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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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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中,狄小石坐了許久,左等右等,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變得冰涼,還未見歸拾兒返回。心下漸漸不耐,嘀咕當件東西哪用得這麼久,難道這個新認下的老弟會挾寶跑了不成?
狄小石霍地起身,便想四處去尋那歸拾兒算賬,忽然聽見外面遠遠傳來幾聲驚叫,依稀是有人在叫殺人了。他心中一動,身形閃動,來到窗旁居高張望,只見遠處街上一陣大亂,有幾個人在揮刀追砍一人,路上行人驚慌失措紛紛走避不迭。
狄小石不假思索,從窗口飛身而出,半空中放眼望去,那被追殺者卻是歸拾兒。他已然滿身是血,揮舞著一把短刀邊擋邊逃,後面則是三個用黑布遮掩住面孔的蒙面人,手持鋼刀亂劈亂斬,每一刀都似欲將之砍成兩半。
勉強又逃得幾步,歸拾兒腳下突然一滑,登時摔倒在地,後方居中的一個蒙面人當即搶前一步,舉刀朝他頸中凶狠劈下。這一刀若是落實,歸拾兒定然當場身首異處血濺五步。
危殆時刻,狄小石堪堪飛至,凌空一腳,將這個蒙面人踢得倒跌開去,順勢又是兩腳把另外兩個蒙面人踢飛,三人手中鋼刀均「噹啷」滾落。
狄小石沒管這三人,先問歸拾兒:「是怎麼回事?」
歸拾兒絕處逢生,見是狄小石臨危相救,驚喜交集,也不及爬起,急叫道:「他們要殺我搶走寶石……小心後面!」
原來是自己冤枉這個老弟了,狄小石頓時大感自責,見歸拾兒渾身上下鮮血淋漓,也不知挨了多少刀,心頭怒火陡生,側身就是一記鞭腿。
他憤怒之下一時沒控制好力度,身後撿起鋼刀偷襲的一個蒙面人如被巨木橫空掃中,鋼刀勁彈而回,登時將自己的腦袋劈去半邊。血水混著腦漿從顱腔中急衝而起,直飆射出米許高,便如綻開了一朵詭異的粉紅桃花,淅淅瀝瀝四下灑落。
所有望見這一幕的人均是駭得面無人色,連尖叫都忘了發出。
狄小石還是第一次殺人,眼見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喪於自己之手,而且死狀這般之慘,亦是茫然呆住。
餘下兩個蒙面人駭然回神,互施了一個眼色,撥腿狂跑,飛快逃入旁邊一條窄小巷子裡。
歸拾兒撐起身,見狄小石傻傻愣愣地杵著不動,又叫道:「大哥,你怎麼了?」
狄小石醒神,忽地提起他掠上空中,迅快飛出幾條街,在一處偏僻的黑暗地段落下地。
歸拾兒渾忘了自身傷痛,張大嘴,兩眼錯也不錯地盯著他,好半響,才吃吃道:「大哥,原來你會飛,是、是那些跟神仙一樣的修行者。」
狄小石有些煩燥,錯手殺人讓他感覺很不好,心裡亂糟糟的,體內元氣浮動,連帶著金丹的運轉也微有混亂。他不知道,自己已然真正踏進了萬劫不復的修行歧途之中。
天工老祖為狄小石築基、教他修行的均是道門正宗心法,卻又將佛門密寶十三天相輪與他融煉為一體,兩者功法水火不相融,實是凶險無比。
