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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高月] 天下 [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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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3 20:43:09
第一百一十章 隔山打牛

    立時,名侍衛幕報!小王轉這使帶李慶安來,

    “啊!快讓他們進來。”

    片刻,劉長雲領著李慶安走進了房內,李俅呵呵笑著迎了上來,“李將軍,別來無恙乎?”

    李慶安笑著施了一禮,“這幾天在江南遇到很多老朋友,讓人感覺天下其實很”

    “怎麼,李將軍還遇到了別的京城來人?”

    “沒什麼,我只是在細州盯胎縣遇到了以前的員外郎崔平,所以略有感觸。”

    “來!來!李將軍請坐。”

    李俅已經點了滿滿一桌子菜。他親自給李慶安倒了一杯酒,便舉起杯笑道:“這一杯酒是為我們能在揚州相逢,大家飲了。”

    “喝酒!喝酒!”幾個人都舉杯一飲而盡。

    吃了幾口菜,李俅關切的問道:“李將軍,聽說你網來揚州時被人刺殺,受傷了嗎?”

    李慶安端起酒杯道:“擦破點皮,談不上什麼受傷,不過覺得那次刺殺很是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

    “來之前沒有任何徵兆,可事情發生後,卻消失又無影無蹤,至今快一個月了,再沒有任何事發生,就想做了一場夢一樣。”

    “李俅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李將軍,我不妨實話告訴你,這個刺殺你的人,我們已經查出是誰了。”

    “是誰?”

    李俅不答,他微微一笑,反問道:“那李將軍能告訴我,杜泊生你抓到了嗎?”

    餐桌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連閻凱也沒有料到,李俅竟問得如此坦率直接,他和劉長雲對望一眼,臉上皆露出了一絲尷尬之色。

    李慶安端著酒杯沉吟不語,半晌他才輕輕歎了口氣,“王爺果然是厲害人啊!”

    李俅精神一振,急忙追問道:“難道李將軍真的抓到他了?”

    李慶安搖搖頭道:“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不錯,我得到情報,杜泊生很可能是藏身在潤州曲阿縣,我晝夜不停南下,等我趕到曲阿縣,還是晚了一步,杜泊生已經先一步逃走了,他的娘舅梅放鶴矢口否認他藏匿過杜泊生,令人遺憾之極。”

    李俅注視李慶安半晌,心中也不由變得十分沮喪,這次讓杜泊生跑了。再想抓到他可就難了。

    這時,閻凱忽然問道:“既然杜泊生是倉促逃走,那他的財物文書應該還在吧?”

    “對啊!李將軍,杜家的財物和文書你可拿到?”

    李俅臨走時得父親的反復叮囑,那他無論如何把自己那批黃金奪回來。還是那些私鹽販運記錄,也要銷毀掉,這兩件大事令慶王李綜寢食難安。

    他滿懷希望地望著李慶安,不料李慶安卻搖了搖頭,“我既然沒按到杜泊生,那梅家的萬貫家財我也沒有證據說是杜家的,別提了,我在都梁山大勝,但在曲阿縣卻鎩羽而歸。”

    說到這,他取出一份清冊,遞給李俅道:“都梁山截獲的部分錢財,我已經交給揚州官府了。這是清冊,請殿下過目。”李俅連忙接過仔細地看了看。上面 金銀珠寶皆有,寫得都十分含糊。看不出有黃金十萬兩的字樣。他心中焦急想問,可這件事又說不出口。只得歎了口氣道:“多謝李將軍坦承相告。”

    李慶安笑了笑問道:“那刺殺我之人是”

    “我們推斷,可能和揚州大都督府有關。”

    長安,一輛馬車緩緩停在李林甫的府宅旁,兩名侍從扶著身體肥胖的慶王李綜從馬車裡走下,早已等候在臺階上的李林甫迎了下來。

    “殿下親來,微臣承受不起。”

    “有事相求小王厚顏上門。”

    李林甫連忙將李綜請進了府中,兩人走進書房,坐了下來,侍女送來了兩杯香茶。

    “相國小王是為揚州之事來求相國幫忙。”

    李綜開門見山便說明了來意。李林者滿臉疑惑,“揚州?殿下在揚州發生了什麼事?”

    李綜心中冷笑一聲,但臉上卻陪笑道:“相國應該知道,就是那個。大鹽梟杜泊生之事,我兒李俅已經奔赴揚州。”

    “哦!”李林甫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連忙道:“那件事不是已經平息了嗎?高力士已經代聖上批了,此事暫時擱置。”

    “唉!李相國可能不知,此事並沒有平息,最近又起波瀾,李慶安出任江都團練使,又把這潭水給攪渾了。”

    “李慶安?”李林甫重重哼了一聲,“此人我非常反感,不過是個小小的四品中郎將,仗著有高力士撐腰,便在京城中翻雲覆雨,上次除夕東市大火,我因 巡查營有責。而建議聖上罷免了他,不料他卻懷恨在心,幾次在高力士面前說我的壞話。不知官場深淺,現在居然在揚州又不安分,看來,不好好給他嘗點苦頭。他 是不知道為人處世之道了!”

    李綜本人也很不喜歡李爪波,但井是幕僚閻凱推薦,叉是兒子革俅美言。他也有此甩拙”在收和不收之間徘徊,假如李林甫讚揚李慶安年輕有為的話,說不 定他就決定把李慶安收入自己陣營,但李林薦卻是陰沉著臉怒斥李慶安不知好歹,這無疑是在李綜的太平上加上一塊重重地籌碼,為收李慶安而得罪李林甫,這可是 賠老本的買賣,這一刻,他心中便對李慶安轟然關上了大門。

    “相國,李慶安此人我也不喜,且不談他。相國,揚州之事確實與我有關,我兒李俅少不更事,被鹽梟杜泊生利用,販賣了幾次私鹽,這次揚州鹽案爆安,我兒恐怕會牽連其中,或許連我也會捲入,所以我特來懇求相國,能否替我瞞過聖上。”

    說著,李綜拖起肥胖的身子要起身施禮,李林甫連忙扶住他,“殿下言重了,快快請坐!”

    李綜見李林甫沉默不語,他便掏出手絹,擦擦眼角道:“可憐我就這一個兒子,他少不更事,以致闖下大禍,懇請相國王的薄面,給我兒一個自新的機會。”

    李林甫歎了口氣,道:“殿下。微臣當然願意相助殿下,可是揚州鹽梟杜泊生販運私鹽,偷漏鹽稅二十萬貫,金額太巨大,這個案子必須要找一個。頂罪者,微臣方能替殿下脫罪

    “李相國的意思翹旨,”

    “長期販運私鹽,都轉運使劉長雲焉能獨善其身?要脫殿下之責,只能讓此人頂罪。”

    李綜低頭不語,劉長雲可是他的心腹。給他帶來了滾滾利益,而且又和他關係親密,他怎麼樣也狠不下這個心。

    李林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殿下為難,今晚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那好吧!”

    李綜長長雙了口氣。“就依李相國的意思辦。”揚州離潤州僅一江之隔,渡江後便是潤州地界,兩天后,平渡鎮和曲阿縣發生的事情便傳到了揚州,沉寂了幾個月的杜泊生案又起了一絲波瀾,但鹽梟杜泊生還是下落不明,讓這起案子變得撲朔迷離。

    李慶安的都梁山剿匪和曲阿追捕並不是秘密進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中間發生的很多細節便浮現出來了,無論是李俅還是盧渙,他們根據種種妹絲馬跡, 都一致推斷李慶安極可能已經抓到了杜泊生,只是沒有證據,李慶安自己又矢口否認。沒多久,他又率軍隊出去毛練了。把兩派人晾在半空中。他這種模棱兩可的態 度著實讓李俅和盧渙心中焦急不安。

    揚州的局勢雖依然平靜,但這平靜的下麵,卻已是暗流洶湧,兩派人馬都在摩拳擦掌,等待著與對方的最後一搏。

    這天深夜,月亮沒有出來,夜色格外深沉,初春的薄霧籠罩著江都的街頭,十幾步外便不見行人了。州府的倉庫距離州衙門約一百步,位於一條巷子裡,每 晚有四名衙役當值,巡防倉庫的安全,但這兩天,由於倉庫裡放置有杜家的巨額財物,因此州衙加派了人手,將巡防的衙役增加到二十人。

    三更時分,江都的街頭寂靜無聲。

    “梆!椰梆!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街上只有更夾的聲音在回蕩。忽然,在離倉庫數十步外出現了幾條黑影,他們觀察著倉庫大門的動靜。

    半晌,有人向這邊扔來一塊石塊。表示倉庫大門口沒有人,一名身材高大的黑影一招手,在不遠處竟有近百條黑影奔來過來。

    “你們聽著,東西在甲三號庫房內。就走進大門後左首最裡面一間,下手要快要狠,有人阻攔則格殺勿論,拿到東西後大家就迅速撤離

    這時,倉庫那邊傳來一聲低低地犬吠,這是信號發來了,“上!”

    一聲令下,近百名黑影疾速向倉庫奔去,他們個個身手矯健,步伐迅捷,片刻便沖到了倉庫大門前,大門時從裡面反鎖了,他們也不進門。立刻搭了七八架人梯,翻牆而入。

    院子驟然傳出了叫喊聲,“有賊!有賊人啊!”

    喊聲變成一聲慘叫,便停止了。緊接著是打鬥聲,呼喊聲大作,“快來人,有賊搶劫官府倉庫!”

    二十名衙役遠遠不是黑衣人的對手,他們邊打邊退,被逼進了一間大倉庫,卻被黑衣人反鎖在裡面。

    放置杜家錢物的庫房被撞開了,裡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都貼著官府的封條,“快!大家快動手抬走它們。”

    近百名黑影動作非常迅速,他們搬箱抬籠,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將庫房中的物資搬走了大半。

    大門開了,隨著腳步聲遠去,百餘黑影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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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全城搜查

    揚州大守盧海的岸子便在州衙的後面,二更網討。他颮烈的敲門聲驚醒了。

    “什麼事?”盧渙迷迷糊糊問道。

    “使君,不好了,倉庫那邊出大事了。”

    “倉庫!,盧渙一下子清醒了。他,騰”地坐起,連鞋子也沒穿便沖到門口問道:“倉庫那邊出什麼事了?”

    李慶安交給他的,價值十幾萬貫的財物可都在庫房之中,他昨晚還在想今天把這批財物寄存到大都督府庫房,可千萬千萬別出什麼事。

    “庫房發生什麼事了?”

    “使君,有近百人沖進倉庫,搶走了杜家的那批財物,弟兄們一死五傷”。

    “啊”。盧渙呆住

    州府倉庫已經被大批聞訊趕來的衙役控制住了,朦朧的晨霧中,院子裡一片狼藉,到處是破碎的箱籠和血跡,一名被殺的衙役躺在牆角,用一卷席子裹著,幾名傷者正靠在牆邊接受治療。

    “使君,他們來得太突然了。而且他們便殺進來時,弟兄們恰好在屋裡交接,屬下敢肯定我們中間有內線。”

    盧渙陰沉著臉走進庫房,燈點亮了。這裡面原來裝滿了杜家的財物。但現在已是空空蕩蕩,僅存的不到一成的財物以及洗劫過程中落下了幾十鎖銀子,已經被移到了另一間房內,房間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爛木的腐臭氣。

    盧渙輕輕歎了口氣,不用說,他也知道這是誰幹的,揚州城乃至整個大唐,能保養這麼多的死士,除了慶王之外,還會有誰?

    這時,他的幕僚方午珍也聞訊趕來了,眼前的這一幕也同樣令他吃驚。半響,他才道:“使君。趁現在城門未開,我們應該立刻搜查,或許還能把它們找回來。”

    “你是要我和慶王翻臉嗎?。盧渙冷冷地問道。

    “可是、可是丟掉十幾萬貫的財物,太守怎麼向朝廷交代?。

    方午珍見盧渙沉默不語,又低聲勸他道:“就算不能動慶王,至少也要有所證據,以後朝廷調查起來。使君也有個交代的藉口。”

    盧渙點了點頭,方午珍說得有道理,無論如何,他都得搜查一番,否則他真的交代不過去。

    “可是我們人手不足,就算把縣衙的人動員起來,也不足以盤查江都全城,現在快四更了,最遲五更就得開城門。”

    “我們請求軍隊協助”。

    “沒有用的,只有兵部才有權調動軍隊。”

    “使君,去找李慶安幫忙。我聽說他們昨晚已經回來了。”

    “那好,事不宜遲,我立刻就去軍營

    片剪,盧渙在十幾名衙役的簇擁下,騎馬向北城門奔去,城門為太守特地開了,馬匹奔出城門,直向團練營的駐地馳去,夜風襲面,盧渙心急如焚,本來他是不抱什麼希望了。但李慶的的回來,使他又看到了一線希望,或者他真能找回這批財物。

    不到一玄鐘,盧渙沖到了兵營並,遠遠地,有哨兵大喊:“站住!否則我們開弓放箭了

    “不要放箭,我是揚州盧太守。有緊急要事想見你們將軍

    “盧太守請稍等片刻。”

    一名哨兵跑下哨塔,向李慶安的住處飛奔而去,李慶安被叫醒了,他昨天傍晚才騎射歸來,身體疲憊之極。

    他匆匆披了軍服出來,“出什每事了?”

    “將軍,盧太守有急事找。”

    李慶安看了一下天色,才剛剛四更。這麼早,會出什麼事?

    他大步走到營門口,焦急不安的盧渙見他出來,連忙上前拱手施禮道:“李將軍,就在剛才,保存在府庫內的杜家財物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劫走,懇請李將軍能派兵替我撥查。”

    李慶安一怔,“難道價值十幾萬貫的錢財都被劫走了嗎?”

    “沒錯,他們來了近一百人。十分兇悍,二十名衙役一死五傷,絕大部分錢物都被劫走了。”

    “使君不要再說了,我這就派兵助你”。

    緊急集合的鐘聲敲響了,經過近一個月強化刮練,團練營的士兵的應急能力已是普通的軍隊不能比擬。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披上衣甲,帶上軍器直奔馬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五百士兵便軍容整齊列隊集營了。

    這種速度看的盧渙目瞪口呆,李慶安翻身上馬,馬鞭一指江都城。“立刻入江都城,開始全城撥查!”

    天還沒有亮,江都城便被大街上急促的馬蹄聲驚醒了,五百唐軍分為五十隊,還有州衙和縣衙的衙役們也組成二十隊。開始挨家挨戶地敲門搜查。

    一盞盞燈點亮了,到處可以聽見各戶人家的咒駡聲,以及孩童的驚叫聲和哭聲,盧渙心中內疚地騎馬四處巡查,他知道搜查普通人家毫無意義,可如果不是全城搜查,他又有什麼理由按查慶王的別宅。

    “使君沒有感卑今天的李將軍有此格外肯幫忙嗎。”方午珍先他刁後小一聲的提醒道。

    “好像是有一點,本來我以為他還是不肯答應,沒想到他卻這麼

    前些天為了杜泊生之事,盧渙兩次去找李慶安交涉,但李慶安都拒而不見,第三次去時,李慶安便出去刮練了,沒想道今天李慶安網回來便答應幫忙,這著實出乎他的預料。

    盧渙回頭看了一眼方午珍笑道:“你是否有什麼發現了?”

    方午珍點點頭道:“屬下在想,杜泊生對李慶安有什麼用?他和揚州之事毫無瓜葛,為什麼這麼賣力地抓捕杜泊生,而現在我們都知道人就在他手上,為什麼他又不肯交出來,他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盧渙沉思了片玄便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待價而沽嗎?”

    “有點這個意思,杜泊芒是揚州兩派爭奪的核心人物,他捏不就是這個目的嗎?”

