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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0:52:28
正文 四十章 就是我的錯兒

    ********

    侍書敘事時紅裳沒有問一句,只是靜靜的聽著,面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聽到最後道:「真真是他們要自作孽呢,古娘子她們幾個廚裡有頭有臉的人兒居然先主子之前用上飯了,而且還用得是我的份例!好,好,好啊!」

    紅裳連說了三聲兒好,卻不帶一分怒意。侍書也道:「就是,婢子一看到她們幾個人在用飯心裡就樂開了,這不明擺著要讓婢子掀了她們那桌子嘛,就算是鬧到了老太爺面前,婢子也是佔了七分理兒的!」

    紅裳點了點頭,看了看更漏:「過不了多大一會兒,你們老爺就會到了,再過一會兒,老太爺也會使人來喚我去回話的。侍書,到時候你可要吃些苦頭了,你可準備好了?」

    侍書不在意的道:「夫人不必擔心我,您自去應對老太爺與老太太就是,如果老太太就是揪住了什麼錯兒不放夫人,夫人儘管把錯兒往婢子身上推就是。」

    紅裳笑著點了點侍書的額頭:「你這個丫頭,就知道你心疼主子,不知道我也心疼你嘛?那怎麼可能。」

    侍書急道:「可是夫人,那老太太可是有些——」

    紅裳擺手打斷了侍書的話:「你不必擔心,快快給我重新梳洗一下是正經兒。把這些釵環都除去了,只挽個簡單的髮髻就可以,挑一身青色的穿過的布裳來給我換上。要快,不然我還沒有出門兒,你們老爺就該到了。」

    侍書雖然不太明紅裳要做什麼,但是自她跟了紅裳後她就知道這位主子一向是極有主意的人兒,便急急的依著紅裳的吩咐給紅裳梳了頭,換了衣衫。

    紅裳一面換衣一面囑咐著侍書接下來應該做什麼,然後她便帶著幾個小丫頭與婆子走了,把侍書留在了房裡。

    紅裳到了上房。一進屋便跪了下去:「媳婦見過老太爺。老太太!兒媳犯下了大錯。還請老太爺、老太太責罰。只是千萬莫要因兒媳地事情氣壞了身子。那就讓兒媳無寸地可立身了。」

    紅裳暗中掃了一眼。古娘子就立在老太太右手邊兒:看來她已經先被叫來問過話兒了。那正好!這戲如果不唱得熱鬧了。日後這府裡地人兒還真真是不好收拾。

    老太爺地神色雖然有三分惱怒。不過倒還算平靜。看紅裳跪了下去還道:「起來吧。」

    老太太卻是十分惱怒地。她看紅裳冷冷一哼。便想訓斥紅裳幾句。

    但是紅裳卻沒有讓老太太說話。她已經搶在老太太開口前又叩拜道:「謝老太爺。只是兒媳為了大廚房地事兒前來請罪。戴罪之身不敢起身。」

    老太太沒有想到紅裳一句分辯沒有。直承有錯。她一時倒不好瞪眼拍桌地發作起來了。但如此輕輕放過紅裳。她心裡又不舒服。

    想了想,老太太把茶鍾兒重重放在了桌子上:「你來請罪?你有什麼罪!這府中眼瞅著可就沒有了我同老太爺立足的地兒了,你不過剛接了府中事務過去才幾日,便已經讓自己的人打打殺殺起來了,嗯,明兒是不是就要請我向老太爺出去給你騰地方啊?!」

    紅裳連連叩頭:「媳婦不敢,媳婦萬沒有此心,請老太太相信媳婦的一片孝心;大廚房一事兒絕非是媳婦的本意兒,因而驚動了老太爺與老太太,的確是媳婦罪該萬死,請老太太重重責罰!只是請老太太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媳婦的罪過就更大了,萬死也難贖其罪了。」

    老太太依然氣憤難平,不過她也沒有疾言厲色,雖然帶著惱意兒,卻還算是平聲兒:「話呢,你說得倒是好聽,可是這府裡的事情才交給你幾日,你便把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讓老太爺和我如何能放下得心來?你自南邊兒帶來的一個丫頭,一言不和就能砸了大廚房,這威風可真是不小!明兒你掌了我們府以後,我和老太爺一句話不當,是不是你也會打了我們兩個出府啊!」

    紅裳實實在在的用力叩頭在地上,發出了咚咚的聲音兒:「老太太,媳婦哪敢有如此不孝、如此誅心的想法呢?但媳婦處事卻讓老太太氣著了,當是兒媳婦的大錯兒,請老太太重重罰兒媳婦吧,兒媳婦的心裡才能好過一些。」

    老太爺的惱意在聽了紅裳的話後便只剩一分了,他擺擺手沒有讓老太太再說下去:「你先起來說話吧,現在天氣還冷著,跪在地上冰壞了身子就不值了。」

    紅裳伏地叩頭:「謝老太爺的關愛,但媳婦是有罪之身,不敢站著回話;還是讓媳婦跪著吧,這樣媳婦心中也會好過些。只求老太爺與老太太莫要為兒媳婦的錯氣壞了身子。」

    老太爺點了點頭:「那廚房的事情倒底是因什麼而起,你說來與我們聽聽。」

    紅裳又叩了一個頭:「老太爺,都是兒媳的錯,不管因什麼而起也是兒媳處置不當,致使老太爺與老太太受驚生氣,這可是兒媳的大不孝,還請老太爺重重責罰兒媳,兒媳心中不敢有半絲怨言。」

    紅裳就是不說為什麼會砸了大廚房,她把所有的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她開口閉口、翻來覆去也只有那麼幾句話:一切都是她的錯,請老太爺與老太太責罰。

    老太爺的眉頭皺了皺:「我看兒媳是個知禮守禮的人,手下的婢僕當然也不會是膽大妄為的人才對,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做出此等事情,有什麼委屈你就同我還有老太太說一說,我們自會與你做主。」

    紅裳只是叩頭:「老太爺,都是兒媳的錯。府中的事情老太爺與老太太都已經交於兒媳料理,不管有什麼緣故,都是兒媳處置不當所致,兒媳實在是愧對老太爺與老太太;而且還讓老太爺與老太太費神來過問此事,與原來老太爺吩咐兒媳掌理府中事情時的原意相背,這也是一條大罪,老太爺與老太太不罰兒媳,兒媳心中難安啊。」

    老太爺聽到紅裳的話後,剛想說話,便被老太太阻了。老太太看著老太爺歎了一聲兒輕輕的、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說夫君啊,今日這事兒兒媳都承認,我們就是再疼惜她也要罰上一罰才可以,不然日後她掌理府中事情,我和你還敢喘口大氣兒嘛?媳婦的威風看眼下的事情,還是打一打的好。」

    老太爺看了老太太一眼:「孝是萬德之首,不孝之人自古就沒有立足之地,何況我們的兩個兒子都在朝中為官,為了他們的前途著想,不管是兒媳還是兒子,哪個還敢錯待了我們?你休要亂想!」

    老太太只得道;「我也只是擔心罷了,前幾日不是同你說過嘛,前御史大夫老夫妻倆就被他的兒媳婦給關到了後園子裡,一日才給一餐飯吃,如果不是他的小兒子回來了,外人哪裡能得知呢?現如今看兒媳的為人處事兒,也是極膽大妄為,我不也是不怕一萬,就怕那個萬一嗎?」

    老太爺聽了眉頭皺了一皺,然後看了看紅裳低聲道:「人家是人家,我們府是我們府,兒媳婦沒有失了德行,沒有失了禮數,你不能如此猜疑;你如果真如此猜疑下去,怕就是沒有事兒也被猜疑出事兒來,不是那樣的人兒最後也被你猜疑成那樣的人兒!」

    老太太張了張口,看老太爺有些不愉,知道不能再拂逆了老太爺的心意,便住口沒有往下說:想扭轉老太爺對紅裳的想法,不可能是一兩日裡能完成的。

    老太太原本想再訓斥紅裳兩句,可是她忽然發現沒有什麼可再說的了:老太太想罵紅裳的話,與想找的紅裳身上的錯兒都被紅裳自己說了出來,老太太就是想罵也罵無可罵了。

    老太太更是感覺紅裳可惡:如此一個奸狡之人兒,老太爺居然看不出來!枉老太爺明白了一世啊,最後卻被自家的兒媳婦給蒙騙住了。

    老太太想到此處哪裡還能嚥得下這口氣兒?她想了想後正色對老太爺道:「既然兒媳婦自承錯處了,且廚下的古娘子也說過了經過原委,我看此事很是清楚,不用再問下去了。嗯,至於責罰嘛,我看,就讓兒媳去祖宗牌位前跪上一天也就是了;太重的責罰,一來怕兒媳身子弱受不住,二來也失了她做主子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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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0:52:50
正文 四十一章 夫人原來是個傻子

    老太爺聞言的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拿眼看了一下老太太,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現在什麼也沒有問清楚呢,老太太便要罰媳婦,而且還罰得這樣重:跪上一天不吃東西,兒媳一個弱女子受得住嗎?況且那裡又是極冷的,現在這個時節怕兒媳婦跪上十二時辰後,丟了半條命那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老太爺最不想的就是傷到紅裳的身子:趙家需要子孫,且子孫要出自於紅裳的肚子才可以——庶出的子孫,怎麼也不如嫡子來接續香火讓人心頭舒服啊。

    最重要的是,在老太爺看來,一鳴的這些妻妾中,現如今只有紅裳合了他老人家的心意:子孫有沒有出息,也要看如何教了,如果母親不好,那子孫們變壞或是不成器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雖然庶出的子女不由生母來教養,但血肉親情相關,總不能讓人家母子不得相見吧?

    在老太爺看來,眼下沒有什麼事情比趙家能有個長子嫡孫來得更重要,不要說紅裳使人砸了一個大廚房,就算是紅裳砸了正經住人的院子,都不算是什麼大事兒——趙家的未來可都在紅裳的身上啊。

    不過老太爺卻不能當著下人們與紅裳的面兒點破老太太的用意,他搭拉下了眼皮,淡淡的開口道:「還沒有問清楚,不必著緊處置。」

    老太太聽到老太爺雖然還在維護紅裳,不過卻也不似護得極上緊——也不過只是說了短短的一句話罷了。老太太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只是她也不想把話兒說得極明顯,再惹老太爺不高興。

    老太太看了看紅裳,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兒:「唉,還有什麼要問的?媳婦年紀青青的料理一大家的事情,想來沒有經驗,處置得了這裡,處置不了那裡,也是極為難她了。依我看不如不要問了,也免得媳婦面子上下不來不是?」

    老太爺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有了些疑問:難道老太太還沒有忘了那個薛家姑娘嗎?不然怎麼依舊看現在的兒媳不順眼似的?如此藉機重罰兒媳,老太太就算沒有私心,那她也是處事極為不公啊。

    老太爺想到裡又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被看得警醒了起來:知道不可以再說紅裳的不是了,不然這兩日她不是白哄了老太爺嗎?

