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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高月] 天下 [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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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3 20:49:30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江都弓騎

    右武衛校場再次成為了關注的焦點,年初時的武繆們試,江淮武生成績慘澹引起李隆基的不滿,由此引發了二十四名邊將赴江難練兵,一晃近半年過去了,今天到了檢閱成績的日子。

    右武衛校場在兩天前便已收拾整齊,天網亮,一隊隊羽林軍便進駐校場。搜查死角,清理隱患,將觀檢台護衛得如鐵桶一般,為大唐皇帝李隆基的到來做好準備。

    天色已經大亮,各位從三品以上的朝廷高官皆已陸陸續續抵達了校場,儘管事先通知是參與檢閱。但眾人皆心知肚明,今天恐怕是要借此機會。定下河涅戰役的調子,各位重臣幾乎都已到齊了,觀檢臺上大臣們三五成群,竊竊私語。

    戶部尚書張筠特地坐到了在裴寬的身邊,他小聲問道:“裴尚書,聽說令孫前幾日被楊家欺辱了,可有此事?。、

    裴寬重重地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張筠向兩邊看看,又壓低聲音道:“這件事京兆尹已經報進宮內,但聖上卻沒有任何表態,裴尚書,聖上的沉默回味深長啊!”

    裴寬還是沒有說話,他明白張筠的意思。聖上是有意放縱楊家的所為,但他不明白張筠給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張尚書,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想離提它。”

    張筠徽微一笑,又道:“今天上午,翰林院已經開始立詔了,楊釗被封為劍南節度府長史兼姚州都督,裴尚書聽說了嗎?”

    裴寬一怔,這件事他確實沒有聽說,他終於忍不住問道:“張尚書。此事可當真?。

    “當然是真,最遲明天,詔書就正式下發,哎!楊家勢大了。”

    張筠歎息了一聲,“劍南節度使郭虛已昨天被封為雲南安撫使,去調解南詔內亂,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楊釗便被封為劍南節度府長史,聖上的用意,不言而喻啊”。

    “張尚書的意思是說,聖上打算用楊釗為劍南節度使嗎?”

    張筠點點頭,“或許不是現在,但最遲明年,楊釗一定是劍南節度使。而且聖上封他為的姚州都督,其用意就是讓他主管南詔事務

    裴寬冷笑一聲道:“南詔的背後實際上是大唐和吐蕃的較量,他楊釗有這個能力嗎?”

    “我也是這樣想。可聖上認為他有能力,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裴尚書。這件事你我心中有數就行了,估計有人還求之不得呢!”

    說完,張筠瞥了一眼剛剛走入觀檢台的李林甫。

    “皇帝陛下駕到”。

    入口處,侍衛一聲高呼,所有的大臣都一起站了起來,只見入口處湧入大群侍衛,片刻,李隆基竟身披一襲黃金鎧甲走了進來,讓所有在座的大臣都吃了一驚,眾人面面相視,忽然一下子明白過來了,聖上穿著盔甲走向他們表達發動河澶戰役的決心。

    “臣等參見陛下!”

    李隆基目光威嚴地掃了眾人一眼,一擺手道:“各位愛卿免禮平身。”

    “謝陛下”。

    “諸位愛卿想必已經看到了聯的裝束,沒錯,聯今天既是來檢閱江淮團練營的操演,同時也要借此機會和眾位愛卿討論河涅會戰的安排,聯希望今天就能做出決定

    李林甫高聲迎合道:“隴右不保,關中何寧?河誼會戰在開元二年便已經決定,陛下,此事不必再討論了。”

    知%,萬

    有李隆基身著盔甲出場,又有李林甫以開元二年說事,幾名有疑義的大臣皆不敢吭聲,連本來想指出今年各地均遭災荒的裴寬也沉默了,誰都看得出李隆基決心已下,所謂與大臣討論不過是他說說罷了。

    李隆基見無一人反對,他滿意地點點頭,“既然各位愛卿均無異議,發動河澶會戰大局已定,下面聯想各位愛卿商討一下具體細節。”

    他見楊慎衿欲開口,便擺擺手笑道:“不急。大家先看邊將們的練兵。一邊看一邊慢慢商討。”

    李隆基又對陳希烈道:“左相國,可以開始了。”

    “遵旨!”陳希烈匆匆跑下臺去。

    在校場的西門外,十二支團練營整齊排列著,他們衣甲整齊,紀律嚴明,整整半個時辰,一千二百人像一千兩百尊雕像,紋絲不動,連十幾名兵部官員都感歎不已,這是來自江淮的士兵嗎?這種肅殺之氣。分明只有經歷過戰爭的邊疆士兵才會有。

    李慶安今天也身著一襲盔甲。腰垮高仙芝送他的橫刀,後背黑色大弓。在他身後,一百名將士衣甲整齊,人人手挽長弓,斜背箭壺,一個個表情嚴肅,等待著即將開始的檢閱,他們的戰馬安靜地站立在主人身邊。馬蹄不時輕輕地踢打著地面。

    這時,李慶安斜望了一眼旁邊的李嗣業。恰好李嗣業也向他望來,兩人目光一觸,會意地點了點頭,今天,不僅是二十四名邊將的競爭。也是幾大節度邊軍之間的較量。

    李嗣業練的是步卒陌刀軍。雖然江淮沒有陌刀,但每人皆執特地打制的大刀,刀光雪亮,殺氣騰騰,

    而排在最前面的,是李光弼的武進營,他練的是槍兵,一百名士兵手握鐵槍,昂首站立。

    這時陛隆地敲響了,所有的十兵目先刷地向左面的角樓望士紅旗揮動。

    李光弼低低一聲喝令:“上馬!”

    一百名槍兵翻身上馬,控制住馬速,緩緩地向校場西門而去,這裡守衛著二十幾名羽林軍,見第一支隊伍過來。他們紛紛向兩邊閃開。騎兵隊越奔越快,沖進了演軍校場。

    隨著百名騎兵賓士進了校場,觀檢臺上微微起了一陣騷動,士兵們控制著馬速,整齊向觀檢台奔來,忽然嘎然而止,一齊向李隆基行了軍禮。

    李光弼大喝一聲,“出槍!”

    刷地一下,百杆長槍刺出。百名騎兵演練著百槍陣,槍法精奇,如梨花飛舞,氣勢雄渾,無堅不摧,李隆基點了點頭,對李林甫笑道:“相國。這才是江淮子弟,這才是聯的府兵精銳,看來中原腹地的府兵也並非贏弱之兵,關鍵還將,將猛則兵強,這個李光弼不錯,有點像他父親

    李林甫也沉吟一下道:“這幾日臣一直在考慮對吐蕃的河誼之戰,雖然安西取得了小勃律的大勝,但實際上是以奇兵獲勝,在小勃律國基本上沒有和吐蕃打 一場硬戰。在安西有地形之利,或許可以這樣做,但東線就不一樣了,吐蕃在安西失利,對怎麼可能不重兵防守赤嶺一線。以保住他們九曲的後勤之地,臣以為,僅 憑隴右之軍是不可能取得河澶的勝利,必須外調援軍才行

    李隆基微微點頭,“相國說得不錯,赤嶺易守難攻,聯也是擔心隴右兵力不足,聯準備調三萬河西軍和三萬朔方軍。支援隴右,只要能拿下赤嶺,聯付出多大的代價也願意

    這時,鼓聲又起,安西李嗣業的大刀軍入場了,一百名身高魁梧的壽春兵身披重甲,頭盔嚴嚴實實地護住臉鼻,只露出一雙雙冷酷的眼睛,他們手握長約一丈的寬口大刀,列隊成四排,如牆推進,李嗣業手執真正的陌刀,擠身於最前排。

    他們動作不快,每一步重若千鈞,踏出的足聲如雷霆震動,一步一步向觀檢台走來。這種殺氣淩厲的氣勢,使許多坐在前排的官員都臉色微變。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

    李隆基一言不發,目光緊緊地注視著這支仿陌刀軍的陣勢,他從前也見到宮中侍衛的陌刀表演,但卻沒有這支軍隊力劈華山般的震撼。他忽然發現關鍵便在中間身高近一丈的李嗣業,他就是全軍的陣眼,正因為有了他的存在,整支軍隊就仿佛有了靈魂。

    “壯哉!艾西軍李隆基情不自禁地脫口而贊。

    李嗣業一聲低令。刀軍陣轉頭向東,東面擺放著一排數十隻木制人偶。大刀軍列陣而上,刀鋒劈過。沛不可當。木偶頓成碎末。

    觀檢臺上喝彩聲一片,李隆基輕輕出了口氣,又對李林甫笑道:“安西陌刀軍之威,聯第一次領教了。”

    “陛下,這還不是真正的陌刀軍,臣聽聞攻打連雲堡時,陌刀軍列陣而上。吐蕃人的巨木滾石皆傷及不了他們。號稱固若金湯的連雲堡就是被他們一舉拿下

    李林甫語氣中帶有強烈的暗示,他見李隆基眼中若有所思,便又笑道:“陛下不妨再看看安西軍的騎射。”

    說完,他向兵部侍郎李麟做了一個手勢。角樓上紅旗揮下,馬蹄聲如雷奔來,一隊弓騎兵風馳電掣般沖進了校場,李慶安一馬當先在前,他的一百精騎列成雁陣緊隨其後。陣型不斷變化,時而成月牙弓陣,時而成菱形,在校場中縱馬疾奔,激起滾滾黃塵。

    ,萬

    隊伍逐漸形成一個直徑兩百步的大圓,他們仿佛走馬燈似的疾奔,在圓身。緊張地注視著江都弓騎兵的一舉一動。

    弓騎兵手執硬弓,但沒有一人抽箭,忽然,李慶安一聲高喊,百名弓騎兵幾乎是同步,百步外,抽箭、張弓,射擊,一氣呵成,百支箭呼嘯著撲向木偶,“咚”地一聲。一百支箭同時釘在木偶上身,木偶眨眼間變成了刺蝟。

    這種整齊的神箭贏來了一片掌聲,但並沒有結束,弓騎兵只奔出十步。再一次如行雲流水般地射出第二箭。這一次是同時換手開弓,木偶人的胸腹以下也釘滿了密集的箭羽,沒有一支射偏,儘管箭簇之間有碰撞。但因為力道強勁,還是沒有出現任何偏差。

    “不愧是安西第一箭!”

    李隆基輕輕捋須贊道:“不僅個人箭術了得,而且能在短短數月**一支神射營,足見他的統帥能力非同尋常。將才啊!”

    江都營百步發箭的強勁勢頭令護衛的羽林軍們都忐忑不安,羽林軍大將軍陳玄禮一聲低令,三百名羽林軍步卒執盾護衛在李隆基身邊。

    兩輪射罷,江都弓騎兵的又開始發生變化了,他們有恢復成了雁陣,在校場中轉圈疾奔,幾名侍衛抬著一隻大鐵籠奔了進來,裡面是三十羽飛鴿。

    這一下,所有的官員都站了起來,眼中都流露出了極大地興趣,箭射飛鴿,這種射箭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

    這時,一名侍衛一抽蓋板。三十羽飛鴿撲棱棱振翅而出,它們迅速上升二三夫,但它們網飛起二十丈,百名弓騎年便從它們身。謀池而過,一起彎弓如滿 月,箭去似飛蛆,百支箭破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道箭網,三十羽飛鴿哀鳴著紛紛從空中墜落。但還是有一羽飛鴿逃出箭網,振翅向東北疾飛而去,瞬間便飛出了 五十丈外,這時,李慶安抽出一支箭,黑弓猛然拉開,箭尖對準了漸遠的灰影,一聲弓弦聲響,一支利箭閃電般向已經七十丈外的飛鴿追去,飛鴿正要高飛,卻被一 箭射穿了胸腹,從空中鎩羽墜下。恰好墜落在李隆基的腳邊。

    空中幾支羽毛零星地飄下,觀檢臺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產生了一個聯想,李慶安能將高空飛翔的鴿子一箭射落,如果剛才他的箭向下低幾分,不是瞄準鴿子,而是瞄準當今皇帝。後果會是怎麼?

    大將軍陳玄禮更是臉色慘白。這時,他才發現了他們護衛中的可怕漏洞。他們只能防一般的箭手刺客,可如果刺客也有李慶安這般神箭,那誰能護得了聖上?

    這時,李慶安翻身下馬,飛奔跑過來,半跪下請罪道:“臣冒犯陛下,罪該萬死!”

    李隆基彎腰拾起了飛鴿,他仔細看了看笑道:“想不到李將軍也是一個斬盡殺絕的人。”

    他身後的高力士笑道:“這正是大將之風,兩軍陣前,焉能有婦人之仁。”

    “大將軍說得不錯

    李隆基將鴿子遞給了侍衛。他慢慢走到第一排的護欄前,欠身對李慶安笑道:“李將軍,你果然有大將之才。剛才相國提醒了聯,連雲堡之戰,安西軍既然能一舉攻克雄堡,那你們也能參加石堡城之戰李將軍,你可願意去隴右參戰?”

    “臣願意為陛下效力,但臣是安西將領。必須要服從高大帥的調遣

    說到這,李慶安又沉聲道:“陛下,江都營的軍士們都願意赴安西戍邊,請陛下恩准!”

    李隆基微微一笑,又問李林甫道:“相國以為如何?。

    李林甫沉吟一下道:“中原府兵不足。一般而言,都主張邊軍就地募兵,不過這十二支團練營兵力並不多,不影響大局,若江淮能出名將,倒也是美談,臣可以接受李將軍之情。”

    “好!”李隆基點頭答應道:“不僅是你的江都營,所有團練營,只要士兵願為長征健兒者,聯不阻攔,另外,著令高仙芝調三千安西精銳赴隴右助戰。”

    黃昏時分,如詩如畫姐妹正和小蓮忙碌地收拾著東西,她們也將隨李慶安一起返回安西,姐妹倆都興奮不已,心中充滿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姐,我小時候曾經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將來會在草原上放牧。沒想到居然美夢成真

    如畫望著天上一團團飄過的映著霞光的雲彩,她美麗的大眼睛裡仿佛看見自己手執羊鞭,驅趕著一群群潔白的綿羊,遠處是一望無盡的大草原。一頂頂皮帳篷仿佛花兒般盛開在草原之上,其中有一頂小小的帳篷,那就是她的家。

    “傻丫頭!在胡思亂想什麼?”

    知,萬

    如詩笑道:“沒聽小蓮說嗎?咱們一樣是住在城內,和長安相差不多,就是街上的胡人多一點。”

    “你們三個,東西收拾得怎麼樣了?。

    李慶安笑著走了進來,只見大包小包堆滿了房間,便搖搖頭笑道:“東西帶得太多了,沒必要,到時我們在安西再買就走了

    小蓮卻搖搖頭笑道:“大哥,安西的東西我還不知道嗎?東西都不好,而且賣得還奇貴,咱們多帶點好東西去。可以送送鄰居,以後大家也好處

    “你這個。小丫頭,總是有理由,隨便你們了,只是要快一點我們今晚就要連夜出發

    “放心吧!不會耽誤的。”

    李慶安笑了笑,轉身又向外面走去,他網走沒幾步,如詩叫住了他,“大哥”。

    她跑上來,低聲道:“剛才舞衣讓玉奴來過了

    李慶安精神一振,連忙問道:“她說什麼了嗎?”

    “舞衣讓她送來了琴譜,別的也沒有說什麼

    “哦!”李慶安心中有些失望,他勉強笑了笑道:“那你們就好好練習吧!”

    “可是她的琴譜不是送給我們的。”

    “為什麼?”李慶安有些怔住了。

    如詩從布包裡取出一本琴譜。遞給李慶安笑道:“大哥看看就知道了。”

    李慶安遲疑著接過琴譜,琴譜不是印製。而是用手抄的譜曲。看得出是網抄好沒多久。字跡圓潤秀麗,紙面上還飄著淡淡的墨香,但上面的譜子李慶安卻一個不識,他笑問道:“這是什麼?”

    “大哥後一頁就知道了。”

    李慶安翻到最後一頁,他愣住了,只見尾頁上寫著一行娟秀的字:“悲傷的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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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隴右備戰

    八月,安西依然酷熱難當,但早晚卻有點涼意了,泣,縱,冗茲城外遠遠來了一支近千人的軍隊,他們便是跋涉萬里,從長安過來的江都營和壽春營將士 了,這支江淮軍隊雖然是第一次來到安西,但他們經歷了幾個月的殘酷練和一路風沙烈日的考驗。在他們身上已經有了幾分安西軍人的強悍和殺氣,但他們眉眼中卻 依然保留著一絲江淮男子的靈秀之氣,這又和安西軍人有所不同。

    離開安西大半年了,再一次回來,李慶安心中也無限感慨,長安再繁華似錦,揚州再富甲天下,真正給他一種歸宿感覺的,還是安西,他從安西進入大唐,那他的宿命也在安西。

    “少年不惜死,萬里赴戎機。玉門渡冰河,大漠換鐵衣,”

    李慶安回頭,見是裴瑜在琅琅吟詩。他不由笑道:“裴公子,刻情不錯啊!”

    裴瑜跟李慶安從長安出發,一路行程萬里,他也變愕又黑又疾,聽李慶安問他,裴瑜笑道:“一路大漠戈壁,昏昏沉沉的,可過了銀山,看見無邊無際的草原,心情立刻好了。”

    李慶安點點頭笑道:“龜茲一帶走安西的中心,這裡土地肥汰,自唐初開拓西域後,這裡便開墾出大片的良田,使安西軍能夠自給自足,這次裴公子來安西,不妨到處去看看。調查各地的風土民情,寫一本有份量的書,這對裴公子將來的前途也大有益處。”

    “可我祖父讓我來安西是參贊軍務,替李將軍處,不是來安西遊歷。”

    “不妨!參贊軍務也一樣要隨軍四處駐防,不影響公子寫書。”

    李慶安這一說,裴瑜也有點心動了,如果寫一本安西遊記,倒也不錯,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便笑道:“那好吧!我試一試。”

    李慶安打手簾向遠方看了看,已經隱隱看見龜茲城了,他便加速向隊伍中間奔去,軍隊中混雜著一百多輛馬車,載滿了他們帶來的各種中原物資。另外,幾 輛馬車上還有十幾名年輕漂亮的女人,這是幾個安西將領在長安各自收的女人,像李慶安的如詩如畫,荔非守瑜的芊娘,荔非元禮從教坊贖身的兩個舞姬姐妹。還有 李嗣業和田珍買的幾名侍妾丫鬟。

    這十幾個女子跟隨他們跋涉萬里,也明顯地憔悴了,這時,賀嚴明指著遠處的龜茲城,對幾個女子大聲笑道:“你們看見沒有,那就是龜茲城了,我們到家了!”

