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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48:53
正文 第二十章 和樂的一家人



    雖然老太太與老太爺都讓紅裳坐下用飯,可是紅裳哪裡能就此當真坐下呢?她正要再推辭時,趙一鳴起身拉了她更是讓她坐在了自己身旁:「父親與母親讓你坐下用飯你就坐下用飯,有道是長者命不能違;母親剛剛也說過了,你這樣歉讓,父親與母親也不用飯只等著你入席,一時飯菜涼了也失了你教敬父母的美意不是?」

    老太爺連連點頭:「一鳴說得對,來,我們一家人坐下,好好的一起用頓飯吧。」說這句話的時候,老太爺看得卻不是紅裳,他看得得是老太太。

    老太太笑吟吟的點頭表示贊成老太爺的話,老太爺看老妻一夜這間能想通,心下也自高興起來。

    紅裳聽到老太爺的話,急忙起身行禮告了座方坐下用飯:她先給老太爺與老太太布了一道菜,然後自己才開始用飯。紅裳的舉止倒讓老太爺連連頭稱紅裳是極知禮又是真有孝心的人兒。

    老太太讓丫頭們給紅裳盛了一碗湯:「你連日趕路想來勞累了,這是我讓廚房為你特別煮得湯,多吃一些,對身子很有補益的。」

    紅裳連忙起身又謝過了老太太,然後把湯碗端起想給老太爺放到面前,老太太笑著讓丫頭攔下了,她笑道:「這個湯只有我們女人才喝的,你不理會他們男人家了。」

    紅裳聽到後臉兒一紅,但她還是端起碗來想給老太太送到面前,老太太擺手道:「你坐下儘管用吧,你瞧,那還不是有一碗嗎?誰先誰後有什麼打緊,左不過是一樣的湯。」

    雖然話是如此,但禮不可廢。紅裳可是牢牢記得這句話,所以她還恭恭敬敬把那碗湯端到了老太太的面前,然後才在老太太催促下歸座,接過了丫頭們又奉上來的湯。

    老太爺看得極為高興:「這樣就對了,如此和和樂樂的才真是一家人嘛。」

    紅裳笑道:「老太爺,是您和老太太疼愛我們這些做兒孫的,這是兒媳天大的福分。老太爺什麼一家人的話兒呢?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嘛。」

    老太爺連連點頭:「說得好,我們就是一家人,本來就是一家人;是我太過高興了,一時糊塗了。來,媳婦兒,多用些飯,把身子養得好好的,我和你們老太太還盼著能早日抱上孫子呢,這樣,我們趙家也後繼有人了。」

    老太太附和:「就是就是。兒媳你也不要太過勞累了。有什麼事情就同我說。你眼下最重要地是把身子調理好。而不是處置府中地那些雜事兒。累到了你我可是絕不會同意地。沒有什麼事兒比我們趙家地後繼香火更重要。」

    老太爺聽到老太太地話後極為贊同:「還是你們母親心細啊。這話是極對地。兒媳啊。是我一時考慮不周。不過你慢慢來就是了。左不過你們老太太就在府中。有什麼事兒打理不了。或是乏累了。。盡可以把事情交給你們老太太或是一鳴去做。你不要因府中地事情太過勞累了。身子要緊。身子要緊。」

    紅裳越聽頭越低。最後她地頭都抬不起來:這樣羞人兒地事兒就被兩位老人家這樣說了出來。看來是真得想孫子想得急了。她除了輕輕地應了幾聲兒「是」以外。就沒有再說其它:她哪裡好意思說其它呢。

    趙一鳴把話兒接了過去。他道:「父親。母親。你們放寬些心;在南邊兒地時候。兒子遇上過一位高僧。他曾言我們趙家地香火一定會傳續下去。只是得子嘛。可能要晚些;而且高僧還說。我們趙家地大興旺卻是自此子而始呢。這位高僧地話一向是極準地。父親母親放心就是了。你們一定會抱上孫子地。嗯。我想一想。好像高僧說得時間就是明年吧?嗯。是地。明年你們一定會有孫子地。父親。母親。」

    說著趙一鳴看了一眼紅裳:「至於裳兒掌理府中事務。當不會累到她。裳兒原來在南邊地時候就已經理事兒。並且打點得裡裡外外都是妥妥當當地。她卻是一點兒勞累地樣兒也沒有。每日裡還有許多地空閒做其它事情。就是因為她太閒了。所以著實學了不少地南方菜式呢。」頓了頓趙一鳴說道:「也沒有兒孫們享清閒。卻要高堂忙碌地道理。兒子會在一旁幫襯裳兒地。父親與母親在此事也自管放心就是。」

    老太爺聽得大笑。他對於紅裳是不是繼續理事兒沒有多做關注——反正紅裳忙不過來一定會說話地。當家主母也不能對府中地事情不聞不問;而且兒子也不是愚笨之人。當會知道分寸。應該不會累到自己地妻子才對。

    老太爺只是對高僧的話兒感興趣:「有道高僧真的說過此話?那可真是太好了!為父可真得放心了,嗯,想我們趙家幾代積福,上天一定會垂憐我們趙家才對。高僧說得有道理啊,有道理。」

    老太爺說完對老太太道:「得媳如此當是我們趙家興旺的好兆頭啊,我倒是認為那個高僧的話極是可信的——今年成婚,明天我們抱孫子不正是應了那高僧的話?看看,我們兒子有才華,我們兒媳能理家,我和你真真是老來有福了。」

    老太太笑著點頭稱是,她對於僧人的事情也是極為關心,連連問趙一鳴那高僧關於趙家子嗣的事情,老太爺與老太太聽得都極為認真,看他們的樣子倒也真是放心了三分。

    而後,趙一鳴便說笑了幾句,一家人沒再說什麼要緊的話兒,只是家常說笑了。老太太也是一直微笑著讓紅裳多用些,對於剛剛紅裳並沒有因為要好好調理身子,早日為他們添個孫子的事情,交出剛到她手上的掌事之權,老太太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

    紅裳倒真真是驚訝的很:老太太想抱孫子當然是真的,只是她說那幾句話不僅僅是想表示要個孫子,還有一層意思就是讓她能在房中好好休息,莫要理事才對;可是觀老太太后來的言談,似乎她前面的話兒只是因為心急要個孫子而說,並沒有其它的意思——是自己多心了?紅裳疑惑起來。

    趙家的主子們在歡聲笑語中用罷了早飯,每個人心情似乎都不錯。只是,紅裳實在是非常驚異老太太的態度:這也轉變得有些太快了吧?昨兒晚上還是一臉的不高興,怎麼說了一個待她好,就好得如同是自家的娘親——不過,紅裳也不太清楚她這一世的娘親是不是待她好,她只是如此感覺著罷了。

    這一頓早飯,趙一鳴倒是真的極高興:畢竟母親能喜歡紅裳,這讓他放下了不少的疑慮。只是前兩日那是怎麼回事兒呢?趙一鳴不是傻子,他為官多年,母親前兩日待紅裳有著極大的敵意,他不可能就因一頓和樂的早飯就全忘了。

    趙一鳴在心中暗暗思量,也許該去同父親好好談一談,母親是不是對紅裳有什麼誤會呢?他可不想妻子同母親之間有什麼不痛快,那樣就讓他太難做人了。

    用完了早飯後,紅裳便帶著侍書告退:「兒媳去那邊瞧瞧可有什麼事情沒有,老太爺、老太太有什麼事兒,只管使人去喚我就是。」

    老太爺擺擺手讓紅裳自管去:「去吧,去吧,忙你的去吧。昨日剛剛理事兒,這些日子有得你忙;不過也要注意身子,莫要累壞了。事情不管有沒有做完,只要累了乏了就要去歇著;無論什麼事情處置的慢些無所謂,身子才是最要緊的,你可記下了?」

    紅裳施禮答應著:「兒媳記下了,謝老太爺的關愛。」

    老太太也沒什麼不愉快的神情,笑瞇瞇的叮囑紅裳:「有什麼不懂不明白的,儘管來找我就是;如果有哪個奴婢不服管束、不聽吩咐的,你也來回了我,看我好好的整治她們。」

    老太太繼續語重心長:「一切有我同老太爺為你做主,你想做什麼自管去做,只是記得一樣,不必為了府中的事情生些不必要的閒氣兒,從而傷到自己的身子。還有,就像老太爺所說,事情慢慢來,不用太過著緊,偌大一家子的事兒,哪裡就緊在一兩日裡?」

    說到這裡,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爺,才笑著對紅衣說道:「說到底,媳婦兒的身子還是最要緊的,我和你們老太爺就盼著你能為我們趙家開枝散葉,添個大胖孫子呢,這個可是你的首要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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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49:21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舊情


    老太太有些調笑的話兒讓紅裳的臉再一次紅了起來,她一樣口中答應著並謝過了老太太,便又對著趙一鳴行了一禮:「夫君,妾身先去那面兒看看,你有什麼事兒使人支會我一聲兒就好。」

    趙一鳴笑道:「去吧,莫要累壞了。如果感覺乏了就回房歇一歇,事情不用著緊處置的,父親與母親也有話兒交待再三,你可不要太好強了。」

    趙一鳴說完話,紅裳答應著便起身,又同老太爺與老太太施了禮告退,才扶了侍書的手走了。

    老太爺又同趙一鳴母子說了會子話便感覺有些乏了,他撫了撫額頭:「我去裡屋略略躺一躺,因一鳴要回來,實在是忙亂了一陣子,尤其是最近這兩日實在鬧得我有些累,好幾日了都沒有歇過來,時時都想睡上一睡。」

    老太太一聽老太爺話中的意思,不是要去魏氏屋中,而是要去自己屋裡歇下,當下心裡便開了花兒。知道自己當著老太爺的面兒善待紅裳,讓老太爺回心轉意了不少。老太太更是決定要在老太爺面前好好的善待紅裳——整治媳婦不一定非要整治到表面上來不是?