現階段狄小石的修為尚淺,若他能時時保持平常心態,影響還不是如何顯著,但他現下心境失守,作用立即呈現了出來。此後,隨著修為的一步步加深,道門佛門功法的衝突亦會愈來愈烈,便想半途中止修煉也不可能,最終不免走火入魔靈智全泯。
等著他的結果如今不外有兩個,一是自爆而亡魂魄灰飛煙滅;二是本源魂印徹底消失,三魂五魄被抹去全部的本我意識,永遠禁錮於十三天相輪中。無論哪一種,都是令所有修行者聞之不寒而慄,最為可怖可畏的悲慘下場。
狄小石略微平靜了一下心情,替歸拾兒檢查傷勢,發覺他身上挨了四五刀,不過幸好都未傷及要害,而且衣服較厚,傷口也不是入肉很深。因此看起來雖然血流滿身顯得相當恐怖,其實傷情並不是十分嚴重。當下鬆了一口氣,問道:「哪兒有大夫,我帶你去包紮傷口。」
歸拾兒忍痛分辨了一下地勢,指著左方道:「這條街轉角就是一家藥鋪,裡面有治跌打損傷的大夫。」
狄小石點點頭,也懶得走路,攜著歸拾兒直接飛掠過去。
藥鋪此時已經打烊,敲了好一會門還沒見人應聲,狄小石大感不耐,一腳將兩扇大門踹得轟然仆地。
一個夥計正趿著鞋跑出來,見狀先自一呆,再望見血人般的歸拾兒,更不由一驚。狄小石已劈面揪住他的衣襟,抓小雞般拎起來吼道:「快幫我兄弟治傷。」
夥計雙腳懸空,兩隻鞋子啪啪落地,嚇道:「這位爺,小的只是抓藥的夥計,不會看病治傷,大夫已經去後面院裡歇下了。」
狄小石放他下地,喝道:「那就快叫他出來,要是耽誤了我兄弟的傷,老子一把火燒了你的破店。」
夥計唬得忙不迭道:「是,是,小的馬上就去。」也不及再趿上鞋子,打著赤腳飛一般跑去了後院。
大夫很快趕到前面來,一瞧歸拾兒的傷,便驚道:「這是刀傷。兩位請見諒,讓鄙人治別的創傷沒什麼關係,只是這兵器所傷,須得呈報衙門登記備查方可……」
狄小石心頭煩躁之意更濃,持過歸拾兒的那把短刀,頂在大夫肚子上,怒道:「你他娘的少囉嗦……老子在你這兒戳上一記,看你是先去衙門登記呢,還是先為自己裹傷?」
大夫的原意是想讓他們拿出身份憑引來,但見狄小石有如凶神惡煞,不禁嚇得面色如土,哪敢再說半句話?趕緊去取藥箱。
望著狄小石的背影,歸拾兒心情激盪,忽覺眼角又微有濕潤,趕緊低下了頭去。他表面雖吊兒郎當輕浮放蕩,但內裡性子卻極深沉,從不會將真實情感在人前表露出來,便在此刻亦是如此。
處理包紮好傷口,臨出門時,狄小石又順手剝下大夫身上的一件大衣給歸拾兒披上。這大夫非但診金藥資收不到半文錢,更無故蝕了一件衣裳,心下敢怒而不敢言,自認倒霉只道今日撞了太歲。
放在往常,狄小石絕對不會做出這樣橫行霸道恃強凌弱的行為,但這時心魔漸生,卻是渾不覺自己所作所為已然大大失常。
到得外面,一陣冷風細雨打在面上,狄小石胸中煩惡稍去,問歸拾兒:「是什麼人要殺你奪寶?」
歸拾兒咬牙切齒道:「他們蒙著臉,我沒瞧見是誰,不過,除了鍾義那個狗雜種還能有誰?」
原來,歸拾兒在義記典當行得知了蟒血紅的價值後,心知若是落到鍾義手中,勢必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便急忙找了個由頭離開。誰知走出沒多遠,那三個蒙面人便追殺上來,要不是歸拾兒隨身帶有武器,且身手還算敏捷,只怕逃不到大街上來了。
