她拿不定主意時,還真的只有找奶娘商量。

  現在老太爺要見她的娘家人?那她豈不是死定了——她的娘家人?紅裳心中呻吟了一聲兒: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家爹娘長得是圓還是扁;哥哥?她更是不識了。

  紅裳成親後回門時,不過是到一個本家兒玩了一天——他地哥哥早已經趕路上任去了:聽說如果不是為了她的親事兒,她的哥哥早就應該在路上了。

  紅裳低了低頭,定了定心神答道:「夫君高升,按禮來說應該知會媳婦的父親和母親一聲兒,可是路途相距實在太遠,怕是信兒送到了,他們趕來時,夫君已經上任多時了。」

  紅裳頓了頓,她沒有答他地哥哥在哪裏任職——雖然趙一鳴說過,但她記不太清楚了;如紅裳所料,趙一鳴看她停頓了一下,便代她說了下去:「内兄現今倒是在我們北邊兒,不過距我們這裏也不近呢;他在肥城裏任通判一職,今年剛剛得到的恩旨——當日我和裳兒成親時,他已經自京中謝恩回去了。」

  老太爺的眼睛睜了一下,不過睜開地並不大:通判?官職雖然不大,手中權力卻是不小,而且任此職之人都是極得皇上信任之人啊,前途不可限量!

  老太太聽到這裏也多看了一眼紅裳:她的哥哥居然是一府的通判!往日倒真是小瞧了她。

  老太爺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就算他看好紅裳的哥哥,他今天也不能多說話了,不然倒被自家的媳婦看低了。

  老太太前後兩次聽了趙一鳴的話後,對紅裳的不滿也稍減了一些:媳婦能助兒子升官兒,倒底是好事兒。至於她的誥命?只要兒子官兒大了,朝廷還能不給她地誥命升個一品兩品的?只要兒子能升官兒,那她是有機會的——到時,她一定要看看那柳家老太太對自己拜下去時的臉色!

  想開以後,老太太的眼睛便又眯了起來:「既然是親家,有事兒沒事兒的都該多走動一下,不然正該親近的兩家人反倒像是生份了似的。就算路遠些,現在這個時候地天兒正是不冷不熱,在路上也不會受罪兒。依我說,現在就該讓親家來京裏。一鳴啊,你今天就抽個空閑寫封信給親們,請親家一家人到京裏來耍耍,正好親家來了也能就便去看看媳婦的兄長;兒女都能見到,親家沒有不來的道理。」

  趙一鳴一聽笑了起來:「倒底是母親經得事兒多想得周全,兒子回去便寫信。」

  紅裳的臉色變了一變,她福了一福道:「現在府中正是事兒多的時候,還是過些時候再寫信吧;媳婦呢,也先寫封信回去問一問,看家中是不是得空閑;如果家中沒有什麽事兒,再由夫君寫信,不知這樣可好?」

  紅裳在南邊兒時已經在奶娘地話中套出了娘家的情形,她當時便想到了法子可以應付自家地爹娘——但她想來想去,也許只能應付一時,如果他們真要在趙府長住上一兩個月,還真怕是應付不過去。

  自小看大的女兒,他們能看不出什麽不對勁兒來?

  老太爺點了點頭,老太太雖然不過就是興頭上地一句話,但他們老倆口倒還真生了要結納紅裳父母的意思,只是現在府裏事情正多,倒還真沒有那個心思再招呼客人。

  老太太笑了起來:「說我想得周全?哪有媳婦想得周全,好,就按媳婦說吧。」

  紅裳輕輕鬆了一口氣兒,不過她地心並沒有完全放下:這個爹娘想一輩子不見面兒,看來是不可能的,到時要如何應對才能萬無一失呢?

  老太爺笑道:「嗯,說得有理兒,我們家老二也快回來了,忙完了他們一家子的事兒,然後就請親家來我們這裏好好耍上一耍!算一算,再過一個月也就都忙完了;一鳴啊,到時你就寫信請親家來京中做客,千萬不要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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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章 如此偏心

  紅裳聽到老太爺的話,她直想翻白眼兒了:為什麽老認死理兒呢,我的父母不來我也不會因此而對趙家心生不滿啊!我的父母如果來了,那個——,唉!就不是有沒有不滿的事情了。

  不過,到時候她有了誥命在身,就算萬一有人認為不太對勁兒,應該也會亂來吧?如果他們報了官兒呢?紅裳想到這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那一樣還是一條死路啊。

  趙一鳴已經答應了下來,紅裳也不好再推辭——那有女兒不想爹娘的?她又不是庶女,她可是嫡女!

  再推辭便有些不合情理了,紅裳只好起身謝過了老太爺和老太太,已經為一個月以後的事情開始發愁了:她在奶娘口裏得到的情形應該沒有問題吧?拿來當借口的說詞不知道能不能糊弄得過去,唉——!

  老太太聽到老太爺的話後,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鍾兒:「說到我們老兒,現在應該在收拾行李了吧?一鳴啊,你現在是高升了,可是你的弟弟還僅僅是個七品的官兒,你可要替你弟弟想想辦法,走走門路什麽的。」

  趙一鳴臉色飛快的變了一變,然後平靜的答道:「是的,母親。不過,弟弟回來叙職後,如果政績過得去,應該可以得到升職的。走門路—,畢竟不是正途,日後也會為人所诟病,再升職就會極難了。」

  老太爺聞言瞪了一眼老太太:「那是個成器的東西嘛,還走門路?!他地七品是怎麽來地,你不記得了嗎?他的功名得來不正,他的實缺也不正,你還想用些歪門斜道讓他升上去——你是怕他日後不會被人罵他沒有本事兒,只會花錢買官兒是不是?!你就慣吧,看最後你是真得疼他,還是在害他!」說完老太爺居然生氣的起身甩袖子走人了!