    “那他想要什麼?”盧渙著實不能理解李慶安的用意。

    “屬下以為他其實什麼都不想要。”

    方午珍緩緩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李慶安是在擇主而待。一邊是太子,一邊是慶王,他在選擇自己該投靠誰。”

    “可高力士是他的後臺。他應該更偏向太子才對。”

    “應該是這樣,所以他才把杜家的家產交給使君,而不是劉長雲,今天他肯幫使君搜城,其實就是給使君一個暗示了,他是在等待使君給他一個承諾

    盧渙的的眼睛慢慢亮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揚州的僵局他就有七成勝面了,而且這個李慶安確實很不錯,能力很強。而太子恰好就是在軍方的勢力太弱,如果能把他拉進入太子陣營,假以時日,李慶安必將成為太子的左膀右臂。

    “我明白了,這件事不能再拖,我這就去找他談一談,如果李慶安被李俅下血本拉過去,那就太可惜了。”

    說完,盧渙調轉馬頭,向南市而去。

    開城門的時間已經過了,江都城此複只開了南門,由三十名衙役守在門口嚴加盤查,每一輛出城的馬車和每一付挑擔都反復按查,而南市開市的時間也已經 過了,但市場依然大門緊閉,不放任何人進出,李慶安親率十支小隊在南市進行搜查。南市是各國商人集中之地,倉庫內各種名貴財物也頗多,基本上都是用箱籠裝 載,因此對南市的搜查也格外仔細,要逐一核對帳簿,店主要對多出的物品進行解釋,解釋不通者一律扣留物品。

    此時李慶安正在盤查一家嶺西的胡人珠寶店,在杜家的財物中,就有不少珠寶玉石。

    珠寶店尖鼻碧眼的東主點頭哈腰道:“將軍,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商人,所有的物品都交了稅,絕對沒有偷漏大唐的稅錢。

    “我沒有說你透漏稅款,只是有特殊情況搜查。再說你也不是完全乾淨,集你的清冊裡只有十八名夥計,可我們卻清點出了二十六人,還有八人是哪裡來的,難道你私藏奴隸不成?”

    李慶安只是隨口說說,可半天不見東主解釋,他不由奇怪地向他望去。只見他神色緊張,手在輕微地哆嗦。李慶安心中疑慮大增,他一收清冊厲聲令道:“把你店裡所有人都叫出來,接受檢查。”

    胡人東主臉色刷地慘白,結結巴巴道:“將軍,沒有什麼。”

    “來人!給我進鋪全部把人趕出來。”

    十幾名唐軍沖進了店鋪,向外驅趕店裡的人,這時一名唐軍稟報道:“將軍,商鋪裡有一人自稱石再王子,他想見你。”

    李慶安一愣,隨即他慢慢地笑了,莫非真的這麼巧,那個遠恩也趕來揚州了嗎?

    “帶他過來吧!”

    李慶安翻身上馬,等候石國王子的到來,很快,從商鋪裡走出八名胡人,為首之人正是兩年前在拔煥那有過一面之緣的那蘇寧。

    “李將軍,我們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你還記得我嗎?”那蘇甯向李慶安躬身施禮道。

    “呵呵!當真是老朋友了,差點讓我擁有萬貫家財的那蘇寧我怎麼會不記得你呢?”

    李慶安笑著又向旁邊的遠恩望去。依稀還是在龜茲酒肆中曾見過的那個王子。他用突厥語笑道:“遠恩殿下,我們是第二次見再了。”

    遠恩一怔,他可沒有和李慶安見過面的印象,“李將軍,你記錯了吧!我們什麼時候見過面?”

    “你是沒見過我,可我見過你。在龜茲的酒肆裡,你們向夥計打聽紅寶石下落時,還是記得有個喝醉酒的軍官嗎?那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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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形勢急轉

    遠恩心中一陣懊悔,如果早知道那個軍官就是李慶安,這兩年來他又何苦在外奔波呢?

    他上前一步,向李慶安深深地行了一禮,懇求道:“李將軍,那塊光明之眼對李將軍而言不過是塊比較值錢的寶石罷了,可對我們石國卻意義非凡,懇求將 軍把寶石還給我們,我願意出重金酬謝李將軍說到這裡,他“撲通!,跪了下來,滿臉淚水池合掌懇求,“可憐我已在外奔波了兩年,求李將軍憐憫我吧”。

    其餘七人也一起跪下,懇求道:“懇求李將軍,讓我回鄉吧”。

    李慶安沉思片刻問道:“俱蘭公主是你什麼人?”

    “回稟將軍。俱蘭公主是我同母胞妹。”

    李慶安輕輕歎息一聲道:“安西一別,一晃已近一年,也不知她近況如何了,可是相隔萬里,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她?也罷了,王子殿下,上次長安被盜,那塊寶石就已經不在我身邊了,殿下,你不用久在大唐了,先回故鄉吧”。

    遠恩一怔,李慶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連忙道:“只要李將軍肯把寶石給我,任憑李將軍開價。”

    李慶安淡淡一笑,“我耍你錢財做什麼?我說了,這塊寶石已經不在我身邊了,你們不用在大唐苦苦尋覓,先回故鄉吧!”

    遠恩還想說什麼,但他身後的先生霍延白連忙碰了遠恩王子一下,呵呵笑道:“那好吧!我們就此返鄉,期待下次我們帶著公主一起。與李將軍在安西相會

    遠恩無可奈何,只得站起身,再向李慶安施禮道:“多謝李將軍能坦誠相告,那我們先回石國。”

    “先回去吧!代我向俱蘭公主問好,說我一直在思念她。”

    遠恩向李慶安鞠一躬,便告辭而去了,李慶安望著他的背影遠去,不由輕輕歎了口氣,腦海裡又想起了那個美麗的石國公主,分手已經一年多了,不知她還記得自己嗎?

    “李將軍!”遠遠有人在喊他,李慶安回頭,是太守盧渙飛馬而來。

    “盧使君,可是你那邊有眉目了?”

    “李將軍,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可好?”

    李慶安點點頭,一指旁邊的酒肆道:“我們到酒肆去談。

    “好!李將軍請。”

    兩人來酒肆裡坐下,盧渙歎口氣道:“不瞞李將軍,那批財物我知道在哪裡。可是我無法上門去索取,想和李將軍商量一下該怎麼辦?。

    李慶安瞥了他一眼,笑而不答,盧渙又道:“今天的揚州的破局,關鍵就在那個鹽梟杜泊生,我知道他現在就在李將軍手中,不知李將軍願不願意幫助太子?”

    李慶安沉吟一下道:“既然盧使君已經把話挑明瞭,那我也不瞞你,那鹽梟杜泊生確實在我手中。不過,我就算給了盧使君,盧使君就以為能扳倒慶王嗎? 如果是那樣,盧太守也未免想得天天真了,慶王霸佔良田何止萬頃,可聖上說過什麼了嗎?盧使君,恕我直言,只要慶王不涉及謀反,再大的案子也扳不到他,反而 會引火上身。”

    說到這,李慶安略略欠身。壓低聲音道:“我勸盧使君不妨把注意力集中到劉長雲身上來。”

    盧渙見他已經說開了,也連忙道:“太子殿下也是這個意思,可我不知該怎麼入手,請李將軍教我。”

    “要彈劾劉長遠並不難,杜泊生長期販運私鹽,會沒有他劉長雲的默許?證據我有了,關鍵是盧使君的上書中千萬不要提到慶王。扳倒劉長雲。應該沒有問題

    說著李慶安從袋子裡取出一疊文書,遞給盧渙道:“這些都是從杜泊生那裡搜到的水運通行的批文,上面有劉長雲的親筆簽字,這就是鐵的證據,憑它和杜泊生的口供及走私帳簿便可扳倒劉長雲。”

    盧渙大喜,有了這個”那劉長雲可就逃不過這一關了,他連忙起身拱手道:“李將軍願意幫助太子,這是太子之福,我願出面替將軍引薦

    李慶安微微一笑,他來揚州轉了這麼大個彎,不就是為了這句話嗎?

    他也起身誠懇道:“能為太子效力,是慶安所夢寐以求,多謝盧使君的引薦

    盧渙終於說服了李慶安,他不由心花怒放,又連忙道:“那這批被搶財物該怎麼辦?我擔心上門索要,會和慶王翻臉,可不要,又無法對朝廷交代

    李慶安笑道:“這筆錢本來就是慶王留在杜家的鹽利,李俅搶走它們也是正常,我勸盧使君就不用再追究了。以免撕破臉皮,聖上自會心知肚明,至於向朝 廷交代。我在曲阿縣時,又查到杜家事先藏匿了另一批錢州,芯藏在曲阿具梅家的農莊裡,大約價值二十萬貫,盧使用眾筆錢向朝廷交差

    一刻鐘後,李慶安便放棄了搜查,率軍返回軍營,而盧渙也下令一切恢復正常,不再追究丟失錢物之事,天色網一大亮,他便率領一百余名衙役趕赴曲阿縣,李慶安也親率兩百騎兵協助他去捉拿鹽梟杜泊生。

    慶王別院內。天不亮,李俅便在房內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江都城內大搜捕的風聲已經傳到了他的府中,他甚至隱隱聽見大街上急促的馬蹄飛馳而過,有人 在大聲呼喝,儘管還沒有搜到他的府中,但他心中始終有些忐忑不安,那近百個箱籠目前就在他府中的地下室中,輕而易舉便能搜到。他也知道盧渙不會輕易來他府 上搜查,可一旦盧渙狠下心魚死網破,事情就麻煩了。

    李俅也知道這件事自己決定得有些匆忙了,可是父王的那十萬兩黃金他若追不回來,他回去又無法交代,雖然這批財物中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黃金,但至少也搶到了十幾萬貫,可以給父王交代了。

    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奔跑聲,李俅的心一下子緊了起來。難道查上門了嗎?

    “小王爺,京城急件!”

    李俅一顆心放下,一名武士拿著三管紅色鴿信跑進,這是父王給自己傳來的緊急信件,他慢慢地展開第一卷極薄的絲絹,上面有一行字:揚州事交閻凱,爾押錢速歸。

    李俅眉頭緊鎖,揚州之事還有千絲萬縷沒有理清,父王怎麼就叫自己回去?他又展開第二卷絲絹。上面只有五個字:不用李慶安。

    這算是是父皇的最後答覆了。臨行前,父王就表示不喜歡李慶安,不打算用他,後來閻凱再次送信確認,父王最終給予明確答覆,不用李慶安,李俅不由歎 了口氣,這樣一來,揚州的主動權就要被盧渙拿到了。可他也知道父親的脾氣,凡事不會回答三遍,如果再問,父王就會發怒了。

    李俅無可奈何,只得又打開第三封信,卻一下愣住了,只見上面竟寫著:杜泊生之事已和李相達成妥協,不會波及為父,可放手。

    “原來如此!”李俅這才明白,原來父王已經和李相國達成了妥協,李相國願意替父王掩蓋此事。如果是這樣,揚州之事確實也沒有什麼好擔心了,想到此,他立刻令道:“速請閻先生來!”

    片刻,閻凱匆匆走了進來,進門便道:“小王爺,城內已經停止撥查了。李慶安退兵回了軍營

    “那盧渙那邊呢?。

    “他還在查,但勢頭已經明顯弱了,估計很快就會偃旗息鼓。”

    李俅略略松了一口氣,笑道:“閻先生。我打算後天就返回長安,父王命我儘快把揚州的錢物都運回長安,這件事,你安排一下吧”。

    閻凱一怔,“那杜泊生之事呢!難道就此罷手了嗎?”

    “杜泊生!”

    李俅不屑地口當了一聲,“我不妨給你說老實話,父王已經和李相國達成了妥協,這件事絕不會波及到父王,而且那個李慶安是高力士的人。高力士是偏向太子的,你說。李慶安會把杜泊生交給我們嗎?。

    “可是李慶安也可以爭取”

    不等閻凱說完,李俅一擺手道:“不用了,父王已經明言,這個李慶安他不喜歡,絕不會用他,閻先生就不用操這份心了。”

    或許覺得語氣太重,李俅又緩和一下口氣道:“閻先生,我估計是父王擔心收了李慶安而得罪相國,所以才表示不用他,我們應該理解一下父王的處境。從大局考慮

    閻凱點了點頭,他能理解。又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李俅沉思片刻,便道:“我在揚州的事情已經結束,但還有兩件事情要交給閻先生繼續完成,一是李慶安身上有一枚寶石,父王很感興趣,其次便是杜泊生有十萬兩黃金下落不明,請閻先生務必將它找到

    閻凱一怔,十萬兩黃金,怎麼又冒出這件事情?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

    “小王爺,你能不能具體,十萬兩黃金到底是怎麼回事?”

    “十萬兩黃金是父王多年的鹽利,杜家願意幫父王兌換成黃金。所以這筆錢一直就存放在他那裡。沒想到杜家突然出事,這批黃金就下落不明了,閻先生。你明白了嗎?。

    閻凱心中很亂,李俅快刀斬亂麻,自己脫身了,卻把這一堆麻煩事推給自己,十萬兩黃金,沒有任何線索,讓他怎麼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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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幕僚李白

    ”三後,李俅率領沂二百名武十,押盜著百多條滿載石“刻漕船離開了江都,返回了長安,與此同時,揚州太守盧渙在潤州曲阿縣抓捕了鹽梟杜泊生,另外在曲阿縣 杜家的一處農莊裡起獲了價值二十余萬貫的金銀珠寶,揚州的鹽梟爭奪案。最終以太守盧渙的大獲全勝而告以段落。    這天上午,李慶安率軍回到了軍營,一 回來,他的親隨王大郎便找到他訴苦。

    “將軍,你去看看吧!你的幕僚李先生著實令人頭疼。”

    “他怎麼了?”

    李慶安笑著走進李白的文書房,房間裡沒有人,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酒味。雪白的牆上寫滿了靈感而得的詩句。桌案上亂七八糟地堆放著一尺高的練記錄,這都是尚未整理的原始記錄。

    “將軍,他已經整整四天沒有做事情了。你看這文書堆放得,我拿給他時都按順序排好,可是在他這裡全亂了,根本就分不清楚,那些是三天前的,那些是今天的。”

    “這也沒關係,下就好了。”

    李慶安並沒有把此事太放在心上,他向裡屋看了看,裡面也沒有人,不由笑問道:“他人呢,在哪裡去了?”

    “將軍,他天天喝得酷盯大醉,昨天晚上帶了兩瓶酒要進軍營。軍士不讓。他便醉倒在軍營門口睡了一夜,今天上午回來時,我告訴他,將軍可能要回來了,讓他趕緊整理

    他卻把我大罵一頓,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他說了什麼?”李慶安十分有興趣地問道。王大郎忿忿道:“他說堂堂的翰林供奉。焉能做吏。還說大丈夫當持三尺長劍戰死沙場,也不能為五斗米屈身。”

    李慶安啞然失笑道:“是不是你給他的錢太少了,他心存抱怨。”

    “將軍,天地良心啊!他問我要的錢還少嗎?第一天我便按將軍的吩咐給了他一百銀子作安家費,第二天,他又問我要了三十貫酒錢,說請長安詩友喝酒, 第三天,他又要去五十貫,杯濁酒五萬錢,將軍說過,他的酒錢儘管給,我就給了,可今天上午,他說囊中已空,問我要二百兩銀子,說腰無十萬貫,何以居揚州? 一去就至今未回,將軍。隔壁的兩個書吏每月也不過掙兩貫錢,而他可好,什麼事不做,還譏諷人家胸無大志,哎!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

    “那他在哪裡喝酒?”

    “誰知道呢?青樓酒肆都有他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名大門當值的軍士跑進來道:“將軍,門口有一個青樓的掌櫃找你,說是來討錢的。

    “他,幸虧這幾天我不在。”

    李慶安笑駡一聲,快步向門口走去,網走出門,他又探頭對王大郎道:“把練的文書依舊交給兩位書吏整理,給他們每人加一貫錢的月俸。讓他們儘快把前幾天的記錄整理出來。”

    說完,他大步向軍營門口走去,軍營外,一名中年男子正愁眉苦臉門口,見李慶安出來,他連忙上前點頭哈腰陪笑道:“小人是梨花樓的二掌櫃,鄙人姓江,請問有位叫李青蓮的文士是否是軍爺的手下?”

