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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天醫傳奇】 作者:風速神偷 (全文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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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8:02:14 |只看該作者
「你昨天看到鬼和土地公?」吳洛其的笑容讓我有點難以接受,嘴巴翹起的角度說明了他並不是很相信我說的話。

「你說土地公是個女的?」歐弟也一副欠打的臉看著我。

「你要怎麼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啊?」狗腿問道。

「你可以把土地公叫出來給我們看看嗎?」瓊儀問道。

嗯,果然,我不該這麼興奮的炫燿自己昨天的特殊遭遇,大白天說見鬼這檔事,是很難令人相信的。

昨天晚上很理所當然的,一個人、一個神和一個鬼的會談,並沒有任何的結論。土地公也不知道以現在的我能否對付那個教尊,再加上我真的很累了,所以便先回家洗澡睡覺,跟她們約了今天晚上七點見面。至於在哪裡見面?這實在並不重要,因為他們「呼」的一聲就出現,就算在廁所也不礙事。

「那我現在身邊有坐鬼嗎?」歐弟繼續問道。

「現在這間餐廳有幾個鬼?」狗腿也跟著問道。

「……」我無言以對。

「我相信靈軍說的話,因為我從沒告訴他有關教尊的事情。」瓊儀很肯定的對大家說道。

「喔,那就是真的囉!靈軍真的是什麼神仙轉世投胎嗎?」狗腿高興的說道。

「那現在我們該做什麼呢?就不用繼續去尋找高人了嗎?」我相當疑惑的說道,畢竟我這個「高人」,目前為止什麼都不會。

「還找什麼啊?你就是高人啦。」瞧狗腿得意的樣子,似乎他才是高人。

「應該先想一下問題的所在。」吳洛其說道。

「問題?」歐弟的腦袋大概只有在看『英雄本色』的時候,才會稍微運轉一下吧。

「第一、靈軍昨天碰到的事情是真是假,是幻覺還是真實?第二、就算昨天的土地公說的是真的,可是靈軍現在幾乎沒感覺到自己跟平常有何不同,應該要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第三、靈軍真的可以對付的了那個什麼教尊?如果不行,那豈不是要靈軍白白送死?」吳洛其講了三個我也很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很多事情不是你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我現在除了身體很虛弱之外,真的感覺不到有什麼不同之處。轉頭東張西望,也看不到半隻鬼,所以不要說洛基他們半信半疑,連我自己都懷疑昨天是不是在作夢。

唯一的證據便是我在瓊儀完全沒提過的情況下,知道了那個一統教有個教尊。

「今天晚上我們一起陪你見那個土地公和鬼好不好?」瓊儀問道,這對她來說絶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好啊,今天一起跟那個……嗯……鬼先生見面吧。」到現在才發覺,我居然沒問那個中年男子的姓名,這似乎不太禮貌。

「可是你們也看不到他們,要怎麼見?」我問道。

「我們問問題,你來翻譯轉達好了。」歐弟說道。

「好啊!」



晚上七點,土地和那個中年男子準時的出現在我的面前。出現的方法,相當平淡,就是像一般人一樣,用腳走過來。

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詢問那個男子的姓名,原來他叫做周作賓。我、洛基和瓊儀都是大吃一驚,周作賓可是股票上市公司的大老闆啊,怎麼死了我們一點都不知道。

「你說你是周作賓?可是周作賓死了,報紙不可能不登的。」瓊儀對著一堆我指著的空氣自言自語,我想她對我的信任,已經超過信任自己。

「我還沒死完全啊!公司對外只說我有微恙。因為我的身體現在還能動,還能攻擊人啊。」周作賓苦笑道。

「對喔。」瓊儀聽了我的轉述,點了點頭。

「土地大姐,靈軍現在一點特殊的能力都沒有,要怎麼去對赴那個教尊呢?」洛基依著我的指示,對著一根電線杆說話。

「嗯,其實我也不知道。大人您剛誕生的時候,太白星君跟我說過,只要大人的身體開始有異常的時候,那便是要覺醒的開始。而我的任務就是輔助大人修練和重拾前世的記憶。」

「這……所以妳常來我家隔壁看八點檔,就是為了看我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嗎?」我有點不懂上天的邏輯,幹嘛要覺醒什麼的,還得生個怪病。

