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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一個女人]妾大不如妻[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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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45:19
正文 第十章 歉意


    趙一鳴說這些話是因為他沒有想太多:原來他的前一任妻子在時,便由他的妻子理事兒,自他妻子去世後,而他與弟弟先後外放,這府中的事情便全由老太爺與老太太掌管了。父母年事已高,還要為家中的事情操勞,在趙一鳴看來就是他的不孝了。

    老太爺聽得連連點頭:「好,好,說得好啊。一鳴,念你一片孝心,此事就這麼定了。原本你母親說得也有道理,是該讓你們歇上幾日再讓你們理事兒。不過你既然有這樣的孝心,那為父的就成全你,也享享清閒。再說,你們回府了,原也該我們這些老人家好好歇一歇。」說著還笑了起來,兒子有做事兒的能力,並且有替父母著想的心思,實在讓老太爺老懷大慰。

    老太太就算不同意,可是趙一鳴他們爺兒倆已經說定了,她幾次想開口攔下,都沒有插上話,最後事情已經議定,她也不好再相強丈夫與兒子,只能默作作聲兒,算作是答應了。老太太沒有插上話兒的原因,就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大事兒,居然在趙一鳴父子兩人的三言兩語間便決定了。

    與老太太所想不同的是,讓紅裳掌理趙府的事情,老太爺卻是想了很久了,在接到趙一鳴成親的家書時,他便有了這個想法:宋姨娘協助老太太理事兒不可長久啊,不然日後必會留有陷患。

    老太爺看到紅裳後,觀她言行舉止非常合他的心意,他便一日也不想再等了——被老友們譏笑了這麼久,他們趙家終於再沒有什麼把柄會被人取笑了。

    就算萬一紅裳掌管不好府中的事情,到時候不再讓她主事兒也就是了,反正家中也沒有什麼大事兒,就算出亂子也不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亂子,而且自己就在府中,有什麼事兒自己也會提點著媳婦一點兒;能出大亂子的事兒都在府外呢,而府外的事情有他兒子趙一鳴呢,對於自己的兒子,老太爺放心的很;再加上有趙一鳴會在一旁提點紅裳,老太爺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紅裳一定會是一個好主母。

    紅裳看這情形,知道接掌趙府是勢在必行的事情了,即使知道老太太很不高興,她也沒有再做推辭:如果推辭交出掌理府事的權力,只做一隻做事的老牛兒 ——老太太是一定會高興的;不過真要如此,那她還不如什麼也不做,只做一隻米蟲來得好呢!只做事卻無權,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好處、好名兒聲是他人的,錯處與壞名兒都是自己的,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兒,紅裳當然不會做。

    接下來又議了一會兒府中的事情,趙老太爺便讓人取了府中的鑰匙等物交給了趙一鳴與紅裳,然後老太爺便同老太太回房了——老太爺認為有些話要提點一下老太太才可以。紅裳也就隨趙一鳴回了他們所住的客房。

    趙一鳴進房坐下後,看了看紅裳,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紅裳第一天到趙府,他便到姨娘的房中宿下,實在是很不給紅裳這個正室面子。最重要的是,他本來就沒有想過要去哪個妾室那裡,紅裳剛到趙府,他不想讓紅裳生出一種只她一個人面對陌生環境的感覺來。但事與願違,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能讓紅裳明白,讓紅裳相信他所說出的話是出自真心,不是托辭。

    而且他昨天晚上宿到宋姨娘那裡,會不會被有心人利用來對付紅裳,現在也還不得而知,只是趙府的下人們一貫是極會看人眼色的,經他昨天晚上如此行止後,多少會讓下人們以為風向是吹向宋姨娘那邊的,這個新夫人一入門便不得寵吧?下人們慣會迎高踩低,趙一鳴知道自己的所為已經讓紅裳在趙府下人們的心目中,下降了不少才對——要做些什麼補救才好,趙一鳴打定了主意。

    紅裳看到趙一鳴的尷尬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紅裳輕輕一歎:這個男人還算是不錯的,雖然明知道昨天晚上的錯事不是他主動願意做的,但還是為此而對自己感到愧疚,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紅裳對著趙一鳴微微一笑。輕輕道:「夫君怎麼不說話了?可是生我地氣?夫君昨日吃得爛醉。我哪裡扶得起你?倒是老太太考慮地周全。讓宋氏伏侍你去睡了。不然。我們兩個昨天晚上哪個也不要想睡好了。並不是妾身我不想伏伺夫君回房。實在是有心而無力啊。」

    紅裳輕言慢語地把事兒說開了。並且把錯攬到了自己身上:既然想讓趙一鳴承她一個人情。那莫不如就承個全地人情好了。

    趙一鳴聽到紅裳地話。先是微微一愣。然後便明白這是紅裳在給他台階下了:妻賢良如此。他還有什麼要求?趙一鳴心中地愧疚因此反而更加深了三分: 「夫人賢良。讓為夫更是羞愧!酒慣誤事兒。我日後飲酒必不會過三兩。再也不如出現昨天晚上地事情。讓夫人難以自處。嗯。夫人。昨天晚上地事兒。還請夫人見諒。為夫這裡給夫人你賠罪了。」說著。趙一鳴對著紅裳拱了拱手。

    紅裳側了側身子避過了趙一鳴地禮。然後起身還了一禮後笑道:「夫君。夫妻二人哪裡用得著賠罪不賠罪地?再說昨天晚上也不是夫君地錯兒。還有啊。男人家有這樣那樣地應酬。哪裡就能由得你說幾兩就是幾兩地?如果再被人打聽得你只吃三兩酒地緣故。怕不笑你個怕老婆?夫君日後如何在同僚面前抬起頭來。」

    趙一鳴聽到紅裳地話。心中更是一暖。再看著紅裳地笑臉。他地心中一動。擺擺手讓屋中地丫頭等人出去了。趙一鳴上前摟住了紅裳低笑道:「怕老婆就怕老婆。我才不管被誰笑呢。只要夫人你不會怪為夫地就好。」

    紅裳地臉在被趙一鳴抱住她時。立時紅得似要滴下來胭脂來:雖然他們成親已經有幾個月了。可是她還是不太習慣趙一鳴地親近——昨天晚上趙一鳴不在她地房中睡。紅裳沒有多少難過。還有一絲莫名地輕鬆。因為紅裳非常不習慣趙一鳴地親近。只要趙一鳴一接近她。紅裳不要說臉紅了。就連她地身子也是紅地。

    紅裳輕輕掙了掙:「夫君——」她的語聲因為害羞,變得有些軟糯,聽到趙一鳴的耳中,那是甜到他的心底深處去了。

    趙一鳴最喜看小妻子一臉的嬌怯,再聽到紅裳的這一句輕嗔,他忍不住輕輕在紅裳的臉上啄了一下:「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們是夫妻呢。」

    紅裳紅著臉嗔他:「哪個不知道是夫妻呢,只是青天白日的,讓丫頭們看笑話不是?快放開妾身了,夫君。」

    趙一鳴聽了紅裳的話更是大樂:「由得她們笑就是了,為夫的不怕;難不成,是你怕被人笑?嗯——?如果你求求我,我說不定會放開你。」趙一鳴越看紅裳紅臉,他越是愛,於是忍不住耍了一點小無賴,只是他自己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他的話與年齡有些不符。

    紅裳掙不脫,而且趙一鳴在她臉上親那一下時,她可是感覺到了趙一鳴的唇有些火燙——這種情形紅裳知道,如果再不想法子讓趙一鳴放開自己,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的。

    想到趙一鳴接下來想做的事情,紅裳的臉比那紅紅的布還要艷上三分,她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夫君,您不要再同妾身玩笑了。一會兒總管和各處管事該到了,莫讓他們久等我們。」

    趙一鳴這才想起來,今天還有正事兒要做呢,想到這裡本來要放開紅裳,可是當他看到紅裳唇上那兩點被她自己剛剛咬過留下的淡淡齒痕時,終究沒有忍住還是吻了下去。

    紅裳嚶嚀了一聲兒,她想躲的,可是哪裡能掙得開?趙一鳴直到呼吸不過來才放開了紅裳,紅裳已經羞得不敢看趙一鳴了。

    紅裳坐在妝台前整理頭髮,而趙一鳴就站在她身後笑瞇瞇的看著她。氣得紅裳瞪了他一眼,可是趙一鳴一點兒不以為忤,反而對著鏡中的紅裳笑得更加得意。

    紅裳看著鏡中趙一鳴的笑臉,不知道怎麼的,心中柔柔的一動,似乎一絲絲甜蜜在心底最深處蕩漾開來。

    紅裳理完了妝容,趙一鳴伸手扶起了她來:「我們去花廳見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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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45:52
正文 第十一章 無後的擔憂

    紅裳看趙一鳴像是要繼續陪自己的樣子,不禁奇怪的看了一眼趙一鳴:「夫君今日不是要拜會京中故友嗎?」

    趙一鳴扶著紅裳站定,笑著說道:「那個不急,我的那些舊友故交家就在京中,我今兒不去,他們也不會走掉或是丟了,夫人自管放心就是。」趙一鳴的心情大好,話語間有了些俏皮的意思。

    紅裳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既然趙一鳴不想出府那就不出府好了。而且紅衣裳也明白,趙一鳴如此做在對她陪不是:因昨天晚上留宿宋氏房中的事情,他已經有了歉意,現在是想以行止來彌補一下。

    就像紅裳所想的一樣,趙一鳴如此做,除了向紅裳陪不是以外,他也想以此讓趙府的下人們知道,在他趙一鳴的心目中,他的妻子紅裳可是極重要的一個人,哪個人也不能辱了她!不然,依那起子奴才的齷齪心思,不定怎麼想紅裳呢——對紅裳有個什麼不敬也不是不可能的。

    趙一鳴起起了紅裳來,紅裳有些急急的轉身就想向屋外走去:晚些不定趙一鳴又會做什麼來,自己豈不是白白收拾一回?紅裳的小心思,趙一鳴當然看出來了,他伸手拉住紅裳的小手,然後滿臉促狹的笑意看著紅裳,直到紅裳又被他看紅了臉才作罷:「走吧,我的夫人。」