    老太爺要歇一歇,老太太當然要跟了一起回房:她要好好的安撫老太爺才行,既然老太爺已經待她好了不少,那她就要打鐵趁熱才正好好啊。

    老太太一心牽掛著老太爺,也就顧不得太多,當下便把兒子舍下,起身要同老太爺回房了,只是臨走時吩咐趙一鳴道:「你也快要去你們司裡敘職了,一敘職便要上朝什麼的了,趁著今日得便,你想著去瞧瞧其它幾個人也好,你不在家中的這些日子,她們倒也算是可以,莫要太冷落了她們。家宅要寧,便要一碗水端平才可以。」

    說到這裡,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爺的神色,只是她的口中一直沒有停:「不過,一鳴你也不要在她們那裡逗留太久了,媳婦不過進府才這麼兩日,再加上她剛剛主事兒,想來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你晚上回房正好夫妻二人多多商議一下,就算是沒有什麼事兒,你同媳婦好好說幾句話,她心裡也定神不是?」

    老太爺聽到老太太前面的幾句話,心中升起了些微的不滿,剛想要再提醒一下老太太要善待媳婦,莫要總給媳婦惹事兒的時候,卻聽到老太太說出了後來的話,他便滿意的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背負著雙手施施然的同老太太回房了。

    要想家宅寧,除了禮儀規矩以外,一鳴這個做人丈夫與老爺的人,是要恩情勻一下才可以,不然後院這些妾室吃起了醋來,也是一項麻煩事兒。

    老太爺對於老太太的話,倒是認同了幾分,因為老太太就是因為吃醋,不只打翻過一次醋罈子了。

    趙一鳴一面口中答應著老太太地話。一面躬身送走了父母;他站在廳中想了想後。彈了彈衣服整了整帽冠便要走了:看眼下時辰還早。今日便出府去拜訪一下故交好友吧——至於那幾位妾室。回來叫她們一起到自己房中說兩句話兒也就行了。

    趙一鳴壓根兒就沒有想聽老太太地話。那麼麻煩地一個一個去她們那裡看一看。他反正是要在京中長住地。那幾個妾室那裡總是要去地。沒有必要爭這兩三日。

    趙一鳴剛邁步出了房門。一個綠裙杏襖地大丫頭便自一旁閃出拜了下去:「見過老爺。奴婢早就聽說老爺回府了。只是手邊兒一直有事兒。居然一直忙到今日。前兩日完全沒有機會上來給老爺請安。還請老爺恕罪。老爺。一路可否順利?可曾感覺到勞累?」

    趙一鳴看著大丫頭愣了一下。然後有些遲疑地說道:「綠蕉?」

    趙一鳴頓了一下又道:「啊。是綠蕉。你這兩日哪裡去了?怎麼不見你在老太太跟前兒服侍呢?」

    綠蕉還真是長大了。出落得越發標緻起來。以至於趙一鳴第一眼都沒有敢認這個丫頭。不過畢竟曾是極相熟地人兒。他還是認出來了眼前地人是哪個。

    綠蕉又福了一福:「正是命薄的綠蕉,難為老爺還記得奴婢。」她卻沒有答趙一鳴後面的一句話,她一面說著話,一面抬起頭來看向趙一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滿是思念。

    趙一鳴看著綠蕉半晌,然後輕輕一歎:「你倒真得清減了不少啊,可是日子過得不舒心?」趙一鳴看綠蕉沒有答自己剛剛問她的話兒,認為她可能是被調離了老太太的身邊兒。

    老太太的人只要被調離開她的屋子,府中那些一直看老太太屋裡人眼紅的僕從們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定會同綠蕉過不去,就算其它的事情不敢做,至少說幾句譏諷的話兒那是一定有的,所以趙一鳴才認為綠蕉日子過得不舒心。

    至於綠蕉為什麼被調開了,趙一鳴卻沒有多想:也許是丫頭犯了什麼錯,或她只是簡單的不再合主子的心意,總之,只要主子願意,哪個人都可以自她們身邊調開,這原也沒有什麼;而且趙一鳴並不認為綠蕉的調開同他有什麼關係,所以他也沒有往心裡放。

    綠蕉被趙一鳴的一句話就說得眼圈紅了起來,她好似不想被趙一鳴看到她眼中的淚水,輕輕把頭偏過一旁去說道:「謝老爺的關受,只是老爺看錯了,抑或是不記得奴婢原來的樣子,奴婢哪裡清減了?奴婢一直是這個樣子,並沒有什麼變化;而且奴婢一直跟在老太太身邊兒,哪裡會有什麼不舒心?我們這樣的人家,像我這樣的奴婢,過得日子比一般人家的主子姑娘都還強些,有什麼不舒心的事情?老爺這話莫被老太太聽到,可是不好,萬一老太太認為是奴婢有什麼不滿,那奴婢就是全身是嘴也說不清了啊。」

    趙一鳴聞言知道綠蕉還在老太太身邊,更是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他看了看綠蕉,知道她因什麼而感到有些委屈,便輕輕拍了拍綠蕉的肩膀:「蕉兒是在怪我、咳咳,老爺嗎?老爺我回府不過才兩日罷了,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倒不是忘了蕉兒,只是沒能抽出時間來罷了。」

    綠蕉的肩膀接觸到趙一鳴的手掌時,她的全身都是一顫,再聽到趙一鳴的那一聲兒「蕉兒」,她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老爺言重了,奴婢哪裡敢怪老爺?奴婢只是一直沒有給老爺請安,所以心中不安;再加上奴婢已經幾年不、不見老爺了,心中不免、不免有些記掛,所以才急急趕完了手邊兒的活計,過來給老爺請安。看到老爺一切安好,蕉兒我、我就高興了。」

    綠蕉說到因不見趙一鳴而有些牽掛時,聲音低得幾乎不可聞:她怎麼也是一個未嫁人的姑娘,這些話如何好意思說呢?只是不說,她又怕趙一鳴忘了當年的情份或是對當年的情份已經不以為意了:當日趙一鳴許她時,她也不過才十五歲而已,趙一鳴一放外任就是五六年,她現在最怕的事情就是當年的事情只有她一個人記得了。

    其實這兩年如果不是綠蕉一再的堅持,她早已經被打發出去或是配了小子了,哪裡還會容她二十歲出頭了還留在房中伺候,老太太都不聞不問呢?

    不過老太太也不太在意丫頭們的這些事兒,再說綠蕉也不是家生的奴才,一般來說應該有綠蕉兒的父母來相托,老太太才好安排綠蕉的親事兒。

    但是綠蕉的父母一直不曾提過,所以老太太一直認為綠蕉死活不提親事兒,是她的父母對她的親事兒有什麼安排,也就沒有相強她什麼。

    而綠蕉的父母卻認為綠蕉的終身,當然是由她的主子拿主意才是正理兒,但是老太太一直沒有為女兒做主,他們看著女兒一日日長大,能不急嗎?

    可是綠蕉面前他們不敢提婚事兒,只要他們開口提親事,綠蕉就會發作一通,甚或是幾個月都不與他們通個信兒。

    原本當初因為他們家過不下去了,把綠蕉賣給了趙家為奴換了銀子過活,就是他們對不起女兒綠蕉,所以他們心中對於綠蕉十分有愧,原也不敢相強綠蕉什麼事兒,經綠蕉鬧了二三次後也就不敢怎麼提成親一事兒了:女兒已經賣給了趙府,如果做主子就是不給女兒許人家,他們也無奈何不是?

    綠蕉的婚事就這樣耽擱了下來,老太太的屋裡現在就數她的年齡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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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49:43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今時有些不同往日

    趙一鳴自袖中取了帕子出來,遞給綠蕉:「你這是做什麼呢?你既然說是來看看我好不好的,現今看到便知道我很好,你還這個樣子做什麼?快快收起吧,莫要讓你們那些小姐妹看到後笑你。你應該知道,我這次回來輕易不會再出京了,答應蕉兒的事情,老爺我怎麼可能忘了?老爺我還記得呢。」

    綠蕉有些含怨的抬眼看向趙一鳴:「既然老爺還記得當年的情份,那老爺為什麼不向老太太要奴婢過去伺候老爺,反而讓畫兒那小蹄子過去伺候您呢?怕是您現今看上了畫兒那個小蹄子,忘了、忘了蕉兒、蕉兒的好了……」後面的話,綠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她又是羞愧又感覺難堪,把頭低到胸口處不敢抬頭看向趙一鳴。

    趙一鳴眉頭一皺:「蕉兒,你這是說什麼呢?畫兒——」他說到這裡抬頭看了過去,畫兒真的帶著一群丫頭婆子遠遠的站在一旁,看來是在等他:咦?畫兒為什麼沒有跟紅裳走呢?趙一鳴一直認為畫兒是老太太給紅裳的大丫頭呢。

    趙一鳴這時候想到了紅裳,再看綠蕉忽然有些不自在起來,他咳了一咳:「畫兒應該是老太太指給你們夫人的人吧?想來夫人是讓她在這裡伺候著,這同我要不要蕉兒過來服侍有什麼關係?再說,就算是我看上了畫兒要她過來有什麼不可呢?蕉兒,你可不逾越了本份兒;我素來喜你知禮懂禮,怎麼今日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綠蕉聽到趙一鳴的話後,連忙福了下去:「老爺恕罪,奴婢只是、只是幾年不見老爺,一見老爺有些過於激動,所以失了分寸;請老爺莫怪,奴婢日後絕不會再犯。」

    趙一鳴點點頭,看綠蕉嚇得臉色都變了,心下又有些不忍:怎麼說這個丫頭也算是待自己有些恩情吧?

    想到這裡趙一鳴緩了一下語氣:「也沒有什麼,只是你知道老爺我不喜人不守禮儀規矩的。你日後萬不可如此了,畫兒是夫人身邊的人,這次你的話的確是有些造次了,畫兒可是一直沒有許人家呢,怎麼可以壞了人家的名聲兒?好了,不說這些了,你一向是個穩當的人兒,知道應該怎麼做的。」

    綠蕉輕輕的道:「夫人——」語聲裡有著淡淡的醋意,不過她也不是不知道身份的人兒,自己就算被趙一鳴收了房,夫人還是夫人,那是絕不會變的,所以她也就收起了那點子醋意,接著說了下去:「夫人吩咐的嗎?我們幾個在老太太跟前服侍的人,都以為畫兒是老太太指給老爺的屋裡人呢;看來是我們想左了,倒要好好的同畫兒陪個不是,還要請老爺恕了蕉兒這一次,蕉兒日後絕不會再犯的。」

    趙一鳴有些啼笑皆非:「蕉兒!你胡說些什麼?老爺我都什麼年紀了,又不再是做少爺的時候,現今我們府中不只是有夫人,你們還有四位姨奶奶呢,哪裡還需要指什麼屋裡人給我?好了,好了,你且回去吧。我會同老太太說,把你要到我屋裡來伺候的。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了,有些事情不能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怎麼也要同夫人說一聲兒才能決定,這原本也是禮儀規矩;只是還要再過一段日子才可以,眼下、眼下還不是時候。」

    至於為什麼還不是時候,趙一鳴卻沒有同綠蕉說,綠蕉再與趙一鳴有些私情,也不敢忘了身份去追問趙一鳴。

    趙一鳴的顧慮就是:眼下紅裳剛到趙府還沒有立穩腳跟兒,他如果一回府就收個什麼人兒進屋,只會讓僕從們多想些有的沒的,對紅裳就非常不利了。

    所以。綠蕉地事情只能往後靠一靠了。雖然有些對她不住。不過自己答應了她地事情總會做就是了——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地原因趙一鳴沒有說出來:他有些怕。不知道紅裳會不會因為綠蕉生他地氣。趙一鳴不想讓紅裳生這種氣;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些膽怯。他也沒有往深裡想。