「大人您現在已經可以聽到和看到能量界的靈體,這是許多修練者苦修十幾年都還達不到的地步。只是現在您的靈能還太弱了,只能看到想要給您看到的靈體。」土地大姐興奮的說道。

「那妳能不能給他們看見啊?要不然要我一直轉述也很累耶。」其實我是很想讓洛基他們知道,我不是發瘋。

「應該不可能吧,這不是我們的問題,就好像狗可以聽到人耳聽不到的聲音,你能叫那些聲音自己給人聽到嗎?」土地大姐說道。

「這倒是,那為何我可以看到妳們,我就算是神仙轉世,現在還是人的構造啊。」我狐疑的問道。

「人的腦袋裡面有個松果體,是人類中腦後方的一個扁錐型小體,大小及形狀近似一顆豌豆,在幼年時體積最大,隨著年齡增長,便逐漸鈣化、萎縮。這個松果體如果發達的人,就可以感受靈界的一切。」土地大姐相當認真的解說道。

「所以說,我現在松果體突然發達起來囉?」我問道。

「可能吧?這是上頭的安排啦!」土地大姐說道。

上頭?說的好像在什麼黑組織一樣。

「那現在怎麼辦?妳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對付那個教尊,萬一去了才發覺根本無法對付,我豈不是死定了?」我問道。

「我已經想好了,如果約齊這附近十七個土地再加上城隍爺和大人您,或許可以試著跟那個教尊談條件,請教尊解開周先生和這位小姐身上的血魔印。您覺得如何?」土地大姐說道。

「真的嗎?」我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瓊儀,大家聽到都十分高興。

「那什麼時候去?」我問道。

「晚一點吧。」土地大姐說道。

「怎麼去啊?那個教尊現在在哪裡?」我一邊問一邊在想晚上怎麼找藉口偷偷溜出家門。

「嗯,我自然會來帶您過去。您先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吧。」土地說道。

「準備?準備什麼?」

「準備睡覺啊!您不睡覺,我怎麼有辦法帶您的靈體出來?」土地大姐張著圓圓的眼睛說道。





你可曾有過這樣的經驗?不帶傘時,偏偏下雨;帶了傘時,偏不下雨!在門外,電話鈴猛響;進了門,就不響了!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莫非定律。你想抽煙的時候,最難找到的東西就是火柴,但偏偏在火災現場隨手可得。

沒錯,當沒想過睡覺這件事的時候,拿起國文課本,有五成的機率會在書桌前睡著,如果是化學課本,機率攀升到七成。拿起數學課本的時候,如果還醒著,那也不要相信自己是醒著的,可以在這時候從五樓跳下去試試看,反正已經在夢裡面了。

已經是深夜一點半了,我從十點就爬上床「準備」睡覺,但是到了現在眼睛還是金光閃閃,一點倦意都沒有。

就這樣耗到天亮,我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了學校。為什麼睡不著?為什麼啊!

「昨天去談判的如何?」歐弟一見到我就迫不及待的問起結果。

「我沒睡著!」坐在校門口正對面的早餐店,吃著只此一家的特大號蛋餅,心裡真是X到了極點。

「太興奮了嗎?」歐弟狐疑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突然想到開封那個包青天,不是日斷陽,夜審陰嗎?要是哪一天包大人壓力過大,得了失眠症,那可怎麼辦?