    女人們頓時歡呼起來,她們歡快的情緒感染了其他士兵們,眾人紛紛指著龜茲城說笑,情緒變得高漲起來。

    如畫最為開心,過了鐵門關後。她就嘰嘰喳喳說過不停,她望著天空潔白的雲彩,湛藍的天空,望著遠方如藍寶石般璀璨的冰峰。望著大片綠聳聳的草原,一條條河流縱橫交錯,到處是成群的牛羊。河邊大群胡女在漂洗衣裳,不時站起身向她們揮手歡笑。

    她不由心花怒放,這就是她想要的家,自由自在,沒有卑下的身份。她可以像小鳥一樣在這裡自由翱翔。

    “姐,你喜歡這裡嗎?”

    如詩輕輕點了點頭,美目裡閃爍喜悅的目光,她也喜歡這裡,可以遠離長安權貴。

    ,正泣比北

    “不知我們家會是什麼樣子?”她眼中充滿了對新家的嚮往。

    “如詩姐,你們就放心吧!”

    小蓮抿嘴一笑道:“龜茲城有專門的漢人聚居區,宅子和長安一樣。安西將領在龜茲城的地位最高。一般都有寬大的宅院,大哥不是說了嗎?他已經請段大哥幫他買宅了,肯定已經準備好了。”

    這時,遠方傳來一陣馬蹄聲,只見一個紅點騎在馬上向這邊飛馳而來。紅雲冉冉飄近小蓮一眼認出來了,她驚喜地叫道:“是霧姑娘!”

    如詩早就聽小蓮說過高霧無數次了。儘管小蓮說得都是讚美之詞,但她眼中還是閃過一絲憂色。

    如畫卻不屑地一撇嘴,又不是阿哥的娘子,有什麼可怕的?

    賓士而來的女子正是高霧,她聽說李慶安快到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飛奔出城來迎接。她身著一件紅色的軍服,勾勒住她豐胸細腰的高挑身材,她腰椅寶劍,後背長弓,在馬上顯得格外地英姿颯爽。

    “霧姑娘,這裡!小蓮探身出車窗,激動地向她揮手。

    高霧戰馬沖到馬車面前;她笑著伸手捏了捏小蓮的臉頰,“你這個小妮子,越長越漂亮了。”

    “霧姑娘也一樣越來越漂亮。霧姑娘。我給你介紹一下。”小蓮拉過如詩和如畫笑道:“她們就是如詩如畫,我寫信給你說過的。”

    高霧好奇地打量一眼這對李生姐妹,她眼中也閃迂一絲驚訝,她們真的是一模一樣。

    “你們誰是如詩,誰是如畫?”

    如詩連忙行痢道:“霧姑娘,我是姐姐如詩,這是我妹妹如畫。”

    “哦!你們的髮型不同。”

    高霧伸手從皮囊中取出兩把鑲有寶石的匕首,遞給她們兩人笑道:“我早就聽小蓮說過你們了,說你們是七郎的寶貝,今天一見,果然令人憐惜,這兩把疏勒匕首是我送你們的見面禮,假如李臭弓敢欺負你們。你們就

    “多謝霧姑娘!”

    如畫見高霧不像她想像中的那般兇惡,還送東西給自己,也不由對她有了幾分好感,連忙接過匕首,輕輕抽出一截,只見寒光閃閃,鋒利異常,她頓時驚訝地叫了起來,“呀!這是真的兵器啊!”

    高霧有些得意地笑道:“我當然是送你們真兵器,難道還送裝行品不成?”

    她忽然若有所感,一回頭。只見李慶安在十幾步笑吟吟望著她。已經大半年不見了,他的笑容依然是那麼不正經,高霧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睛微微有些紅了,她克制住內心的激動,笑著罵他道:“李臭弓。你不講信用,說好馬上回來的,可怎麼耽誤了半年?”

    “呵呵!我又去了江南一趟。”

    李慶安上下打量一眼高霧,見她比半年前更加顯得俏麗俊逸,便笑道:“霧娘,你是不是嫁了一個好郎君,倒更漂亮了?”

    高霧臉一沉,冷冰冰道:“你希望我嫁人嗎?”

    這時,荔非元禮涎臉上前笑道:“霧娘,我告訴你,這個李臭弓在長安找了很多女人,風流無度。長安小娘一提到安西李七郎,哎呀呀!一個個眉開眼笑,恨不得立刻投懷送抱,老荔不知說過他多少回了,他就是不聽。”

    旁邊小蓮急道:“霧姑娘,別聽這個大鬍子胡說八道,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高霧斜眼膘向李慶安,見他依然嬉皮笑臉,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她下馬拉開車門道:小蓮,我和你們說說話,誰想理他們這些臭男人。”

    她上了馬車,把車門重垂一關。只聽她在裡面笑道:“如詩如畫,說說你們對安西的印象。”

    荔非元禮翻了一下眼睛,回頭對李慶安一攤手道:“看見了沒有?我說你回來肯定沒好下場!”

    李慶安笑著抽了他的後腦勺一記頭皮,笑駡道:“本來在揚州和你不在一起,還挺想你,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唯恐天下不亂了。”

    荔非元禮嘿嘿一笑,“老荔是在成*人之美,你小子心知肚明。”

    李慶安懶得理他,便回頭喊道:“大家加快速度進城,早一點休息。”

    隊伍加快了速度。就在這時。前方大道上黃塵滾滾,一支數千人的軍隊向這邊疾馳而來。

    “是大帥!”

    李慶安一眼認出了前面的大將。正是安西節度使高仙芝,他連忙回首對李嗣業喊道:“嗣業,大帥來了!”

    李麗業縱馬上前,又對田珍等人揮了揮手,一起迎了上去。

    來人正是高仙芝一行,他特地出城迎接李慶安他們歸來,高仙芝自從升任節度使後,軍法嚴峻,獎懲公平。一洗夫蒙靈察時的軍心混亂,使安西軍容為之一 振,而他的老對頭程千里也獲得了提升,出任北庭節度使,程千里這一走,他再沒有任何掣肘。軟硬並施,又使一幫反對他的安西官員個個對他心悅誠服。

    前些天高仙芝得到了朝廷兵部的急令,命他調三千精銳赴隴右參見河誼會戰,很快,他又收到了李林甫送來的密信,信中指明由李嗣業和李慶安赴河誼。

    高仙芝不敢怠慢,便開始調集軍隊,把李慶安的那支駐紮拔煥城的斥候營調回龜茲,現在萬事具備。就等李慶安和李嗣業過來。

    李慶安等人騎馬奔至高仙芝近前,紛紛跳下馬,上前半跪行一軍禮。“末將等參見大帥!”

    高仙芝也連忙下馬將李慶安和李嗣業扶起,笑道:“這次你們二人在京城為我大大爭得榮譽,使安西軍名揚大唐,我要好好嘉獎你們。”

    比。,萬比北

    李慶安也笑道:“既然為安西軍一員。安西軍的榮譽就是我們的榮蕊”

    “說得好!”

    高仙芝輕輕捶了李慶安肩膀一拳,對他二人道:“你們過來一下,我有重要事情給你們說。”

    高仙芝的親衛立刻在路旁搭了一頂小帳篷,高仙芝帶他們二人進了帳篷,取出一份地圖,在桌上展開,他指了指河淫地區道:“想必你們也知道了,朝廷准 備發動河謹戰役。我接到兵部的命令,命我安西軍出兵三千參戰,我考慮了一下。決定派二千陌刀軍和一千弓騎軍參戰,就由你們二人帶兵前去,嗣業率陌刀軍,七 郎率弓騎軍,分兵兩路前

    他又指了指祁連山道:“嗣業的陌刀軍行軍不便,就走祁連山北麓的河西走廊,而七郎則走祁連山南麓。沿羌人古道直奔青海,你們明白了嗎?”

    “末將明白了。”

    李慶安又連忙道:“大帥,我這次帶來五百江都營士兵,我想帶他們一起參戰,不知大帥是否准許?”

    李麗業也道:“末將也是這個想法,請大帥准許!”

    高仙芝便點點頭笑道:“你們也是中郎好了,我準備等你們回來就正式任命你們為兵馬使,七郎為拔煥城兵馬使,嗣業為焉者鎮兵馬使。這樣,你們便可以擁有自己的親兵隊,這兩支江淮營我就正式交給你們了,你們可以用作親兵。”

    李慶安和李嗣業對望一眼,心中大喜,一起躬身施禮,“多謝大帥成全!”

    高仙芝擺擺手又道:“這次河涅戰役時間較緊

    “不知我們什麼時候起兵?。

    高仙芝道:“你們回龜茲休整三天,三天后,安西軍集兵河謹!”

    天寶七年五月開始,大唐的戰爭機器便隆隆開動了,以隴右節度使哥舒翰為主將,大將軍妾延光為副將。除了隴右自身的七萬餘人外,又從河西及朔方各調三萬軍、以及突厥阿布思部支援隴右,同時,李隆基又下令安西調三千精銳赴河謹參戰。

    到八月下旬。河濕地區集結了近十八萬唐軍。與此同時。大批糧食從巴蜀和關中調入隴右,唐廷徵調部、蘭、原、涇、隴五州以及關中的五十萬民夫為後援,二十萬輛馬車、牛車盡皆入軍,唐蕃道上馬牛車延綿百里,滿載著糧食、乾草、軍器、帳蓬等等各種物資趕赴部州。

    這場戰爭帶來的負面作用也是顯而易見的,由於大量糧食運至隴右。關中糧價從年初的斗米五十文上漲到了八十文,而太倉存糧用以備戰而不得平准糧價, 到了八同時。斗米一舉突破了百文,由米價上漲帶來了各種物價飛漲,房價翻番,準備在長安買房的細州太守崔平哀歎,何日才有自己家宅?

    就在唐軍大舉集結隴右河汐地區時,吐蕃也同樣在舉國備戰。年輕的吐蕃贊普赤松德贊一面遣使前往長安求和,一面調集烏海、九曲等地的吐蕃、吐谷渾兵 力十二萬,以及家屬、棋庸等附屬奴隸三十萬人,羊馬五十萬頭,一齊趕赴大非川參加會戰,連同赤嶺已有的駐軍三萬人。共計十五萬大軍,數十萬隨軍家屬。集結 青海南畔。

    赤松德贊任命大相尚息東贊為留舟總督,命大論達紮路恭為大非川主將,又命大將鐵刃悉諾羅為石堡城總管。率軍兩千駐紮。

    大戰一觸即發。

    九月初,青海以西已是朔風勁起飛沙走石,寒意逼人,在青海西畔吐蕃重鎮伏俟城以西約二百里的一片森林外奔來了一隊唐軍騎兵,這支唐軍騎兵共有百 人,顯然是唐軍巡哨,為名身材魁梧的唐軍將領。他約三十歲左右,容貌英武。神情嚴峻,手執一根大鐵槍,後背射狼弓,他便是李慶安手下副尉南霧雲,隨李慶安 赴安西,又跟隨他東進河涅參戰,

    他為巡哨。已在周圍探查了兩日。現在正準備回去,南霧雲搭手簾向南向四周眺望了片刻,南面隱隱可見延綿千里的大非川,阻礙了南下的道路。而向東則 是一眼望不見邊際的草原牧場,一條河流將草原一分為二,在河兩邊,遠遠可見一群群牛羊在悠閒地吃草,這一帶也有吐蕃人出沒。

    南霧雲一揮手,百名騎兵調轉馬頭,沿著森林邊緣向西北方向疾馳而去,行了五十餘裡,漸漸到了森林的邊緣,他們來到幾株大樹下,忽然從樹上跳下了幾名唐軍崗哨,前面一人便是荔非元禮。

    這次安西軍支援河涅戰役,兵力雖然不多,但全部是安西精銳。除了李嗣業和田珍率領的二千陌刀軍外,還有李慶安的斥候營五百余人,連同他帶來的五百 江都兵,共計一千弓騎軍,帶三千匹戰馬,李慶安為斥候營主將,下面還有白元光、荔非兄弟等三員大將,他們從龜茲出發。經蒲昌海大漠到敦煌,又南下當金山 口,沿祁連山南麓也就是今天的柴達木盆地北部邊緣向東行軍,這是先秦時,羌人開拓的通向西域的道路,漢代匈奴人也曾沿這條道路與河謹諸羌聯繫。

    李慶安率領的這支斥候營行軍數千里。終於在九月初抵達了青海湖畔。而另一支李嗣業率領的安西陌刀軍則走河西走廊,繞過烏鞘嶺,從東面進入河淫。

    荔非元禮上前低聲問道:“前面可有吐蕃家眷?”

    南霧雲笑了笑道:“有!我們看見了幾十頂帳篷,都是吐蕃軍家眷。他們帶有大群牛羊,附近三十裡內沒有吐蕃軍營。”

    荔非元禮大喜,他知道吐蕃人作戰都是部族全體出動,男人打仗,老幼婦孺放牧為後勤,既然南霧雲看見了帳篷,那就一定有女人了。

    他咧嘴呵呵大笑,一豎大拇指贊道:“不錯啊!小子,來安西沒多久。就能勝任斥候巡哨了,難怪李臭弓對你另眼相看呢!”

    南霧雲拱手笑道:“我初來乍道,還望元禮大哥多多指教。”

    荔非元禮摟過南需雲肩膀。笑眯眯道:“你能找到女人,就說明你很對老荔的胃口,跟著老荔沒錯,想當年李七郎網來戍堡時,便是跟著我混,在我老荔的指點下。”

    他們穿過一片森林,眼前出現了一泊湛藍的湖水,湖水四周罕無人跡,但在東岸卻駐紮了近百頂帳篷。這裡便是李慶安安西斥候營的臨時駐地了。

    南霧雲翻身下馬。快步向李慶安的中軍帳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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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青海湖畔

   千葉蕃是奴隸制的軍事部落聯朗,軍事制度沿襲了原始制糊以氏族集團為基礎的全民皆兵制,部落就是軍事、行政與生產三位一體,每逢出征,吐蕃皆整全部 落參戰,士兵在前方打仗的同時,部落老少及財產相隨不會落下太遠,故有前方軍隊敗退之時,“插重疲弱”常為唐軍所繳,從而成為吐蕃部落的掣肘之痛。

    一直到安史之亂爆發後,大唐隴西空虛,被吐蕃軍乘機掠奪走百萬漢人,成為吐蕃奴隸,吐蕃這才改變了整全部落參戰的局面,而改由漢人奴隸提供後勤。

    這次河涅之戰,吐蕃依然是部落連動。不過吐蕃已擄掠了不少漢人奴隸,他們被稱為庸,他們這次也被編進了後勤之中。

    南霧雲發現的吐蕃人便是生活在烏海附近的一個小部落,他們約有三千餘人,一千男子駐紮在赤嶺,而婦孺和奴隸便分佈在伏俟城以西的草原上,一般是有血緣關系的十幾戶人家聚居在一起,距離唐軍最近的那幾十頂帳篷,便是由十三戶吐蕃人組成。

    他們一共有五十餘人,其中三十名吐蕃婦孺,其餘二十幾人都是從隴右擄掠來的漢人,是分給他們十三戶人家的奴隸,絕大部分是婦人,還有幾個老人,而男人奴隸都被派去大非川築城了。

    天已近黃昏,河邊十幾名身著襤褸的漢人女奴正在驅趕羊群回圈,其餘女奴則在營帳做飯伺候吐蕃主人。

    這些漢人女子原本都隴右的良家婦女,有的成家生子,有的還是未嫁小娘,她們所居住的城池被吐蕃人攻破,頓時家破人亡,夫死子散。她們的命運極為悲 慘,先是抓進軍營為妓,活下來的便被分配給吐蕃各部落為奴,她們沒有人身自由,為主人做牛做馬,白天受盡女主人鞭打折磨,夜晚滿足男主人的淫欲,她們的地 位甚至還不如牛馬,惡劣的生存環境使她們活不了幾年,很快便被折磨死去。

    “今天是他們大節,哎!不知今晚上我們能不能喝到羊肉湯?”

    “蘆娘,你就別做夢了,青棵子能吃到半飽就不錯了。”

    ,石

    這時,幾只羊從羊群中跑出,幾名女奴頓時慌了手腳,一起跑去追趕,若少掉一隻羊,她們可就活不成了。

    “小羊回來!”

    一名年輕的女奴拼命追趕,忽然,草集上的一根硬茬刺進了她的腳掌。頓時血流如注,她重重地摔倒,其他幾名女奴連忙圍攏上來,她們從破爛的裙子上撕下布條給她包紮。

    “快去把羊追回來,跑丟了咱們可就要倒大黴了!”年輕女奴焦急地指著遠處的白羊喊道。

    忽然,她的手僵住了,她看見遠處出現了一隊軍馬,正向這邊疾駛而來。

    她突然驚恐地叫道︰“有軍人來了!”

    女奴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她們太清楚被這些虎狼軍人抓住的後果。她們都經歷過,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給她們留下了玄骨銘心般的噩夢。

    女奴們也顧不上羊群,她們驚恐地四散奔逃,受傷的女奴被兩個同伴攙扶著向南奔逃,但她們哪裡跑得過戰馬,片刻,如雷的馬蹄聲便在她們耳畔響起,有人哈哈大笑,“都是吐蕃娘們,弟兄好好享受啊!”

    “是漢人!”

    年輕女奴猛地站住了,她驀然轉身,只見一個大鬍子唐軍正向她縱馬沖來,她激動得大喊大叫,淚水流滿了她的臉龐。

    “救救我啊!”

    向她沖來的荔非元禮愣住了,這個吐蕃娘們又哭又叫,還會說漢話,這是怎麼回事?

    一名士兵先看出來了,他大聲喊道︰“荔非將軍,她好像是個漢人女子!”

    “漢人?”

    荔非元禮忽然大聲令道︰“去叫弟兄們不要亂來,先問清情況。”

    他翻身下馬,走到跪在他面前的女人面前,見她腳掌被一根硬木刺穿,血肉模糊,便從懷中摸出一袋傷藥,替她撒在傷口之上。

    女奴跪,低頭抹著眼淚,荔非元禮蹲在她面前,打量她一下道︰“你說吧!如果你真是漢人女子,老荔不會傷害你。”

    “軍爺,奴家姓趙小名蘆娘,今年十六歲,原是關中鳳翔人。”

    “等等!你既然是關中鳳翔人,那怎麼會在這裡?”荔非元禮撓撓後腦勺,疑惑地問道。

    “奴家五年前隨父母去松州投靠大伯,在那裡爹爹種了幾畝薄田為生,三年前,吐蕃人攻破松州,滿城人都被抓走,走過一處山崖時,吐蕃人讓我們告別家鄉,爹爹和大伯悲痛之下跳崖而死,娘也跟著爹爹跳下去了,我們五百多名年輕女子被送進了吐蕃人軍營”

    “別說了!”

