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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2:04:16
一百三十一章 議日後

  孫氏說到倩芊為什麽會請動了趙一鳴時,她也頓住了:為什麽會被她請動呢?孫氏昨日與今日的頭腦都說不上清楚來,如果換成平日裏,根本不用雅音來提醒,她早就會想到了這一點兒。

  孫氏心中警鈴大作:這個薛表姑娘手利害的手段,比小夫人可還要強上一兩分似的,自己要小心應對才行,不要被表姑娘給算計了,還日日念著她的好兒!

  孫氏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表姑娘是如何做到的,你所慮極是,過了這幾日後,我不方便出去了,你要多出去走動走動,看看能不能打探到表姑娘的一些事情,她又與趙府的下人哪個要好。」

  雅音答應了下來:她的本意兒只是為了引開孫氏的注意力,不想孫氏居然真得上了心。孫氏看了雅音一眼:「你當作正經事兒去做,這很重要的——表姑娘的心思,我想你也是明白的吧?」

  雅音點了點頭,不過有些遲:「她雖然庶出,但一個大家的姑娘,犯得上與人做小嗎?」

  孫氏想了想,輕輕搖頭:「我現在腦了混亂的很,這些事情過了這幾日再想吧。我想以表姑娘的心計手段,想來也不會甘心做小吧?」

  雅音點點頭,随即又是一歎道:「老爺外放了六七年,便全忘了奶奶當初的好,雖然被表姑娘使計哄了來,卻不知道替奶奶做主,真是讓人心寒。」

  孫氏聽了以後神色一黯,然後又冷笑了兩聲兒:「他自以為是慣了,現在他要讓他的小妻子立威嘛,所以就要犧牲了我!在他的心裏,他妻子的威信要比我的命、我身子的病痛來得重要的多。在他的心裏,有什麽能比得上他趙府日後的昌盛更重要呢。」

  孫姨娘一夜間已經想明白了趙一鳴地心思,雖然對他很是失望,不過又重新有了希望:趙一鳴一進屋時對她的憐愛可不是假的,這——便是她的日後的憑仗!

  孫氏想到此處心裏稍安,嘴角又浮上了一絲冷笑,她咬了咬牙:「只是,我已經入了趙氏地門兒,這趙家嘛,只能是我的了!他嘛,眼下還是要多用些心思,哄得他高興、哄得他憐惜才成。女人啊。沒有了男人地寵愛。真得只有死路一條了!不過——。日後我如果有了兒子。他嘛——」

  孫氏說著話臉上閃過一絲猙獰。雅音聽到此處嚇得全身一抖:姨奶奶地心思怎麽又動了老爺身上。他可是朝廷命官啊!

  孫氏注意到了雅音地顫抖。她緊緊盯著雅音:「你怕了?」孫氏地聲音有些森然。

  雅音急忙道:「不是。不是。沒有。沒有。」

  孫氏不說話。只是直直地盯著雅音。孫氏地目光冷冷地。看得雅音寒毛都豎了起來。小聲道:「是有一些怕。如果能不——。不是更好?姨奶奶只能是姨奶奶。如果老爺有個萬一。府裏豈不是成了夫人地?」

  孫氏還是盯著雅音:「夫人?我昨日不是同你說過了嗎?」

  雅音這才想了起來,她剛剛被孫氏嚇住了,居然把孫氏昨日說過的話都忘了:「可是府中沒有了老爺夫人,姨奶奶就算是有少爺,可是孤兒寡母的,婢子擔心奶奶會被外人欺地。」

  孫氏收回了目光,她有些累了,伏在枕上好一陣子沒有說話。就在雅音認為孫氏睡著了的時候,孫氏幽幽的道:「雅音,你還記得我們原來的家嗎?」

  雅音一愣,不過還是答道:「當然記得。」雅音不明白孫氏為什麽忽然說起了這個,不過只要不再說那個,說什麽都好啊。

  孫氏閉上了眼睛:「我依然還記得那午後的陽光照在長春藤上,是那樣的安靜,是那樣地讓人想睡上一會兒,心裏都是靜靜的,但卻不煩、不燥。」

  雅音地目光也有些迷離起來:那白牆灰瓦的屋子,那清貧但安樂地時光,好似已經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

  孫氏如夢呓一樣地聲音:「小音兒,我原來也不是一個心狠的人兒吧?只是——,我實在是不想這樣過一輩子,你明白嗎?」

  雅音默然良久後輕輕答道:「奶奶,您睡一會兒吧,不要想得太多了。雅音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兒的。」

  孫氏沒有點頭,不過也沒有再說話,似乎是真得睡著了。

  雅音看著孫氏的後背呆呆的發愣:姨奶奶有多久沒有喚過自己小音兒了?

  原來雅音是孫氏父母收養的一個孤兒,就是為了給孫氏做個伴兒的,也兼作個小丫頭。孫氏的父母極疼愛她,可是孫氏卻從來都在抱怨父母待她不夠好——她想過好日子,能天天吃肉,能日日穿那些軟軟的綢緞衣服,能戴上那些如同真花一樣的堆紗花兒,要能穿金戴銀!

  雅音想起來,自己那個時候剛剛到姨奶奶家沒有幾天,因為家中來了客人開飯開得晚,她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便偷偷吃了姨奶奶的一塊點心,卻被她打得頭都破了。她的父母為了哄她開心,又買了很多相同的點心,可是姨奶奶就是哭鬧個不休,就是要自己剛剛吃下去的那一塊兒!

  最後怎麽解決的?雅音又看了一眼孫氏,思緒又回到了過去:最後她被逼服下了嘔吐的藥,把吃下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在床上躲了一天才能動。而姨奶奶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的東西,還有我想要的東西,敢碰就讓你吃足了苦頭,你記下沒有?

  那一年,姨奶奶才七歲。

  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兒,驚醒了雅音,她轉頭看去:一個小丫頭進來了。

  雅音瞪了那小丫頭一眼,拉到外間兒輕輕喝道:「屋裏也是你能過來的?說,你有什麽事兒!」

  小丫頭揉著被雅音弄得極痛的胳膊,輕輕的答道:「宋姨奶奶使了人來問,她們的人為什麽一個晚上沒有回去?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留在了我們這裏;如果我們姨奶奶沒有什麽事兒了,就讓她們的人回去吧,宋姨奶奶找她有點兒事兒。」

  雅音聽了以後,微微一呆:也許是被夫人的人捉了去——自家後半夜兒送人出府,還被夫人的人撞了一個正著呢;夫人也許在她們院子後門兒安排了人也算不得稀奇。不過話說回來,姨奶奶還真就是忘了給其它姨奶奶們送個信兒,想來她們一晚上沒有睡著吧?

  雅音想到這裏,看了一眼裏間,看到孫氏伏在床上的身影兒思索著:姨奶奶一定不會在乎其它姨奶奶會怎麽樣,不,應該是恨不得她們能多吃些苦頭才好呢。

  猜想著自己主子的心思,雅音輕聲兒對小丫頭:「你去回宋姨奶奶的人,就說姨奶奶昏昏沉沉的睡著,就不請她進來見我們姨奶奶了;告訴她們——昨日晚上正說話的時候,夫人使了畫兒姐姐過來送湯,宋姨奶奶的人和小陳姨奶奶的人一起走了;如果沒有回去,是不是去了小陳姨奶奶那裏做耍忘了回去?讓她們到小陳姨奶奶那裏去問問吧。」

  小丫頭答應去了。雅音站在門口發了一陣子呆,直到小丫頭來回宋氏的人走了,她才又進了裏間。

  孫氏擡頭睜開眼睛道:「你和小丫頭嘀咕什麽呢?」

  雅音看到孫氏醒了,便倒了一杯茶給她,答道:「宋姨奶奶打發人來問,她們的人為什麽一夜沒有回去?」

  孫氏的手一歪,一杯茶差點潑到被褥上,她一面把茶鍾兒遞給雅音,一面問道:「她使來的那人一夜沒有回去?」

  雅音把茶鍾兒放在了一旁的小凡上:「是的,宋姨奶奶的人是這樣說的。」

  孫氏的眼睛眯了一眯,然後道:「八成是被夫人的人弄了去吧?你是怎麽回得她們?」

  雅音靜聲靜氣兒的道:「我說讓她們到小陳姨娘那裏尋尋,夫人那裏的畫兒姐姐送東西過來時,她們是一起走的。」

  孫氏笑著看了雅音一眼:「不錯,還是長了個心眼兒的。就應該這樣答們,讓她們去驚慌吧,越是猜不著越是害怕,那她們十之八九就會做錯兒什麽事情,到時夫人便會注意她們去了——我們便有了更多的時間與機會。」

  雅音抿了抿嘴兒:「奶奶說得是。」

  孫氏咬著下唇兒呆呆想了一會兒,忽然擡頭看向雅音:「我讓你去打探的事兒怎麽樣了?這事兒越早越好,不然一日有人在上面壓著我,我一日不舒服。」

  雅音面色一緊:「大廚房裏現今都是夫人的人,而且府中幾位主子的菜式都被人看得極緊,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孫氏聽了以後恨恨的哼了一聲兒:「讓她再逍遙些日子,等我養好了傷再說吧。指著你這個笨丫頭,是什麽事兒也做不成的!」

  雅音只能福了一福,不好再說什麽了——雅音對於自家主子什麽都忍得,就是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方,讓她害怕到晚上沒有人做伴兒都不敢合眼兒。

  紅裳正準備讓人擺飯時,小丫頭來報說表姑娘來了。紅裳早料到她會來的,但沒有想到她來得這樣快——她一般兒不是在上房陪老太太用過午飯才會回房的嘛?

  紅裳淡淡的道:「請表姑娘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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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0 22:04:33
一百三十二章 濕衣

  丫頭出去一會兒,簾子打開,倩芊帶著兩個丫頭進來了過來給紅裳行禮:「表嫂。」

  紅裳直到看到倩芊行禮這才起身,然後笑了笑道:「表姑娘客氣了,請随便坐吧。侍書、畫兒看茶。」

  倩芊又謝過了座才在一旁坐下:只觀她的言行,還是如原來一般的大方自然得體,沒有一絲的尴尬或是不安——就好似昨天晚上她沒有去過孫氏的房中。

  紅裳淡笑道:「表姑娘今日怎麽有空閑到我這裏走走?」

  倩芊笑道:「表嫂在同芊芊說笑嗎?是表嫂事兒多,芊芊平日雖然極想同表嫂親近,但卻不敢來打擾表嫂,怕誤了表嫂的正事兒。」

  紅裳看向倩芊笑道:「我雖然有些事情要做,但也不是不得閑兒,只是我這人一慣是愛靜的,只怕表姑娘來了陪我只是枯坐會感到無聊罷了。」

  倩芊一笑:「哪裏會無聊?我平時在家時,也是常常坐在床上做些活計來消磨的時辰的,一坐下來就是半天兒,早已經習慣了;如果表嫂也有空閑可以做女紅的話,芊芊倒很願意來陪陪表。」

  紅裳笑意濃了起來:「說到女紅真是讓我臉紅了,我可不比表姑娘有雙巧手兒——我只有看著人家做活計的份兒,自己是掂不起一根針的人。」

  倩芊聽了卻微微的有點兒吃驚,不過她極快、極好的掩飾了過去:「表嫂惠質蘭心,豈是一般俗女子可比的;我們這樣的人家,女紅也不過是打發時間用的罷了,會與不會也沒有什麽打緊。」紅裳卻還是注意到了她的吃驚——倩芊一慣是極會做人的,當然不會當面兒給自己難堪的。

  說完那些話,倩芊看向紅裳,帶著三分羞澀說道:「我平日繡了幾樣東西,表嫂不嫌粗鄙就收下吧。」

  紅裳聽到連連搖頭擺手:「表姑娘是客。我哪裏能收你地東西?再說。我這裏什麽也不缺。表姑娘有什麽東西不用總記挂著這個那個地。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倩芊一面讓人把東西送了上去。一面微笑著說道:「也不值什麽。只是我平日裏做地。多少是個心意罷了。表嫂何必如此見外呢。」倩芊好似根本沒有聽出紅裳話中地意思來。

  紅裳看了一眼:東西嘛還真是不值什麽。也只有兩樣:荷包兒和手帕。不過兩樣地數量都有些太多了。

  紅裳指著那些荷包兒和手帕笑道:「表姑娘這是做什麽?這些東西讓我來用。就是十年八年也用不完啊。」

  倩芊臉上微紅:「表嫂自己如果用不了。也可以拿去送人或是看著賞個人什麽地。雖然這些東西都不值什麽。不過倒底也算是個玩意兒;芊芊繡地時候也是用了心思。花樣與外面買來地絕不一樣。用得料兒也是極好地。表嫂拿出來用或是送人也還過得去。」

  紅裳看了看倩芊。有些不明白她地用意:她是來示好地?只有這麽二三十件繡活不像她平日出手大方地做法;不是來示好地?那她平白送自己東西。又不說有什麽事情。自己同她有這般要好?