其實,歸拾兒還有些內情未說出口,他從義記典當行出來,很想帶著蟒血紅就此遠走高飛。但這一生當中,從沒有哪一個人如狄小石這般,雖是萍水相逢初次見面,卻對他如此信任,更無自恃身價加以絲毫輕視,誠心誠意將他當作一個真正的朋友看待。歸拾兒內心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最終還是行向大街,而沒有選擇從另一條小黑巷子中遁走。這一念之差便是生死之隔,否則,他免不了會喪命於亂刀之下。
簡略說過那一段,歸拾兒取出蟒血紅要交還給狄小石。
狄小石不接,道:「你為這塊石頭吃了個大虧,就留著做個紀念罷。」
歸拾兒搖頭道:「大哥,不是我不想要,而是這塊蟒血紅太珍貴,我沒什麼本事,指不定又會因為它招來殺身之禍,大哥你還是拿回去好。」
狄小石哈哈笑道:「這有什麼?你既然叫我做大哥,咱們從此以後自然便是兄弟,我要是還讓你受人欺負,又有什麼臉面做你的大哥……放心,從今起,我教你修行,等你學成了本事,以前所受的欺壓侮辱,你再去千百倍討回來。」
能夠修真煉道,這是何等的機緣?歸拾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聲道:「大哥,你願意教我修行?」
狄小石理所當然道:「咱們已經是兄弟了,不教你還教誰去?嗯,這事稍後再說,先去找到那些王八蛋為你出這口氣。」
歸拾兒心潮澎湃,咬緊牙什麼也沒說,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義記典當行中,鍾義與另一個漢子各負著一個包袱匆忙奔向後門。他見寶起意,謀害歸拾兒不成,反折了手下一個夥計的性命,急急趕回來,收拾些東西準備出去避避風頭。
天井裡,忽有兩人從天而降,擋在前路之上,鍾義定睛一瞧,卻見正是歸拾兒與那個半路殺出來的煞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情知不妙,轉身便逃。
狄小石上前「砰砰」兩腳,鍾義與那名漢子哼都未哼出一聲,就直接被踢得暈厥過去。狄小石復又四下進房搜索,將這個賊窩裡所有人都打暈過去,約有八九個,一一拎出來扔在天井中,道:「老弟,你想怎麼樣處理,自己看著辦罷,官府就不要送交了,我來上京城要辦點事,不想出去拋頭露面。」
歸拾兒先是一呆,隨即眼露決毅之色,從房中尋出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手起處,鍾義的頭顱應刀而落。
狄小石大吃一驚:「你怎麼殺了他?」
歸拾兒愕然,反問道:「大哥不是說有事要辦,不願給別人知道麼?這廝見過大哥的面,自然留他不得。」
狄小石瞠目道:「呃,我的意思只是別把動靜弄大了,免得被人注意到我……我本來以為你最多砍下這傢伙的一隻手出氣的,嗨,這下更不好收拾了。」
歸拾兒這才明白自己會錯話意,幫下了倒忙,道:「大哥,對不住……現在人已經殺了,那該怎麼辦?」
狄小石皺眉思索好一刻,也沒個主意,搖搖頭道:「算了,咱們走罷。」
歸拾兒疑惑道:「咱們就這樣離開不管了?」
狄小石道:「不走還能怎樣,難道把這些人都通通殺掉不成?」
他原本只是隨口一說,歸拾兒卻深以為然,心想鬧出了人命案,官府定然會來嚴加追查,若是留下鍾義的這些同黨,牽扯出自己來不打緊,但大哥這等人物,待辦之事必定十分重要,可不能出一分半點的紕漏。當下不動聲色道:「大哥,這些傢伙平時積斂了不少不義之財,我到房裡去搜出來,別留著便宜了他們,大哥去後門稍等一會。」
狄小石大覺有理,笑道:「不錯,你搜乾淨點,一文錢都別給這些王八蛋留著。」