    綠蕉聽到趙一鳴地話後輕輕福了下去。她知道這已經是趙一鳴對她地承諾了。對於她地身份來說。除了等待別無二法。

    不過。綠蕉福下去後卻沒有起來。只是直直看著趙一鳴並不開口說話。

    趙一鳴看綠蕉如此。想起來從前他們在一起地光景兒不覺一笑。輕輕地道:「我眼下要出府辦事兒。回來後便去你房中看你如何?」

    綠蕉羞紅了臉輕輕對著趙一鳴又福了一福說道:「奴婢恭送老爺。老爺慢走。」

    趙一鳴忍不住大笑著起身走了:這綠蕉很有些意思。讓他忍不住想起了從前輕狂年頭兒地事情。

    綠蕉直到看不到趙一鳴這才輕輕轉身回去:這兩日她沒有在老太太跟前兒,是因為老太太前些日子想讓人趕一些趙一鳴的衣物出來,而綠蕉便自告奮勇接下了這個差事兒,倒讓老太太高興的不輕:那些針線上的人兒她是不放心的,有綠蕉這個丫頭盯著,她就可以不用再擔心什麼;而且綠蕉生有一雙巧手兒,做得一手好活計,有她去,想來兒子的中衣等物必可以做得貼身合適。

    老太太卻不知道綠蕉與趙一鳴兩人早就生出了些許情意,只是趙一鳴當時要出任,這事兒便沒有同老太太說起罷了。

    趙一鳴收個屋裡人也不算什麼,只是綠蕉是老太太的丫頭,他還是要稟明了母親才可以把綠蕉收房的。所以綠蕉同他雖然有了私情兒,而且綠蕉也說不上是清白之身了,但至少綠蕉到現在還是姑娘家。

    而事實上,老太太是巴不得趙一鳴屋中能多幾個人,這趙府至今孫女兒一堆了,但是孫子就是不見影兒,兒子能多幾個女人,得孫子的機率不也大些?

    趙一鳴也知道母親不會阻他收了綠蕉,所以當日才會答應了綠蕉收她到屋裡伺候——也就是做個通房丫頭。只是他當時說的時候萬萬沒有想到,他外放五六年後,臨回府的時候居然娶了妻——最重要的是這個妻佔了他幾乎全部的心思,讓他回府後,壓根兒就沒有想起綠蕉這個人兒。

    只是當初綠蕉在趙一鳴得那一場奇怪的大病時,伺候的非常仔細周到,不然趙一鳴可能趕不上朝廷的官員考核,哪裡還能外放呢?

    也就是因此,趙一鳴對於綠蕉不僅僅是男女私情——如果僅僅是男女私情,趙一鳴考慮到紅裳,他有極大的可能會把綠蕉就這樣打發了嫁出去,只不過他會替綠蕉找個不錯的人家,多多的給她些妝奩也就罷了。

    只因為有這麼一份情義在內,所以趙一鳴一直待綠蕉不同,這也讓綠蕉無形中自視有些過高了,自己一直認為是老太太跟前所有丫頭中最出眾的那一個。

    紅裳回到房中,管事娘子們已經來回事兒了,紅裳淡淡的幾句話便打發了她們出去:「我現在還沒有看到帳冊,府中的情形還不熟悉,你們還是去同趙安總管商議著來辦吧。我想——,你們也是做熟了的,這幾日的事情必不會出什麼差錯兒,對不對?」

    管事娘子們早已經見識過紅裳的厲害,哪個還敢存心欺瞞她?一起答應著去找趙安了,趙安更加不敢怠慢:夫人要看完帳冊想來用不了幾日,妥妥當當的把事情做好才是正經兒,出了差錯……,趙安這麼一想,他頭上的汗就出來了,而且被鞭過的傷口似乎也加倍的疼痛起來,似在提醒他——夫人,那可是要仔細服侍的主兒。

    管事兒娘子們一走,紅裳便坐下仔細看起了帳冊:她現在非常慶幸,自己在南邊兒的時候已經掌理過家中事情了,雖然府小人少,但一樣也有帳冊,不然現在讓她一個現代人看古代的帳本兒,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看得懂的。

    看著看著,紅裳的眉頭便有些皺了起來:這帳冊是怎麼回事兒,有好些地方記得不盡詳細也就罷了,怎麼還有好幾處地方記得東西都模模糊糊,根本沒有言明銀子的去向呢?紅裳耐下性子,更加仔細的看了下去,她又發現了幾處可疑的地方:這賬目是不是有問題,還要看過其它幾本相關的帳冊才可以確定,只眼前的這一些還不能就說是帳目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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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50:01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魏太姨娘的禮物

    紅裳是極穩妥的人兒,她沒有什麼確實的證據時,是不會對著誰發難的;她只是把所有她認為不太對勁兒、不詳細或是不明白的地方都羅列到了一旁的紙上——這些都要細細的對過才可以確定是不是真得有問題。

    紅裳看了看自己寫得字:還是有些醜呢。她笑了笑,幸虧是在南邊兒的時候,同趙一鳴學過呢,不然今日怎麼寫字呢?如果寫出來的是簡體字,還不被人當作是鬼畫符才怪。

    當初,趙一鳴同紅裳熟識後,閒談時似說笑般說了一句:「如此佳人居然不識字,實在有些可惜了。」後來,紅裳便利用趙一鳴的這句話,鬧著非要同他學識字不可,趙一鳴當然樂得有此閨房之樂,當時便答應了紅裳。不過紅裳的聰明實實讓趙一鳴大吃了幾驚,識字的快速實實是趙一鳴從無見過的,雖然紅裳寫得字不好看,但是她幾個月間已經可以看得了書了;紅裳因此而被趙一鳴帶著玩笑意思的說,那時可把紅裳驚為了天人。

    紅裳也因為趙一鳴的一句話,而心生警覺,不敢再過於表現自己的與眾不同了,時時提醒自己要低調,如果想活下去,就要低調。

    趙一鳴當然不知道:紅裳只是需要把識得簡體字與繁體字對應起來就可以了,不過她學毛筆字倒真是費了一番功夫,至今也沒有寫得很好。

    紅裳又繼續看了一會兒,外面丫頭進來施禮後輕輕說道:「夫人,魏太姨娘使人送了東西過來。」

    紅裳聽到小丫頭的話後放下了手中的帳冊,歪了歪頭想了想道:「請她們進來吧。」

    紅裳原想著這兩日裡打個理由去拜會一下魏太姨娘,只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早早就使了人來看自己。雖然名義來說她是奴自己是主,但她是老太爺的妾,所以就比自己這個主子還有些體面。

    就算魏太姨娘不使了人來拜會紅裳,這也算是情理之中:當然了,她在趙府永遠不可能會比紅裳更有身份地位,因為她只是一個妾,永遠都只能是個妾。是妾,便永遠是個奴婢,成不了主子。

    而且如果老太爺去世了,魏太姨娘的女兒如果不接她去住,那她只能去庵堂為老太爺守靈了——這還是好的下場:如果妾沒有兒子,她們是不可能在府中養老的,因為她們又不是主子。

    小丫頭答應著出去不一時,便帶著三四個娘子進來。這幾個娘子長得倒是極為面善,衣著打扮上也樸素的很。進來看到主位上的紅裳,不待丫頭說話,她們幾個人已經福了下去:「奴婢們見過夫人,給夫人請安。」

    紅裳正在仔細得打量幾個這幾個娘子。看到她們行禮便伸出手去虛扶了一把:「請起。幾位娘子不必客氣。隨意坐吧。來人。看茶。」

    幾位娘子謝過了紅裳。都道:「夫人面前哪有奴婢們地坐位?」都堅辭不敢受座。更不要說喫茶了。這幾位娘子都是知道事兒地。她們可是奴才地奴才。在趙府地主母面前她們還是越本份越好。

    紅裳看幾位娘子如此。便也不再相強:「魏太姨娘可好?」既然幾位娘子要緊守本份。並且她們與紅裳又不相熟。紅裳也就隨她們去了。

    聽到紅裳地問話。一位娘子上前半步兒福了一福:「謝夫人關懷。我們姨奶奶好。我們姨奶奶也問夫人好。」

    紅裳笑了:「我挺好地。不過累你們姨奶奶記掛著。倒讓我心生不安。回去代我謝謝你們姨奶奶方好。」

    那娘子笑道:「夫人萬不要如此說。我們姨奶奶不敢當地。今兒我們姨奶奶打發我們過來。一個呢是讓我們給夫人請安問個好。看有什麼能幫上忙兒地地方?當然了。這也就是個客氣話兒。夫人打理我們府輕輕鬆鬆還不跟玩兒似地?哪裡能用得上我們這些口拙手笨地人兒?怕到時我們更給夫人添麻煩呢。不過怎麼說這也是我們姨奶奶地一份心意兒;」

    說著話這個娘子笑著福了一下去:「雖然我們姨奶奶也只是有心而無力;我們姨奶奶讓我們幾個來,還為了讓我們送些東西給夫人。當然了,這也不是些什麼貴重物件兒,倒也不是我們姨奶奶不敬夫人,說出來呢也不怕夫人您笑話,我們姨奶奶也沒有什麼貴重物件能拿出手來,所以來時姨奶奶特意兒囑咐我們幾個人,千成請夫人見諒;」

    說著這娘子又是一福:「我們姨奶奶說了,知道夫人您什麼也不缺,不過這也是她的一點子心意,希望夫人不要嫌粗薄,只要夫人不嫌棄,就請夫人笑納。」

    娘子一面說著,一面把手上的包袱送了上來。一旁的侍書接過打開後放到了紅裳面前。紅裳一看,原來是家紡的棉布兒,看來是魏太姨娘親手縫製的兩套家常服。紅裳一看,便知道這衣物自己來穿有些寬大,但也不是特別寬大,想來是為了穿著舒適,故意做成這樣的吧?如此說來,魏太姨娘是很用了些心思的。

    一面想著,紅裳一面伸手取了一件衣物細瞧:針腳細而勻,的確是好手藝啊。紅裳又仔細看了看包袱中的東西,真真是設想周到,連中衣也是做好了的。顏色搭配的也素淡,正正合了紅裳的心思。

    紅裳放下衣服,讓侍書收起拿下去放好,一面對那幾位娘子道:「生受你們姨奶奶的了,實在是要代我好好謝謝她的心意。這兩套衣服,我很喜歡呢。」

    紅裳知道這些東西值不了幾個錢,但是心意難得啊:要麼是魏太姨娘實在是拿不出什麼東西來,要麼是魏太姨娘別出心裁,不管怎麼說,只看這幾件衣物,就知道花費了魏太姨娘不少的功夫。

    紅裳心中一歎:想來魏太姨娘的日子不好過吧?她送這幾件衣物極有可能就像她的人所說,她實在是別無可送了。老太太倒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人?紅裳心思轉念間便想到:實在應該去魏太姨娘那裡坐坐,至少可以多瞭解一些老太太,日後也多些防備不是?