    老太爺收回目光後依舊是半睡不醒的樣兒,冷冷哼了一聲:「事事如果都不問清楚而罰,那還要規矩來做什麼?無論是誰對誰錯都要弄個清楚明白才是正理兒,不然的話——樂了那犯錯的人兒事小,這府裡早晚會反了天才是事大!」

    老太太看老太爺有些動氣,更加收起了心思:現如今還要哄著、順著老太爺一些才對:「老太爺說得是,我只顧著心疼兒媳,倒沒有老太爺你想得周全了,原也該問清楚些的。」

    老太太知道要做些補救了。老太爺已經動了真氣兒。又對她起了疑心:今兒怎麼也不能讓老太爺再拂袖而走不是?她看了看紅裳。對一旁地言梅道:「梅兒。還不快去取個墊兒給你們夫人。總這樣冰著日後膝蓋會疼地。」

    言梅答應著轉身要去。老太太又道:「言梅。等一等。不要取墊子了。那些墊子太薄管不了多大地用。嗯。讓我想一想。不如取那個厚厚地狼皮褥兒過來。對折後會更厚一些。如此一來也就不會過涼氣上來了。免得你們夫人以後坐下什麼病根兒。」言梅這才答應著去了。

    紅裳叩頭謝過了老太太。再三推辭:有罪之身不敢領老太太地恩典。不過老太太執意要給她。老太爺也發了話。但紅裳就是堅辭不受——今日一定要讓老太爺與趙一鳴堅定地相信她。日後她才好放開手腳做事兒。

    言梅無法。只好把皮褥子放在了紅裳地一旁。然後退到了老太太地身後。

    老太爺看老太太地安排。心下地怒氣也就散了不少:也許是自己多心;也許是老妻看出來了自己地不快。所以再如此厚待一下紅裳以博自己高興——不管是哪一樣。只要老妻有所顧忌。對兒媳不會打罵由心也就可以了。

    老太爺沒有再理會老太太。只對紅裳道:「媳婦。那個砸了大廚房地丫頭呢?讓她上來回幾句話吧。」

    老太爺不是糊塗人兒,既然紅裳不說,那就問問那個丫頭吧,事情的經過沒有比那個丫頭更清楚的吧?如果這個丫頭說不清,那還有十幾個幫忙砸廚房的婆娘呢,怎麼也能把事情問個清楚明白的。

    紅裳叩頭道:「老太爺,那丫頭犯了這麼大的錯,兒媳已經讓她在房中跪著思過呢;不管是哪個丫頭所為,都是兒媳的人做下的;兒媳的人行事無論是不是兒媳的意思,他人也會當做是兒媳的吩咐,又因此驚動了老太爺與老太太,此事兒媳是推脫不了罪責的,還請老太爺與老太太不要再顧念兒媳,重重責罰於兒媳,一來平了廚房中人的怨氣兒,二來也讓兒媳記住教訓,不會再犯下如此的大錯兒!」

    紅裳的話兒說得倒很順老太爺的耳朵:很明事理,很有擔當!老太爺已經沒有惱怒之色了,他和顏說道:「兒媳,不要緊的,只是問問她的話罷了,最後如果真得是你的錯兒,當然也要責罰你;如果不是你的錯兒,有哪個奴才存了作踐主子的心思,那就——」老太爺說這話的時候掃了一旁立著的古娘子:「怪得我們趙家心狠不留人了!」

    紅裳叩頭:「老太爺,就是兒媳的錯兒,沒有其他人的事兒,就請老太爺處置兒媳吧;丫頭那裡就不要讓她過來了,也免得讓她再丟一次兒媳的臉面。」

    老太爺有些不太明白紅裳為什麼就是不讓那個丫頭出來回話:這是在回護嗎?難道是怕她的丫頭挨打,所以她才如此把過錯都攬上了身——以她主子的身份,當不會受什麼太過的責罰。

    老太爺的心中消失的不滿又升了起來:如果兒媳真存了這種心思,就真真是自己看錯了她!當家的主母怎麼可以回護自己的丫頭僕從呢?處事不公只會失了人心罷了。

    而且這樣的女人做了母親也是教不好孩子的,老太爺的心一下子冷了一半兒下來:當真哪,那她也不足以做一府之主母了。

    老太爺本著謹慎的意思,又追問了紅裳幾句話,不過也就是讓侍書上來回話,但紅裳回得話就那麼幾句:不管事情是誰做的,錯兒都是她的。

    老太爺冷冷的道:「媳婦,只問你一句,那丫頭去砸廚房是不是你使了她去的?!」

    紅裳心裡暗讚了一聲兒:老太爺不愧是明白人兒,而且也是一個很好的人兒,即使已經對自己失望透頂了,也還不想冤了自己。

    紅裳的回話還是原來那幾句,老太爺因為紅裳堅不讓侍書來回話,對她的不滿本就多了起來,又聽她口口聲聲兒說是自己的錯兒,當下便失了再問下去的興趣——他看重紅裳,是因為這個媳婦人很不錯,不像府中的那些女人們不是重名就是重利,總之貪得無厭很讓人難以認同。

    但是紅裳今日的所為,讓老太爺重新看待紅裳了:她與那些府中原有的女人們有什麼不同?所以對於紅裳也就不想再多做理會:「我看,事情既然兒媳說是她的錯兒,砸了廚房的人的確也是她的丫頭,那就看看讓媳婦領個什麼罰吧,唉——!」

    老太爺還是忍不住長歎了一聲兒:主母難尋啊。老太爺又看了一眼紅裳:原來看著不錯的人兒,怎麼也有這麼糊塗的時候——遇事不論是非,只論親疏豈能成大事兒?

    老太太看到老太爺不再維護紅裳,心中的高興是一絲不漏,還假裝長歎一聲兒,她才開口道:「唉,古娘子你受了委屈了,先回廚裡忙去吧,廚裡沒有了你怎麼能行?這麼一大家子的人還要用飯呢。」

    古娘子萬沒有想到夫人居然會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錯兒,不要說分辯了,就是老太爺再三的問,她也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錯了,倒讓她高興之餘十分奇怪:夫人該不會是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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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0:53:09
正文 四十二章 趙一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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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娘子當下高興萬分的答應著福了下去,轉身出屋自回廚房收拾善後去了。古娘子不只是高興她脫罪了,她更高興的是她不但不用往廚房裡賠一分錢,而且還可以大撈一筆——這麼多的東西要重新添置,這裡面的油水可就大了去了,這完全就是一筆意外之財啊。

    紅裳對於這樣的結果一點也不意外:她要得就是這種結果,不然又怎麼能收到她所想要的結果呢?這一次一定要讓趙府的奴僕們有個極為深記得的印像才行!

    所以老太爺的失望,與老太太在眼睛中流露出來的一絲高興,古娘子的得意,紅裳都看在了眼中,卻一名話也沒有說。

    不過紅裳也不是一點兒也不著急的:為什麼趙一鳴現在還沒到?按說他早就應該到了才對啊。

    老太爺對紅裳失望了很多,而且對於趙府的未來又重新有了擔憂,心情一下變得灰暗起來:「夫人,你看著處置吧,我先回房去歇一歇。」老太太站起來正想送老太爺回房時,門口打起了簾子——趙一鳴到了,隨他前來的還有丫頭侍書。

    趙一鳴先給父母見過了禮,然後看著跪在地上的紅裳道:「你跪在這裡做什麼?」

    紅裳輕聲道:「妾身待罪之身,理應跪地回話。」紅裳在老太太定了她的責罰後,就一直在等趙一鳴的到來,沒有了他,這戲就少了三分熱鬧不是?

    趙一鳴現在才到,紅裳知道他都做什麼去了:趙一鳴對於自己的信任與愛護遠遠不足啊,不然不可能晚了這麼久——他去問那些婆娘了吧?

    趙一鳴看紅裳的額頭都紅了,知道是叩首叩的,不過他看紅裳的面上雖然有些焦慮之色,但是卻不見一絲慌亂,而且神情依舊是平日裡的冷靜沉穩。只一眼,便讓趙一鳴對紅裳又心折了一分:裳兒從來不會讓他失望,不管裳遇到什麼事兒,她絕不似尋常女子一樣驚慌失措,只知道哭泣。

    不過。趙一鳴地心更是因此而疼得重了三分。但是他也不好現在就去扶紅裳起身。只得先對父母說道:「裳兒所謂地待罪一事必是指砸廚房地事情了。父親、母親。請聽兒子一言。砸了大廚房一事。錯本就不在裳兒身上。且也不在侍書這個丫頭地身上。還請父親、母親在聽丫頭侍書回話前。讓裳兒起來吧。」

    老太太聽到趙一鳴地話後。心中立時就有了十分地不滿:自己懷胎十個月地兒子現如今只知道疼一個不相干地女人了!老太太更是看紅裳不順眼兒了——不是個狐媚地性子。會讓兒子如此護著她嗎?