    好不容易紅裳夫妻才走出了屋子,屋外的丫頭看到趙一鳴扶了紅裳的手出來,急忙上前要接過紅裳的手來服侍紅裳,但是趙一鳴一擺手,讓丫頭們在身後跟著就行,他就這樣親自扶著紅裳向花廳行去。

    紅裳原也沒有把趙一鳴攜她的手當作一回事兒——二十一世紀的男女摟摟抱抱的走路都極為常見了,夫妻了牽牽手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當紅裳看到丫頭們眼中的訝色,才知道趙一鳴是不應該這樣握著自己的手。她輕輕的想把手抽回來,卻被趙一鳴發覺後握得更緊了一分。

    趙一鳴偏頭看著她一笑:「沒有什麼,你不用多想,我們這是在內院。而且,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應該做些什麼,讓趙府的下人們知道,風是向哪邊吹的。」趙一鳴知道紅裳在顧慮些什麼,他的小妻子總是謹慎的過頭兒,一絲逾越都會讓她驚嚇得蒼白了臉;雖然守禮是好事兒,但是他的妻子是不是也太守規矩了呢?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後,抬頭看了他一眼:原來趙一鳴這樣做是故意的?是為了彌補昨天晚上因他而可能對自己造成的不利——自己還沒有想到這麼深呢,嗯——,趙府的下人們當然會以為自己不得趙一鳴的心,所以趙一鳴才會一進府就宿到了姨娘的房中。

    紅裳的嘴角彎了彎:她的這個丈夫還真得不算壞呢,老天看來真得為她留了一扇窗,讓她看到了一絲幸福生活的希望。

    紅裳不禁想:就算真得同趙一鳴生活一輩子也不錯,畢竟這個時代的男人不同於二十一世紀的男人,趙一鳴這樣的——,已經算是極不錯的了。

    紅裳輕輕道:「夫君。就算我們不違禮。妾身也不願看到有人因此而詬病夫君。」男女之禮對於這個時代來說是極為嚴格地。雖然紅裳所知地還不是很多。但就她現在所知。她也知道趙一鳴如此做。對他自己必會有些不好——不然這些人精似地丫頭們不會如此驚訝。

    趙一鳴看了看自己大手中握著地小手。他對於要放開真真是有幾分留戀不捨:「夫人何必在意這麼許多。一切有為夫來擔當。你自管放心就是。」

    紅裳一笑:「就是因為夫君愛護妾身。所以妾身要更加愛護夫君地聲譽才對。」趙一鳴如此做下去。最後被老太太訓斥地人一定會是自己。

    趙一鳴聽得大笑:「好。好。就依了夫人。成全夫人對我地一片關愛。」說著鬆開了紅裳地手。他轉頭喚丫頭過來服侍紅裳。

    趙一鳴聽到紅裳輕言細語地說出對他地關愛。他心中地高興就不要提了——都快要把心撐開了:這可是自成親以來。紅裳第一次如此明白地說出對他地關心。

    一旁早有丫頭緊趕了幾步到紅裳身旁。紅裳看了看上來地大丫頭。心下有些驚疑:這個丫頭是誰?居然把侍書擠到了一旁不敢上來服侍自己。不過紅裳也沒有多問什麼。那丫頭過來後等了一下。也沒有等到紅裳伸過手來。不自禁地微微一愣。然後略略思索就上前扶起了紅裳地胳膊兒。

    紅裳擺擺手臂,沒有讓丫頭扶著她。紅裳打量了一下丫頭,然後輕輕的道:「不用了,你跟著就是了。」

    那丫頭聞言明顯的愣了一下,她看了看紅裳,便默不作聲兒的跟在了紅裳的身後。

    這個丫頭是趙府的一等大丫頭,名字喚作畫兒。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頭當然不止一個,而畫兒的嘴巴相對那幾個大丫頭要稍拙一些,所以老太太說不上有多待見她,倒也不是說不喜她。

    畫兒屬於那種只要有其它人在,老太太絕不會看到她、想起她來,只有跟前沒有人伺候的時候,老太太才會想起叫她到跟前來的那種人。

    老太太這次指了畫兒跟上來,卻不是讓她跟著紅裳的,是讓她服侍趙一鳴的,所以紅裳並不知道、也不認識她。

    畫兒的長相在眾丫頭中一般,老太太讓她服侍趙一鳴,看中的卻不是畫兒的人品或是長相,她看中的是畫兒的屁股——據說大而圓的屁股可以生出兒子來。

    老太爺與老太太想孫子想得心急啊:兩個嫡子,可是他們的妻妾生出來的全部都是女兒!能不讓老人家急嘛,他們都快要急死了是真的——趙家的香火啊。

    只是畫兒自己還不知道老太太讓她服侍趙一鳴的意思,她只以為是暫時過來伺候一下,等老爺夫人選定了丫頭小廝這些貼身服侍的人後,她也就回老太太屋裡了。

    老太太沒有同畫兒明說,是因為趙一鳴的妾室已經不少了,而且她還有另外一層想法,所以畫兒的事兒她並不著急,先讓他們主僕熟悉一些日後再說不遲——如果那邊兒不同意,再讓畫兒跟了一鳴就是,孫子一定是要有的。

    至於紅裳會不會生出孫子來,老太太因為對於她的厭惡,壓根兒就沒有想過紅裳也會生孩子這回事兒!人如果一但固執了,唉,沒有道理可講啊。

    畫兒對於新夫人待自己的冷漠有些不解,不過她一向不是個多話的人兒,所以只是依紅裳的話跟在紅裳身後,沒有多說什麼或是多做什麼,甚至於臉上都沒有多餘的神情——夫人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好了。

    紅裳看到畫兒如此淡定倒是對她多了一絲好感,如此寵辱不驚的丫頭可是不多見的,尤其還是老太太身邊兒的丫頭——那可是個個眼睛都不往下瞧的人兒。

    紅裳對畫兒多了一絲欣賞,也就忍不住暗暗歎了一口氣:如果這丫頭不是老太太的人兒多好,好好察看一陣子,如果本性兒良善就收到身邊來,在趙府中自己也是多了一條胳膊啊。但是,此人恰恰就是老太太的人,紅裳可不認為她能讓老太太的人忠心待她——她眼下在趙府什麼根基也沒有,憑什麼能讓人忠心於她呢?紅裳不是個自大的人,所以沒有相當然的認為,她是趙一鳴的妻子,趙府的僕從們就一定會認她為主。

    趙一鳴沒有注意到畫兒,他壓根兒就沒有看畫兒一眼,現下他滿心滿眼中全是紅裳,對於過來服伺紅裳的丫頭是圓是扁,他都不知道。至於老太太指了丫頭服侍他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呢——昨兒醉倒了,今日先罰了宋姨娘,後又議了讓紅裳掌理趙府的事情,老太太哪裡還有心情同兒子說這麼點子小事兒呢。

    侍書本就不是強硬外露的人兒,再加上初到趙府,看到畫兒打扮舉止說話都比自己強太多,只一眼便知道她是趙府的一等大丫頭;所以畫兒舉步上前服伺紅裳的時候,侍書就自然的卻步沒有上前:看到畫兒後,侍書都不知道她在趙府能算幾等的丫頭,是不是還能再近身服侍紅裳,她還真得心中沒有一分兒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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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46:11
正文 第十二章 紅裳初理事兒

    侍書看著前面的紅裳,心裡輕輕一歎:幾等的丫頭倒也無所謂,只要還能跟著夫人就好。像夫人這樣好的主子可真是極難遇到的——比找個好相公還難哦。

    不過,侍書倒也不是性子懦弱的人,如果過於懦弱紅裳也不會帶了她進京,只是她認為自己初到趙府,什麼事情也不清楚的情形下,還是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的好,就算眼下自己不能幫主子做什麼,至少能做到不給自己的主子惹麻煩;現在不就是需要有個人上前扶主子一把麼,主子又不是有了身子的人,哪個人扶也是一樣,沒有什麼好搶的——就算有人想對夫人不利,也不會在老爺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所以侍書非常放心,也就讓了畫兒沒有搶上前去。

    如果紅裳現在有了身子,不要說是畫兒了,就算是老太太跟前一等一得意的人兒要來同侍書搶著扶紅裳,她也不會讓那個人得逞的。

    畫兒也是無心之舉,她不認識侍書,並且對於紅裳這位新夫人的事情一概不知,而在一群丫頭中只有她的是一等的大丫頭,按趙府的規矩來講,就只能是她近身侍候紅裳和趙一鳴才對。

    不過短短幾十步的路,各人的心思卻都是轉了一圈。紅裳一行人到了花廳外,府中各處管著事兒的僕從已經到了,因為主子還沒有來,男人在左邊兒,女人們在右邊兒,都立在廳外候著呢。

    當這些人看到趙一鳴陪著紅裳過來時,俱都愣了一下。總管趙安倒底是個有眼色兒的,急忙上前了兩步行下了禮去:「給老爺、夫人請安。」

    一旁的丫頭娘子們也已經搶著打開了簾子,其餘的人等也拜了下去:「老爺、夫人安。」

    趙一鳴沒有說話,他點了點頭,轉身伸手扶了紅裳進屋。紅裳也只是微微一笑兒,並沒有對廳外這些很有些體面的僕從們多說什麼,逕直進了花廳與趙一鳴一左一右坐在了首位。

    今兒是她第一次以當家主母的身份見這些有位份的趙家僕從,立威是紅裳要做的——懷柔現在對於她來說不合適。

    這些僕從們跟在趙安的身後進了花廳,重新整理了衣衫後對著趙一鳴與紅裳拜了下去。趙一鳴輕輕道了一句:「不用多禮了,起吧。今兒是你們主母要見你們,我不過是來陪伴夫人的,你們不必理會我,自管同你們主母說話就是。」

    說完,趙一鳴取了茶鍾到手中,剛要喫茶的時候又停住了:「老太爺與老太太的吩咐你們都知道了嗎?」

    趙安躬身下去:「回老爺地話。小人們已經知道了。」

    趙一鳴點了點頭。吃了一口茶後道:「嗯。這就好。日後府中地事情還要你們好好地幫我和夫人料理才是啊。你們定會好好地做事兒。是不是?夫人剛到我們府中。很有事情並不清楚。我想有你們在。夫人料理府中地事情應該沒有什麼難處才對。是不是。趙安?」

    趙安與眾管事兒們躬身行禮:「老爺放心。小人(奴婢)一定盡心盡力辦差兒。」

    趙一鳴點點頭:「那就好。今兒是夫人要見你們。你們不用再理會我了。自去聽夫人地吩咐就是。夫人。請吧。」

    趙一鳴地話聽到這些管事兒地男人與女人地耳朵裡。那可是聽出了許多地滋味來。就連趙安看紅裳地眼神也有了些微地不同:夫人看來極得老爺愛重啊!昨天晚上那事兒看來有些蹊蹺。老爺不是因為想念她才去她地房中:宋姨娘掌理府中事情多年。今日夫人接管府事。而宋姨娘卻被禁足房中七日。這怕不會是沒有關聯吧?