    在這個時代做人家的兒媳婦,防也好攻也罷,紅裳知道都不可以讓人家看出來,一定要佔得住百分之百的理兒才可以發難,不然難看的那個人一定是自己;就算是百分之百有理兒,可是婆婆除了丟了體面,如果不是大事兒經了族裡,那她同兒媳婦的鬥爭中也不會真的損失什麼。

    不過,如果事情大得需經宗族才能處置,那兒媳婦與丈夫怕也是勢成水火了吧?

    紅裳想到這裡心中又一歎,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常常去魏太姨娘那裡走走:有備而無患也,就算她不為了對付老太太,也不能被老太太不明不白的算計了去。

    那娘子聽到紅裳的話後笑道:「我們姨奶奶說,原也不是什麼好物件兒,只是她親手仔仔細細的做出來的,還是怕是入不了夫人的眼,不過多少也算是我們姨奶奶的一點兒心意。」

    那娘子說完頓了一頓又道:「衣服的布也是我們姨奶奶親手紡得線,親手織出來的,衣服也是我們姨奶奶一個人縫製的,姨奶奶不許我們幫一點兒忙呢,說是要送給夫人的東西,本來物件就已經不值幾個錢了,左不過就是個心意在裡頭,被我們一動,哪裡還有什麼心意兒?自聽到夫人要回府了,我們姨奶奶很是忙了些日子呢,夫人能收下,我們姨奶奶想來會極高興的。」

    紅裳笑著打趣那娘子道:「娘子你好快的嘴巴,一口一個你們姨奶奶,說得事情也是極為清楚,還真是難為你了。」

    那娘子不以為忤:「夫人見笑了,原本她們也是喚我作快嘴兒娘子的。不過能博夫人一笑,也算是一點子功勞吧?快嘴兒這個名奴婢還真就認了。」

    說得屋裡人一陣大笑,紅裳笑完道:「你們姨奶奶有心了,我實在是極愛你們姨奶奶的禮,你們回去後可要代我好好謝謝你們姨奶奶才成。」說到這裡,紅裳轉頭喚道:「侍書,取了我們的土儀來沒有?嗯,這樣還是薄了些,再取兩樣兒厚重些的衣料加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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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女兒們來請安了

    聽到紅裳的吩咐,侍書在一旁答應著又使人去取衣料了,紅裳這才轉回頭來道:「幾位娘子,我這裡有幾樣自南邊兒帶來的土儀,原本要打發個人送到你們姨奶奶那裡,既然你們來了,倒是省了我們這裡丫頭婆子的事兒了,那就勞煩你們了。」

    幾位娘子客氣推辭了一番,也就千恩萬謝的代她們姨奶奶收下了。

    一個娘子又道:「我們姨奶奶說,原本昨日就該使個人來給夫人問好的,只是想著夫人舟車勞頓,想來已經累壞了,還要給老太爺老太太請安,還要處置府中的事情,就沒有再來煩擾夫人,就是想讓夫人多些時間好好歇上一歇。」

    魏太姨娘是個極小心的人兒,不然又哪裡能在趙府中佔了一席之地呢?

    紅裳明白這娘子話中的意思,她微笑:「你們姨奶奶倒是想得極周到,我是極感動的。不過,你們姨奶奶也太小心了些;哪裡就有這麼多的想法呢?一家人本該常常走動,想來便來,不想來便不來;你們回去後回了你們姨奶奶,就說是我說的,日後請她不必如此小心在意,只要她高興,不論是她到我這裡來,還是要使你們過來,隨時都可以。」

    幾個娘子齊齊福了下去應了聲「是」,然後又道:「謝謝夫人。」

    紅裳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有什麼好謝的?不是剛剛說過,我們是一家人嘛。而且論理我剛剛到府中,原該我使了人去府中各處拜會一下才是,也是因為我剛到府中事兒有些多,還沒有來得及安排呢,你們姨奶奶便使了你們過來。」

    幾位娘子笑道:「夫人這樣說就是客氣了,原本就該我們姨奶奶使了人來問夫人好的;不過只聽得夫人說話,便知道夫人有一副如同菩薩一樣的好心腸了。」這些娘子的話逗樂了屋中所有的人。

    紅裳同這幾位娘子又說笑了幾句,那幾位娘子都是極會看人眼色行事的人兒,看紅裳的神情,知道她必還會事兒等著做,便主動行禮告退了:「夫人,奴婢幾人煩擾你太久了,如果夫人沒有什麼事兒吩咐,那奴婢們就回去了。」

    紅裳笑著點頭道:「我知道你們也不是得閒的人兒,想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那我也就不留你們了。侍書,我們不能白白勞動了幾位娘子,取些大錢來給娘子們去買杯茶吃吧。」

    侍書答應著去取了幾包大錢:這些都是早已經備好的,只是大小份額不同。給這個娘子的是中等的紅包兒。

    幾位娘子推辭了一番。也就在侍書地堅持下收了。又福了幾福謝過了紅裳。

    紅裳也就沒有再耽擱她們。只道:「回去替我好好謝謝你們姨奶奶。過幾日得閒了我會去探探你們姨奶奶。如果你們姨奶奶有空閒。也請她過來走動走動。」

    幾位娘子答應著。再次拜謝了紅裳地回禮後。便起身要走了。紅裳讓侍書送她們出去。侍書送幾位娘子出了院門。幾位娘子再三請侍書回去。侍書方才回轉。侍書回了紅裳。紅裳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侍書便去忙自己地了。

    紅裳倒是對這位魏太姨娘地印象好了起來:觀其主可以先觀其僕。看魏太姨娘手下地幾個娘子行事舉止。都是極為穩當、極為知進退地人兒。而且又不是愚笨之人:雖然幾位娘子嘴巴利落地就沒有她們落下地話兒。可是一看卻又極為老實本份——接紅裳地賞時。可以看出來她們是真心實意地不敢收。只是被侍書相強不得不收下:夫人之賜如果強辭也是一種敬呢。

    只看這幾位娘子。紅裳認為魏太姨娘這個主子更不會差到哪裡去。

    紅裳對魏太姨娘地事情有了些許興趣。可是看了一眼屋中地丫頭婆子。她是一個也信不過。要找誰來問話才好呢?

    紅裳的眉頭皺了一皺:在趙府中,如果自己真有什麼事兒的時候,除了侍書還能使誰去做呢?對於這件事兒,紅裳自打一進趙府就在煩心,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好的法子解決罷了。

    紅裳沒有急著去看帳冊:這個事情可比看帳冊重要多了,自己身邊兒總不能只得侍書一個人能用吧?趙府的婢僕眼下紅裳不識根底,卻是不敢用的;如果去買新的,老太爺與老太太跟前想必是要有個由頭才好,並且新買的人不知道趙府的情形幫不上多大的忙不說,是不是會忠心待紅裳還未可知呢。

    紅裳坐在那裡左思右想,還沒有想到妥當的法子時,趙府的幾位姑娘居然結伴而來了。紅裳只得讓人請了她的這幾位「女兒」進來。

    這次還是鳳歌鳳音在前,鳳舞鳳韻在後,幾位姑娘進來後對紅裳大禮拜了下去:「見過母、母親,給母親請安。」

    幾位姑娘說話本來聲音就不大,再加上她們也有些難為情,所以那兩聲「母親」輕不可聞。

    紅裳這才想起來,按禮她的這幾位「女兒」也是要對她來個晨昏定省,紅裳在心中幾乎呻吟起來:這實在是讓她太過尷尬了,但是一句禮不可廢,她便推脫不開,也不能推脫啊。

    再尷尬也不能讓人家姑娘行下禮去不起身吧?紅裳強自壓下心中的有舒服,抬了抬手:「你們——,不必多禮,起來吧。」頓了頓又道:「姑娘們隨便坐吧。來人,給姑娘們奉茶,把我們自南邊兒帶來的點心擺上來。」

    鳳歌微微躬身:「母、母親不必如此麻煩,女、女兒們剛剛用過了飯過來,現在不餓,原也用不著點心的。」鳳歌還是有幾分不習慣,她們已經很多年沒有喚過人做「母親」了,所以她說得話就不自覺的有了幾分結巴。

    紅裳牽了牽嘴角兒,勉強笑了一下:「你們不必客氣,原也沒有什麼,只不過是我自南邊兒回來時帶來的一些的點心,與我們京城的點心有些不同,值得什麼呢?也不過是讓你們嘗嘗鮮兒吧。」

    紅裳對著鳳舞三個較大的些的「女兒」,實在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話才是:自居長輩,拿出為人母的樣子來?紅裳至今還沒有做好這種準備;平輩論交,隨意談笑卻又與禮不合,所以紅裳坐在椅子上實在是猶坐針氈般難受。

    只一樣兒就讓紅裳費盡心思——抽腸刮肚的找話兒說啊,說出來的話即不能失了她這「為人母」的體面,也不能傷了幾位姑娘的臉面;既要有親近的善意,又不能失了上下之分。這比掌理趙府更讓紅裳感覺到棘手萬分。

    鳳歌四人謝過了紅裳後,鳳歌看了看屋內的擺設,然後便在右首邊兒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紅裳也是坐在主位的右邊,其它幾個姑娘看鳳歌坐了,都跟過去順次坐了下來。大家都坐好後,一時間誰也沒有話說,屋子中便靜了下來。

    四位姑娘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這位「母親」怎麼看,年紀都不太大,讓她們一時間很難自心中生中敬意來。

    紅裳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心中著急想打破沉默,可是卻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打破沉默的人是鳳音,她輕輕的說道:「母、母親昨日可睡得好?今兒早上用飯可用得香?」

    鳳音看屋裡的人都不說話,便十分的不自在,想了想就把同祖父母請安的話兒拿出來問紅裳了——鳳音如此做極為合禮。

    紅裳一聽鳳音的話,她的汗都快出來了:這可都是她每日兩次去老太爺與老太太那裡,必說的兩句話,現今自鳳音的口中說出來,紅裳怎麼聽都有些彆扭。

    但是紅裳只能依禮輕輕的點了點頭回道:「還好,倒勞三姑娘掛心了。」除了這句客氣話,紅裳再也無話可說了。

    紅裳發現應對趙府的這幾位姑娘,遠比應付趙府的所有下人們更讓她感覺到吃力:主要是她很不習慣,不習慣於她的「母親」身份。

    紅裳發現人還是有「劣根性」的:對於她的「主子」身份,她雖然也彆扭過,但卻很快就適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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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口角

    紅裳就算對於「妻子」的身份,也沒有讓她如此難以應對:雖然到現在她也不太能自然的面對趙一鳴的親近,但也沒有「母親」這個身份更讓她感覺到尷尬。

    雖然穿越前紅裳已經二十六七歲了,但她卻沒有結過婚,當然也不曾為人母了。應對小孩子的經驗嘛,紅裳同朋友的小孩子玩過,多少還有一些,但是應對鳳舞這些大孩子的經驗她是一點兒皆無:在二十一世紀,鳳舞她們這樣大的孩子也是極難對付的,她們正處在叛逆期。

    紅裳的話音剛落,鳳音便欠了欠身子:「這是女、女兒應該做的,不敢當母親、母親的這句話。」然後她遲疑了一下,又開口道:「還請母親喚女兒的名字就好。」

    鳳音一樣說到母親或是女兒這樣字眼的時候,語音不是低了下去就是有些模糊,她一樣沒有習慣過來,雖然她想讓大家自尷尬中解脫出來。

    紅裳的頭上真得有些細細的汗水出來,她咳了一下:「嗯,音、音兒說得是。」這句音兒叫出來,讓紅裳自己聽著就十分的彆扭。

    鳳音欠了欠身子,剛想再說什麼,一旁的丫頭這時奉上了茶來,鳳音便接過了丫頭手上的茶來,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紅裳掃過幾個姑娘,看到鳳舞時她有些驚訝:今兒她怎麼如此沉默呢?