    趙一鳴壓根兒沒有想到母親會因他待紅裳好而對紅裳生出怨氣來。他認為母親會因他而對紅裳愛屋及烏地——男人嘛。一貫是認為他地母親怎樣待他地。就會怎樣待他妻子。事實上這便是大錯而特錯了。

    不過老太太強按了下滿腹地不滿。平聲靜氣兒地說道:「剛剛我同你父親都讓兒媳起來回話。可是她偏要跪著就是不起。你說現如今這天氣還冷著。如果冰壞了身子如何是好?這不。我才讓人取了狼皮褥子給她墊上。唉——。可是兒媳這性子真是拗得很。硬是要跪在地上就是不用墊子。也不起身。」

    趙一鳴聽到母親地話後。看到父親也點了點頭。這才過去要扶起紅裳。但是紅裳依就是跪地不起:「夫君。是妾身地錯兒。妾身不該讓老太爺老太太生氣。不該讓老太爺和老太太為府中地事情煩心。妾身還是跪著說話吧。跪著說話妾身心裡還舒坦些。」

    趙一鳴近前看紅裳額頭上地紅腫更是明顯。心下又是急又是痛:「哪裡是你地錯了。我已經聽侍書講了所有地事情。也叫了廚房與砸廚房那起子人仔細問過。侍書所講都是真地。倒是古娘子回話回得避重就輕。自己地錯兒是一點兒也沒有提!」

    趙一鳴現在唯一後悔的就是,剛剛在紅裳屋裡看到侍書後就敢急急趕過來,紅裳也就不會受這麼大的委屈了。

    原來趙一鳴在紅裳的屋中聽了侍書話後,本來想趕到上房來替紅裳解圍,可是他轉念間又想到讓老太爺和老太太完全相信,就不能只憑自己與侍書二人之言,那些跟去砸大廚房的人老太爺一定會問的,他如何能不問就去為紅裳說情呢?——且他還有份私心:如此多的人,難免有說得有些錯漏之處,萬一因此而讓紅裳擔了錯兒上身,豈不是正正害了紅裳?

    所以趙一鳴才問過了那些婆娘,並且對侍書與那些婆娘們交待了幾句話:他也不怕這些婆娘會把他的話說出去——現在這些婆娘只能靠向紅裳這一面兒了,而且自己是趙府的主子,沒有哪個奴僕會有這個膽子造他的反。

    趙一鳴做完了這些事兒,才急急的帶了侍書趕來上房,當他看到紅裳額頭上的紅腫時,他卻萬分後悔也萬分自責:自己做事兒為什麼如此慢,早一些紅裳就會少一些苦。

    老太爺聽完趙一鳴的話後,立時坐了回去——紅裳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因小而失大的笨人兒,老太爺的心中又重新升起了希望:「一鳴你說什麼?仔仔細細的說給我聽聽!」

    老太太卻起身上前要扶起老太爺:「好了,好了,老太爺你也勞乏了半日,同我回去好生歇歇吧。今日的事情不是剛剛已經處置過了嗎?媳婦讓她去祖宗面前認個錯、跪個一兩天兒,此事也就作罷了;總不能為了這麼件事兒,我們一家人要議一天吧?」

    趙一鳴聽了母親的話後一驚,他吃驚異常的看向老太太,不過老太太卻沒有注意到兒子的目光。趙一鳴低頭看向紅裳,看到紅裳還是一樣的平靜——他不禁想起了紅裳說過侍婆如敬上峰的話來,看來她說得對也做到了。

    趙一鳴心中忍不住一歎:母親這是怎麼了?事情不明不白的,就要責罰紅裳,而且還罰得這樣重!

    老太爺聽到老太太的話後沒有開口,他只抬眼著著老太太,老太太被看的縮回了她的手,有些訕訕的回去右首重新坐了下去,不再說話了:老太爺怕是對這個該死的兒媳婦又起了維護之心,自己想給她個厲害瞧瞧,今兒是萬能如意了。

    只是老太太也不敢相強老太爺,自她嫁入趙家那日起,雖然老太爺待她沒有失了半分妻房的禮數,但是他也從不會因老太太的相勸而改了什麼主意——老太爺決定的事情向來是不會輕易變動的。

    紅裳聽到老太太的話後,心下沒有一絲波瀾,不過她看到趙一鳴有些震驚的樣子,心下還有些高興的:意外的收穫就是趙一鳴終於開始意識到他的母親有意針對自己了。

    而紅裳知道老太爺是一個極明理的人,他萬不會聽到趙一鳴的話後,還會對大廚房的事不甚關心,他一定會過問的。所以紅裳也就一言不發,垂首自管跪下著:除了她要阻一阻趙一鳴與侍書說話,她眼下已經沒有其他的事兒要考慮或是要做的了。

    廚房裡想必現在很熱鬧吧?紅裳的在心中泛起了一絲笑意兒。

    老太太重新坐下後,老太爺這才道:「我還不乏,廚房的事兒說大不大,可是說小也不小了,而且還是我們趙府自建府到現在的頭一樁兒,怎麼也要問個清楚明白不是?兒子的話你也聽到了,我們總不能讓下人們說我們已經老糊塗了吧?知道了事情有不明不白的地方,也不聞不問的只管處置兒媳婦,日後怕我們再難以服眾了。」

    老太爺這話就完全是為了全他老妻的面子了,讓她有個台階下。

    老太太訕訕一笑:「夫君說得極有道理,我剛剛不過是擔心你的身子有些過急了,此事怎麼也要問個清楚才對、問個清楚才對。」

    趙一鳴點點頭道:「父親,事情先不忙說,我想在父親之前問問裳兒幾句話可否?」

    老太爺雖然有些不解,自己的兒子還是知道的,這種時候他絕不是有什麼私情話兒要同他妻子說,便點了點頭。

    趙一鳴也沒有坐下去,他站著感覺看著紅裳說話太不舒服了,想了想他便蹲了下去:「裳兒,你為什麼要自承有錯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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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0:53:30
正文 四十三章 是非明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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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裳明白趙一鳴是為什麼要問自己,他這是在替自己說情——很隱密的求情。

    紅裳用低低的聲音說道:「妾身真的有錯啊,真的有錯!夫君,我求你了,你不要再問了,一切都依了老太太的吩咐可好?真的是妾身的錯兒啊,夫君,我求你了,你莫要問下去了好不好?」

    趙一鳴溫言說道:「你有錯就是有錯,沒有錯兒就是沒有錯兒,為什麼不讓我問呢?而且這也犯不著為此就說個求字啊,裳兒,你不是一個輕易會求人的人,這倒底是為了什麼?還有,你說的話讓為夫的有些不明白,是你的錯問到底也還是你的錯,有什麼不能問的,除非——。」

    紅裳急得伸手拽了拽趙一鳴的衣服:「夫君,我求你了!你不看其它,也要看在老太爺與老太太的身子骨上啊,你就依了妾身這一次,有什麼事兒我們回房再說好不好?」

    趙一鳴一歎,他知道紅裳受了委屈,可是他不明白紅裳為什麼一定要受這樣的委屈:她完全可以照實把事情說出來啊。只要說出來了實情,紅裳還有什麼錯兒?

    看到紅裳的焦急與額頭那讓他驚心的紅腫,趙一鳴很想把紅裳擁在懷中,可是父母面前哪裡能失儀呢?他只能柔聲道:「你是擔心老太爺與老太太會因此生氣傷身嗎?只不過是幾個奴僕的事情罷了,不必要如此擔心的。老太爺與老太太雖然有了些年紀,但也是見過大風浪的人兒,不會被幾個奴僕就氣傷了身子的。」

    老太爺雖然沒有聽到紅裳說什麼,但是自己兒子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越聽越感覺這裡面有什麼事情被紅裳瞞了下來,而且還是因為紅裳擔心他們老兩口所以才瞞下的:「一鳴,你同媳婦倒底在說些什麼?大廚房的事情我聽著怎麼很有些蹊蹺的樣子?」

    趙一鳴轉頭剛要答話,紅裳急急扯了扯他的衣服,然後搶在趙一鳴前面說道:「老太爺,是兒媳的錯兒,兒媳已經認罪,這便去祖宗牌位前領罪。」

    說著紅裳就要起身,老太爺卻已經喚道:「媳婦,你哪裡也不要去,就給我在這屋裡呆著吧。一鳴,你來回我的話。」

    紅裳聽到後一臉滿是焦慮之色。她又扯了一下趙一鳴地衣衫。可是趙一鳴不理會紅裳地暗示——妻子不能受不白之冤。而且惡僕居然敢欺主。豈能就此算了!

    趙一鳴徑直說道:「砸了大廚房事兒。論到錯兒呢。不能說裳兒、還有她地丫頭侍書一點兒都沒有。但是起因卻不在她們這裡。大廚房一事兒都是因為古娘子要故意給裳兒這個主子難堪。才讓裳兒地丫頭一時氣不過動了手。論錯那個古娘子倒有九分九才是真!」

    紅裳急道:「老太爺。夫君不知道詳情地。他今日原不在我地房內。您還是不要聽他地了。讓兒媳去領罪吧。」

    紅裳這裡很巧妙地告訴了老太爺。趙一鳴今日中午沒有同她一起用餐——老太爺再聽下去。便會更加明白為什麼古娘子會膽大妄為地欺主了。

    老太爺聽到這裡臉色變了:欺主地奴才哪能容得他!而且紅裳地話也讓他明白了一件事兒。惡奴敢於欺紅裳。便是因為兒子不在紅裳房內——一個奴才怎麼會有這麼大地膽子?這樣做又於她有甚好處?

    老太爺地眼中精光一閃。紅裳注意到了。她心裡更加平穩了一分:老太爺知道了趙一鳴地妾室們並不安份。對於她日後做事兒便方便多了。

    老太太聽了兒子的話後有些不為然,看老太爺變了臉便勸道:「夫君,這事兒也不過是媳婦或是她的丫頭自己所猜想的,我們府中的僕從們可從來沒有人做過那欺主的事兒。想來有什麼讓媳婦誤會了也未可知。再說了,不管是因為什麼,這動不動就砸東西的舉止卻是萬萬要不得的!」

    紅裳聽到老太太的話後,重重的在地上叩起了頭來:「兒媳自知罪重,請老太爺與老太太允兒媳去祖宗面前請罪。」

    紅裳說完話後依然叩頭不止,趙一鳴急得上前拉住了她:「裳兒,事情還沒有說清楚,你請得什麼罪?再說,你根本就沒有一點兒錯啊,快別如此,小心傷到了自己。」

    趙一鳴聽到母親的話後,眉頭微微皺了皺:母親巴巴的趕著自己去探妾室,又幾次三番的想重重罰裳兒,這裡面是不是有些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呢?母親如此做,只能說明她極為不喜紅裳,可是裳兒卻對母親並無不敬之處,而且還事事處處替母親著想啊。

    老太爺聽到紅裳的話後,看了一眼老太太,卻什麼也沒有說。他轉過頭來道:「媳婦,你不要再說什麼請罪的話兒,我要聽完了一鳴與丫頭——」

    趙一鳴在一旁提醒:「侍書。」

    老太爺點點頭:「與丫頭侍書的話再來問罪。媳婦,你——,暫在一旁不要再說話,聽一鳴與丫頭說話好了。」

    紅裳焦急的道:「老太爺——」

    老太爺擺擺手道:「長者之命,懂嗎,媳婦?」紅裳只能答道:「回老太爺,媳婦懂的。」

    紅裳知道老太爺心中已經猜個八九不離十了,不過問還是一樣要問的,這樣才是穩妥的做法兒——自己與侍書都安然無虞了!雖然自己吃了一點點小小的苦頭,卻換得自己與侍書還有那些砸廚房的娘子婆子一身無罪,很值了!