  紅裳聽得有些愣愣的:趙一鳴極少提到他的弟弟,所以紅裳並不清楚趙家老二的事情,聽老太爺和老太太的話兒,這個老二好像是個二世祖啊!紅裳的眉頭不經意的微微一皺:古代還有一樣極不好,就是一大家子人要一齊住——是沒事兒也會生出事兒來地!不過紅裳不會把這話說出來,不然就連趙一鳴也會認為她是容不得老二一家人。

  老太爺要走了,紅裳和趙一鳴當然不能再坐著,他們二人都站了起來,卻什麽話也不好說。

  老太太的臉變了幾次顔色後才道:「我不過是說了一句話罷了,他就發作了這麽一通!還不是有幾日沒去那人那裏了,想去就去吧,偏生還要找我的毛病兒以後才去,每每都要顯得是我的錯兒才成。」

  紅裳不好接話。她只是躬了躬身子。什麽也沒有說。

  而趙一鳴咳了一聲兒道:「母親不要生氣了。身子要緊。言梅。還不給你們老太太送個靠枕過來?綠蕉。你也給老太太好好捶捶背兒、順順氣兒。」

  父親沒有錯兒。可是母親地錯兒也不是兒子能說地。趙一鳴只能如此含糊過去。希望老太太可以放過他。不再就此事說個不休。

  但是老太太沒有如了趙一鳴地意兒。她繼續氣道:「我是不想生氣啊。但是你父親他是巴不得我氣死了才好呢!」

  紅裳只得又躬了躬身子。老太太地話兒她更是不能接了。紅裳猜老太太如此生氣。並不只是因為老太爺發作了她;老太太現在最大地火氣兒。應該是因為老太爺去了魏太姨那裏。

  趙一鳴只得又顧左右而言他地勸了老太太幾句。老太太這才不再說老太爺地不是了。不過她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兒。看著趙一鳴說道:「兒啊。我哪裏是偏心?你地父親也不多想一想。兩個兒子都是我身上地肉。哪個我能不心疼。我讓你幫你弟弟一把。不是因為心疼你弟弟。我正正是因為心疼你啊;我讓你幫你弟弟一把是有兩層心思。一來呢。是想你日後在官場兒上也能有個臂膀——你弟弟現今地官兒這麽小。日後根本就幫不上你什麽嘛。而且你弟弟地官兒太小了。你也面上無光不是?二來呢。他那個岳家是個侍郎。原來你父親在任上時。多少還好些。現在……。唉。你弟弟在他妻子面前敢說個‘不’字嗎?如果你能幫襯他一二。每每能助他在仕途上多走一步。有個幾年他也就是個和侍郎平起平坐地人兒了——你弟弟地本事兒還是有地。只是沒有機會罷了。到時。看他地那個妻還敢在你弟弟面前張狂嗎?你們兄弟二人也是互為臂膀。為娘地不也放心不少?」

  老太太的這番話聽得紅裳真個是目瞪口呆:她在上一世時就聽說過有父母偏心某一個兒女的,但偏到這個地步兒的,還真是沒有聽說過。什麽叫「每每能助他在仕途上多走一步」——聽老太太話中的意思,不是要趙一鳴助他弟弟一次或是兩次,依老太太的意思只要趙一鳴升個一官半職的,就要幫他弟弟也升個一官半職才成!還說什麽「有個幾年他也就是個和侍郎平起平坐的人兒了」,老太太當那朝廷的官兒是菜市場的大白菜嘛,如此容易就能做到侍郎?!居然還要加一句「你弟弟的本事兒還是有的,只是沒有機會罷了」,真有本事兒,還用得著趙一鳴去為他想法子,走門路嗎?還說什麽互為臂膀,老太爺是趙家二老爺的生身之父,都對他的評價如此不堪,他能上牆,老太爺會對他如此失望嗎?這句話不過是老太話吧?

  紅裳聽得一肚子氣兒,但老太太是在同趙一鳴說話,她不能直接答話。紅裳悄悄看了一眼老太太,又掃了一眼趙一鳴:趙家老二的事兒,趙一鳴不會當真答應吧?這可是不能答應地事情啊。老太太就算不高興了,就算她再生氣也不能答應——這不是一個「孝」字壓下來就應該屈服地事兒!趙家老二顯然是爛泥扶不上牆,如果他不是爛泥,扶一扶也是正當的:不過話說回來,人家有本事兒的人還用得著人扶嗎?

  趙一鳴低下了頭,就連紅裳也只能看到他的小半邊兒臉,所以並不能看到他的神色,不過聽他的聲音,還是極平靜的。

  趙一鳴躬了躬身子:「母親的話極有道理,做哥哥的哪有不想幫弟弟的?只是此事兒必要同父親好好說一說,只要父親那裏不說什麽同意了,兒子為弟弟多想想法子、走走門路兒,看看此事可成嘛。」

  紅裳聽完趙一鳴地話也深深低下了頭:她怕被老太太看到她嘴邊兒的笑意兒——趙一鳴真行啊,居然把事情推到了老太爺的身上,最後也沒有一口答應下來一定照辦。

  老太太聽完後瞪了趙一鳴一眼:「你父親一向看不上你弟弟你不知道嗎?你做哥哥的幫弟弟做什麽是你做哥哥地心意,管你父親做甚?你自管去為你弟弟多想個法子,你連升了兩級,怎麽也要讓弟弟也升個從六品吧?你父親那裏有我呢,他不會把你怎麽的!我還不信了,一樣是兒子,他就不想看著小兒子也能光宗耀祖嗎?」

  紅裳聽得心下冷笑:走門路升了官兒,也能算得上是光宗耀祖?