    “不錯,他是我的屬下,他怎麼了?”

    “軍爺,他喝醉了,欠下兩貫酒錢,他讓我來軍營要。”

    “他身上不是有二百兩銀子嗎?”

    掌櫃苦笑一聲道:“軍爺,那二百兩銀子他隨手賞給文故鳳綺了,他現在身上分文沒有。”

    李慶安忽然覺得自己的頭也有點大了,二百兩銀子隨手賞人,最後卻連兩貫酒錢也拿不出。

    “好吧!我去看看他”

    李慶安翻身上馬,帶了幾名隨從,跟著江掌櫃而去。

    梨花樓是江都城中有名的妓館,占地廣闊,由五樓棟典雅的三層樓組成。裡面有彈琴唱歌的藝妓。又寫詩作賦文故,當然,也有美貌如花、善討男人歡心的 名妓。紅錦衣、綠羅裙。鶯鶯燕燕,脂香撲鼻,李慶安隨掌櫃上了二樓,才到樓梯口,便聽見李白仰天長歎,“想我李翰林當年何等風光,金樓玉閣天子堂,錦衣烏 靴紫龍裳,可如今卻淪落為一個小小四品武官的文吏。悲乎哉!”

    李慶安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這個李太白!

    “太白兄,既然是明珠投暗。那不如含了這卑職,跟我去金陵吧!”旁邊還有另一人說話的聲音。

    李慶安一怔,怎麼還有一人?他向掌櫃疑惑地望去,旁邊一名夥計道:“這個人也是剛剛趕來的,姓崔,據說是長安詩友。”

    他走上樓梯,只見兩人坐在窗前飲酒,身邊各有一妓相陪,李白已經有八分醉意,可依然杯不肯舍,他摟著文妓的肩膀挑眉笑道:“說起金陵,我倒想起崔 顴來,他寫下了此地空余黃鶴樓,白雲千載空悠悠,堪為千古絕唱,我當去金陵懷古,寫一首與他比肩的詩作,下次長安相會時,也能在他面前挺直腰。”

    他對面人大喜,“太白兄肯跟我去金陵麼?”

    “當然去,去了金陵,我還想再去會稽弔唁賀知章,一睹吳越風情。”

    “太白兄要向我辭職麼?”李慶安笑著走了上來。

    李白一回頭,愣住了,對面之人連忙起身施禮道:“在下崔成甫,見過李將軍。”

    “呵呵!崔兄是太白兄的詩友麼?”

    是,我從山東路追來,好容易才找到他。我打算型憂口兄去金陵,還望李將軍放他一程。”

    “不用求他!我本天地一蒼鷹,隨心所欲四海遊,我要去哪裡。誰能攔得住我?就是當今天子也不行。”

    李白已經醉意熏熏了,他給李慶安倒了杯酒,笑道:“李軍爺,這杯酒是我敬你,多謝你這些天的照顧。”

    李慶安從隨身的皮囊中取出一鎖黃金,放在桌上道:“這是黃金五十兩,算是我給太白兄的盤纏,祝太白兄一路順風。”

    李慶安對崔成甫點點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將酒杯一扔,大笑著走下樓梯,遠遠,只聽他高聲吟道:“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李慶安心中 著實有些不爽。他知道李白早晚要走,沒人能羈絆住他。可是李白卻是因為委身給他這個四品中郎將當幕僚而感到不滿,這就讓他十分鬱悶了。

    他騎馬向軍營而去,離軍營老遠,他便看見身著一襲紅裙的明珠在軍營門前來回徘徊,神情頗為沮喪,李慶安翻身下馬,走上前笑道:“怎麼不高興,誰欺負你了?”

    “爹爹命我明天回長安,我來向你告別。”明珠撅著嘴嘟囔道。

    “回長安是好事啊!那有什麼不高興,過幾個月我也要回去,到時我還請你喝酒。”

    “真的!你說話算話?”

    “我堂堂的四品中郎將,還會騙你這個小娘不成?”

    李慶安拍拍她的臉笑道:“乖乖回長安去,不要再亂跑了。”

    “嗯!對了。我爹爹讓我請你去吃飯。”

    “什麼時候?”

    “就是現在,去吃午飯。”

    李慶安看了看天色,已近中午,便欣然笑道:“那好吧!我這就跟你去。

    李慶安沒有進軍營,便直接調頭又進了城,獨孤浩然官邸離州衙不遠,是官府的房產,占地約十畝,給獨孤浩然居住。

    獨孤浩然的妻女都在長安,但在揚州,他卻有一名小妾跟隨,照顧他的起居生活,這就是妾文化盛行的潛臺詞,官員不可為官,妻子要留在家鄉侍奉公婆, 男人身邊沒有人照顧不行,所以必須要有個。女人,而為了照顧家鄉妻子的情緒,所以這個女人的地位必須要遠遠低於家妻,於是“妾,便應時而生了。

    獨孤浩然是揚州長史,揚州的諸多瑣碎雜事皆由他來處理,因此公務十分繁重,這段時間春耕大忙。他幾乎天天蹲在田間地頭,直到這兩天,他才稍稍松一口氣,正因為有他這個長史處理政務,盧渙才能全身心地投進鹽案之中。

    今天是他小女明珠回長安的日子,他特地請了李慶安家裡小酌。同時也是為女兒送行。

    “李將軍,多謝你這些天對小女的照顧,來!這杯酒我敬你。”

    獨孤浩然端起酒杯對李慶安笑道,他並不糊塗,女兒眼神中流露出的對李慶安的那一絲依戀使他心領袖會,這個李慶安不錯,精明能幹,來揚州一個。多月。漂亮地解決了鹽案,他心中對李慶安也有了幾分好有

    李慶安連忙回禮,“不敢!應該是我敬獨孤伯父。”

    旁邊的明珠眉頭一皺道:“爹爹,你們就不要你敬我,我敬你了,喝酒爽快一點不好嗎?弄得讓人難受。”

    “呵呵!明珠說得有理,咱們就爽快喝酒,不用那麼多禮節了。”

    兩人笑呵呵將酒一飲而盡。獨孤浩然又問道:“李將軍,家鄉在哪裡?”

    “我老家洛陽,父母早亡,從小隨祖父在西域長大,走南闖北,對老家的事情早已淡忘了。”

    “哦!原來如此,那不知李將軍是否婚配?”

    “爹爹,你問人家這個做什麼?”明珠臉羞得通紅,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你這丫頭。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激動什麼?”

    李慶安連忙笑道:“我還沒有成婚,邊疆戰事頻繁,無暇考慮終身大事。”

    “我只是隨意問問,來!喝酒。”

    兩人又喝了一杯酒,獨孤浩然沉吟一下道:“我今天上午接到明珠祖父的快信,說我有可能被任命為江淮都轉運使,賢侄以為這消息是否屬實?”

    李慶安一怔,盧渙的彈劾奏摺六天前才送出去,不可能朝廷就做出決定,他心念一轉,他明白了。這一定是李林甫做的手腳,保慶王。用劉長雲做犧牲,獨 孤浩然曾任太子中允。他女兒又為李隆基和親身死,在李隆基那邊也容易通過,這樣一來,太子党在揚州便算大獲全勝了。無形中提升了自己的功勞。

    想到這,李慶安微微一笑道:“劉長雲牽涉進了杜泊生鹽案,證據確鑿。估計官帽難保了,伯父熟悉揚州情況,任江淮都轉運使,消息應該屬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最遲一個月,朝廷的正式任命就會下達,恭喜獨孤伯父了!”

    獨孤浩然大喜,李慶安深知鹽案底細。既然他這樣說,那一定是真的了。都轉運使一般都是從三品高官擔任。自己若升為此職,將來入相也有希望了。

    “來!我再敬李將軍一杯。明珠,你也替為父敬敬李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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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十萬黃金

    飭州大都督府內。韋詣正坐在案前處理公務。他顯愕有此心州一仕焉。今天上午,他剛剛接到林王,也就是他女婿的快信,雖然信中對揚州之事沒有責怪他,但他字裡行間的語氣裡卻隱隱有一絲對自己的不滿。

    韋滔心情很糟糕,本來他就不贊成用暗殺這種小人伎倆,上次礙不過橡王的央求,他派羅參軍對李慶安下手。結果失敗了,可現在,林王居然怪自己辦事不力,著實令他心中一陣惱火。

    “砰”韋活狠狠將筆摔,陰沉著臉在房間裡背手踱步,一會兒,他的氣略略消了一些,瞥了一眼地上的筆,不由搖搖頭把筆拾了起來。

    這時門口傳來羅參軍的稟報聲,“韋長史,卑職有要事相報。

    “進來吧!”

    韋活重新坐回位子,門開了。士曹參軍事羅武快步走進,他躬身施禮道:“參見韋長史!”

    “說吧!有什麼要事?”

    羅武把門關上。壓低聲音道:“長史,我有個遠房親戚是慶王別府的人,昨晚他來我家,他告訴我。慶王有十萬兩黃金下落不明,慶王幕僚閻凱正四處尋找,就在揚州附近,韋長史,你看我們要不要”

    韋滔冷笑了一聲,問道:“你那個親戚在慶王別府中做什麼?”

    “他是廚房裡的管事。”

    “哼!一個小小的廚房管事就能知道十萬兩黃金的事情?羅參軍,你是被人利用了。”

    羅參軍一呆,“長史的意思是說,是那閻凱的刻意安排?”

    “當然是!李俅押運一百多船的財寶北上,把慶王在江淮的武士基本上都帶走了,那閻凱人手不足,便想利用我來幫他尋找。他打得如意算盤以為我看不透嗎?”

    “可是,我們為何不能將計就計呢?”

    韋滔心念轉動,這倒也是,如果自己能把這十萬兩黃金弄到手,林王那邊也可以交代了。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好吧!這件事就交給你,記住了,不能讓任何人懷疑到上次刺殺是我們做的。”

    “卑職明白,卑職這就去!”

    羅參軍匆匆走了,韋活又提起筆,“十萬兩黃金。他自言自語,眼睛漸漸地亮了。

    春雨霜霜,密集的雨絲仿佛針尖般的細整個江誰平原都籠罩在煙雨迷蒙的雨霧之中,江都南市內。李慶安的心腹賀嚴明正帶著兩名手下東張西望,“你們的眼睛給我瞪大一點,不要去看女人,給我快些找到銅器商鋪。”

    他一邊下令,目光卻偷偷轉向酒肆門口招客的美貌胡姬,心癢難按。又令道:“我的腿在上次小勃律之戰中受傷,一到陰雨天就疼痛。我要休息一下,你們去找銅器鋪,找到了來酒肆叫我。”

    兩名軍士心中鄙夷,只得無可奈何去了,見手下走遠,賀嚴明立刻跑向酒肆,眉開眼笑道:“小美人,我來了。”

    “喲!軍爺來了,快點請進。”

    賣酒胡姬眉目傳情,親熱地挽著他的胳膊進了酒肆,“軍爺要不要喝幾杯高昌葡萄酒?”

    賀嚴明捏一把她的臉笑道:“只要你肯陪我喝酒,喝多少杯都統”

    酒肆裡頓時傳出胡姬銀鈴般的笑聲,“軍爺壞死了,居然調戲人來”

    賀嚴明網坐下,還沒來得及點酒菜,他的兩個手下便跑來了,“校尉。酒肆的隔壁就是銅器鋪。”

    賀嚴明呆了一下。笑駡道:“,想喝酒就明說,喂!再叫兩個小美人來,軍爺我心中痛快,賞錢少不了你們。”

    兩個士兵嘿嘿一笑,也坐了下來。“跟著軍爺辦事就是痛快,有酒喝,還有胡姬陪酒。”

    喝了半個時辰的酒,賀嚴明付了酒錢和賞錢,心滿意足地來到隔壁銅器鋪,這是一家大鋪子,裡裡外外擺滿了各種銅器,由於銅是鑄錢的原料,因此價格相 對昂貴,普通的家居用品,比如銅鏡、銅盆,**斤重。就要賣到一貫錢,而屬於工藝品的銅器,比如佛像,銅花銅樹等等,這些價格就更貴了。

    賀嚴明走到銅鋪錢,便有一名夥計上前笑道:“軍爺要買銅器嗎?”

    賀嚴明臉一仰,傲慢道:“我要的量很大,你這裡可有?”

    “有!有!我家東主有三家銅器鋪,我們店裡就有幾百件,倉庫裡還有更多,軍爺要多少有多尖”

    賀嚴明比出一拇指頭道:“我要一千件,今天就要。”

    “一千件”

    夥計的眼睛瞪圓了,他立刻回頭喊道:“掌櫃的,有大客人上門了。”

    一名中年男子跑了出來,夥計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掌櫃眼睛一亮,立玄彎腰陪笑道:“軍爺,請裡面坐。”

    掌櫃把賀嚴明請進裡屋,又讓人上了茶,這才問道:“不知軍爺要

    “各種銅器都要一點,尺寸不要太大。其中寺院用的銅器要四百件。送到我指定的地方。”

    賀嚴明取出一張紙,遞給掌櫃道:“就是這兩個地方,會有人來接貨。當場錢貨兩清。”

    “好的!我這就準備,不過一千件銅器要雇十幾艘船,運費很大,軍爺能不能先付點頭錢給我。”

    “沒問題!”

    賀嚴明從皮囊中取出兩餅銀子,放在桌上道:“這是一百兩銀子,足夠你付運費了,另外,我不要你白天運貨,你今天夜裡啟程。”

    掌櫃收了銀子。笑顏逐開,“沒問題,我這就準備!”

    這些天,揚州的局勢頗為平靜。杜泊生和錢物贓款在兩天前便已經上路,由太守盧渙親自押送入京。

    但民間對於鹽案的議論卻開始升溫,各種說法層出不窮,在無數的說法中,對杜家財富的議論最多,杜家販賣私鹽至少五年,這中間牟取了多少暴利,便無人知曉了。但有一種說法讓很多人都相信,那就是杜家的財富肯定沒有全部被發現。

    慶王別府內,閻凱坐在房內仔細查看一份份情報,這些情報都是前段時間鹽案最緊張時送來的,現在它們都成為了廢紙,但閻凱總想從裡面找出那十萬兩黃金的妹絲馬跡,眼下他手中可以用的人不多,不可能再全面出擊。

    閻凱拿起一份都梁山的情報低頭沉思,這是他一名手下盤問了幾個,都梁山響馬後寫來的情報,那天晚上杜家老三運送財物準備在旺貽縣檢查所上船,但被李慶安伏擊,杜家的財物全部被攔截。

    情報中提到了有匕百口鐵箱子,但李俅從州衙倉庫搶來的財物中,並沒有鐵箱子,全部都是木箱子,難道問題走出在這裡?

    閻凱手忙腳亂地從一堆情報中找到了李慶安給李俅的清單,在清單最下麵寫著一行字:是夜戰鬥頗急,部分物品沉入江中,這和他們手下時候的報告也完全吻合,盯貽檢查署一百二十條船,但那晚激戰後,只剩下一百一十六條船,少了四條船。

    忽然發現這條線索,閻凱激動的渾身發抖,他站起身大喊道:“來人!”

    一名隨從走進來,施禮道:“先生有事嗎?”

    “給我立即備馬,我要立刻出發。”

    一刻鐘後,閻凱率領十幾名隨從騎馬向江都城北疾駛而去,約一個,時辰後,另有二十幾人,在參軍羅武的率領下,也悄悄地隨尾跟去。

    軍營內,李慶安正在接待一名重要的客人,客人是從京城而來,便是李林甫的貼身侍衛長陳忠。

    “相國的命令是杜泊生決不能進京。必須半路處理掉,我便是受命而來,請將軍派人協助我。”

    李慶安著完李林甫的手令,還給他又便道:“既然有相國的命令,我當遵從,你請稍等,我這就安排!”