  紅裳微笑著還是搖了搖頭:「表姑娘為了繡這些東西費了很多心思,我怎麽好意思收下呢?表姑娘還是不要同我客氣了,留著自家用吧。」

  倩芊笑了起來:「表嫂,我日常無事便是做些女紅;手帕與荷包呢,一來是最常用的,二來也小巧精緻些,所以做得便多一些——我家常用的帕子、荷包兒與精緻些的帕子、荷包兒都有很多呢,就像表嫂所說,怕是用十年也是用不完。這些,是芊芊特意挑選了送給表嫂的,表嫂還要同我見外不成?不然,是芊芊的繡活不入了表嫂的眼睛?」

  紅裳聽了以後心道:不同你見外,還要同哪個見外?不過倩芊地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這東西呢也不值什麽,紅裳也不好再推辭,便招手讓人接下了那些帕子與荷包:「如此我便不客氣了,謝謝表姑娘的心意。」

  倩芊客氣了兩句,便同紅裳說起了閑話,都是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趙府内的事情她是半絲兒也沒有提到。

  紅裳相陪了倩芊一時,倩芊依然只管天南海北的閑聊,沒有一絲要告辭的意思。紅裳猜度著倩芊的用意,可是她這次的用意還真是不好猜。

  眼看就要過了午時,紅裳的肚子已經餓了——這飯怎麽也要吃地啊。紅裳便看向倩芊道:「表姑娘,眼看要過飯時了,你還沒有用午飯吧,就在我這裏用飯好了。」

  紅裳不過是一句客氣話:客人聽到這樣的話,便知道應該起身告喬辭了。

  倩芊卻笑著答道:「表嫂一說,我的肚子還真就是餓了,那今日就擾表嫂飯了。改日我再來回請表嫂。」

  紅裳聞言後心中思索著:她今日就是為了吃一頓飯而來?她的例飯同自己是一樣的,沒有虧待了她啊。不過,紅裳只能客氣道:「也不知道表姑娘要來,沒有備什麽好菜式,只是家常的東西,表姑娘不要見怪才好。」

  倩芊斂了斂袖子:「本就是芊芊的不對,沒有同表嫂說一聲兒就來造訪,打擾了表嫂才是,理應由我來陪不是。」

  倩芊雖然有心要謀算什麽,但一直以來她並沒有如此不知機:倩芊極會看人地眉眼高低,只要老太太的神色微有一點兒變化,倩芊便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今日,倩芊還真就是有些反常。

  倩芊既然要留下用飯,紅裳也餓了,便沒有再說其他便起身肅客:「沒有什麽可打擾的,都是極近的親戚,表姑娘不要見外才是。表姑娘既然也餓了,侍書你們快讓人擺飯。表姑娘,我們這邊兒走。」

  紅裳和倩芊一前一後到小花廳中就座,看到幾個丫頭來來往往的擺了一桌子地飯菜。一旁有幾個娘子上來安箸,還有幾個丫頭捧了銅盆、棉巾等物,伺候紅裳和倩芊淨手。

  倩芊身邊的兩個大丫頭花然和心然上前接了棉巾等物伺候倩芊淨手,沒有用小丫頭們動手。紅裳看了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等倩芊淨手完畢,舉箸相讓:「表姑娘,請用,不要客氣。」

  倩芊笑著回應:「謝謝表嫂,表嫂也請用吧。」

  侍書和畫兒便給紅裳布菜,心然和花然也上前給倩芊布菜。

  紅裳看倩芊貼身地事情,好似都由她的兩個丫頭動手,便使了個眼色,讓一旁地丫頭娘子們都退了下去候著:也許人家倩芊不習慣不熟悉的人服侍?連她來趙府做客,她用得都是她地原來的人兒呢。

  紅裳與倩芊一面用飯,一面不時說上兩句話,看上倒也融洽的很。許是餓極了吧,紅裳和倩芊都很快的用完了一碗飯,然後紅裳讓人又添了半碗飯上來:「表姑娘也多用些吧。」

  倩芊笑道:「我每日每餐都是用這些,表嫂不必管我,自管用就是;嗯,我看今日的湯很不錯,我再用些湯相陪表嫂好了。」

  紅裳笑著點了點頭,便不再理會倩芊低頭用飯——紅裳是真的餓壞了。紅裳每日早晚要到老太太跟前兒立規矩,所以只有中午這頓飯才是紅裳真正能好好吃東西的時候:每日她都比午飯時辰早半個時辰用飯,這樣下午再用一次點心,也就可以支撐她忙一天了。

  花然聽到倩芊的話,便過去盛了一碗湯,回來遞給倩芊時,不知道是手滑還是倩芊沒有接穩,滿滿一碗湯就潑了倩芊自上身到下裙一身!

  花然和心然立時手忙腳亂起來,紅裳也只能放下了筷子,一面吩咐丫頭們取溫水棉巾過來,一面看向倩芊道:「燙到表姑娘沒有?」一面又急急的吩咐人去請大夫。

  好在盛湯的人不是紅裳的丫頭,燙到沒有燙到的都與紅裳沒有什麽幹系。

  倩芊滿臉的苦色:「謝謝表嫂,湯不算燙,並沒有燙到芊芊,大夫是不用請的;只是這一身的油污如何出得門去?」然後她回頭薄斥花然:「你個笨手笨腳的丫頭,你說,讓我怎麽出得去?」

  花然只是跪在地上,一面說著請罪的話兒,一面手裏拿著棉巾給倩芊擦拭。

  倩芊身上的衣服是時下最流行的幾層薄紗疊一起縫制的:很有些雲霧藹藹的樣兒,極得姑娘們喜愛。不過紅裳不太喜歡,太飄渺了是其一,其二便是不利於平日裏在家穿用著理事坐卧——一個不小心就會挂花了那衣服。

  倩芊的衣服雖然襯得她更漂亮了三分,但一身的湯水也都吸了進去,極本不好清理——綢緞的衣服在這種時候要好清理的多。

  花然和心然用水與棉巾給倩芊清理了好幾遍,那水也換過了好幾盆兒,但倩芊的裙子與比夾依然不能再穿了:到處就是油污,且有些濕透了——娘家這樣出去,被人看到便只有死得份兒了。

  紅裳看到倩芊的樣子歎了一口氣兒:「還好,還好,沒有燙到就好。」如果是鳳歌幾個人,紅裳早讓人取了衣物來她們去換上了,可是倩芊的事情,紅裳還真不想攬到身上來。再說倩芊也是大姑娘了,她自會吩咐人去取她們衣服過為,在自己房裏換過也就是了——也算不是什麽大事兒,只是攪了紅裳的午飯,她才吃了一半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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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三章 更衣

  倩芊看向紅裳紅著臉輕聲兒道:「表嫂,只好麻煩您了。」

  紅裳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有什麽可麻煩的,表姑娘到我房裏去換衣服吧。只是——」紅裳不知道倩芊是想讓哪個丫頭去取衣物過來。

  倩芊看向紅裳,有些不好意思:「現在芊芊只好暫借表嫂一身衣裙了,過兩日我必讓人槳洗幹淨後再給表嫂送回來。」

  紅裳微一笑:「衣物暫借倒也沒有什麽,只是我比表姑娘要瘦一些,怕我的衣物表姑娘不合適穿;而且,現今我的衣物沒有新的了,都是已經穿用過的,怎好讓姑娘上身?我看,姑娘就稍等一等,讓丫頭們坐車子回去取一套來,也用不了多大功夫不是?」

  紅裳雖然不太明白倩芊的用意,但她一向認為反他人之意而行應該是無錯的:既然她是來算計自己的。

  倩芊紅著臉低著頭道:「表嫂穿用過的衣服也沒有什麽,芊芊只是庶女出身,沒有那麽多的講究兒。本來也不用如此麻煩表嫂,回去取芊芊的衣物來也用不了多大的功夫,不過芊芊的奶娘今日回家了,她身上帶著芊芊箱籠的鑰匙,現在就是使了丫頭回去,也是取不出衣物的。」

  這個借口太牽扯強了吧?紅裳的眉毛微微一皺,如果不給她自己的衣物,卻也不是好事兒:她現今已經濕透了,半邊兒身子的身形可是隱約可見,萬一這個時候趙一鳴回來了——到時就算趙一鳴不想納妾,紅裳也不同意趙一鳴納妾,那也是不行了!

  紅裳又看了一眼倩芊,倩芊只是尴尬的看著她:「表嫂,我奶娘也不是早早同芊芊說好要回家看看的,今日早上她家中忽然來信兒說,她的兒子要不行了,奶娘一時慌了手腳兒,而我們也是沒有見過多少世面的,便急急的打發了奶娘回家,卻忘了讓奶娘把鑰匙留下;奶娘想來也嚇得失了魂,沒有想起留下鑰匙就走了。」

  倩芊說著話低下了頭:「等奶娘想起,把送鑰匙回來也要到晚上了吧?芊芊只好、只好厚顔求表嫂一件衣物了。」

  紅裳怎麽也不好說不出「不借」兩個字來——真地不借。不管倩芊會不會被趙家男人們看到。只要老太爺和老太太知道了。也要派紅裳個大不是:這不是要陷人家姑娘於不潔嘛?萬一倩芊被趙家男人看到。倩芊就只能嫁給那人。而紅裳也就成了害了人家一生地罪人!

  而且看看時辰:如果趙一鳴在外面沒有什麽事情。也許再過一會兒就該回來了。倩芊這副樣子當然不能讓趙一鳴碰上了。

  紅裳無奈、無法之下。只得吩咐畫兒帶倩芊去自己地房裏。讓倩芊挑一身自己地衣裙穿上:已經答應借出了。倩芊穿過地衣服嘛。紅裳也就不打算要了。何不大方一些讓倩芊自己挑呢?左不過一身衣服。就算值些銀子。趙府也不當什麽地。

  倩芊起身感激地對著紅裳一福:「謝謝表嫂!」卻把紅裳看得臉上有些不自在:一會兒地功夫。倩芊地衣服已經濕透了。薄紗下地内衣是月白色地薄綢兒。倩芊一福下去。她一身地玲瓏身形便展露無——尤其是那高高聳起地胸部!

  紅裳虛扶了倩芊一下:「快去換衣服吧。雖然這個時節快要到暖和地時候了。但倒底春天不比夏日。莫要著涼了。」

  倩芊答應著扶了花然和心然地手。随在畫兒身後去換衣服了。紅裳看著倩芊地背影兒。心中閃過了一句話:她。還真是有本錢啊!怪不得有信心要進趙府地門兒。

  侍書看著倩芊的背影兒撇了撇嘴兒,然後上前給紅裳布菜:「夫人,您還是用飯吧,不然一會兒不知道還有沒有其它事兒——表姑娘也真是地,一頓飯也不讓人用得消停。」

  紅裳轉過頭來看了看一桌子的飯菜,她忽然之間失去了胃口,便對侍書道:「讓人撤了吧。」

  侍書看了看紅裳碗裏的飯勸道:「多少再用些,長天巴日的,晚上還要等老爺回來用晚飯,您抗不住地。」

  紅裳實在是沒有了用飯的心思,輕輕搖頭:「這一鬧還真是不餓了,撤吧。」

  侍書快手快腳的盛了一碗湯過來:「夫人,要不您再用些湯。」

  看侍書小臉上全是關切,紅裳不想卻了侍書的好意,便伸手想要接過那湯來。侍書卻急忙道:「夫人,小心,有些燙;您不要動,婢子給您放好。」

  紅裳聽了以後微微一愣,然後伸手一觸那盛湯的碗:還真是很燙的。紅裳不禁看了一眼自己地卧房:「表姑娘沒有事兒吧?這湯實在是太燙了。」

  侍書聽到後看著紅裳呆了一呆,然後才笑道:「夫人過慮了,您剛剛用飯沒有看到吧?表姑娘那碗湯不燙的。說起來,表姑娘地丫頭比我們會伺候——不過,也是夫人慣得我們;」說著侍書嘻嘻笑了兩聲兒:「人家給主子盛湯,是吹涼了才端了過來的,怎麽可能會燙到了呢。」說著話,侍書已經把那碗湯放到了紅裳面前:「不過,一般主子們都不讓奴婢吹涼——總之是不太好,且這也是規矩呢,不知道表姑娘家為什麽會允許丫頭們這樣做。」

  紅裳聽了以後點了點頭:自己也接受不了——豈不是要吃人家地口水?只是倩芊的丫頭是沒有規矩呢,還是她們主僕親密不在乎這些了?