  趙一鳴躬了躬身子道:「母親地話原也沒有錯兒,我為弟弟做什麽的確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心意,只是父親的脾氣一向不好,再加上他又生不得氣,兒子萬不敢違了父親的心意兒做事——萬一父親的身子因兒子給弟弟謀官兒生氣,有了什麽不測,兒子就是萬死也難贖其罪了!父親也不是看不上弟弟,只是希望弟弟可以成大器,所以還是讓兒子好好和父親說一說,母親也勸一勸父親,父親會想明白過來地,到時兒子再去想法子也為時不晚啊。」

  老太太聽到趙一鳴提到老太爺的身子,便長長歎了一口兒氣一時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唉,你弟弟生下來不足月,身子本來就弱不禁風地,不給他找個日後的依靠,我那天一閉眼兒去了,那他要如何過活呢?我就是到了那一邊兒也放不下心啊。」

  趙一鳴躬了躬身子:「母親現在春秋正盛,怎麽說出這樣地話來?弟弟雖然年少時身子弱了些,不過現在已經調養的不錯了;再說他日後還有我這個哥哥呢,就算他不再高升,只要有我地一碗飯吃,必會有弟弟的一碗飯吃,母親有什麽可以擔心的呢?」

  紅裳原本真信了老太太的話——老太太偏心小兒子也有了理由,只是沒有想到這個理由居然不成立!紅裳真得對老太太的偏心無語了。

  老太太看了趙一鳴一眼兒,又是一歎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意思是讓紅裳和趙一鳴告退吧:老太太對於趙一鳴的話極為不滿,她知道趙一鳴這是在推脫——這個大兒子就是如此,和他的父親一樣看不自家的老二啊!

  大兒子當然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趙府以後就是他的,可是老二有什麽呢?難道讓他日後看哥哥嫂嫂的臉子過活不成?自家的哥哥還好說,那嫂嫂可是好相處的——哪日自己和老太爺不見了,老二被人趕出去也是什麽稀奇事兒,京裏又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最主的還有一樣:老二不是一個能吃苦的人,一來身子不好,二來他手腳大習慣了,日後被個嫂嫂管著,他用銀錢還有像現在這般方便嗎?不,現在也不方便了!

  老太太越想,眉頭皺得越厲害:這要如何安排老二才能讓自己安心呢?

  趙一鳴也沒有多作停留,拉了紅裳給老太太請了安:「母親回房去歇一會兒吧。」然後便和紅裳出了上房。一路上,趙一鳴也沒有說一句話,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過,紅裳沒有問一句——那是他們趙家的事情,雖然和自己也絲絲相關,但自己卻不能同趙一鳴說什麽的:只要說一句趙家人的不是,哪怕是趙家二老,趙一鳴也不會喜歡聽的,說不定還會怪自己、發作自己呢。

  趙一鳴回到院子更了衣服後,同紅裳說了一句晚上等他一起用晚飯,便出去了。

  侍書看著趙一鳴走了,才拍了拍胸口:「老爺的樣子嚇死我了。」不過侍書也沒有提趙家二老爺的事兒,雖然她好奇的要死,也為她的夫人擔心的要死。

  紅裳坐下輕輕一歎,正想吩咐人把那兩個婆子帶上來問話時,小丫頭來報:「夫人,五姑娘來給夫人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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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章 鳳韻也想立威

  紅裳心下升起惑:今兒因為老太爺和老太太生了氣,羅嗦了很久,自己回不來已經知會過姑娘們不用過來問安了,鳳韻這個時候怎麽又來問安呢?

  微一轉念便想到鳳韻可能是有其它的事兒,不過是借了問安的名兒罷了。紅裳微微一笑:「請五姑娘進來吧。」

  鳳韻進來後對著紅裳福了一福:「女兒給母親請安。」

  紅裳輕輕一笑:「起來吧,來,到我這邊兒坐下。早飯用得還可心意嗎?」

  鳳韻走到紅裳下首坐了下來:「謝母親關心,早飯很合韻兒的心意,韻兒用得不少。母親用飯可用得香,昨天晚上可睡得安?」

  紅裳笑著點了點頭:「我都挺好的。」她答了鳳韻的話後,又吩咐侍書等人給鳳韻備茶水和點心、瓜果上來。鳳韻只是抿著嘴兒看著,並沒有開口說話。

  紅裳知鳳韻不想在衆人面前說話,待茶點等物上齊了,便讓屋裏的小丫頭都出去了,只留了侍書和畫兒兩個人在房裏伺候。不過紅裳並沒有問鳳韻有什麽事兒,她只是一味兒讓鳳韻多吃些點心。