    荔非元禮霍地站起身,怒火在他眼中閃動,這時,其他十幾名女子也慢慢聚攏過來,荔非元禮向她們揮揮手道︰“你們不要怕,我們是唐軍,會保護你們,會送你們回家鄉。”

    十幾名漢人女奴呆呆地聽著,忽然,一一、寒啕大哭起來,所有人頓時哭成團,她們哭著向唐著自己被吐蕃人擄掠後的悲慘命運,多少年的痛苦折磨,多少年的思念親人,她們絕望了,她們痛苦地等待死亡來臨,可這一刻,一支唐軍,一支她們自己的軍隊突然來了身旁。

    女奴們積壓在心中的苦痛都在這一刻爆發了,她們捂著臉哀哀痛哭,說不下去了,幾名女子想到自己丈夫兒女被殺死,甚至哭得暈死過去。

    每一個。唐軍的臉上都流滿了淚水,他們默默望著這群被吐蕃人奴役的姐妹,她們一個個衣裙破爛、骨瘦如柴,頭發像稻草一樣蓬亂,臉上充滿了饑餓的苦色,唐軍士兵們鋼牙咬斷,拳頭捏著嘎巴響。

    “報仇!”一名士兵忽然大吼起來。

    “報仇!報仇!,”怒吼聲在原野中回蕩。

    荔非元禮霍地抬頭,惡狠狠地盯著遠處的帳篷,他一拳砸在草地上,句道︰“給我殺過去,去救我們的姐妹,吐蕃人無論男女老幼,一個不留,給我全部殺光!”

    兩百余名唐軍飛身上馬,他們抽出橫刀,怒吼著向帳篷撲去仇恨之火已在他們胸中熊熊燃燒,滿腔的仇恨只凝成一個字︰“殺”

    十三戶正在吃飯的吐蕃人被馬蹄聲驚動了,他們紛紛跑出帳篷,忽然發現是唐軍殺來,他們驚恐萬分,轉身奔逃,兩個吐蕃少年騎馬要逃,被兩支飛來的狼牙箭射穿了後背,慘叫著跌下馬。

    ,萬比北

    一名住在這裡的部族長老大怒,拔劍上前拼鬥,卻被一名唐軍呼嘯而過,人頭被劈飛。三十名吐蕃婦孺瞬間便被唐軍的鐵蹄淹沒了。

    天色黑盡時。李慶安的大隊緩緩抵達了河邊,帳篷中間點起了熊熊的篝火,荔非元禮正率領唐軍們忙碌地殺羊烤肉,二十幾名女子被安置在別帳裡,有唐軍給她們送去了羊奶和烤好的肉。

    荔非元禮胸中怒火依然難平,他恨恨地向李慶安稟報道︰“七郎,我老荔憤慨難當,把這裡的吐蕃人全殺了,若觸犯了什麼軍紀,你責罰我好了。”

    “你殺人我不責罰你,可如果有一人逃掉,我打你一百軍棍”。

    荔非元禮大喜。他立刻道︰“沒有,我保證沒有一個人逃掉,我們是包抄而來

    這時,南霧雲帶著一名剃頭穿氈老者上前道︰“將軍,這名老人也是漢人奴隸,他知道伏俟城那邊的情況

    老者上前跪了下來,泣道︰“將軍啊!我是臨佻人,已經被抓來十年了,如果我能再回故鄉,我一定給你立長生牌,天天給你跪拜。”

    李慶安心中難過,連忙將他扶起,安慰道︰“老人家,我們一定會送你回故鄉,你能不能先給我說說伏俟城的情況?”

    老者嘆了口氣道︰“我是臨施的鐵匠,打了三十年的鐵,手中有活,所以才沒有被殺死,兩個月前,我被征去伏俟城幹活,三天前才隨主人回來,伏俟城裡堆滿了糧食,我數過。有二十四座大糧倉,那裡是吐蕃軍的糧庫重地

    “那裡有多少吐蕃兵駐防?”

    “我不清楚,估計有幾千人吧!不過聽我主人說,伏俟城的軍隊不是太多,吐蕃重兵都集中在青海的一南一北,南面的赤嶺大非川一帶,北面的大通山谷地,軍爺,我不知道你們居然會跑到背面來了。

    李慶安的眉頭皺成一團,他一直擔心的事情恐怕要成為現實了,那就是他怎麼棄河澶?青海湖南北都有重兵駐防,他們根本就繞不過去,如果他們一旦被吐蕃人發現,那也只能退回敦煌了,那他來河誼還有什麼意義。

    他背著手慢慢地踱步,思考著對策,從南面過去,要翻越赤嶺,首先大非川他就過不去,只能走北路,繞青海以北的大通山谷地過去,他仔細研究過地圖, 大通山谷地寬約百里,吐蕃人不可能處處防備,中間肯定有缺口,如果再想辦法將大通山的駐兵南調一部分,那肯定會出現防守漏洞,這樣,或許他們會有機會了。

    想到這,李慶安招手將南霧雲和賀嚴明二人叫來,道︰“我們身在敵後,情報是第一重要,你們各率一小隊人馬去伏俟城和大通穀,探查情況,記住,無論 如何不能讓吐蕃人發現我們的行蹤,就是普通平民也不行,如果不慎被發現,就將附近的人統統殺死,不管男女老幼,一個,不留,千萬不要有婦人之仁。否則我們 將有性命之憂。”

    “屬下遵命!”

    二人抱拳行禮,各自匆匆去了,李慶安又讓人把趙蘆娘帶來詳細問了問劍南那邊的情況,他忽然有一種想法,吐蕃大軍聚集在大非”劍南一帶一定空虛,為什麼不趁此機會收復被吐蕃佔領的劍南城池呢?

    唐軍吃完晚飯,便將火熄滅休息了,數十名崗哨分佈去了周圍十裡之外,盡管南霧雲曾經去探查過,周圍三十裡內沒有人煙,但李慶安依然不敢大意,…”品藻身在幾十萬葉蕃人的中間,絲被發現,後果不槌攻恐

    唐軍很快便入睡了,斯聲此起彼伏,李慶安難以入睡,他拿著弓箭在營地周圍四處巡遊,他經過幾頂女奴的帳篷旁,兩名哨兵守在她們帳篷附近,見李慶安過來,兩人一起站了起來。

    “有人騷擾她們嗎?”李慶安指了指帳篷問道。

    “回稟將軍。沒有!”

    李慶安靠近帳篷,從僂隙向裡望去,裡面一片黑暗,隱隱可見她們擠在厚厚的毛毯上,都睡著了。呼吸聲均勻起伏。

    李慶安暗暗嘆息一聲,對兩名哨兵道︰“看好她們,任何人不準進去,假如有人要強行闖入,立刻來通報我

    “遵命!”

    李慶安又離開了女奴的帳篷,走到一處低矮的山丘前,他爬了上去,雖然山丘不高,但依然有一種極目遠眺的感覺,夜風寒冷,撲打著他的臉龐。

    他索性抱膝坐了下來,在他記憶中,這裡是海拔三千米的高原,天空變得格外地潔淨,也顯得更大了,就仿佛無涯的大海,又像一張覆蓋著一切的天幕,那 麼平靜,沒有一點皺紋,樣深的藍色,漫天的星斗掛在他的頭頂,就仿佛綴在天幕上的寶石,格外地璀璨奪目,忽然,一線光亮向西邊移動,是一顆星星向西邊墜 落,很快便落下天邊不見了

    這裡離太空是如此之近,李慶安忽然想起他在後世看過的一部科幻記錄片,說青海湖邊有很多不明來歷的外星蹤跡,比如石碟之謎,他腦海裡出現了一種古怪的想法,他會不會遇到外星人,給他找到時光隧道,讓他重回一千三百年後。

    李慶安苦笑著搖了搖頭,怎麼會呢?就算真的有時光隧道在他面前,他還有那個勇氣回去嗎?從天寶五年的初春來到大唐,一晃就已是天寶七年的九月了, 快三年了,他覺得自己幾乎已經融進了這個時代,和所有人一樣,鑽頭覓縫地想向上爬,渴望著早一天做到節度使的位子,渴望著被封為大將軍,拜將入相,做高 官,住巨宅,擁有像楊貴妃那樣的美女、擁有無盡的財富,能名垂青史,有著和所有大唐軍官一樣的想法。

    於是,他拼命地結交權貴,得到高力士的青睞,被李林甫看中,進入太子黨,被大唐皇帝所肯定,巧取豪奪了五萬兩黃金,至今為止,他一切都很順利,他甚至已經看到了安西節度使的位子在向他招手,他有些忘乎所以了。

    直到今天,他無意中親眼看到了,親眼聽到了漢人奴隸們的悲慘,就仿佛迎頭一棍,將他打醒了。

    不是,他應該和普通的大唐人有所不同,他擁有著比他們多一千三百年的歷史,漢民族的一次次悲慘的輪回,他比他們知道得更清楚,比他們體會得更痛徹。

    李慶安不由想起了趙蘆娘的訴說,“吐蕃人攻破松州,滿城人都被抓走,走過一處山崖時,吐蕃人讓我們告別家鄉,爹爹和夫伯悲痛之下跳崖而死,娘也跟著爹爹跳下去了,我們五百多名年輕女子被送進吐蕃人軍營,”

    他心中像痙李一般的劇烈,一幕幕漢民族的被屠殺史閃過他的眼前,就在七年後,安史之亂爆發,吐蕃大舉攻唐,數以百萬的漢人被抓入吐蕃,淪為奴隸,淪為牲畜,他們的妻女被強佔,父母被殺死家園被搗毀,他們被剃發易服,強迫忘去故土語言,代代為奴。

    在其後數十年間,無數野獸般的異族人蹂躪著、殺戮著漢民族,天寶十五年,李隆基西遁,十幾萬胡兵殺進長安,大唐的繁榮在胡兵的獰笑中灰飛湮滅,中 原在胡人鐵騎下掙紮,一座座城池被攻破,屠城,男人殺絕,婦人輪營而死;白馬寺的大火,東都洛陽掙紮在回訖人的淫欲之中;廣德元年,吐蕃破京,洗劫半個 月。將長安的財富婦女席捲一空而走。

    這些歷史漸漸被子孫們淡忘了,後世之人只記得會盟碑下的友好,只記得那些歌風頌德的文字,可今天的李慶安卻格外真切地體會到了歷史的殘酷,二十幾名漢人女奴的悲慘遭遇,不正是唐蕃關系最真實的寫照嗎?

    “隴頭已斷人不行,胡騎夜入涼州城。漢家處處格鬥死,三朝盡沒隴西地。驅我邊人胡中去,散放牛羊食禾秦。去年中國養子孫,今著氈裘學胡語。

    誰能更使李輕車,收取涼州屬漢家?。

    他低聲吟著這首張籍的名詩,今天夜裡,他想得太多太多,他心中有了一種從未有過感觸。

    今夜,青海湖畔,他將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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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改造箭頭

 火俟城。原是葉穀渾的都城“。穀渾被葉著滅盧後,伏慎賭幾淺了吐蕃在溫木錯青海以西的重鎮,它位於大非川和大通山谷地之間。仿佛一顆紐扣,連接著兩地的吐蕃重軍,因此,它又是吐蕃軍極其重要的後勤基地,在城中存儲了大量的糧食。

    伏俟城約有駐軍三千人,駐軍不多,這是因為吐蕃重兵堵住溫木錯上下兩端的通道,而唐軍大隊從來不會從敦煌過來,只在天宇四隻,安西節度使夫蒙靈察派了一支百余人的哨兵前來,結果全軍覆沒。

    而哨兵前來,是不會對伏俟城有任何威脅,因此,吐蕃人也不打算在伏俟城駐紮重兵。

    這天晚上,在距伏俟城約十裡外的一片森林裡,南霧雲蹲著一株茂密的大樹上,目光專注盯著數十步外的一條小道,他的十名手下則分佈在其他幾棵大樹上。

    他們從中午起便埋伏在這罷了,從中午起,陸陸續續有吐蕃兵從路上騎馬經過,但都是成隊而行,沒有人落單,南霧雲便耐心地等待著機會。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鳥叫,南霧雲精神一振,舉目向遠方望去,來了。三名吐蕃士兵縱馬向這邊奔來,只有三個人!

    南霧雲立刻低聲命令其他幾名箭手。“射馬抓人!”

    他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弓弦慢慢地拉開了,月光下,三名吐蕃騎兵越奔越近,而後面再沒有士兵跟來,這三人就是他們的目標。

    狼牙箭脫弦而出,南霧雲旁邊的幾名唐軍幾乎是同時射出,七支箭一齊向三匹戰馬撲去,三匹戰馬一聲長嘶,皆摔到在地,馬背上的吐蕃兵都被拋了出去。 不等他們爬起來,南霧雲的第二箭又到了,射穿了其中一人的大腿,將他釘,緊接著第二人,第三人都被箭射中腿部,三人慘叫聲不絕。

    十名唐軍一齊從樹上跳下。向吐蕃士兵猛撲去,他們動作異常迅速。將吐蕃士兵打暈,捆綁起來裝入麻袋。又將三匹中箭的戰馬拖進森林。他們扛起麻袋,飛跑進了森林。趁著夜色的掩護,南霧雲率領的斥候小隊消失在茫茫地原野之中。

    口供問出來了,兩名會吐蕃語的唐軍分別從俘虜口中零敲碎到了伏俟城的情報,將它們匯總成一份完整的情報。

    唐軍的駐紮地已經移到了森林中的一片空地上,伏俟河從這裡緩緩流過,數十頂帳篷沿河而建,在其中最大的一頂帳篷中,幾名安西大將都匯集在了一起, 李慶安將一幅南霧雲畫的草圖掛在木板上,對眾人道︰“這是一個機會,伏俟城只有三千人馬駐紮,卻有超過三十萬石以上的糧食,如果伏俟城被襲。吐蕃人無亂如 何不會坐視不管。”

    白元光笑道︰“七郎的真正用意是想調虎離山吧!”

    “沒錯!”

    李慶安笑著指了指伏俟城距南北的距離道︰“伏俟城雖然是位於大通谷地和大非川之間,但到大通谷地卻要近一百多裡,如果伏俟城被襲。吐蕃人求援的話,十之**走向大通谷地求援,這樣大通谷地的兵力減少,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荔非守瑜道︰“七郎,我們不能把事情想得太一廂情願了,怎麼知道大通穀的吐蕃兵一定會來援助?”

    “老二,你多慮了,七郎不是說了嗎?大通穀的吐蕃軍離伏俟城最近。假如你的房子被燒了,那你會跑到城外河裡去打水,還是會自家院子的井裡去打水?”荔非元禮甕聲道。

    “不是你想的這樣!”荔非守瑜有些不高興地反駁他道︰“我們不知道吐蕃軍的內部隸屬,如果伏俟城的吐蕃軍是被大非川管轄,就算遠兩百里,他們也只能向大非川求援。”

    李慶安沉默了。袖也忽然意識到自己考慮問題是有點不夠周密,他一心想著大通谷地的葉蕃軍來援。卻沒想到,如果大通谷地的吐蕃軍不來援怎麼辦?而且就算來援,他們就一定能通過大通谷地嗎?吐蕃軍就會撒開一個口子讓他們一千人平安通過嗎?

    一連串的疑問使李慶安也感覺不能太武斷,他點點頭道︰“好吧!我們先不急做決定,等賀嚴明那邊的情報過來後再說。”

    第一次臨戰會議結束了,李慶安走出大帳,坐在河邊一塊大石上凝視著河水沉思,這時,荔非守瑜走到他身邊笑道︰“怎麼,被我一說。就沒有信心了嗎?”

    李慶安搖了搖頭,笑道︰“怎麼可能,我也是大小幾十仗打下來了,這點小問題難得了我嗎?”

    “那七郎想到什麼辦法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很多不是靠想就能想到。

    李慶安站起身,這時,遠方森林裡傳來一陣女人的歡笑聲,這是被解救的女奴們在給唐軍縫補衣服。李慶安笑了笑,對荔非守瑜道︰“才幾天時間,她們很 多人都像脫胎換骨一般,想想初見到她們的情景。感覺她們就像地府爬出的鬼,這趟河惶之行,如果能多解救些漢人奴隸。我們也不枉此行了。”

    “將平!”

    比。,石比

    遠處有人在叫他,李慶安回頭,只見是旅帥何穎川在向他招手。

    “井麼事情?”

    “將軍,你過來看,我們這裡有些收獲。”

    “走!去看看。”

    李慶實和荔非守瑜來到森林裡的一小塊空地裡,這裡是唐軍殺羊烤肉的地方,不由現在支起了一個的鐵匠爐。十幾名唐軍鐵匠正在掄錘敲打著什麼,那個漢人老奴張平伯正在一旁指點著他們,在他們腳下,堆放著大堆箭矢。

    李慶安走上前,原來他們在改造箭久,把三角形的箭頭改造成流線形的技子箭。

    何穎川指著張平伯道︰“將軍。這位張老伯給吐蕃人做了十年的鐵匠。他非常清楚吐蕃軍鎖子甲的構造。正在指點我們改造箭矢。”

    張平伯連忙上前施禮,“將軍。我願為唐軍盡綿薄之力。”

    李慶安十分有興趣,他拾起一支改造好的箭,仔細看了看,這支箭頭比唐軍的透甲箭還要更細更長,箭尖處橫著開了六道藥槽,藥槽外型有點像後世的鏗條。

    張平伯介紹道︰“李將軍,從去年開始,吐蕃軍針對唐軍的透甲箭。又將他們的鎖子甲改造了,在鎖子甲的裡面加了一道細網,孔很唐軍的透甲箭射不進 去,即使硬擠進去了,但威力卻會大大減所以要突破這道細網,就必須把箭頭變得又尖又長,但這還不夠,因為箭桿進不去,所以當時我們鐵匠在製作這些細網時, 便想到了破解它的辦法

    說到這,張平伯見李慶安不吭聲,便有些膽怯地停住了口,李慶安驚醒,他連忙道︰“繼續說下去。”

    “破解它的辦法就是在箭頭上開藥槽,喂制毒藥,只要箭尖射進體內,毒藥就會迅速發作,即使箭桿射不進去,也足以使吐蕃軍斃命。”

    李慶安覺得這種藥槽開得有些奇怪,便笑問道︰“那這藥槽怎麼橫著開?”