等他一出天井,歸拾兒便提起刀來,一刀一個,將仍然昏迷的八九個人斬殺得乾乾淨淨,再入房搜尋出一些金銀細軟,胡亂打成包背負出來,神色中不露半分端倪,笑嘻嘻道:「大哥久等了,咱們這就走吧。」
狄小石絲毫不疑有它,笑著讚道:「老弟辦事還真是利索。」
此時夜已頗深,義記典當行後面的小巷中幽暗死寂,渺無人跡,偶聞三兩聲犬吠。兩人於寒風冷雨中並肩偕行,身影很快隱沒在黑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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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入宮
天子腳下,王都之中,一夜間十餘人同時遇害,這實是非同小可的大命案。甚至驚動了刑部尚書,聞訊後大是震怒,責成護衛京城治安的上京府三天內將兇犯緝捕歸案。
短短的三天時間飛快過去,這件血案卻是絲毫查不到頭緒,期限到後,辦案的差役有好些被板子打得屁股開花。
一時之間,到處鬼哭狼嚎怨聲載道,不論官差盜匪,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切齒痛罵,詛咒那個罪魁禍首屁股生瘡流膿不得好死。
驚天血案未破,刑部尚書大發雷霆,又限期三日,若再不能捕住元兇,所有相關的辦案人員皆要撤職查辦。
這道公文一下,上京府中上至府尹,下至獄卒,人人無不叫苦連天。這種突發性的兇殺案莫說只寬限三日,就算再給三月、三年甚或三十年,也不見得就能夠破獲。若是兇手已然逃遁遠去,這天下之大,那更是全然無處可覓,大夥兒就等著被擼帽子、扒褲子、捱板子、睡號子罷。
上京府的官差們碰上這麼一檔子倒霉事,只急得個個憂心如焚火燒火燎,最終一個心思精細的老捕頭想出了個找人共當擔子的良策,向府尹進言道:「義記典當行其中一人死於街頭,有人曾見到兇手會飛,不是修行者,便定是妖精一族無疑,單憑應天府的力量,對此自然無能為力,應該報請達人府的高人前來協同辦理才對。」
正為此事絞盡腦汁食寢不安的府尹聞言豁然開朗,頓時大喜,好生稱讚了這老捕頭一番,當即火速派人去求助。
達人府受朝廷供奉,倒也沒有推諉,來個知奉瞭解了一下情況,見喪命的均是在街坊鄰里名聲臭不可聞的不法之徒,很有些不悅,道:「這些無良小人死有餘辜,我等修煉每一日每一時都彌足珍貴,豈能浪費在這等鼠輩身上?」說畢便怫然拂袖而去。
上京府府尹正中下懷,又即火速擬文呈報上去。
刑部尚書權柄雖然烜赫,卻也難以管束到修行者,既是達人府不願出手幫忙解決,那麼責任就自然不能全由上京府來承擔了。於是這起案子便被擱置起來,上京府上上下下全體鬆了一口大氣,從此無人再自尋煩惱加以過問。
過得十數日,命案所引發的轟動漸消,適逢此時,鄰邦烏方國仁王起兵造反,消息風一般傳遍大楚,朝野上下為之震驚,街頭巷尾便鮮有人再議論這起血案,茶餘飯後的話題均轉向鄰國兵戈之事。
狄小石對這些毫無所知,那一天當晚,他便帶著歸拾兒出了上京城,在郊野找到一處荒僻地方,為歸拾兒築好修行入門基礎,傳授引氣煉精的口訣。之後歸拾兒入定了半月有餘,他一直在旁邊為之護法。