「大人,我們可以走了嗎?」身後一個聲音說道。

「嗯……」我一回頭,只見土地大姐和周作賓兩人就站在那裡問道。

我定神一看,差點把自己嚇得昏死過去。只見「我自己」趴在桌上睡著了,嘴邊還垂下沒吃完的蛋餅屑。歐弟則在旁邊一臉尷尬的試圖把我搖醒。我想,如果沒有意外,歐弟可能會暫時成為殺我的兇手,嗯,至少是迷昏我的兇手。

「我剛剛睡著了嗎?怎麼自己都不知道啊?」我相當疑惑的站了起來,原來這就叫做靈魂出竅啊!好神奇!

「只要大人的意識稍微進入睡眠狀態,我便能將大人的靈體帶出肉身。以後大人稍加修練,便可以自己入定來達成靈魂出竅的目的。」土地大姐說道。

「城隍和其他土地都在等大人,我們快走吧。」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得跟著土地身後而去。

這樣走路實在有點怪怪的,看出去的世界也有點扭曲。該怎麼說呢?自己感覺到有在走路有在前進,但是又沒有感覺自己確實是踏左腳還是右腳。沒錯,就是沒有確實的感覺。

「大人還要一段時間來習慣吧。拉著我的手,我帶您快點到城隍殿。」土地大姐說著便牽起我的手。

我感覺不到什麼破空的風聲,也沒有快速飛躍的感覺,但是我已經在一個燈火通明的房間裡面了。

「到了。」土地大姐放下我的手。

土地大姐的手應該很輕軟溫柔才對吧!至少我的「感覺」是這樣,在這個世界裡面,不知道是我不習慣還是原本就如此,很多感覺似乎是從肉體經驗帶來的,而非現場實際的感覺。

我看到土地大姐的手,經驗告訴我是輕軟溫柔,所以摸起來也就是這樣的感覺,但與其說是用手所摸到的感覺,倒不如說是我已經有先入為主的「感覺」。

至於是不是真的輕軟溫柔,我已不敢確定。真是一個詭異的世界啊。

「城隍爺,我將大人帶來了。」土地大姐對著坐在房間裡面的中年男子說道。

「大人您好,我在此等候多時了。」那個儀表威嚴的中年男子站起來向我做個揖。

所以說,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在上面世界裡普普通通的我,居然會在這裡到處被叫大人。

「嗯,你好,我叫林靈軍,以後城隍爺叫我靈軍就好了。不要再叫我大人了,太彆扭了。」我說道。

真的是很彆扭,雖然知道那是尊敬的稱呼,但是實在不太習慣。

「沒問題,靈軍大人。」城隍爺豪氣的一口答應。

「……」

「靈軍大人,我們等會就會去拜訪那個一統教的教尊,雖說我們有這麼多人,但是還是不可輕敵。」城隍爺說道。

「這麼多人?」我疑惑的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這句話改成「這麼多神」其實挺怪的。

「哈哈,其實我們本來都是人啊,只是有積公德或是修行,在死後靈體所擁有的能量足夠讓我們繼續幫助人。我是竹塹的第三任城隍,前面兩個修成正果,進到更無為自在的靈界去了。」城隍爺似乎知道我的心聲和疑惑。

「現在先不忙解說靈界的事情,我們走吧。」城隍爺和眾土地魚貫走出房間,而我就跟在那個愛看電視的土地大姐身後。感覺很茫然,就像一個小學生突然被送進大學一樣。我根本沒有他們所謂的靈力,但是卻被捧的似乎是靈力第一的樣子,心理真的相當彆扭。

「大人,您不用太害怕啦,我剛剛擔任土地這個職務的時候,整整五年都不知道狀況,有信眾來問我問題的時候,我就好像在玩猜謎遊戲,硬著頭皮隨便說答案。」那個土地大姐笑著吐了吐舌頭。

哇哩!等會辦完事情以後一定要問清楚,現在新竹市裡面有哪一家廟的神是新上任的,以免以後去問神,問到斜線滿臉,冷汗一堆。

走在道路上,我左顧右盼的想要認清楚這裡是哪哩,但是陌生的街道和景色,讓我有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感受。