    鳳韻畢竟小幾歲,只顧在那兒吃點心,她對桌上幾種點心中的其中一味小天酥非常感興趣,不大一會兒,已經吃掉了兩三個,雖然點心個頭兒不大,但是大家的姑娘吃東西是極講究:不出聲音,不能吃得太大口。

    而鳳韻一下子便吃了兩三個,趙府的五姑娘還真是吃得不慢,這就是說她極喜愛這點心才會如此吧?

    紅裳看到鳳韻如此喜愛小天酥便微笑著對鳳韻道:「韻兒——」她叫起來還是非常不順口,幾位姑娘比她本尊兒小不了幾歲,就算是比她自己的年齡也不能算作是兩輩兒人:「你是不是喜歡這一味點心?」

    鳳韻抬頭看了看紅裳,然後掃過了三位姐姐,才遲疑的答道:「回母親的話,這些點心都很好,謝謝母親的賞賜。」鳳韻叫得這一聲母親倒還算是順口的,她年紀還小,所以根本沒有姐姐們的尷尬。

    紅裳聽到鳳韻地話後只是一笑。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再問也只會讓鳳韻更緊張罷了:既然她喜愛。一會兒讓侍書多包一些給她就是了。再說下去。也只會讓這個孩子更加地不知所措;而且。看上去她似乎很怕她地幾位姐姐似地。

    紅裳對於鳳韻。也許是因為她年紀小吧。所以倒是很合她地眼緣。不想鳳韻因她而被姐姐們責罵。

    不過。即使紅裳只不過是問了一句。但是多心地人一樣還是會多心地。

    鳳舞聽到紅裳地話後。偏過頭去瞪了鳳韻一眼:這個小天酥京城也不是沒有。趙家也不是小門小戶地人家。什麼點心沒有吃過。居然露出這麼一副饞相讓人看笑話!

    在鳳舞看來。紅裳可算不得是趙家地人——紅裳對於鳳舞來說是外人。是敵人。絕不是一家人。

    鳳韻被鳳舞一瞪便低下了頭。沒有再取用桌上地點心。她一向是怕鳳舞地。

    鳳歌看到了鳳舞瞪向鳳韻的那眼,她有些不悅。不過她也只是略帶警告的看了鳳舞一眼,卻沒有說什麼:紅裳就在上面坐著,她就是再不滿鳳舞,也不能當著「母親」的面兒發作不是?

    鳳歌不想同鳳舞糾纏,但是鳳舞卻不放過她:「妹妹看姐姐一眼是為了什麼?妹妹想同姐姐說什麼話是不是,那就說吧。」

    鳳歌冷冷的看了一眼鳳舞:「大姐,妹妹沒有什麼話要同姐姐說。」鳳歌還是不想在紅裳面前同鳳舞鬥嘴,所以她還是忍了一忍沒有同鳳舞一般見識。

    鳳舞卻抿嘴笑了一下,然後面帶一絲驚訝道:「啊,是這樣啊。妹妹一向的習慣便是只要拿眼看姐姐時,都是有話要說,今日為何卻沒有話呢?難道——,有什麼話是不能當著母親的面兒說得嗎?」

    紅裳輕輕掃了一眼鳳舞:這位趙家的大姑娘城府倒是算不得多深,只是挑釁味兒也太重了些吧?為了試探自己,居然不惜在自己面前同妹妹們撕破了臉兒。嗯,她們姐妹是不是有些不和呢?

    紅裳的頭痛了起來:這麼大的姑娘本來已經很難教了,她們幾個人再有什麼不和,事情就變得更麻煩了。

    紅裳聽到鳳舞的話後,一面動著心思,一面淡淡的笑道:「你們姐妹不要只是說話,嘗嘗桌上的點心吧,倒是的確和京城賣的點心有些不同。雖不能說比京城的點心好,但也別有一番風味兒,我用著還好;昨日給老太爺老太太送上了一些去,老太爺也極喜愛呢;你們姐妹都嘗嘗,不用同我客氣的,隨便些。」

    紅裳所說的話就好像壓根兒沒有聽到鳳舞的話一樣,她說得話只是平平常常的客氣話,讓鳳舞有些挫折感:聽下人們傳著,新夫人不是個好性子的人兒,怎麼今日自己如此撩撥,她居然沒有什麼反應呢?

    紅裳三言兩語便把話差開了,全當鳳舞她們姐妹的話兒是玩話兒,一句也沒有往心上去的樣子。

    鳳韻聽到紅裳的話後,似乎是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紅裳,紅裳對她微微一笑:「怎麼不吃了,是不是不喜歡這些點心?無妨,我這裡還有其它幾樣呢,我這就讓人取了出來給你嘗嘗。」

    鳳韻聽到還有幾樣點心,眼中就是一亮,不過看到鳳舞瞪過來的目光,她喃喃的道:「謝謝母親,這些點心已經足夠了,女兒很喜歡,不用再取新的過來。」一面說,一面又取了一塊小天酥吃了起來。

    鳳舞忍不住又瞪了鳳韻一眼:鳳韻也太不爭氣了,左不過是塊點心罷了,人家一相讓她便吃一塊兒,哪裡像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鳳歌看鳳舞又瞪向了鳳韻,咳了一聲道:「母親這裡想來事忙,我們幾個是不是該回去了?」鳳歌的打算是出了這個屋子再同鳳舞算帳,一連幾次的瞪鳳韻,一個小小孩兒非要給她嚇壞了不可。

    鳳歌最討厭鳳舞動不動的就擺出一副大姐的樣兒來,可是關愛妹妹們她是一點兒沒有,大姐的威風她倒弄了一個十足十。

    鳳歌想走,但是鳳舞卻不想走,她看向紅裳笑道:「母親忙不忙?如果不忙,我們姐妹倒是應該多坐會兒,一來陪陪母親,二來也十分應該同母親多親近親近才是。」

    紅裳還是淡淡的笑著:「不忙的,你們姐妹們多坐會兒吧。我原本還有東西要送給你們,等丫頭們收拾妥當了,一會兒你們回去時正好帶了走,我也就不用再使人到你們那裡走一趟了。」

    鳳歌幾人先起身謝了紅裳的「賞」,然後坐下後鳳舞看到鳳韻又想取點心吃,便輕輕「嗯」了一聲:「韻妹,你今天早飯用得不少,要惜身為重,還是少用些吧。」話雖然沒有什麼,可是語氣卻是極重的,再加上說完又瞪了鳳韻一眼,把鳳韻嚇得臉色一白,低下頭再也不敢亂動了。

    鳳歌看了看紅裳,她十分想忍下這口氣兒,可是她畢竟年齡不大,城府不深,哪裡能忍得住?而且,她看向紅裳時,紅裳正在忙:她取了茶,輕輕的啜了起來,好似混沒在意她們姐妹們的事情;侍書在一旁低聲回著什麼事兒,紅裳有時點點頭,有時低聲兒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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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冷眼旁觀

    鳳音坐在一旁看了看鳳舞,又抬頭看了看紅裳,她同鳳歌是雙生姐妹,當然知道鳳歌已經惱了,不過她不想鳳歌當著紅裳的面兒發作鳳舞,那對紅裳就有些不敬了。

    鳳音觀紅裳,感覺這位新母親看著像是個不錯的人兒,雖然年紀小了些,不過倒不像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鳳音打算要好好同新母親相處:自己同姐姐再過得兩年也就要出府了,到時候很多事情還要新母親給她們打點呢。

    鳳音一慣是個心細想得遠的人兒,雖然不太愛說話,但是每到事情上都能設想的周全,倒比姐姐鳳歌還更像姐姐些。

    鳳歌雖然也是個伶俐的人兒,但是她的性子要直一些,而且嘴巴要快的多,所以她同鳳音姐妹二人一向是鳳音拿主意,而由鳳歌去做事兒。

    鳳歌此時再也忍不了鳳舞,她對鳳舞說道:「大姐,韻兒一向喜食這些點心,想來母親自南面帶來的小天酥與我們京中所賣的有所不同;而且又是母親所賜,就算她多吃了一些,又有何妨呢?雖然我們是用過了早飯,可是鳳韻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一些東西正好呢,她也不過是用了幾塊點心罷了,不會傷了身子的。」

    鳳歌說到這裡頓了頓,又加上了一句:「雖然韻妹喜食點心,但是我想如何是在他人府上做客,韻妹決不會如此做的,大姐放心就是。」

    鳳舞看了一眼紅裳,紅裳依然在喫茶,似乎沒有聽到自己與鳳歌的話——怎麼可能聽不到?只是不想作理會吧?