    眾僕從躬身應了趙一鳴地話後。又對著紅裳重新拜了下去。趙一鳴說話地時候。紅裳只是微笑著坐在那裡。落落大方地打量著眾人。既無稚氣在身。也沒有得權地喜悅在臉上。倒讓眾僕從收了一些心中地輕視之念。

    紅裳等眾僕從拜了下去才虛虛一抬手:「起吧。今兒也沒有什麼事兒,只是來見見大家,彼此認識一下,日後要勞煩各位的地方兒多了去,還請各位盡心盡力的助我才是。」

    趙安等人連道不敢,知道這是新主母的客氣之話,必須有的過程罷了,哪個也沒有直的往心裡去。

    聽紅裳開口,這些僕從們全部都放鬆了下來:還不是那些個套路?這位新夫人也就這麼點斤量了——想來是有人指點過新夫人,不然她說得話哪會如此老練。

    紅裳看了這些人的神色,也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便沒有再開口說話。她只是取了畫兒奉上來的茶,輕輕的抿著茶沫,不時的掃過某個僕從。

    屋裡靜了下來,只有趙一鳴偶爾喫茶發出的聲響,與紅裳手中茶鍾蓋兒與杯子相碰發出的聲響。紅裳即不笑也不怒,就那樣平平靜靜的看著這些在趙府有地位有權勢的僕從們。

    趙一鳴也不說話,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茶。他也不再看向眾僕,只是不時的看一眼紅裳,眼中含著笑意——當然,這笑意也只有紅裳能看出來。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可是紅裳依然還是輕輕的、漫不輕心的抿著茶沫兒,偶爾掃過眾僕從的目光也沒有什麼變化,似乎她看到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石頭一樣。

    慢慢的,就連趙安的心頭也有了一些緊張,有了一些沉重,他忽然發現這位新主母小夫人,並不是一個易與哄騙的主兒——就這份沉靜的氣勢就不是一般的女子會有。

    趙安偷偷掃了一眼紅裳,又看了一眼趙一鳴,他在這一刻忽然改變了心意:他決定不再一心跟著宋姨娘了: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姨娘,到最後她也成不是主子。就算她能生出兒子來,繼承了趙家的家業香火,可是她依然是個姨娘,是個奴才!

    如果主母懦弱,宋姨娘在趙府當權,他趙安當然要對宋姨娘惟命是從;但是,眼下這位長房的夫人,看上去不是易與之輩,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就憑這份氣勢,他也料定就算眼下這位主子不一定能鬥得過宋姨娘,但將來這主子一定是一個一等一厲害的人物兒。

    趙安心思還在飛快的轉動著:如果老太爺支持他的長房兒媳掌理府中事情,他當然要認夫人為主才對!做一個奴才的奴才,再怎麼說也不是個體面兒的事兒——宋姨娘再大的本事兒,她永遠也不會成為長房的妻室。

    趙安的心思,當然就是大多數婢僕的心思。他們有了這個心思,也不是說對紅裳就已經心服口服,準備一心一意跟著紅裳了,他們不過是抱了個隔岸看火的意思罷了——斗吧,你們哪個鬥贏了,我們就聽哪個的話兒;反正他們只奴才,哪個贏哪個輸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要跟定那個能贏的人才可以。

    紅裳終於把茶鍾兒舉到嘴邊兒吃了一口茶,然後輕輕把茶鍾兒放在了桌几上。眾管事兒都以為紅裳要開口說話了,可是她依然沒有開口。

    紅裳輕輕展了展衣袖,理好了衣衫又彈了彈指套兒,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紅裳是慢條斯理,一點兒煙火氣兒也沒有。

    打理完了以後,紅裳才漫不經心的抬起頭來:「你們哪個來給我說一下你們各自管的事兒,與現下我們府中的情形?」

    趙安鬆了一口氣兒,紅裳能開口,他感覺壓力小了很多:一個不說話的主子,他還真就沒有法子應對。他就是有再多的法子,他也只是一個奴才,主子不開口,哪裡有他說話的份兒?不論他想哄主子高興,或是謀算什麼,不說話的主子讓他無從下手。

    趙安上前一步躬身道:「夫人,小人趙安,現在是府中的總管,由小人來回夫人的話可好?」

    紅裳輕輕點了點頭:「好的,就由你說吧。」趙安躬身為禮:「是的,夫人。」

    趙安的話還沒有往下話,紅裳又打斷了他:「只是,趙總管,有一樣你可聽清楚了。你說的不要太簡了,太簡了讓我聽不明白;也不要太詳盡了,我可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坐在這兒聽你敘事兒。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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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趙安藉機試紅裳


    趙安聽到紅裳的話後心頭就是一顫,他彎了彎腰:「小人明白,夫人。」

    紅裳淡淡的道:「明白就好,那你就說給我聽聽吧,有什麼地方說得不明白了,我自會問你。」

    紅裳的話,與她的漫不經心、慢條斯理是一點兒也不靠邊兒,趙府的眾位管事兒也因此有了一絲覺悟:這位主子不是那麼好伺弄的主兒。

    趙安聽完了紅裳的話兒,就知道這是位明白的主子,他是糊弄不過去的。趙安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府中各人所執的差事兒說了一遍並呈上了花名冊,然後又把府中的事情都條理分明的說了一遍。

    趙安回話中間,紅裳問了有尋麼一句、兩句話,讓趙安更加小心在意的回話,不敢有半點兒大意兒:夫人年紀雖小,但是見識非凡,所問的話兒可都是關鍵,他可不想第一日回話便被夫人駁了臉面,在府中所有管事兒們面前丟了他的老臉。

    其餘僕從看到趙安如此認真的回事兒,更是對紅裳有了些敬重的意思——能讓趙安如此認真的人兒可是不多,最起碼在那個宋姨娘面前,趙大總管可是沒有如此謹慎小心過。

    紅裳問的兩句話兒是她懂,並且是極明白的地方兒。她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兒,她卻一句也沒有問。倒也不是存著藏拙的心思,只是現在還不到她不恥下問的時候。

    趙一鳴一直極為認真的聽著紅裳說話,暗中觀看著這些管事兒們的神色,他對於紅裳的言行非常非常的滿意:如果易地而處,他怕是不一定能比紅裳做得更好呢。

    趙一鳴看向紅裳:自己的小妻子,倒底能給自己多少驚喜呢?

    趙安回完了事兒,紅裳點了點頭:「再詳細的事情,等我看完帳冊後再說吧。」

    趙安道:「是的,夫人。小人回去馬上整理好帳冊,下午就親自送到夫人院子中。」

    紅裳看著趙安輕輕一笑:「趙總管想怎麼送帳冊呢?」

    趙安一愣。他還沒有來得回話呢。紅裳又接著說道:「趙總管應該知道怎麼送賬冊過來地才對。畢竟是做老了地人兒了;我想。趙總管不會把所有地帳冊一下子送過來才對。是不是?」

    趙安連忙躬身道:「回夫人地話。小人知道。請夫人放心。小人一定會把帳冊理好。先送我們府中地帳房帳目給夫人過目。」趙安地心又顫了顫。這個夫人地心是怎麼長得。如此年紀就事事料定先機。日後年長還能了得?

    紅裳聽到趙安地話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地。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等我看完了賬目。自然會各自喚你們問話兒。你們呢。也要有些準備。不要到時我問話地時候。給我來個一問三不知;真要如此回我地話也沒有什麼。只是說不得。你們所領地差事兒就要換個人來做了。」

    紅裳地話不輕不重。平平淡淡地說了出來。不過沒有一個人會認為紅裳只是說說罷了。

    趙安剛要答應著。管事娘子們中有一個人嘟囔了一句:「原來也不曾有這樣麻煩。只要按原來地規矩行事不就好了?本來也是老太太定下地規矩。還能有錯不成?偏要來個什麼新官兒上任三把火。真真是多此一舉不說。也連累我們多做多少事兒?」

    趙安偏頭看了那娘子一眼:哦,原來是老太太的人,想也知道平常的人兒哪裡敢這個時候亂開口說話,而且還說這種明顯是冒犯、頂撞夫人的話。趙安又看了一眼紅裳,他相信夫人應該沒有聽到,因為那娘子也是極小聲兒的報怨——不管她是不是受人指使,紅裳今日的確讓這些管事兒們生出了懼意,她的膽子還沒有那樣大,敢大聲說出來;當然,也是因為有趙一鳴在座的緣故。

    今日來見夫人,趙安本來以為不會有什麼事兒,左不過就是那些換主子理事的那些套路罷了——老太太應該不會一下子把府中的事情交給新夫人才對;可是沒成想新夫人居然讓他意外的很:只是小夫人倒底有多少斤量呢?是不是只是這兩把刷子呢?她同宋姨娘對上,也就是同老太太對上了,那麼她的贏面兒有多大呢?