狄小石當然沒有天工老祖那般能耐神通,能一舉將歸拾兒的修為提升到煉氣後期,助其初步伐毛洗髓,勉勉強強才達到了引氣中期階段。境界雖是低微得不值一提,但不管怎麼說,歸拾兒也終歸屬於修行大軍中的一員了。
從入定中醒來,歸拾兒的氣質有了顯著的改變,他原本予人的第一印象較為輕浮,如今望去,卻是懶散中隱露不羈的活力,配上良好的外型,男性魅力十足,可令無數情竇初開的少女為之芳心萌動。他自己亦能清晰感覺出身體的變化,但並未表現出如何的興奮,反而呆呆地站著發怔。
狄小石大為疑惑,伸手在他面前晃動,奇道:「老弟,你不是高興得傻了罷?」
歸拾兒忽然笑了一笑,道:「是有點。大哥,耽擱了這麼多天,會不會誤了你要辦的事?」
要找齊煉丹所需材料困難至極,以天工老祖所言,二三十年間能辦到已經可以說是僥天之悻。狄小石這時想起,心情頗有些沉重,怏怏道:「耽誤這點時間算得了什麼?」
見他悶悶不樂,歸拾兒問道:「到底是什麼事,大哥能不能告訴我?雖然我本事不算太大,不過跑跑腿四處打聽下消息,那是絕對不成問題的。」一邊說,一邊拍著胸膛以示自己非常能幹。
狄小石哈哈笑道:「咱們是兄弟,說什麼跑不跑腿的?」也不相瞞,把自己要找的斷情露、黑心草、離火冰蘿、赤魂蛟珠、洞幽胭脂璃等五樣奇珍講給了歸拾兒聽,略去其用途及有關緣由,只透露要拿這些東西來救一個對自己極為緊要的親人。
聽狄小石說,烏方國仁王進貢給大楚宣威帝的胭脂玉璃有可能是那洞幽胭脂璃,他想進宮去一探究竟。歸拾兒唇際隨時掛著的笑意頓時一斂,簇起眉道:「大哥,皇宮有好些修行高手,這件事可得仔細計較一下,千萬不能魯莽行事。」
狄小石是個沒有多少主意的人,搔頭道:「怎麼計較?」
歸拾兒自幼在鮑魚之肆求生打混,心思練就得極為伶俐謹慎,考慮事情可比狄小石周到不知凡幾,道:「咱們先得打探清楚,先確定這胭脂玉璃就是洞幽胭脂璃,然後再商量個萬無一失的法子去盜取出來。」
狄小石皺眉道:「這樣麻煩得很,世上哪會有什麼萬無一失的法子?不如直接下手。」
歸拾兒表示反對,道:「皇宮這麼大,咱們連寶物放在哪兒都不知道,又怎麼下手?」
沒主意不等於沒主見,狄小石一旦下定決心,便九頭牛也拉不動分毫,執意道:「前怕狼後怕虎能成什麼事?不管這麼多了,先進宮再說,今天晚上就去。」
歸拾兒沒奈何,也只好由得他。
離開前,狄小石從如意戒裡找出一個儲物手鐲,放了一把適合歸拾兒的火屬性飛劍與幾件法寶,再加上一套鎧甲,及幾塊複合型戰符與防禦符進去。教歸拾兒如何使用後,又囑咐道:「沒到金丹期以前,飛劍與攻擊型的法寶你還用不上,如果遇上敵人,就用防禦性的法寶和玉符護身。」
雖然歸拾兒剛入修行之門,還不完全清楚這些東西對於修行者來說有如何寶貴,但心中感動卻是無以復加。不過神色中並未流露出半分,只簡潔應了一聲,便接了過去。於他而言,狄小石給予的恩惠固然令人感懷,這一份毫不虛偽的平等朋友情誼,更為讓他刻骨銘心。
「的篤、的篤……當」
夜色深晦,上京城像被一層潮濕的黑紗緊緊圍裹住,昏沉、陰鬱、冷清,萬籟俱寂。偶爾才能聽見幾聲報更的鼓柝,在紛飛的細雨中顫悠悠地迴盪,幽遠而淒涼,使得這個乍暖還寒的春夜愈發寂闃。
大楚皇城規模宏大,佔地極闊,宮殿重重樓閣櫛比,異常恢弘雄偉。外面環圍著一條闊達近百米的護城河,堤岸全數為青色長石壘砌而就,堅固陡直。
皇城西面,護城河與高聳城牆的寬闊夾道上,一隊盔鎧錚亮陣容整齊的禁衛軍巡行而過。
他們的身影遠去後,牆根一處,冰冷的空氣突然如無形的水波般蕩漾起來,慢慢顯露出一道身形。