    老太爺對紅裳點了點頭然後對趙一鳴道:「前因後果倒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細細說給我聽。」

    趙一鳴道:「事情還是由裳兒的丫頭侍書來說,就是侍書帶人砸了大廚房的。」

    老太爺點點頭,看向了跟著趙一鳴進屋後便立在一旁一言不發的丫頭:長得只能算是齊整,不過一看這丫頭便有三分像她的主子:全身上下不見多少慌亂的意思,一看便是極知道進退分寸、極穩妥的人兒。

    老太爺打量完了侍書,又看向了紅裳,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是認為紅裳是個極好的主母了:此女雖然焦慮,但卻無有一絲慌亂,能做到處變不驚,於女子來說極難得啊。

    侍書聽到趙一鳴的話後,才移步上前跪了下去——她的主子都跪在地上回話了,她還立著不成?

    老太爺看到侍書如此識禮敬主,更是感覺這丫頭砸了大廚房必是有什麼天大的委屈,不然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不然,豈不是把她的主子連累了進去?

    侍書先拜了一拜:「給老太爺、老太太見禮。」然後便把古娘子一行人如何過了時辰不送飯,自己使了兩次人去催也不見影蹤兒,無法之下只好自己前去,正好遇上自洗衣房中出來的幾個一起當差的婆子與娘子,她們左右無事兒便伴自己說笑著去大廚房催飯,不想古娘子百般刁難也就罷了,她和幾個廚房裡的人還把夫人已經做好的飯菜用了,自己一時氣不過才砸了大廚房等等諸般事情一一道了出來。

    紅裳聽到侍書之言後,忍不住看向了趙一鳴:原來這就是他晚到的原因嗎?他居然把其中的一點兒漏洞補上了。

    當然,就算沒有趙一鳴的話兒,紅裳也已經吩咐了侍書該如何與婆子、娘子們串一下,千萬莫要說是自一去便是她們這麼一群人兒。不過,此事由趙一鳴來做,實實是太好了,由侍書或是紅裳來做,都有些後患的。

    紅裳也立時就想到,一會兒完事兒後回房,趙一鳴必有話要問自己的。

    老太太聽得也是一臉的陰沉:這個古娘子的膽兒也恁大了,一個奴僕居然敢欺主到如此地步,單單是打她一頓都是太便宜了她!

    不要說古娘子不是老太太的人,就算是老太太的人,如果不是出於老太太的吩咐,古娘子敢自作主張為難紅裳,那她打得就不是紅裳一個人的臉,她打得是趙府全部主子們的臉!這不就是奴婢們要反了天嗎?老太太想到:如果家中只有幼主——,她臉色更加的陰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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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四章 欺主的奴才容不得

    老太爺聽侍書道來,一直也不言語,只是眼神漸漸變得深遂起來。等到侍書說完,老太爺足足沉默了一盞茶的時間才道:「古娘子說柴濕,所以誤了你們夫人的飯時?算你在內,是催了三次了?」

    侍書輕輕答道:「是的。」

    老太爺又道:「你們催了三次,相隔大約多少時辰?」

    侍書道:「第一次要長一些,大約有個半個多時辰的樣子,後面也就一兩刻的樣子。」

    老太爺又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語氣似乎又沉了三分:「古娘子她們幾個婢僕還把你們夫人的飯菜用了?!」

    侍書道:「奴婢到的時候,她們正在用。不過,她們說用的是昨日夫人剩下的飯菜,可是昨日夫人中午用得根本不是那幾樣菜,且菜色一看便是剛剛做熟的樣子,絕非是剩下的飯菜。」

    老太爺聽到此處再也忍不住,伸手重重的拍到了桌子上,那茶鍾兒跳了一跳,落在桌上打了個旋兒,最後還是沒有立住倒在了桌子上,茶水便灑了一桌子,還沾濕了老太爺的衣袖。

    丫頭立時上來收拾,老太太急得立時站了起來,一疊連聲兒的問:「燙到沒有?燙到沒有?」

    趙一鳴也搶上前去看老太爺的手,紅裳滿面焦急之色也起身奔了過去,屋子裡一時間有些忙亂起來。

    老太爺揮手讓大家不要圍著他,也推開了老太太探過來的手:「我沒有事兒!就算是我燙到了眼下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這也不會要了我的命!便是那等惡奴之行,卻可以斷了我們趙家的子孫香火啊!」

    老太太點頭,她深以為然:此事絕不是她看紅裳順不順眼的問題,而是趙家有沒有長久將來的事情。所以老太太對老太爺的話極為贊同:「夫君說得是,如此惡奴萬萬留她不得!」

    趙一鳴扶著紅裳退了下來。紅裳卻沒有向一旁地椅子走去。她依然又跪回了原地。趙一鳴看紅裳如此執著也沒有辦法。只好由她。

    老太爺想使人去喚古娘子過來問話。不過他看到跪在地上地紅裳後又改了主意:「一鳴。還愣著做甚。快快扶起媳婦來啊。」

    然後。老太爺又特意放緩了因生氣而有些急促地語氣:「媳婦——。你受委屈了!」說完長長一歎。老太太看老太爺如此。急急喝道:「你們這些丫頭。還不給你們夫人去備滾滾地茶。愣在那裡做甚!」

    等老太太喝完了丫頭們。老太爺又道:「媳婦。你看此事要如何處置?」老太爺卻沒有問紅裳為什麼要瞞下此事兒:原因可以有多種。但是紅裳卻是一片好心。是出於為他與老太太著想地心才瞞下地。且有幾種原因如果擺明了講。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趙一鳴剛想要扶起紅裳來。紅裳聽到老太爺地話後。又伏地叩首:「老太爺。一切但憑您做主就是。還請老太爺責罰兒媳隱下實情之過。」

    老太爺一歎:「你那裡有什麼錯兒啊?快快起來坐到一旁。你地心思我懂。你們老太太也懂。你是好孩子啊。我們趙家祖宗保佑。才能得了你這麼一位賢良地媳婦。這是我和你們老太太地福氣啊。只是日後莫要再如此委屈了自己。就算是為了我們著想。也萬不可再如此行事兒了。」

    只是老太爺心中還是有些疑慮:媳婦嘛,眼下看來自然是好媳婦,可是她一味只知道孝敬公婆,處事豈不是會時時受制於人呢?主母要慮事面面俱到才可以啊。且紅裳把所有的錯兒都攬到自己身上,難道沒有其它私心嗎?

    紅裳道:「謝老太爺原諒兒媳這次,卻不敢當老太爺的謬讚,兒媳只是不敢讓兩位老人家著急生氣,兒媳自承了錯兒,雖然老太爺和老太太依然還會生氣,但也比現在卻要小很多,不至於會傷到身子。老太爺、老太太,萬萬要以身子為要。」

    紅裳說完又叩了一個頭才要起身,趙一鳴在一旁伸出雙手扶起了紅裳:「你有心教敬父母是好,但也不可如此行事,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有錯的惡僕。」

    趙一鳴雖然對於紅裳對慮及父母的身體,感到紅裳敬父母之心還是不錯的,但是如此處事卻極為不妥,而且老太爺不可能會看不出來,所以他才點了出來,看紅裳如何作答。

    紅裳微微一笑:「我雖然自承了錯,但也知道此事不可以姑息,這可是關係著我們趙家日後的香煙後代。」

    紅裳說到此處對上首欠身道:「請老太爺、老太太恕媳婦言語無狀了,媳婦並不是有心要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只是——」

    老太爺點頭:「媳婦,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剛剛就已經想到了。你所慮甚是。」

    紅裳這才接著說道:「這種惡僕如果伺候幼主,怕是會生了什麼萬惡的念頭也說不定,這種人與這種事要早早的處置了才是。所以,我只聽得侍書一講,便早早使了人去吩咐趙安娘子臨時安個人暫管廚房中的事兒,並且讓她使人去尋古娘子,只要看到古娘子便先綁起來,送到柴房中關起,等我領完了責罰,想回房再同夫君商議如何處置古娘子,廚房的管事娘子又要再委何人等等,如何慢慢回老太爺與老太太知曉而不致於氣到了。」

    趙一鳴這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氣:「夫人所慮、所做極為周全,倒是為夫的多慮了。」

    紅裳欠身道:「妾身不敢當夫君之言,夫君過問是極為應該的事情,就算夫君不過問,妾身原也要同夫君說一聲兒的。」

    老太爺聽到紅裳的話後,心頭的沉重終於輕了不少,看紅裳較以前要好了不少:極有才能且又對自己與老太太極為孝順——這一點尤其難得,以媳婦的聰明早已經知道婆母不喜她了,但是她卻敬老太太與敬自己並無分別;她還對夫君事事處處都極尊重。

    老太爺歎息了一聲兒:如果媳婦此時做得事情沒有一絲機心,全是憑心而為,那麼趙家實實在在是祖上有德啊。

    老太太聽到紅裳對於此事的處置,她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兒,只能在心中一歎:臘梅如果有人家一半兒,自己這些年也不必如此勞心了。

    只是媳婦如此能幹,這府中到了她的手中,怕自己與老太爺就要被供養起來,還能說得上話嗎?老太太看紅裳了一眼:自己不喜她,她是個伶俐的人兒,想來是知道的,那麼她掌了府中事情,對自己能像現在一般恭順有加嗎?

    紅裳還是有些事情要說的,她張了張口又合了嘴,滿臉的遲疑之色,她先看了看趙一鳴,趙一鳴看到紅裳的神情,好似有什麼為難的話兒要說,他便道:「你有什麼儘管說就是,老太爺與老太太是很禁得住的人,你不必擔心太多。」

    老太爺聽到趙一鳴的話後,也道:「是啊,媳婦,有話你就說吧。」兒媳難道是有什麼事相求不成?