    趙安想了想便回身喝道:「主子說話你聽著就是,為何有這些怨言?既然有話要說你就出來同夫人說個清楚,一個人在那兒嘀咕些什麼?!」

    紅裳聽到後,掃了一眼那些管事娘子,然後非常不悅的看了趙安一眼:「趙總管你這是做什麼?在我們主子面前訓奴才嗎?他們有個什麼不是,原本應該是你教訓,但有守著主子的面兒大呼小叫訓斥他人的道理嗎?還是,你壓根兒就沒有把我同你們老爺放在眼中?」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冷冷掃了一眼趙安,趙安嚇得低下了頭,他認為老爺會訓斥他呢——他也做好被訓的準備,但是趙一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沒有了下文兒。

    趙一鳴一聽趙安訓斥某個管事兒的娘子,也便知道了他的心思;他當時便看了一眼紅裳:好些事情還是由她自己處置才好,不然這起子下人服得人還是自己不是紅裳。

    就是因此他才沒有出聲提醒紅裳,也沒有訓斥趙安。紅裳訓斥完了趙安,趙一鳴有些歉意的看了看紅裳,便把茶鍾兒遞給了一旁的丫頭,示意她去換熱茶過來。

    紅裳看到了趙一鳴眼中的歉意,但是她依然還是有些不痛快,只是眼下還要應對這些管事兒們為重,她也只能把心頭的不快壓下去。

    趙安沒有等到趙一鳴的訓斥,他連忙對紅裳低頭伏身答道:「是小人的不是,請夫人責罰。」他當然是極懂規矩的人,他這樣做本就是拼了挨兩聲兒罵,也要探一探這位新夫人的底氣兒——這可是關係著他日後的主子倒底是哪個。

    紅裳冷冷的道:「你也是府中的老人兒,這一次便罷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也不用等我說什麼,你自去領罰就是,可記下了?」

    紅裳這一次沒有半分的客氣,既然有人明明白白犯了錯,她不想也不能罰他,那麼也就不用對他客氣了——不然這起子人會真以為她是好脾性的人兒,由得他們可勁兒欺負呢。

    不處置趙安是因為他犯得錯兒並不大,為此而大動干戈罰了他,只會讓這些管事兒們認為紅裳是個過於嚴厲的人,從而就失了人心——哪個願意跟個嚴厲過頭兒的主子呢?

    那個口出怨言的管事娘子卻沒事兒人一樣立在原地,動也沒有動。她對於紅裳的怒氣,和趙安對她的訓斥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趙安躬身應著了,紅裳才問道:「你喝罵哪個呢?她做了什麼讓你如此生氣、不顧禮儀的喝罵。」

    趙安指著剛剛報怨的那個管事兒娘子道:「回夫人的話,就是她。小人聽到她說了什麼原來的規矩極好,又是老太太訂下來的,夫人何必要多費心思查看什麼帳冊,還要問什麼話兒這麼麻煩呢,直接按老規矩做下去就是了。還說、還說——」

    說到此處,趙安有些吱唔起來,居然還抬眼看了一下紅裳。

    紅裳平平靜靜的道:「趙總管,你可是府中的老人兒了,能做到總管的位子上,想來也是極知道事理的人兒。這事兒你要麼就回個清楚明白,要麼就乾脆什麼也不回,這吞吞吐吐的算怎麼回子事兒?」

    趙安被紅裳兩句話說得老臉一紅,急忙道:「她還說,夫人如此做讓她們多出了很出事情來。」

    紅裳聽完了趙安的話後也沒有說什麼,她只是抬眼看了看那個口出怨言的管事兒娘子一眼:這個娘子敢報怨出聲兒,不是受了人的指使,便是自持身份了 ——想來是老太太的人才對,不然以姨娘的身份,這起子眼睛裡夾不下一粒砂子的人,哪裡能指使得動她們做這樣冒犯自己的事情。

    紅裳心中計議完了,也不說話,也不喝茶,只是靜靜的看著那管事兒娘子:不怒,不笑。

    趙一鳴現在也看清楚了那管事娘子,這人他是認識的。他的眉頭皺了一皺:難道自己沒有感覺錯,自己的母親非常不喜歡紅裳嗎?不然這個賈氏如何敢對紅裳口出冒犯之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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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46:53
正文 第十四章 紅裳發難

    趙一鳴轉念一想:不太可能吧?紅裳不過剛剛進府,同母親也是剛剛認識,母親為什麼不喜歡紅裳呢?母親可是催自己再次娶妻成親催了足足有一百次了,自己娶了親母親怎麼會不高興呢?

    趙一鳴抬眼看了一下賈氏:那這個婦人又是怎麼回事兒?趙一鳴自此對母親是不是厭惡紅裳而上了心。

    趙一鳴有心要把此事攔下來,但是他一想又止住了:如果真得是母親的安排,那麼自己攔下了這一次,也攔不下所有的事兒,不如讓紅裳自己來處理——第一,紅裳自己如果能自保有餘,那自己在外時也不用太過擔心,自己畢竟不能時時守在紅裳身邊;第二呢,如果有一日,母親同紅裳撕破了臉要發作紅裳時,自己也好假做不知緣由的來和稀泥:嗯,這才是上策。

    趙一鳴安下心來又繼續吃他的茶了。趙安不明白自己的老爺為什麼到現在了還不開口,就算他離府五六年了,可是這個管事兒娘子可是老太太的老人兒,自家的老爺不可能認不出來才對啊。

    讓夫人處置了這個婦人,豈不是讓夫人同老太太一下就對立起來了?老爺他打得是什麼主意?趙安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那管事兒娘子被趙安指了出來,只能走上前來行禮立好——她沒有跪下,讓紅裳更確定此人定是仗持著自己有靠山才會如此,哪座靠山可以不怕紅裳呢?只能是老太太了。老太爺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才對。

    管事兒娘子立好後,便低著頭立在那裡不言不動,也不請罪也不分辯——雖然她低著頭,但是也知道紅裳在看她。只是她等了好久,紅裳也沒有說一句話,她終究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紅裳。

    紅裳看到管事兒娘子看了過來,便微微一笑。那娘子看到紅裳的笑容愣了一下,才省起不能直視主子,又低下了頭。她的心裡卻沒有安穩下來,反而有些不安:夫人她在笑什麼?這個時候就算夫人她城府深不露怒意,也不該笑啊。

    紅裳依然沒有直接理會那管事兒的娘子,她輕輕問趙安道:「她的姓名兒。」

    趙安躬身道:「她娘家姓楊,夫家姓賈。」

    紅裳點點頭,對著賈家娘子輕聲細語的道:「賈家娘子,你剛剛說了什麼?再說一遍好了,我沒有聽到呢。」

    賈家娘子福了一福。她把話又說了一遍。她是不怕把事情鬧大地。最大不過是一場皮肉之苦。只要紅裳敢處置她。那她就可以咬定夫人是為了她要維護老太太地規矩。而被夫人打了。

    紅裳聽完後。微笑著問了她一句:「我可有說過要改府中地規矩?你哪只耳朵聽到地?嗯——?」紅裳把個「嗯」字拖得長長地。但是她地話還是不輕不重地。卻讓眾管事兒地神色都凝重了一分:夫人生氣了吧?

    這樣不形於外地生氣。更讓這些管事兒懼三分:這樣地主子真要發作起人來。求情是萬不會管用地。

    賈家娘子張了張嘴巴。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一般地情形下。新主子掌理府中時。總會行些新規矩。但是紅裳地地確確沒有說要改規矩。她只說要看看帳冊。然後問問管事人地話而已。雖然看完問過以後。一定會有什麼新規矩。但是紅裳地地確確是沒有說出來啊。

    紅裳甚至是帶著一絲微笑看著賈家娘子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改規矩了?你倒是說說看。只要你說出來了。那我這個做主子就會不會罰你。」

    賈家娘子不得不回話了。只得福了一福:「奴婢、奴婢沒有聽到夫人說要改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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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47:15
正文 第十五章 顧左右而言它

    賈家娘子的話聲落地,紅裳並沒有立即訓斥她,而是輕輕擺了擺左袖,然後才開口說話——不過聲音卻冷了一絲:「那你說那些話又是指什麼呢?主子沒有說過的話兒,你卻憑空捏造了出來,嗯?」

    賈家娘子神色間有了一些驚慌:夫人說話的話與自己原來設想的有些不同呢?這樣說下去豈不是錯的都是她,而捉不到夫人的一點兒錯麼?不過,她的驚慌隨即就消失了——她有什麼好怕的,有老太太為她做主呢。

    賈家娘子道:「奴婢聽夫人說要看帳冊、問奴婢們的話兒,奴婢認為夫人是要改老太太所立下的規矩了,不然哪裡用得著如此麻煩呢?也不是奴婢在抱怨什麼,實在是老太太立下的規矩,原也用不著變動的。」

    紅裳靜靜的瞅著賈家娘子半晌兒後,方平平靜靜的道:「原來你是在教我怎麼做事兒啊,這樣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才是了。」

    紅裳聽賈家的娘子口口聲聲兒都是老太太的規矩,便明白了她的用心:只要自己處置她,那麼就是對老太太規矩不滿,也就是對老太太滿了!這麼一句一句說下來,自己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落個不孝的罪名兒,日後這趙府也就不用自己打理了——這原也沒有什麼,只是自此後她在趙府也就沒有了地位,沒有了保障,那她還能好好活下去嗎?這趙府的下人們哪個到時不會欺自己,趙一鳴?他會護一個不孝公婆的妻子嗎?如果他來保護自己,那麼連他也得不了好,自己還是不可能好好活下去!

    紅裳只是要好好活著,如果有人不想讓她好好的活下去,那麼她是一定不會後退半步兒的!

    所以,紅裳不問賈家娘子報怨什麼事兒,她把賈家娘子的報怨巧妙的轉移了開來——想抓我的把柄嗎?哪是那麼容易的。

    賈家娘子聽得也是一愣:新夫人的話兒怎麼句句都與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樣呢?她不是應該訓斥自己不懂規矩,亂出言報怨之類的嗎?怎麼會說到了自己想教夫人做事呢?