「奶奶的,看來皇帝混得還不是太窩囊,弄得老子進個宮也這麼費勁。」狄小石嘀咕。他本想趁著夜色直接飛進皇宮中,但沒想到整個皇城都布著一層嚴密的禁制,從上空飛入立時便會將之觸發。若非他察覺得及時,這會兒多半已成了一隻自投蛛網的小蟲子。
這也只能怪狄小石自己淺薄無知毫無見識,這大內禁地警戒何等森嚴?若是隨便來個修行者都能如入無人之地般,大搖大擺地闖進闖出,那九五之尊君臨天下的帝王寶座,只怕也沒幾個人願意提著腦袋履險蹈危去搶著坐了。
城牆筆直聳立,高達十餘米,厚度亦是接近兩米,悉數由一塊塊噸許重,大小相當的堅硬花崗岩磥砌,間隙極為緻密,便薄刃也難以插入。此時被綿綿淫雨連日浸潤,整道城牆有如油潑,滑不溜手,於常人而言,實在堪稱是一道不可摧毀逾越的險隘。
怕觸動了禁飛的防禦禁制,狄小石像只壁虎一樣,小心翼翼順著牆面往上蹭,伸手攀上牆頭爬到內裡邊,探出腦袋一瞧,只見數十米外又是一道高大堅固的城牆。左右顧盼沒有發現異常後,他順牆溜下,一縷煙般從夾城中飄了過去,又自嘀咕:「日哦,當皇帝的吃飽了撐得慌,沒事整天叫人砌牆玩,當老子爬上爬下不辛苦麼?」
怨念歸怨念,這牆還是得爬,再越過一道相對較矮的鍺紅色宮牆,總算無驚無險順利潛入了皇城之內。
林木掩映處,一棟棟飛簷瓦頂讓狄小石傻了眼,儘管心下有所準備,他卻還是沒能預計到大楚皇宮會有如此之大。粗粗望去,高低錯落的殿宇樓台怕不下數百座,想從中找出一件不知放在什麼地方的小小物什,無異於大海撈針,其困難可想而知。
如一個初出茅廬身手拙笨的小賊,狄小石在假山花木中探頭探腦地潛行,躡手躡腳掩近一幢低矮房舍。側耳細聽一番,無聲無息震斷門栓,閃身入房,制住床上睡著的一人,悄悄提到外面的園林裡,隨手在周邊布下一個遮音陣,弄醒這人問:「你要死,還是要活?」
這人在暖乎乎的被窩裡睡得正香,醒來卻發覺身處又冷又濕的泥地上,四周漆黑一團,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陡然間又聽得這麼一句話,驚駭下登時全身都發起抖來,顫聲道:「誰?你是誰?」
狄小石聽他聲音尖細,猶如捏著嗓子說話一般,顯然是宮中不男不女的閹人,不由一陣惡寒,惡狠狠道:「你想死是罷?好,老子這就成全你。」
這閹人嚇得屁滾尿流,尖聲叫道:「小人要活,要活,祖宗大爺饒命、饒命啊。」
狄小石哭笑不得,怒道:「你娘的,老子要是你祖宗,非從棺材裡爬出來掐死你這沒卵子的不孝子孫不可,什麼人不好當,偏偏要當死太監?」
這閹人連聲道:「是,是,是,小人不孝,無顏面對九泉下的列祖列宗。」又囁嚅道:「大爺,若非實在沒了出路,誰會願意淨身入宮做這等賤役?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
狄小石不耐煩地打住他:「誰讓你說這個?老子有話問你,要是你不老老實實回答,老子就斬下你這顆大頭,聽清楚沒有?」
丟了底下小頭還能活,大頭沒了可會就此徹底完蛋,這閹人哆嗦了一下,忙道:「是,是,大爺請問,小人定當知無不言,絕不敢有半點隱瞞。」
狄小石滿意地道:「很好,我先問你,烏方國仁王前一向送了一批珍寶進宮的事你知不知道?」
原來是進宮偷寶的,這閹人更為駭懼,心道這盜賊好大膽,也好大本事,宮裡宮外侍衛禁軍無數,更有神通廣大的修行者鎮守,卻無一人能發覺。情知這盜賊的能耐非同尋常,忙雞啄米一樣點頭道:「知道,知道,小人知道。」