    紅裳好似猶豫再三——其實她在計算了時辰,直到感覺時辰差不多了才道:「老太爺,老太太,兒媳大膽想請老太爺與老太太把此事交由兒媳去處置。」

    趙一鳴聽到後眉頭挑了挑:看來廚房裡還有什麼事兒才對,紅裳的用意應該還是不想讓父親與母親知道;趙一鳴轉念間便想到了紅裳記在紙上的那些帳目問題,便也就猜到了一些。

    趙一鳴的臉色也一下子難看起來:這起子奴才居然如此可惡!

    老太太有些疑慮的看了看紅裳:這個媳婦不是還有什麼瞞著自己吧?看來瞞下來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老太太正想反駁;而老太爺卻正想答應;趙一鳴想此事不小,不欲父母生氣著急,相勸父母答應紅裳之請時;門口的簾子打開,小丫頭進來回道:「管家娘子與廚房管事娘子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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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五章 古氏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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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聽到古娘子來求見很有些奇怪,老太爺嘴角卻含上了一絲冷笑:自己正要使了人綁她前來,她卻自己送上門了!老太爺道:「讓她們進來回話!」

    紅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似的,可是簾子閃動間,趙安娘子與古娘子已經進了屋。紅裳看向趙一鳴無奈的長長歎了一口氣,趙一鳴安撫的看了一眼紅裳,暗示她不用太過擔心老太爺與老太太。

    趙一鳴看紅裳還是沒有放輕鬆,便輕輕拍了拍紅裳的手,現在老太爺與老太太已經知道了,想攔也是攔不住了。

    紅裳知道這一次已經收到了不錯的效果,便也就沒有再繼續下去:正所謂適可而止。

    古娘子一進屋子便跪在了地上大哭起來:「老夫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然後就哭嚎道:「奴婢領了老夫人的命回去掌理廚房,不想裡面卻已經換了管事兒,我自與她理論,她卻抬出了管家娘子來;我尋管家娘子想問個清楚明白,不想她見了我就使人婆子要綁了奴婢,說是奉了什麼夫人之命。老夫人啊,這府裡的人現如今已經不把你放在眼裡了啊。」

    趙安娘子進來後依禮給老太爺與老太太請安,又同趙一鳴與紅裳請了安,她與紅裳目光相撞的一瞬間,便把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放了下來。

    古娘子已經看到了紅裳坐在椅子上,一旁還有他們老爺趙一鳴相陪,不過她也沒有感到害怕:主子有錯兒,難不成還真打真罰嗎?夫人又不是小孩子了,左不過是被訓斥一頓也就罷了。

    但是讓古娘子萬沒有想到就是:現今的天兒呢,已經又變了。

    老太爺聽到古娘子地話後。一言也不發。只是端起茶鍾來吃了一口。

    老太太看老太爺不作理會。她只咬牙道:「我為你做主?實實是不敢呢。試問這滿府裡地人。有哪個能為你古娘子做得了主?明兒你都能為我做主了!」

    古娘子被老太太地兩句話說得驚愣地忘了哭嚎。她抬起頭來看向了老太太。老太太狠狠地啐了她一口:「你個黑心無腸地東西!居然敢先欺你們夫人在前。來上房中哄騙我同老太爺在後。你認為我和老太爺是不是老糊塗了。可以任由你們擺佈了呢?」

    古娘子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為什麼老太太地態度這麼大地轉變呢?

    紅裳自古娘子進來後。便沒有再說一句話:剩下地戲卻不是再由她來唱了。現在她所要做地就是好好地坐著看戲。至於古娘子地呆愣反應。紅裳一點也不奇怪。這一切本就出自於她地設計。

    老太太看古娘子愣愣地不說話。便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大膽地婢子。居然敢對主子地話充耳不聞!」

    古娘子這才反應過來,她急急低下頭,連連叩頭道:「回老太太的話,奴婢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哄騙老太爺和老太太您啊,老太太莫要聽人挑撥而誤會了奴婢。」

    老太太恨恨的盯著古娘子,她正恨自己剛剛不該如此輕易就打發了這個古娘子回廚房去,現在古娘子偏生還口口聲聲的要自己為她做主,弄得好似她的做事兒是出於自己授意一樣。

    聽到老太太罵古娘子,紅裳倒是很感覺出氣兒的,比自己來罵可要痛快多了。且老太太罵得入木三分,讓紅裳自愧不如啊。

    老太太聽到古娘子的話後更惱了三分,正要吩咐人掌嘴時,老太爺咳了一聲兒:「古氏,我來問你,你是不是同你們夫人的丫頭侍書說,今兒中午柴濕所以誤了飯時呢?」

    古娘子一愣,這才注意到紅裳的身後立著的丫頭正是那個侍書,她一時間吱唔起來,老太爺冷冷一哼,古娘子打了一個激靈道:「回老太爺的話,奴婢是、是說過此話。」

    老太爺也不多話,看向了紅裳道:「媳婦,你看要如何處置?」

    紅裳站起福了下去:「老太爺面前,哪有兒媳說話的份兒,一切但憑老太爺做主。」

    老太爺搖搖頭道:「此事今兒就交給你處置,不過要在我和老太太的面前處置才成。」

    紅裳看了看老太爺,又看了一眼趙一鳴,趙一鳴輕輕點頭,紅裳這才起身對著老太爺一福,又對老太太一福,才轉身說道:「來人啊,古氏掌嘴十下。」說完後紅裳便又對著老太爺與老太太福了一福,又坐了回去。

    紅裳明白老太爺是要看自己這兩日來都做了些什麼,是不是知道該如何處置眼前的古氏。

    紅裳的處罰讓老太爺感覺很滿意:這個媳婦很知道自己的心意——老太爺只問了古氏一句柴濕的事情,那麼紅裳罰得也只這一件事情;並且罰得不輕不重剛剛好,看來媳婦是對府中的事情上了心的。

    而且紅裳知道老太爺還有話要問古娘子,所以並沒有讓人拖古娘子下去掌嘴,這也是度著老太爺的意思做的,還就真合了老太爺的心思。

    而且紅裳多餘的一句話也沒有,不解釋不詢問只是吩咐人給古氏責罰——要問話的人兒坐在上面呢,紅裳可不想逾越了。

    老太爺等婆子們掌完了嘴退下後輕輕的道了一句:「媳婦,我們趙家不可以不教而誅的。」

    紅裳欠身道:「媳婦明白了,老太爺。」然後正身後對古娘子道:「古娘子,我來問你,柴為什麼是濕的?」

    古娘子喃喃的道:「不小心、不小心弄……,啊,不是,奴婢想起來了,是買來的時候便是濕的。」

    紅裳也不與古娘子計較她的反口,只是平淡的道:「那你為什麼要買濕柴?」

    古娘子吱唔道:「沒有乾柴可買。」紅裳冷冷一笑:「古娘子,你莫要以為我好欺,沒有乾柴可買?廚下的柴的是有定例的,如果不足五日用柴便該買了,且不說賣柴的非是一家,就算是萬不得已買了濕柴來,也沒有就用濕柴,而不用柴房原備有的乾柴的道理!」

    古娘子非常吃驚於新夫人為何對於廚房中的事情知道的如此詳細,不過她實在無話可回了,只能叩頭道:「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道錯了。」

    紅裳輕聲細語的道:「柴濕便是你誤了飯時的理由嗎?真是如此,廚房裡又要你何用?!」說完後,紅裳對著老太爺欠了欠身子:「媳婦已經教導過她了,請老太爺指點媳婦。」

    老太爺如果不是被古娘子給氣到了,他實在是想笑一笑:紅裳這個媳婦,不錯,倒真是個當家的料兒,只是還要再雕琢一下才可以。

    老太爺對紅裳點了點頭,又對古娘子道:「古氏,夫人的人去催飯菜時,廚裡爐灶上都做是誰的飯菜?你又和哪個婢僕一起用了夫人的飯菜?」

    古娘子聽到這裡嚇得出了一身的汗:「老太爺,我們沒有用夫人的飯菜啊,那些飯菜是夫人昨日裡剩下的。」

    老太爺看也不看古娘子,自顧自的喫茶,吃完放下了茶鍾兒才道:「古氏,是你自己說出實情來,還是讓我把廚裡那些婢僕們都叫了來,一個一個的問過去呢?」

    古娘子的臉色一下蒼白了起來:和她一起用飯菜的人原本就與她相厚,又是一同用了夫人的飯菜,當然不會自承其錯;只是此事滿廚房的人兒知道,原來那些人懼自己是管事兒不敢嚼什麼舌頭,現如今看到自己倒霉了,沒有個不推牆的道理!

    古娘子知道這事兒是瞞不住了,叩了幾頭後顫聲兒道:「奴婢該死,不該把給夫人做好的飯菜用了。」

    老太爺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兒,卻不說什麼。古娘子這才省起剛剛老太爺是問了兩句話的,便又道:「灶上做著的飯菜是老太爺與老太太的湯品,與、與四姨奶奶的飯菜。」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終於低不可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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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20:54:26
正文 四十六章 背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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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爺聽完了古娘的話後沒有再開口,他只是看了紅裳一眼。紅裳便明白這是讓自己處罰古娘子——老太爺今日除了要試一試自己的能力,還安心讓自己出口惡氣的同時,震懾一下全府的僕從們。

    紅裳對著上首行過禮後,對著古娘子說道:「責罰你之前,古娘子,你聽我細數你的罪過兒。廚裡供主子的飯菜原就是有一定規矩的,先是老太爺與老太太的,後便是老爺與夫人們的,最後才是姨娘們的飯菜;就算是老爺在姨娘處用飯,也只是把老爺的飯菜送過去,再做夫人的飯菜,最後才能把姨娘的飯菜再送過去,我可有說錯?」

    古娘子伏地顫聲道:「夫人、夫人說得極對。」

    紅裳接著道:「你用了我的飯菜卻是錯了兩處:一,你以下犯上,居然以婢僕的身份,不經主子恩賞便用了原是主子的份例飯菜;二,主子們還沒有全部用上飯菜,你倒是先受用上了!」

    古娘子伏地身子抖成得不成個樣子:「婢子,婢子知道錯了。」她原沒有想過此事會鬧到老太爺與老太太這裡來,在她想來:紅裳一個剛剛進府的新人,就算是主子,也對府中的規矩事情不清楚,她只要稍作糊弄便也就哄騙了她過去。

    卻不想新夫人年紀雖不大,脾氣卻不小,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侍書就麼一頓砸下來,此事便鬧到了老太爺老太太面前,但是,她所做之事根本不敢回給老太爺與老太太。讓她更為吃驚的是:紅裳居然什麼都知道,就連柴房中是如何用柴知道的也是一清二楚。