    賈家娘子的腦袋一時間有些轉不過來,也就沒有說什麼話兒出來。

    紅裳也沒有指望她答什麼話,她繼續說道:「嗯,這樣說起來的話,我這個趙家的長媳不如你一個婢僕啊,還要事事處處勞煩你提點我做事兒;嗯,要不這樣好了,我去回明瞭老太爺和老太太,明兒就由你打理我們趙府好了,我呢,自在一旁仔細看著聽你的吩咐做事兒就好了。」

    賈氏,紅裳眼下不方便處置,但是賈氏如果讓她不得一點懲處,那她也就不要再說什麼掌理趙府了。不過呢,趙府的真正主子不是老太太,是老太爺。

    幸好。幸好。紅衣在心中暗自慶幸著:老太爺不是個糊塗地人。這起子奴才到了老太爺面前。想來就不會是這副嘴臉了。而且。紅裳敢對天打賭:這起子奴才打死也不敢讓她把賈氏地事情回了老太爺!

    這便是傳說中地殺手鑭了。紅裳在心中打定了主意。這戲嘛當然就要精彩開鑼才行。

    說著話紅裳站了起來:「夫君。看來我要去上房一趟了。您同妾身一起去。還是——?」趙一鳴沒有開口說話。但是他點了點頭。

    紅裳賭氣地不理會趙一鳴。偏頭道:「侍書。還不過來伺候著?我們去見老太爺與老太太。」

    趙安也沒有安好心。賈氏更是趙一鳴母親地人。他會認不出賈氏來?可是他倒好。一句話也不說。直管在一旁看戲。紅裳越想越氣。所以沒有給趙一鳴好臉子看——當然也沒有難看到哪裡去。畢竟守著這麼多地管事兒們。怎麼也不能折了趙一鳴地臉面不是?

    趙一鳴當然知道紅裳在生他地氣。不過他沒有當做一會兒:小妻子生起氣來地樣子。嗯。更是讓他心動萬分;所以他只是一笑。聽到紅裳說要走。便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不過看來是有隨紅裳一起走地意思。

    紅裳這樣做就連趙安的頭上也見了汗,賈氏的事兒如果回了老太爺,他還不得被扒層皮啊:管事娘子如此妄為,他做為總管本就脫不了干係,再加上是他把管事娘子指出來給紅裳處置的,此事管事娘子領個大過兒,他的錯兒也小不了——老太爺怎麼會猜不出他的心思來?

    紅裳已經扶了侍書的手走了兩步——不緊也不徐,非常符合紅裳一貫的性子,當然只是表面上的。

    趙安與賈氏娘子都「噗通」一下子跪了下去:「夫人,請留步!」

    紅裳停步、轉身,她的右手依然扶著侍書,她驚訝萬分的輕聲道:「趙總管,你這是做什麼?」不過,紅裳卻沒有理會賈氏娘子——不管去不去回老太爺,賈氏娘子是要治上一治的,但卻不能出自她的口,也不能出自於她的手。

    趙安把賈家娘子給拖了出來給自己處置是什麼意思,紅裳心裡就跟明鏡兒似的,這個賈氏絕不能輕輕放過,可是趙安這個大總管,也要給他些教訓才可以。

    紅裳看這起奴才居然如此上臉兒,她是打定了主意,今兒一定要好好的立立威,收人心當然是要收的,但是不能折服了這起子奴才,又談什麼收人心呢。

    趙安被紅裳問得老臉一紅,聽夫人這話兒,他的心思早已經被夫人看得清清楚楚了。趙安現在非常後悔剛剛的小人之舉:乖乖的在一旁看著多好,為什麼一定要試上一試呢?夫人的厲害現在試出來了,但是他要如何收場呢?

    夫人的四兩撥千斤使得妙啊,妙得趙安在心裡直個勁兒的喝彩——差點兒都要忘了自己被夫人的四兩撥千金給牽連了進來;賈氏的挑釁根本就沒有著力點兒,可是賈氏的錯兒卻因此沒有變小,反而有變大的可能性兒。

    紅裳剛剛進廳問事時的一番表現,雖然讓趙安對紅裳有了一些些的敬畏之心,可是趙安看紅裳畢竟年齡不大,心中還是存著輕視的:就算你聰慧異常、見聞廣博,可是依年齡想你能知道多少東西?這人心嘛可是深得很,不是你在書中能看到能知道的,也不是你在娘家做小姐時就能瞭解、能學習到的——這需要人世閱歷。

    趙安哪裡想到,這位新夫人居然非一般人可比呢?沒有多少人世閱歷,便有這些機心呢?就算是男兒有幾人能如此?所以,趙安失算了,他把自己也賣了出去。

    趙安聽到紅裳的問話,他就是再為難情、再不好回話,也要回不是?他先叩了一個頭才說道:「夫人,小人斗膽請夫人回轉,是因為依小人看,這事兒由夫人您做主處置就是了,不用回老太爺和老太太;就算有什麼,不是老爺還在這裡嗎。您說是不是,夫人?」

    紅裳看著趙安似乎是在笑,但話中卻似又帶著一絲怒意兒:「哦?連趙總管都來教我做事兒了?看來我這個主母真真是不得人心啊,什麼事兒還沒有做呢,不過就是問了兩句話兒,便被你們指過來教過去的,怎麼做都不合你們心意啊;這個當家的差事兒,我是真真做不來了,還是趕緊回了老太爺老太太,正正經經在一旁聽你們的吩咐、學學如何理事兒,以免日後連兒女們也教不好讓人笑話。」

    雖然紅裳的聲音並不高,聽上去也沒有什麼起伏,可是趙安卻被紅裳的話壓得頭也不敢抬起來了:「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小人知錯了,小人不會說話,小人不是那個意思,小人絕不敢有那等的心思,還請夫人恕罪。」說著連連叩頭。

    紅裳立定了就是不動,雖然沒有向廳外走去,但也沒有歸座,她輕輕的道:「趙總管,你也不必如此,你哪裡有什麼錯兒?只是我這個主母做得不好,還是去老太爺與老太太那裡辭了這掌理府中事情的差才好,這廳裡不是有能人可以替老太爺與老太太分憂嘛,哪裡還用得上你們老爺,還有我呢?何況我還是個拙的,說句話兒都出錯的人兒,哪裡能讓你們心服應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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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47:34
正文 第十六章 什麼叫作不敢?

    趙安與賈氏不停的叩頭,紅裳一絲停頓沒有的接著說了下去:「到時不要說理事兒了,就是說句話兒也要被人教半日,豈不是更誤了事兒,讓老太爺與老太太更煩心?還是早早的辭了是正經。」

    趙一鳴只是聽著,一徑兒的笑著,一句話也不說,他的心中連連讚歎啊:厲害,厲害,好厲害的夫人啊!趙一鳴忽然想到:如果日後自己家娘子吃起了醋來,他豈不是只有挨罵的份兒?不過,趙一鳴沒沒因此而有惱意,也沒怕的意思,他正在想紅裳吃醋的樣子會如何的讓人心動。他想著想著有些失落起來:夫人雖然賢良,但是不是有些賢良過頭兒了?自格兒昨晚上在宋氏房中過夜,她怎麼沒有半滴醋意呢?

    趙一鳴看向了紅裳,他有些不滿意起來:自家娘子怎以不吃醋呢?他對於紅裳一早沒有罵他兩句,而心生不快。

    賈氏娘子的汗水一顆一顆滴在她面前的地上,她除了叩頭已經說不出來話來了。

    如果回了老太爺,她一定會被趕出府去的——就算是老太太也保不了她,老太爺是個極重規矩的人。

    趙安的頭上出現了細細的汗水,這位夫人他雖然一再的說莫要小瞧了她,可是還是小瞧了人家;這不,被夫人反將了一軍,他這一次一個弄不好就要丟了總管的位子——老爺可是一直在一旁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但是他絕不是來看熱鬧的,他是來照看他的夫人不要受什麼委屈才對吧?

    到裡老太爺一問老爺,老爺一準兒不會向著自己這些人說話,那自己會不會還能留在趙府都成問題呵。

    趙安想到趙一鳴在廳上坐著的意思,心裡頭那個冤啊:夫人還會受委屈?自己這些人到哪裡去喊冤啊。真真瞧不出來,這麼一個嬌怯怯,風一吹就倒的人兒居然有這麼厲害的手段。

    可是趙安不管是有委屈,還是懊惱成分,他也要回紅裳的話啊。他連連叩了三個頭:「夫人,小人不是那個意思,小人是不會說話的人,請夫人原諒小人一次,請夫人恕罪。」

    趙安最起碼明白一件事兒,此事求趙一鳴是一準兒不管用的,只有求得紅裳的原諒才有得救。

    紅裳聞言一笑:「我有什麼可原諒趙總管的,倒是趙總管,還有你們這些管事們,都有些事情想要教教我吧?我在你們眼中倒是有不少的事兒做得不對呢,不然你們也不能想來教我做事兒不是?」

    趙安及眾管事們都答道:「小人不敢。」眾管事兒們也是一頭地汗啊。這如果要去回了老太爺。他們也逃不了一頓責罵。

    紅裳笑吟吟地看著眾管事兒道:「不敢?原來這是你們地不敢啊。你們不敢。所以這位賈家娘子才要教我這個主子做事兒。你們不敢。你趙大總管才當著我和你們老爺地面兒訓斥賈氏。這是你們不敢。如果你們敢了。我還真不知道你們能做出什麼事兒來?是不是還想要教老太爺與老太太做事兒啊?我倒是看不出你們有什麼事不敢做地!」

    趙安頭也不敢抬。連連磕頭:「夫人恕罪。夫人恕罪!是小人地錯。小人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啊。」

    賈家娘子嚇得幾欲暈過去。新夫人地這些話兒要是說給老太爺聽了。自己就不只是被趕也府去這麼簡單了。還不被老太爺活活打死啊!