我也不知道怎麼進屋的,居然就他X的進到了這陰森森的房間裡面了。城隍爺和所有的土地臉上都是慎重的神色,注視著眼前這個詭異的生物。

眼前的景象,讓我倒抽一口涼氣。一團軟軟圓圓的麻糬躺在那裡,我還以為教尊長的跟我們一樣,最多是頭頂多了兩根角。沒想到居然是一團黏黏的噁心麻糬。

「要怎麼跟這團麻糬講話?」我低聲問那個土地大姐。

「要小心一點,血魔吸收能量和物質的能力很強,盡量不要太靠近。」

「血魔?」我搔了搔頭。

「原來是城隍爺來拜訪我這個老頭子啊。」內室走出一個仙風道骨的老先生,笑容可掬的說道。

「嗯,原來這個才是教尊,旁邊那團麻糬是血魔。」我終於弄懂了一點。

麻糬的上頭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開孔,就好像瓊儀身上那些可怕的嘴巴一樣。

「你這樣利用邪教在人間殘害無辜,吸收別人的肉身和能量,這一定會遭到天譴的,希望你趕緊收手吧。」城隍爺說道。

「第十次。」那個老先生冷冷的說道。

「哼。」城隍爺也是冷哼一聲。

「好深奧的對話。」我低聲說道。

「這是我們第十次來了。」土地大姐低聲說道。

「這……以前你們也來過,最後都無功而返,那這次還能有什麼期待嗎?」

「那當然,這次多加了大人您啊。」土地大姐不知道為何,對我的信心之高,遠遠超過十七個土地外加全台灣位階最高的城隍爺。

「城隍爺,我看你還是算了,本教尊沒興趣跟神打鬧,要不然你們恐怕很難全身而退吧。」那個老先生說老也還好,看起來大約六十左右,不過這個世界的年紀應該不能用看的。像土地大姐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

「你上任修行到現在不過一百一十年,你後面一堆小土地公加起來也沒有你一半厲害,不用我出馬就可以把你們轟出去了。我們現在是處在平衡狀態,誰都不要管誰,請便吧。」那個教尊頭也不抬的說道。

「教尊大人,拜託你放過我吧。」周作賓哭喪著臉跪下求道。

「你是誰啊?」

「我叫周作賓,前些日子有參加一統教的聚會想要修練神通,但是不知道怎麼了,身上便多了血魔印,現在我生命已經被血魔印吞噬,靈魂又被封住,讓我無法超生,請教尊高抬貴手,放過我吧。」周作賓苦著臉哀求道。

「哈哈哈,我最喜歡人家求我了。但是我不會答應你的,你自己立誓永不脫教,永遠服從我,一旦反悔,血魔印便會在你身上發揮作用,吸取你的生命精華和能量。我可沒有逼你進到我門來,但是一旦進我門來,就要終生追隨。」教尊越說越嚴厲,似乎是在教訓周作賓這個一統教的叛賊。

「看來瓊儀也發了那個永遠追隨的白痴誓言。」我心理暗暗覺得奇怪,這樣白痴的誓言,真的有人會照念?

「我拜託教尊,現在這樣魂魄不全,飄蕩無依好痛苦喔。」周作賓說道。

「我告訴你一個解決的辦法。跳進血魔的嘴巴裡面,你現在的魂魄都被吸收掉,連意識都沒有了,當然就不會有痛苦和超生的問題了。」教尊嘿嘿冷笑道。

那團麻糬也在這個時候打了個大呵欠似的,張大了嘴巴,噗的吐了很多「口」氣。

「你何必欺人太甚。」城隍爺握緊拳頭說道。

「力量!你有力量再來跟我說吧。」教尊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似乎沒發揮什麼作用啊?」我心中充滿疑惑。