  紅裳看著那碗湯沉思了一會兒,也沒有想出什麽所以然來,那湯不會是她們主僕故意潑撒到身上地吧?紅裳在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不過,她們如此做又是什麽用意呢?不過是一身衣服罷了,倩芊家不是小家小戶,她不會是來貪自己衣物的,那她的用意真真是讓人難以猜出來。

  用自己的衣物扮作自己?紅裳被自己弄得微笑了起來:不可能的,就算是入夜了也有值夜子到哪裏也有人跟著,不可能做得到——這又不是二十一世紀的肥皂劇!

  紅裳想不出倩芊地用意,看著那碗湯半晌兒更加沒有了食欲,擺擺手道:「撤吧。」

  侍書看紅裳真得用不下去什麽東西了,便讓丫頭婆子把飯菜撤了下去:「夫人,下晌餓了,您可要說一聲兒,讓霄兒給你做幾個小菜吧——那個丫頭煮個糖水都煮得極為香甜;您用得太少,下午只是用點心怕會頂不了多大的勁兒,萬一餓著傷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紅裳聽到後笑了:「霄兒真有一手好廚藝?那日後可就真是便宜了你們。」紅裳不欲讓侍書為自己擔心,也不想一會兒被倩芊看出什麽來,豈不是被她小瞧了去?所以便逗了侍書一句。

  侍書笑著扶起紅裳:「哪有能便宜了我們?應該是夫人得了一個好丫頭,我們不過是跟著夫人沾點光罷了。」

  紅裳笑著點了點侍書的鼻子,便去卧房想看看倩芊換衣服換得如何了—這麽半晌了,怎麽還不見人出來呢。

  紅裳到屋裏時,倩芊還在裏間沒有出來。紅裳沒有進去:倩芊怎麽也是一個未嫁的姑娘家,她怎好進去看人家姑娘更衣呢?

  紅裳隔著簾子道:「衣服沒有合用的嗎?那我使個人去取我們大姑娘的一套衣服過來給表姑娘暫時穿用吧。」

  紅裳剛剛也想到了:倩芊會不會想借換衣時,在自己屋裏動個什麽手腳兒?所以她讓畫兒跟了進去,倩芊身邊只帶了兩個大丫頭,屋裏伺候的都是自己院子裏的小丫頭,就算倩芊主僕有那個心思,她們也不會有機會。

  只是紅裳再一細想,不認為倩芊是安了這樣地心思:以倩芊的聰慧來說,她應該不會做這樣的笨事兒!她就算想嫁禍自己些什麽,也不會她自己親自來——她一定會先自保的。她果真想如此陷害自己,老太爺和趙一鳴都不是傻子,豈會對她不起心?她來自己這裏,車子停在院子外停了很久,府中很多僕從都看到了,想讓老太爺和趙一鳴不懷她都不成的。所,以倩芊絕不是在打她卧房地主意。

  倩芊正在屋裏準備換衣服呢,聽到紅裳的話道:「表嫂進來說話就好。」

  紅裳輕輕一笑:「不用了,我只是來問問問,表姑娘是不是有合用的衣服;都這麽長時候了,也不見表姑娘出來,怕是沒有合用地衣物吧?」

  倩芊急忙答道:「不是的,不是的,外衣已經選好了,很合用的,正要謝謝表嫂呢;只是——」

  倩芊看了看自己濕透地中衣與内衣、胸衣,臉上一片绯紅,卻咬著牙怎麽也說不出話來。畫兒見了心中暗罵:又裝什麽正經樣子?一進屋子眼睛便不時四處掃過,當我們這些人都是瞎子看不到嗎?表姑娘如果真是識禮的人,一進來就該避出去了:這屋裏有我們老爺的東西呢,哪裏是未嫁的姑娘能見的?

  表娘不走,倒是嚇得小丫頭們一陣忙亂,把趙一鳴的東西都忙忙地收了起來。畫兒看的眉頭微皺:晚上老爺回來,找不到他常用地東西,一準兒會擺臉子給我們這起子人瞧的。

  畫兒一心認為,如果倩芊真得識禮,她早該說出到畫兒或是侍書房裏去更衣地話兒了,但她沒有,所以畫兒越發看倩芊不順眼起來。

  畫兒看了一眼倩芊道:「表姑娘的衣服都濕透了,只有一套外衣,實在是不好穿用。」畫兒沒有什麽客氣地,就這麽直說了出來。

  聽得倩芊面紅過耳,擡不起頭來了。

  心然和花然都擡頭看身了畫兒,畫兒毫不客氣的瞪了回去:在我們夫人的一畝三分地兒上,你們還想瞪眼睛?

  心然有些不服,花然的心機卻要深沉許多,悄悄一拉心然,兩個丫頭便若無其事的在畫兒的瞪視下,轉開了目光。

  紅裳一聽也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兒,便道:「我好似還有沒有穿用過的中衣什麽的,畫兒你找一找,看有沒有肥大些的,讓表姑娘將就穿用吧。」

  畫兒答應了一聲兒,過去開了櫃子取出了一套胸衣、内衣、中衣來給倩芊。倩芊看到後倒是一愣:表嫂就穿用這樣的中衣?這是小戶人家才會用得料子吧——雖然織得細緻了許多,但它說到底也只是棉布啊!

  倩芊的中衣都是軟軟的薄綢或是绫做的。雖然倩芊看不上眼兒紅裳的中衣與胸衣,但她還是臉上帶著羞澀的笑意,讓心然接了過來服侍自己穿上:沒有了貼身的爽滑感覺,倩芊感覺實在是有些不太舒服——自己是庶女,還可以用絲綢做中衣,為什麽表嫂卻要用棉布呢?

  不過,倩芊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表嫂是商賈之家出身,商賈之家一來沒有什麽講究,二來也是商賈本性節儉所緻吧?俗語有言:三代才會穿衣吃飯,想來表嫂家現今還不是如何富有,更加不知道何為穿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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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四章 不甘心

  畫兒讓小丫頭去回紅裳:中衣已經為表姑娘取了出來。

  紅裳便在外間道:「表姑娘不要著急,我就在外間坐著等你好了。」萬一趙一鳴回了府,卻沒有去花廳直接來了卧房怎麽辦?所以紅裳決定自己還是坐在外間比較好。

  小丫頭們把一架屏風展開把倩芊圍在了中間,倩芊才可以脫下身上的中衣來。

  花然進到屏風中,服侍倩芊更換胸衣和中衣。倩芊一面穿衣一面在心底帶著些許鄙夷想著:只外衣光鮮便認為自己是貴婦人了?真真是商人之見!這個時候的倩芊卻忘了:她們薛家嚴格來說也是商人呢!不過只是官商罷了。

  畫兒只是在一旁看著,並不動手。心然和花然兩個丫頭為倩芊換好了中衣,然後又取了外衣來給倩芊換上。

  倩芊看向了畫兒:「麻煩畫兒姑娘讓人送盆水進來好嗎?我更衣更得頭有些亂了,我想重新梳洗一下可好?」

  畫兒只得讓個小丫頭出去打了水進來,不過卻沒有讓倩芊用紅裳的東西,她命人取了一套全新胭脂水粉給倩芊用:「表姑娘放心用吧,這些是全新的,還沒有人用過呢。」

  倩芊笑著對畫兒道了謝,眼睛掃過紅裳妝台上的那些盒子時,卻閃過了一絲失望。

  終於,倩芊換好衣服,也重新梳洗過了,對著鏡子照了照,就連她自己也找不出哪裏還有什麽不對。倩芊只能起身,扶了花然的手出屋了。

  倩芊出來看到紅裳福了一福:「謝謝表嫂。」

  紅裳看倩芊穿用地是自己地一身待客時常用地吉服:紅色描金地一套。雖然這樣地衣服地確是值些銀子地。不過紅裳不認為倩芊是看上了自己地這一套衣服:她一定另有所圖才對。只是自己還沒有想清楚罷了。

  紅裳贊了一聲兒:「我比表姑娘瘦一點點。衣服穿在表姑娘身上看上去有些緊。不過表姑娘穿著。倒比我穿時好看多了。如果表姑娘不嫌這套衣服是我穿用過地。就找人放一放尺寸自己留著穿吧。」

  倩芊羞紅了臉:「謝謝表嫂。芊芊便不再推辭了。芊芊再為表嫂親手做一套待客時地吉服。相謝表嫂。只是表嫂不要再說什麽好看不好看地話。芊芊就要羞死了。」

  紅裳笑著推辭道:「表姑娘坐下說話吧。不過是一套平常地吉服罷了。不值什麽。表姑娘不必再做一套給我——我地衣物本就不少。不需要添置。」

  倩芊聞言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做吉服地事情。她坐了下來。同紅裳又閑話了起來:都是一些現在流行什麽發式、什麽頭面啊等等。表嫂適合什麽等等。

  紅裳淡淡地應對。即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她也不說她喜歡什麽發式、什麽頭面首飾。

  紅裳只是一直在想:那麽多的衣服,以倩芊的性子來說,她不會挑一套如此搶眼、家常穿用有些隆重地衣服才對。那,倩芊為什麽卻偏偏選了紅色的吉服呢?

  說了一陣子話後,倩芊低頭吃了一口茶,心裏卻在暗罵:這個小表嫂,真是謹慎啊,居然滴水不漏!倩芊轉了轉心思:既然如此,那就直截了當的說出來,看你再怎麽避得開!

  倩芊的眼睛越發笑得彎了起來,她說道:「表嫂既然賞了我這套衣服,可是我真還沒有什麽頭面能配得上它,嗯——?表嫂啊,芊芊就厚顔再相求,您把頭面借給我,我讓金器鋪子照著打一套可好?嗯,讓他們看再重新弄個花樣吧,一樣的花式就是對表嫂不敬了。」

  紅裳聽了以後笑道:「什麽敬不敬的。不過,我哪有什麽頭面?我最不喜在頭上戴一堆的金銀之物,實在是太沉重了些。就是穿吉服時,我也不過是多戴幾根钗罷了。」

  倩芊一臉不太相信的神色,口裏卻說著表嫂真是賢慧,勤儉持家等等的話語。紅裳一笑,讓侍書把自己地妝盒取了過來:她倒要要看看倩芊今日來自己這裏,倒底是為了什麽。

  倩芊看了紅裳的妝盒後,神色間沒有什麽變化,又大大的把紅裳誇獎了一番,然後同紅裳說了幾句閑話便起身告辭走了。

  紅裳只到最後也沒有看出或是猜到:倩芊今日的目的是什麽。紅裳的以手指輕輕叩著桌子:倩芊送了自己一些帕子和荷包兒,然後用了一頓午飯,又穿走了自己的一身衣物:這些,沒有什麽不對吧?但紅裳就是感覺到不對勁兒,心裏就是難以安定下來。

  依倩芊一向偏穩的性子,她不會如此露骨的打探自己的平日是如何裝扮地才對:而且她打探的這些也沒有什麽用啊。不對,她一定有用,但會有什麽用呢?

  紅裳想來想去,敲己手指都有些疼了,她依然不知道倩芊地用意。

  彈了彈麻木的手指,想喚侍書時,忽然心中一動:倩芊收拾的差不多了,是讓她單獨住好呢,還是由她繼續和鳳歌兒一起住更好?

  倩芊上了車子哪裏也沒有去,直接回了她的屋:她現在還和鳳歌住在一起。

  到了屋裏,倩芊對著鏡子照了又照,最後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心然和花然:「我穿著這件吉服是不是比她好看地多?」話剛說出口後,倩芊的臉兒一下子飛紅了起來。

  心然和花然都點頭:「趙夫人實在是太過瘦弱了一些,哪裏像是有福之人?如我們姑娘這般,才是真正有福地人兒呢。」

  倩芊臉上一紅,啐了一口兩個丫頭:「亂嚼什麽舌頭呢,是不是又想姑娘我動家法呢?」

  心然兩個人都吐了吐舌頭,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

  倩芊還想再看一眼鏡中的人兒,但當著自己地丫頭她依然有些不好意思,便想把兩個丫頭支使出去:「你們一個去把髒了的衣服讓人洗了,看著點兒,不要讓她們把衣服洗得不能穿了;另一個去看看我們地東西,找幾匹兒布料出來,顔色嘛——,就要藍色的,緞兒紗兒什麽的都不拘,給我取了出來就行,我要給我的表嫂好好做套衣服。」

  倩芊說到這裏看了一眼自己換下來的衣服:她原本是打算找個機會把小衣什麽的落到表嫂房裏,但是畫兒和那些小丫頭的眼睛跟著自己和花然二人直轉——她就是忘了什麽,畫兒和那些小丫頭也會替她想著的。

  倩芊想到自己的小衣,臉上已經火辣辣的了:自己居然還想如此做,就是想應該也是大錯兒!哪有大家閨秀如此不知廉恥呢?可是——,倩芊摸了摸自己火燙的臉兒:表哥那人真得是極好呢。

  倩芊看了一眼心然和花然:還好,兩個丫頭都低著頭,沒有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兒。她便轉過了身去,催促道:「還不快去?看把你們倆個慣的,越發的懶惰起來,連我也要支使不動你們了。」

  心然和花然偷偷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家的姑娘一定又是心裏在想趙家老爺了,所以羞到了才會拿自己二人作法。

  兩個丫頭脆脆的答應了一聲兒,福了一福便出去了。她們知道自己姑娘現在就是想自己待一會兒——姑娘的心思瞞得過他人,哪裏能瞞得過兩個丫頭?