    紅裳還是立在原地不動。她一手扶著侍手。一面看向那些管事:「趙總管有錯?這可真是奇了。我怎麼不知道呢?」

    紅裳看趙安與賈氏地樣兒。知道他們已經嚇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糾纏與那些了——趙安地錯兒要他自己說出來才行。不然。日後這些管事兒人人都給她來這麼一出兒。她日日也不用做別地了。只生氣那時間也不夠用地。

    趙安現在聽懂了:如果自己不直承了指出賈家娘子的用意,那麼今兒的事兒夫人必不會如此就算了的;趙安真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一世的體面都被自己一時的小人之心給葬送了!

    趙安一咬牙道:「請夫人恕小人之罪,賈家娘子的怨言本該由小人帶他們下去後,由小人來處置,而不該為此而麻煩夫人。此事是小人做錯了,還請夫人饒了小人這一次,日後必不敢再犯。」

    紅裳低下頭看了趙安一眼,然後又瞟了趙一鳴一眼:「哦?是這樣嗎?原來趙總管做錯了這件事兒呵。」淡淡的,平平靜靜的,似乎在說今兒的天真不錯一樣。

    趙安的汗已經淌了下來:「夫人,小人知錯了,小人真得知錯了!小人再也不敢了,請夫人饒了小人這一次吧。」說完連連叩頭。

    賈家娘子除了磕頭外,什麼也不知道了。她已經嚇得抖成了一團:她自跟著老太太來了趙府,哪裡受過這個?她仗著老太太的勢在趙府自來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原也沒有遇上個厲害的,今日就偏偏遇上了紅裳——老太太保不了她,那她就什麼也不是了,她的那點子膽量比只雀兒還不如。

    趙一鳴還是什麼話也不說,他只是看著紅裳在笑。紅裳嗔了他一眼,然後才扶了侍書的手走了回去坐下:「既然知道錯了,那麼趙總管,你說應該怎麼處置你才對呢?畢竟要按老夫人的規矩行事兒,這個我卻不如你們熟知呢。尤其趙總管又是府中的老人兒,規矩想來是知道最清楚。」

    趙安心中把自己罵了百遍不止啊,什麼人不好惹,偏要惹這麼一位難纏的主兒?趙安一面暗罵自己混蛋,一面叩頭道:「對主子有不敬之心,該鞭五十;小人為總管卻對主子不敬,應加十鞭以儆傚尤。」

    紅裳淡淡的應了一聲兒:「哦——。」

    趙安連抬頭看紅裳都不敢了:「小人下去後,自會去領鞭子。日後也絕不敢再犯,只求夫人莫要再生小人的氣,原諒了小人這一次。」

    紅裳點點頭:「那倒也不必領得如此之多,我剛剛到府中,用你的地方兒還多著呢。一下子鞭六十,您還能下床走動嗎?還是少領些吧。」

    趙安叩頭道:「謝夫人憐憫,小人能撐得住。」趙安不成想紅裳會饒他一分:紅裳今日因賈氏的事情著了惱,安心要立威他是看明白了,所以沒有想到紅裳會從輕處罰他。

    紅裳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笑道:「我說的話原來不管用的嗎?」

    趙安聽到此話身子一顫,他是萬萬不敢再違這位新夫人的意兒了。他連忙答道:「小人知罪,一切按夫人的吩咐做。小人罪由不輕,減十鞭小人領五十鞭,並且自會做好差事兒,絕不會讓誤了夫人吩咐的事情。」

    紅裳沉吟著沒有再開口,屋中又一次靜了下來,這一次眾管事連呼吸都放輕了,他們中大多數人現在實實是有些怕這位新夫人了。

    趙安跪在地上不敢亂開口,但是心下忐忑不安:難道減得太多了?

    紅裳忽然以指叩了一下桌子,把屋子裡的人都嚇了一跳,就連趙一鳴就驚了一驚。紅裳輕輕的道:「減十鞭還是太——,少了些,我看趙總管今兒也不是有意為之,但有錯卻不能不罰,否則何以服眾呢?趙總管日後也不好教訓其它人不是?嗯——,那就領三十鞭吧,趙總管認為如何?」

    趙安叩頭謝過了紅裳,多一句話他也不敢說了。紅裳沒有說讓他起身,他都不敢起來,還在地上老老實實的跪著。

    賈家娘子聽到趙安只領了三十鞭,度量著自己也不會從重處罰吧?她的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下,身子也就不抖得那麼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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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47:54
正文 第十七章 那就這樣吧


    紅裳處置完了趙安後,似無意般看了一眼賈家娘子,然後才對趙安道:「趙總管,你起來吧。」

    趙安起身後自立在一旁,他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敢說了,他哪還有膽子敢亂說話?他的中衣已經被汗浸的濕透了。趙安現在終於記起了一件事情,他在趙府再得勢,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奴才,如果夫人想要捏死他,不比捏死只螞蟻多費多少力氣。

    不過趙安倒沒有對紅裳起怨懟之心:錯必竟是他先犯的,怪只能怪自己忘了身份,再加上這些日子被府中僕從們的議論給左右了,不然他哪裡會做出如此出格兒的事情?趙府自然還是由大老爺的妻室掌理,他的主母也只能是紅裳夫人,不會是其他人!

    不要說是宋姨娘了,就是二老爺他們夫妻回來了,這趙府也還是大老爺的夫人說了算:長子嫡孫,長子嫡孫,到哪裡也是這麼個理兒,原是自己犯了糊塗心思認不清主子。趙安的心思定了大半兒。

    紅裳不說話,廳上就沒有一絲聲響兒。趙安等了良久也不見紅裳開口,有些不明所以的偷偷抬頭掃了一眼紅裳,看到紅裳正在喫茶,心下便計較開了:夫人在等什麼?現在不應該是發落賈家娘子了嗎?

    趙安想著便看向了跪在一旁的賈家娘子,想到賈家娘子的背景兒,他心下有些明白了:「夫人,您還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小的這些人去做嗎?」

    紅裳平平的道:「沒有什麼事兒了,原本今兒也只是同大家見見面,問問府中的情形罷了。」

    但是紅裳依然沒有讓他們告退,趙安心下更是明白了,他躬身為禮:「夫人,賈家娘子所犯的錯兒原不該鬧到夫人面前,讓夫人處理這處瑣碎事情,還請夫人把賈家娘子交給小人,小人自會好好管教於她;夫人既然沒有事情吩咐小人等,並且夫人也勞累了許久,那小人就帶眾管事兒下去了。老爺同夫人回房好好歇一歇,過會兒也該用晚飯了。」

    紅裳這才笑了:「嗯,好的,趙總管不愧是老人兒,做事兒就是穩當想得周全,那就這樣吧,我和老爺回去稍稍歇一歇,一會兒便到上房那邊兒伺候老太爺老太太用晚飯;趙總管,眾位管事兒,府中的差事兒你們可要多多用心啊,好了,你們下去吧。」

    賈家娘子有些愣愣的被帶了下去:她沒有想到夫人居然根本不屑於理會她!那她今兒不是平白丟了自家的體面,而夫人那裡是半點兒損傷都沒有——她原本想讓夫人難堪,讓她在眾管事前丟個大臉兒,日後也就不會沒有臉兒總過問府中的事情了。

    但是紅裳如此一來,賈家娘子是什麼也沒有做成不說,且把自己埋了進去,老太太這次會不會保她呢?賈家娘子現在非常想哭了:事情沒有做成,她又憑什麼求老太太為她做主呢?這一頓板子看來是領定了。

    紅裳猜到了賈家娘子是老太太地人。她哪裡會去捅馬蜂窩。想來老太太正在等她發落賈家娘子吧?不過不處置這個賈家娘子。這些管事兒今兒想要降服大半兒是不可能得了——那還不人人都敢翻天了!不過。剛好有個趙總管自己送了上來。正正是想讓紅裳拿他給眾管事兒們演一出殺雞給猴兒看。紅裳當然樂得成全趙大總管。

    本來紅裳並不想直接拿趙安開刀。她也沒有想過今兒第一天就要拿誰立威。只是這個趙安居然會把賈家娘子推到自己面前。然後趙大總管還自己衝上來撞到她地刀尖上。那就不能怪她了。

    而且治了趙安。正正好好可以壓服這些管事兒——當然。這不能算是收服人地上策。但卻是紅裳眼下收服趙府下人們最好地法子了。紅裳在趙府沒有根基。她如果想懷柔以收人心是不可能地。不如直接以威壓人見效反而更快些。

    眼下紅裳最主要地就是要穩住局面。讓趙府地下人們怕她三分。也比讓這起子人小瞧她三分來得好太多!下人們不服管教。不聽吩咐或是辦差拖拉。正正好給老太太借口發作她不是?眼下先穩住了腳夫跟兒再說其它。

    趙安帶著人都走了以後。趙一鳴在椅子中坐著。雙掌合擊大笑道:「好。好。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紅裳轉頭嗔他:「夫君。你陪我來時。說是要讓這些下人們知道風向是往哪兒吹嗎?可是您自坐下後就只一旁喫茶看熱鬧。一句話兒也沒有說。是不是想看愚妻我地笑話兒啊?」

    趙一鳴笑著上前扶起了紅裳:「我的好夫人,你不要生氣嘛,聽為夫的好好同你說。府中的這些事情,有些我可以代你出面,但有些事情必須要你親自做才是最好的。比如剛剛,如果是我來處置當然極快當,也不會有什麼人不服,但是這起子小人一定會因此而小瞧了你,認為你只是依仗著我罷了,他們不會自心中服你 ——他們心中服得人依舊只是我。」

    紅裳似惱非惱的看了一眼趙一鳴:「夫君總是有道理、有話可話的,妾身能有什麼話好話呢?妾身在這裡還要好好謝謝夫君的好意,是不是?」

    趙一鳴笑著拉起了紅裳的手,紅裳薄怒輕嗔實在讓他有些賞心悅目的感覺:這是不是紅裳對他親近的表示呢?紅裳自嫁他,這還是第一次對他有了如此明顯的情緒反應呢。如此一想,趙一鳴有些樂不可支起來:「夫人莫氣、莫氣,為夫的給你陪個不是好不好?來,讓小的來服侍夫人回房。」

    趙一鳴最後一句說得極低極輕,口氣裡的調笑意味十足,惹得紅裳臉兒再也繃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夫君慣會逗人發笑。再說,我哪裡有生氣了,聽夫君如此一說,好似是我在生氣似的。」

    趙一鳴注視著紅裳,有幾分認真的說道:「夫人真得沒有生為夫的氣?」他似乎有些緊張:不是他看錯了,紅裳真得沒有生他的氣吧?那紅裳豈不是一點兒都不看重他呢?