「教尊已經走了。」土地大姐說道。

「那快點進行我們的計畫吧。」本來一臉憤慨的城隍爺突然變成一副賊樣。似乎要進行什麼特別的計畫。

「大人,拜託你了。」城隍爺和眾土地將我簇擁的血魔旁邊。而周作賓還在那邊失魂落魄的靠么著。

「拜託我?」我突然想到佛祖歌肉餵鷹的故事,這幾個渾蛋,該不會是想要拱我上刑台吧?喂,好歹我也是大人,尊重我一下吧。

我一邊剎車,一邊被推往前。實際上來說,我根本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怎麼「剎車」。

「大人,你伸出手碰碰看血魔。」城隍爺跟我一起蹲在血魔旁邊,他輕鬆的口氣,讓我差點誤以為眼前這團麻糬是我家隔壁的小黑。

「別鬧了。」我實在不想碰這個怪物,更何況,瓊儀她們還沒碰就這麼慘,我親自去碰到本體,那還得了。雖然是城隍爺,我想有必要的時候,暴力也是一種美德。

「大人,你試試看,我猜它會怕您呢。」城隍爺目光閃閃,露出有如小鹿斑比的清純眼神。

「不要。」我可不是呆子。

我趕緊站起,城隍爺也跟著我站起。

沒想到兩人蹲得太近,站起來居然狠狠的互撞了一下。我想,他一定是故意的,我會記得你的,如果有機會見到玉皇大帝,我會狠狠的參你十七、八本,讓你去守臭水溝。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我腦袋裡面各種問候人的話紛紛出籠。

但是我還是跌坐在血魔軟軟的身體上。

我根本沒時間去分析,靈體跟靈體對撞為何跟質點對撞一樣,都是朝反方向分開。一股強大的吸力,將我的「身體」牢牢吸住,我可以感到血魔身上所有的嘴巴,都在狂吸猛啜著我的靈魂。

「OOO,你XXX……」我想,為了避免大家尷尬,就消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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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8:02: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 塵埃落定

我跌坐在這團奇異的麻糬上面。城隍爺和土地大姐也大驚失色,趕緊拉住我的手,想要把我拉起來。

看來,城隍爺真的不是故意的。

當然,我並不排除他們現在仍然在演戲,大概怕一旦我脫身以後,會對他們懷恨在心。

「大人的腳!」土地大姐驚呼著說道。

我的腳正一點一點的溶化當中,相當可怕和詭異。那個血魔似乎正在吞噬我的靈魂。這樣的心情,不是用文字或是說一說便可以體會的。如果真要那什麼來比喻,那恐怕就是「死亡」吧。不會痛不會癢,但卻相當令人恐慌。

「救命啊!快救我。」我一生之中幾乎沒有像這次一樣這麼驚慌失措。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溶化,逐漸消失在血魔身上眾多詭異的裂孔中。

這時候周作賓也不再失魂落魄了。一堆神和一隻鬼圍在我身邊,試圖將我拉出來,但是我根本不覺得他們能給我什麼幫助,我只覺得被拉得好大力,大力到我的屁股都快跟上半身分離了。

那個血魔的吸力大到似乎要把我的整個靈體瞬間吸入絞碎一般。城隍爺滿臉凝重惶恐的神色,不斷念著我聽不太懂的咒語,雙手放出一道又一道的電擊。但是,那個血魔就是一副「關我屁事」的樣子,他放他的電,我吸我的靈魂。

「哈哈哈,怎麼啦,還帶個遊魂來作試驗品?你們被血魔整得不夠慘啊?」不知道何時,那個教尊又站在我的面前,冷冷的看著城隍爺。

城隍爺還是神色凝重的放電。而眾土地也跟著念起奇怪的咒語,有的持咒對著我念,有的則是將手貼在血魔身上,拼命放出各種奇怪的東西。

叫這些作「東西」,實在也不大對,因為我現在很少看到什麼「東西」。除了城隍爺的電和土地大姐的火,讓我相當具體的體會到他們正在救我。其他土地則是搞得我身上左邊熱,右邊冷,頭頂麻麻,胸口漲漲