  倩芊原來根本沒有見過什麽男子,後來被父親強迫留在了趙府,心中也是不滿極多,雖然也做了一些事情為日後的生活打打人脈,但並不是很熱切:起初她也只是給各院子送送東西,再就是想讨老太太的歡心。對於趙一鳴,倩芊根本沒有什麽感覺:她都不知道趙一鳴是胖是瘦呢,又何來感覺呢?

  後來她在老太太那裏第一次遇上了趙一鳴:雖然她和丫頭們都避到了屏風後,但是趙一鳴說得話她都聽得極清楚,而且她也在屏風的縫隙裏看到了趙一鳴:雖然年紀大了些,但不知道為什麽,只看了那麽一眼,倩芊便一下子心折不已。

  趙一鳴多年外放為官,為人又可以算得上精明,一個成熟且又成功男人的自信,讓從來沒有見過家人之外男子的倩芊心醉了!

  倩芊自此後對於趙府再也不是當初的心態了,她不但開始認真的奉承老太太,她甚至開始感謝自己的父親與嫡母:他們還真是為了自己著想,如此的好男人,世上能得幾人?

  但是,倩芊又有了新的心結:能與那樣的男人共度一生是何其幸福的事情,只是日後卻不能日日得他相伴,而且自此後只能與紅色、金色等正色無緣了:妾室只能穿著偏色——如粉紅,綠色,淺藍。總之,一切正色——除了綠色之外,都與妾室無關了。

  倩芊便對紅色忽然有了一種偏執般的喜愛:只要她達到目的後,她便再也不能穿用紅色了。

  倩芊看著鏡中身著紅色吉服的自己,越看越感覺這紅色配自己實在是太好看了!小表嫂至少這一句話是說對了,這吉服自己穿著就是比小表嫂更好看。

  倩芊看得久了,眼睛裏出現了淚水:小表嫂的那個妻位,原本應該是自己的!可是現在,自己如果想和表哥相伴一生,便要屈於人下做妾了!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倩芊在鏡中人的眼中看到了這三個字,她也在自己的心中聽到了這三個字:不甘心!讓她如何能甘心,那原就應該是她的位置,卻被人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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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章 能不能捉人?

  午後趙娘子來了,身後還帶著一個老家僕,他們是回家事。人牙子也來了,不過趙娘子沒有讓人牙子同老家僕在一起,一會兒才會著人帶了他過來。

  見過了禮,那老家僕便同紅裳說了起來:原來霄兒家就如霄兒所說一樣,她的祖父病倒在床上,鍋裏自昨日便開始斷炊了。霄兒還有三個妹妹,母親現今又因為勞累也病倒了。老家人去的時候,三姐妹正商量著誰去賣了自身,誰留在家中照顧祖父和母親。

  老家僕先打發同去的小厮去買米面並請大夫一起回來,一面同霄兒的祖父說了會子話兒;然後又出來到霄兒家的四鄰那裏坐了坐,閑話了一陣子——也是為了再三確認一下霄兒是祖居此地的人兒。

  紅裳聽到後,點了點頭便讓老家僕下去了:她已經可以確定霄兒丫頭所言不假。人牙子來了以後所說也再一次證實了紅裳的想法。紅裳想了想便讓趙娘子打發個人再過去留些銀米,讓大夫好好替霄兒祖父與母親診治,藥錢等等都記下趙府的帳上。

  趙娘子福了一福答應了一聲兒,卻沒有下去,還擡頭看了一眼屋裏的小丫頭們。侍書便知道趙娘子這是有話要同夫人講,便讓小丫頭們都出去了。

  趙娘子這才欠身道:「我已經知道昨天上夜的人是誰了,不過沒有夫人的話,奴婢沒有動她,也沒有問過她們一句話;她們現今還不知道奴婢查問過上夜地事情。」然後遞上了一張紙:「上夜的一班兒有四個婆子,當時孫姨娘的幾婆子出府時,其中有兩個婆子不在,她們跑肚兒——這裏面也有問題,早不跑晚不跑,好好的在那天晚上跑肚兒呢,而且還一跑肚兒就是兩個人;而另外的兩個婆子守在門房裏,這是她們的名字及出身來歷還有家人。」

  紅裳接過來看了以後道:「都是老家人了啊。」

  趙娘子點頭:「所以根本讓人想不到啊。」

  紅裳想了想道:「那你去查孫姨娘院子裏地婆子時,少了什麽人嗎?」

  趙娘子道:「奴婢已經查問過了。孫姨娘那裏是有一個婆子病重出府了,卻不是我們府上的,是孫姨娘家中的人兒,現正在家裏養著呢,高熱——奴婢已經使人去看過了。那婆子留在孫姨娘的院子裏,是孫姨娘家裏人的意思,說是要留個懂煮藥膳的婆子給她,好好調理一下孫姨的身子;孫姨說,本來她是想要使個人給奴婢說一聲兒的,但她家裏人走得太晚了,就想著第二日再給奴婢說的,不想那婆子卻當夜就病倒了。」

  紅裳聽了用手指輕輕叩著桌面兒。面上帶有一絲笑意兒。卻沒有說話。

  趙娘子看了看紅裳。輕聲道:「奴婢斗膽。孫姨娘地話。奴婢認為不可信。一句也信不得。」

  紅裳點了點頭:「我知道。」

  侍書和畫兒也道:「一聽便知道是騙人地!」

  紅裳又點了點頭:「說地對。她就是在騙我們。」只是聲音淡淡地。沒有一絲起伏。

  趙娘子三人都看向了紅裳:「夫人。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紅裳輕輕叩著桌子,慢慢的道:「我們?什麽也不做。」

  趙娘子三個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互相看了一眼道:「我們什麽也不做?」

  紅裳輕輕看了三人一眼:「你們好似不同意啊。那你們說我們能做什麽?畫兒,你說。」

  畫兒張嘴便想說捉了門房的兩個婆子來問話,可是她嘴張開了,最後卻長長一歎又閉上了:人,是捉不得的,至少現在捉不得。

  侍書看畫兒如此不太明白:「畫兒,你怎麽不說話?夫人,我們去捉了上夜的兩個婆子,再捉了孫姨娘的那幾婆子來,仔細問一問,那個被送走的人倒底是誰!」

  趙娘子想點頭,可是忽然又有些遲:她也想到了一些事情,似乎這人還真是捉不得。

  紅裳輕輕叩著桌面:「侍書,你知道那送走地人是誰嗎?」

  侍書搖了搖頭:「不知道。」

  紅裳便沒有再說話,侍書說了不知道以後,忽然也想明白了什麽似的,眉頭皺了起來不再說話。

  侍書本就聰慧,不過因她跟在紅裳身邊時日最久,所以說話才最快,往往嘴巴比腦子快一些!當然,這是在紅裳身邊兒,如果換到他處,侍書便不會如此冒冒然的說話——他的頭腦轉得不會比畫兒慢。

  紅裳知道侍書也想到了,她微笑著看著趙娘子三個人:「我們不知道那個是誰,而孫氏那裏卻已經指出了那個婆子是誰,如果我們大動干戈,孫氏會不會同我們拼命?她會不會告到老太爺那裏去?我們沒有真憑實據,就算責打了那幾個婆子得到了實話,到時老太爺一問,她們想必也會反口咬我們——想來孫氏現今都已經說好了她的人,而我們這個時候,一定沒有時間去找到包了頭的人;你們說,到時候,老太爺會發落的人——,會是誰呢?」

  趙娘子長長一歎,侍書與畫兒對望一眼後低下了頭:孫姨娘的事情,居然眼下不能一下子奏功!

  紅裳看侍書三個人黯然了,便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麽?」

  趙娘子歎了一口氣兒:「明明是孫姨娘錯了,那人——,哼!」趙娘子是老人兒,什麽話不該說她當然知道,但是如此眼睜睜的放過孫氏,的確是讓她心裏有些不舒服。

  紅裳還是輕輕笑道:「孫氏可有錯兒嘛?畫兒可是真得看到了有人包著頭出去了?孫氏是不是真得買通了上夜地婆子?」

  侍書三個人看向紅裳:「是的,夫人。件件樁樁都是孫姨娘的錯兒!」

  紅裳看了看侍書:「你為什麽不勸我把上夜地婆子綁了?」又看向趙娘子:「還有你,萬一門禁上出了事兒,你可是脫不了干系的。」

  趙娘子先笑了笑:「找不到那個包頭地人,就動不得孫姨娘,又何必動那個上夜的婆子?一動上夜地婆子,就會讓孫姨娘加強了防備之心,日後我們怕是再也捉不到她的把柄了,那個人我們就再也找不到了。」

  侍書也點頭:「就是。」

  紅裳看向畫兒,畫兒咬著下唇道:「我們現在只能——,守株待兔了!」

  紅裳輕輕點了點頭:「就是此理兒。既然你們也明白了,那就沒有什麽要說地了吧?其實,想要捉到孫氏的短處,不只是有包頭人一條路可走,我人還有一條路呢。」

  侍書和畫兒眼睛一亮,趙娘子有些不明所以。紅裳笑道:「此事就要著落在霄兒身上。如果此事可成,我們便可以把婆子們一一綁來好好問上一問了。只是,老太爺那裏會不會怪罪我們,還不一定呢;就算是到時真要捉人了,也要慎之才成。」

  侍書有些不解,畫兒和趙娘子都在心底一歎:老太爺的為人,最重視的就是規矩,但說白了他重視的就是趙府的臉面!那個包頭人半夜自由出入趙府——不論她是男女,只要傳了出去,孫氏還有什麽貞潔可言?趙府還有什麽體面!所以就算是有此事兒,老太爺也許會讓紅裳治了孫氏,卻並不會容紅裳追查此事。

  紅裳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要以毒粉的事情來治孫氏,但那個人她也要看情形是不是需要找出來:如果孫氏沒有用毒害過人,同那個人——紅衣和趙娘子的想法一樣,那人極有可能是個男人,如果他們是兩情相悅,她說不定會放孫氏和那人一馬;如果是和孫氏狼狽為奸只知道害人的人,那麽就一定要除去——留下那人以後來害自己,不如找出來交給官府更好。

  紅裳看向侍書:「孫氏今日如何?」

  侍書道:「孫姨娘現在看上去可是老實的很,領杖責的時候也沒有再耍什麽花招,賞她的人,她也讓雅音代她謝了賞,還說等老太爺恩準她出門時,親自來給夫人謝賞。」

  紅裳點了點頭:「嗯,想來也是如此。」

  侍書哼了兩聲兒:「她只是表面兒上的吧?絕不會是真心的,不然暗地裏弄這麽多的事情做什麽?表姑娘去她那裏做什麽,明眼人哪個不知道,可是她硬是要裝傻,一個字也不提。她啊,根本就沒有服!」

  紅裳看了看侍書,拍了拍她的手:「侍書不要如此,其實換作是我們為妾,我們也不會真得心服吧?」

  侍書一愣,還沒有答話呢,畫兒已經接了過去:「至少不會像孫姨娘那樣害人,而且我們也絕不會甘心為妾!我寧可不嫁人,也不要給人做妾!」

  紅裳看向畫兒:「孫姨娘為人雖然不好,不過她也不會是甘心為妾的吧?」

  畫兒和趙娘子的嘴都撇了撇——她們當然不是在撇紅裳,她們是在撇孫氏。

  畫兒道:「她不甘心為妾,她會勾引老爺?她不甘心為妾,會在老爺上她們家提親時,由她出來同老爺說話?她不甘心為妾,她會挺著肚子進門兒?如果不是她肚子裏的孩子,我想老太爺是絕不會同意她進門兒的;就是因為老爺成親多年一直沒有添子,才讓她得了一個便宜。」