    張平伯也笑道︰“將軍是不瞭解吐蕃士兵,這些吐蕃士兵都非常強悍。被箭射中,便會立刻拔箭,一般塗的毒藥不能立刻溶化,往往沒有效果,所以藥槽逆開,當柚們拔箭時,藥槽中的毒藥就會和他們的血肉充分摩擦。會最大劑量地留在他們體內。”

    “好,高明!”荔非守瑜脫口贊道。

    李慶安也暗暗點頭,唐軍對付吐蕃軍的鎖子甲一般是用透甲箭。箭頭如子彈頭般的流線形,但這種製作標準幾十年來一直沒有變過,吐蕃人也無法改變他們 的幾十萬具鎖子甲,可是他們卻能在裡面襯一道細網。針對唐軍的透甲箭略做改造。便能大大降低唐軍透甲箭的威力,想不到唐軍的破解對策竟走出自自己無意中解 救的一名漢人奴隸,看來,冥冥之中果然有天意。

    想到這,他又連忙問道︰“那毒藥呢?哪裡有?”

    張平伯從身後拾起兩株葛草道︰“將軍,這兩株草,一個叫醉草。一個叫九毒草,在青海邊分佈很多,森林裡也有不少,它們的根睫其實都是普通的毒藥,但吐穀渾人常常把他們混在一起,便成一種兇狠無比的毒藥,用來對付草原上的野狼。”

    李慶安立刻對荔非守瑜道︰“立刻安排弟兄們去森林採集這兩種藥草。記住,不要分散行動,防止被野獸侵襲。”

    荔非守瑜立刻去安排了,李慶安沉吟一下,又問鐵匠道︰“你們一天能做多少支箭?”

    “將軍,我們五個人,一天能改造一千五百支箭。”

    這次他們每名士兵帶了二十萬支透甲箭和十萬支晉通狼牙箭,就算暫時只用三真支,也要二十天才能完成,時間不允許啊!

    張平伯知道李慶安的擔心,他笑了笑又道︰“將軍,在伏俟城南面三十裡外,有一座小城叫做海西城。吐蕃人在哪裡集中了兩千漢人奴隸修築這座城池,裡面有好多人都是鐵匠。我從前的幾個徒弟都在那裡幹活。”

    “等等!”李慶安腦海裡忽然閃過了一個大膽的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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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引蛇出洞

    從俟城到大非”約二百餘甲,為了保護糧道的安今,一在中途修建了幾座城堡,其中海西堡便是離伏俟城最近的一座城堡,從兩個月前開始,吐蕃人便調 集了二千餘名漢人青壯奴隸前來修築城堡。城堡的修建十分艱難,先要去二百裡外的大非川採石,然後由石匠將石塊鑿成方塊,再修築城牆,石匠人手不夠,吐蕃人 便從鐵匠營裡調來一百餘名漢人鐵匠幫忙。

    監管這些漢人奴隸幹活的吐蕃軍有一百餘人,由一名百夫長率領,他們的主要的監管任務是防止漢人逃脫,因此,他重點防範漢人去採石的途中情況,對漢人奴隸們平時幹活倒不是很嚴格,而是用一種最嚴厲地處罰手段來逼迫奴隸賣力,三個月內完工,延遲皆斬!

    海西城堡不大,完全駐軍也就是三四百人的規模,這裡離青海僅半裡路程。位於一個小山坡上。旁邊有一座烽火臺,站在城頭便可清晰地看見湛藍無邊的青海。

    這天下午,兩千名奴隸正在忙碌地建造城牆,他們大多光著上身,皮膚被強烈的紫外線曬得烏黑。幾名吐穀渾人監工手執皮鞭來回游暖,目光兇狠地盯在每一個,奴隸的身上。

    吐穀渾人和羌人、突厥人等一樣,在吐蕃屬於二等人,他們的地位遠遠高於漢人奴隸,可以從軍打仗,可以擁有自己的牛羊,甚至可以擁有漢人奴隸,在這次吐蕃舉國的大軍集結中。吐穀渾人、羌人等有三萬人參戰,主要部署在大非川東部一線。

    而在伏俟城的三千駐軍中,有一千人便是吐穀渾人,修建海西堡,吐蕃士兵大多在營帳裡飲酒取樂,而現場監工則交給十名吐穀渾人負責。

    一名吐穀渾人監工忽然看見幾名漢人奴隸聚起,他立刻沖上來舉鞭劈頭蓋臉抽去。“混蛋!想偷懶嗎?”

    “他的腳扭了一下”。

    一名高個。子奴隸格開皮鞭,怒道︰“我們給他揉一揉都不行嗎?”

    為了提高幹活的效率,漢人奴隸也實行軍事編制,二千人分成四個。大伍俏。五百人一隊,各由一名有威望的奴隸負責,這名高個子奴隸就是第一隊的奴隸頭領,他名叫羅翰,關中鳳翔人,是一名被俘虜的唐軍校尉。

    地上坐著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長期艱苦的勞動使他身體變得極為虛弱,他臉色蒼白,滿臉是豆大的汗珠,剛才他在背石時昏到了。

    吐穀渾監工忽然看見了他,他後退一與。眯起眼道︰“你病了!”

    “不!我沒有病

    少年掙紮著站起身,喘息道︰“我沒事,我可以幹活。”

    吐谷渾監工冷冷地看了少年一眼,轉身走了。

    羅翰急了,連忙低喊眾人道︰“快把他扶走,快點!”

    吐蕃人不養沒用的人,老弱病殘一概處死,幾名奴隸扶著少年向城堡中走去。但不等他們走遠。十幾名吐蕃士兵得到報告從營帳裡沖了出來,他們手執長 矛,呼喝著向少年追去,幾名扶他的奴隸見吐蕃兵追來,嚇得放開少年便逃,少年嚇得渾身發抖,跪求饒,但吐蕃士兵的長矛卻毫不憐惜地刺穿了他的胸膛,少年慘 叫一聲,頓時氣絕身亡。

    吐蕃士兵將他的屍體高高挑起,放肆地大笑著,殘酷的殺戮使在場的二千名奴隸一陣騷亂,無數人開始憤怒了,忽然有人撿起石頭向吐蕃士兵扔去,吐蕃士兵大怒,一人執矛向扔石塊的人沖去,人群一陣大亂。

    羅翰的臉憋得通紅,拳頭捏得嘎巴響,當這名吐蕃士兵從他身邊經過時,羅翰忽然大吼一聲,從後面縱身撲上,將吐蕃士兵掀翻在地。其他十幾名吐蕃士兵 大吃一驚,怒吼著向羅翰殺來,忍無可忍的奴隸終於暴怒了,他們沖上來,用石頭砸、用拳頭打、用牙齒咬,瞬間將十幾名吐蕃士兵淹沒了。

    羅翰奪過長矛,狠狠將長矛插進了他身下吐蕃士兵的胸膛,他大吼一聲,“與其被他們折磨死,不如拼了”。

    “拼了!我們從敦煌回大唐

    二千名漢人奴隸手執木棒、撬棍,浩浩蕩蕩向吐蕃軍營沖去十名吐穀渾監工跪求饒,片刻便被憤怒的奴隸們打死,這時,營帳裡的幾十名吐蕃士兵飛奔而 出,他們皆心寒膽顫,連滾帶爬地向戰馬跑去。跑得慢的被奴隸們追上,活活打死,只有十幾名跑得快的士兵翻身上馬,沒命地奔逃,奴隸們見吐蕃人死的死。逃得 逃,皆振臂歡呼起來。

    就在這時,山坡頂上的烽火臺點燃了,濃煙直沖天空,這是兩名吐蕃哨兵發出了求救信號。

    羅翰吃了一驚,他眉頭緊鎖,逃走了吐蕃士兵,點燃了烽火臺,必然會引來大隊吐蕃軍隊的鎮壓。

    忽然,有人指著遠方大喊︰“軍隊”。

    霎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只見一支軍隊向這邊疾奔而來馬蹄聲如悶雷般敲打著地面,奴隸們慢慢後退,每個人的眼中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當呦”木棍、撬棒落地了。死亡的恐懼籠罩在他們的頭上。

    “不對!”羅翰大喊起來。“好像是唐軍!”

    知%,萬

    那熟悉的黑色明光鎧,那飄舞著的大唐龍旗,羅翰激動得心都要炸開了,“是唐軍,是我們的軍隊!”

    他率先向騎兵飛奔而去,張開臂膀大聲狂呼,“是我的唐軍啊!”

    奴隸們沸騰了,激動的淚水流滿了每個人的臉龐,無數人跪砰砰磕頭,對生命的渴望,對自由的嚮往,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令他們心潮澎湃。

    唐軍的騎兵呼嘯而至,在百步外勒住了韁繩二漢姿炮著滿地狼藉的帳等以及幾十具而肉模糊的葉備典,體,他回頭對白元光笑道︰“好像咱們來得很巧啊!”

    這時,幾名士兵帶著羅翰走上前,道︰“將軍,這名男子是他們的首領。”

    羅翰跪了下來,含淚道︰“卑職羅翰,隴右軍斥候營校尉,天寶五年被俘。”

    知%,萬

    李慶安翻身下馬,將他扶起來,問道︰“這裡面和你一樣的唐軍戰俘有多少?”

    “回稟將軍,有二百多人。還有兩名和卑職一樣的校尉,三名旅帥和八名隊正,都是隴右軍王大帥帳下。”

    李慶安看了一眼濃煙滾滾的烽火臺,而南方幾十裡外。也隱隱出現了一柱濃煙,他暗暗嘆了口氣,果然被荔非守瑜說中了,伏俟城的吐蕃軍,是隸屬於大非 川吐蕃軍管轄,根據賀嚴明剛剛探得的情報,大通山谷地雖然寬約百里,但縱深處卻只有幾裡寬,吐蕃軍修有三座城堡撫守,有駐軍約三萬餘人,他們就算抽一萬軍 過來支援,自己的一千唐軍也沒有任何機會從大通山谷地去河澶。

    時間已經不多了,他立刻對荔非雲,禮道︰“老荔,去安撫一下他們的情緒,讓他們原地休息。”

    他又對羅翰道︰“把其他幾名校尉旅帥一起叫來,我有事情對你們說。”

    臨時營帳內,李慶安無奈地對荔非守瑜道︰“看樣子我們走上了一條死路。從這裡到不了河誼。”

    荔非守瑜笑道︰“就算返回敦煌,咱們也要立一點功再走,總不能白來一趟吧!”

    “我也是這個意思,至少咱們要燒掉伏俟城的糧食,殲滅幾千吐蕃軍。咱們也算立了不小的功勞。”

    旁邊白元光也笑道︰“還解放了幾千漢奴,其實咱們抓緊時間。從涼州走扁都口入河淫,可以少走一大段路,十月底時,咱們應該就能抵達部州。”

    三人商議了片刻,終於決定在拿下伏俟城後,便調頭返回敦煌。

    這時,幾名被俘軍官被領到了臨時營帳裡,他們對望一眼,一起跪下道︰“柬職參見李將軍。”

    “你們起來吧!我有事和你們商量。”

    李慶安看了他們一眼,笑著問道︰“假如我不來,你們怎麼辦?怎麼逃出這海西之地?”

    羅翰躬身道︰“將軍,我們曾經商量過,假如找到機會,我們二百多戰俘就會向西逃,逃往敦煌。如果路上運氣好的話,我們或許還能踫到零散的吐蕃後勤,奪他們的馬匹和糧食。”

    “那吐蕃軍隊追趕你們呢?你們手無寸鐵,怎麼對付?”

    另一名軍官嘆口氣道︰“若能逃得性命。那就是僥幸了,如果容易逃出,我們又何必痛苦到今天。總歸要試一試,總比被吐蕃人折磨死好。”

    李慶安點點頭,道︰“這次我們來得十分隱蔽,至今沒有被吐蕃人發現,我準備立刻去攻打伏俟城。希望得到你們的配合,我們會一起返回敦煌。”

    “我們的命就是將軍救的,將軍盡管吩咐,我們一定照辦。”

    這時,羅翰猛然想起一事,他連忙道︰“將軍,如果能攻下伏俟城,我到有個,辦法可直接返回河澱。”

    一個時辰後。伏俟城的吐蕃軍已經得到了漢人奴隸造反的消息。駐守伏俟城的最高吐蕃人將領勃然大怒,他親點一千軍隊,火速趕往海西堡,鎮壓漢奴的造反。

    伏俟城的最高指揮官叫尚息德贊,是吐蕃大相尚息東贊的弟弟。官拜海西都督,整個青海以西都是他的管轄範圍,尚息德贊脾氣暴躁,凶殘無比,天寶四隻,他曾經血腥鎮壓過九曲漢奴的逃亡,親手將三百多名被抓住的農奴綁住木樁上開膛破肚。

    這次兵力集結,他沒有得到前鋒主將的位置,而是被委派到伏俟城管理後勤糧食,令他心情極為不爽,他把滿腔怒火都發泄在陪侍他的漢人女奴身上,女奴們只要稍有不從便立刻被殘殺,兩個多月來,被他親手虐殺的女奴已經不下五十人。

    這次海西漢奴造反,把他骨子的殺戮**激發了,他怒吼道︰“所有造反漢奴一概就地斬殺,用人頭報功!”

    他率領一千餘人,殺氣騰騰地向海西堡撲去。

    從伏俟城只有三十裡,但道路並不平坦。沿途都是山地和森林。戰馬行走不快,尤其距海西堡五裡處,還要渡過伏俟河,河上搭了一座簡單的橋梁。橋粱不結實,大隊人馬不能騎馬過橋,只能牽馬步行。

    天已經黑了,又窄又的木橋上黑黝黝的,下麵河水翻騰,格外令人膽寒,在橋頭五十步外便是大片森林,一直延綿到海邊。

    吐蕃奔到木橋前,紛紛下馬排隊,木橋是十幾根鐵索上鋪上木板,寬不過五尺,須一個一個走,再急也沒有用。尚息德贊又吼又叫。催促吐蕃士兵過橋,只要稍微慢一步他都不能容忍,他站在橋邊,揮動鞭子連抽帶打。

    “快滾過橋去!”

    “他娘的,為什麼剛才不下馬準備好,滾到後面排隊。”

    “不準停,快過!”

    吐蕃士兵就仿佛流水線上的零件,一個不停地牽馬在橋上疾走。走了快一個時辰,終於要走完了。九百多人都在對岸等候,尚息德贊帶領最後三十人過橋了。

    就在這時,一支箭從旁邊的森林閃電般射到,尚息德贊聽見破空聲響。本能地一回頭,一支箭霎時插進了他的面門,箭頭從後腦透出。

    尚息德贊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連人帶馬掉進了滾滾的伏俟河中,五十步外的森林裡,李慶安一收弓,冷冷一笑。

    一支火箭從他身後騰空而起。在夜空中格外明亮,頓時箭如雨發,慘叫聲不絕,最後三十幾名沒有過橋的吐蕃兵東奔西跑,但一個也逃不脫死亡的命運,全部被射殺在橋邊,還有幾人又慌又亂逃上橋,鐵索橋劇烈地晃動起來,他們站立不穩。連人帶馬掉入河中。

    在對岸也同樣亂成了一團,夜色中,箭雨從兩邊的森林裡射出。密集地射向敵群,安西弓騎兵在這一刻將他們的優勢發揮得淋灕盡致,他們東奔西突,弓如 霹靂箭如雷。箭上喂有毒藥,只要一箭射中,不多時,吐蕃兵便毒發倒地,片刻間吐蕃人便有數百人被射倒在地,尤其吐蕃軍的戰馬更是大片死亡,其餘戰馬在驚恐 中掙脫了主人的韁繩,四散奔逃而去。

    經過最初的慌亂,一名千夫長指揮吐蕃軍穩住了局面,剩下的五百餘人迅速舉盾集結在一起,準備向後撤退,他們背後是滾滾河水,只能過橋。

    當橋上的百餘人過到一半時,另一端的橋頭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赤焰席捲鐵索橋上的木板。空氣中彌漫著火油的刺鼻的味道,火勢燃得極快,迅速向橋中逼近,橋上的吐蕃軍亂成一團,不斷有人慘叫著跌下河中,瞬間被滾滾河水吞沒。

    橋南,荔非元禮如瘋虎一般殺入了敵群。他揮舞鳥嘴大刀,上下劈砍。瞬間便殺死了幾十人,在他身後,五百名唐軍揮動馬槊掩殺而來,兩支軍隊在橋頭狹窄的空地裡撞擊在一起,開始了血腥的拼殺。

    吐蕃軍大部份人都失去了戰馬,只能步戰,他們雖然處於劣勢但依然強悍無比,結隊與唐軍拼殺,兩支軍隊殺得人頭滾滾,血流如河。

    南霧雲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血腥的肉搏戰。他身上沾滿了吐蕃人的血肉。刺鼻的氣味使他聞之欲嘔。但他很快便適應了戰場的血腥,他手中鐵槍如雪花亂舞,殺人無數,漸漸地,他率領百名江都兵殺開一條血路。這時他已看見了站在橋頭指揮吐蕃軍作戰的千夫長。

    他掛上長搶,張弓便是一箭,遠處的吐蕃千夫長應聲栽倒,吐蕃軍失去了指揮,再也頂不住唐軍的沖擊,鬥志崩潰了,他們四散奔逃,叫喊著各自逃命。

    唐軍四下攔截,毫不憐憫地殺戮逃兵,半個時辰後,尚息德贊率領的一千吐蕃軍被唐軍殲滅在伏俟河兩岸,或許有人僥幸逃入森林。但卻沒有一人逃回伏俟城。

    這一戰,唐蘭也死傷數十人,其中江都兵陣亡八人,他們沒有停留,幾百名被解救的唐軍戰俘奴隸換上了吐蕃人的軍服,跟著唐軍大隊向伏俟城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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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伏俟河到伏俟城只有二十餘裡,但道路艱難,一直到兩更時分,他們才遠遠地看見了伏俟城,伏俟城是吐穀渾人的第二座都城,雖然比不上大唐內地的雄 城,但也是大石砌成,堅固無比,城牆高約四丈,沒有護城河,城門用精鐵打制。需要用萬斤的攻城槌才能撞得開,都督尚結德贊率一千軍去鎮壓海西堡的漢人暴動 了,城中的守備十分警惕,城牆上吐谷渾哨兵來回巡邏,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時,一隊火把蜿蜒而來。是一隊吐蕃騎兵,約三百餘人,他們手執火把慢慢來到了城門邊,這時,為首一名軍官高聲道︰“我們是從大通谷地來的巡哨,這邊有烽火燃起,出了什麼事?”