我猜他們是在利用「能量變化」來攻擊那個麻糬吧。不過很可惜的是,我的身體現在只剩下胸口以上了,土地和城隍爺如果是人的話,現在應該也是「汗流浹背」吧。

「他到底是誰?你們要這樣不顧一切的救他!」教尊老頭厲聲問道。我心中相當疑惑,血魔看起來是教尊這個死老頭養的寵物。既然寵物都這麼厲害了,那主人豈不是更強上百倍?他為何始終不出手攻擊,只在旁邊冷眼對待?

「快救我啦,只剩下一顆頭了。嗚嗚,我不想死啦!」想到老媽和老爸,我心裡一陣陣的酸楚。好像再看到她們喔,雖然老媽一天到晚罵我,老爸一天到晚加班。但是,我還是好想要再看她們一眼。我根本不想死啊。

「哼,你們不回答又怎麼樣?不管是多大來頭,現在都被血魔吞噬無蹤了。你們幾個真是太過分,我不犯你們,你們卻一天到晚來挑釁我。」教尊冷笑著說道。

「嗚,大人。」土地大姐跪下來,流下了晶瑩的眼淚,我則是在漸漸被吞沒的恐懼中消失無蹤。

「你現在不來對付我們,還不是因為怕把我們解決了會驚動靈力更強大的神祇。說得很好聽,但是像你這種害人無數的邪靈,我只恨自己沒能力消滅。」城隍爺恨恨的說道。

「哼,憑你的資質,就算跟我同時修練,也別想有我的一半。更何況我已經修練將近五百年。今天你們鬧得夠了,看在這個不知所謂的靈體已經被血魔吞噬的份上。就讓你們全身而退。滾吧。」教尊大聲喝道。

如果一個活人,完全被絞碎吸收,代表著這個人只剩下靈魂。那如果被絞碎吸收的是靈魂,這個人還剩下些什麼呢?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情相當明顯,現在我還在思考,也還有感覺。

一陣陣的冷雨澆在頭頂,傲立山丘上,俯視著前方遼闊不盡的平原。我拿著長刀的右手直直的平伸著,大聲喝斥道:「太慢了,一群沒用的傢伙。趕不上疾風的戰士,就不會在這裡建功,所以也不需要再等待了。猴子,你說這場戰役誰會勝利?」

「當然是大將!」一個眼睛漆黑靈活的青年牽著我的馬,熱切的站在前面。

「我們這裡只有兩百人。對方可是統帥四萬大軍將要踩平我國的源氏後裔,稱霸東海的大名,今川義元。我們能勝嗎?」我在風雨雷電中高聲呼喊,情緒冷靜卻又異常興奮。

說真的,實在不知道為何在被血魔吞噬之後的自己會變成這樣,看來已經「起笑」了。但是現在的我就像一個老練的演員一般,完全融入在激昂亢奮的對答之中,似乎自己便是這個夢中常出現的帥男,織田信長。

「可以!」眼前這個形貌如侯的青年大聲說道。

「今川義元不過是個被現有知識所限制住的平凡人,而大將則是縱橫於天地間的修羅惡鬼。就算只有兩百人,也可以輕易取得今川義元的項上首級。」

好傢伙,風大雨大都比不過你的嘴大。兩百對四萬,這樣還能勝,那你這隻猴子大概就能當皇帝了。

「好!那還等什麼!風雨為我助威,讓我們如雷電一般直接刺穿這支無道大軍的心臟,拿取今川義元的首級。」我高聲大喊,聲音蓋過狂雷暴雨,猶如地獄使者降臨大地。

我現在彷彿人格分裂一般,心裡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叫林靈軍,但是卻不由自主的跟著眼前的一切,說著我完全沒法預期的台詞。真的像極了在拍電影,一個知道自己真實身分的人,嘗試忘掉自己的原本,用力體會著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經歷。