    鳳舞暗暗冷笑了一聲兒,對鳳歌說道:「二妹多心了,我也沒有說韻妹什麼不是?小孩子貪嘴吃極正常的,不過我們韻兒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說起來還真要好好教教她才行。我們趙家雖然不是什麼望族,但也不是小家小戶,我們姐妹的舉止不能讓取笑了去才對,你說是不是,二妹?」

    紅裳已經同侍書把四位姑娘的禮物重新商訂完了,現在她只是靜靜坐著喫茶,吃得異常專註:這幾位姑娘什麼脾性兒她還一概不知,不如一旁冷眼相看的好,只要她們姐妹不鬧得太過份,那她就不用理會——現在還不到她教訓「女兒」的時候;只是看起來,這幾位姑娘真得並不睦呢。

    鳳歌聽到鳳舞的話更加不滿,她還是先看了一眼紅裳,才說道:「大姐,不是做妹妹的說你,就算是韻兒有哪裡不對,她還有父親,現在還有母親在面前,哪裡用得著我們教訓她?做姐姐的好好提點她,幫幫她倒是可以的,論到教訓,我們做姐姐確是不配的!」

    鳳舞沒有理會鳳歌,她看向了紅裳:「母親,您看,我不過是說了韻妹幾句罷了,二妹就對我不依不饒起來。妹妹有什麼不對,做姐姐就是說她幾句又有什麼呢?您說是不是,母親?」

    鳳舞看紅裳一直不開口。她今日就是要看看這位夫人倒底是個什麼樣地人兒才來地。紅裳越不想開口。她就偏要逼紅裳開口不可。

    鳳音看鳳舞直接問到了夫人地臉面上。不覺得看了她兩眼:鳳舞原不是這個如此急躁地人兒。今兒地行事可有些太奇怪了。

    鳳音轉著心思:難道是為了她地姨娘被禁足。所以才找夫人地麻煩嗎?可是大姨娘被禁足。雖然與夫人有一點點關聯。但是卻並不能怪夫人頭上吧?是姨娘自己托大。居然宿到了上房中。這能怨得了哪個。

    不過。鳳音隨即便在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兒:鳳舞與她得那個姨娘。又有哪個是真講道理地人兒呢?鳳音又抬頭看了一眼紅裳:希望夫人能有那個手段治得了大姨娘。不然這夫人地名頭兒也就要成虛得了。

    紅裳先沒有開口答鳳舞地話。她只是以目光輕輕掃過趙府地四位姑娘。一面看一面猜度著她們地想法:鳳舞越是著急想讓自己開口。或是想惹得自己著惱。那自己就更應該穩住心神才對。

    四位姑娘地神色都不太相同。鳳歌有些焦急與不安:怕是因鳳舞為難了自己。現正在責怪她自己剛剛不該同鳳舞計較吧?只是這卻同鳳歌沒有關係。就算鳳歌今日不同鳳舞計較。鳳舞也一定會找個什麼由頭招惹自己。

    鳳音的臉上卻是有些擔憂:是在替自己、還是在替她姐姐擔心呢?也許是在擔心鳳韻?也許三樣兒她都在擔心。這個鳳音雖然不多,但是坐在那裡卻讓人不能忽視,嗯,這個孩子,以後有出息。

    鳳舞的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神情,只是她的眼中卻有一絲促狹:她怕是有些得意吧?她一定是準備了後手兒,現在只等自己怎麼回話了——只是她也太小瞧自己了,這麼點子小心思,自己會上了她的當嗎?

    鳳韻深深的低著頭,所以看到她有什麼神情:這個孩子嚇到了吧?

    紅裳一面看一面在心中轉著心思,她心中計較完了以後,才輕輕放下了手中的茶鍾兒,然後對著鳳韻一笑:「韻兒多大了?」

    紅裳開口是開口了,卻沒有回應鳳舞的話,也沒有提到她們姐妹們鬥嘴的事情:眼下的情形,不如冷處理的好。所以紅裳轉而向鳳韻說話,鳳韻才是鳳舞鳳歌爭執的事端呢。

    鳳韻道:「回母親的話,韻兒今年虛齡九歲,實足八歲。」

    紅裳點點頭道:「這樣說起來,韻兒年紀真得不大呢,不過,韻兒已經很好很懂事了呢。」

    誇完了鳳韻,紅裳這才對鳳歌鳳舞道:「你們做姐姐的不管說什麼話兒,都是一心為韻兒好,這個不只我知道,韻兒也是知道的。不過,就像歌兒所說,你們不必對韻兒要求的過高,依我看韻兒還是個小孩子呢,現今已經做得很好了;再者,就如歌兒所說,她也是在我這裡才多用了兩塊點心罷了,有什麼打緊的?」

    紅裳說到裡笑著看向鳳舞:「在自己家裡多用些點心原就是無妨的,如果在自己家都不用盡興的吃些自己愛吃的東西,那還有什麼地方可以盡興呢?舞兒,你說是不是?」

    鳳舞搖了搖頭:「母親,韻兒的事兒不能這樣說,我認為——」

    紅裳打斷了鳳舞的話:「舞兒該不會是——,認為韻兒不應該在我裡用點心用得過多吧?那就是說舞兒一直當我是外人嘍?」

    鳳舞雖然不怎麼把紅裳放在眼中,可是這句話她卻是不敢接的,雖然她心中是這樣想的,但如果她承認她有這種想法,那可就是大錯了——已經夠格兒到族裡去領罪了!

    鳳舞只能勉強一笑:「母親說笑了,女兒哪裡會有如此誅心的想法兒。」

    紅裳點點頭:「嗯,原也是同你說笑罷了。」然後又道:「韻兒一看就是個好孩子,她自然是知道分寸的,去他府做客必不會如此,舞兒你可以放心的。」

    紅裳說到這裡,看向鳳韻笑道:「對不對,韻兒?」

    鳳韻起身福了一下,脆生生的答道:「是的,母親。韻兒去他府做客,頂多就用人家一枚點心。嗯,就是韻兒再愛他的點心,韻兒也能忍得住不用的。」

    紅裳笑道:「這就是了,你們做姐姐的還替韻兒著什麼急呢?韻兒是極懂事兒的好孩子呢。韻兒,你坐著回話就是。」鳳韻又欠了欠身子才坐了回去。紅裳看到鳳韻小小年紀居然言談舉止有度,想來日後一定會是個有主意的人兒。

    鳳歌在一旁也答道:「母親說得有理,韻兒一向是知道事理的人,從來就沒有丟過我們趙府的臉面。」說著話兒,她還看了鳳舞一眼。

    鳳舞沒有想到紅裳會如此處置此事:就這樣三言兩語便把事情了結了;她原本還想借題發揮的,現如今卻沒有了著力處,只能笑了笑說道:「如此說來,倒是舞兒太小心了,想想也是,在『自己母親』的面前,又是『自己母親』的東西,多用些也無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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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鳳韻其人

    鳳舞雖然笑意盎然,但是「自己的母親」這幾個字似乎被她咬得有些過重。鳳舞心中自然有些憋氣兒,只是不便發作出來,所以刻薄的話兒她是忍不住要多說兩句,以此來稍解心中悶氣兒了。

    紅裳依舊是權當做沒有聽出來,還是淡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韻兒已經被你們說得羞極了,她的頭都要埋到椅子下面去了。」

    風韻被紅裳逗得一下子笑了出來,她的臉有些羞紅了:「母親說笑了,女兒哪有?」

    鳳歌與鳳音也笑了起來,紅裳道:「這就對了,姐妹們一處說說笑笑做個伴兒多好,你們姐姐妹妹間應該互相幫扶才是正理兒。」

    這話便是長輩的教訓之言了,鳳歌四位姑娘一齊站了起來,向紅裳躬身道:「女兒謹記母親的話。」

    紅裳又有些不自在了,她也不過是應景兒隨口說一句罷了,卻被幾位姑娘當成了正經的教訓。紅裳只能擺擺手讓她們四個人重新坐下:「在我這裡,你們姐妹們不必如此拘禮。」

    鳳舞雖然不想就此罷手,只是一時間她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再發難,所以她的心中已經十分的不快了:自己管教一個妹妹也不可以了嗎?這麼一個商人之女,還真真是當她是自己姐妹們的母親了嗎?也不看看她自己的年歲,也不稱稱她自己的斤兩!自己姐妹們是她一個商人之女能教導的,天大的笑話!

    鳳音看了看鳳舞的神色,知道她在生紅裳的氣兒,鳳音不想讓鳳舞使紅裳有什麼難堪——至少當著她們姐妹們的面兒不可以,便起身向紅裳行了一禮:「女兒們來母親這裡也有些時辰了,正是該回去做功課的時候,母親如果沒有其它的吩咐,女兒們就此告退了。」

    紅裳點頭道:「即是如此,你們便去吧。」然後轉頭對侍書道:「給姑娘們的東西都備好了?」

    鳳舞剛剛自己生悶氣,所以一時間沒有聽清楚鳳音的話,等她注意到鳳音的話時,沒有等到她開口呢,紅裳已經開口答應了鳳音:她們姐妹回房已經成了定局!鳳舞咬咬牙,再咬咬牙才吞下了這口氣兒,卻還是忍不住瞪了鳳音一眼。

    鳳音正看過來,當然也就看到了鳳舞瞪她,不過她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也好似鳳舞就是屋中擺放的一隻花瓶一般,就那樣平平靜靜的掃過了鳳舞,又看向了他處。

    鳳舞想發作也發作不得:這個鳳音常常弄得她不上不下地。每次她想發作鳳音時。都會發現如果發作出來。全部都會是自己地錯兒。

    四位姑娘能走。紅裳是巴不得呢。雖然論理她該留姑娘們一留。可是現今她還沒有調整好自己。所以還是讓她們回去地好——來日方長。有什麼事兒也不必急在這一時。沒有把握地事兒。不如不做地好。紅裳一直是這樣認為地。

    侍書答道:「回夫人地話。都備好了。」

    紅裳點頭:「把東西交給姑娘們地丫頭們吧;」轉過頭來對鳳舞四個人笑道:「也沒什麼。只不過是一些小玩意。你們拿去玩罷。」

    鳳歌四個人又福了下去謝過紅裳。才各自讓丫頭們接過了紅裳給她們地東西。

    紅裳道:「丫頭們。好好服伏著你們姑娘。小心仔細些。」

    丫頭娘子婆子們齊聲答應著,紅裳又對四位姑娘道:「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同我不必拘束客氣。」

    鳳歌四個人答應著,再次施禮告退後便扶著丫頭們的手走了。除了鳳舞外,其餘三位姑娘倒是沒有什麼不高興的。

    鳳舞一出了紅裳的院子,也沒有同妹妹打招呼,逕直走了,走得那個快,就如同是一陣風一樣,不一時轉過了牆角就不見她的人影兒。

    鳳歌鳳音對視了一眼,好笑的搖了搖頭。鳳歌笑道:「音兒,你把大姐快氣瘋了。」

    鳳音聽到姐姐的話後,不緊不慢、輕聲細語的道:「姐姐說錯了,怎麼會是我氣的呢?我都沒有來得及同大姐姐說句話呢。」

    鳳歌剛想去捏鳳音的臉頰,鳳音早已經躲過了:「姐姐又來了,每次總要捏我。」

    鳳歌笑了,剛想說什麼時,鳳韻在一旁笑著吐舌頭,對著鳳音用手指刮著小臉,她的意思明顯是在羞鳳音做了事情不認。

    鳳音一把拉過鳳韻來,在她的頭上輕輕一敲:「你現在知道調皮、知道同姐姐玩笑了,怎麼剛剛守著大姐時卻像是被綁了手腳似的,一句話也不說也就罷了,連動也不動呢?」

    鳳韻不依掙脫了鳳音,去糾纏鳳歌,直說三姐姐欺負她,非要鳳歌給她做主不可。

    姐妹三人玩鬧了一會子,三人的奶娘過來催她們回房了:「姑娘們,時辰不早了了,你們還有功課沒有做呢,仔細下午師傅問起,打得你們手疼。快散了回去各自做功課吧,我們可是只同師傅說,放姑娘們半日的學呢。」