    他出去找到了荔非守瑜,給他說了幾句,荔非守瑜一陣驚訝,他立玄興奮道:“這樣最好,幹掉杜泊生。那十萬兩黃金之事便不會再有人知道。”

    “我也是這樣想,正好借這個機會除掉這今後患,你帶十幾名弟兄協助陳忠。”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等一下!”李慶安又叫住了他。“籲貽縣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放心吧!有崔平協助,我們都佈置好了,保證天衣無縫。”

    李慶安點點頭,他剛剛接到消息。閻凱和大都督府的羅參軍先後向北而去,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去旺貽縣。

    安排好了各個環節二李慶安輕輕鬆了口氣,他抬頭看了看濛濛細雨。已經是下午了,便立刻下令道:“給我備馬!”

    李慶安翻身上馬,帶著幾名心腹隨從向高郵縣方向疾馳而去。

    和揚州一樣,籲胎縣這幾天也是細雨濛濛。從早到晚,雨絲不斷。官道上人煙寥寥,河道也是一樣,自從杜泊生鹽案暫時告以段落後。檢查署的工作明顯地輕鬆了。不再每船必查,綿綿夜雨中,他們更喜歡呆在屋裡喝酒賭博,十幾名衙役誰也不想出去。

    “署正,外面好像有船來了。”一名衙役見河面上來了幾艘小船。

    署正瞥了一眼,踢了一名衙役一腳,“秦三,你去看看!”

    “為什麼總是叫我肆”

    那名叫秦三的衙役嘟囔著起身出去了,他來到河邊,用手遮住眼簾看了看,來了四艘船,船上有人影晃動。

    “喂!你們是幹什麼的?”

    “瞎了你狗眼,我們是慶王府的人。”船上有人冷冷答道。

    衙役嚇了一跳,連忙跑回屋舍。低聲喊道:“署正,外面船慶王府的人。

    署正一愣,慶刁凶人怎麼會來他紋裡。漢時,另邊的名衙役喊道!舊啃業快看。那邊還有幾艘船。”

    署正趴在窗前向外望去,夜色中,只見在河道的另一邊也有幾艘船,但他們並沒有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他心中暗叫一聲不妙,恐怕今晚會出事。

    “大家聽我的,一個個溜出去。跑得越遠越好,保住小命要緊。”

    說完,他自己一溜煙地從後門跑出去了,撒開腳丫子拼命向夜色中跑去,十幾名衙役也一個跟著一個。片刻便跑得乾乾淨淨。

    河道中,閻凱目光緊張地盯著水面。水面起伏晃動,有人潛下去了。忽然,一陣水花翻滾,一名汪民浮上水面道:“老爺,下面是有幾艘沉船,船上都是鐵箱子。”

    閻凱大喜,連聲道:“快!快撈幾個鐵箱子上來看看。”

    漁民扯著一根繩子又潛下去。另外兩名雇來的漁民也下水了,他們在水底翻騰,片刻,一名漁民浮上來道:“可以了,拉繩子。”

    閻凱搶過繩子慢慢向上拉,他激動礙手直發抖,慢慢地,一隻鐵皮箱子被拉了上來。幾名隨從將箱子抬上船。擦去箱子上的水,一人點燃一根火把湊上前。

    “打開它!”閻凱顫聲道。

    “哢”地一聲,鐵箱子被撬開了。隨從從裡面取出幾尊小銅佛像,“先生,都是銅像。”

    這時,另一隻鐵箱子也被拉上來了,打開箱子,裡面則是幾個銅木魚。“先生,這裡面也是銅器。”

    閻凱呆了半晌。他忽然想到什麼,立刻拔出匕首,在銅佛像上重重地戈了一刀,刻出一道深深的痕跡。裡面還是銅。

    閻凱無力地坐下來,“怎麼回事?怎麼都是銅器。”

    突然,那名拿火把的隨從一聲慘叫。一支箭射穿了他的胸膛,栽下水去。

    周圍人驚呆了,他們忽然反應過來。一起大喊:“有人襲擊我們!”

    眾人紛紛臥倒,閻凱也被人按倒在船上,不過對方射出一箭後便沒有了動靜,閻凱掙扎起來向來箭方向望去,只見黑暗中出現了幾條船。船上有二三十人, 個個手執硬弩,黑衣蒙面,為名身材高大的軍官,從官署射出的淡淡燈光映在他的臉上,儘管他用黑巾蒙面,但仍然掩飾不住他眼角眉梢露出的得意笑容。

    “羅參軍。”

    閻凱一眼便認出了此人,他狠狠一拳砸在船體上,低聲罵道:“該死的混蛋!”

    “先生,我們怎麼辦?”

    閻凱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船上的銅器,只得下令道:“快!離開這裡!”水中的汪民推動著小船,幾艘小船慢慢地離開了河道,向淮水駛去。

    羅參軍見他們逃了,這才冷冷一笑道:“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一揮手,令道:“下去把箱子全部撈起來!”

    高郵縣蔡家村是位於樊良湖中間小島上的一座小漁村,三五十戶人家,民風淳厚,家家戶戶都靠打漁為生。這裡陸路不通,只有靠船進出。由位置十分偏僻,也很少有官府過來巡察。

    大約在半個月前,在村子北面的一處湖灣裡開始停泊幾艘小船,船上滿載著貨物,岸邊有十幾名士兵把守,誰也不敢靠近,前天晚上又來了十幾艘小船,運來了大量的銅器。裝箱堆放在岸上。

    這天下午,一隊船隻駛入了蔡家村湖彎,村民們都已經見怪不怪,誰也不過來看熱鬧。

    李慶安站在船頭,遠遠望著湖灣裡的幾艘小船,笑了笑,誰又能想到。這些船隻裡竟滿載著慶王幾年的鹽利呢?

    這時,岸上賀嚴明向小船揮舞雙手。“將軍,這邊!這邊!”

    李慶安的船隊緩緩地靠岸了,

    大約半個時辰後,所有的銅器都裝上了剛剛駛來的船上,船隊駛離了蔡家村,村民們望著船隊遠走,半月來他們一直懸在空中的心終於放下了。

    船上,李慶安將獨孤浩然開出的公文遞給了賀嚴明,囑咐他道:“嚴明,這次你押運寶貨回京城,一路要當心,不要有半點大意。

    “將軍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絕不會誤有”

    李慶安點點頭,又道:“還有。若遇到檢查,態度要強硬一點,不准任何人上船。”

    “誰敢上船,公文上寫得很清楚,這可是給高力士的壽禮,除非他們的官當得不耐煩了。”

    船進入了漕河,李慶安下船了。他揮揮手,“一路順風,我很快也會回京城。”

    “將軍,我們京城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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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城門風波

    只與中凡經有點夏天的感覺,春季的**漸漸到了尾聲瞧綠色取代了姹紫嫣紅的大地,關中大地上的麥田已經泛黃,到處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天寶七年的初夏來臨了。

    這天上午,在長安以東的官道上走來一隊騎馬的軍人,為首者正是網從揚州歸來的李慶安,按照計畫。他在江都練兵半年,其中包括進京校檢兩個月的時間。此時正是返京的時間,不僅是他,所有二十四名邊將都將陸續率軍返京,接受大唐天子李隆基的檢閱。

    他的軍隊不能進京城,只能在城外駐紮,他先率幾名親隨進京,前來迎接他的是萬騎營中郎將長孫全緒。

    “四個多月不見,李將軍好像比先前更加黑瘦了幾分,我還以為江南水土滋潤,李將軍會變得又白又胖才對。”

    “哪有那麼好的事情,天天射箭騎馬,比在安西打仗還要累上幾分。”

    李慶安笑著搖搖頭,又問道:“安西其他人回來沒有?我是說李嗣業他們?”

    “李嗣業和荔非元禮昨天網到,田珍那邊還沒有回來,估計就這兩天吧!”

    “四個多月一晃就過,可又感覺像走過了很多年一般。”

    李慶安望著巍峨雄偉的長安城。他心中感慨萬千,無論江南多繁華。他還是眷念著這座物寶天華的天下雄城。

    又走了片刻,遠遠地便看見了明德門,前面不遠處是一處岔道,岔道的另一邊直通大唐西域。

    這時,從西面的官道上走了二十幾名騎馬的軍人,他們個個身材魁梧,身著盔甲,顯得威風凜凜。

    長孫全緒忽然招手大喊道:“哥舒兄,請留步!”

    前面的軍人都停住了軍馬,回頭向這邊看來,為首的將軍忽然認出了長孫全緒,他大笑著迎了若來,“原來是長孫賢弟,好久不見了。”

    兩人下馬,親熱地摟抱在一起,長孫全緒給了他一拳笑問道:“哥舒兄,這次怎麼進京了?”

    “是皇上招我進京,說有重大事情商量。”

    “莫非隴右要開戰了嗎?”長孫全緒興奮地問道。

    “或許有這個可能,但現在還不能肯定。”

    那將軍看了看李慶安,笑問道:“這位是?”

    “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長孫全緒拉過李慶安,笑著給他介紹道:“李將軍,這位就是新任隴右節度使哥舒翰大將軍。”

    剛才長孫全緒高喊哥舒將軍的時候,李慶安便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果然是哥舒翰。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哥舒翰年少時是個行俠浪蕩的子弟。年長後痛改前非,在隴右從軍;歷經數十戰,打下了赫赫威名,去年底王忠嗣獲罪被判死 罪,他暫代節度使,哥舒翰受隴右諸將之托進京求情,哥舒翰在李隆基後面。頭相隨。“言詞慷慨,聲淚俱下”此封的李隆基已經決定任命哥舒翰為隴右節度使,為 了替他收買隴右諸將之心。便給了他一個人情,赦了王忠嗣的死罪,貶為漢陽太守,哥舒翰也由此贏得了忠義之名。

    李慶安還在少年時便聽過哥舒翰的大名,他不由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在中唐顯赫一時的大將,只見他身材彪悍,肩膀格外寬闊,一張紫銅大臉,前額飽滿,一對刷子般的粗眉下,目光炯炯有神,讓人感覺到他仿佛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李慶安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安西李慶安,哥舒大將軍的威名,我早已如雷貫耳。

    “原來你就是安西第一箭,李慶安。”

    哥舒翰也連忙回禮道:“李將軍的騎射,我也早有耳聞,久盼一見啊!”

    他向周圍看了看,又摟住李慶安的肩膀,低聲笑道:“李將軍兩次殺了安祿山的威風,讓心中痛快啊!”

    “哪裡!不是我厲害,是他們自己太不濟了。”

    “說得好!”

    哥舒翰哈哈大笑,“走!咱們一同進京,我一定要請你喝酒。”一行人合兵一處,一起走進明德門。此時正逢上午人多之時,城門口人來人往,十分擁擠,眾人皆放慢馬速緩行。

    “李將軍,這次去揚州練兵感覺如何?”

    “還不錯,發現了一些人才,以前都是被埋沒在最底層。”

    “李將軍說得對!”

    哥舒翰也十分感慨道:“為什麼邊軍能英雄輩出,但中原軍府卻鮮見人才,關鍵就是中原軍府不是靠戰爭來選拔人才,而是靠溜鬚拍馬,靠行賄討好,所以真正的人才大多被埋沒了。”

    兩人邊走邊說,走進了城洞。城洞裡更加擁擠,守門士兵要一個個檢查後方能進城,因此進度極慢,七八輛馬車排隊在城洞中間行人都從兩邊走過。

    李慶安忽然看見最前面一輛馬車上的旗幡上寫著“裴,字,便問長孫全緒道:“最前面的馬車,是裴相國府上的?”

    長孫全緒看了看,便笑道:“正是!應該是裴老夫人去城外寺院上香歸來。”

    他又指著馬車旁的一個騎馬的少年郎道:“那就是裴寬的長孫。”

    李慶安見馬車窗上掛著一串佛珠,便笑著點點頭,這裴家到不擺什麼架子,和普通民眾一起進城。

    忽然,遠處傳來一片驚叫聲,只見幾輛馬車風馳電掣般向城門沖來。周圍大群騎馬隨從護衛,幾名彪形大漢執鞭開路。

    “閃開!快滾開!”

    民眾和小商販嚇得向兩邊奔躲。稍微慢一點,便被皮鞭抽中,身上留下血痕,士兵們也認識這幾輛馬車。不敢阻攔,紛紛讓開。

    哥舒翰眉頭一皺,問長孫全緒道:“這些是什麼人?在京城竟如此強橫?”

    李慶安已經看見了馬車上插的三角杏黃旗,上面金邊黑底白字,寫著大大的“楊,字,他忽然想起獨孤明珠之言,便問道:“莫非他們就是五楊?”

    “正是他們!”

    長孫全緒點點頭道:“看前面這兩輛馬車的樣子,應該是楊鉛和楊鎬二人,一個是光祿寺卿,一個是司農寺卿。都是碌碌無為的庸人。整天只知道走馬鬥犬。”

    他網說完,楊家的馬車便沖進了城洞,城洞中更加擁堵,本來就在城洞中的幾輛馬車頓時前進不得,後退不能,擠成一團。

    “讓路!給老子讓路!”

    幾名開路大漢十分兇狠,舉鞭就抽趕車的馬夫,旁邊隨車的裴寬孫。子正要上前,他身後的老管家卻拉住了他,“公子,讓我來說。”

    老管家上前拱手陪笑道:“幾位大爺息怒,我們是裴相國的家人。並非有意擋路,實在是無法後退”

    他話還沒有說完,“啪!,的一聲脆響,老管家的臉上便多了一道血痕,他慘叫一聲,捂住眼睛摔到在地。

    周圍人一陣騷動,嚇得…舊直退。後面的李慶安看得清楚,他不由勃然大怒。當初嗚聯川賽時。裴寬可是幫了他大忙的,今天裴家受辱,他怎能袖手旁觀?

    他催馬便要上前,長孫全緒嚇得死死拉住他,“李將軍千萬管不的。這五楊在長安權勢酒天,連公主王子都不敢惹他們。”

    哥舒翰也眯著眼罵道:“他娘的,不過是幾個奴才,也這麼驕狂嗎?”

    “他們是狗!沒有主人撐腰。他們敢嗎?”旁邊一名小商人憤恨道。

    李慶安忍下了這口氣,冷眼看著事態發展,裴府的老管家中鞭倒地。裴公子要衝上前去論理,卻被隨從死命拉住不放。

    “公子,你不能上前。”

    “你們放開我,這幫王八蛋!”

    “瑜兒,不得粗言!”

    馬車門開了,一名身著二品錦服的老夫人走下馬車,她瞪了孫兒一眼。少年郎垂手站立,忿忿道:“祖母。老管家上前去說好話,他們卻出手傷人。”

    “我知道,你們退下吧!”

    老夫人上前看了看老管家的傷勢。只見他左眼被打爛,血肉模糊,已經廢了,她眼中充滿了怒火,驀地回身怒斥楊家人道:“這走路總有先來後到。我們眼看要進城,你們卻堵住去路,還行兇打人,你們真不把大唐律法放在眼裡嗎?”

    幾名開路大漢見老婦人氣質高貴,身著二品服飾,倒不敢太放肆。回頭向馬車請示道:“主人,好像是裴尚書的妻子。”馬車中哼了一聲,傳出楊結那沙啞的聲音,“就是一品公主又如何?”

    幾名大漢心領袖會,舉鞭指著老夫人大罵:“老賊婆,再敢放臭屁。老子一鞭抽死你!”

    老夫人幾時被這等辱駡過,她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對方,驚怒之下竟忽然昏死過去。

    “老夫人!老夫人!”