  鳳韻吃了兩塊點心後,又抿了抿唇、看了看紅裳,然後起身對著紅裳鄭重行了一禮。紅裳急忙讓畫兒把鳳韻扶起來:「好好的行如此大禮做什麽?」

  畫兒扶起了鳳韻,又扶她坐下後,才退回了紅裳的身後。鳳韻輕聲道:「女兒有一事相求母親,還望母親恩準。」

  紅裳笑了笑:「有事兒就說吧,我們一家人不必行如此大禮的。」

  鳳韻面上有些紅了。她輕輕咬了咬下唇道:「女兒懇請母親讓女兒處置自己院子裏地人。」

  紅裳聽到後還真是微微有些吃驚。她猜鳳韻要說得事情與她院子裏地那些人有關系。但沒有想到鳳韻要自己處置這些事情。

  紅裳看了看鳳韻:只不過是個九歲兒地孩子。怎麽思慮、行事、說話都如此老成呢?難道是因為生長在深宅大院中地原因嗎?紅裳地問又重新在心中生了出來:怎麽聽。這也不像一個九歲孩子會說地話兒啊。

  紅裳想了想道:「韻兒為什麽想要自己處置那些人呢?」

  鳳韻認真地看著紅裳:「韻兒知道您對韻兒有維護之心。想護得韻兒周全不被人欺了去。但借助母親地力量始終不能讓那些人對我真正生出敬意、懼意;我也是趙家地姑娘。我也要像大姐一樣。讓趙府地僕從們、姨娘們知道我同樣是她們地主子——我要讓她們都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辱地主兒。」

  紅裳聽得一笑:「那你要如何做呢?畢竟你年紀還小。你自己去做。那些人會不會聽呢?」紅裳聽到鳳韻有些慷慨激昂地話。不自覺有些好笑。

  鳳韻起身又施一禮:「請母親教我。」

  紅裳大樂:「快坐下,坐下說話。要我教你?你想讓我教你些什麽呢?」

  鳳韻道:「韻兒要學得和母親一樣,要讓趙府的僕從們記住,我是趙府的姑娘,我是正經的主子;讓她們再不敢到我院子裏胡亂地指手劃腳兒。」

  紅裳看著鳳韻:這個孩子怕是被欺辱的過了,所以現今才會反應有些過於激烈。不過,也不是什麽壞事兒,就像鳳韻自己說的,依靠外力自保不若自己有能力的好啊——只是鳳韻她可以嗎?紅裳還是有些擔心的。

  鳳韻看紅裳有些猶豫之色,便道:「母親,如果韻兒處置地不好,就再請母親來善後,也、也是可以的吧?」

  紅裳大笑,然後重重點頭:「好吧,我就應了韻兒。你院子裏的事情,也應該是由你來處置才對。」

  鳳韻又一次施禮謝過了紅裳,然後睜著一對大眼睛問道:「母親,韻兒要如何做呢?」

  紅裳想了想答道:「如果韻兒不知道應該如何做,那韻兒應該自己處置事情嗎?」既然鳳韻有心要自立,那麽紅裳就想好好教教她——她日後嫁人了,也不致於太過受婆家的氣不是?紅裳這時不知為什麽想起了紅樓裏的迎春,她忽然打了一個寒顫:為了鳳韻的日後,還真要好好調教調教鳳韻才可以。

  鳳韻笑了起來:「韻兒雖然已經想好要怎樣做,可是卻拿不定主意要如何開口——總不能說有些丫頭婆子是别有用心的人安插到我院子裏地,所以現在要請她們走人吧?」

  紅裳吃了一口茶,看著升騰的霧氣輕輕的道:「很多事情你自己要知道是為了什麽去做的,這對於你來說的確很重要;但如何與人交待卻只是表面功夫了——理由只要正當或是過得去便可以了。韻兒明白了嗎?」

  鳳韻偏頭想了想:「随便理由?」

  紅裳笑了笑:「你說呢,韻兒?」

  鳳韻低下頭想了一會兒,便道:「只要在父親、老太爺和老太太那裏能過得去地理由就可以,是不是?」

  紅裳只笑不語,鳳韻便笑著起身告辭了:「母親,韻兒告退回房了。今日韻兒也有得忙了呢。」

  紅裳笑著點頭:「去吧,我給你挑得丫頭婆子,一會兒讓人送到你院子裏去;日後我叫人牙子來,你也可以自己買幾個丫頭婆子。」紅裳說完後,忽然想起鳳韻這些年來院子裏被安插了那麽多的人,她能信得過自己挑選地人嗎?不如索性大方些,讓鳳韻自己去挑選丫頭婆子,也省得日後有人拿自己送給鳳韻的丫頭婆子說事兒。

  鳳韻道了謝,帶著十分地興奮去了——新母親看來沒有什麽壞心思,她讓自己買丫頭婆子呢,以後自己終於可以在院子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了。

  畫兒看著鳳韻的背影兒發呆了好一會兒,然後轉過頭來道:「五姑娘——,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聰明厲害了?」

  紅裳笑著看向畫兒:「她一直就是如此聰明厲害地。」

  畫兒滿臉的吃驚:「五姑娘、五姑娘這幾年——」紅裳輕輕的接道:「都在做戲。」

  畫兒用帕子捂了捂嘴:五姑娘在做戲?做戲!她那個時候才幾歲?畫兒喃喃的道:「五姑娘獨居一處院子裏,她、她還是個不懂事兒的孩子吧?哦,不對,五姑娘膽小怕事兒也是這幾年慢慢形成的。」