  紅裳聽得大奇:「她、她、她先有了孩子後進得門兒?」在這個時代,女子這樣了不是會被浸豬籠嗎?她怎麽還能進得了趙家的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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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六章 綠蕉又來了

  畫兒聽到紅裳的話後說道:「夫人您才到京城,所以姨娘就是有了孩子才進得門兒,趙府的人有哪一個不知道?」

  趙娘子也道:「是的,夫人,此事兒我也知道。如果老爺不納她,她就會被族人浸了豬籠的!不是為了她肚子裏的那塊肉,老太爺才不想丢這麽大的臉呢!不過也因為老太爺心裏不痛快,所以同意她入門,但必須要讓她做了妾才可以;老爺無法只好答應了,孫姨娘當時也沒有辦法——不答應她只有死路一條。不過,後來老爺很寵愛她,府中才沒有人再提此事了;再到後來老爺外放了,老太爺和老太太也是考慮姨娘們守空房,一守就是兩三年也不容易,更何況老爺後來升了,又要在外兩三年呢?所以,老太爺後來也一直沒有再提過妾的事情。倒讓孫姨娘自己忘了自己的身份,在夫人面前張狂了起來。」

  紅裳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她對這個並不感興趣,妾是什麽東東她也弄明白了——她現在感興趣的是:當年孫氏如何讓一向尊重禮法規矩的趙一鳴上了她的床!只憑這一點,孫氏的心計便不可小瞧。不過這件事情紅裳不好開口問,只得自己悶在心裏了。

  主僕們正說著話,小丫頭在門外說道:「老太太那裏來人了,就快要進院門兒了。」

  紅裳道:「到了就請她進來好了。」

  趙娘子躬身道:「夫人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情,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紅裳道:「好的,你去吧。霄兒家的事情就麻煩你了。」忽然又想起了魚兒地事情——侍書和畫兒已經同紅裳說了昨天晚上魚兒的話,便又叫住了趙娘子:「人牙子應該還沒有走,讓她打聽一下魚兒是哪家賣出來的,然後再叫那個人牙子來一趟。」

  魚兒是一個很不錯的人,紅裳很有心要用,但一樣要用得放心才成啊。

  趙娘子答應著一福便下去了。趙娘子前腳兒剛走,後腳兒老太太地人便到了。

  「丫頭綠蕉給夫人請安。」門外傳來了綠蕉地聲音。紅裳聽得一愣:老太太有什麽事兒,居然是使了綠蕉來?

  畫兒是知道綠蕉心事兒地人。她聽到門外地人是綠蕉。真是微微錯愕了一下;然後她對著紅裳微微一福。便迎了出去:「老太太有什麽事兒居然使了你來?」

  綠蕉笑道:「沒有什麽大事兒。只是老太太屋裏也沒有什麽事兒。我也在屋子裏悶了多日。實在是有些膩了。便想出來走動一下;就同老太太討了到夫人這裏來地差事兒;而且你自老太太那裏走了後。也不知道回去看看我們這些姐妹。我有些想你了。趁便正好過來看看你。」

  畫兒皺了皺鼻子:「你會好心來看我?你想吃了我地心都有才是真地吧?」畫兒說得是什麽事情。綠蕉當然明白。只是綠蕉只能假作不明白——不然。她一個未嫁地姑娘多丢人!

  綠蕉嗔了畫兒一眼:「亂說什麽呢。近十年地姐妹。你當我是你。沒心沒肺地人兒一個呢。」

  畫兒一笑:「是。你是有心有肺地好不好?只是不知道你地心肺還在不在你身上了。」畫兒說完看到綠蕉臉上有些惱意兒。便笑道:「好了。快進去見夫人吧。讓夫人等久了可不好。」

  綠蕉上前擰了一下畫兒地臉。然後恨恨地道:「多日不見。見了就知道取笑我!」一面說著話。一面隨畫兒進了屋子。

  畫兒進了屋子直接走到了紅裳身後立好,沒有再理會綠蕉:她出去就是要刺綠蕉幾句——也是為了她好,一個好好地姑娘家嫁個什麽人不好?就是嫁給小厮也是夫妻二人一雙一對的,偏想要做人地小妾!

  紅裳看著綠蕉進來,面上帶著一絲微笑,即不太過生疏,也沒有太過親熱,就這樣直直的看向綠蕉。

  綠蕉被紅裳一看,不知道怎麽地心裏有一陣子的發虛。她來紅裳這裏是因為她有了新得想法:哄好了老太太為她主是不遠遠不夠地,也要哄的夫人開心日後才好在一個屋檐下過活。

  這是綠蕉第一次與紅裳正式打照面兒,她感覺夫人的目光好似看穿了自己:她的心思,夫人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綠蕉心裏打了一個顫,強自鎮靜著:不可能,夫人怎麽可能會知道自己的心思呢?老爺是絕不會和夫人說的。

  不過,趙一鳴還真的和紅裳說過了:綠蕉千算萬算,就是算錯了一件事情:趙一鳴對她的感情並非是她所想的那樣。

  趙一鳴只是感激她,或許對她有過一絲绮念,但這些對於趙一鳴來說,都比不上他和紅裳夫妻間的感情與信任更重要。

  綠蕉一面想著心事,一面福了下去:「綠蕉給夫人請安。」

  紅裳微笑著看向綠蕉:「綠蕉是嗎?起來吧。老太爺回來了嗎?老太太安好!」

  綠蕉欠了欠身子:「回夫人的話,老太爺還沒有回府,老太太安好。」

  紅裳輕點頭:「嗯,不知道老太太有什麽事情?」紅裳沒問句話:綠蕉只是來傳老太太的話,為什麽要多話呢?

  綠蕉這時稍稍安下了心:看來夫人什麽也不知道,不然不會只是問老太太。她便輕聲答道:「老太太讓婢子給夫人送一張清單,說是接恩旨應該準備的東西;老太太還囑咐,讓夫人安排幾個仔細人去置辦。」

  紅裳點了點頭,畫兒過去把綠蕉手裏的紙張接了過來。紅裳接過看了看笑道:「老太太就是老太太,這麽多的東西,如果換成是我,還真就不一定記得這麽多。」

  畫兒和侍書都笑了起來,侍書道:「夫人,我把老太太列得單子收起來吧,一會兒商議好讓人去採買,再另抄寫一份交待下去如何?」

  紅裳點點頭:「嗯,就這麽辦吧。」然後又看向綠蕉:「辛苦你一趟。老太太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綠蕉又欠了欠身子:「老太太說了,府裏府外的事兒本來就極多了,再加上恩旨的事情怕累壞了夫人,所以接恩旨、宴賓客地事兒,夫人就用操心了,老太太會安排的。」

  紅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有老太太安排,當然是萬無一失。」

  綠蕉無事可說了,而紅裳不曾與她閑話一句,她也找不到理由可以留下來,只得福了一福道:「那婢子就告退,去回複老太太了。」綠蕉想,夫人應該會客氣一兩句吧,那自己就借勢留一會兒,同夫人說會子話,先哄她個開心,混個臉兒熟再說。

  紅裳擡了擡手說道:「嗯,去吧。小心伺候著老太太。」一面對著畫兒點了點頭:「你送綠蕉出去吧。」

  畫兒答應著自紅裳身後走了出來,綠蕉只得後退兩步,轉身出了屋子——沒有想到,夫人居然留都不留她一下,也沒有說讓她和畫兒好好聚聚一類的話。

  綠蕉走了以後,紅裳坐著發了一陣子呆。侍書看紅裳一直不說話,便伸手輕輕推了推紅裳:「夫人,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紅裳看向侍書:「沒有什麽,只是心裏非常不安——聽到綠蕉的話後,我心裏就是安穩不下來了,可是想來想去也沒有疏漏了什麽。」

  侍書想了想:「夫人許是累了吧?姨娘們只有一位陳姨娘是極安全極安穩本份兒地人,其它地沒有一個消停的,夫人被她們折騰的累了。」

  紅裳搖了搖頭:「不是她們,是表姑娘。綠蕉一說老太太的事情,我不知怎麽就想起了她,可是細想又沒什麽。說起來,我總是放心不下我的那一套衣服——為什麽要取我一套吉服呢?她想在正式場合穿用,但這又有什麽用呢。真真是讓我不解,我地心裏就總也放不下此事兒。」

  侍書想了想也不得要領:「如果她想假扮成夫人讓老爺誤會,可是府中人來人往,主子們的跟前都跟著一大幫子地人,這個事兒是根本不可行的啊。」

  紅裳也點頭:「就是因為想來想去,怎麽也想不透表姑娘的用意,所以我心裏才極為不舒坦啊。」

  畫兒送了綠蕉回來,看紅裳正皺著眉頭便道:「夫人煩心什麽呢?是不是因為綠蕉?」

  紅裳一笑:「綠蕉?她雖然有些麻煩,但還不至於讓人時時刻放不下心來——她的心計畢竟是有限的很。不是因為她。」

  侍書道:「表姑娘。」

  畫兒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夫人,您想表姑娘會不會是想以那些衣服來嫁禍夫人什麽事情呢?我想來想去,想了好久只想到這一種可能還有一些。」

  紅裳搖頭笑道:「不會。她是穿著我地衣服出去的,我們滿院子裏地人都看到了,而且在門口你和侍書不是故意拉著表姑娘主僕說了一陣子話兒?那一陣子,府裏也有不少僕婦們看到了她穿著我的衣服走了——你們這樣做地時候,那表姑娘根本沒有什麽反應,想來她的主意不是打在此處。就算是打在此處,也被你們給破了,所以這個倒是不用擔心了。」

  又想了一會兒,紅裳歎息了一聲兒道:「算了,不想這些了。先安排置辦東西地事情吧。還要喚來趙娘子、還有趙安好好的囑咐囑咐才成,不要出了差錯,大家都沒有了體面事兒小,真到時被人笑我們趙府不識禮儀,這事兒就大了。」

  侍書答應著又使了小丫頭去傳話,請趙娘子和趙安總管一起到夫人這裏來議事。

  紅裳院子裏人來人往忙了一天兒,而宋氏和小陳氏那裏也是雞飛狗跳的甚是熱鬧,沒有得什麽空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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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七章 惱了鳳舞

  宋氏和小陳氏兩個人忙了快一天了,她們使出去的人找到;更讓她們心裏沒有底兒的是:夫人至今沒有要找她們的意思——她一天都在院子裏忙其他的事情。

  宋氏和小陳氏都累得靠在了榻上,兩個人面對面兒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好:昨日晚上,孫氏使了人來叫她們過去議事兒,因為孫氏現今落在了夫人的眼裏,所以宋氏和小陳氏都沒有去,不過姨娘們這些年雖然鬥得你死我活,但明面兒上還要裝出一番親熱來;因此宋氏和小陳氏怎麽也要使個人過去,只是都沒有使什麽心腹人過去,随便使了兩個一般的娘子過去——但是,人不見了,她們的難處是還不敢給夫人去說一聲兒,全府上下好好找一找。

  宋氏忍不住又長長歎了一口氣兒,小陳氏看了她一眼,有氣無力的道:「不要再歎了,那人啊,依我想就是被夫人捉了去。現在我們要慶幸昨天晚上,不是我們在孫氏那裏。」

  宋氏又能長籲了一口氣:「捉到我們的人,和我們去了有什麽分别?夫人豈會饒了我們?」

  小陳氏聽得也是眼神一黯:夫人會不會也對她們大動干戈呢?小陳氏也歎了一口氣兒:「應該是夫人捉了去吧?不然孫氏留我們幾個人有什麽用呢?只是夫人捉了人去,為什麽卻什麽事兒也沒有的樣子?」

  宋氏心浮氣燥起來:「你問我,我問哪個去!」小陳氏看了宋氏一眼,低下頭進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不過她沒有再說什麽。

  兩位姨娘正自發愁,嬌杏自外面進來:「姨奶奶,大姑娘來了。」她身側便是鳳舞和她的兩個丫頭茶嫣、雨佩。

  宋氏和小陳氏都急急站了起來:「大姑娘。」

  鳳舞點了點頭,到上首坐了下來:「又怎麽了,我的好姨娘們!」

  宋氏有些吱唔,不太敢回話的樣子,小陳氏不得已只好答道:「我們兩個昨日使去孫氏院子裏地人,至今未歸,已經使了人滿府去找,但卻一樣沒有找到。我們猜想著,應該是被夫人捉了去。」