    古娘子也不只是因為這些事情就怕成這個樣子,她是在想:夫人知道了這些,那麼另外一些事情,她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古娘子心中恨得不行:為什麼要貪那麼幾兩銀子呢?如果自己早早知道夫人手中有自己的短處,打死了她,她也不敢同夫人過不去啊。

    紅裳冷冷的又道:「就算是主子們用剩下的飯菜,如果沒有吩咐賞給誰,那些飯菜婢僕可以自作主張的食用嗎?難道這就是你在府中伺候老了知道的規矩不成?」

    古氏娘子已經說不上話來了。她除了叩頭之外不知道該做什麼。就如她先時所料:她與她們家這一次全完了。

    紅裳已經吩咐人上來拖了古娘子出去領板子——紅裳沒有過重責古娘子。也沒有從輕落她。因為紅裳知道。服眾需要賞罰分明。且古娘子是有意要在自己臉上踩一腳。她又何必同古娘子客氣呢?以德報怨從來不是紅裳地性子。

    古娘子是被婆子們名符其實地拖了下去。她抖得不要說能走動了。就連求饒地話兒都說不出來了。

    老太爺看古娘子地這個樣子。再加上剛剛紅裳向他要求自去處置此事。他忽然感覺:自己眼下所知道地古娘子所做下地事情絕不是她最大地錯處!不然以紅裳地見識。她絕不會在把事情設想地周全後。還要把所有地錯兒攬到自己地身上去。

    老太爺地心中還在轉著另外一個念頭:倒底是哪個人支使古娘子如此同媳婦過不去地呢?絕不是老太太。老太太一看就是個不知情地;孫氏姨娘?不太可能。兒子就在她地房裡。她也不是個愚笨地人兒。萬不會做出這種有損己身地事情;陳氏姨娘倒是一直是個老實地人兒。也絕不會是她做地。

    老太爺地眼睛瞇了起來:小陳氏與宋氏。倒底是哪個做地呢?老太爺細細地推敲開來。他換了個方向思索此事:媳婦地到來。到底妨礙到了哪個人地利益?

    如此一想,答案便呼之欲出了。老太爺的臉上卻不見絲毫波動。

    老太爺想事情的時候,趙一鳴也在想,他想得同老太爺一樣:此事,禁足中的宋氏絕脫不了干係!小陳氏的嫌疑要小很多。

    父子兩人幾乎同時看向了對方,目光相撞時,兩個人心中都明白對方和自己所想一樣。

    老太爺輕輕搖了搖頭,他的下巴向老太太那邊輕輕點了一點,然後輕輕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趙一鳴明白父親的意思,但不明白為什麼父親不處置宋氏:今日的事情如果輕輕放過了宋氏,那明日宋氏的膽子只會更大。

    老太爺卻是另有想法:老太太原就看紅裳不順眼兒,如果今日因紅裳而再處置了宋氏,那老太太只會更視紅裳為眼中釘了——因為老太太有樣怪毛病兒:如果老太太看著這人好,她怎麼樣都是好;如果老太太看著這個人不好,她就是怎麼做都是不好。老太爺深知老妻的脾性,所以才不讓兒子聲張的。

    老太爺的用意,卻是為了紅裳好。

    紅裳知道以趙一鳴之能,一定會知道是誰支使了古娘子——而她卻是不能下定論的,她對於四位姨娘是一點兒也不熟悉,雖然據她的猜測,宋氏的可能性要大一些:自己的掌理趙府,對於宋氏來說就是奪了她的權與錢啊,但紅裳卻不肯定。

    古氏又被拖了上來,老太爺沒有看她,只是看向紅裳道:「媳婦,古氏是不是還有其它的事情?」

    紅裳有此為難,她看向了趙一鳴,趙一鳴拍了拍她的手:「說吧,沒有關係的。」

    紅裳還是有些猶豫,老太爺道:「媳婦,說吧。」

    紅裳知道推脫不過了,她便咬了咬嘴唇兒:「老太爺,事情還不是很清楚,我只是這幾日在看帳目,廚房裡的帳目上有些讓兒媳看不太懂的地方。」

    紅裳說完便低下了頭,她只能如此說話,不過自有人會替她說個清楚明白的。

    趙一鳴歎了一口氣:自己的這個小妻子,還真真是有些謹慎過頭兒了。他只好替妻子出頭了:「父親,我看過裳兒寫下的那些有問題的帳目,其中廚房裡短的銀子數目一看大概有個一千多兩的樣子。」

    紅裳輕輕的說道:「老太爺恕罪,不是媳婦有意隱下,帳目的事情,媳婦還沒有找到更加確定的證據,所以才沒有給老太爺老太太提過此事兒,怕萬一、萬一是兒媳愚笨看錯了哪裡,冤枉了好人,所以才想等看完了所有的帳冊後再來回老太爺老太太。」

    老太太已經沉默了很久,她因剛剛處置古娘子有些失當感覺失了臉面;當她聽到府中帳目的銀兩只廚房裡就短了這麼多,不由的心中一驚:「這怎麼可能?不是、不是媳婦你看錯了吧?」

    紅裳欠身道:「回老太太的話,兒媳現在也不能十分的確定,也許真得是兒媳看錯了也說不定。」

    紅裳又一次的以退為進,她順著老太太的話說了下去:真正斷對錯的人反正不是老太太。

    老太爺掃了老太太一眼,輕輕一歎:依他猜想,兒媳如果不是有七八分的把握,剛剛就不會把廚房的事兒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不想讓自己或是老太太過問廚房的事情,以免自己和老太太生氣——也許還有其它的意思,至少表面上來看是如此的。

    老太爺冷冷哼了一聲:「有沒有此事兒,一來可以問問古氏,二來調幾個精明厲害的帳房過來計算一下廚房的帳目,也不過需要半日,就會知道媳婦是不是看錯了帳目。」

    古娘子聽到老太太的話時,心中還抱著一絲希望:也許老太太因為相信宋姨娘,而不會相信帳目有問題,那自己還能脫得了一命。

    但是到古娘子聽到老太爺的話時,她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她是被嚇得——帳目的事情一出來,她怕是連命也難保了,趙府沒有個不把她送官的道理。

    老太太看到古娘子暈了過去,便知道廚房裡的銀兩是真的短缺了,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侍書在紅裳耳邊說了幾句話,紅裳面有難色看著侍書,趙一鳴問道:「什麼事兒?」

    侍書道:「回老爺的話,府中有幾個丫頭婆子托我幾夫人回幾句話,想請夫人回了老太爺老太太,為她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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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七章 誰是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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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一鳴道:「做什麼主?」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趙府可是有名兒的積善之家,自己離開家中的幾年,婢僕們不是有了欺善怕惡的習性吧?

    紅裳急忙攔下了:「夫君,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們回房再說不遲。」

    趙一鳴剛想開口時,老太爺已經問道:「侍書是吧?上來回話。」

    侍書移步上前福了下去,老太爺道:「什麼事兒,說吧。」

    侍書便把古娘子平日剋扣大小丫頭們飯菜份例的事兒說了,老太爺聽了沒有說話,揮手讓侍書下去了。

    紅裳知道老太爺已經動了真怒:他越怒反而話越少。紅裳是一定要把古娘子的事情都抖出來,但不能由自己的口中說出來,不然會讓老太太更加不喜自己——府中的事情一直是由老太太與宋氏在料理,出了錯,老太太的臉面上怎麼也是無光。

    所以,紅裳這才以退為進,一步一步,把古娘子的事情借由趙一鳴與侍書還有古娘子自己說了出來。

    老太太聽完侍書的話後,果然不太高興:古娘子以現在的錯兒就是死個十次八次也足夠了,實在犯不上再往她身上添一筆罪名兒——這不是又拉扯上了宋氏嘛,也就是拉扯上了自己。

    老太太喚了言梅過來:「你們的飯菜被古娘子剋扣過嗎?」

    言梅道:「回老太太地話。沒有。」

    老太太轉頭正想對老太爺說話。老太爺冷冷地道:「古氏當然不會剋扣你屋裡人地飯茶份例。怕是還要再增添些才對;是不是。言梅?」

    言梅遲疑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了:「是地。老太爺。」言梅沒有那個膽子敢在老太爺面前說謊。

    老太太地一張臉有些泛紅了。她咳了一聲兒端起了茶鍾兒來做掩飾。

    老太爺對於宋氏十分不滿了。不過眼下卻不是處置她地時候。只是府中地事情卻萬不能容她再插手了。而且還要防範她一二:原來她吃下地銀子不能讓移了地方藏起來。也不能容她同其人串供再來哄騙自己與老太太才可以。

    趙一鳴也想到了這裡。他地心中除了憤怒外。還有一絲絲地傷心:宋氏為什麼不能好好安於室呢?如果她六七年來安安份份地只是協助老太太料理事務。自己與老太爺哪個也不能虧待了她啊。現如今。她地責罰怕是免不了了。

    古氏再一次被婆子們拖了上來,不過這一次她的頭臉與衣襟濕淋淋的——她是被一盆冷水澆醒的。

    老太爺看著古娘子:「廚房的帳目與你剋扣府中丫頭的飯菜份例的事情,是你自己從實招出來呢,還是讓我使了人去叫帳房先生們來查帳,叫各處的丫頭婆子們來指正你呢?」

    古娘子聽到連她剋扣飯菜的事情老太爺都知道了,便明白今日已經不可能再逃脫罪責了,只有自己主動認錯也有可能保得住條性命——至少不會連累到她的孩子們。

    古娘子道:「婢子知道錯了,婢子是貪了官中的銀錢,還剋扣了很多府中人的飯菜份例來充婢子的私囊。」

    老太爺聽了冷冷瞅了古娘子良久,然後對紅裳道:「媳婦,你看要怎麼處置?」

    紅裳依然是推辭了兩句,然後才道:「依律古氏一家人要送官處置了,不過,如果古氏能把廚裡短缺了的銀兩補上,那麼就送古氏一人去見官也可。」

    老太爺點點頭:「就這麼辦吧。」

    趙安娘子輕輕一揮手,上來幾個婆子拖了古娘子出去了。

    老太爺對趙安娘子道:「你也下去吧,廚房裡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今日有得你忙。再不去料理清楚,晚上我們是用上不飯了。」

    趙安娘子忙行禮答應著:「老太爺放心,晚飯一準兒按時送上來,奴婢這就告退了。」

    老太爺實在是有些乏了,他看向紅裳:「媳婦,以後府中的事情多上心,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多來上房問一問,日後一不要委屈了自己,二呢也不再瞞我與老太太什麼事兒,當然,我和老太太是要省心不管事兒了,但對府中的事情也不能不知道。」

    紅裳起身斂氣答應了。老太爺又道:「侍書等人雖然是為了主子,但砸了大廚房也是不對的,那裡面的東西可都是官中的。嗯,砸了廚房的人罰三個月的月錢吧。」

    侍書跪下謝了老太爺:這樣責罰已經是極輕。

    老太爺又道:「媳婦今兒受了委屈,我看不如賞媳婦些東西吧?」

    老太太可有可無的答應了一聲兒:賞不賞的自有老太爺說了算,她說不賞老太爺難道會聽不成?