  紅裳淡淡的看了一眼門外:「原來她是孩子?現在,五姑娘不也只是一個孩子嗎?」

  畫兒搖了搖頭,然後歎氣道:「五姑娘也太早慧了些。」紅裳輕輕一歎:「這大院子會吃人啊,她如果不早慧,陳姨娘同她能不能活到現今還真是個問題呢。」

  侍書打斷了紅裳和畫兒的談話:「夫人,我們不說這些了。現在五姑娘有夫人護著,應該不會再有什麽事兒才對。」

  紅裳輕輕一笑:「對,我們應該向前看。使兩個婆子到鳳韻的院子外待著,如果萬一有什麽不妥,及時來報,不要讓五姑娘吃太大的虧。」

  侍書答應著出去吩咐人過去守著。畫兒也放開了鳳韻的事情:現在她可沒有這麽多的空閑理會這些閑事兒。

  畫兒便開始回事兒了:「剛剛婢子趁夫人去了上房的功夫,請了趙娘子來。婢子讓趙娘子安排人到霄兒家去看看,然後今兒下午那人回來後,再使個人去叫人牙子過來問話。」

  紅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可給趙娘子說了,讓那人在帳上領些銀錢帶在身上,十有八九到了霄兒家會用得上的。」

  畫兒笑道:「夫人放心,已經同趙娘子說過了。」紅裳點了點頭:「讓昨天晚上出去的兩個婆子進來吧,我想好好問一問她們——那個走了不回來的婆子倒底是怎麽回事兒。」

  兩個婆子進來後,所說的還是那些。紅裳又問幾句話後,看她們再也說出什麽了,便讓婆子們下去了。

  紅裳皺了皺眉頭道:「我們府裏的門禁是不是太鬆了一些?不管什麽人半夜三更的都能出入這還了得?」

  畫兒也是眉頭緊鎖:「照說不應該這樣啊。因為老爺與二老爺都不在家,所以老太爺和老太太都再三的吩咐門禁要嚴,這個人倒底是怎麽進來的呢?進内宅出内宅都還有個二門兒呢,不是那麽容易就能進來的才對。」

  紅裳點了點頭:「喚趙娘子過來問一問吧。」

  趙娘子來了以後,紅裳問她:「昨兒晚上有人打開了二門、大門,出府了幾個婆子,這個事兒有人回你嗎?」

  畫兒回話的時候已經說得極明白了:婢僕如果病得重了,被半夜三更送回家去也正常的,所以她才沒有上前捉住那幾個婆子。

  所以,如果趙娘子知道此事,那麽也許就真有人病了也說不定——至少可以知道那個婆子是誰啊。

  趙娘子聽到紅裳的話後,她的眼珠兒幾乎要瞪出來了,額頭上立時見了汗:她根本不知道有這麽一起子事兒!夫人問到了她的臉兒上,她的臉可就挂不住了——那是火辣辣的。

  趙娘子知道此事兒可不小,應該說是太大了!她急忙回道:「奴婢不知道此事兒,奴婢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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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九章 門禁

  不知道?紅裳心下並不太過驚訝:依她原來的猜想,不知道的——那人半夜出府,有馬車接應,怎麽可能是府裏的人呢?不是府裏的人,那孫姨娘就不可能讓趙娘子知道有人出府了:此人如此詭秘,孫氏是不會想讓人知道此人的,而且趙娘子知道了能不仔細盤問?孫氏要如何作答呢?什麽的借口也不能讓一個府外的人半夜時分出入内宅啊。最主要的一點兒,趙娘子知道了此事,那麽紅裳便會知道,而趙一鳴、老太爺、老太太都會知道,那孫氏豈不是自投網羅想死了嘛。

  紅裳沒有怪趙娘子,她擺了擺手道:「眼下不是要你自責、自請懲罰的時候;」然後紅裳便把昨天晚上有婆子出去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又道:「我們要快快找到是哪些人打開了門兒,那個出府沒有回來的婆子,又是怎麽進入府中的,這才是要緊的事情!我們府的門禁,實在是鬆得要讓京中所有人都笑話了——我們趙府所有女眷的閨譽豈不是要被人所詬病!」

  按紅裳的原意兒她是不想過問什麽門禁不門禁的——晚上進不來賊,就示上夜的人是用了心的;但現在名義上是她來管家,所以門禁上出了問題,老太太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會她了;所以紅裳就算再不想管,門禁的事兒也要弄個清楚明白,好去回老太爺和老太太。

  而且,紅裳也不只是為了門禁:一來紅裳想弄清楚那個人倒底是誰?二來她也不想讓老太太以此來發作自己。

  最重要地是,此事關系著所有女子,當然也包括紅裳在内的清白聲譽——此事如果傳了出去,那可真是好說不好聽了!到時,不要說紅裳自己在京裏做不得人,那些姨娘們就更慘了,說不定會被賣,就是杖斃了她們都有可能啊。

  趙娘子頭上的汗真是呼呼往外直冒,她明白夫人所說並不是用來嚇嚇她的,那可是真事兒!但現在並不是害怕的時候,要好好想一想,是誰和孫姨娘一起做下的這件事兒。

  趙娘子把人在心中過了一遍:「門上地人,奴婢現在還真不好說是哪一個有問題;而且孫姨娘的婆子們如果半夜裏由正門出去的話,那大門兒又是誰給了她們方便呢?如果是自後門出去,那也要經二門兒才能出的去——正門兒與後門兒上的人,就要問問趙安,奴婢不太清楚了。那人是怎麽進來的,奴婢想了想,接連幾日二門上的出入記錄上,大多都是我們府内宅的人,出入的對子都是對的;外客只來了一起,就是今日來地呢,是孫姨娘的家人——孫姨娘曾使人給她們家送了封信兒出去,她們娘家來了六個人來瞧她,到是掌燈時分才走。」