    紅裳輕輕白了趙一鳴一眼兒:「生氣,嗯,還是有一點兒的。夫君來時說得那樣好聽,可是坐下後什麼事兒不管,那賈家娘子是怎麼回事兒,夫君真的不知?」

    趙一鳴被紅裳白了一眼兒,不但不以為忤,心裡卻像吃了蜜糖一樣甜絲絲的:「夫人,我不是說過了嘛,你要掌理趙府,這些事情還要你自己來做才可以服眾啊。」

    紅裳卻就是不放過他:「哪個知道你說得是不是真呢?我才不要聽呢。」紅裳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中已經有了一絲撒嬌的意思,但是趙一鳴卻聽出來,他那個美啊,就不要提了。

    趙一鳴輕輕拉了拉紅掌的手示意她回房,邊走邊道:「那實實是我的心裡話啊,夫人為什麼不相信呢?夫人,為夫對你的心,那可是對天可表啊。」

    紅裳倒也不是不相信趙一鳴的話兒,只是今兒的事情如果是趙一鳴開口,那麼趙安這些人哪個也不敢如此回話,但是趙一鳴偏偏一句話也不開說,讓她自己獨自面對——她本心裡就厭煩這些爭鬥,但卻被迫不得不面對,所以怎麼著心中多少有些不快;雖然知道趙一鳴所說為真,但也忍不住嗔了他兩句。

    紅裳被趙一鳴的話說得有些臉紅了,她知道不能再讓趙一鳴說下去,不然天知道趙一鳴會說什麼「瘋話」出來。她輕笑出聲兒:「知道了,夫君。我只是、只是一時心中不快罷了,夫君莫怪。」

    趙一鳴搖頭:「夫妻哪用如此客氣?我知道你不是個喜爭鬥的人兒,不過府中的事情也只是一開始才會如此,日後時日長久了,這起子人知道你是怎麼樣一個人以後,也就服貼下來,不會再有人敢給你找麻煩了。」

    聽到趙一鳴的安慰,紅裳苦笑了一下:哪裡能這樣簡單?只老太太那裡便不可能簡簡單單就過去了——賈家娘子這事兒不成,老太太想來不會出頭兒保賈家娘子。賈家娘子左不過只是一頓皮肉之苦罷了,對於老太太來講,她也只是一個奴才而已,雖說吃了些苦頭,只要給她點子財物打發一下也就是了。

    紅裳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老太太和她的事兒,同趙一鳴是說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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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老太太待紅裳的前因


    紅裳和趙一鳴回房稍稍歇了一歇,然後便更衣梳洗,準備一會兒到上房來伺候老太爺老太太二人用飯。

    ********

    趙一鳴帶著紅裳一走,老太太看到老太爺居然肯隨自己回房,心中極為高興。到了房中,老太太還沒有坐下,便急忙吩咐丫頭們奉上茶來:「夫君,你坐下吧,你可是有時間沒有到我房中來了。」

    老太太說完看了一眼老太爺:「不過,我這裡還是常備著你喜歡吃的茶。有什麼人比我更加想著你呢?」

    老太爺坐了下來,他聽到老太太的話,抬頭看著老妻,想想的確是有些日子沒有過來了,再想起老妻為他生養的兩個兒子都還算有出息,看到老妻殷殷的目光,他不覺歎了一口氣兒:「不是我不想來,是你不想讓我來啊。」

    老太太瞟了老太爺一眼:「你這是說什麼呢?我會不想讓你來?我是巴不得你日日在我這裡,可是你常常都去魏氏那裡罷了,我攔都攔不住,還說是我不想讓你過來。夫君啊,有哪個為妻的不想與夫君常相伴的呢?你說這話不是傷了為妻的心嗎?」

    老太爺看著老太太,語重心長的說道:「夫人,你說我明白;可是你想一想,我們現在都多大年歲了?你、我都非壯年了,你說我這麼大的年紀,還會貪戀女色嗎?再說,那個魏氏的長相能比得過你嗎?不,應該說她哪有什麼地方強過了你?我不來自有我不來的道理,你可曾好好想過呢?少年夫妻老來伴兒啊,說到底原本就應該是我們朝夕相伴,魏氏?我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同她說呢,更不要提商量事情了。可是就像夫人所說一樣,我為什麼許久沒有過來了呢?夫人,你好好想一想吧。」

    老太太嗔了老太爺一眼:「話說到這裡,我不得不說兩句;來不來的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兒,不來就不來吧,就像你說的,我們的年紀也大了,不是年少那個時候了,你不來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偏你還能講說出這麼多的道理出來,好似你不來我房中,還都是我的錯兒一樣。你啊,是越老越能糾纏了,沒理兒也能絞出三分理來,真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老太爺聽老太太的話兒知道她依然不明白,這些年來明說暗示多少次,老太太就沒有想明白過;同她說這些,她每每總是想到它處,讓老太爺有些哭笑不得。

    再說,老太爺今兒也不是為了同老太太說這事兒才到她房中來的,老太爺決定不再同老太太糾纏那些陳年舊事兒——真要再說下去,那今兒什麼也說不成,他定會被老太太氣走不可。

    老太爺再次開口便直接說明了來意:「夫人,我們暫切不說這些了,老夫老妻的了,說這些沒得讓人聽了笑話。我來是同你說一聲兒,不管你原來有什麼想法,既然紅裳已經進了我們趙家的門兒,成了我們趙家的人了,你就忘了那些,好好待她吧,莫要總找她的錯處或是給她難堪好不好?這樣也讓下人們看笑話,也失了你的身份;再不濟也要給我們一鳴面子不是?」

    老太太一聽這話就不太高興起來:「夫君這話說得倒讓人不解。我哪裡待她不好了?我就差把她供起來了。居然還說我不好。她沒有回府呢。我就已經為了她忙了大個月了。也不過只得了她一句謝謝罷了。不過。為人父母地原也不在乎這些;還有。她來了我們趙家後。我可曾有薄待過她一分?夫君。你說說看。有哪家媳婦一進門還沒有怎麼地呢。就把府中地大小事情一併交給她做主地?我這個做婆母地。可是拿出了十二分地心。只怕人家未必肯領情倒是真地。」

    老太爺眉頭皺了一皺:「我們不能好好說句話兒嗎?就事論事罷了。夫人何必如此強詞奪理呢?夫人。我們是幾十年地夫妻啊。你有什麼心思是我不知道地?夫人不喜紅裳這個兒媳。難道為夫地看不出來嗎?至於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也不必我說了吧?」

    老太太堵氣兒扭過了頭去:「我為什麼要喜歡她?我就算是不喜歡她也不犯王法!」

    老太爺不悅起來:「本想同你好好說一說地。看看你。都多大年紀了。居然還如此由著自己性子來。不要認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來問你——如果沒有薛家地女兒。你還會如此看紅裳這個媳婦不順眼嗎?你也不好好想一想。你這是做什麼呢。一鳴是你地兒子。他地妻便是你地媳婦兒。你現在還鬧這個有什麼用呢?好好待她。不要讓一鳴難做。才是你這個做母親疼兒子。」

    老太太轉過頭來:「我不喜她就是不喜她。老太爺偏要牽上旁人做什麼?而且薛家地女兒怎麼了?老太爺您既然提了。那我就更要說一說了。說到一鳴地親事兒。原本也是我表弟家先提地親。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同夫君你說罷了。不是她。我們地兒媳婦便是敏兒了。哪個人做兒媳婦會有自家知根知底地人更貼心、更放心地?再說。沒有道理我不喜歡自家地侄女兒。卻去喜歡一個非親非故不相識、不相干人家地女子!我不喜她難不成還是我錯了?我不明白太爺您今兒為什麼要怪罪我。我有什麼錯兒?我是她地婆母。就算是我一星半點兒地不對。那也沒有什麼!」

    老太爺有些真得動了氣兒:「紅裳已經是一鳴地妻室。趙家地媳婦了。她哪裡是不相干地人。她是我們一家人!你早早忘了你那個什麼侄女兒是正經。不管是因為什麼。至少紅裳她是不知道前因後果地。你這樣待紅裳對她不公。」

    老太太冷冷道:「夫君,有什麼不公的?我哪裡待她不好了。我說你怎麼早早的就讓她掌了家中的事情,原來是擔心我會薄待了她!現在家都在她的手中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了,天下由得婆母不喜兒媳的,卻不能由得她不喜我這個婆母!老太爺,您還是擺正心思,她不過只是一個兒媳罷了,我們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媳婦兒,有什麼稀罕不成。」

    老太爺聽得氣惱異常,他站了起來:「沒有想到你居然如此不講理,我也懶得同你多說。只是,你給我記好了,做事兒莫要太過份,讓兒子夾在中間難做人,如果影響了兒子的前程,我是必不會容你胡鬧的。」

    說完老太爺氣呼呼的徑直走了,老太太看老太爺走了才匆匆立起身,她張開了口只喊了一個字「你——」後面的話就嚥了回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老太爺已經走出了房門,那房門被老太爺重重一擲,發出了極大的響聲兒,倒把老太太嚇了一跳。

    老太太現在才有些後悔,剛剛不該同老太爺如此強硬,為了兒子媳婦的事兒弄得自己老夫老妻日日生氣不見面兒,算怎麼回事兒呢?就算是自己不喜紅裳,她也該好好的同老太爺說,用這麼硬的口氣實在是錯了——老太爺一準兒去了魏氏那裡,還不就是同自己生氣才去的。