    他說的吐蕃語十分流利,帶著烏海一帶的口音,城頭的吐谷渾哨兵見他們都是正規軍裝束,不敢怠慢。連忙答道︰“海西堡有漢人奴隸暴亂,我們都督率軍去鎮壓了

    “原來如此,我們一路巡邏。很累了,想進城休息一夜,你們快開門

    說著他將一枚千夫長的銀牌高高舉起,其餘軍官也紛紛解下腰中的銅牌。吐谷渾哨兵見他們身份無誤,便緩緩打開了城門。

    為首軍官正是戰俘校尉羅翰裝扮,他在烏海一帶為奴兩年,會說一口流利的吐蕃語,他見騙城成功,不由心中大喜,一催馬便向城內駛去。

    一進城門,他身後的荔非元然發作了,荔非元禮一聲怒吼。一刀將開城的士兵劈成兩段,揮刀大吼,“弟兄,殺吐蕃蠻子啊”。

    城門口一陣大亂,唐軍神勇奮發,將城門口的數十名守軍殺得伏屍累累,密林中的李慶安見城門礙手,他一揮手令道︰“殺進城去,敵軍一概殺死

    騎兵飛馳,近千奴隸軍跟隨其後,唐軍如狂風驟起,席捲起詣天的殺氣沖進了伏俟城,驚碎了吐蕃人的酣夢。

    城中喊殺聲震天,熊熊大火沖天而起,將天空映照成了白晝百裡外都清晰可見。

    就在唐軍騙城的同時,南霧雲帶領二百唐軍在青海湖畔迅速行軍,一名漢奴向導指點著道路。

    “將軍,前面就走了,慢一點,不遠處就是吐蕃軍營,只有一百多人。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入睡了

    他們走進一片樹林。樹林裡霧氣彌漫,不時傳來咕咕的夜梟叫聲、枯枝咯嚓的折斷聲,一些奇怪地沙沙聲響從唐軍腳步遊過,他們心翼翼,迅速穿過了樹林。

    夜色籠罩中的青海驟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海風帶著一絲腥氣撲面而來。茫茫無際的海面波濤輕湧。而在駁岸邊,幾十艘運糧的千石大船正靜靜地停泊在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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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軍旅嬌娘

    天漸漸的亮了,海水也由黑色漸漸變成了深藍色,一輪朝攢叭水面冉冉升起,頓時在無邊無際地海水上灑下了萬道金光。

    在微波蕩漾的青海之上,數十艘大船正順風破浪向東行駛,時值九月。海面上吹著西風,讓他們的行程異常順利。

    江都營士兵的另一個作用顯現出來了,他們很多人都會駕船,這使得眾人能夠在吐蕃重軍趕來前。順利乘船離開海西。

    李慶安站在船頭默默地注視著海面,天寶八年的河淫戰役提拼了年,歷史已經改變了,哥舒翰還能以慘勝告終嗎?在歷史上的河涅戰役中,船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但今天,卻能將他成功送過青海。

    “七郎,又在感慨什麼?。荔非守瑜慢慢走過來笑道。

    “我在想,如果我們在青海中建一支強大的艦隊,那麼在這場河惶戰役中,我們就會贏得些許主動。”

    “七郎的想法確實出人意料。我覺得倒是可行,到時不妨向哥舒將軍提出這個建議,正好我們還有四百江都營士兵。”

    ,王琺比北

    提到四百江都營士兵,李慶安的心中緊了一下,昨晚他們殺進伏俟城。與吐蕃軍展開巷戰,雖然他們最後全殲了吐蕃軍,燒毀糧食,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死傷三百多人,其中兩百餘人是奴隸,斥候營老兵死傷二十幾人,而江都軍死傷近一百人,連南霧雲也受傷了。

    他連忙問道︰“現在受傷的士兵怎麼樣了?”

    “我過來找你,就是為這件卓,你跟我來”

    荔非守瑜將李慶安帶進了船艙,幾乎每艘船中都有傷兵,幾名軍醫不停地在各船之間來回搶救,在李慶安的這艘坐船上有二十名傷員,都是江都軍的士兵。

    這艘船是運糧船,屬于千石大船。是由隴右的漢人奴隸製造,船艙寬闊,十分乾燥,二十名傷兵躺在船中,一名軍醫正忙碌地給他們換藥。清洗傷口。

    李慶安忽然發現一件令他驚訝的事情,兩名被解救得漢人女奴也正給軍醫幫忙,一個便是趙蘆,另一個他記得姓施,她倆動作很熟練,一邊包紮,一邊輕言細語地安慰傷兵們。

    李慶安的腦海裡仿佛出現一幅場景,她們兩人應該穿著白大褂,頭戴護士帽,用甜美的微笑和細致的工作安撫傷兵們的情緒,搶救他們的生命。

    “護士!,李慶安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他怎麼沒想到呢?冷兵器時代,大部分的軍人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病榻上,流血過多。或者傷口感染,這是冷兵器時代最致命的兩條死亡法則。

    如果他能在醫療上加以改善。不知可以挽救多少人的生命,而護士就是其中最關鍵的一環。

    這二十幾名不幸的女子,絕大多數都是無家可歸了,自己為什麼不能將她們留在軍中,成為軍醫的助手。搶救更多弟兄們的生命。

    一聲痛苦的呻吟打斷了李慶安的思路,是南霧雲發出的,趙蘆正在給他包紮肚子上的傷口,他被一名裝死的吐蕃士兵一劍刺中了肚子。

    李慶安連忙走上低聲問道︰“他怎麼樣訌”

    趙蘆娘臉微微一紅道︰“南將軍的傷口有點化膿了,我給他包紮,好像沒有什麼效果。”

    南霧雲痛得臉色慘白,一把抓住趙蘆的手,咬牙道︰“求你給我個痛快的吧!”

    “南將軍,只是一點小傷口。你不會有事的,你還這麼年輕,你還要殺敵立功,將來成為大唐名將,娶最漂亮的妻子。忍一忍。我給你上完藥就好了。”

    趙蘆輕言細語地安慰著南霧雲。又給冷紗巾他輕輕擦額頭上的汗,她對李慶安小聲道︰“他渾身滾燙,我要給他擦一擦身子降溫。”

    “稍等一下!”

    李慶安輕輕揭開南霧雲肚子上的紗布,傷口不大,周圍發紅,有些化胳了,這應該是有點被感染了。他瞥了銅盆裡的水,已經很渾濁了,他立刻搖搖頭道︰ “這樣不行,你聽我安排,立刻把所有的紗巾全部煮上一刻鐘,紗巾上有毒。要把毒消除,以後每個紗巾只能用一次,必須保證幹淨,另外,用鹽水給他洗淨傷口, 也是為了消毒,然後再用藥包紮

    李慶安一口氣說了很多,他也知道兩個女人忙不過來,便找了再名士兵負責煮紗布。

    海西盛產鹽,這艘船中就有不少吐蕃軍的食用鹽,片刻,趙蘆端了一盆清水,這是船裡的淡水,燒開後冷卻了,她取出一駝鹽正要放進水中。李慶安連忙攔住她道︰“鹽不要放得太多,這一盆水只放兩勺鹽,溶解後替他清洗傷口,然後再給他喝點淡鹽水

    李慶安把後世的一些急救常識一一般給了趙蘆,趙蘆非常聰明,很快便能舉一反三。她笑道︰“我大伯曾經說過。如果受傷也可以用白酒洗傷口,如果實在沒有條件,就用鐵燒紅了給他烙上,也是一種辦法。”

    李慶安笑了,“用白酒可以,但烙鐵就不用了,那引舊會疼死的,傷口關鍵是要及時上藥包紮,一是要盡快也聯。二是不要讓它感染到空氣中的毒物。只要把這兩條做好,他們的小命就保住了。”

    趙蘆按照李慶安教的辦法忙碌起來。李慶安見她要給南霧雲擦拭身子。便退出了船艙。

    海面上的風向轉成了北風,船船帆打成斜角,行得很慢,這是一種航行在中原內河裡的漕運船,長二十餘丈,豎三支桅桿,靠風力航行,吐蕃人造船業不發達,便從隴右抓到造船的工匠,替他們造了這幾十艘槽運船,主要是用於青海沿岸的運輸,不料卻被李慶安的唐軍繳獲了。

    李慶安扶在船弦上,望著水面戈出的一條條波紋,他有一種想法。如果唐軍能組建出一支青海艦隊。那無論是赤嶺還是大非”都不再成為唐軍的阻礙。

    “七郎,沒想到這些女子倒很有用,有她們在,很多傷兵們的情緒都穩定下來了。”

    荔非守瑜心中大為感慨,搖搖頭笑道︰“臨走前還有人抱怨這些女人是累贅,現在她們比誰都重要。”

    李慶安微微一笑,“我想把她們都留在軍中,成為女護兵,專門負責照顧傷員,你覺得如何?。

    “女護兵”

    這是荔非守瑜從未聽過的詞語。他想想道︰“我也覺得她們留下來不錯,只是擔心朝廷那邊恐怕不會同意

    “這個,你不用擔心。她們都是女人,朝廷豐人只會向另一個方面想。再說我們安西軍不像內地軍隊那樣忌諱女人,我會給高帥講,讓他親眼看三看這些女護兵的作用,高帥是務實的人,他會同意的。”

    “我支持你,反正七郎已經是拔煥兵馬使,獨立成軍,除了高帥外。別人也無法干涉你。”

    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李將軍,他已經睡著了。”

    趙蘆出現在他們身後,小聲向李慶安稟報,“我給他擦拭完身子,又按你教的辦法給他清洗傷口,敷上了傷藥,他現在已經平靜了。身子也不像剛才那樣滾燙了

    李慶安大喜,南霧雲無恙,他又保住一員大將,荔非守瑜連忙道︰“我去看看南八!”

    他快步向船艙走去,李慶安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他仔細打量一下這個能幹的女孩,仿佛才剛剛認識她,她長得並不漂亮,一襲簡陋的長袍緊緊裹著她那曾 經飽受摧殘的、十六歲少女的身體,她頭發剪短了,紮成一個發髻,上面插著一朵黃色的野菊花,為了照顧傷員,她剪掉了袖子,露出一段黝黑而粗糙的手臂,長年 的高原生活和勞作使她皮膚很黑。但和她網被解救時的暗淡無神相比。她的皮膚上已經映出了一種健康的光澤,她的目光是那麼寧靜,充滿了對新生活的嚮往。

    趙蘆見李慶安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己。她眼中閃過一絲羞澀,頭垂下去了,“將軍,我去照顧別的傷員了。

    “等一等,我問你一句話。”

    李慶安沉吟一下,問道︰“蘆娘。你願意留在軍中嗎?”

    趙蘆一怔,她有些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李慶安見她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我軍中需要女軍醫。能夠護理傷兵,挽救他們的生命,我發現 你們女人照顧傷員。有著男人無法替代的作用,有你們在,我的弟兄們大部份都能活下去,蘆娘,我想讓你們留下來成為大唐的第一支女護兵。”

    “將軍,你只是想讓我們從軍,對嗎?”趙蘆小心翼翼地確認道。

    李慶安笑著點點頭,“只是從軍。當然,如果你願意,你將來還可以嫁給自己喜歡的軍人

    趙蘆臉上染起一團紅暈,她扭捏地絞著手指,低頭小聲道︰“其實我們也不知道自己將來該怎麼辦?我們都家破人亡,又曾經被吐蕃人”

    她忽然抬起頭,眼楮變得異常明亮。一股喜悅的光輝陪襯著她的明眸皓齒,臉上洋溢著耀眼奪目的光澤。她重重地點點頭︰“將軍,我願意留下來,我想姐妹們也願意留下來

    一個時辰後,趙蘆忙碌結束了。她找到了李慶安,輕輕捋了捋秀發。笑道︰“將軍,其他姐妹們都在各條船上幫忙照顧傷員,我想把將軍教我的辦法都告訴給她們。”

    “好!”

    李慶安立刻對幾名士兵令道︰“傳我命令,讓所有女子都集中在一條船上!”

    旗語打出,船隻慢慢靠攏,搭上了橋板,趙蘆和另一名女子搖搖晃晃地上了中間的一條大船,很快。其他船的女人們也過來了,女子們都集中在了一起,趙 蘆開始給她們講述李慶安教給她的各種急救常識,並告訴她們,李慶安希望她們留下來成為女護兵,照顧護理傷兵,這些已無家可歸的女人們都紛紛表示,自己命是 唐軍所救,她們願意留下來成為唐軍一員。

    大唐的第一支軍旅護士隊,便在青海湖中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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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龍駒仙島

    部隊在著海中整整航行了一天,黃昏,海面卜忽然西蔔,風浪驟起。黑壓壓的烏雲從西北方向飄來。

    波浪拍打著大船,桅桿吱吱嘎嘎巨響,船體劇烈地晃動,除了江都兵外,安西軍都不熟悉水戰,士兵們開始支撐不住了,紛紛蹲在角落裡痛苦呻吟。

    “渾蛋!快把帆放下,船要傾翻的。”

    副尉何潁川指著幾名士兵破口大罵,他家世代在長江上航船有著高超的駕船技術。

    幾名士兵嚇得連忙收帆,這時,船後一聲吶喊,只見一根桅桿轟然倒下,栽進海中。船隻猛然向左傾斜,又反彈回來,三名站在桅桿上的士兵落水了。

    李慶安急得大吼,“快!快點救人

    十幾名士兵沖上來,將長索拋進水中。對幾名在湖中掙紮的士兵大喊︰“快抓住繩子!”

    “笨蛋!快去找長竹竿。”

    知%,萬

    “將軍,沒有長竹竿

    形勢危急。何潁川抱著繩子跳進了水中。另外兩名水性極好的士兵也跟著跳了下去,他們在水中奮力向落水的士兵游去,巨浪翻騰中。幾個小黑點終於抓住繩子,船上眾人一起用力。將他們慢慢地拉上了船。

    船上士兵一陣歡呼,李慶安擦了把冷汗。連忙令道︰“快把他們抬進船艙去

    這時,何潁川指著北方上下翻滾的黑雲。憂心仲仲道︰“將軍。現在只是暴風雨的前奏,馬上暴風驟雨到來,恐怕所有的船都會翻沉,我們必須要馬上想辦法靠岸,否則。所有人都會葬身海中。”

    “那怎麼辦?我們現在在海中心,哪有岸給我們靠?”

    李慶安暗暗忖道,難道我們沒有死在吐蕃人手中,卻要喪身海底嗎?

    就在這時,趙蘆扶著老奴隸張平伯在船艙門口喊道︰“李將軍,張大爺有話要對你說

    李慶安精神一振,那個老人蒼蒼的白發仿佛就是經驗的化身,說不定他會有什麼辦法。

    他快步走上前,問道︰“什麼事情?。

    張平伯指著遠方翻滾的黑雲道︰“將軍。那是青海龍王出海了,它若出現,湖面上所有船隻一條都不能倖免。我們趕緊靠岸。”

    “我知道,可是我們在湖中,哪有岸靠?。

    “將軍,有地方可以躲的

    李慶安大喜,急問道︰“哪裡可以躲?。

    “將軍,三年前我隨吐蕃主人出過一次海。也遇到過青海龍王出海,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我們躲在海中央的一座島上,島叫做龍駒島,佔地很大,我們可以找到這座島

    李慶安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地名,“海心讓”對啊!青海湖中有海心山,就在湖中靠南一點。

    他急忙轉身對何潁川大喊︰“快命令所有船隻在海面上尋找島嶼,要快!”

    “將軍別急,應該就在附近了,上次我也是在這裡看到青海龍王發怒,我主人說,只有在海中心才能看到龍王出海

    他話音網落。桅桿上一名唐軍指著後方大喊︰“將軍,陸地!我看見陸地了

    李慶安沖向船弦,在他們西南方向,果然隱隱有一個黑色的長條,他們已經駛過了。

    “命令所有船隻調頭!”

    在暴風雨即將來臨時,他們終於發現了龍駒島,海面上此時已是巨浪翻滾,黑雲漠漠,狂風夾雜著暴雨鋪天蓋地撲來。

    三十幾艘大船艱難地駛進了一處港灣,擠在狹小的港灣裡,仿佛一群小羊在暴風雨中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張平伯望著船窗外,黑沉沉的天空,輕輕嘆了口氣道︰“龍王出海,暴雪將至,李將軍,青海一帶的第一場大雪就要來了。”

    李慶安則更關心島上的情況,他問道︰“張老伯,不知島上可有人家?”

    “有!有一座寺院,裡面住著十幾名僧人,島上還有幾戶羌人。靠打汪為生。”

    “這島有多大?”

    張平伯微微一笑道︰“方圓五六裡吧!上面林木茂盛,土地肥沃,棲息著大量的水鳥,有好多草藥都是治傷的聖藥,我都認識。”

    李慶安心中放下,感激地笑道︰“老人家,這次多虧你了

    “哪裡!李將軍把我從吐蕃人手中解救。我才感激李將軍,我若再年輕二十歲,我一定參加唐軍。”

    “張老丈,這鳥暴雨什麼時候才能結束?”荔非元禮暈船厲害。他躺在一個角落裡,實在有點難以忍受了。

    “最多到半夜就結束了,荔非將軍不用擔心,不過龍王出海,暴雨兩來,這一兩天都不能出海,等二場暴風雨都過去了再說。”

    躺在另一個,角落的白元光也憂心地問道︰“七郎,我很擔心吐蕃軍會不會出海攔截我們?”

    “白將軍不用擔心!”

    張平伯笑道︰“吐蕃人雖然還有船隻,但他們也知道龍王出海時不能下水。至少在近期他們不敢過來,等他們下水時,你們早已經上岸了

    李慶安站起身笑道︰“大家別胡思亂想了,先好好休息,天一亮,我們上島。”

    暴風雨在半夜時停了,海面上恢復了平日的平靜,李慶安命船靠岸,眾人牽著戰馬、抬著傷員上島了,整座島是一塊巨大的花崗岩浮在水面上,呈長條形, 寬約兩裡。長六七裡,東高西低,表面已經風化成土,由於大量海鳥棲息,使海島上土地十分肥沃,環島林木茂盛中間地勢平坦,人刪二泛量的牧草。東北角被開闢 成了良田。麥浪金黃引了豐收的季節。

    島上的環境使李慶安十分滿意,尤其有大片牧場,足以夠他的戰馬放牧,士兵們一聲歡呼,騎馬向牧場奔去,不多時。牧場上便布滿了軍馬。

    “將軍,你看。那就是應龍寺。”

    張平伯指著遠方的高崗道,李慶安順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見黑色的山崖上有一座金黃色的寺廟。廟宇不大,最多十幾間屋子,正有兩名僧人向這邊奔來。

    片刻士兵領來了兩名老僧,老僧對李慶安合掌施禮道︰“阿彌陀佛,歡迎將軍來龍駒島。”

    李慶安見他倆愁眉苦臉,顯然是言不由衷,便微微一笑道︰“請問兩位大師法號,島上有多少人?”