    丫鬟們一片驚聲叫喊,裴寬的長孫裴瑜大怒,拔劍便向辱駡祖母的大漢撲去,不等他沖上前,幾名大漢一擁而上,抱腰抱腿,把他掀頂在牆上,揪住他的頭髮猛踢狠揍。

    其他人氣勢洶洶要找裴府家人算帳,幾名裴府丫鬟嚇得扶起暈過去的老夫人便向後跑去。

    就在裴府家人網離開馬車,一支袖箭“嗖”地射來,從挽馬濃密的馬尾中射入,箭勢異常強勁,整支箭沒入了馬的糞門,挽馬一聲長嘶。前蹄躍起,猛地將兩名執鞭大漢踢飛,一名大漢被踢斷脖頸,當場身亡,另一名大漢被踢斷十幾根肋骨,後背重重地撞在牆壁上。

    挽馬疼痛難忍,拖著馬車,發瘋似地向對面的馬車撞去,楊鉛馬車周圍的隨從一陣呐喊,紛紛後退躲閃。“轟”地一聲,挽馬撞在車壁上。馬車劇烈晃動一下,裡面傳來楊結和兩個女人驚恐的尖叫聲。

    挽馬發了野性,拼命再次向前衝撞,又是一聲轟然巨響。楊結的馬車被撞翻傾覆,守城門的幾十名士兵見形勢危急,紛紛刀砍槍刺挽馬。片亥,發瘋的挽馬便到在血泊之中,它拉拽的馬車也傾翻了。城門口頓時亂成一團,楊結的侍衛們急忙上前去搶救馬車裡的楊鉛。

    哥舒翰回頭詫異地望向李慶安。李慶安卻聳聳肩,兩手一攤,表示和自己無關,哥舒翰笑了,向他豎了一下大拇指,一擺手令道:“我們走!”

    一行人沿著牆穿過城門洞,路過裴瑜身邊時,李慶安探身將委頓的裴瑜拉上馬,一夾馬肚,隨哥舒翰一起沖出城門洞,馳入了朱雀大街。

    轉至一個角落,李慶安將裴瑜放下,笑道:“裴公子,雙拳難敵四手。不要和他們硬鬥。”

    裴瑜認出了李慶安,他擦去嘴角的血跡,躬集道:“多謝李將軍救我。”

    “不用了,代我舟裴老相國問好!”

    李慶安一拱手,催馬向哥舒翰追去。

    行至朱雀門,哥舒翰對李慶安笑道:“李將軍,我們就此分手,明後天我來找你喝酒。”

    李慶安拱手笑道:“好!我恭候哥舒大將軍。”

    “那好!我們改日再見。”

    哥舒翰揮揮手,帶著隨從便告辭而去。

    李慶安暗射小弩時,長孫全緒就在旁邊,他看得很清楚,不由有些憂心道:“李將軍,你射那馬一箭,一旦楊家人查出來,他們不會放過你。”

    李慶安不屑地一笑道:“長孫將軍。大丈夫處世當無愧於心,我李慶安既然敢出手,又何懼他們報復?多謝長孫將軍今天來接我,告辭了。”

    他一抱拳,便催馬向高力士的府第馳去,長孫全緒望著他的背影,憂心地搖了搖頭。

    片刻,一行人便來到了高力士府前,正好看見羅管家出來,李慶安高聲笑道:“羅管家,別來無恙啊!”

    啊!是李將軍。”

    羅管家一陣驚喜,“李將軍幾時回來的?”

    “我網到長安,我來問你,我的三個妹子可住在這裡?”

    “在!在!她們都在,都好得很呢!”

    李慶安指著自己的幾個屬下對羅管家道:“這些是我的下屬,麻煩羅管家替我安排一下。”

    “沒問題,李將軍放心吧!”

    他上前對幾名軍士道:“各位隨我來,先沐浴更衣,我再領大家吃飯。”

    李慶安下馬便向內院跑去,四個月不見她們,他心中著實惦記得慌。一路沖到芙蓉院,隱隱聽見院中有琴聲傳來,網到院門卻裡面見如畫出來。

    如畫呆住了,她忽然一陣狂喜。就好像她有一個全天下都不知道的令人難以置信的發現,內心的狂喜撂住了她,全身的血管一時間猛烈激動起來。

    “天啊!是大哥。”她激動的大聲叫喊,“姐,你誰回來了。”

    李慶安縱聲大笑,一把將她抱起扛在肩上,大步走進了院子。

    “大哥,你快放下我!”如畫嬌笑著敲打李慶安的後背。

    走進院子,李慶安有些尷尬地將如畫放下,院子裡的杏襯下擺著一張琴,旁邊坐著兩今年輕女子,都一般的美貌,一個是他的如詩,而另一個卻不是小蓮,而是舞衣。

    “大哥!”

    如詩慢慢站兒也沒有想到的嗚咽和快樂忽然湧上她的心頭。強烈得使她渾身顫抖,以至於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舞衣也站了起來,四個月不見,她變得更美了,冰肌瑩徹、白衣長裙。烏黑如漾布般的頭髮披在肩頭。她那種清麗脫俗的氣質依然在,驟然看見李慶安,她深潭般的眼眸中竟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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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齊人之福

    “好像我在汝裡影響到你們叉妹四人的團聚舞衣嫣然一笑,對如詩道:“那我就先走了。”

    “舞衣姑娘,再坐一會兒吧!”

    李慶安走上前,撓撓頭笑道:“我答應給姑娘彈六弦琴,可到現在還沒有彈過,慚愧啊!”

    旁邊的如畫也笑道:“舞衣姐。玉奴和小蓮出去了,不知她們什麼時候才回來,你也走不了啊!”

    “這個貪玩的小妮子。”

    舞衣無奈,只得笑道:“那好吧!我就再等一會兒,我回房譜子,不影響你們。”

    她轉身收拾東西,不料那琴太重,她有些吃力。

    “我來!”李慶安上前一步。幫她把琴抱起,又向如詩如畫眨眨眼。兩姐妹會意。如詩笑道:“那我去熱了一下飯菜,都是高翁府裡送來的,熱熱就好了。”

    她拉了一把妹妹,兩人去廚房了,李慶安抱著琴跟在舞衣身後,他的目光卻不失時機地欣賞著舞衣那婀娜多姿的身姿和窈窕無雙的曲線。

    走到門口,舞衣腳步停住了,她白玉般的面容上飛過一抹霞紅,低聲道:“李將軍,你走前面吧!”李慶安老臉一熱。連忙笑道:“好!好!我走前面。”

    “舞衣姑娘,多謝你教如詩如畫彈琴。”

    “不用謝,和她們一起彈琴,我也很愉快。”

    “舞衣姑娘,你現在還住在相國府嗎?”

    “是的,我一直就住在舅父家。”

    兩人走上二樓琴房,李慶安將琴放好。他忽然想起一事,便笑道:“舞衣姑娘,我從揚州帶了不少小禮物,我給你也買了一份,你隨我去看看吧!”

    舞衣搖搖頭笑道:“李將軍的美意,我心領了,東西我就不用了。”

    “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是揚州的特產,竹子雕的筆筒,楊木做的梳子之類,還有幾管金陵玉簫,舞衣姑娘,去看看吧!”

    舞衣猶豫了一下,便點頭道:“那那好吧!”

    他們一起向樓下走去,樓梯很窄。李慶安走在前面,一面回頭叮囑舞衣小心,這芙蓉樓是高力士府上的貴賓樓,處處雕花鏤翠,修建得極為精緻,不過畢竟是木質結構,時間長了,難免也染了一點木樓的通病。

    網下了幾步,忽然兩隻灰影從舞衣腳下竄過。“吱!吱”地叫了兩聲,舞衣嚇得花容失色,跳腳尖叫起來,眼看她要摔倒,李慶安眼疾手快,一把攬住了她的腰。

    “心啊!”

    “那是老鼠卿”舞衣嚇得緊緊扶住欄杆,驚魂未定。

    “兩隻鼠輩罷了!”

    李慶安從來沒有靠她這麼近過。他的鼻子甚至碰到了她的寬袖,她身上傳來一陣淡淡地幽香,還有她纖腰。她的衣裙極薄,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腰間那光滑如脂般的細膩,讓他不舍鬆開。

    舞衣忽然感受到了什麼,她扭身掙脫了李慶安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嗔怒地注視他,“李將軍!”

    李慶安面子有些掛不住了,他訕訕道:“舞衣姑娘,幾個月不見,我心中高興,一時有些失態,對不起了。”

    舞衣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她連向後退了兩步,轉身跑上了樓,“砰”地一聲,將門關上了。

    李慶安疲憊地在樓梯上坐了下來,兩隻手使勁地抹過了臉,苦笑

    黃昏時分,李慶安睡醒了,房間裡光線很暗,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他翻身坐起來,只覺渾身精神抖擻。一路旅途的疲乏都一掃而光,他拉舁窗簾向院子裡看了看,院子裡,舞衣的琴箱已經不見了,估計是走了,想起白天的那件事,李慶安不由一陣苦笑。

    這時,如詩端著一隻託盤進來。

    “大哥。吃飯了!”

    李慶安著實也餓了,這頓飯他吃的格外香甜。如詩托著香腮在一旁注視著他,一雙美目中蘊含著笑意。李慶安一邊吃飯,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舞衣什麼時候走的?”

    “玉奴回來她就走了,已經很久了。”

    李慶安歉然笑道:“如詩,真是抱歉,我一來就把你們琴先生得罪了她很生氣吧!”

    “沒有啊!”如詩奇怪地道:“她走的時候挺開心的,她還讓你好好休息。”

    李慶安一怔,“那你有沒有送她我帶來的土產?”

    “給了,可是她不要,她說和你講過的。”

    李慶安心中歎息一聲,還是生氣了。只不過臉上沒有表露罷了,如詩看了他一眼,便聲地問道:“大哥,你是不是對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是做了不該做的事!”

    李慶安苦笑道:“本來她願意接受我的禮物,可下樓梯時她險些摔倒。我摟住了她的腰。”

    “大哥是不是趁機摸了一下?”如詩有些曖昧地笑道。

    “是呀!我就是這樣摸了她一下。”

    李慶安的手卻悄悄摸上了如詩的**,如詩臉上飛過一抹紅暈,卻沒有阻止,李慶安食指大動,手繼續向裡深入,如詩輕輕按住他的手,羞澀地小聲道:“大哥,別這樣,現在還是白天,會被人看見的。

    李慶安用力地搓弄著她細嫩白膩的雪膚,也無心吃飯了,他上前關了門,一抄腿將如詩抱起向里間走去。

    “大哥,先吃飯吧!”

    “秀色可餐。你就是我的美味佳餚。”。引。房內嬌鶯初囀,春煮漸起,發時,外面傳來腳步聲,心畫的笑聲,“姐,這個玉簫不錯。”

    如畫握著一支玉簫推開了門。卻見桌上飯吃了一半,兩人蹤影皆無,她愣了一下。忽然。她聽到了什麼。

    “阿哥,輕一點”

    “嗯!,

    如畫一呆,向房內瞥了一眼,偷偷地捂嘴笑了,連忙退了出去,把門關上,可沒多久,門又慢慢被推開。如畫悄身閃進屋小心地將門輕輕反鎖,她輕手輕腳 走到門簾前,挑開一條簾縫向裡窺望,她直看得面紅耳赤,冬不時捂嘴偷笑,忽然。李慶安咳嗽一聲,她嚇得慌慌張張轉身欲走,卻從門簾中探出一隻手,一把將她 拖了進去。

    “大哥。我是來”

    “我知道,你是怕阿哥飯菜不夠吃。所以又送來一份,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要啊!”

    房內傳來如畫的嬌笑聲:“哥壞死了,姐”“你個死妮子,自己故意送上門來,我可救不了你。”

    一時間,屋內濃桃豔李,雙鶯嬌囀,春色無邊,李慶安盡享齊人之福。

    一番**盡興,兩姐妹又伺候李慶安洗澡,此時,院門緊閉,小蓮在廚房燒水,她拎著一桶熱水快步走到沐浴房前,敲了敲門,“如畫姐,熱水來了。”

    門開了一條縫,如畫伸出一支雪藕般的玉臂,把水桶拎了進去,片玄,她又把水桶還回來,笑著打趣道:“小蓮,要不要進來幫忙?”

    “我才不進去呢!”小蓮臉一紅。拎著水桶跑了。

    門又輕輕關上了,房間裡沒有窗戶。熱氣騰騰,白霧彌漫,正中間擺著一隻齊肩高的大木桶,李慶安泡在熱水裡,舒服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如詩如畫晶瑩潔白的玉體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如詩也在水中,她站在李慶安身後正用皂角水細心地替他清洗頭髮。

    “小心!熱水來了。”

    “嘩!,如畫將熱水倒進了木桶,她沿著小木梯滑進了桶裡,又把瀑布般的黑髮挽了個髻,嬌聲道:“阿哥,側側身子,我給擦後背。”

    李慶安眯眼享受著姐妹的服伺。手在水下卻極為不老實。

    “我想明天去買點家居用具,咱們後天就搬到新家去,你們覺得如何?”

    如詩抿嘴一笑道:“都買好了。就等你回來後搬過去。”

    “那睡榻呢?肯定沒換,那麼怎麼能睡三個人?”李慶安曖昧地笑道。

    如詩用楊木梳子輕輕敲了他一下。笑道:“就今天一次,以後這種好事就別想了。”

    “那至尖要做訂個大木桶吧!”

    如畫嬌笑道:“阿哥。夏天可以不用木桶,咱們後院裡不是有個小湖泊嗎?”

    李慶安眼睛一亮,他一拍自己腦門笑道:“笨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洗完澡。李慶安換了一身細麻寬衣,這才渾身舒泰地返回書房,如詩又給他泡了一杯熱茶,他網坐下,高力士便派來來請,李慶安匆匆喝了兩口茶,這才快步向內院中走去。

    高力士網從興慶宮回來,聽說李慶安回來了,連飯都沒來得及吃,便派人將他請來。

    “李慶安參見高翁!”

    高力士眼睛都笑眯了,“七郎不用客氣,快快請坐。”

    李慶安坐下,侍女又給他上了茶。高力士打量他一下,便點點頭笑道:“看樣子,揚州一行收穫不”

    “高翁是指哪一棄面的收穫?”

    高力士微微一笑道:“揚州鹽案。你能說你置身事外嗎?”

    “沒有置身事外,我抓住了鹽梟杜泊生。”

    “那就對了,前天我見到太子,太子對你讚不絕口。”

    高力士輕輕歎息一聲又道:“其實我一直就希望你能幫助太子,太子是大唐儲君,雖然他屢遭不幸。但聖上始終沒有廢他之心,你現在效忠於他,將來他登 基上位時,恰逢你的盛年,你的前途之光明也就不言而喻了,上次三夫人壽宴後,我便把你推薦給他,只是他看不出你的能力。所以暫放下了此事,而這一次是他主 動對我誇讚你,七郎,這說明你已經通過太子的考核了。”

    “多謝高翁推薦二李慶安一定會效忠于太子,為太子盡綿薄之力。”

    說到這,李慶安又猶豫一下道:“高翁,有一件事,我不知該說不該說?”

    “在我面前,你沒有什麼話不可以說,儘管說就走了。”

    “高翁,這次在揚州,我無意中的到了慶王的部分鹽利,我想把它獻給太子,不知行還是不行?”

    “慶王的鹽利!”

    高力士眯著眼笑了,“這件事還真被我猜中了,揚州鹽案果然和慶王有關,所以幾個月前,我把劉長雲和盧渙的彈劾奏摺都扣下來。”

    他欠了欠身,好奇地問道:“那有多少?”