狄小石又問:「這批珍寶放在什麼地方你知不知道?」
這閹人只是宮中一個小小的內侍,如何清楚這些?本想答不知,卻又怕自己沒有利用價值會立即遭到殺身之禍,壯起膽子道:「小人知道,是在涵華殿,涵華殿一向是宮裡收藏各種奇珍異寶的地方,烏方國仁王進貢來的東西也一定放在那兒,一定是的。」
他口口聲聲說一定,其實純為自己打氣,若是稍為精明一些的人,立時便能夠聽出來。無奈狄小石向來是個不怎麼愛用腦筋的馬大哈,竟是毫不起疑,捏住這廝的後頸提起來,喜道:「好,那你馬上帶我去……路上安靜點,要是敢喊叫,老子一把將你摔成肉餅。」
皇宮中的崗哨守衛甚多,但以狄小石現在的能力,自是能夠輕易先行避過。在這閹人的指點下,也不知七轉八轉拐了多少道彎,終於來到一座燈火還頗為明亮的宮殿前。
這閹人遠遠地就停了下來,指著那座宮殿,戰戰兢兢道:「大爺,這就是涵華殿了,請大爺放了小人吧,小人決不敢把今天的事洩露一丁點兒出去。」
狄小石猶疑不決,正在考慮該怎麼處置他,這閹人忽然跪趴在地上,極力壓低了聲音,嗚咽著哀求道:「大爺,求您放過小人吧,小人家裡還有個又癱又瞎的寡母,兄嫂不孝,單立門戶不願奉養,小人身無一技之長,才不得已自殘入宮,掙點月例錢來養活老母……大爺,小人賤命一條,死了不打緊,可家中的老母也就活不成了,大爺您開開恩饒了小人吧。」
這閹人眉目頗為清秀,年紀也不大,只約十六七,這時悲悲泣泣一把鼻涕一把淚,瞧去極是淒慘可憐。狄小石殺人滅口的心意原本就並不強烈,見狀更是心軟,尋思這廝的家事倒跟自己有些類似,皺眉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閹人不明其意,惶然道:「小人姓賈,叫賈力士。」
日哦,這傢伙怎麼不叫高力士?狄小石嘀咕,又問道:「你家在什麼地方?」
賈力士本來自忖必無幸理,這番哀懇不過是盡人事而已,這時聽狄小石語氣,竟有放過自己之意,不禁喜極而泣,也不敢有絲毫隱瞞,趕緊道:「小人的家就在東勝門外的菜市場旁邊,大爺尋人一問便知。」
狄小石嚇唬道:「你要是敢把這事說給第二個人聽,老子下次不光要進來宰了你,還要找到你家裡去,殺得你滿門不留一隻雞一條狗。」
賈力士忙又磕頭道:「小人萬萬不敢。」
狄小石點頭道:「那就好。」把他打暈過去,隨便塞到一處花叢底下,自行向涵華殿掩去。
涵華殿畫棟雕樑富麗堂皇,滴水簷下面懸著一排排整齊的風燈,雖是夜間,望去仍是金碧輝煌顯得極為氣派。殿門前站立著數名侍衛,還有更多的侍衛分散在邊上的廊道裡,防守頗為嚴密。
一陣冷風吹過,殿側的一扇窗欞傳出「吱呀」一聲,一個侍衛聞聲扭頭去瞧,卻未發現任何異樣,只當是被風吹動了,也沒在意。
「叮噹。」
過得一袋煙的工夫,大殿匾額下繫著的一個拳頭大小的金鈴遽地一振,發出一聲清鳴。這鈴音雖然不是如何響亮,侍衛們卻是如聞一口大鐘在耳邊激撞,人人霍然變色,齊齊放聲大叫:「有賊子盜寶。」
一轉眼,那金鈴愈振愈急,清鳴愈來愈響,便眾人的高聲吶喊也壓不下分毫,尖利高亢,往四下遠遠傳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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