    老太爺便道:「不知道媳婦喜歡什麼東西,嗯,一鳴,由帳上取些銀兩帶媳婦出去轉轉,喜歡什麼買些什麼吧,就算是我和老太太賞給你的。」

    紅裳拜了下去,口中推辭著,老太爺揮了揮手:「好了,媳婦你不用多說了,我也實在是乏了,先回房去躺一躺,晚飯你們也不用上來伺候了,把古娘子的事情理一理吧。」

    說完老太爺便起身走了。

    紅裳看著老太爺的背影兒有些愣愣的:罰了侍書等人,卻又賞了自己,也就是說讓自己把月錢補給侍書她們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老太爺這是唱得哪一處?

    直到趙一鳴輕輕扯了她一下,紅裳才醒過神來與趙一鳴回房了。

    紅裳二人回到房中坐下,紅裳先開口道:「夫君午飯用了多少了?現在肚子餓是不餓?」

    趙一鳴摸了摸肚子笑道:「你不說還不感覺怎麼樣,你一說這肚子還真就是餓了。」

    紅裳一笑,吩咐丫頭們擺上點心:「墊墊底兒吧,現如今也沒有飯菜可用了。」

    趙一鳴知道廚房裡現在是亂成一團,便點點頭用了幾塊點心:「裳兒,你怎麼會對府中事情如此熟悉?」

    紅裳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意思,掩口一笑道:「我不過是想處置古氏,所以才把相關的一些規矩詢問了一個清楚明白罷了,哪裡可能兩日就什麼都熟悉了呢?」

    趙一鳴一笑:「我正奇怪呢。只是府中的事情看來你還要多上心了,第一次出了亂子倒也沒有什麼,如果再有個第二次第三次的,就算是你佔住了理兒,老太爺與老太太那裡怕也不好交待過去。」

    紅裳看了趙一鳴一眼,她把玩著衣帶輕輕的說道:「夫君儘管放心,妾身心裡明白的很。雖然老太爺說是把這一府的事情都交由妾身來打理了,可是妾身只能算是辦事兒的,大主意嘛,還是要老太爺和老太太拿才可以。只要不是一些瑣碎的雜事兒,妾身都要回過了老太爺與老太太才可以定主意。」

    趙一鳴笑著點了點紅裳的額頭:「知道你是個機靈的。」

    紅裳也只是一笑,她有什麼不明白的:老太爺與老太太不可能坐在府中當擺設,家中瑣事兒自是由得自己做主,但是一些大事——包括管事兒們的變動,她都是做不了主的,都要回過了老太爺與老太太才可以。

    趙一鳴接下來細細的安撫了一番紅裳,然後似不經意的問道:「你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商議了再去上房,你自己就去請罪了呢?雖然最後沒有責罰你,那也是我去得及時。」

    紅裳心中一突,卻以隨意的口氣道:「我一聽侍書來回話,心中便沒有了主張,怕老太爺與老太太氣到了,才急急去請罪了;再者,如果妾身只存心等夫君前來商議,時辰久了老太爺便會使了人來叫,那也是妾身太過托大,豈不是安了心想要推脫罪責?」

    趙一鳴點了點頭,沒有再說這件事兒,同紅裳又說起了賞銀的事兒,問她想去哪裡玩兒。紅裳閒話了幾句,忽然間想了什麼似的道:「夫君,你說是哪個支使古氏如此待妾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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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八章 事後

    趙一鳴聽到紅裳問起了背後主使之人,便含糊道:「夫人還有眉目嗎?我們都是剛自上房回來,為夫的剛剛只是心急夫人會不會受為時,一時間還沒有想到這個事情。」

    趙一鳴沒有否認有背後主使之人,因為他知道就算是否認,紅裳也不會相信;不過隱下事情不說,心下倒底彆扭些,而且他也有些擔心,以紅裳的聰明會不會猜到他知道呢?所以他說話間不自覺得不再稱裳兒,而是稱得夫人。

    紅裳斜了趙一鳴一眼,不惱也不笑:「夫君沒有想呢?那眼下無事,夫君你猜一猜,倒底是哪個人支使古氏如此做的?」

    趙一鳴咳了一下:「夫人可是想到了?」趙一鳴只能把問題再甩了回去。

    紅裳微笑:「我進府不過幾日,人都沒有認全呢,哪裡能猜得到是誰主使的?」

    趙一鳴點了點頭:「我也是六七年不在家中了,此事還要好好查訪一下才好。」

    紅裳止了笑意,正色道:「夫君,倒不是妾身非要同哪個置氣兒,只是此人既然做了錯事兒卻不得處罰,怕她以為我們拿她無法,反而會更加無法無天,哪日再弄出個什麼大亂子,到時怕就不好收拾了。」

    趙一鳴自是知道的,可是老太爺示意了不讓他聲張,所以他還是含混了過去。紅裳也沒有再在此事糾纏,夫妻二人便閒話了一會兒,紅裳起身又去重新梳洗了。

    紅裳明七八分的把握,趙一鳴是知道何人支使古氏行事的,但是他不說,紅裳也不好相強——她已經把後果說了出來,至於要怎麼做,卻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紅裳當然可以相強、相逼趙一鳴說出實話來,但是紅裳卻不能這樣做:如此做只會讓男人心中生出惱意來,哪日如果應景兒了,自己的日子怕就不好過了。

    有時候,點到為止更好一些——這不止是夫妻的相處之道。

    古氏要如何處置趙一鳴沒有問。紅裳也沒有提。趙一鳴如果想同紅裳商議些事。他自然會說地。他不說地意思也就是要自己處置:紅裳大鬧廚房地事情已經達到了她地目地。最後古氏如何。紅裳已經不在意了。

    紅裳明白趙一鳴地意思。老太爺最後地話中還是對砸廚房地人做了懲處。那麼她也就失去了立場再去處置古氏——說到底。在趙府地主僕眼中。紅裳依舊不算是真正地主母。

    宋姨娘到了快晚飯地時候。才知道了廚房地結果。她沉默了良久後。狠狠一拍桌子。把屋裡地眾丫頭嚇了一跳。更加不敢出大氣兒了。不過宋姨娘也只是拍了一掌桌子。卻什麼也沒有說。

    宋姨娘自廚房古氏身上知道紅裳已經對府中帳目有了疑心。所以她在心中暗度:不可以讓紅裳消停下來。只要讓她空出了手來。她一定會查到其它地方地短缺。到時候。自己辛苦多年所得便要化為烏有了。

    宋姨娘想了良久後。招手喚過了嬌雲來。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遍。嬌雲聽完後。瞄了瞄宋姨娘地神情。討好地一笑道:「姨娘何必如此費心?有些事與有些人都是現成兒地。就算不是。想找她們個什麼短處也極容易。哪個還能是乾淨地不成?」

    宋姨娘挑了挑眉:「有現成地?」

    嬌雲看宋姨娘的神色緩和了許多,提著的心落回了肚裡:「有現成的啊,姨娘。」

    宋姨娘想了想道:「嗯,最好是有現成的,這事兒就交由你去辦了,再過兩三日我出了這屋子,看我怎麼收拾這些人!居然在太歲頭上動土!」

    嬌雲沒有再說什麼話兒,只是自小丫頭的手上取過了茶奉了上去,宋姨娘接過了茶鍾兒便不再言語了。

    嬌雲看向宋姨娘,宋姨娘微一點頭,嬌雲便轉身出去了。

    嬌杏正好自外面回來,看嬌雲似向院子外面行去便叫住她道:「姐姐這是去做什麼?」

    嬌雲站定了道:「你自太姨娘那裡來?可曾碰到老太太的人?」

    嬌杏撇嘴:「姐姐自管放心吧,這屋裡不只是姐姐一個人會做事兒。」

    嬌雲聽到後也只是一笑:「死丫頭,偏長了一張刀子嘴兒,明兒給你縫起來,看你還刁不刁了。」說著自去了,並沒有同嬌杏說她要做什麼去。

    嬌杏對著嬌雲的背影兒啐了一口:「就你是姨娘跟前第一得力的人兒,不說就好似怕人家忘了一樣。」

    說完嬌杏打簾子進了屋裡,宋姨娘看她進來道:「回來不進屋,在外面嘀咕什麼呢?」

    嬌杏把手裡的一個小盒子交給了宋姨娘:「正巧看到嬌雲要出去,便同她說了幾句話兒。」

    宋姨娘點點頭打開了盒子,眉頭一皺:「太姨娘一樣也沒有收?」

    嬌杏聽宋姨娘有些不高興,急忙回道:「太姨奶奶雖然沒有收姨娘的東西,不過卻已經答應為姨娘在老太爺面前說幾句好話了。」

    宋姨娘把盒子又蓋上了:「那太姨娘有沒有說事情可成嗎?」

    嬌杏微微一窒答道:「太姨奶奶說事情成不成的,要看老太爺的心情了;她會揀個老太爺高興的時候替姨娘求個情兒的,太姨奶奶說,如果不成也讓姨娘不要心焦,左不過幾日的事兒,眨眼間也就過去了。」

    宋姨娘的臉色沉了下來,好一陣子沒有說話,倒把嬌杏嚇得不輕:自己姨娘的脾氣可是不小,打罵人那可是家常便飯。

    不過宋姨娘也只是沉著臉子坐了一會兒,便把盒子交給嬌杏:「收起來吧,還放回原來的地方就好。」說著話把一串鑰匙自懷中掏了出來,遞給了嬌杏。

    嬌杏答應著接過了鑰匙,心下卻在驚奇於姨娘這兩日來的變化:已經好幾次看姨娘的樣子就好像要發作了,可是最後還是什麼事沒有發生——如果是往日,她們這些人早不知道挨了幾下了。