    “黃金五萬兩。”

    高力士一呆。他輕輕歎道:“五萬兩黃金,可見他販賣私鹽何其之瘋狂。”

    “高翁以為如何?我想獻給太子。”

    高力士沉吟片複,笑道:“他若得你這五萬兩黃金,便會將你引為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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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秘邀見

    慶宮的禦書房內。李隆基正批閱著奏摺。他取討本沁洲,看了一遍,這是江淮都轉運使劉長雲參與揚州鹽案的三司會審最後定案,李隆基不由眉頭一皺,問高力士道:“聯不是記得兩個月前這個案子就了結嗎?怎麼現在才有定論?”

    高力士連忙道:“陛下,由於杜泊生在進京路上畏罪自殺,劉長雲娶決不肯認罪,監察禦史又赴揚州取證,所以耽誤了時間。”

    “那現在呢?”

    “現在證據確鑿,劉長雲確實給了鹽梟杜泊生很多便利,致使朝廷鹽稅損失慘重,三司會審,劉長雲有罪當斬,抄沒其家產抵稅。”

    李轄基沉吟一下,又問道:“那他有沒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陛下請放心,三司會審只看證據,不會聽當案人脫罪之言。”

    “那好吧!早點了結此案。”

    李隆基提筆在會審定罪書上批了一個,“准。字,遞給高力士道:“立刻交還中書省,聯不想再聽此事。

    高力士接過奏摺連忙走出禦書房,交給一名宦官道:“速交給李相國,陛下令他立刻執行。”

    宦官接過奏摺去了,高力士網要轉身,卻見一名宦官匆匆跑來,便問道:“出什麼事了?”

    “高翁,隴右哥舒翰到了,在宮外候見陛下。”

    “我知道了,讓他稍等。”

    高力士走回禦書房,對李隆基道:“陛下,哥舒翰來了。”

    李隆基停住了筆,點點頭道:“召他立刻覲見!”

    一名宦官去宣哥舒翰入宮,李隆基毛無心再批閱奏摺,他慢慢走到牆上河隴地區的地圖前,久久凝視不語

    大唐李氏起家于關隴,定都于長安,向西便是隴右,緊鄰強敵吐蕃,因此,自突厥衰敗分裂之後,吐蕃便一躍成為了大唐的第一勁敵,吐蕃強悍,舉國皆 兵,屢屢侵犯唐境,掠奪人口糧食,尤其吐蕃佔領河西九曲之地為後勤基地,不斷攻掠河隴一帶,嚴重威脅關中地區,大唐處於戰略守勢。

    李隆基即位後,便立即著手反擊吐蕃,開元二年秋,吐蕃大將貧達延、乞力徐等率兵十余萬進攻唐臨佻、蘭州、渭州等地,唐派隴右防禦使薛訥、太僕少卿王瞻率兵反擊,十月,唐軍以夜襲發起進攻,大敗吐蕃于武街。

    經過多年征戰,唐逐漸鞏固了河隴一帶的防務,自開元十七年後,唐軍開始轉入了戰略攻勢。

    在大唐與吐蕃的攻防戰中,是東西南三線並進,其中又以東線的河隴地區和南線的劍南地區為甚。

    但首先打破僵局的卻是西線的安西地區,去年的小勃律戰役,唐軍數千里高原行軍,以閃電戰奪下了小勃律,在西線取得了重大的戰略勝利,西線的大勝,極大地鼓舞了大唐的士氣,使得一直久拖不決的河隴戰役漸漸浮出了水面。

    李隆基取過一支筆,在部州以西的一道山嶺上重重地打了一個圈,又在圈中點了一下,這裡便是赤嶺,仿佛一個巨人橫臥在部州以西。山勢陡峻,它成為大 唐和吐蕃之間的戰略分界點,吐蕃人躍馬高嶺之上,俯視著河隴地區,正是這道赤嶺,使吐蕃在數十年間始終佔據著戰略優勢,退則撫守峻嶺,攻則席捲而下。

    赤嶺之上只有一條絕路可上,而地圖上李隆基所畫圓圈的中心點,便是這條絕路的頂端,石堡城。

    石堡城仿佛是一顆釘在大唐心臟上的樁子,數十年來使河隴軍民睡夢難寧,又像一面鏡子,映照著河隴數十年的興衰,開元十七年。唐朔方節度使李禕率軍 遠程奔襲。一舉攻下了石堡城,使吐蕃喪失了戰略優勢,唐軍由此分兵據守各重要地點,拓境一千餘裡,開元二十五年,河西節度使崔希逸又以石堡城為依託,向西 深擊吐蕃,唐軍深入吐蕃至青海西,大破吐蕃軍;次年,唐將杜希望先後攻佔吐蕃的新城、河橋等地,使大唐在河隴地區佔據了戰略優勢。

    可惜開元二十九年,吐蕃舉全國之力,吐蕃贊普親至前線鼓舞士氣,吐蕃軍再度攻佔了石堡城,使唐軍幾十年的努力一夜之間化為泡影。

    石堡城也成為了李隆基的一個,噩夢。

    小勃律的勝利使李隆基的胸中再次燃起了雄心壯志,這時,他身後傳來哥舒翰的聲音:“臣哥舒翰參見吾皇陛下,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隆基用筆在石堡城重重打了一個叉,轉身決然道:“無論花多大的代價,也必須奪回石堡城,你可能辦到?”

    “臣一定能辦到!”

    下午,李慶安便騎馬來到了西市,他沒有進西市大門,而是走進西市旁的一條小巷,他打開一張紙條看了看,繼續向小巷深處行去,這條小巷叫西嶺巷,是嶺西胡人聚居之處,在小巷的盡頭是一家三層樓的胡人酒肆,由於小巷很深,一般尋常酒客都不會來這裡,一般都是老客。

    李慶安走到門口,他看了看旗幡,上面寫著三個字:“熱海居。

    今天一大早,便有人給他送來一封信。信中只有一行字:西嶺巷熱海居酒肆碎時城申時正見。

    沒有署名,沒有理由,就這麼光禿禿的一句話,李慶安想了想,決定還是來一趟。

    此時方是申時,午飯已過,晚飯未到。酒肆裡空空蕩蕩,一個客人也沒有,他網走到門口,立複從酒肆裡跑出兩名美貌的胡姬,笑顏如花道:“客人,請進裡屋飲酒。”

    李慶安將馬交給夥計,隨她們進了酒肆,一名胡姬又問道:“客人好像是第一次來吧!喜歡什麼樣的房間?

    “我是和朋友約好的,在碎葉城”

    “客人請隨我上樓!”

    碎葉城是一間雅室的名字,位於酒肆三樓,是這家酒肆最豪華的一間雅室,由裡外兩間組成,門口站著兩名胡姬,見李慶安上來,立剪笑道:“客人,對不起,這間屋子已經有人了。”

    “我是和裡面人約好的。”

    “那客人請進!”

    李慶安走進房內,卻微微一怔,這裡面卻站著八名身材魁梧的大漢,個個體格強壯,身姿矯健,其中一人看了他一眼,便敲了敲裡屋的門小聲道:“殿下,他來了!”

    門開了,從具面走出一名四十餘歲的男子,面白無須,手執一柄拂塵,他打量一下李慶安便尖聲笑道:“真是李將軍來了,很準時,在下李靜忠,是東宮內侍。

    李慶安忽然明白是誰要見他了,他拱拱手道:“我應約而來。”

    “我們知道,只是按照規矩,要冒犯李將軍了,請李將軍勿怪!”

    他拂塵一擺,立玄上來三人搜李慶安的身,撥查得非常仔細。連他的頭髮靴底也不放過,大漢將他的手弩、橫刀,以及一些金銀都放在一隻盤子裡,這才對李靜忠點點頭。

    李靜忠笑道:“李將軍,請進吧!”

    李慶安走進了內室,內室的窗簾拉上了大半,顯得光線昏黑,陳設也非常簡單,只有一張小桌案和兩隻坐墊,一名男子正負窗前,從窗簾一角向外凝視。

    從背影看去,這名男子身子瘦弱,精神顯得有些疲憊。

    李靜忠上前小聲道:“殿下,他來了。”

    男子轉過身。一張蒼白的臉和酷似李隆基的細長眼睛,正是當今太子李亨。

    李亨看了看李慶安,微微一笑:“李將軍認識我嗎?”

    李慶安連忙上前,單膝跪下,行一軍禮道:“臣李慶安參見太子千歲!”

    “李將軍記憶很好,上次我們還是含元殿見過一次。”

    李亨一擺手笑道:“這裡不是東宮,不用管那麼多規矩,隨意坐吧!”

    李慶安和他面對面坐下,旁邊李靜忠給李慶安上了一杯茶,卻給李亨倒了一杯白水。

    李亨笑笑道:“我身體不好,御醫說不宜多飲茶,所以我一直都喝白水,李將軍請隨意。”

    “殿下比上次在含元殿所見,感覺身體好了很多。”

    “這到是的,搬進東宮快半年了,是感覺身體健壯不少,多謝李將軍關心。”

    李亨笑了笑,便直接進入了正題:“這次揚州鹽案,多謝李將軍鼎力相助盧太守,我才能大獲全勝。”

    “為太子殿下效力,是臣的的榮韋,臣只恨從前沒有這個機會。”

    李亨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緩緩道:“李將軍可知道,今天來私會我的風險?”

    “臣知道!”

    “你真的知道?”

    “臣知道韋堅案!”

    李亨的臉色顯得更加慘白,他喃喃道:“不錯!韋堅案,凡私見我的外臣,都一律處死。”

    他的目光又落在李慶安身上,“既然知道,你為何還敢來?”

    “臣不知是太子召見!”

    李亨一怔,他忽然縱聲大笑起來,“說得好!我就喜歡你能這樣坦誠而言。”

    這時,李靜忠低聲道:“殿下,時辰已到,該回宮了。”

    “我知道了。”

    李亨擺擺手,對李慶安道:“李將軍,我聽說你準備將慶王的鹽利獻給我,可是這樣?”

    李慶安心裡急轉,他忽然明白了,高力士和李亨之間必然有某種聯絡管道,自己昨晚才對高力士說。一早李亨便知道了。

    “不錯!臣無意中截獲了五萬兩黃金的慶王鹽利,這筆黑財臣不敢私取,願意獻給殿下,以壯大殿下的勢力。”

    李慶安取出一張圖紙,推給李亨,“這是藏金所在,請殿下妥善收藏。”

    李亨看了看地圖,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他點點頭,從懷裡取出一塊金牌,遞給了李慶安道:“父皇准我直接召見的大臣,不超過十人,以後,你就是這十人之一,而這塊金牌,若遇緊急情況,可以出示。”

    說完,他站起身,快步向門外走去,八名侍衛保護著他,從後門上了一輛馬車,迅速地駛遠了,李慶安站在窗前,一直望著馬車消失在遠處,這才仔細地看 了看金牌,金牌正面刻著“東宮。二字,下麵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麒麟,而背後則用陽文銘刻著:“見此金牌,如孤親臨。八個字。

    他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一塊小小的金牌,竟值五萬再黃金麼?”

    兩個時辰後,天色已經黑了,李慶安被李林甫的老管家領著,走過一條戒備森嚴的水上回廊,進入了李林甫的內宅,這裡是李林甫最**之地,是他夜裡睡覺的地方,只有李林甫的心腹才能進入,連他長子以外的其他兒子都沒有這個權力進來。

    李慶安也是第一次進李林甫的這處內宅,這其實是一座用巨型花崗岩砌成的小型城堡,周圍都是水面,只有一座廊橋和外界相連,城堡沒有一棵樹,也沒有 一處灌木叢,城堡上面有崗哨在不停巡邏,李林甫一生剷除了無數的政敵,他也知道自己仇家遍天下,為了能睡一個安穩覺,他便用最嚴密的手段來保護自己。李慶 安走進了這座城堡內宅,裡面燈火透明,沒有半點陰森之氣,他走到一間屋子前停下,老管家敲了敲門,“老爺,李將軍來了。”

    “讓他進來!”是李林甫的聲音,李慶安推門進了房內,這裡竟也是一座書房,靠牆兩邊

    李林甫坐在書案前看書,一名寵妾跪在身後替他按摩頭部,李慶安上前施禮道:“參見相國!”

    李林甫擺了擺手,讓寵妾退下去,他看了看李慶安笑道:“七郎,是昨天從揚州回來吧!”

    “是!”

    “先坐吧!”

    李慶安妾了下來,他從懷中摸出了太子給他的金牌,放在桌上,推給了李林甫,笑道:“今天下午,太子秘密召見了我。”

    李林甫拾起金牌,仔細看了看,不由笑道:“不錯!不錯!太子居然把他的麒麟金牌給你了,看來,他是非常器重你啊!”

    李林甫又笑著解釋道:“他一共有四塊金牌,龍、虎、豹、麒麟,其實沒什麼作用,只表示一種恩寵,據我所知,他的龍牌本來給王忠嗣,後來王忠嗣退還 了,虎牌在他兒子廣平王的身上,豹牌給了韋堅,後來抄家時沒找著,不知去向,估計是被韋堅毀了,這塊麒麟金牌他居然給了你,連推薦你的盧渙都沒有啊!”

    李林甫眯眼一笑道:“讓我猜一猜,他為什麼會給你?”

    “相國儘管猜!”

    “我本來想,或許和高力士有關,可是你又不是哥舒翰或者高仙芝,不過是個普通的中郎將,就算是高力士再推薦,他也不會給你金牌,我想一定是你給了他目前最急需的東西,哼!李亨最急需什麼東西,我很清楚,那就是錢,你給了他錢,對吧!”

    李慶安不得不承認李林甫的眼光毒辣,居然被他看透了。

    “可是你哪來的錢呢?”

    李林甫又繼續道:“你不過去了一趟揚州,嗯!揚州鹽案中,杜泊生的家產有近四十萬貫,除了被慶王搶走的十幾萬貫外,其餘二十餘萬貫都交給了朝廷, 你沒有私拿,但我知道杜泊生手中還有一筆錢,那就是慶王的鹽利,這筆錢在所有的卷宗中都沒有體現,被慶王拿走了嗎?可如果是那樣,他就不會在揚州慘敗了, 所以這筆錢慶王也沒有拿到,那麼,它到哪裡去了呢?”

    李林甫斜睨著李慶安,臉上似笑非笑,李慶安只得歎了口氣笑道:“相國果然厲害,這筆錢有五萬兩黃金,我全部獻給了太子。”

    李林甫撫卓大笑,“果然被我猜中了!”

    他笑聲一收,便對李慶安道:“你這一步棋走得很對,用五萬兩黃金買得他的信任,你比我想的還要高明。”

    李慶安笑了笑道:“相國交代的第一步,我已經完成了,請相國交代第二步。”

    李林甫輕輕歎了口氣道:“七郎,你比我想的還要聰明,不錯,讓你成為太子心腹,只是我的第一步,我確實還有第二步。”

    他目光凝視著李慶安,徐徐道:“只要你替我完成第二步,我把薑舞衣給你,安西節度使之位也是你的,我會讓你成為大唐最年輕的節度使。”

    李慶安笑了笑道:“相國,我到想先參與石堡城之戰。”

    李林甫一怔,“為什麼?”

    “不為什麼?”

    李慶安淡淡一笑道:“我軍功太少,將來擔任安西節度使未免有些難以服下。”

    李林甫沉思了片刻,道:“七郎,我不是反對你參加石堡城之戰,但安西和隴右畢竟是兩個,不同的軍隊系統,你若參加石堡城之戰,短期你可能立功,可從長期來看,你可能會因隴右身份添了變數,而無法最終達到安西節度使的高度,七郎,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相國,我參加隴右石堡城之戰,也不一定要放棄安西的身份,相國可以用變通之計。”

    “呵呵!想不到七郎也是個強脾氣。”

    李林甫笑得有些勉強,他已經含蓄地告訴了李慶安,自己不同意他參與隴右之戰,可他偏要堅持,若換了別人,他早就拉下臉命人打出去了,可對李慶安他 不那樣做,畢竟自己的第二步策略要依靠此人,李林甫忽然有一絲明悟,這個李慶安是在和他討價還價呢!他忍住了心中的不快,問道:“怎麼個變通法,你?”