  紅裳聽得心上一突:孫姨娘的家人?她随口說了一句:「當然不可能是自正門兒出去的,我聽人說是自府中後門兒出去的。你所說得孫氏家裏人,她們晚上就走了嘛?是全部都走了,還是只走了其中的幾個人?我們府裏除了表姑娘外,昨日又留外客住下了?」

  紅裳雖然口裏這麽問著,不過她知道不太可能:留外客住下,她豈能會不知道?趙一鳴妾室的家裏人,驚動不了老太太的。

  趙娘子低下頭仔細想了想答道:「走了六個。奴婢沒有親見。只是看到二門那本子上寫得走了客是六人。」

  紅裳點了點頭:「六個。來了、走了都是六個。那我們府裏昨天晚上走了一個婆子沒有回來。眼下府裏不是少了一個人嗎?少得這個人是誰。趙娘子知道不知道?」

  趙娘子答不出來。只得躬了躬身子:「夫人。如果那婆子走了沒有回來。依奴婢想我們府應該沒有這個人。所以也不會少人地。」

  紅裳輕輕地看了一眼趙娘子:「你怎麽知道沒有少人呢?昨天晚上孫姨娘地人可是同畫兒說了。她們院子裏地婆子生了病要連夜送回家呢;生了病走了一個人。我們府裏能不少人?趙娘子不是在說笑吧?」

  趙娘子這時也反應了過來。應聲道:「是地。夫人。是奴婢愚笨。孫姨娘院子裏地僕婦應該少了一人才對。」

  紅裳點頭輕笑:「是誰放了那幾個婆子出去並不難查吧?」

  趙娘子答道:「回夫人,是的。幾個婆子是下夜才出去的,只要查一查昨晚兒上是哪此人上夜便知道了。」

  紅裳輕輕彈了彈指套:「趙娘子不虧是府裏的老人兒,事情一到你手裏就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我想此事應該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吧?」

  紅裳心中卻在想:孫氏應該早已經知道她送人出府時,被畫兒撞破了,那她會如何應對?她絕不會束手待斃的!

  趙娘子老臉一紅:「奴婢羞愧地無地自容,府中晚上有了這樣的事情——想來應該不止一次了,而奴婢幾年都不曾發覺,是奴婢的錯兒,就是打死了奴婢也不冤啊。」說到這裏,趙娘子看向紅裳,深深施下了禮去:「夫人,奴婢想求夫人開恩。」

  紅裳看著趙娘子一笑:「你自忙你地去吧,此事兒雖然你不能完全脫了幹系,但也不致於會拿你怎麽的——只要有人惦記著想弄個人進出,她總能在你地門禁上找到法子;只是,話雖然如此,可是門禁也罷,或是其他什麽也好,你日後再有個什麽萬一,就不是我能保得下了。」

  趙娘子終於放心下來,深深一躬感謝了紅裳,自去做事兒了:她現在恨不得把孫氏活活咬死——孫氏不想活了不要緊,但是也不要帶累其他人好不好?像自己這樣的人,可是要養家糊口地!

  趙娘子知道此事只要被老爺或是老太爺、老太太知道,自己這内宅總管事娘子的位子,怕就要換人了。好在夫人是個什麽都明白地人兒,不然自己真得是有滿肚的委屈也無處可訴:這些年自己夫妻二人在趙府可真是辛辛苦苦的,最終卻被一個孫氏連累了,讓自己到哪裏哭去!

  侍書換了新茶給紅裳:「夫人,孫姨娘的此事查了出來,她會不會被趕出府去?如果那個不是個婆子,就不只是被趕出府那麽簡單了吧?」

  紅裳偏頭想了想:「不知道,此事最終拿主意的人不會是我,應該要看老太爺的意思。」

  侍書轉了轉眼珠:「就算趕不出府去,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頓了頓,侍書道:「宋姨娘那裏,夫人有什麽打算?原先不是說要把她送到莊子上去嗎?她現在傷也好了,夫人為什麽還不送走她?看她昨日那個樣子,就知道她依然是不服氣的很,留她在府裏,早晚她還會算計夫人的。」

  夫人看了一眼侍書:「我一直認為你不是傻的,現今才發現你確是個傻的。」然後瞅了一眼一旁的畫兒又道:「你怎麽不想想,畫兒為什麽不問這句話呢?」

  侍書看了一眼畫兒:「我是笨的,那你這個聰明的說說看,你為什麽不問這句話呢?」

  畫兒對著侍書一笑:「因為我是聰明的,所以不問。」說完用帕子捂了嘴大笑起來。

  侍書瞪她,她才止了笑道:「好吧,好吧,告訴你。老太爺是一個心思缜密的人,他說過的話怎麽可能會忘了?宋姨娘身子好了,老太爺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他為什麽沒有讓人送宋姨娘出府呢?不就是因為老太太嘛。所以,就算是夫人提了出來,老太太也一定會駁了夫人,而老太爺原本說要送宋氏出府的話便真得無用了。」

  侍書聽到這裏皺了皺鼻子:「你也不是聰明嘛,只不過是比我知道老太爺和老太太的為人罷了。夫人現在沒有提讓宋姨娘去莊子上的事兒,就是為了日後捉到宋氏的短處時,一下子把她送走了,讓老太太開不了口為她說情是不是?」