    姨娘什麼時候有了菩薩心腸了?嬌杏把盒子鎖起來時,心下還在思索著。

    宋姨娘當然不是生出了菩薩心腸,只不過她知道現如今府中已經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時候了,不要說有紅裳到了府中,就只趙一鳴回府,宋姨娘就要好好的收斂一下才可以:趙一鳴最不喜有打罵奴僕的事情。

    兩日後,大廚房裡的虧空補齊了,而古氏一人出現在了官牢中,被趙安以趙一鳴的名刺送去的。紅裳聽說後也只是淡淡一笑,什麼也沒有說,就連侍書也好似根本不認識古氏一樣,沒有反應。

    紅裳這兩日裡也是忙得很,不過府中倒還算平靜,沒有什麼麻煩事兒發生,倒讓紅裳安下心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兒——她買了幾個奴婢,當然,此事趙一鳴已經回過了老太爺,她才敢買的。

    紅裳很清醒的認識到一點兒,在趙府,真正能當家作主的人兒是老太爺,而不是她。

    紅裳一共買了十幾個丫頭、七八個小廝,丫頭都留在了自己的院子裡,小廝也都放在了趙一鳴的書房中。

    紅裳並沒有給這些新買來的丫頭差事兒,甚至於沒有讓人教她們什麼規矩,就那麼隨隨便便的把這些丫頭們放在了院子裡。紅裳只是吩咐了侍書,要暗中好好查看一下這些丫頭們,有什麼不妥當的記得回她一聲兒。

    那些小廝紅裳全交給了趙一鳴,他要如何調理是他的事情了。

    日子便在紅裳忙碌中滑過去了兩日,她每日裡忙於處置府中的瑣事兒,還要細查帳目,到晚上要歇下的時候,都累得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侍書冷眼看了那十幾個丫頭兩日後,對紅裳回道:「有三兩個游手好閒的,可以打發人把人牙子叫來領走了。」

    紅裳點了點頭:「可以,叫人牙子來領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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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九章 暗潮

    侍書又問道:「餘下的這些丫頭是不是安排她們學學規矩什麼的?我看有幾個伶俐不錯的,可是卻不知道規矩,有好些時候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紅裳搖搖頭:「不用,你只留心查看著就行,非常時候就用非常手段,現如今我們不能以平常的法子來挑丫頭了。」

    侍書有些不明白,不過也沒有多問點頭出去叫了小丫頭去二門上傳話了。

    紅裳自是有她的打算:買來的丫頭們可不是一定會認她為主的,所以她要挑那心思靈活而又知道忠主的丫頭,卻要用些特別的法子才可以——她現在寧可不用人,也不能用錯了人啊。

    小陳姨娘與孫姨娘正坐在一處說話,孫姨娘的臉色十分的難看:「姐姐,這是老太爺與老爺明白,不然,我豈不是被埋了進去?雖然是這樣,我也平白挨了一頓訓斥,只要一想,這口氣兒就堵了上來,哪裡以輕易嚥得下去?」

    小陳姨娘笑著推了一下孫姨娘:「好了,好了,幹嘛氣得這麼急赤白臉的?你也說了,老太爺和老爺也是明白的。」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看了看屋外壓低了聲音道:「再說了,那她不是挨了老太爺的訓斥嗎?還被老爺親自罵了頓,你的氣兒也就出了,還氣什麼氣。」

    孫姨娘嗔了小陳姨娘一眼:「姐姐這話說得,她被訓不是應該的?老太爺不過是使了人去訓她兩句罷了,又沒有真得責罰她什麼。我氣得也不是這個,我氣她前兩日剛請了我們過去議事兒,說要姐妹們齊心如何如何的,然後一轉身她便在我背後來了這麼一……」說著孫姨娘冷冷笑了一笑。

    小陳姨娘的笑意也隱了起來,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兒:「可是我們能怎麼樣?這麼多年了,妹妹還看不清楚嗎?只要有老太太一日,人家就得意一日,我們啊——,拿人家無奈何的。」

    孫姨娘聞言也收了三分怒容,換上了幾分淒涼:「是啊,我也沒有辦法。你說,同樣都是妾,可是我們姐妹入了趙家的門兒也快十年了,可是卻在趙府裡連個丫頭也比不上;你說,我們做妾的,看人家正室夫人的臉色那是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是主我們是奴呢?可是,我們卻看她的臉子看了快十看,想想就感覺委屈啊。」

    小陳姨娘輕輕的皺起了眉頭:「妹妹說得何嘗不是?不過我們姐妹是沒有法子的,要看法子嘛,倒是——」

    孫姨娘聽到後點了點頭,指了指客房的的方向卻沒有再作聲,她取了一旁的瓜子嗑了起來。小陳姨娘也歎了一口氣兒,也抓了一把瓜子吃起來。

    孫姨娘斜斜看了小姨娘娘一眼:「姐姐。你說她今日辱了妹妹。明日會不會算計你呢?你可要當心些才可以。莫要步妹妹地後塵。」

    小陳姨娘一笑:「自然是不會放過我。這些看來。她哪一日不在尋思著要把我們姐妹弄出府去?只是沒有找到機會罷了。」

    孫姨娘沒有再往下說。兩個人便話起了家常。沒有再提宋姨娘地事兒。

    而這個時候。宋姨娘正氣得幾欲發狂。這兩日裡她就沒有得了好。前一日老太爺使了個丫頭來。把她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老太爺地人前腳剛走。老太太后腳就使了言梅來訓斥她;宋姨娘被罵得沮喪勁兒頭沒有過去呢。老爺就登門了——只是為了訓斥她而來。

    宋姨娘沒有想到算計不到紅裳也就罷了。最後居然把自己還繞了進去。她越想越氣。越想越憋悶地難受。

    她又招手喚來了嬌雲耳語了幾句。嬌雲面有難色:「姨娘。眼下我們還是不要動地好。禁足還沒有結束。卻又惹來了三位主子地訓斥。我們低調些。不要再讓人疑心到我們才好。」

    宋姨娘想了想咬咬牙:「我肚中的這把火卻要如何發作?這賤人即便就是妻房,但也不能如此欺人不是?總要留得活路給我們吧?」

    嬌雲跟著宋姨娘料理六七年的事情,被人奉承慣了的人,又哪裡願意看人臉子呢?更何況是那些本就與她不睦,時時都在等著看她笑話的那些丫頭們在,她更是不要宋姨娘失了勢丟了權。

    嬌雲輕聲安慰:「姨娘,婢子知道您現在心中有氣兒,可是我們現在低一低頭,讓她認為我們被收服了,日後——」

    宋姨娘看了嬌雲一眼,嬌雲心裡一驚,認為宋姨娘要遷怒於她,不想宋姨娘卻道:「好個小蹄子,不枉你姨娘我平日裡疼你啊,還就真是個機靈省事兒的。」

    嬌雲這才知道宋姨娘沒有怪自己的意思,忙笑著福了一福,半是認真半是打趣的道:「婢子就算是不機靈不省事兒,在姨娘身邊兒這麼久了,被姨娘熏也熏得機靈了三分啊。」

    宋姨娘輕輕擰了一下嬌雲的臉:「就這張巧嘴兒會說!不過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另外那件早就吩咐你的事兒,現在做倒是正好,我可是出不了屋的人兒,哪個也不能來冤我不是?」

    嬌雲笑著道:「姨娘,婢子正想同姨娘說呢,不想姨娘自己就想到了,那婢子就去安排了。」

    宋姨娘點頭:「去吧,小心一些。對了,我讓你做得事兒,莫要同嬌杏兒幾個人說;嗯,倒也不是信不過她們,只是我們屋裡的人都知道了,怕到裡就被人看出做假來了。」

    嬌雲答應著下去了,宋姨娘撫額思索了一會兒,才冷冷一笑:「老娘一計不能就再生一計,反正長日無聊,就權當作是消遣了。」

    這日紅裳伺候完了老太爺與老太太用過早飯後,卻被老太太留下議事兒:「昨日便同你們老太爺議過了,不過也要同你們吱一聲兒。媳婦,你同我們一鳴雖然在南邊兒是拜過堂宴過賓客,但我們這邊兒的親戚朋友卻是不知道,也沒有見過你呢,於禮也要重擺一下宴席,你也要見一下族裡的人,好讓他們選個吉日讓你拜祠堂。」

    紅裳這兩日正自不舒服這事兒呢:前幾日自己同趙一鳴剛回來,而且趙一鳴還敘職,所以宴客的事兒老太爺與老太太不提,紅裳也沒有多想;可是這兩日府中的事情也妥貼了一些,趙一鳴沒有新差事兒下來,正自閒在家中,可依然沒有人提及此事。

    原來紅裳是不懂的,倒是侍書明白問了紅裳一句:「老爺為什麼還不去族裡說一聲開神祠堂的事兒呢?」紅裳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重要的一環呢,她的心裡難免就有些不安:趙家的人真提不打算替她正名兒,承認她的身份吧?

    今日聽到老太太的話,紅裳知道他們還是不敢不給趙一鳴老上峰的面子,趙家的祠堂她還是要拜上一拜,給趙家的祖宗們上柱香的。

    紅裳當然沒有什麼意見:「一切全憑老太太老太爺做主。」

    此事拖了這麼久才提,本就是為了給紅裳一個下馬威,紅裳當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這個意思是出自於老太太呢,還是老太爺。

    趙一鳴明白此事紅裳不好意思說什麼,他接口道;「這些事情父親與母親拿主意就是了,宴席是外定還是由府內做都可以,不費什麼事兒,要說麻煩,也就是請個人看看宴請的日子,還要斟酌一下賓朋友的事兒罷了。」

    老太爺點點頭:「嗯,那就如此吧。我想媳婦也是不懂京中風俗的,而一鳴又多年不在府中,一些人情來往他哪裡還會知道?此事只能我同你,我們老兩口商量著辦了。」說完還向老太太笑了笑。

    老太太也就同意下來沒有再說什麼,紅裳不擔心老太太會在這事兒上為難她——丟人可不是丟得她紅裳的臉面,有個差錯丟得就是趙家的體面了!

    而且紅裳還真沒有處置過大的宴席,何況還是這種婚俗類的大事兒呢?紅裳看老太爺與老太太自應承下來,便對著兩個老人家拜了一拜道:「為媳婦的事情,讓老太爺與老太太操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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