    “貧僧法明,這位是我師弟法海,本來小廟裡有十四名僧人,因唐蕃大戰來臨,弟子們都離開寺院到河西去,廟裡只有我師兄弟二人。糧食很少。只夠我們自己吃。”

    “我們有足夠的糧食,不過島上可有淡水?”

    “有!我們寺廟後面有一眼熱泉水,終年泉水不絕,熱氣騰騰,完全夠軍隊飲用。”

    “那島上其他居民呢?不是聽說還有幾戶羌人嗎?”

    “本來島上有七戶漁民,唐蕃戰爭爆發。基本都離開了,只剩下一戶。是祖孫二人。”

    “好吧!我明白了,應龍寺我們暫時徵用了,我會給你們補償,足夠你們重建寺院。”

    說完,李慶安也不管兩名老和尚願不願意,回頭揮手令道︰“把受傷的弟兄們都抬進寺院去,好好調養。”

    眾人答應,一起動手,將兩百多名傷兵向山上寺院抬去,二年幾名女護兵拿著藥品紗布。跟著一起上山了。

    士兵們開始忙碌起來,他們將船裡的糧食,鹽以及各種物質都搬上了島,並在山腳下搭建了一百多頂帳篷,開始埋鍋造飯,島上變得異常熱鬧。

    一頂帳篷裡。李慶安正和幾名大將商量以後的安排,李慶安迅速畫了一張青海四周的草圖,對眾人道︰“青海的東岸便是赤嶺,那裡駐紮著吐蕃重軍,唐軍 駐紮的都州距離青海至少還有一百五十裡,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從東北角的谷地離開,那裡原來是漢朝的西海郡,是大通讓和赤嶺的交匯處,有一條寬約百里的峽 穀,但現在的問題是,我不能肯定西海郡那邊是否有吐蕃軍駐紮,如果有大軍駐紮,事情恐怕就有點麻煩了。”

    荔非守瑜沉思片刻便道︰“七郎,傷兵們復原需要時間,如果西海郡那邊有吐蕃重兵把守,一場惡戰後誰都活不了,所以我建議把傷兵暫時留在龍駒島養傷。”

    “元光。你的想法呢?”李慶安又問白元光道。

    白元光笑道︰“我贊成守瑜的想法,剛才我問過老和尚,吐蕃軍的船隻在年初時才路過一次海島。而且並沒有上島,眼看冬季要來臨。他們更不會過來,暫時把傷兵留在島上,等我們探查完海西郡的情況後再作決定。”

    李慶安的目光又投向了荔非元禮,荔非元禮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別問我老荔,我只管聽命打仗。”

    “好了,現我的想法。”

    李慶安指著青海周圍道︰“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赤嶺的背後。大非川的北面,如果這座島成為唐軍進軍的跳板,那我們等赤嶺後背插了一把刀,又像用刀頂住了大非”的腹部,這將成為一支極其重要的奇兵。”

    “七郎的意思是說,要永久佔領龍駒島嗎?”

    “對!”

    李慶安肯定地點了點頭道︰“至少是我們安西弓騎兵的基地我想在這裡修建一座城堡,等風暴一停,我就去部州,向哥舒大帥提出這個。建議。”

    中午時分,青海的第二次風暴來臨了,海面上狂風大作,天空烏雲如墨,頓時電閃雷鳴,天地昏暗。儼如進入了黑夜,巨浪澎湃,狂風呼嘯。暴風驟雨席捲而來。

    唐軍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將所有馬匹趕到山崖下,帳篷又重新緊靠山崖搭建,這裡有山體阻攔,受狂風暴雨的影響很士兵們擠坐在帳篷裡,聽著外面青海龍王的咆哮,每個人的心中都十分緊張仿佛是末日即將來臨

    可第二天一早。青海便徹底恢復了寧靜,風和日麗,湛藍色的海水儼如一塊巨大的寶石,一眼望不見邊際。

    李慶安漫步來到海邊。欣賞這湛藍的海水,一群群海鷗在他頭頂盤旋,在後世,他曾經來過青海湖,那時的青海湖,遠比現在小得多,水也沒有這樣清澈透亮。

    李慶安伸了一個懶腰,深深地呼吸這清新而帶著海腥的涼風,他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向四周看了看,沒有一個人,他飛快地把衣服脫得精光,放在礁石上。又用一塊石頭將衣服壓好。防止海鷗叼走。

    “美人魚們,我來了!”

    他在空中躍出一個。優美的身姿,赤條條地投入了清澈如藍的大海中。海水冰涼刺骨,將李慶安刺激得險些抽筋,他手腳奮力在水中利動,眼前忽然一亮,他沖出了水面。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才發現他竟潛出了二十丈遠,他猛地又鑽進水中。用漂亮的自由泳在海中盡情地游泳。暢快地大笑著。

    不知遊了多久,他有些累了。便仰面朝天浮在水面上,任海波慢慢地將他推回,陽光照

    忽然,他聽見了兩個,女人的說話聲,“三娘,這邊,這邊有礁石,很方便!”

    李慶安一激靈。一股咸水嗆進了他的鼻腔,他一下子潛進水中。透過波光粼粼的水面,他隱隱看見兩個女人端著盆向這邊走來。

    “翠兒,就在這裡吧!”

    李慶安聽出了她們的聲音。一個叫施三娘,一個叫苗翠兒,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婦人,她們蹲下來,將盆中之物到進了水中。

    李慶安有些憋不住了,他連忙在水下一轉身,躲在一塊礁石後面,慢慢浮出了水面,他不由暗暗叫苦,這兩個女人就蹲在他放衣服的礁石旁邊浣洗紗布。

    “怎麼辦?從旁邊潛過去?。

    “不行”李慶安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水太清了,會被她們看見,堂堂的中郎將將軍光著**在海裡游泳。傳出去太丟面子了,李慶安轉了無數個念頭都覺得不妥,他泡在海水一籌莫展。

    “你看,這裡的水多清澈啊!”

    “是啊!這水讓我想起以前在村口小河裡洗衣服

    “三娘,你真不打算回去嗎?”

    “不想回去了。家也沒有了,孩子也死了。說不定哪天吐蕃人又打來把我抓走,還不如跟他們去安西,將來在軍中找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嫁掉

    “要嫁就嫁給老荔吧!”

    荔非元禮負責巡視海島。剛才他無意巾發現了兩個女人,忍不住舊疾復發。他笑眯眯走了過來,兩個女子連忙站起身,笑著給他施禮道︰“荔非將軍”。

    “呵呵!你們在洗紗布啊!”

    荔非元禮忽然一捂肚子,“哎喲!痛死我了

    “荔非將軍,你哪裡痛了?”

    荔非元禮指指小腹,痛苦萬狀道︰“我其實中了一箭,因為沒射進去,所以沒放在心上,可剛才。我發現傷口化膿了。”

    “啊!這可不得了,已經好幾天了

    施三娘急道︰“快讓我著看。傷口在哪裡?”

    “在這裡。”

    荔非元禮解開褲帶,他忽然抓住施三娘的手,一把塞進了褲襠。哈哈大笑道︰“摸到傷口沒有?。

    施三娘羞得滿臉通紅,把手抽出來啐了他一口。又抓起木盆,將盆裡的水向他潑去,荔非元禮大笑著,抱頭逃遠了。

    “三娘,這個荔非將軍,好不正經”。苗翠兒有些憤憤道。

    “算了,他就喜歡這樣,人到不壞。

    施三娘嘆了口氣,一回頭卻看見礁石上的衣服,她不由驚訝道︰“咦!這是誰的衣服

    知%,萬

    她拾起來四處張望一下,卻沒看見任何人,苗翠兒笑道︰“可能是剛才那個傢伙想拿給你洗,忘在這裡了

    “嗯!這衣服確實有點不幹淨了,我就給他洗洗吧!”

    說著她把衣服放進盆裡便耍舀水。李慶安大急,他再也顧不得丟面子,低聲喊道︰“別洗!那是我的衣服

    兩個女人呆住,她們順著聲音找去,這才發現躲在礁石背後的李慶安,兩人不由失聲喊道︰“李將軍!”

    “噓!別喊,把衣服給拜。

    “是!”施三娘慌忙把衣服遞給李慶安。李慶安伸手接過,有點不好意思道︰“你們兩個”能不能先避一避,讓我穿衣服。”

    兩個女人明白過來了,頓時臉變得通紅,“李將軍,你居然,”

    她們連忙放下盆子,遠遠走開了。

    李慶安從水裡出來,也顧不得擦乾身子。濕漉漉地便將衣服往身上套,弄了半天才整理好。

    他重重咳嗽一聲,對遠處笑道︰“我好了,你們過來吧!”

    兩個女人從礁石背後慢慢探出頭,見他已經穿好衣服了。這才走出來,施三娘難為情道︰“將軍。剛才我們不知道你在水裡,對不起了

    李慶安乾笑一聲,“沒什麼,我一個多月沒洗澡了,身上的老泥至少有三十斤,便躲在這裡洗個澡,對了,那個荔非元禮,我一定會好好教他

    “李將軍,不用了,他其實也沒做什麼壞事,只是和我們開個玩笑。

    “嗯!那小子就是這個。德性。喜歡調戲女人,邪念倒是沒有。以後誰敢欺負你們。你們盡管告訴我。”

    “多謝李將軍,大夥兒對我們都很好,沒人欺負我們。”

    “那就好。你們忙吧!我先走了

    李慶安笑著點點頭,轉身走了,轉了一個彎,來到一片海灘前,忽然,他聽見一聲歡呼,只見一大群赤條條的士兵向海裡沖來,士兵們猛地看了李慶安,都嚇得一下子定住腳。

    “將軍,我們。

    李慶安擺擺手笑道︰“去吧!好好洗個澡。”

    士兵們歡呼著向海裡沖去。儼如一群光**鴨子在水裡撲騰,李慶安不由搖搖頭,自言自語笑罵道︰“他娘的。他們可以自由自在為什麼老子就不行?”

    注︰青海湖唐朝叫青海。是海的概念。

    注海心山駐兵雖然荒謬,卻是史實,天寶八年初。哥舒翰在龍駒島即海心山修建應龍堡。駐軍二千人。本書就由李慶安在龍駒島上建應龍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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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短兵相接

    夜裡。二艘船借著西風出海了,李慶安留下荔非川據嚇四,他和白元光率領兩百名士兵前往西海郡。

    次日中午,大船漸漸駛近了青海的東北岸,這一帶便是漢時的西海郡所在,西北是大通山餘脈。東南是赤嶺的起端,兩座大山嶺在這裡呈八字形匯合,中間有一片寬約百里的高原草場,涅水從中流過,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三艘大船開進一條小支流。留下十幾名唐軍看守船隻,其餘唐軍們紛紛牽馬上岸了。

    這一帶走高原草甸地形,遠方是白雪皚皚的大通山脈,大片的森林從低緩的山麓延綿而下,在森林之間則是厚厚草甸,一條條小溪從山間流下。匯成大河,最終形成了淡水。這裡便是涅水的發源地。

    李慶安舉目四望,秋意濃厚。到處是一片金黃之色,這一帶人跡罕至,森林、草甸基本上都是原始狀態。

    “大家原地休息,等候斥候的消息

    他網下命令,便聽見馬蹄聲向這邊疾奔而來,馬蹄聲顯得異常緊張,李慶安立匆令道︰“等一下!不準懈怠

    所有人都向馬蹄聲處望去。只見他們派出的兩名斥候揮鞭猛抽戰馬。神情異常焦急,李慶安將弓摘了下來,他們的斥候剛剛才派出去,說明附近有情況發生了。

    “將軍!”

    斥候遠遠高聲喊道︰“有吐蕃軍”

    唐軍們大驚。紛紛張弓拔刀,如臨大敵。

    “不要急”。

    李慶安大吼一聲,他回頭吩咐賀嚴明道︰“你速去通知船不要開遠。隨時接應

    賀嚴明調頭向河口奔去,李慶安催馬迎了上前,厲聲問斥候道︰“有多少吐蕃軍?”

    不等斥候兵開口。遠方的馬蹄聲驟然響起,一支騎兵隊正向這邊疾奔而來。

    “將軍,這是唐軍巡哨,約三百吐蕃人在後面追趕。

    李慶安反應極快,他一指數十步外的樹林,令道︰“所有人進樹林,準備伏擊敵人

    唐軍霎時間沖進樹林,李慶安向遠方奔來的唐軍招手,示意他們繼續向前跑,這是一支二十人的唐軍遊哨,為名級別較高的將軍,三十餘歲,他看見一支唐軍張弓搭箭躲進了樹林,立刻明白了他們用意。回頭喊道︰“加快速度,不要停留

    二十名騎兵風馳電掣般從唐軍的埋伏地飛馳而過,隨即急促的馬蹄聲又從後面傳來,只見一群黑壓壓的吐蕃騎兵在後面奮力追趕,漸漸駛近了。已經可以聽見他們大呼小叫。看見他們猙獰的面容。他們戴著鐵盔,身上披掛著灰色的鎖子甲。

    李慶安抽出一支透甲毒箭。那細長尖銳的箭頭在一縷陽光下閃爍著淡淡的青綠光芒。這就是根據張平伯的建議而改造的新箭,也不知它的效果如何,正好今 天可以用它試驗一下,李慶安眼中充滿了期待,他將箭搭在黑弓之上,左眼微眯,黑弓漸漸拉成了滿月,細尖的箭頭瞄準了為首的吐蕃軍官。

    在他兩邊,所有的唐軍都張弓搭箭,各自瞄準了目標,樹林離吐蕃軍必經之地約五十步,吐蕃騎兵越來越近了,個個面目漆黑,眼楮興奮得冒光,就仿佛一群黑色的野狼。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

    當吐蕃軍剛剛進入六十步的範圍,李慶安的弦松了,一支透甲箭閃電般向為首的吐蕃千夫長撲去。箭只在空中一閃,便射進了千夫長的頭顱,這一箭的力道 是如此強勁。從眉心射入,後腦透出,刺穿了頭盔。千夫長從馬上仰面栽下,李慶安這才猛然醒悟,自己應該是射他的鎖子甲才對,他搖搖頭,又抽出一支箭。

    李慶安的一箭便是命令,樹林中頓時箭如雨發,第一輪二百支箭呼嘯著撲向吐蕃軍,不等他們奔出十步,第二輪箭再一次射到,短短十五步內唐軍便已三輪箭射完。

    慘叫聲此起彼伏,戰馬長嘶,吐蕃軍紛紛從馬上墜落,霎時間馬背上便少掉一半,不少戰馬也中箭到下,最先的幾匹馬拼命仰蹄不肯奔跑,堵住了去路。吐蕃騎兵亂成一團。

    唐軍從樹林中沖出,他們箭如疾雨,精準而毒辣,沒有半點滯澀。一輪又一輪行雲流水般的箭追向吐蕃士兵,慘叫聲不絕,三百人的吐蕃騎兵隊最後只剩下十幾人還在馬上,他們嚇得魂飛魄散,四散奔逃。

    “停!”

    李慶安一擺手,唐軍立刻不在追趕,這時唐軍們的表情都極為急切,但李慶安不開口。他們誰也不敢動。

    李慶安搭上一支箭,將名還在爬動的吐蕃軍一箭釘死,笑道︰“可以了!”

    唐軍爭先恐後地跳下馬,拔出橫刀,將地上吐蕃軍的人頭一刀朵下,血淋淋地塞進請功袋中,片刻,三百名吐蕃軍都成了無頭屍體。

    “將軍。你看這鎖子甲

    一名士兵將一副鎖子甲遞給李慶安,李慶安將它展開來,果然在鎖子甲的裡面襯了一道細網,網孔很密,改進過的透甲箭頭恰好能**,但箭桿卻進不去了。

    李慶安取過一支箭,嘗試了一下,還好。基本上兩石以上的弓箭都可以刺破,他立刻令

    %,萬凹︰池所有的鎖子甲都給我扒下帶這時,二十名唐軍巡哨調頭返回了,為首大將向李慶安拱手謝道︰“在下神威軍兵馬使王難得,多謝將軍相救。請問恩公大名?”

    李慶安回禮笑道︰“我是安西李慶安,久仰王將軍勇力過人

    “你就是李慶安?”

    王難得愕然,他不明白安西李慶安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半晌,他才結結巴巴道︰“莫非李將軍是從大通谷地過來?”

    “非也!我是乘船橫渡青海而來。”

    “海路”。

    王難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還能從海路過來?

    “李將軍,正好哥舒大帥就在附近,請隨我前往。”

    “好!我這就去

    李慶安回頭對手下揮手道︰“大家跟上,出發了

    眾唐軍紛紛上馬,跟隨著李慶安向東而去。

    李慶安和王難得並駕而行,他笑問道︰“哥舒大帥不是在都州嗎?怎漆會在附近?”

    王難得笑道︰“李將軍可能不知道,兩個月前,唐軍在赤嶺下修築了神威城,並駐軍三年人,大帥任命我為神威軍兵馬使。”

    “那吐蕃人是什麼反應?”

    “在他們眼皮子下築城,他們當然不爽,不過大規模的進攻沒有,只有零星騷擾。多在三四百人,剛才李將軍伏擊的吐蕃軍,便是其中一支。”

    兩人加快了速度,約奔行一個時辰後,他們靠近了地勢險峻的赤嶺,赤嶺就是今天的日月山,巍峨高聳,延綿數百里,它像一座巨大的屏障橫亙在唐蕃古道 上,吐蕃軍從青藏高原東來,在赤嶺居高臨下,易守難攻。進則席捲河隴,退則撫守山嶺,以致數十年來,在河漁的爭奪中,吐蕃始終掌握著進攻的主動權。唐軍被 動挨打。

    赤嶺又以石堡城為唯一越嶺之道,因此石堡城的戰略地位牽動著整個唐蕃之戰的大局。天寶二十九年,河西、隴右節度使蓋嘉運大意失守石堡城。引起李隆基震怒,將其罷官,從此便消失在大唐的政治舞臺上。

    這次河誼戰役其實就是赤嶺爭奪戰,哥舒翰深知吐蕃以傾國之軍佈防於大非川及赤嶺,石堡城難以攻下,他便繞道側面,深入海西郡建城。以圖從赤嶺的起端,繞到其背後尋找破敵之機。

    李慶安一行轉過一道山坳,遠遠地,一座城堡赫然出現,城堡是修築在一座山嶺之上,與巍峨的赤嶺遙遙相對,在離城堡還有十幾裡。遠方忽然黃塵滾滾,一隊軍馬飛馳而來。

    “是大帥來了!”