    李慶安沒有去體會李林甫的臉色表情,他也不想體會,揚州一圈讓他累掉了十斤,這養牛耕田都還要加點夜料呢!光畫餅充饑怎麼行?

    “相國,安西軍打過連雲堡,對這種城堡攻堅戰有一點經驗,我估計攻打石堡城光靠隴右軍是不夠,至少河西軍也會借調參戰,那同樣,借調兩支安西營又有何不可呢?”

    “嗯!這倒也是個辦法。”李慶安堅持要打石堡城,李林甫也無可奈何,他只得最後問道:“你一定要參加嗎?”

    “對!我一定要參加。”

    李林甫凝視了他片玄,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我會替你安排。”

    “多謝相國!請相國繼續剛才之言,第二步?”

    李林甫無奈地笑了笑,他忽然壓低了聲音,對李慶安道:“這第二步,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你都要讓太子和楊釗成為不共戴天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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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3 20:48:03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恩生仇起

    李慶安離開李林甫的牢午時“天黑盡了。夜風習公,甘京而帶著一絲溫暖,大街上行人寥寥,只有李慶安的馬蹄聲在石板路上“達!達”地走著。

    今天李林甫向他拋出了這局棋的最終用意,讓楊家和太子交惡,他李林甫抽身,甚至李林甫和太子和解結盟,共同對付楊家,這都有可能,歷史上,李林甫 始終沒有和太子和解。導致了李林甫家族滅亡後再也無法翻身,那麼在天寶後期,太子之位坐穩後,李林甫有沒有想過和太子和解呢?或許他曾經有這個想法,只是 仇恨太深,已經無法和解了,那麼自己的到來,會不會改變大唐的這個定局?讓李林甫最終和太子和解呢?

    如果是這樣,那對大唐的權力格局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李慶安忽然發現自己竟成為了影響大唐權力格局的重要棋子,只是可惜他自身的力量還不夠強大,還不能從這場改變歷史的權力變局中撥取最大的利益。

    想到李林甫的深謀遠慮,李慶安忽然覺得自己真的需要一個幕僚了,不是李白那種不懂人情世故的詩人,而應是一個賈詡似的陰險謀士,李慶安不由想到了嚴莊,馬球大賽上他布下的三絕計確實毒辣,若不是自己恰好看到這個規則,那真的就被他礙手了。

    可惜嚴莊在輔佐安祿山,堂堂的范陽節度使可比自己的中郎將地位高多了。

    當李慶安進入甥善坊時,關閉坊門的鼓聲忽然敲響了,他不由加快了馬速,遠遠地,只見高力士府門前的臺階上有一人正焦急地來回踱步,不時向這邊探望,他忽然看見了李慶安,竟撒腿狂奔而來”李將軍!”

    他沖至近前,有些氣急敗壞道:“李將軍,我等你已經快兩個時辰了。”

    嗔是抱歉了,請問,你是,”

    李慶安很有些不以為然。又不是我讓你空等,難道我就沒事做,專等人來訪嗎?幹嘛這麼吹鬍子瞪眼睛的?來人只因為等得太久而心中火燥,可真要他沖李 慶安發脾氣,他可不敢,眼看要關坊門了,他急忙道:“我是裴相國府的二管家,裴老爺讓我送一份請柬給你,上面前寫清楚了。”

    說完,他把一份請柬遞給李慶安,又跑回臺階處,騎上馬便向坊門奔去,遠遠還傳來他的喊聲:“我家老爺對李將軍感激不盡,李將軍可一定要來。”

    幕家來請,這到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昨天中午他出手助了裴家,就知道裴寬肯定會要感謝自己,他借門口的燈光看了看手中的請束,只見上面寫著明日上午,裴府一聚,“明天上午?。李慶安忽然想起來了,明天正好是旬日休。

    大唐的節日雖多,但固定的休日卻少得可憐,沒有雙休日,只有每十天一次的旬休,因此這一天也顯得異常寶貴,每逢旬日,官員的家中就仿佛過節一樣,打酒買菜、置酒擺宴,官員們或在家中悠閒一天,或攜家人出遊散心。

    今天裴家原計劃是全家去曲江遊玩,但因前天城門之禍,老妻受驚,長孫受傷,而取消了遊玩計畫,裴寬是個性子火烈之人,若依他從前的脾氣,非要衝到 楊家去討個說法,但經歷了天寶初年的大難後,他的耳順了,膽氣軟了,不敢再去找日益得寵的楊家算帳,雖然報仇不敢,但報恩卻不能忘,一大早,他便讓自己的 長子裴謂去請李慶安來府。

    天還沒有亮,裴寬就起來了,他先去探望了老妻,妻子在前天的城門衝突中受驚,回家便病倒了,裴寬的妻子是當年潤州刺史韋銑之女,和他攜手人生道路四十餘年了,不料在暮年時卻被楊家惡奴辱駡。她承受不住這種奇恥大辱,宿疾復發。

    裴老夫人靜靜地躺在病榻上。雙目微閉,臉色蒼白,她昨晚心絞痛了一夜,剛剛才睡著,裴寬坐在榻前,握著老妻枯瘦的手,心中充滿了憐惜,守護了妻子片刻,裴寬站起身對丫鬟道:“好好伺候老夫人,有什麼事趕緊讓人去找劉御醫。”

    他走出病房,又問一名家人道:“裴忠的眼睛怎麼樣了?”

    “回稟老爺,那一鞭抽得太狠,劉御醫說左眼已經廢了。”

    “這幫渾蛋!”

    裴寬一陣咬牙切齒,又問道:“那瑜兒呢?”

    “祖父,我一切都好!”裴瑜拎著一把寶劍,快步走了過來。

    裴瑜是裴寬最疼愛的長孫,學識淵博,文采出眾,準備明年參加省試,前天被楊家惡奴暴打後,裴寬非常擔心他身體出事,不過御醫檢查後說好在被打時間不長,否則傷了內腑,情況就麻煩了,這也是裴寬感激李慶安的主要原因,若不是他及時出手。後果將不堪設想。

    裴寬微微一笑道:“瑜兒,今天旬休,不是你們清月詩社聚會的日子嗎?怎麼練起劍來了?”

    ,王琺比北

    “孫,兒從前過於習文,以致手無縛雞之力,連幾條惡犬都打不過,孫兒決心文武兼修,今天李將軍來,我想向他討教劍法。”

    “你應該向李將軍討教箭法才對,或者請教刀法,我估計他從來不用劍。”

    話音網落,去請李慶安的長子裴謂匆匆走來,裴寬精神一振,連忙問道:“李將軍來了嗎?”

    “父親,我在坊門口便遇到了李將軍,他今天必須要去城外軍營,要晚上才能來。”

    裴寬一怔,“那他人呢?已經去了嗎?”

    “他就在府門外,想對父親說聲抱歉!”

    “這樣”裴寬想了想便道:“走吧!見見他去。”

    府門外,李慶安正來回踱步,天網亮,軍營的荔非守瑜便派人給他送來消

    深夜有桑曆不明的人箭射軍營崗哨,名哨兵妥丫

    李慶安要即玄趕去軍營,他特地來向裴寬解釋一下,正焦急時,門內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裴寬快步走了出來。

    “李將軍,這麼急去軍營,是否出事了?”

    “相國。我網接到消息,昨晚有人箭射軍營崗哨,我要立即趕去。”

    “還有這種事情?”

    裴寬愣了一下,便道:“反正我今天也沒事,和你一起去看看。”

    李慶安連忙躬身道:“真是麻煩相國了!”

    這時,後面的裴瑜也連忙道:“祖父,李將軍,我也想去,可以嗎?”

    裴寬看了一眼李慶安。李慶安笑著一擺手,“那就上馬!”

    眾人翻身上馬,催馬便向明德門外疾駛的去。

    行至明德門。裴寬放慢了馬速,他看了城門洞半晌,忽然歎了口氣。馬鞭狠狠一抽戰馬,加速而去。

    李慶安的江都營駐紮在長安以東的長樂坡附近,這一帶駐紮著六支團練營共三千人,另外還有六支團練營在莆上一帶駐紮,先由兵部對他們統一考核,再各選一百人進皇城接受皇帝李隆基的檢閱。

    李慶安一行很快便抵達了團練營,網到營門。荔非守瑜便迎了出來。

    “受傷的弟兄怎麼樣了?”李慶安翻身下馬問道。

    “還好,只是射中大腿。沒有傷及要害,現在傷勢平穩。”

    幕非守瑜忽然看見了後面的裴寬,連忙上前施禮,“參見裴相國!”

    裴寬點點頭問道:“除了射一箭外,還有什麼不利於軍營的事情嗎?”

    “除了射箭,別的沒什麼了,一共**三箭,都是用軍弩所射,兩箭射空,一箭射傷了士兵,我們已經查過,應該是那片樹林裡射來。

    荔非守瑜指向軍營左面的一片楊樹林。李慶安搭手簾看了看。楊樹林距離軍營約百步,在陽光的照射下,清晨的霧氣正逐步消失,樹林前面有一條小溪水潺潺流過。

    “那發現什麼了嗎?”

    “昨晚下了一場雨,樹林裡很潮濕,我們發現了五個人的腳印,還有馬蹄印記,走向東而去了。”

    李慶安沉思了片刻,對方動機不明,也查不出是誰幹的,他對荔非守瑜道:“晚上加強警戒就走了,這件事情不要再提,讓弟兄們安心練。”

    他回頭又對裴寬祖孫笑道:“裴尚書。請隨我進軍營吧!”

    “好!我正想李將軍的練成果。”

    軍營占地寬廣,僅射箭練場便有三塊,士兵們正分為五隊。每隊各排成十排練箭,經過幾個月的苦練,又得到李慶安、荔非守瑜這樣的箭術高手悉心傳授,士兵們進步神速,百步外基本上都能十箭**中,其中部分特別優秀的,甚至已經能左右開弓,百步穿楊。

    李慶安大步走上發令台,重重地敲了一下種,他舉起紅旗揮舞,分散在各地練箭的士兵立刻飛奔而來,如蟻集並,片刻,五百士兵便整隊結束。

    ,王琺比北

    李慶安笑著一擺手,“弟兄們,坐下吧!”

    士兵們紛紛原地坐了下來,李慶安又高聲道:“今天,禮部裴尚書特地來看大家練,裴尚書原來可是范陽節度使,弟兄們給裴尚書好好表現一番。”

    他回頭對裴寬笑道:“裴尚書可任挑五人,讓他們百步射靶。”

    “那我就隨意挑人了。”

    裴寬看了一圈,他一指最左面的五人道:“就你們五人吧!”

    五名士兵站了起來,他們皆能開五石弓,他們執弓走到射點上,百步外是一排草人,五人一起舉起弓,搭上長箭,慢慢地拉開了弓,弓弦同時一松,五支箭飛射而去,齊刷刷釘在五隻草人的胸膛之上。

    “好,射得好箭!”裴寬大聲鼓掌。

    五人上前覆命,李慶安微微一笑道:“很好,每人賞五貫錢!”

    五人大喜,紛紛謝賞退下,這時,裴寬又道:“李將軍,我想看看你們士兵中最優秀的射手。”

    所有的士兵一齊向坐在後排的南霧雲望去,南霧雲在這幾個月的練中更走進步神速,他本來就箭法高明,又得李慶安的專門指點,他的箭法已經如火純青,甚至超過了荔非守瑜,僅次於李慶安。

    在每天的練榜上,南界雲總是以驕人的成績高居榜首,他現在已經被提拔為團練營的副尉,成為了教官之一。

    李慶安對他點點頭,做了個騎射的手勢,一名士兵牽了一匹馬上上來。另兩名士兵拎著一隻鐵籠子向百步外跑去。

    南霧雲肩椅弓箭,他翻身上馬,催馬疾奔,沿著軍營飛奔一圈,又向這邊跑來。摘下了弓箭,這時,士兵打開了鐵籠子,百步外,兩羽灰鴿撲翅飛出,網飛 出十幾丈高,南霧雲的第一支箭閃電般到了,一箭射穿了頂端的飛鴿,他又換左手開弓,又是一箭去似急雨,將展翅的飛鴿一箭穿胸。

    他的神箭引起士兵們一片驚歎,隨即掌聲如雷,裴瑜卻低聲歎息一聲道:“飛奴何辜?”

    裴寬瞥了孫子一眼,暗暗搖了搖頭,他的孫子文采雖好,但過於贏弱了,范陽節度使裴寬的孫子怎麼能有此婦人之心。

    南霧雲一收弓,從飛馳的馬上一躍而下,他上前單膝跪下,“末將南霧雲騎射完畢!”

    李慶安笑著點點頭,對裴寬道:“裴尚書以為如何?”

    裴寬捋須笑道:“安西又出一員猛將!”

    檢閱完畢,士兵們又去練了,李慶安陪著裴寬向自己的大帳走去。他沉吟一下引且“裴尚書,泣集百人軍隊我想帶回安西,不知朝迂方四飛愕同意?”

    裴寬想了想道:“如果他們自願為長征健兒,是可以去安西從軍,朝廷也不會阻攔,不過這樣一來,他們和你就沒有什麼關係了,如果你能升為將軍,你到 是可以擁有五百人的親兵隊,也就能將他們帶在身邊,這是最好的辦法,但有一點你要記住。這妾百人必須是安西軍的編制,決不能是你的私軍,否則,一旦被彈 劾,李將軍,你性命難保!”

    李慶安默默地點了點頭,只要能送他們去安西,高仙芝那邊是會把這些士兵編進自己的營中,關鍵是他們自己要肯去,什麼時候和大家好好談一談。

    這時,他無意中眼一瞥,卻見裴瑜在拉自己的弓,他的臉憋得通紅,但大弓卻紋絲不動,裴寬也看見了,他歎息一聲,便對李慶安道:“李將軍,有件事情,我想托你幫忙。”

    “裴尚書不用客氣,請儘管說。”

    裴寬指了指自己的長孫道:“我這個孫子文采學識都很好,心地也良善,但就是生性軟弱,我想把他交給李將軍,帶到安西去磨練幾年,不知李將軍能否答應?”

    李慶安笑了笑道:“只要他本人想去,沒有問題。”

    就在李慶安一行出城去軍營的同時,楊釗和他的兒子也騎馬來到了位於興化坊的楊鉛府,自從楊利複職為禦史中承後,他的性子比從前大大收斂了,也明白 很多事情有所為,有所不為,在他幕僚的勸說下,楊釗言行低調,和其他五楊保持著一定距離,昨天他便聽說楊鉛在城門口被人暗算,受了傷,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 趕來探望,而是以事務繁忙為由,打發兒子送了些補品來,今天是自休,楊釗知道再不來看看,于情於理都說不通了。

    “暄兒,昨天你來探望二伯,他有沒有說起,是被誰所傷?”

    楊暄是楊釗長子,昨天受父親之命前來探望二伯,問了一些情況,見父親問自己,他連忙道:“二伯說當時很混亂,一時也查不清楚是什麼原因,據說大伯在查這件事。”

    “那好吧!我們先進去。”父子二人走上了臺階,直接進了府內。

    前天的馬車傾覆,使楊鈷斷了幾根肋骨,又傷了男根,這兩天他一直臥病在床,宮裡的御醫再三囑咐,他三個月之內不能下床,半年內不能房事,否則恐有性命之憂,這令他心中憤恨不已,是誰敢暗中害他?在他身旁,他的兄長楊鎬已經查到了一點眉目,正在給他述現。

    “長安縣的件作已經驗過馬屍,那馬之所以發狂,是被人一箭射入糞門,那支箭長約三寸,是用一種特製的手弩射出,老二,這件事不是偶然啊!有人在暗中陷害我們。”

    “他娘的!”楊鉛憤而大罵,“我就覺得事情蹊蹺,果然是有人在害我們。”

    他情緒激動,一下子扯到了斷骨,痛得他一咧嘴,半晌才緩過起來,這時,門口有人稟報,“三爺來了!”