  鳳舞地眉頭一挑:「夫人捉了你們地人去?不太可能吧。她可不像是一個無緣無故就落人於柄地人。她——。為什麽要捉了你們地人去。你們又做了什麽事情?」

  宋氏地頭低得更厲害。小陳氏只好再次作答。把昨天晚上地事情如實地說了一遍。

  鳳舞聽完急得一拍桌子:「我地姨娘。你就不能消停些?我是怎麽同你說?一轉臉兒就忘了?」

  宋氏低著頭沒有說話。小陳氏也低下了頭:這個話她不好代回地。

  鳳舞皺著眉頭:「還算你們有些心眼兒。知道使了個不甚緊要地人過去;只是。這麽個節骨眼兒上。你們本不該理會孫姨娘地這個事兒——要說表姑娘過去。就是親姑娘過去了。你們也不該使人去地。再說了。你們就算要使人過去。也要使個精明些地吧?夫人地人去了有什麽要緊地。又不會聽到她們在屋子裏說了什麽!她們就應該自孫姨娘地大門中出來。夫人地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回來。夫人到哪裏能找到你們地把柄?到時夫人就算傳了你們去問話。你們也好回不是?現在。你們說。夫人如果問起。你們要怎麽回她?!怎麽回她!」

  兩位姨娘都低著頭沒有說話。她們早已經知道事情棘手了。

  鳳舞又瞪了兩位姨娘一眼,便坐在那裏自管想主意,沒有再開口。小陳氏看了一眼鳳舞道:「我倒是想到了一個法子,只是宋姐姐認為不可以。」

  鳳舞看了宋氏一眼,對小陳氏說道:「你說吧,我聽聽看是什麽主意再說。」

  小陳氏道:「我想現如今人已經被捉了去,在夫人面前想抵賴是不可能的了。萬一夫人想把事情弄大,老爺和老太爺他們知道了,我們兩個被派個大不是,那是極有可能地——半夜三更自孫氏後門而出,就算我們分辯沒有什麽事情,有誰會信?」

  鳳舞點了點頭:「就是這個道理——半夜時分,為什麽不走正門兒,要鬼崇的走什麽後門兒呢?所以我也正為此而發愁呢,你們啊——,真是……」鳳舞話卻沒有再說下去。

  小陳氏掃了一眼低頭不語地宋氏,又道:「大姑娘,我們兩個人昨日使人過去是有些欠考慮,只是事情已經出了,再說什麽也有些晚了不是?我想著,既然已經推脫不了,不如我和宋姐姐備下厚禮,去給夫人請罪,你看可好。」

  鳳舞聽了眼睛一亮,不過她沒有立時表示同意,她沉吟了一會兒道:「這個法子可用,也是唯一能用的了。不過,你們不要先帶著厚禮去—禮物要在夫人原諒了你們以後再送過去。你們去地時候什麽也不要帶,去了钗環,脫了外裳,著粗布。嗯——,對步行前去。」

  鳳舞說到這裏又停了下來,她看了宋氏二人一眼:「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解決不了,你們就算是去請罪,夫人會不會放過你們也難說呢。怎麽著——」

  小陳氏輕輕接口:「怎麽著也要有個借口才成。」

  鳳舞看了小陳氏一眼:「姨娘是不是已經有了主意?」

  小陳氏忽然心中一動,急忙搖了搖頭:「沒有,我哪裏有什麽主意?只是剛剛就在和宋姐姐想這個事情,就是因為想不到什麽合適的借口,宋姐姐才沒有同意這個法子。」

  小陳氏不想讓鳳舞認為自己有多聰明能幹:那鳳舞第一個要除去的人,怕就不是夫人,而是自己了!所以小陳氏才突然改口,沒有直接說出心中的想法:她早已經想到了一個不錯的借口。

  鳳舞看向了宋氏,宋氏輕輕點了點頭:「剛剛就在想這個事兒:一來不明白夫人為什麽捉了人卻不發落我們,二來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借口——我們的人為什麽會去孫氏院子裏,她們有什麽事兒,一定要有借口才可以——說送藥是不行的了,因為她們沒有自大門兒出來;如果找不到讓夫人信服的借口,不管我們做什麽,夫人也不會饒了我們的,我們不如不去丢人現眼的好。」

  鳳舞看到宋氏點頭,也就去了對小陳氏的心:也是,她在趙府多年,如果真是聰明人兒,早就應該看出來了。

  宋氏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才是她的真心話,她不想在趙府僕從們面前丢人現眼;不過,她最最不想的就是,跪到小夫人跟前苦苦哀求她的原諒。宋氏只要一想,就有想一頭撞死的感覺——自己主動去求她原諒自己,還真不如死了的好呢。

  不過是兩個娘子,如果夫人緊咬住不放;宋氏想:到最後反正老太太不會不管她,被小夫人責罵就責罵吧,總之,自己是不會主動去求她的。

  鳳舞明白宋氏的心思,她看著宋氏問道:「姨娘,老太太能偏心我們多久?不,應該說老太太還願意偏心我們多久?」

  鳳舞知道宋氏仗持著老太太的緣故,不想主動跟小夫人叩頭認錯兒——可是老太太就是真能靠得住的人兒?

  宋氏的情形,有一些像現代公司裏一直沒有正經理,實際做主行權的副經理,對一個空降來的正經理,無論如何是也不會臣服的;尤其是,副經理不管如何,也不會在正經理面前低下頭的——他認為他丢不起那個人,再一個就是心裏的不服氣兒。

  當然,也不完全像:宋氏永無可扶正的機會——所以她想扶她的女兒上位。

  宋氏聽到鳳舞的話後,擡頭直直看了過去:「老太太當然會一心護佑我們的。」

  鳳舞冷冷一笑:「姨娘當真沒有聽進我的話去!老太太現在最上心的人兒已經不是我們了,是那個薛家的表姑娘吧?人家可是一天有四五個時辰泡在老太太房裏,又時常給老太太做個抹額或是做套衣物什麽的,老太太不喜她,難道還喜姨娘這個日日見不著的、一個她原來的丫頭嘛!」

  鳳舞的話說得宋氏臉上通紅,她看了一眼小陳氏:小陳氏低著頭盯著自己腳兒尖——好似她腳兒上忽然生出了一朵漂亮的花一樣,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鳳舞的話。

  宋氏聽到鳳舞如此說她也很著惱:表姑娘去讨老太太歡心就去討唄,關我們什麽事兒呢?她左不過是一個客居的姑娘,就是得了老太太的歡心也與我們無關啊!因此而被鳳舞搶白,而且還是當著小陳氏的面兒,宋氏的臉上實在是挂不住,心中也有了三分惱意兒,便沒有開口說話。

  鳳舞也不是有心要侮辱自己的生母,可是宋氏的所為實在是讓她氣不打一處來:就算姨娘不能助自己一把,也不要總拖自己的後腿兒好不好?!

  鳳舞的眼中也有了淚光:自己一個姑娘家日日為了自己、為了姨娘謀劃容易嗎?姨娘不但不好好為了日後謀算,卻只為了堵一口氣兒,不停的與小夫人敵對。敵對也就罷了,如果能赢也不是什麽壞事兒,可是事事處處都落人下風後,還不知道悔改!姨娘如此做,毀得不只是她自己啊——她不為自己想,難道也不為我一個姑娘家好好想一想嘛。

  越想鳳舞越是委屈,越想鳳舞越是生氣,那淚珠便滾了下來。鳳舞臉皮嫩,不想被姨娘們看到自己哭鼻子,更加的扭過臉兒去,不肯回頭了——那淚珠,便也如斷了線的珍珠,不斷的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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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章 相勸

  宋氏看到鳳舞眼中的淚光,心中一軟沒有了一絲惱火:「姑娘別傷心,是我的錯兒,都是我的錯兒!我日後事事都聽姑娘的話還不成嗎?只求姑娘莫要如此,氣傷、哭傷了自己的身子,旁人可是替不得的;豈不是要心疼死你姨娘嘛,快不要再如此了。」

  鳳舞偏著頭堵氣不理會宋氏:自己不要說比自家的姐妹強,就是比其他候府望族中的嫡出姑娘不也是強上很多?可是自己偏偏在人前矮了一頭兒,還不就是因為自己是個姨娘生的?這也就罷了,只是姨娘卻還不知道個分寸,不看情形的同夫人做對,這讓她本來就不好謀劃的事情,更是難上了百倍!

  鳳舞的淚珠又滾下來一串兒:她如果同鳳歌姐妹一樣托生到了前面夫人的肚子裏,還用得著如此費力為自己的將來謀劃嗎?只要哄好了老太爺,這趙府裏什麽不都是任自己予與予求?鳳舞想到這裏,心裏閃過一個念頭:那還要小夫人不能再生弟弟或是妹妹出來才成!

  宋氏用軟語輕輕哄了鳳舞幾句,偏鳳舞的心思已經轉了出去,所以一時間沒有聽到宋氏的話,當然也就曾回過頭來。

  宋氏無法可施又心疼鳳舞怕她哭傷了身子,便悄悄踢了踢小陳氏。小陳氏看了看鳳舞輕聲道:「大姑娘,不知道您是不是想到了法子,我們要怎麽才能應對夫人的責問呢?」

  這個時候開口的是傻子——人家母女置氣兒,關她一個姨娘什麽事兒?但小陳氏就是要做一個傻子,所以她才會開口。

  鳳舞也不是不知道事情的輕重,聽到小陳氏的話後也就收回了心思:先要替宋氏解了眼下之危再說其它啊。

  鳳舞背著身子以帕子拭了拭已經流出來的淚水,以眼角的餘光掃過小陳氏:看來真不是一個精明人兒,更是對小陳氏放下了心來。

  雨佩上去幫鳳舞看了看妝容,輕輕搖頭示意鳳舞沒有什麽不妥,鳳舞才轉過了頭來道:「既然是借口,當然不需要人人信服,只要能說得過去就可以。再加上,我們還有老太太在一旁呢——我想只要姨娘們有了適當的借口,又自請責罰,夫人便不會也不敢再多加責難姨娘們。」

  鳳舞說完又道:「只是有一點兒,算我求你們了,我的姨娘,你日後千萬要本份老實些!不要再去招惹夫人。要好好地去哄老太太開心,還要時時去討夫人歡心,可記下了?」

  宋氏看了看鳳舞:讓她去討老太太歡心這沒有什麽問題。只是去討那個小夫人地歡心。宋氏是一百二十個不願意。

  宋氏低聲道:「老太太那裏姑娘自管放心。只要有了老太太相佑。我們母女在趙府自會安安穩穩地。就算表姑娘常去。也與我們無關。姑娘放心就是。」

  鳳舞冷冷一笑:「無關?我觀那個表姑娘做事說話極有心計手段兒。如果沒有所圖。她會如此對老太太?她既然對老太太有所圖。能與我們無關嗎?」

  宋氏偏了偏頭:「她一個姑娘家能有什麽所圖?」

  小陳氏也搖頭:「大姑娘多慮了吧?她是大家姑娘。能有什麽所圖呢?如果是一般地丫頭。倒要防上一防——說不定就是安了心想爬到老爺身邊兒去。可是表姑娘地出身在那裏擺著。就算是庶出。也沒有甘心要做妾地道理。我想。她只是想討老太太地歡心。在府裏能更自在些吧?」

  小陳氏嘴上說得似乎頭頭是道。在她地心裏卻在細細地思索:這位表姑娘昨日夜探孫氏。平日裏又巴結老太太。她圖謀趙府什麽?她又不是趙府地人兒。也不可能會想做妾——真真是讓人想不透。

  鳳舞皺著眉頭:「我也想了很久了,怎麽也猜不透表姑娘的心思。本來我以為——,她是想要認老太太做幹娘,哄老太太的幾個體己銀錢的。」

  宋氏和小陳氏都搖了搖頭,不過也沒有說什麽。

  鳳舞看了她們一眼:「我雖然也有些不敢相信,不過她畢竟是庶出,雖然他們府上不缺銀錢,但她卻不一定極有銀錢啊。」

  宋氏和小陳氏這次都點了點頭,鳳舞卻又沉呤道:「好似她的目的不是這樣地,不然她為什麽要在昨夜去探孫氏——這個時候得罪她那個當家的表嫂,對她可有百害而無一利啊!可是如果說有心要做妾,卻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不太可能的事情!」

  鳳舞說著說著自己都有些亂了,便擺了擺手道:「不管她的目的如何,總之不能讓她搶了老太太的歡心去。」

  宋氏乖乖的點了點頭:「姑娘放心吧,我記下了。」

  鳳舞又緊追了一句道:「夫人那裏?」

  宋氏咬了咬唇:「姑娘,我只能說是盡力吧,我這心裏的姑娘想來也是知道地。」說著宋氏的眼睛也紅了起一顆一顆掉下來,滴到了衣服上。

  鳳舞看宋氏的光景兒,輕輕歎了一口氣,取了自己的帕子交給佩雨,示意她遞給宋姨娘。

  然後才道:「姨娘的苦處,我怎麽會不知道?只是我們現今只能先低一低頭。姨娘,現今低頭不算什麽,只要日後我們能日日昂著頭才更好,對不對?!」

  宋氏沒有接鳳舞地帕子:「姑娘的帕子自己用吧,我這裏有。我怕用過後,姑娘不習慣再收回去用,白瞎了一塊上好地帕子。」

  說著掏出了自己懷中的手帕,然後輕輕拭了拭淚:「嗯,姑娘說得有理兒,我呢,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有時候,唉——,我這心裏不痛快啊。罷了罷了,這些閑氣兒有什麽好生地?姑娘日後放心,我再不會去再招惹夫人。」

  小陳氏還是再看著自己的腳尖兒:她們母女說話,全不當她是一個人一樣,不是因為她們相信自己,而是她們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她小陳氏除了依附著她們母女外,還能怎麽樣呢?她是自外省納地妾,在整個趙府、整個京城只有一個喜心是自己人!