    王難得老遠便看見了帥旗。激動得大喊一聲,催馬迎了上去。

    大隊唐軍轉眼呼嘯而至,數十步外停止了前進,哥舒翰從軍中飛馳而出。揚鞭大喊道︰“王將軍,本帥正要去援你!”

    “大帥,末將被吐蕃軍追趕。虧得安西李將軍救援,這才得以倖免”

    哥舒翰早就看見了李慶安,心中暗暗驚訝,他怎麼會在這裡?莫非他是從大通穀過來,不可能,大通谷地防衛嚴密,吐蕃人又築城攔截,他怎麼能過得來?

    哥舒翰心中暗暗驚疑,他笑道︰“李將軍,別來無恙?”

    李慶安催馬上前抱拳道︰“哥舒大帥,末將受高帥之派前來協助作戰,未能及早趕來,請大帥見諒

    “哪裡!李將軍來得正是時候。”

    哥舒翰看了看李慶安的兵馬。竟只有兩百人,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李將軍是從海西過來的嗎?。

    “正是,卑職在海西夜襲伏俟城礙手,焚毀吐蕃三十萬石糧食,殲滅敵軍三千人,奪吐蕃船隻渡海而來,目前大隊人馬都在龍駒島暫駐,卑職前來向大帥稟報

    ,萬

    “原來如此!

    哥舒翰狠狠一拍大腿,激動道︰“去探查大通穀的斥候稟報伏俟城火光沖天,我正說老天長眼了,原來是李將軍幹的,漂亮!焚毀三十萬石糧食。影響戰局啊!”

    哥舒翰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了,前幾天聖上派中使來詢問戰役進展,雖然沒有明說是對他不滿。但哥舒翰聽得出來,長安米價暴漲。聖上的壓力很大,肯定 是對他有所不滿,他正愁沒有交代,所以昨天趕來神威堡,企圖造點戰績出來。可吐蕃卻不接戰,令人他一籌莫展。現在李慶安告之火燒伏俟城吐蕃軍糧,殲滅三千 人,這可是重大戰績。怎麼不令他欣喜若狂。

    他連忙抓住李慶安的胳膊。親熱道︰“來!來!來!李將軍快隨我進城中一敘。”

    神威城是用巨石砌成,十分堅固寬大,可容納數千人,從今天三月開始,哥舒翰便派大軍在此築城了,目前城內駐紮三千士兵,分別由大將王難得和卑將楊景暉任正副兵馬使。

    在城中一間石室裡。李慶安掛了幾幅圖,向哥舒翰匯報海西的戰況,“卑職射殺尚息德贊,又偽裝其軍騙開伏俟城,當夜,吐蕃軍大半在夢中未醒,被卑職 率兵夜襲礙手,城內一千吐蕃軍和一千吐穀渾軍皆被斬殺殆盡,縱火燒毀了吐蕃軍糧。卑職又派校尉南霧雲率二百人,襲擊吐蕃軍的運糧碼頭,

    李慶安又掛上了海中地圖,他指著龍駒島道︰“大帥,這座島寬兩裡,長約六七裡,島上地勢平坦,可以駐軍,而且它位於海心,可以奇兵**大非川的腹地,斷吐蕃人的糧道。大帥,卑職建議在龍駒島上駐兵,可成為插在吐蕃人後背的一把尖刀。”

    哥舒翰仔細看了看地圖,又沉思良久道︰“李將軍,你有沒有考慮到青海結冰時的危險?”

    “結冰?”李慶安有些愣住了,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考慮過,現在已經是九月中旬了,到了十一、十二月,湖面結冰可行,那吐蕃軍不就可以長驅直入了嗎?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思路裡有個重大的漏洞,竟一時沉吟不語了。

    哥舒翰笑了笑道︰“不過結冰也好,便讓我可以運送物資上島。在龍駒島上築城。”

    他走到地圖前,指著龍駒島問道︰“現在島上一共有你多少軍隊?”

    “回稟大帥,卑職帶來一千人,又在海西堡解救了五百名精壯奴隸。但伏俟城一戰,卑職死傷近三百人,現在島上連傷兵約一千兩百人左右。”

    知%,萬

    “這樣說,你手上還有一千四百人,這樣吧!我再給你一千六百名弓騎兵,湊齊三千人,築城所需各種糧食軍資都給你全,你給我在龍駒島上修築應龍城,我任命你為應龍軍兵馬使。待明年春天冰雪融化後。你給我控制青海水面,並襲擾吐蕃軍的後方。”

    李慶安點點頭,他半跪行一軍禮道︰“卑職一定不負大帥的重托。”

    哥舒翰連忙扶起他,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這次伏俟城之戰我一定會替你向朝廷請功,你就安心回龍駒島,不用,軍士和糧食將會抵達,你派船過來。”

    “大帥,我還有一件重事要稟報。”

    李慶安取出一具吐蕃軍的鎖子甲,鋪在桌上道︰“不知大帥注意到沒有,吐蕃的鎖子甲已經改造過了,在裡面襯了一層細網。”

    哥舒翰仔細看著這副鎖子甲,他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李慶安沒有去部州,在神威城便遇到了哥舒翰,並得到了他的支持。李慶安立刻返回了龍駒島。

    從龍駒島到西海郡順風順水,一夜間便抵達岸邊,可回去就不是那麼順利了,因為是逆風,船行得異常緩慢。行了足足一天一夜,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天剛剛亮時,李慶安被一陣叫嚷聲吵醒了。

    “出了什麼事?”

    他走出船艙,一股寒風裡面撲來,水面上霧氣籠罩,白茫茫一片,數十丈外便看不清海面。

    “將軍,前方發現一座小島。大家以為走到龍駒島了,結果發現不是。”

    “居然有小島!”

    李慶安十分感興趣地走到船頭,仔細向西南方探望,隱隱看見一個黑影,隨著船越來越近,他看清楚了,果然是一座小島,確切說只是一塊花崗岩巨石。兀立在海中,面積大約兩畝地大

    何穎川上前稟報道︰“將軍,來的時候我好像也看見過這塊礁石。我們還有一半的路程才能到龍駒島。”

    李慶安沉吟片刻問道︰“我們來時,從這裡可以看見海岸嗎?”

    “隱隱可以看見,但不是很清楚。”

    “如果是這樣,我想在這裡建一座烽火臺,假如有吐蕃踏冰進攻我們龍駒島,我們便可以向神威城求救,兩城可以互為策應,這座烽火臺的建造。我就交給你負責。”

    何穎川遲疑一下便道︰“將軍,我聽張老丈說,龍駒島南面,還有一座小島,叫三塊礁,距離龍駒島三十裡,也可以建一座烽火臺。”

    “好!這兩件烽火臺一並交給你辦。”

    “末將遵令!”

    第二天中午。船終於抵達了龍駒島。李慶安上島便開始了他的築城部署。龍駒島上的山皆是花崗岩石,容易開采,而且在島上還有一條石灰礦帶,李慶安便將他的士兵和勞工分為若干小組,一部分去開採石塊和石灰,而另一部分則負責將巨石打磨成長條青石。

    採石主要集中在東南的一處山崖上,這裡有幾條巨大的縫隙,花崗岩容易開采,龍駒島上頓時忙碌起來,到處是丁丁當當地鑿石聲和士兵開石吶喊聲。

    李慶安則在島上尋找最理想的建城之處,按照他的設想,既然吐蕃軍可以在冬天踏冰前來,那這座城池就不能建造在草地平地上了。必須建築在險要之處。

    龍駒島是一半平地,一半巨石山地,而山地上大多是徒壁懸崖。根本沒有大片平地給他建城,他尋找良久,終於找到了一處勉強可以建城的山地,這裡高約 百丈,三面前是臨海懸崖,唯有北面可以上山。有一條蜿蜒小道,山頂片佔地約二十畝平地,但上面已經有了一座建築物。應龍寺。

    李慶安馬鞭一指,令道︰“立刻拆毀應龍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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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3 20:54:32
第一百二十九章 絕密武

    如張平伯所言。龍互出海,大雪將系,一場暴風雨後,阿周圍一日冷似一日,海面上寒風呼嘯,風象刀子一樣割人的臉龐,十月初八,天空飄起了一片片鵝毛般的大雪,天寶七年的第一場雪來臨了。

    一夜之間,龍駒島上便成了白色的世界,長長的山嶺山仿佛一條白色脊背的巨蛇,伸向灰濛濛的水面,幾十名士兵正小心翼翼地清掃上山的道路,撒上粗鹽,讓雪融化幹淨,再鋪上一層乾草。

    山頂上,已經開始修建的應龍城也被白雪覆蓋。十幾名士兵正忙碌地清掃上面的積雪,露出大片青幽幽的方石。

    應龍城修建了一個月,已經有兩人高了。但他們現在遇到了一個築城的瓶頸,那就是石料不足,龍駒島上的花崗岩極為堅固,很難開采,而神威城那邊雖有石料,但吐蕃軍虎視眈眈一旁。無法大規模運送,由於石料不足。導致修城斷斷續續。從十月初三開始,已經停工五天了。

    山腳下一百多頂帳篷也同樣被大雪覆蓋,龍駒島上的駐防士兵已增加至兩千人,另外還有一千人由於城堡尚未修建完成,暫時沒有過來,但在帳篷最西面卻有兩間臨時修建的石屋,幾名士兵在石屋裡進進出出。人人臉色嚴肅,使石屋更顯得神秘。

    此時的石屋冉熱氣騰騰,牆壁左右上方已經開了通風口,北風嗚嗚灌入,盡管如此,房間裡還是彌漫著一股嗆人的惡臭,屋正中置一口大陶罐。陶罐下燃燒 著火紅的炭火。李慶安這位龍駒島主已經搖身變成為了化學家,他戴著一個用木制的防毒面具,眼楮熬得通紅。正用一根木棍在不停地在陶罐中攪拌著,不時探頭察 看陶罐中的物體。

    在石屋的另一頭也支著一隻大陶罐,下麵燃燒著炭火,陶罐中滾水沸騰,咕咕冒著漿白色氣泡,幾名士兵在陶罐周圍忙碌著,他們和李慶安一樣。也帶著木 制防毒面具強忍著惡臭。將用從鳥糞中掃來的硝土按八比一的比例加入麥桿草木灰,然後倒入沸水中溶解煮沸。約煮了一刻鐘,一名士兵喊了一聲。“可以了!”

    另外幾名士兵立刻張開一幅麻布,緊緊拽著四角,麻布下是一隻大木桶,三名大漢用布包著陶罐邊緣,將陶罐提起,把沸騰的白漿水緩緩倒入麻布內進行過濾,料渣留在麻布內,而漿水則過濾進了木桶內。

    “好了,再來”。

    士兵們在火上架上另一隻陶罐,又把料渣倒入陶罐內再加熱攪拌一刻鐘。然後再一次進行過濾。最後將兩次過濾得到的白漿原汁混合後送到李慶安面前。”將軍!這一桶已經好了

    “好。我這裡也快好了。”

    李慶安攪動的木棍有些吃力了,陶罐中裝的就是白漿原汁,水已經蒸發掉了大半,成為一種糖漿狀的枯稠液體。這時,李慶安把木棍交給旁邊士兵繼續,他取過一支長柄木勺,從陶罐中舀出一勺無色的粘稠漿液,將它倒入碗中,隨著溫度下降,漿液中迅速出現了一團膠狀物質。

    “可以了,再過濾”。

    立刻上來幾名士兵將陶罐提下,稍加冷卻,便在白布中再次過濾,白布中留下了一團團果凍般的無色膠團,而鹽水則被濾掉,又經過幾次加熱溶解再過濾。隨著溫度降低。最後得到了滿滿一桶提純後的白色晶體。

    李慶安站起身,輕輕敲了一下蹲得有些麻木的腿,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這就是他用傳統土法熬制的硝酸鉀晶體了,俗稱土硝。”將軍,這東西管用嗎?。一名士兵好奇地問道。

    李慶安笑了笑,取過一小塊已經凝固好的晶體,將它撚成粉末,扔進火紅的木炭中,木炭周圍頓時  啪啪火星四濺,士兵們嚇得連忙跳開。

    李慶安有些得意地笑道︰“看見沒有,這可是好東西

    幾名士兵不約而同地籲了口氣,這玩意兒居然能爆火。

    “好了!把它抬到隔壁去,大家繼續

    士兵們將提純後的土硝抬去另一間石屋。李慶安則拎著一小桶土硝晶體回到了自己的營帳,為瞭解決採石的困難,他想到了黑火藥,黑火藥早在東晉時便發明瞭,但一直都是用於仙丹制藥,沒有人想到它的另一種作用。

    但李慶安卻很清楚火藥的作用,只是他一直沒有時間好好靜下心來考慮此事,這次採石遇阻提醒了他,或許火藥可以幫他解決這個難題……%,正

    搞別火藥的配方不是很難,李慶安在龜茲時便從一名方士的手中弄到,硝石六成、硫黃兩成五、木炭一成五,將他們碾成粉,混合在一起便成了黑火藥。

    龍駒島上有幾百年來積累的鳥糞,硝土應有盡有,而木炭粉也輕而易舉可以得到,現在關鍵是硫磺,龍駒島上沒有硫磺,他還是從一名士兵隨身攜帶的物品中找到了兩斤。

    兩斤硫磺做成的黑火藥能讓他崩下幾塊石頭?這讓李慶安十分發愁,他輕輕嘆了口氣,將手中剛網混合好的紙包放下,背著在帳篷裡來回踱步。可現在的問題是硫磺沒有,讓他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李慶安掀開帳簾,頓時大亮的雪**講來,北風異常寒冷,裹夾著雪花鋪沁笛切落下,從他這裡可以眺望到遠方的海面,海面上茫茫一片,沒有任何船隻到 來,李慶安心中有些焦急了。半個月前,他聽寺院裡的法海和尚說,在大通山中段就盛產硫磺,而且是天然硫磺,極容易開采,他便命賀嚴明率一百多人乘兩艘船前 去找礦,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李慶安擔心他們遭遇到了吐蕃軍,實在不行就派人去都州購買。

    他又回到帳中小心翼翼地將已經混合好的幾包黑火藥倒入小陶罐中。這是他用僅有的一斤硫磺做成了黑火藥。雖然他從方士手中得到了配方,但卻不知道爆炸烈度。為此他配置了幾種火藥,將硝含量逐漸提高,並在陶罐上貼上了標簽。

    這時,外面傳來一名親衛的稟報,“將軍!場地已經清理好了。”

    “我這就去。”

    ,萬

    李慶安拿起幾小罐配好的黑火藥快步走出了帳篷,雪已經完全停了,海島上已成了一個白色的世界,儼如披上一件厚厚的白色大衣,李慶安帶著幾名士兵,騎馬向海島南面飛馳而去。

    龍駒島南面有三個巨大的山坳,其中兩個被用來寄存馬匹,另一個較小的山坳閑置無用。正好給他試驗火藥。李慶安趕到山坳時,幾名唐軍已經等在那裡 了,山坳不大。長二十丈,寬五丈,兩面前是黑黝黝的花崗岩,裡面的積雪已經被清掃幹淨,雖然北風呼嘯,但山坳中卻十分安靜,感覺不到寒風,這對火藥的試驗 十分有利。

    與李慶安一同參與試驗的唐軍一共有二十人,都是李慶安從江都營及和安西軍中挑選出來的心腹。這次火藥試驗意義重大,李慶安確認為軍事絕密,除了幾名將領之外。普通士兵都一無所知。

    試驗平臺個於山坳最裡面的一個角落是一塊五尺見方的青石,李慶安親手將陶罐放在青石上,陶罐約一個柚子大又用一根被火油浸泡的長索做撚子,長長的拖出一丈另一端插進陶罐中。

    “將軍,開始嗎?。一名點火的士兵小聲問道。

    “等一下!”

    李慶安取過一隻小木箱子小心翼翼地蓋在陶罐上,又左右看看,這才點點頭道︰”可以了,開始吧!”

    所有人都迅速後退到十丈外。好奇地等待著李慶安所說的奇跡發生,李慶安心中略有些忐忑不安,這只陶罐是六成硝的火藥,直覺告訴他,效果恐怕不會太 好,點火士兵點燃了油繩,火呼地一聲燃燒起來,火勢極快,眨眼間便到了箱子旁,點火士兵嚇得撒腿便跑。卻一下子被絆倒在地,他緊緊地抱著頭,一動也不敢 動,突發的意外使李慶安的心懸了起來,就在這時,“砰”地一聲悶響,木箱被震起一丈高,一股黑煙沖天而起。

    所有人一齊驚呼起來,紛紛奔跑上前,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他們第一次看見火藥,雖然沒有李慶安描繪的那樣驚心動魄,但還是把他們嚇了一跳。

    陶罐一半已被炸成了碎片,而另一半卻沒動,青石板上灑滿了沒有燃燒的黑火藥,這是顯然是由於火藥壓實太緊的緣故,沒有能充分燃燒,被炸裂陶片大部 分都瓖嵌在木箱內壁。但也有幾塊碎片迸射出來,其中一塊射在點火士兵的腿上,戈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而且木箱也被震松,但沒有散架。

    “七郎,這就是火藥嗎?。荔非守瑜好奇地問道。

    “對!這就是火藥,感覺如何?”李慶安笑著反問道。

    旁邊荔非元禮一撇嘴,道︰“感覺不怎麼樣,嚇唬馬可以,我老荔嘛!只是眼皮跳了一下

    “我再來一次。”

    李慶安又取過另一罐黑火藥,標識上面的成分是七成硝,兩成硫磺和一成木炭,他記不清後世的黑火藥成分。但隱隱記得硝是七成。

    ,“來!再試試這一罐

    剛才火藥塞得太實,這次他倒出一部分。又將陶罐搖松了,這才放在青石上,蓋上木箱。這一次李慶安沒有用人點火,而是利用火箭,他們站在十五丈外, 慢慢拉開了弓,一團火在箭頭熊熊燃燒,弦一松,火箭高高射出,劃小出一道拋物線,精準地釘在油繩上,油繩燃燒起來,迅速燒向木箱,仿佛一條火蛇,“嗖”地 消失在木箱中,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聽見驚天動地的一聲炸響。火藥劇烈的爆炸了,一股黑煙沖天冒起,木箱子被炸成了碎片。木箱碎屑四散高高飛起。

    李慶安慢慢跪下,眼中充滿了激動之色,他忽然狠狠一拳砸在泥土上,七成硝!七成硝才是火藥的配方,旁邊幾人半天才從無比震驚中反應過來,荔非元禮瞪大了眼楮。自言自語道︰“我的娘,這簡直就是雷神爺發威啊!”