    腳步聲響起,楊釗快步走了進來,他見楊鎬也在,不由一怔,連忙拱手笑道:“大哥也在啊!”

    “啊!三弟來了,來!快快請坐。”

    楊釗坐下,關切地問道:“聽說二哥斷了幾根肋骨,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斷了幾根肋骨還算好的,差點就斷子絕孫了。”

    楊鏽一陣咬牙切齒道:“不知是哪個王八蛋在後面暗算我,竟然把短箭射進馬的**裡,我若查到,也非讓他斷子絕孫不可。”

    楊釗又看了一眼楊鎬,問道:“大哥還有什麼發現嗎?”

    “我正要給二弟說呢!”

    楊鎬又緩緩道:“長安縣衙又詢問了當時守門的士兵,當時明德門內正好有隴右節度使哥舒翰一行,另外,萬騎營中郎將長孫全緒及安西中郎將李慶安當時也和哥舒翰在一起。”

    “李慶安”

    楊釗心中敏感地一跳,他立刻聯想到了短箭,能把短箭射進馬的糞門,除了李慶安這種箭術絕頂高手,還有誰能辦得到?楊釗心念急轉,這幾個月他雖然低 調隱忍,但並不說明他由此轉了性,相反他比從前更加嫉妒李慶安,嫉妒他在三娘的壽宴上大出風頭,嫉妒他去教貴妃投箭,嫉妒他當了揚州團練使,這種嫉妒他從 不會表現出來,而是將它壓在心中,越積約深,就像放了高利貸的銅錢,嫉妒也生出了諸多利息,使他狹窄的心胸有些容納不下了,此刻,楊鎬一提到李慶安的名 字,楊釗心中的陳年舊帳一起翻了起來。

    他不露聲色笑道:“我聽過哥舒翰槍法了得,但箭法卻一般,這種箭法精准的活兒估計不會是他幹的。”

    一句話提醒了楊鉛和楊鎬,他們倆對望一眼,眼中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李慶安,除了他還會是誰幹的?

    ,可

    “反了他了!”

    楊鎬異常憤怒,他振臂吼道:“他天大的膽子,一個小小的中郎將,竟然敢暗害我兄弟,我要告他去!”

    “這個李慶安教過娘娘投箭,我估計娘娘會護著他。”楊釗又一次提醒他道。

    楊鎬重重哼了一聲,咬牙道:“我就不相信了,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都要斷子絕孫了,娘娘還會護著外人不成?”

    “是什麼事情讓老二這麼發怒啊?”門口忽然傳來了楊花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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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3 20:48:26
第一百二十章 史田生隙

    這天下午。一隊百餘人的輕騎向李慶安的江都團練營而噪,刀名三十歲出頭的大將,他翻身下馬,老遠便問守衛道:“請問李慶安將軍沒有沒進城?”

    “我家將軍尚在軍營。”

    那將軍又笑道:“請轉告你將軍,就說隴右李光弼來訪。”

    “請將軍稍等!”守衛連忙趕去稟報。

    大帳內,李慶安正和荔非守瑜、賀嚴明商量著安西之事,荔非守瑜笑道:“昨天和弟兄們談過來,本來以為都不願意去安西,畢竟揚州那種溫柔鄉令人懷念,不料我一提起。便一十的軍士們踴躍要去安西,看來很多弟兄都早有此意。”

    “那還有一半呢?”李慶安笑問道。

    “其他大部分都是擔心家我許諾他們,如果願意去安西,我們會每人賞兩百畝土地,軍戶不用繳稅,另外給五十貫錢安家費,這樣一來,很多人都表示可以考慮。我看得出,他們其實都願意了。”

    ,王琺比北

    說到這,荔非守瑜略有點沮喪道:“不過最後還是有三十幾人不願意去安西,令人遺憾啊!”

    “其實這已經很不錯了!”

    李慶安拍拍他肩膀笑道:“哪裡可能十全十美,畢竟人都是念家鄉的,安西也太遙遠了。”

    “我也知道,所以我覺得這些弟兄們都很不錯。”

    能有大半弟兄肯跟他走,李慶安心中大慰,他又問賀嚴明道:“我給太子的黃金他拿走沒有?”

    “來了,昨天晚上,來了十幾輛馬車。看得出都是宮廷侍衛裝扮,運走了一半的銅器,有將軍的信物。”

    “看來他也是急不可耐了。”

    李慶安笑了笑,又道:“我估計我們回安西的日子快到了,你這兩天帶幾個弟兄多買些瓷器絲綢等大件東西,到時把另外的一半黃金混在其中,一齊運回安西。”

    “將軍放心。我這就去辦!”

    這時,一名士兵跑到門口稟報道:“將軍,門外武進營的李光弼將軍求見。”

    “李光弼?。李慶安微微一怔。他隨即對荔非守瑜笑道:“這李光弼可是隴右名將,咱們不能怠慢人家,大家一起出去迎接吧!”

    李慶安當然知道李光弼為何人?安史之亂中,這位中唐名將率領唐軍夫戰河東河北,重創安祿山叛軍,與郭子儀一起成為大唐力挽狂瀾的兩名中流砥柱。

    這次江淮練兵。李光弼被任命為常州武進團練使,和李慶安一樣,他也是挑選了五百精兵刮練,成績斐然,他們的駐兵之地,離李慶安的江都營不遠,約三裡之地。

    片刻,營門大開,李慶安率領荔非守瑜等幾名手下出來迎接。

    李慶安上前拱手笑道:“久聞光弼兄大名,慶安今天才得一見。

    李光弼今年三十二歲,他父親李楷洛,原本是契丹奠長,武則天時期內附唐朝,官至右羽林大將軍。封薊郡公。

    吐蕃侵襲河源,李揩洛率精兵抵禦,臨行前,老頭子不知怎有了預感,對人講:“滅了來襲的吐蕃賊,我也回不來了。”

    果然,平賊之後,李揩洛於回師途中病死,真正是“犧牲在工作崗位上”朝廷大力褒揚。冉營州都督。溢忠烈。

    李光弼為烈士子弟,自幼就不象一般孩子一樣嬉鬧玩耍,少年時代起。李光弼就精於騎射,性格嚴毅網果,不芶言笑,讓人一見肅然,營中上下皆知這是個 有遠大志向的好苗子。李楷洛死後,李光弼襲父封爵。在河西從軍,他尤其被王忠嗣所欣賞。提拔他為赤水軍兵馬使,去年剛網,調到隴右。

    昨天晚上,他的團練營被人射箭。擾亂了軍心,他疑惑了一夜。特地來找李慶安問問情況。

    他見李慶安客氣,也連忙回禮道:“我也是久聞安西第一箭的威名。早就想來拜訪,一直拖到今天。”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慶安,見他威風凜凜,不由心中喜歡,又道:“兵都有令,讓我們今天進駐皇城。我這就領兵進京,不知賢弟是否願意和我一同前往。”

    “我也正準備進京,請光弼兄進來稍坐,我收拾兵馬便走。”

    “不用了,我就在這裡等候。賢弟請便!”

    李慶安收拾了片玄,也率領一百名最精銳的士兵從營門駛出。他拱手笑道:“光弼兄,我們這就走吧!”

    兩人合兵一處,一起縱馬向長安城馳去。

    “慶安老弟,昨晚你的軍營可有什麼異常?”,李光弼問起了昨晚的異狀。

    李慶安微微一笑道:“武進營也被人射箭了嗎?”

    “正是!”李光弼驚訝道:“莫非江都營也有同樣的遭遇嗎?”

    李慶安點點頭,“不過我們不是昨晚,而是前天晚上,還有一名哨兵中箭受傷。”

    李光弼眉頭皺成一團,問道:“那你們有沒有查出是何人所為?”

    “光弼兄,此事根本就無從查起,我對兄弟們說,是獵人打獵誤射軍營。”

    “你為何這樣說?”

    “光弼兄,夜間射箭沒有絲毫意義,唯一的影響就是擾亂軍心,影響士兵明天的發揮,既然如此。為何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中了別人的詭計。”

    李光弼點了點頭笑道:“賢弟高見,我昨晚一夜未睡好,頭腦昏昏沉沉,說不定等會兒會指揮失誤,讓聖上失望了。”

    “不妨,這次檢閱只是看騎射。不做對抗,關鍵是士兵發揮正常便可。”

    “幸虧昨晚我沒有嚴查此事。命親衛封鎖了消息,否則弟兄們也會一夜睡不好覺了。”

    說到這,李光弼又低聲笑道:“慶安老弟,有沒有想過把團練營帶回安西?”

    李慶安瞥了他一眼笑道:“那光弼兄呢?有這個想法嗎?”

    兩人對望一眼,皆心領袖會。一起大笑起來。

    兩人邊說邊走,不多時便進了明德門。此時,各個團練使都各自率領士兵進城了,明天的檢閱是十二支團練營依次進行,每營出一百人,一共一千二百人參 檢,這對每一個邊將,都是一個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能力的機會,雖然不是對抗,但是一種無形的競爭,誰都清楚,將來的各大節度使,一定就在他們中間產生。

    為了保證明天的檢閱,今晚各團練營都將駐紮在皇城的各衛軍營中。其中范陽軍的三支團練營則駐紮在右領軍衛軍營之中。

    天網擦黑,大將田乾真便找到了史思明,田乾真是在廬州合肥,己…詐剛才他聽到了一個傳言。說十二支團練營這兩天晚咀珊帆人射箭了,而自己的合肥營卻平安無事,而另一支范陽軍的團練營也同樣平安無事,他心中便起了疑心,這件事或許是史思明所為。

    他剛網駐紮好士兵,便立亥找到了史思明。

    史思明正在帳中吃晚飯,見田乾真到來。他起身笑道:“田將軍還沒吃晚飯吧!正好一起用餐。”

    田乾真不睬他,他冷著臉問道:“各團練營被人射冷箭之事,是你派人幹的吧?”

    史思明乾笑了一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派人去射箭做什麼。對我有什麼好處?”

    “我只問你,是不是你幹的?”

    田乾真不客氣地口氣讓史思明有些惱羞成怒了,他重重哼了一聲,“是我幹的又如何?我沒有干擾你,那此事就與你無關。”

    “可這件事與范陽軍有關,一旦被朝廷查出是你幹的,那聖上不會只怪你史思明一人,而是會說是范陽軍行為卑鄙,那我就不是被牽累了嗎?”

    田乾真心中惱怒之極,他知道史思明這樣做是為了擾亂其他團練營軍心,自己從中取利,可是他這樣做的後果卻極其嚴重,敗壞范陽軍的名聲不說,說不定還會連累到大帥的位子。

    “這件事我要向大帥稟報,你自己毒向大帥解釋吧!”

    說完,他轉身便走,史思明忽然拔出劍攔住了他的去路,“站住!”

    “怎麼,你想殺我嗎?”田乾真冷笑一聲道。

    史思明瞥了他一眼,將劍收回。冷冷道:“我們都是為大帥效力,我不想和你翻臉,我只想提醒你。前年攻打契丹時,你被契丹人圍困一夜。是誰拼死殺進重圍救了你?我史思明不求你的回報,但也希望你不要恩將仇報。”

    史思明不提前年的事情還好,一提起那件事,田乾真頓時勃然大怒。“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給我假情報,我會被契丹人圍困嗎?我兩個弟弟都死在那晚 圍困戰之中。你來救我不過是趁機立功罷了,你事後是得了首功,而我卻被大帥指責貪功冒進,罰俸一年,還說我欠你的人情,史思明,這件事還虧你有臉說, 哼!”

    田乾真推開他的劍便大步走出去。史思明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他眯起眼惡狠狠道:“姓田的,假如這件事你敢告訴大帥,那就休怪我史思明辣手無情。”

    “那好,咱們就走著瞧!”

    田乾真快步離開了史思明的駐營,史思明的臉一陣白一陣紅,雖然嘴上說得凶,但他確實很害怕田乾真會告訴安祿山,這種事安祿山一般也會贊成,但有個 前提,就是不准擅自而為,這件事因為安祿山遠在范陽。所以他史思明來不及請示,如果田乾真一旦告了他,搞不好安祿山就會新帳舊帳一起算,斷了他的前程。

    史思明來不及細想,他立刻寫了一封信,招來一名心腹道:“你立玄把這封信送到范陽,交給高先生。請高先生君論如何要幫我這一次。”

    信使走了,史思明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咬牙切齒道:“田乾真,你若真敢告我,那就等著瞧!”

    次日五更正,轟隆隆地鼓聲便響徹了皇城,皇城內的駐軍紛紛起床了。但最積極的還是十二支團練營,今天是他們的大考之日,他們格外的緊張和興奮,或 許是影響不大的緣故。各團練營被人射箭一事沒有人提起,幾個略有耳聞的兵部官員見眾人不追究,也都裝聾作啞,唯恐惹事上身。

    和平常一樣,江都營鼓聲一響,便以最快的速度起身練兵了,按照昨晚的抽籤順序,江都營在第四個出場,前面是李嗣業的壽春營,而第一個出場的,正是李光弼的武進營。

    軍營內,五隻草人靶一字排開,草人靶下麵挖了一條一人高的壕溝。幾名安西士兵舉著草人靶來回奔跑。要求士兵在高速跑動中射擊移動靶。

    百名士兵在百步外騎馬輪射。一共射五輪,每個人在二十步奔跑範圍內連射兩箭,左右開弓各一箭,李慶安陰沉著臉在一旁督戰,這一百人是他從五百人又精心選出的成績優異者,可以說是精銳中的精銳,個。個身材魁梧,皆能開五石弓,而且百步穿楊。

    只聽見箭破空聲和弓弦聲此起彼伏,一百人如同走馬燈似的,抽箭、張弓、射出,一個連著一個,一輪連著一輪,馬不停蹄,箭無虛發。只一刻鐘時間,百人五輪全部射完,一千支箭射出,其中有三人十箭八中,沒有達到李慶安的最低要求。

    此刻,三名士兵正低著頭,接受李慶安的斥。

    “你們三個”何潁川、廖國志、羅江,我記得你們的名字,從一個。月前,你們在刮練中都是百發百中,都排進了前二十名,我不知道你們今天怎麼會不濟了,居然兩箭脫靶,你們,這是什麼緣故?”

    三人皆不敢吭聲,李慶安一指其中一今年輕英武的小夥子道:“何潁川,你是旅帥,你先說!”

    何潁川呐呐道:“將軍,末將有點緊張,太想射中了,反而會射偏。”

    另外兩人也道:“將軍,我們也是緊張,想著皇帝陛平在看我們射箭。心中就發慌。”

    李慶安搖搖頭道:“或許有一點這個原因,但其他九十七名弟兄也一樣的緊張,為什麼他們就不會脫靶呢?我以為緊張不是你們脫靶的真正原因,真正原因 是你們太驕傲自滿了。平時都是箭箭中靶,便生了輕敵之意,我告訴你們,如果連這點壓力都頂不住,那你們這一輩子永遠只配當個小兵,可如果你們頂住了壓力, 你們個個都是都尉中郎將,甚至你們中還有大將軍出現,我絕不是胡亂鼓勵,我李慶安是用最嚴格的手段來練你們,只要你們能通過練。什麼校尉之職對你們來說, 都可以不屑一顧了。”

    “將軍,我們明白了,我們絕不會再失誤。”

    “好!我期待。

    ,王琺比北

    李慶安跳上一塊大石對眾人高聲道:“今天的檢閱,就讓大唐皇帝陛下來領略一下天下最強大的神射營,弟兄們,有沒有信心?”

    “有!”百人一聲怒吼。

    “很好,我比你們更有信心。現在去吃早飯,給我統統吃飽了。養足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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