  畫兒撫掌,正容道:「正是,正是。看來笨人和我在一起日久了,也能變得聰明些;侍書姐姐這不是終於開了一竅,還剩下一竅未開,姐姐你要努力了。」

  紅裳聽得笑了起來,侍書咬牙道:「哪天讓你落到我的手裏,看你畫兒還敢說嘴不。」畫兒只是嘻笑,侍書也拿她無法,只好作罷。

  紅裳拍了拍侍書道:「你昨日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呢,現在這個時辰,孫氏正該要領杖責了,你呢正好代我去瞧著,又能把昨日的事情做完;當然,那話嘛,也不能同昨日一樣說了。」

  侍書點了點頭:「那幾個人昨天回來就交給趙娘子了,我還要同趙娘子去要人。」

  紅裳道:「那你就快些去吧。」

  侍書走了兩步:「夫人,那廂房的裏的丫頭——?」紅裳輕輕一笑:「不是同你說過不用著急了?我們不急自會有人急的,你自管去就是了。對了,姨娘們如果討好你,你就照單全收就是。」

  侍書明白紅裳的意思:「這不是便宜婢子發筆小財?」說著福了一福,笑著走了。

  紅裳看著侍書的背影兒陷入了沉思:孫氏一大早上起來會做什麽呢?她又會以何說辭能圓起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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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2:03:56
一百三十章 孫姨娘的應對

  孫姨娘的臉色青得可怕,額頭上的青筋都鼓了出來,而跳的——這個樣子的孫氏,哪還有一絲嬌弱可言?她比那嚇人的夜叉也不多讓,屋裏的人就沒有一個敢正眼看她的。

  「為什麽昨日晚上沒有立時來回我?」孫氏的雙目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地下跪著幾個婆子,唯唯諾諾的不敢說話。她們連擡頭也不敢——幾個婆子一早用過了飯,來回事兒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哪成想一說完孫氏就變了臉呢。

  孫氏更是怒不可遏:「你們沒有長耳朵嗎,說,為什麽昨日晚上沒有立時來回我?我囑咐你們幾個幾次了?我叮囑你們事關重大、事關重大!讓你們有什麽事兒,要立時來回我!可是你們昨天晚上做什麽去了?今兒一早還用過了早飯才來回我!」

  孫氏能不氣嘛,幾個婆子也太不成器了——可是那樣的事情,她除了交給自己帶進府的人以後,她還真信不過趙府裏的人。

  被孫氏這麽一喝,幾個婆子更是抖作了一團,哪裏還能回出話來。

  雅音看孫氏氣得如此,急忙向婆子們說道:「我的祖奶奶們,你們還不答句話兒?真要氣死我們姨奶奶嗎?」

  聽到雅音的話後,有個婆子乍著膽子答了一句:「姨奶奶身子不好,昨天晚上人來人往的又鬧到了大半夜才睡下,奴婢認為那人已經走了,就算是在門口遇到了畫兒那個小蹄子,有個什麽事兒也大不了,就想讓姨奶奶多睡一會兒,才沒有來回姨奶奶。」

  聞言孫氏氣得全身發抖,一抖又牽到了她的傷口疼出了一身冷汗,身子一疼她更是惱火三分,她指著地下地幾個婆子一連聲的喝道:「給我打!給我打!」

  雅音一面使了眼色不讓人把婆子們拖走,一面急急上前扶住了孫氏的胳膊,把她的胳膊輕輕放回她的身邊兒,低聲道:「我的奶奶,我們眼下最好不要打人,況且還是我們貼心貼肺的自己人呢。不說眼下姨奶奶正是用人的時候,就是一會兒夫人來了看到,不正被她捉了話頭去?就算是夫人不來,那她的人也會來我們院子裏,被那些個小蹄子看到了,就算她們嘴上不說什麽,她們還不是在心中笑奶奶拿自己人出氣兒?」

  雅音邊說邊看著孫氏地臉色。頓了頓又道:「奶奶。我們怎麽能做這種讓人笑。又失人心地事情呢。」

  孫氏聽了以後。看看地下跪得幾個婆子——她也只有這麽幾個真正地心腹之人。知道雅音說得有理兒。便狠狠瞪了那幾個婆子一眼:「滾。給我滾出去!」

  幾個婆子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出去了。孫氏還氣得直喘粗氣。她終是氣不出。狠狠地捶了幾下枕頭才恨恨地道:「幾乎被她們害死!這幾個該死地老奴!」

  雅音悄聲兒道:「那裏出去時已經想到了。所以早早做了安排。奶奶放心就是。」

  孫氏聞言搖了搖頭。她現在還是心有餘悸:「夫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她地心思卻大地很!雖然已經做了補救。但這補救地理由實在是有些勉強。就算能瞞過去。怕也會失了老爺地歡心。」

  孫氏說到裏又捶了一下枕頭:她身邊為什麽就沒有幾個得力而又能聰明地人呢?那個小夫人不過是剛剛到趙府。身邊兒原有一個侍書也就罷了。居然還得了畫兒那個小蹄子地心!

  孫氏想到這裏在心中冷冷一笑:哼,以為我不知道呢,不就是指望著傍在夫人身邊,得了夫人的歡心後再爬上老爺的床嘛;就憑她一個丫頭也想做個畫姨娘,哼哼,有我一日,畫兒你這個小蹄子是想也别想!