    如果自己好好的同老太爺說話,或者是面兒上答應下來,該怎麼做還怎麼做就是了,先哄得老太爺一個高興,今日老太爺必會留下來,不會再去魏氏那裡來。自己這樣氣走了老太爺,豈不正正便宜了那個魏氏?老太太越想越後悔起來。

    老太爺已經有些日子沒有來自己屋中了,好不容易來了,還被自己給氣走了。老太太悔得腸子都青了,她靜下心來後好好想了想,不管她對紅裳有什麼想法,老太爺那裡她是不該再使性子了,而且應該想些法子讓老太爺回心轉意才是。

    老太太打定了主意:紅裳當然不能讓她這樣輕輕鬆鬆的接掌了趙府,但是卻不能讓老太爺知道她的心思便是了。

    老太太懊惱完了,便又想起了紅裳來,叫了她身邊第一得力的大丫頭言梅過來:「你們夫人現在做什麼呢?」

    言梅道:「剛剛使了小丫頭去瞧了,夫人一會兒要去見府中的管事兒們。」

    老太太聽了心頭一陣氣惱:她倒是挺心急,不過剛剛接了鑰匙便要見管事們了,這趙府還由不得她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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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48:35
正文 第十九章 老太太的轉變


    老太太聽到紅裳要處理府中的事情後,心裡便很不舒服,便叫了言梅到近前,低聲吩咐了她幾聲,然後道:「告訴賈氏,就算夫人要罰她也不用怕,把事兒鬧大就是了,自有我為她做主。」

    言梅答應著去了,這才有了紅裳理事時,賈家娘子的那幾句抱怨。實際上賈氏原想鬧得大些,可是沒有想到紅裳居然三兩句話就把眾人壓住了,她也就一直沒有找到什麼機會可以挑出事端,最後要散了,她才不得不說幾句話:不管紅裳是不是聽到了,至少她把老太太吩咐的事情做了。

    老太太計較完了眼下的事情,又開始想日後了:自己早已經答應了表弟妹,現下要如何回她呢?

    老太太的眉頭緊鎖了起來,實話實說不是太折了她的這張老臉嗎?自己兒子的婚事兒自己可是曾向表弟妹打包票可以做主的,而且那個侄女兒她看著可是太可心意兒了——前頭兒那個姐姐就是極不錯的,一母同胞的姐妹想來不會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想到老太爺的反應,老太太就是一肚子的委屈:前頭的媳婦不就是知根知底的人兒?在趙家那幾年,她可是極得上上下下一家人的歡心,就算是老太爺不也說這個媳婦還可以嗎?她的妹妹當然不會差到哪裡去。就算現在一鳴的婚事兒木已成舟,但是為什麼自己非要喜歡眼前這個媳婦不可呢?她有什麼是比自己家表侄女兒強得?哼!

    老太太越想越有些氣不忿:如果薛家沒有這個意思,他們當然不會想讓讓前頭兒媳婦的妹妹來做填房,但是薛家有這個意思啊,我為什麼不能報怨兩句?我為什麼一定就要喜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兒媳婦呢?

    老太太想來想去,心裡就是難以平復:這件婚事兒那個兒媳紅裳沒有錯,難道自己就有錯了?自己看得極中意的、那麼好好一個媳婦就這樣平白的飛了,想想還是她們趙家的損失呢,她為什麼不能擺兩日臉子呢?再說了,老太爺說眼下這個兒媳婦不錯,她哪裡有什麼好了?瞧瞧,兒媳可是什麼也沒有孝敬上來呢——有孝心的話哪裡會如此?如果是自家表侄女兒,當然不會這樣沒心沒肺不想著他們兩個老人家。

    不過,後來老太太又想到紅裳的婚事兒,可是由一鳴的上峰給保得媒,她們做父母的也不能表示反對,讓兒子平白得罪了上峰;想起了媒人,老太太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老頭子說得有些道理,如果明面兒上就待這個兒媳婦太差了,讓一鳴原來的上峰得知,也是打了人家的臉不是?

    自家老頭子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不能再因兒媳的事情讓老頭子同自己過不去;而且也的確不能讓這個兒媳說出什麼來才是,不然兒子以後在仕途上不是平白得罪了一個人?

    老太太想到這裡,心裡大大的一歎:但是,表侄女兒那兒要怎麼辦呢?

    老太太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好法子,但是事情總是要解決不是?親戚總有見面兒的機會,到時總要保住自己的臉面才可以。老太太的眉頭越皺越緊,自己的臉面難道真要因此事兒而丟個乾淨不成?唉——。

    雖然薛家已經得了信兒。自己也使了人去說過了一次。可是自己畢竟還沒有同表弟妹親口說過呢。到時候要如何開得這個口呢?老太太感覺這事兒十分地棘手。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保得住面子。

    不自禁地又想起了薛家地那個姑娘。老太太地眉頭又是一緊:自己這個表侄女兒。可比眼下這個媳婦強百倍不止啊。可惜啊可歎。自己沒有那個福份能得到那麼一個好兒媳啊。

    其實薛家想讓自家地女兒再來做填房。一來是想親上加親。他們兩府地關係已經因為那個女兒地去世而疏遠得太厲害了——而家裡有越來越多地事情要指著趙家幫襯一把呢。尤其是兩個兒子地前程;二來呢。由自家地女兒照顧自己家地外孫女兒還是比較好地。就算做妹妹地人嫁過去日後有了兒子。也不會讓外孫女兒受什麼委屈不是?並且薛家和趙家更會因為自家女兒生了兒子。而同薛家更親近才對。

    薛家地算盤。老太太也不是一點兒不知道。只是她對於那個嫻靜地薛家五姑娘非常中意。所以才沒有同表弟妹計較太多:媳婦娘家地事情能管多少。還不是自己地一句話?自己不同意。做兒媳婦地一點兒主也做不了。她沒有什麼可顧慮地。

    老太太在房中一直想她表侄女兒地事情。直到紅裳與趙一鳴到上房來請安時。老太太這才自房中出來準備用晚飯。

    老太爺是真得生老太太地氣了。晚飯居然沒有過來上房用。只使了個人來說給老太太。讓她把飯菜送到魏氏那裡。老太太也因此一直沒有放開臉:老太爺這樣做實在是太不給她面子了。

    不過老太太也因此明白,自己待紅裳那般已經讓老太爺真得惱了,如果再這樣下去,老太爺就算是一直不理會自己了,也不是沒有可能——老頭子的脾氣可不是一般兒的大,也不是一般兒的古怪了:當然,這是老太太的看法。

    所以老太太更認為自己今兒傍晚所想是對的,不管怎麼著,待紅裳不能讓人再說出什麼來,或是看出什麼來才可以,不說其它,單是老太爺那裡,她便過不去了。雖然兒媳婦一事讓她心裡不痛快,可是比起讓魏氏因此得了便宜來,她還是決定不再給紅裳臉子看。

    先把老太爺哄得回心轉意兒再說,兒媳婦嘛,那一個媳婦不是熬出來的?自己做媳婦的那會子,可從來沒有人為自己說過一句半句好話!自己還不是熬過來了?比起自己的婆婆來,自己待紅裳簡直就是太好了!

    雖然老太太還是心裡不舒服、不痛快,對於老太爺維護紅裳,她心裡還是有不少的氣兒在,不過老太太還是明白利害的,當下她就沒有因為自己不痛快而找紅裳的什麼麻煩——日久天長的,不爭這一兩日吧?就像老太爺所說,反正紅裳也是入了我們趙家的門兒了。

    就像是讓賈家娘子出頭去挑事兒一樣,不也讓媳婦兒不痛快?而且還沒有老太太自己什麼事兒。老太太想到賈家娘子,便暗暗一咬牙:養了一群的廢物,這麼點子小事兒都做不好!日後有什麼事兒,要使個機靈的人兒去才可以。

    紅裳雖然知道老太太正在不高興,但她卻不知道老太太一時間,便轉了許多的念頭;不過,紅裳假做不知道老太太正在生氣,她自管吩咐丫頭婆子送飯菜過去給老太爺,並再三叮囑讓丫頭們代她給老太爺行禮。打點完了這些事兒,紅裳便伺立在老太太的身後給她布菜,伺候著老太太用飯。

    紅裳取過來的都是一些老太太喜愛的飯菜——這當然是趙一鳴說給她知道的,老太太的臉子雖然沒有放開,倒並沒有再給紅裳什麼難堪。她現在決定暫時放下表侄女兒的事情,眼下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讓老太爺回心轉意更重要的事情了。

    第二日一早紅裳到上房請安時,老太爺倒是在上房中,不過他一直沒有主動同老太太說什麼話兒,倒是老太太滿臉的笑意兒,輕聲慢語兒的同老太爺閒聊著。

    老太太今日待紅裳倒真是不錯,居然沒有讓紅裳伺候她用飯,還讓她坐下一起用早飯:「媳婦兒,你坐下吧,屋裡這麼多的丫頭,哪裡就非要你來伺候呢?你有這個心,我知道這就可以了。來,來,坐下好好用飯,陪我們老人家一起說說笑笑的用飯也是盡孝呢。」

    老太爺的臉色因老太太的話好轉了不少:「媳婦,你坐吧,你們老太太說得有理。有孝心比什麼表面上的規矩都重要,不要在意那些虛禮了,你坐下,我們一家人好好用頓飯才對。」

    紅裳輕輕一禮:「謝老太太、老太爺的體諒與關愛,就因為長輩憐愛,所以兒媳更該好好孝敬兩位老人家才對,更加不能失禮於老太爺與老太太才是正理兒。」

    老太太笑道:「好了,好了,我和老太爺都知道了你的孝心,快坐下用飯是正經兒,這樣讓來讓去,一會兒飯菜豈不是涼了?我們老人家用飯用涼了可是不好的,到時也失了你的一片孝心不是?來,一家人不必如此拘束,坐在一鳴身旁一起用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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