    鳳韻的小臉苦了起來,鳳歌的眉頭也皺了一皺:「媽媽莫要提那個什麼師傅的好,來了府裡兩年了,卻教了我們姐妹幾個花樣?幾種繡法?我們現如今會的,多半兒都是我們自己學會的,與她無點半兒干係!」

    鳳音輕輕一扯鳳歌的衣袖:「姐姐——!你在這裡發作什麼,小心被人聽去老太太傳我們去回話,到時我們說是不是說?說了老太太不又有一場氣好生?還是罷了吧。」

    三人的奶娘也在一旁勸著:「姑娘不要生氣了,回房去正經,也要仔細自己的身子骨兒不是?不氣了,我們不氣了。」

    鳳歌聽了鳳音與奶娘們的話後,這才沒有再往下說,不過也沒有了玩鬧的心氣兒,便吩咐鳳韻的奶娘與丫頭們好好服侍鳳韻,又仔仔細細的囑咐了鳳韻幾句話,然後才同鳳韻分手各自回房了。

    鳳韻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剛剛坐下茶都沒有吃一口兒呢,小丫頭來回她道:「二姨奶奶請姑娘有時間過去一趟。」

    鳳韻一聽自己的姨娘(子女不能喚生自己的妾為母親,只能喚為姨娘)找自己,便吩咐自己的大丫頭道:「雪語,你把夫人賞下來的點心包一些,隨我一起去看姨娘。嗯,丫頭婆子你挑幾個穩妥老實不喜方語的跟著就行了,不必跟著太多的人的伺候。」

    現在的鳳韻已經不再是剛剛的那個貪吃的小孩子了,她說話行事兒倒有了一絲沉穩老練的樣兒,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

    雪語是鳳韻跟前除了奶娘第一得力的人兒,當然聽得懂的鳳韻的話:就是要找幾個她們自己信得過的丫頭婆子跟著,其它的人讓她們留在院子裡就行了。

    雪語答應著急急的自紅裳給她們的大包中,分出一些點心另外包了起來,便扶著鳳韻出了屋子,點了兩個丫頭兩個婆子,並鳳韻的奶娘,一起出了院子直奔陳氏姨娘的住處。

    陳姨娘早早就在等鳳韻了,聽到外面的聲響,知道鳳韻進了院子,急急出去親自打開了上房的簾子接了鳳韻進屋:「姑娘去夫人那裡請安了?」

    鳳韻點了點頭,便把在紅裳那裡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只是沒有把鳳舞為難她的事兒說出來,然後又道:「姨娘放心,夫人待我極好的,看我喜歡吃點心,送了我很多呢。嗯,那些點心極不錯,不同於京城裡的點心呢,我帶了一些給姨娘也嘗嘗。」

    鳳韻一面說著話一面坐到了主位左邊兒,陳姨娘剛想要坐到下首去,被鳳韻一把拉住摁倒在主位的右邊兒:「姨娘,這已經說過幾次了,你為什麼總是不聽呢?雖然論禮說你是應該坐到下首去,可是論孝禮兒,原該我做到下首去;不是說過了嗎,只要屋子裡只有我們二人時,我們都坐在上首嗎?姨娘,雖然口上不能稱呼你,但是我的心裡,你是知道的。」

    陳姨娘拍了拍鳳韻的手:「姑娘,我知道,我知道的。只是我這不也是怕被人撞見或是被哪個多嘴的說了出去,給姑娘你添一些麻煩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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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51:50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懦弱的陳姨娘


    陳姨娘看了看外面,對雪語道:「雪語,你打發兩個信得過的人兒守在門外吧,有什麼人來了也好提前知會我們娘們一聲兒。」

    雪語答應著讓跟來的兩個婆子出去守在門外,陳姨娘又轉頭對鳳韻道:「我們啊,還是小心在意些的好。」

    鳳韻不理會陳姨娘的話兒,她只管把點心打開了:「姨娘,嘗嘗吧,真得同我們京裡的不同呢。只是可惜我們府裡的廚子是做不出來的,不然倒可以時時吃得上了。」說著拈起了一塊咬了一口,又道:「姨娘,你吃啊,這是我拿來給你嘗鮮兒的,我那裡還有很多呢,都是夫人賞的。」

    陳姨娘坐在那裡看著桌上的點心一歎:「姑娘有這個心就足夠了,為什麼還真巴巴的帶過來呢?姑娘常常想著我、記掛著我反而不好;要知道,現今不比原來了——府中有了夫人,那才是姑娘正經的母親,如果被那起子小人亂嚼了什麼舌頭到夫人跟前兒,怕是對姑娘不好呢。」

    鳳韻搖頭:「不妨事兒的,一向是姨娘想得太多了。我看夫人是極好的人呢,姨娘不必過慮。至於那起子小人,等我再大兩歲,看我怎麼整治她們!再說了,我也只認夫人是母親,姨娘自是姨娘,這並沒有什麼相幹不是?且姨娘一直就是個知禮的人兒,夫人不會為難我們的,姨娘你就放心吧。」

    陳姨娘聽到了鳳韻的話,沒有嘗點心,只是坐著歎息了一會兒:她能生出這樣的女兒來,讓她每一想起,心頭就是一暖啊。

    陳姨娘感概了一會子,又問鳳韻了幾句去給紅裳請安的話,聽到鳳舞以鳳韻去為難紅裳時,她忍不住帶著些氣憤的說道:「我一直就提著心,剛剛聽你說得,我就知道你沒有反話說盡了,那個大姑娘哪裡是個省事兒的人兒?可不,就被我料到了!說句我不該說的話,這大姑娘也太——,只是讓姑娘你受了委屈,也是受姨娘我的帶累,姨娘我啊,就是個不爭氣的,受些氣倒也罷了,只是連累到了姑娘你,讓姨娘心裡……。」

    鳳韻淡淡一笑:「姨娘也說是不該說的話,那還是不要說了。而且我也挺好的,姨娘不必操心太多。我也沒有受姨娘的什麼帶累,我是趙家正經兒的主子,哪個能真得讓我受什麼委屈?姨娘不用擔什麼心,你想啊,自此後凡事兒都有老爺夫人做主,就算有什麼是老爺夫人拿不了主意的,不還有老太爺與老太太嘛?我再怎麼著也是趙家的五姑娘,諒她哪個也不敢真得委屈了我。」

    說完這些話,鳳韻頓了一頓又道:「雖然平日裡我一向聽姨娘的話兒,多多忍讓著她,那也是她沒有過份到讓我不能忍得地步兒,如果真得惹惱我,我便同她去老太爺面前分辯一二;老太太自是偏著她的,但老太爺卻一向是個明白人兒,定能給我做主的。」

    鳳韻的嘴角撇了撇:「同是庶出,我有什麼好怕她的?只是不想同她一般見識罷了。人家嫡出的歌兒姐姐、音兒姐姐都沒有她那樣的架子呢,她的心思我倒是猜到了一二,只是不予理會她罷了。」

    陳姨娘點點頭:「聽姑娘說話,我也就放心了,姑娘一向是個極懂事兒的人兒,我也不過是白擔心罷了。姨娘呢,沒有什麼旁的盼頭兒,只要姑娘你能好好的,我也就安樂了。」

    陳姨娘聽鳳韻後來地話頭有些不對。她還是不放心鳳韻。所以又道:「不過。姑娘莫要為了我這個糊塗人地兩句氣話兒。就火上了頭。她們啊。我們還是忍讓地好。就算是告到了老太爺那裡。也不過是管一時地用處罷了。這府中地事情不還在她們手上?」

    說著話。陳姨娘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剛剛也不過是說兩句大話兒罷了。出了這個屋子。你姨娘我就不敢再提一個字兒人家地不是。這姑娘也是知道地。所以。姑娘萬不可因為姨娘而真著了惱。她們。由得她們說她們做吧。我們權當沒有聽到。權當是那是耳旁風也就過去了。」

    鳳韻聽到這裡輕輕喚了一聲兒:「姨娘——」

    陳姨娘搖了搖頭。拉起了鳳韻地手來。輕輕拍了拍道:「姑娘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你可千萬記得姨娘這些年來囑咐你地話兒。萬事兒以忍為上。再熬個幾年。你也就到了年紀。到時我去求老爺為姑娘做主配個好人家。姑娘也就算是熬出頭了。眼下。姑娘千萬要忍啊。莫要同人鬥氣。」

    鳳韻聽到這裡一下子使力抽回了手。她羞紅了臉帶著一絲惱意兒道:「姨娘。我才多大地人兒。你就說這些有地沒地。你再說這些。我下次再也不來了!」

    陳姨娘急忙道:「不說了。不說了。姨娘再也不說了。姨娘不敢說了。」

    鳳韻嗔了一眼陳姨娘:「姨娘,你這是作什麼,一句玩笑話兒你也當真。」剛剛她的兩句話是有些重了,看到陳姨娘如此惶恐倒讓鳳韻很有些不安,她才以玩笑之語遮過。

    陳姨娘歎了一口氣兒:「姑娘啊,雖然姨娘這些年來看盡了人的臉子,可是說實在的姨娘還真沒有什麼怕的——左不過也就是不在趙府了,哪裡討不到一口飯吃呢?只是因為有了姑娘,所以心中就有了牽掛,才一直忍讓她們沒有同她們計較過;說起來怕來,姨娘唯一怕的就是姑娘不理會姨娘了。」

    鳳韻伸手拉了陳姨娘的手過來:「姨娘又傷心了?我也是無心的一句話兒,你也別放在心上,我時常有口無心的,姨娘是知道的。」

    陳姨娘笑了笑:「我當然是知道的,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還能有個不知道嗎?姑娘,我今日找你來也是不放心你啊,姨娘的話,姑娘還是多少記在心裡啊,千萬莫要忘了。」

    鳳韻點頭道:「姨娘儘管放心,我一直都記得姨娘說過的話,凡事不過是一個忍字,我一向也是這樣做的,人前人後我從來也沒有說過什麼不是?不過,我看日後由夫人當家作主了,也許姨娘同我都不用再忍那麼多了。」