    “七郎,我們幹吧”。

    一舟沉靜的荔非守瑜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他雙拳一擊,沉聲道︰“有這種天雷武器,何愁吐蕃軍不滅。該我們安西軍立功的時候了

    李慶安點點頭,對眾人笑道︰“這種火藥還需慢慢完善才能成為武器,不過現在我暫時只考慮怎麼把山石炸開。”

    就在一州,山坳外面傳來陣激烈的馬蹄聲,隱隱有人大喊!將軍”。

    李慶安快步走出山坳,只見一名士兵騎在馬上,來回拉拽著戰馬。

    “什麼事情?”

    “將軍,賀校尉回來了!”

    賀嚴明沒有讓他失望,在一名當地羌人的引導下,他們在大通山中段找到了一處優質的天然硫磺礦田,他們搞到了數千斤天然硫磺。

    當李慶安趕到海邊時,士兵們正從船裡將一筐筐硫磺搬上岸。賀嚴明見李慶安到了,他連忙快走兩步,上前半跪行一軍禮,“卑職幸不辱命,找到了硫磺礦。”

    “沒有遭遇吐蕃軍吧!”

    “沒有,卓職有當地羌人為向導,避開了吐蕃人的巡邏隊。”

    “幹得好,這次我記你大功

    賀嚴明大喜,他連忙搬過來一筐硫磺,笑道︰“聽羌人說,祁連讓那邊硫磺還要多,如果將軍不夠,我可以再去一趟,弄他娘的幾萬斤硫磺回來。”

    李慶安望著那一塊塊盼望已久的赤黃色的硫磺晶體,頓時心花怒放。有了它們,他的黑火藥便可以橫空出世了。

    他點點頭,回頭對眾人笑道︰“有這幾千斤硫磺,咱們的應龍城很快就能修好了

    有了硫磺,李慶安的黑火藥便成功問世了,但如何把它們變成威力巨大的開山將軍,卻讓李慶安費了一番腦筋,黑火藥不像炸藥,一點點就可以發揮出巨大 的威力,它需要大劑量的使用,考慮了很久,李慶安決定制作一種簡單有效地孩童玩意,他小時候曾被一枚鞭炮炸傷過手,給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炮仗就是用紙將火藥一層層的緊裹起來,裹成圓柱體,最後再裹一層鐵皮。當它爆炸時,它所產生的沖擊氣體足以崩裂堅硬的花崗岩。

    只用了半天功夫。李慶安便得到了三枚一人高、兩尺粗的大炮仗,活像節日裡掛在商場門口的那種塑膠炮仗大模型,但它卻是貨真價實的真傢伙。

    這一次李慶安沒有秘密進行了,在數百名唐軍的注視下,三名士兵將一枚近百斤重的大炮仗用繩索吊住,小心地安置在半山腰上一處巨大的岩石裂縫裡,這一帶的岩石破碎,比較容易開采。

    放置好炮仗,士兵又將它長達五丈、辨子粗細的導火線拖出裂縫,並將點火端固定在一塊木板上,一切都準備就緒了,所有的士兵都退到四百步外,按照李慶安的吩咐用手指堵住了耳朵,剩下的事情便交給李慶安來完成。

    李慶安騎馬站在百步之外,慢慢地將弓拉開了,一團火苗在他眼前跳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弦一松,火箭按一條拋物線的軌跡射出,帶著明火向導火索飛去。

    “ ”火箭精準地釘在木板上。火苗點燃了固定在上面的導火索,李慶安調轉馬頭向後狂奔,他只跑出兩百余步,就只聽見驚天動地的一聲爆炸,整個海島都似乎震動了,他的戰馬受驚,稀溜溜一聲長嘶,前蹄揚起,將他掀翻在地。

    李慶安抱住頭,密集的小石子鋪天蓋地飛來,  啪啪他的身上。慢慢地,他側臉向後望去。只見一股黑煙沖天而起,形成一團蘑菇雲,巨大的沖擊力將山崖崩裂了,大塊岩石坍塌,再看士兵們,幾乎都成了雕塑,或站或跪,每個人的嘴巴都張得老大,眼中流露出了驚恐之色。

    有了火藥的幫助,築城石料便源源不斷而來,將士們士氣高漲。一起動手築城。僅僅二十天後。三丈高的應龍城雛形便出現了。

    這天下午,李慶安和平常一樣,在應龍城內視察築城進度,應龍城佔地二十餘畝。高大堅固,可以容納兩千士兵。

    千余名士兵在城內忙碌。他們用石灰和麵調成灰漿,把一塊塊打磨光滑的花崗岩方石砌起,不留一絲空隙,當灰漿幹透後。城牆便堅固無比,整個城牆寬約一丈半,中間用黃土夯實。

    李慶安走到幾名士兵面前,笑問道︰“築城還需要多久?”

    士兵們連忙施禮,為首的軍士便是在海西解救的漢奴首領羅翰,他的傷已經完全康復了,又重新加入了唐軍,他築城有著豐富的經驗,目前是應龍城的築城總指揮。

    他拱手道︰“將軍。再過半個月,應龍城主體便可完成,剩下的便是一些收尾的細活,最多還有一個月

    李慶安點點頭。“進度不僅要快,更重要是保證城堡堅固,能承受得住暴風雨的沖擊。將軍放心,絕對沒有問題!”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大喊,“將軍快看,烽火!”

    %,萬

    李慶安沖到城牆邊,只見波光浩淼的海面盡頭,有一縷細細的黑煙升起,那是南方三十裡外的三塊礁烽火臺,李慶安的心一下子收緊了。

    吐蕃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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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奪島之戰(上)

 幾個時辰後。兩艘葉蕃船在海面蔔出現了。眾是兩艘中哦世狐船,它們並沒有正對海島而來,而是慢悠悠地在海島以西五裡外經過,這時。島上所有的唐軍都進了尚未修好的城堡之內,幾百名唐軍站在已經完工的一段城牆上,張弓搭箭,嚴陣以待。

    李慶安搭手簾注視著遠方的吐蕃船。吐蕃船的漫不經心似乎並沒有敵意,而且兩艘船也裝載不了多少士兵。

    白元光瞧了半晌。道︰“七郎。這兩艘船好像不是針對我們海島而來。”

    “不一定!”

    李慶安搖搖頭道︰“既不是運兵。也不是運糧,這兩艘極可能是來偵察我們的海島。”

    果然不出李慶安所料,兩艘船到了西北方向五裡後,又調頭向東而來。船速加快,顯然是繞島而行。

    “他娘的,去幹掉他們!”幕非元禮憤恨地罵道。

    “追不上他們的。”

    荔非守瑜輕輕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們的存在讓吐蕃軍寢食不安了。”

    李慶安又凝視了片刻,他忽然命道︰“何潁”!”

    “末將在!”

    何潁川一步走出,躬身施禮。

    “你帶兩百名江都營弟兄,集五艘船去攔截他們,給我鑿沉這兩艘船。”

    “遵令!”

    何潁川一揮手,帶著幾隊江都營士兵向山下奔去。

    這兩艘吐蕃船是從青海南岸而來。船上兵力不多,不到一百人。但在船上卻有一名吐蕃軍的高級將領,也就是吐蕃軍前軍主帥,吐蕃國大論、大非川都督達紮路恭。

    達紮路恭漢名馬重英,是吐蕃四重臣之一,也是吐蕃名將,行事狠辣。極有謀略,至德元年,便是他率吐蕃大軍攻入長安,大肆屠殺搶掠。給唐王朝帶來了深重的災難。

    這次馬重英被任命為前軍主帥。統領十五萬大軍和唐軍對抗,他做了周詳的部署,北部大通山一線部署了三萬重軍,赤嶺部署兩萬吐蕃軍,而大非川則駐兵 十萬,將唐軍各條西進道路都堵死,盡管如此,馬重英還是犯了一個小小的戰略失誤。他在海西伏俟城只駐兵三千人,他沒有考慮到唐軍會從西線進攻。事實上他考 慮到了,只是他認為西線無法建立補給線,唐軍大隊不可能從西線過來。

    但伏俟城被一支唐軍襲破,數十萬軍糧被焚毀,大將尚息東贊被殺。吐蕃軍被迫撤軍四萬回烏海,使吐蕃軍的前軍兵力下降到十一萬,他的一個疏忽造成了嚴重的後果。

    大相尚結息趁機向贊普彈劾他,使他被免去了大論一職,但贊普赤松德贊不願臨時換將。仍命他指揮這次唐蕃會戰。

    馬重英吸取教刮,調整了兵力部署,從大通穀調兵一萬駐防伏俟城,加強青海沿岸巡邏,這次他得到赤嶺北段吐蕃軍的消息,有吐蕃斥候發現唐軍大船入海。

    基於伏俟城的前車之鑒,他便親自乘船來海中視察,情況令他感到憂慮,唐軍竟然龍駒島上修建了城堡。

    馬重英遙望著山頂上那座高聳的城堡。心情格外地沉重,從這座城堡的規模來看,至少可以駐紮兩千人,兩千人雖然不多,但它卻像一把尖刀,頂在赤嶺的後背,嚴重威脅著赤嶺吐蕃軍的補給線。

    這時,他身旁的大將論泣藏低聲道︰“都督,現在已經入冬,再過半個月,海面就將凍住,那時我們再引大軍來攻打不遲。”

    馬重英沒有說話。他沉思了片刻道︰“早上我們過來時,好像看見三塊礁島上有濃煙升起,那應該是他們的烽火吧!”

    “一定是!要不,我們先把烽火臺幹掉。”

    “不!留著它有用。”

    馬重英淡淡一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唐軍在沙島那邊應該也有一座烽火臺,這樣,北赤嶺那邊的沿海山上為何有一座唐軍烽火臺的原因便可以解釋了,唐軍龍駒島上的這座城堡便是通過烽火臺,和北赤嶺的那座神威城是遙遙呼應。”

    “都督的意思是,暫時不打龍駒島?”

    “我說過不打嗎?”馬重英哼了一聲,“唐軍在龍駒島上駐兵讓我寢食難安,一日不打,我就一日心病不除,論泣藏,等海水凍住後,就由你來攻打龍駒島,執行我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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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重英話音網落,船上忽然有人大喊︰“都督,後面唐軍有船出來了。”

    馬重英吃了一驚,他急回頭向海島望去。果然見從一處海灣裡駛出了幾艘大船,這幾艘大船竟是他們丟失的運糧船,馬重英霍地抬頭,難道這座烏上的駐軍,就是那支襲破伏俟城,令他被贊普責罰的唐軍?

    一定是這樣!馬重英一陣咬牙切齒,他立刻下令道︰“加快速度,擺脫唐軍的船隻。”

    吐蕃船上的帆全部拉起,借著強勁的西風,仿佛箭一般向東疾駛。

    城堡上,李慶安遠遠眺望著兩艘吐蕃船的行蹤,兩艘船速度極快,唐軍難以追趕,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憂慮,回頭道︰“請兩個和尚過來。”

    片刻,兩名老和尚匆匆走來,李慶安雖然拆了他們的寺廟,但也承諾唐蕃戰役結束後給他們重建更寬大的寺廟,或者讓他們去中原大寺做主持,尤其後一條更令二僧喜出望外。龍駒島上的寺廟建得再大,沒有香客又有何用?

    兩名老和尚走到李慶安面前,合掌施禮道︰“將軍找我們有何事?”

    “我來問你們,青海結冰期是什麼時候?”

    “回稟將軍,青海結冰期很準時。每年的十月底開始,先是海邊再慢慢延伸到海心,最多半個月,整個海面前被厚厚的冰層覆蓋。”

    “那冰面上可以行兵嗎?”

    “完全可以,冰層厚達半丈,人馬皆可行,三年前我親眼看見一支二萬人的吐蕃軍從南岸行至北岸,帶了大量的糧草輻重,就從我們島旁經過,聲勢極為浩大。”

    李慶安點點頭,又對羅翰道︰“城牆再加厚一尺。”

    “末將遵令!”

    就在這時,唐軍一聲吶喊。只見海面上一艘吐蕃船調頭迎了上爪,沿衛有沂百葉幕軍箭如雨向唐軍的辛船,而異數聯…蕃船越行越快,也不轉頭向南,直接 向東飛馳而去,其他唐軍的三條船見追趕無望,紛紛圍住了調頭的吐蕃船,四面放箭攻擊,十幾名水性極好的唐軍已經下水了,兩軍在海面上箭來箭往。喊聲如雷, 不斷有人中箭落海。四艘唐軍大船將吐蕃船圍困在中間。就在這時,吐蕃船上一聲大喊!吐蕃船開始傾斜下沉,船上吐蕃軍亂成一團,只片囊功夫。吐蕃船便消失在 茫茫的大海之上。

    幾十名落水的吐蕃軍或俘或殺。李慶安凝望著那艘跑遠吐蕃船,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竟然有艘船不要命地保護它,那艘船上或許有吐蕃高官,可惜啊!讓它跑了。

    吾愛蒼學網石泣心“網友上傳

    天氣一日冷似一天,十月二十三日又下一場大雪後,青海進入了冰期,龍駒島上也被冰雪覆蓋,但唐軍備戰的熱潮卻一日日高漲。應龍城已經提前完工了,大部分戰馬全部送回了部州,使唐軍沒有了後顧之憂。

    十一月初十,青海已全部封凍,浩瀚碧澄的海面冰封玉砌,銀裝素裹。就象一面巨大的寶鏡,在陽光下熠熠閃亮,終日放射著奪目的光輝。幾名唐軍做了個鑿冰試驗,海面結冰竟厚達五尺,不僅人馬可行,而且可以用大型 重雪技運送軍資。吐蕃軍進攻海島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這天中午。李慶安和往常一樣。在城堡裡巡視唐軍戰備,城堡的西南角是武器工場,近百名唐軍鐵匠在忙碌地改進唐軍透甲箭,並打制投石機,城堡防禦居高臨下,遠程投石機效果最好。

    “將軍,這的投石機。有專門的絞盤,只需二十人便可投五十耳的巨石到八百步之外,而且各關節連接處都是用鐵軸,更加耐用。

    一名唐將向李慶安介紹投石機。李慶安點點頭問道︰“現在每天可以打制多少架?”

    “回稟將軍,每天製作五架。我們已經製作了近百架。”

    “將軍!”

    校尉羅翰帶著一名士兵匆匆趕來,他指著士兵道︰“這名士兵有個防守的好辦法。”

    “什備好辦法?”

    士兵上前施禮道︰“將軍,我們今天打磨青石時,發現青石上結了厚厚一層冰,鑿子打滑,根本就無從用力,屬下就想,如果我們的城牆上也結厚厚一層冰”

    不等他說完,李慶安便介面笑道︰“那吐蕃軍就無從攀城,對吧!”

    “對!不僅無法攀城,就算吐蕃軍用投石機攻城,石塊也會打滑,而且可以隨時修補。”

    旁邊一名鐵匠笑道︰“將軍。那我們用冰水澆城時可以上厚下薄,做一個向下的傾角,投石機一般不是直線打來,而是從上向下砸。正好卸去石塊砸中城牆的力道。”

    “將軍,我也有個建議,山路也可以效仿澆注成冰,讓吐蕃山爬不上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提出了二十幾條極有建設性的意見,李慶安心中大喜,對眾人道︰“提出好建議者,我都有重賞。”

    他又回頭命令道︰“傳令下去。立即澆築冰城!”

    兩天後,急促的鐘聲響徹全島,二千唐軍紛紛沖上城頭,只見南方三塊礁島上的濃煙沖天而起,而東方的無名礁石的烽火臺也有三柱黑煙升起,這表示有一萬以上的吐蕃大軍從東、南兩個方向殺來,並截斷了唐軍的退路。

    城頭上立玄忙碌起來,唐軍們有條不紊地搬運石塊、調整投石機、準備箭矢、架鍋燒水,此時城牆已被冰層加厚了三尺,遠遠望去,仿佛銀裝素裹,在陽光下異常的白亮耀眼。

    但李慶安依然凝視著遠方的狼煙。他們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七郎,你發現了什麼?”荔非守瑜走上前問道。

    “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烽火狼煙會一直不絕?”

    李慶安回頭問他道︰“守瑜。假如你是吐蕃主帥,你會讓烽火臺燃起嗎?”

    荔非守瑜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搖搖頭道︰“絕不會!我會選一個大雪之夜,先夜襲烽火臺,打瞎我們的眼楮,然後大軍突然來襲,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你說得不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烽火臺已經被吐蕃軍礙手了。”

    “可是,他們為何還要點烽火。是為了迷惑我們嗎?”荔非守瑜不解地問道。

    “不僅僅是迷惑我們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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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慶安慢慢眯起了眼,緩緩道︰“我想到了一個吐蕃人的陰謀。”

    他忽然回頭令道︰“南霧雲何在?”

    當南霧雲率三百騎兵離開龍駒島一個時辰後,龍駒島的東面和南面同時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黑線,近兩萬吐蕃軍浩浩蕩蕩地殺來。

    吐蕃軍行軍速度不快,他們用重型雪稜帶著大量的糧草 重,重型雪稜是用生鐵打制,兩條長約三丈的鐵軌,中間用鐵條焊接,一架雪技可以運送上千斤的物資,每一家雪技由三匹馬拉拽。

    就在這些軍用物資中,帳篷、糧草、肉食、箭矢、兵器以及重型投石機、雲梯等等,進攻海島城堡的一切物資,應有盡有。

    吐蕃大軍越來越近,他們由一條黑線變成了鋪天蓋地的黑色地毯,隊伍整齊,一架架小山般的重型雪技夾雜在其中。

    吐蕃大軍在離海烏兩裡的冰面上停下了。他們沒有急於進攻,而是開始安紮帳篷,半個時辰後,冰面上出現了數千頂灰色的蘑菇,將海島團團圍住,那五座堆積如小山般的糧草庫被一張巨大的幔布覆蓋,這些糧草足以讓二萬吐蕃軍吃到明年春天。

    很顯然,葉蕃軍準備打持久戰了,令人奇怪的是,南面的烽火狼煙已滅,但東面的烽火臺卻依然三柱黑煙沖天,而且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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