  孫氏至今還是不知道老太太地心思,不過就算她知道了,她也必不會容下畫兒:怎麽也要想個法子除去了畫兒,她才能真得心安——趙一鳴身邊兒自她之後,絕不能再有女人。

  孫氏握了握拳頭:小夫人已經讓自己無法容忍,卻不得不容忍了,如果再有一個女子,她一定再也不會忍得下去,她一定會痛下殺手的。孫氏在多年前就已經決定:這個趙府,能給趙家延續香煙後代地只能是她!

  雅音看看孫氏的神色,想了想安慰她道:「奶奶,其實您不用想得太多,我們只要想法子能留得老爺一夜便可以了;到時奶奶一舉得男,那趙府裏還有什麽不是奶奶地?夫人就算再精明、再厲害又能如何,那些姨娘們再會哄老爺開心又能怎麽的——再說了,她們怕是連個蛋也生不下來了!」

  孫氏聽了以後好似鬆了一口氣兒,然後又皺起了眉頭:「原來我是這樣打算地,萬無一失,就算一胎不是男丁,再繼續生也就是了;但是,被那幾個無能的老奴一攪,此事不好做成了。」

  雅音明白孫氏話中的意思,心中也有些焦急起來:她們做奴婢的命運可都是和主子連在一起的!雅音轉了轉心思,咬著牙輕輕的道:「奶奶,您是一定要有孕的,也一定要得男——就算沒有我們也要弄出來!」

  孫氏聽得一愣,然後便明白了過來,先是一喜然後想了想便搖頭道:「不行,太過危險,也不好瞞得過去——十個月呢。此事日後再說吧,先應付過去眼前的事情吧。」

  雅音點了點頭,給孫氏上了一碗參湯:「如果有機會,奶奶還是好好打算一下,只有奶奶有了少爺,那才真是倚靠——老爺,依婢子看還真是有些靠不住。」

  孫氏歎氣:「傻丫頭,你以為我不想嘛?我想兒子都快要想瘋了!只是老爺外放六七年,我哪裏能有孕?只能一年一年的空等著他回來,現今他倒是回來了,可是又沒有在我這裏留過宿,讓我如何敢生兒子?你以為我頂著一個妾的名份很好受嗎?只有我他日有了兒子,才能擺脫這個該死的妾身份——我就不相信,那個老不死會讓他繼承家業的長孫有一個妾的生母。」

  雅音聽到孫氏的話嚇了一大跳——孫氏只要一提到或是想起妾來,就會大大的發作一番才會作罷。

  雅音急忙看了一眼孫氏,看她不似要發作的樣子,連忙出言安撫孫氏道:「奶奶何必介懷呢?不論是品貌,還是管家處置事情,滿府裏有哪個比您強?就說那個宋姨奶奶吧,她都趕不上您一半兒,如果不是有老太太給她撐腰,她能有今日?她原來不也就是一個丫頭,論出身她有您好嗎?還常常在姨娘面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兒來,我看到她那個樣子,心裏就不舒服。」

  孫氏咬牙道:「當初如果不是那個老不死的非要講什麽規矩,一定要弄個妾的名份兒給我,我現在就是和宋氏那個死蹄子平起平坐的人兒!老太太原來看在我肚裏孩子的份兒上,本沒有想難為我的意思,那個老不死的卻如此刁難我,今日之辱也是拜他所賜,我必不會忘了的。」

  孫氏頓了頓恨恨的道:「今日在他屋檐下不得不看他臉子,他日我兒子得了趙府,看我怎麽整治這個老不死的。」

  雅音歎道:「算了,算了,奶奶還是不想這些了;快些吃參湯吧,一會兒涼了,吃下去肚腸又該不舒服了。不管日後有什麽打算,也要有個好身子才成啊,奶奶還是不想了,吃參湯吧。」

  孫氏聽到雅音的話,低頭吃了一口參湯,可是她自昨日就滿肚子的火氣,現在哪裏是一兩句話就能開解的?孫氏又氣呼呼的說道:「說到出身在,我就是一肚子的氣兒。宋氏是什麽好出身,她原來就是個丫頭!而且她也是和老爺有了孩子後,才做得妾,和我有什麽不同?!老不死的就是看我不順眼罷了,硬生生的讓這個該死的宋婢子壓了我一頭。」

  雅音這次只是陪著輕輕一歎,不過卻沒有說什麽:那能一樣嘛。宋氏是開了臉放在老爺房裏的,後來有了身孕,所以才擡舉她做了妾,當然不可能讓她做妾——人家又不是芶合後又進的門兒!而自家的姨奶奶呢?如果不是她有心招惹老爺丢了一個手帕,老爺當不會注意到一個小家碧玉吧?挺著一個肚子進門兒,趙家老太爺又是一個極講規矩的人,能不給自家的姨奶奶臉子瞧嗎?

  雅音不想再談這些,怕一個不小心再招惹得孫氏發作起來:「奶奶,您說,那個表姑娘為什麽要助我們呢?她說得那些話是真的嗎?她讓什麽人給老爺送得信兒呢,她一個客居的人,能使得動我們府裏的誰呢?而且,她送得是什麽信,能讓老爺一準兒到我們屋裏來呢?」

  雅音一口氣問了這麽多的問題,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讓孫氏的腦筋轉到表姑娘身上,不要再說什麽妾不妾的事情。

  孫氏又吃了兩口參湯後才冷冷一笑:「各人有各人的目的,各人有各人的算計,她助了我們也不是因為要幫我們,她要幫得人是她自己!至於為什麽會請得到你們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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