    陳姨娘聽到鳳韻的話後,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的姑娘!姨娘的話你怎麼又忘了呢?」

    鳳韻剛想說什麼,陳姨娘卻沒有讓她開口:「剛剛姨娘說了那麼多,姑娘你全沒有聽進去啊。姑娘!不管這府裡有什麼事兒,來了什麼人兒,不論它現在是哪個做主,都與我們沒有干係!」

    鳳韻歎了一口氣兒:「姨娘,就算我們沒有想什麼,可是她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的,有哪次她們放過我們娘們了?是姨娘一直糊塗、看不透是真的,我一直是明白的,所以這次才想看看夫人的手段如何。」

    陳姨娘道:「我的好姑娘,我吃得鹽比你吃得米多,哪裡是我糊塗呢?你就聽姨娘的吧,只要我們不理會,什麼也不做,就不會有什麼事兒找上我們的;她們要鬥由得她們斗去,我們自關了門在屋裡過日子就好。」

    聽了陳姨娘的話,鳳韻十分的無奈,她看著陳姨娘說道:「姨娘,我們就有硬氣一次吧,我看夫人——」

    陳姨娘打斷了鳳韻的話:「姑娘!你可千萬莫要被牽扯進去,不要同我說什麼夫人不夫人的話,我們還是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就算平日裡是受了些委屈,可是還能活下去不是?千萬莫要存了與人爭鬥的心思,那可真會要了我們娘們的命!姑娘你這兩年也懂事兒了,難道還沒有看夠這府裡的事情嗎?哪個人要如何,都是她們的事情,與我們娘們是不相干的,姑娘!」

    鳳韻的眉頭微微皺了一皺:「姨娘——!你聽我說句話兒成不?夫人看起來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兒,而且老爺又是一副極疼愛夫人的樣子,這府裡也許會變天兒也說不定,姨娘您還是打起精神來好好看著,莫要事事都退後一步兒的好。」

    陳姨娘聽到這裡更是著緊起來:「好姑娘,算姨娘求你了好不好?不管夫人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又同我們有什麼干係?你還是同姨娘一樣深鎖大門的過日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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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4 23:52:11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宋姨娘請了誰?


    鳳韻一時間沒有說話,她知道現在勸陳姨娘是勸不聽的,但她自有主意,便決定不再同陳姨娘糾纏這件事兒了。

    鳳韻又拈起了一塊兒點心,遞給了陳姨娘,非要她吃不可,陳姨娘看鳳韻不再提府中的事情,心中也放心了不少,認為鳳韻已經聽進了她的話去。

    用過了一塊兒點心後,鳳韻說道:「姨娘,我們府上的大姨娘、三姨娘、四姨娘,哪個又來過了?」

    陳姨娘聽了有些不安看了一眼鳳韻,剛想否認時,鳳韻的眉頭挑了一挑:「姨娘,你有什麼還是同我說什麼的好,瞞我你是瞞不過去的。再說,你瞞我是好沒有意思的事兒,你還讓不讓我來了,還讓不讓我當你是最親近的人?」

    陳姨娘聞言又看了看鳳韻,左思右想到最後還是認命的說道:「姨娘們沒有來,只是宋姨娘使了人來說,她現在禁足不能外出,讓我今兒去看看她。」

    陳姨娘還真是拿趙家的五小姐沒有一點兒辦法,正確來說她有些怕五小姐:雖然是她生養的,可是她在幾年前便不能再指點她什麼了,反而常常是小小年紀的鳳韻指點她做事兒。

    鳳韻聽到陳姨娘的話後,眉頭又挑高了一些:「姨娘怎麼答的?」

    陳姨娘道:「我說我身子不太爽快,所以就推了。姨娘一向是這樣的,她們知道,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我還能答出什麼來?」

    鳳韻低頭沉默了一會子又道:「大姨娘只是來請了姨娘去作耍呢?還是三姨娘、四姨娘都要請了去?」

    陳姨娘擔心的看向鳳韻:「姑娘你問這些做什麼呢?你還是好好的做你的五姑娘,這些事情同我們娘們沒有關係。」

    鳳韻不說話,只是直直的看著陳姨娘。陳姨娘自己先撐不住了,沒有等鳳韻再問她便說道:「我說,姑娘,我說還不成嗎?但是你可千成莫要去多事兒啊,不管她們要做什麼,我們只管過我們的日子,哪一邊兒的事兒我們也不用理會。」

    鳳韻點頭:「姨娘儘管放心。我當然不會引禍上身地。」陳姨娘雖然囉嗦了些。說過來說過去就是這麼兩句話。但是鳳韻知道。這是陳姨娘在關心她。生怕她有一點兒閃失。

    陳姨娘雖然還是有些害怕鳳韻會去摻和這些事兒。不過她是拗不過鳳韻地——雖然鳳韻是她所生。但性子卻同她一點兒也不相同。伶俐至極也就罷了。只是偏生有一股子不認命兒、不服氣兒地勁頭兒;好在她是極聰明地。極小地時候就在她地一再提點下。學會了何謂藏拙。人前就是一個縮小了地陳姨娘地樣兒。倒也沒有人對一個小孩子多想過什麼。這些年她才能平平安安過來了。

    陳姨娘道:「都去了。想來是為了商議有關於夫人地事情;她們也知道我一向是個怕事兒地。使了人來也不是真得為了讓我去。不過是來『提醒』我一下。不要讓我多事兒罷了。可是我從來也不是多事地人兒啊。這麼多年她們也應該是知道地。偏偏還不放心地使了她身邊地大丫頭嬌雲來說。」

    鳳韻聽了一愣:「使了嬌雲過來說地?」

    陳姨娘點頭道:「嗯。使了嬌雲過來傳得話兒。左不過就是讓我不要亂說話。沒事不要到處走動之類地。」

    鳳韻聞言後冷冷一笑:「沒事不要到處走動?怕是想說讓姨娘不要去夫人那裡走動吧?」

    陳姨娘苦笑了一下:「姑娘一向是聰明的,不過也不必把人家的意思挑明講出來。她們是她們,我們是我們,不論她們說什麼做什麼,我們還自過我們的日子就好。」

    陳姨娘的老生常談又來了,鳳韻忍不住暗暗歎了一口氣兒:如果不是陳姨娘是這樣的性子,她這些年哪裡會如此受氣?人家是看透了她的為人,才會一再的作踐她。

    鳳韻看著陳姨娘,她想應該好好提點一下陳姨娘了,她為什麼就是不明白:現今府中有了夫人,一切與原來已經不同了,如果還這樣受下去,實在是自己太蠢了。

    鳳韻道:「這些年來,姨娘過得日子舒心嗎?是姨娘真心想要過得日子嗎?」

    陳姨娘被鳳韻的話噎到了,過了好一時才喃喃的道:「算了,不要提這些了,姑娘。誰讓我們命苦呢?只要沒有人來找我們娘們的事兒,吃些委屈原也不算什麼。」

    鳳韻氣道:「姨娘如果不是這樣的性子,不是常常這樣想,你又怎麼會被她們欺壓呢?大姨娘是個厲害的,可是怎麼不見她敢像待姨娘一樣待三姨娘與四姨娘呢?姨娘,您就醒醒吧!」

    陳姨娘連連擺手:「我的姑娘,小聲兒,小聲兒,莫要被人聽了去。我這院子裡的人也不都是心向著我們娘們的,您還是輕聲、輕聲兒的好。」

    鳳韻搖了搖頭,她有些憐憫的看了一眼陳姨娘,沒有再同陳姨娘糾纏讓她挺直了腰桿過日子的話兒——連年下來,她已經被宋姨娘等人降慣了,怕一時半會兒硬不起來。鳳韻想明白了這一點兒,便放棄再勸她了。

    鳳韻的心思又回到了宋姨娘她們的身上,問道:「大姨娘她們湊在一起就是為了應對夫人要掌理我們府的事情,是不是?」

    陳姨娘非常疑惑的看了看鳳韻:「姑娘,你總問這個做甚?不管她們做什麼,與我們何干?你莫要理會這個了。姑娘來得時辰也不短了,早些回去吧,姨娘就不留姑娘你用飯了——我這裡也實在沒有什麼好飯菜。」

    鳳韻聽了陳姨娘的話,有些啼笑皆非:「姨娘——!我不說這些了,我們娘們說陣子話兒總行吧?趕我走了你一會兒定又會後悔。」

    陳姨娘笑了:「我被姑娘你今日的話嚇到了,不然哪裡捨得姑娘走呢?」

    鳳韻便沒有再說關於宋姨娘的事情,同陳姨娘閒說了一會子家常,又命雪語把點心擺到盤裡讓陳姨娘嘗,最後又吃了一鍾茶後才起身要回去了:「姨娘,眼看就要午時了,我先回房了。」

    陳姨娘道:「姑娘們現在還各自在屋裡用飯嗎?」

    鳳韻道:「還在屋裡用飯呢,不過再過幾日想來就會到夫人房中去用飯了吧?不過現在還不知道呢。管它在哪裡用飯呢,只要吃得飽就行了。」

    陳姨娘送鳳韻往外走:「姑娘這話說得是,小心腳下。雪語,好好伺候著,莫要讓姑娘貪玩涼到了。」

    雪語答應著,鳳韻對陳姨娘點了點頭,扶了雪語的手自去了。

    鳳韻走了不一會兒,回頭看了看,見陳姨娘已經同丫頭們回房了,院門外沒有了什麼人兒,便對雪語道:「我們自那邊兒回房。」

    雪語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扶了鳳韻就轉了方向而去:這個方向要經過宋姨娘的院子才能到鳳韻的住處,卻是繞遠兒了。

    自出了陳姨娘的院子,鳳韻的臉上便沒有了一絲沉穩老練的樣兒,只餘下滿臉的稚氣兒。

    鳳韻一行人走著走著,遠遠看到了宋姨娘的院子,鳳韻輕輕道:「你們來追我!」說完,鳳韻鬆開了雪語,提裙便跑了起來:「你們追不上我!」一徑兒笑著跑了起來。

    雪語帶著兩個小丫頭也一跑追了下去,嘴裡胡亂的喊道:「我的好姑娘,您別跑了!」「我的姑娘,您小心腳下!」

    奶娘與眾婆子只是笑著遠遠跟隨著,她們年齡大了,哪裡能跑得起來?

    鳳韻跑得極快,一會兒功夫便到了宋姨娘的院子附近,她停下轉身對著雪語等人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又笑著跑了起來,看到宋姨娘院子門外的丫頭們,她一把抓住其中一個丫頭:「好姐姐,哪裡能容我藏上一藏?」一面說一面向院子裡張望:「我去藏到大石後面,你們莫要告訴雪語那幾丫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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