  小陳氏的確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是沒有什麽倚伏——宋氏有女兒,還有老太太撐腰;而孫氏有老爺的寵愛。但她卻可以坐山觀虎鬥:也許她們兩邊兒鬥了個兩敗俱傷呢,那不就是成全了她?就算她們雙方不會兩敗俱傷,不是還有她小陳氏嘛——只要她偷偷暗中助其一方,讓那些人怎麽也要來個兩敗俱傷才可以。到時老爺就是自己一個人的了,早早懷上個一兒半女的,這趙府還能跑到旁人手上去?

  趙府在自己兒女手上,自己日後才會有個好日子過啊。小陳氏心底輕輕一歎。

  不過,小陳氏的臉上沒有什麽神色變化,對於宋氏母女的輕視不當一會兒事兒:她一直是在夾縫兒中生存的——有時候她會和孫氏一起,有時候她又會和宋氏一起,全看如何才能對自己有利了。

  鳳舞點了點頭,取過雨佩手中的帕子嗔了一眼宋氏:「一個帕子罷了,就是丢了再買能值幾個銀子?姨娘倒是錯會了我的心,不論什麽,在我心裏能趕得上姨娘?」說著話,鳳舞已經把帕子又塞進了袖子裏。

  宋氏聞言笑了起來:「我又哪裏是這個意思?我不過是看那帕子是姑娘親手繡的,精緻的畫樣兒、繁複的繡法,一看就是姑娘費了很多心思在上面,如果丢了再繡一個,姑娘又要費上一段時日不說,還要用姑娘多少眼睛?」

  宋氏和鳳舞兩個人一說一笑,便又沒有什麽了,看得小陳氏一陣子眼熱:倒底是自己生下來的,沒有真正的怨仇啊;如果是自己惹了大姑娘,她怕是非要把自己趕出府去,才能罷手吧?

  小陳氏想到這裏,忽然心生一絲悲涼:自己自嫁入趙門兒,雖然也有過身孕,但卻沒有留住,而自孫氏入門兒後,老爺來得便少了許多,肚子更是沒有了消息——就算自己最後真得漁翁得利後,沒有兒女這趙府不也一樣不是自己的?再者,那日自己年華老去後,自己要依靠誰呢?小陳氏咬了咬牙:說不得,不能再等日後了,現在就要想法子哄得老爺多來自己房中幾趟,自己也要有個一男半女才成,不然就算府中女人死絕就餘下自己,自己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鳳舞取了茶吃了兩口道:「姨娘能想明白是最好不過了。好了,不說這些了,先說說眼下的事情是正經兒。我呢,倒是想到了一個理由,只是還要問問你們才能知道可行不可行。」

  宋氏和小陳氏聞言一齊看向了鳳舞,鳳舞被她們看得笑了出來:「這樣看我做甚?好了,姨娘們坐下吧,這裏也沒有什麽外人,不必講什麽規矩了。」

  宋氏笑了笑道:「那我就聽姑娘的。」說著坐回了榻上。小陳氏看了看宋氏,想了想後道:「我還是立著吧,大姑娘面前哪裏能我的座位?」

  鳳舞不介意的輕輕搖了搖頭道:「陳姨娘自管坐就了,這裏又沒有旁人,而我姨娘都坐了,你還客氣什麽?」

  小陳氏一臉誠懇的說道:「我哪裏能和宋姐姐比?宋姐姐在姑娘面前有座位是應當的,可是我卻不能在大姑娘面前亂了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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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九章 鳳韻驚小人

  宋氏和鳳舞聽小陳氏這話都極順耳朵,鳳舞輕輕笑了吧,坐吧,我讓你坐,你自管坐就是了——這樣不算是亂了規矩。」

  小陳氏這才道了謝,不過沒有坐到榻上去,只是坐了一小半兒椅子。

  鳳舞看小陳氏還是如原來一樣敬自己是個主子姑娘,心下自然也是高興三分。只是她今日看小陳氏如此做,不知道為什麽就起了一絲疑心:她是不是故意做出這副樣子來哄自己開心的呢?

  不過,鳳舞嘴上已經說起了正事兒:「借口極簡單,就說你們原不知道有人到孫氏那裏去了,你們兩人昨天晚上在一起找花樣子,要給我繡件屏風,吩咐了等閑的事兒不要來打擾你們,也一直沒有人來打擾過你們。為什麽會有娘子去了孫氏的院子裏——,嗯,就說孫氏使來的人是嬌杏兒和喜心見的,人呢,當然也是她們兩個丫頭使去的。」

  嬌杏兒和喜心在一旁聽到後,心裏一顫臉上便變了色:如此說,夫人豈不是會杖責自己?嬌杏兒心中的怨氣兒更大:小陳姨娘身邊兒只有喜心這麽一個二等的大丫頭,讓她去實在是無可推脫;而自己這院子裏還有一個嬌雲呢!憑什麽一樣的丫頭做一樣的活兒,好事兒都是她嬌雲的,而只要是吃苦頭的事兒就要自己去呢!

  嬌杏兒雖然不服,可是她卻不敢說出來——大姑娘還不比宋氏呢,宋氏最起碼還好哄些,如果一句話不入大姑娘的耳朵,那她可就有得苦頭吃了。嬌杏兒只能咬著嘴唇兒低下了頭。

  鳳舞看了嬌杏兒和喜心一眼:「你們也不用怕,不會有什麽事兒的,頂多不過是打你們兩板子——我也替你們想好了說辭,你們不會領太大的罪過兒。」安撫完了兩個丫頭,鳳舞又道:「你們使人過去孫姨娘那裏時,可同那幾個娘子說過些什麽?提沒有提到議事或是什麽的。」

  嬌杏兒先答道:「沒有,只說是去看看孫姨奶奶那裏有什麽事兒嘛;可能表姑娘在孫姨奶奶那裏坐著,再讓她們看看表姑娘可有什麽事兒,其它都沒說過。」

  嬌杏兒聽到鳳舞說不過是打兩板子,她地身子便是一顫:打不到大姑娘身上,她當然說沒什麽了!不過卻也不敢把不滿帶到臉上來。

  喜心也答道:「回大姑娘的話,我們也是差不多這樣說的——那娘子也不是我們姨奶奶信得過的人兒,只不過是為了敷衍一下孫姨奶奶,所以並沒有同娘子們多說什麽。」

  鳳舞聽了以後。忍不住撫掌說道:「真是太好了。如此一來借口更是能讓信服了。本來我還想讓你們一口咬定。那幾個娘子是亂說話呢。只要雙方各執一詞——就是打了你們也要咬定娘子們是胡說。此事兒夫人就不好收場。如果她沒有把真憑實據——她又哪來地真憑實據呢。就是鬧到了老太爺那裏。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因為最後府裏也沒有生出什麽事兒來。此事鬧得太大傳了出去。我們府地體面也不好看。所以老太爺會草草收場。」

  宋氏和小陳氏聽得連連點頭。只不過兩個人地心思不同:宋氏是心喜之。有個聰明能幹地女兒她能不高興嗎?可是小陳氏卻是心裏卻在重新考慮:要不要先同别人除去了大姑娘呢。她真是越大越精明了。日後真怕哄不過她去。

  鳳舞吃了兩口茶又道:「對了。孫姨娘那裏使了人來可說過請姨娘們過去。有什麽事情了嗎?」

  嬌杏兒看了一眼喜心答道:「沒有。只是說表姑娘到了她那裏。請兩位姨過去一趟。」

  喜心點了點頭。表示也是一樣。

  鳳舞點頭微笑道:「真是天助我們!你們就照實把孫姨娘地人說過地話回給夫人。然後再說——你們認為孫姨娘只是想要個人過去陪表姑娘說個話什麽地。孫姨娘身上有傷。陪客不便嘛。但你們姨娘正忙著。你們便做主使了兩個娘子過去。因為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也就沒有回你們姨奶奶。」

  嬌杏兒和喜心只能福下去答應了下來,不過兩個丫頭都面色有些發白,鳳舞只做不見。宋氏皺了一下眉頭:「那幾個娘子自孫氏後門出來的一事兒要如何解釋?」

  鳳舞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最後道:「你們就來一個不知道吧。到時夫人問起,不管你們中哪一個,都要回說不知道。不管那幾個娘子會說什麽,也不管夫人會如何問,只管咬定「不知道」三個字就好。至於那幾個娘子——,她們如此愚笨,讓她們得點兒教訓長些記性也好。」

  嬌杏兒和喜心聽到後應了下來:她人吃板子總強過自己受苦!不過兩個人也心生寒意:如果今日自己回錯了話,大姑娘會如何待自己呢?

  宋氏和小陳氏想來想去,也只能如此,便又和鳳舞商議了一下,最終決定就是如此做了。

  宋氏低頭沉吟了一下道:「我們明兒去吧,今日——,天色已晚,姑娘在我這裏用頓飯吧?」宋氏一來想來鳳舞聚聚,二來她實在是想逃得一時是一時:她是實實在在不想去給那個小夫人賠什麽罪!更何況還要苦求人家的原諒。

  鳳舞沒有聽出來宋氏話語中地希冀,她看向宋氏道:「不能再等了!姨娘們今日只忙丢了人的事情,怕是沒有聽到其他地事兒吧?」

  宋氏和小陳氏都搖了搖頭:「沒有聽到啊,府裏難道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鳳舞瞪了宋氏一眼:「姨娘,您也是主理過府中事情多年的人兒,不過是丢了幾個娘子,你就失了心魂?不然的話,這樣的事情你應該早就知曉才是。」

  宋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她和小陳氏還真被昨日小夫人地做法嚇到了,一想到自家的幾個娘子被小夫人捉了去,自己也會同孫氏一樣被杖責什麽地,就全沒有了主意——夫人實在是太敢做了,不是一個手軟的主兒,她們能不怕嗎?

  鳳舞不滿意地又瞪了宋氏一眼,才道:「鳳韻,知道嗎,那個小丫頭,今兒居然也在院子裏清理僕婦呢!把她滿院子裏的人幾乎都趕了出去——聽說因為有幾個人對鳳韻不敬,說得話極為難聽,被鳳韻叫來趙娘子,立時就叫來人牙子,把那些人一下子都賣了,一個也不剩!」

  宋氏和小陳氏聽得眼睛睜得老大,宋氏好一會兒才喃喃道:「大姑娘,您是說鳳韻,我們趙府地五姑娘?」

  鳳舞點了點頭:「就是鳳韻。」

  小陳氏連連搖搖頭:「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我們一點兒消息沒有得到也就算了,她一個九歲的小孩子,怎麽可能使出如此雷厲的手段兒!」

  鳳舞冷冷的一笑,眯上了眼睛:「小丫頭厲害著呢!今日的事情我本也不知道,是我下晌的時候——就是來你們這裏之前,使了茶嫣到她那裏借琉璃杯子時,才知道她滿院子裏都是新人了。茶嫣當時便問了鳳韻,鳳韻一點兒也沒有隱瞞就告訴了茶嫣,她已經把原來那些不聽話、不敬主子的人都賣了!」

  宋氏的臉漲的紫了起來:「都賣了!哪個讓她賣的,她同哪個說過了?!來人——!」

  鳳舞卻攔住了宋氏:「姨娘想做什麽?」

  宋氏道:「找陳氏來問問!她是怎麽教得五姑娘?!」

  鳳舞看著宋氏道:「不是我要駁了姨娘的臉兒,這話可是姨娘能說的?五姑娘有父親,現在還有母親,再往上還有祖父、祖母,有她那個陳氏姨娘什麽事兒?她有那個資格教五姑娘嗎?!」

  宋氏的臉漲得更是難看,卻低下了頭沒有再說什麽。

  鳳舞看著宋氏輕輕籲了一口氣兒:「我的姨娘啊,你要牢記一件事情,現已經不是由你當家作主的時候了!你說話做事兒火氣要小些,還要謹慎些才是。」

  宋氏喃喃的應了一聲兒,但她滿腹的火氣是一點兒也沒有下去:小夫人爬到她頭上也就算了,現在連陳氏母女也不拿自己當回事兒了,居然也想爬到她的頭上去!讓她如何能忍得?

  鳳舞看宋氏的樣兒,知道她並沒有服氣兒,便又道:「此事兒只是陳氏姨娘和鳳韻的事情嗎?趙娘子為什麽沒有來回你,也沒有去回老太太?為什麽沒有一個僕婦來給姨娘送過信兒?姨娘還在鼓裏呢!」

  宋氏臉又一下子變得白了,她擡頭看了一眼鳳舞:「大姑娘,您要讓小夫人三分,看準兒機會再下手是不錯,但我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不是我們一直退讓,讓小夫人完全占了上風,這起子慣會看風向的奴才們,會一點兒風聲兒沒有透給我們嗎?」

  鳳舞沒有說話,她的臉色也是鐵青的,雖然她嘴上再勸宋氏,但她又何嘗不是十分氣惱:這個小妹妹居然悄沒聲兒的做了這麽一件大事兒,自己的人與宋氏、小陳氏還有孫氏的人統統被她賣了一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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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章 賠罪前

  這些被鳳韻賣掉的僕婦,有許多都是家生的,雖然她們家團聚,但不在一個府裏做事兒,總是讓他們一家人少了許多能見面兒的機會——而且再也不能相互照應了。如此的手段兒,怎麽可能自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妹妹身上出現!

  鳳舞生氣的並不是那些家人不能和自己家的親人在一起了,而是生氣鳳韻居然不把她放在眼中:那個只會輕聲細語兒,在自己面前不敢大聲兒說一句話的鳳韻,居然把她的人賣了!還是一聲招呼都不打的就賣了!

  鳳舞也咽不下這口氣兒去:小夫人嘛,自己讓她三分也就罷了,現在就連陳氏和鳳韻也想翹頭?那是絕對不能允許的!鳳韻認為她傍上了小夫人,就可以做個同自己一樣的主子姑娘?妄想!

  鳳舞越想越氣,她哼了一聲兒道:「姨娘,你們今兒晚上就去夫人那裏請罪,明兒——」鳳舞沉吟著沒有說話,宋氏接了過去說道:「先讓幾個僕婦把陳氏叫來,我扇她幾個耳光,她便會明白她是誰了!再帶她去鳳韻那裏——」

  鳳舞一揮手打斷了宋氏的話:「陳氏,你想怎麽打都可以!鳳韻是你能打的嗎?你如果敢打鳳韻,明兒你一定會被送官的!剛剛才說了,讓你現在要謹言慎行,頭都還沒有轉過去呢,你就忘了!」

  宋氏看了看鳳舞,倒底咽不下這口氣兒:「大姑娘你是她的姐姐,你也動不得她?」

  鳳舞冷冷的看向了窗外:「我有什麽動不得的!只是不想平白被小夫人得了理兒去,然後拿出她做母親的架子來教訓我罷了。」

  小陳氏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強按下滿腹的高興故作平靜的說道:「大姑娘,依我看,可能是五姑娘一時被小夫人迷惑住了,所以才會把滿院子的僕婦們賣了出去。她和那個陳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地人兒,哪裏會有這樣的心計與手段兒?不如明日讓宋姐姐再送兩個丫頭到五姑娘那裏去,嗯,大姑娘也送一兩個人過去,就說怕五姑娘人不夠使,五姑娘只要收下了人,也就表明她同陳氏不敢做什麽——反之,我們也有理由可以去找找她們的晦氣了。」

  宋氏聽後眼睛一亮,一拍手掌道:「好主意,明兒就如此辦——正好也能把今日受得窩囊氣出一出!」

  鳳舞聽了以後仔細想了想,然後又看了一眼小陳姨娘後道:「倒是可以一試,如果鳳韻不收或是又把人打發走,便可以借機發作她——要讓她知道,我永遠是她的大姐!她地所有事情,沒有我的同意,她是不能想做就做的!明日使人去地可以故意生些事兒,不過一定要占住理兒——到時就算是鬧到了老太爺和老太太跟前兒,我們也不怕。」

  小陳氏和宋氏都點頭稱是。又計議了一會子。天色變得暗了起來。鳳舞伸了一個懶腰兒。宋氏以為她要走了。急忙道:「姑娘在我這裏用過了晚飯再走吧。」

  鳳舞坐好後看向宋姨娘:「姨娘還要用飯?不要再等了。就現在最好!嬌杏兒、喜心。還有你們兩個;」鳳舞指著自己地兩個丫頭茶嫣、雨佩道:「快去給你們地姨奶奶解了外裳。去了钗環!嬌雲兒。去找兩身粗布衣服來。快去!」

  宋氏和小陳氏都有些愕然:「現在就去?用過飯以後也不晚吧?」

  鳳舞氣得直想跺腳兒:「我地姨奶奶們。你們是去賠罪。不是去做客!還能用過了飯再去?那你們沐浴後睡一會兒再去是不是更好?」

  然後鳳舞瞪向一旁地幾個丫頭:「還立著做什麽呢?還不伺候你們姨奶奶更衣?」

  嬌杏兒等人急答應著上膽動上了手,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宋氏和小陳氏便只穿了中衣站在了原處——身上是人一點兒佩飾也沒有了。

  宋氏想到馬上要去了,心裏生出了極大的不情願:「還是晚一些吧,這個時候去,夫人不也正在用飯。」

  鳳舞白了宋氏一眼;「她用她的飯,你請你地罪!你們一定要走去,到了夫人那裏以後,就在院子跪下,不要讓丫頭進去報給夫人聽——她們去不去報,是她們的事兒,你們說不說可就是你們的事兒,記下了?然後,你要等到夫人讓你們進去,你們再進去,聽到沒有?」

  宋氏和小陳氏只能答應著,不過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自在:這樣,丢人豈不更丢大發了?

  鳳舞忽然想起:「昨日,你不是說,夫人讓你們到她的院子裏立規矩嗎?今日你們怎麽都在房裏呢?」

  宋氏和小陳氏聽到後立時白了臉,吱唔了一會兒被鳳舞瞪了一眼才道:「我們使了人給夫人說過了,我們身子不太舒服,所以今日沒有過去伺候著。」

  鳳舞聽後氣得臉子由青變白了:「你們、你們這不是胡鬧嗎?!你們的腦子呢?長沒長腦子?!」

  倒不是宋氏和小陳氏白癡,她們今日實在是不敢去見紅裳:怕被紅裳一下子捉住了,當場問起她們的罪來;只要一想到孫氏那麽多的杖責,她們二人便是一哆嗦,所以今日她們才沒有過去,還抱著萬一地希望在府裏找來找去:也許是這幾個娘子趁夜吃酒,醉倒在那裏正睡呢。

  宋氏和小陳氏兩個人都沒有回鳳舞的話:她們也實在是說不出什麽來了—她們自己也知道,她們今日做得事情實在是沒有腦子。

  鳳舞再氣也知道無用,只得強按下怒氣為她們想法子:「你們去了以後就說,今日得知了此事一直害怕,怕夫人誤會了你們不敬夫人,所以不敢來後來想明白了,所以就急急趕了過去。就這樣說吧,信與不信全在夫人了。」鳳舞自己說著這些話,都不太相信的樣兒。

  嬌雲捧著衣服進來了,鳳舞也不再與宋氏多話,直接讓丫頭給宋氏和小陳氏穿了起來,然後道:「好了,你們再看看有什麽不妥嗎,然後就帶著人去吧,我也回去了。對了,姨娘,完事兒後記得使個人來跟我說一聲兒。」

  鳳舞說著話站了起來,又看向了嬌杏兒和喜心:「你們姨奶奶的命兒可全在你們嘴裏了,就算是挨了板子也要咬住!不然,姨奶奶被趕了出去,這府裏還有一個我呢,你們仔細掂量著做事兒就好。」

  嬌杏兒和喜心聽得心裏都是一哆嗦,福了下去恭聲答應了。

  鳳舞這才道:「那好,我就先走了。我走後,姨娘你們也要快些,遲了怕夫人使了人來傳你們,到時可就什麽都晚了。」

  宋氏聽到鳳舞這句話才真得上了心,急急送走了鳳舞,又回來和小陳氏還有嬌杏兒、喜心又商量了一下,便起身出門兒一齊向紅裳院子行去。

  *********

  鳳韻來到了陳氏的院子外,她今兒心情很好,步子都是極輕快地。她身側的是她地大丫頭雪語,身後四個小丫頭和幾個娘子、婆子,只有兩個是原來的人兒,其他地都是新人。

  鳳韻進院子裏,回頭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人,她地嘴角彎了起來:她感覺到了前所未來的安心、踏實!她知道,她今天晚上一定可以睡得很沉,她以後用飯一定可以随便用她喜歡地菜式——不用再怕被毒到,只能用那麽兩個由雪語她們在小廚裏做的菜式。

  鳳韻進了屋子:「姨娘!」鳳韻的聲音都是甜甜地,朗朗的。

  陳氏聽出了鳳韻語聲中的歡快,她也微笑了起來:女兒只要能高興,她就會非常安樂。陳氏上前抓了鳳韻的小手兒——當作是扶著她,這是她能光明正大親近女兒不多的機會之一,她把鳳韻送到了上首坐下後才道:「姑娘今兒有什麽喜事兒,如此高興呢?」

  鳳韻擡頭看著陳氏:「姨娘聽得出來我有喜事兒?」

  陳氏點了點頭:「當然,你已經有幾年沒有如此歡快的叫過我了。」

  鳳韻聽了面色黯了黯便又亮了起來:「姨娘,以後我都會高高興興的,以後我都會放心的吃東西,以後我都會睡得踏實,你說這是不是喜事兒?」

  陳氏聽了,急忙伸手要掩鳳韻地口,可是手伸了出去又意識到自己如此做不合規矩,又急忙收了回來:「我的小祖宗,你怎麽能如此說話呢?」一面極小心的看向随鳳韻進屋的幾個丫頭、娘子——婆子都留在了門外。

  咦?許多的生面孔呢?鳳韻出了什麽事兒?陳氏的心一下子提起來:「姑娘,你的人——」

  鳳韻看著陳氏受驚的樣子,急忙拉了她地手過來:「姨娘,這就是我的人。是夫人給我安排的,以前的人——,今兒都被我賣了!」

  陳氏一聽差點昏倒了,她抓住了鳳韻椅子的扶手才定住了身子,可是聲音卻抖成一團:「賣、賣了?」

  鳳韻嚇了一跳,急忙立起來,雪語早已經過來扶住了陳氏。鳳韻想扶陳氏時,一旁早有小丫頭過來扶了陳氏到一旁坐下,還有一個小丫頭遞上了茶水來。原來地那些丫頭,遇到這種情形絕不會動一動:她們根本不把陳氏當姨娘看待。

  陳氏坐下後看著鳳韻,眼淚都急了出來:「我的姑娘啊,你怎麽把人都賣了呢?」

  鳳韻過去坐下扶著陳氏道:「我原本只是想把她們打發到趙娘子那裏,由她去安排。可是有幾個娘子丫頭居然說我"知道你在做什麽嗎?是不是發熱了,要趕我們走,你是不是不想在趙府待下去了"姨娘,這樣地才我還留著她?!」

  陳氏聽了以後還是一樣的驚慌,她連連搖頭:「不是說過要你忍了嗎?她們說就說唄,你就當沒有聽到好了。再說了,你為什麽要趕她們呢?你趕了她們,你、你——,姑娘,你可是闖下了大禍!」

  鳳韻輕輕一搖頭:「沒有闖禍,你不用擔心我,姨娘。」然後她看到陳氏地臉色過於蒼白,身上又瘦了一些,便讓雪語出去叫陳氏的丫頭進來。

  陳氏只顧垂淚著急了,沒有理會鳳韻做地事情。

  陳氏現在身邊沒有了二等的大丫頭,進來的是個在其他院子裏只能做粗使的大丫頭,對著鳳韻懶懶的行了一個禮:「五姑娘。」

  鳳韻懶得同她一般識,只道:「快去給你們姨奶奶煮碗參湯來。」

  那大丫頭臉上挂上了十足的不屑:「唉呦——!我的姑娘啊,參湯?你還真當陳姨娘是個主子啊?人參是什麽東西,那麽金貴的東西,怎麽可能會——」

  鳳韻早已經氣得白了臉,她示意雪語抱起自己來,過去對著那大丫頭臉上就狠狠的扇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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