「拿取今川義元的首級。」那個如猿猴般的年輕人高聲大喊,我身後的一群戰士也扯開喉嚨齊聲高叫。他們的眼神有如寧靜河川裡面的深邃漩渦,準備在一瞬間把敵人吞噬毀滅。

大才豪氣,籠蓋當世。

這是我對親身經歷的這一場,似夢實真的戰爭和主角的評語。我似乎可以感到這個織田信長的思考和人生漸漸的流進我的腦袋,雖然不是佔據了我的意識,但是卻好像一個未曾經歷過的人生無端的被送進腦袋裡面。

又或許像個失憶的人,突然被醫治好一般。

我高聲大喊,縱馬便往陡峭的斜坡衝了下去,大雨不停的打在長刀上,兩百多個死神,劃開大雨和雷電,也劃開敵人的心膽。

我似乎有點明白這一切,這場戰役的勝敗早就注定,而現在只是重新撿拾塵封的記憶。



剛剛還是大得張不開眼睛的大雨,現在卻換成了熱得睜不開眼的大火。

「大將,您快從後門的小路離開,由我來負責殿後。」一個年紀只有十六、七歲的美少年說道。

「不,那個光頭的謀反我早就預料到,但卻刻意忘卻,這是我的過錯。現在該是為自己的錯誤負上責任的時候。」我嚴肅的說道。

「大人,請快走吧。天下需要您啊,就在這個快要一統亂世的時候,您的性命比千萬的鑽石珠寶還要珍貴啊。」那個少年和一個中年人跪在我的面前哭泣道。

「不,猴子和三河的家康都可以繼承我的遺志,為天下帶來長時間的和平。我已經四十九歲,但卻像年輕的時候一樣充滿鬥志,不會逃避,今天是我人生的最後一戰。」說罷,我手持著一把長刀大步邁入遠處的人群當中。

一連串的殺戮幾乎讓我的眼睛都是血紅的影子。身後傳來許多親衛士兵的悲鳴,我卻一無所動,見人就砍,就像破浪的快艇一樣滑到了敵陣的後端。

「死了沒,大將死了沒。」一個焦急的聲音問道。

「光頭,我沒死,你很難過嗎?」我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滿頭大汗的男子,身後大聲鑒戰的喧嘩聲漸漸停止。

「這……」

「你以為殺了我就可以稱霸全日本嗎?未免太天真啦,光頭。你的精明能幹比得過猴子嗎?你的堅強忍耐勝得過家康嗎?你所勝的只是在這亂世當中多讀了幾年的書,這反而是你一生的失敗啊。」我拖著長刀大踏步的往前逼近,長刀上一滴一滴的鮮血,滴答、滴答的滴在黑夜火光中的大街上。

「大人!」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後面叫住我。

「我……不要……跟大人您分……分……開。」我轉身一看,一個姿容絕世的女子站在敵陣當中,長長的隊伍被她的叫喊和我的回頭整齊的切割出一條道路。她手中也拿著滿是鮮血的長刀,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阿濃!」我失聲大叫,因為這女子身後插著兩柄長刀和一枝硬箭。

「大人!如果可以,來生要記得我。」阿濃走了兩步,整個人跪在地上,手中長刀鏘的一聲插入大街上的硬石板地。

「阿濃!」我忍不住哭了出來,就好像失去了畢生的愛戀和意義,雖然我知道,這是織田信長的老婆,不是我林靈軍的老婆。但是就好像一個入戲極深的演員,常常會分不清自己是誰一樣,好深的悲傷捲進我的心中,似乎把靈魂完全吸乾。

「啊!」一陣劇痛從背心傳來。我並不回頭,但是卻知道已經中了那個死光頭的暗算,他這個膽小鬼,必定是在遠處的馬背上放冷箭。

「光頭,你的命我不會要,就讓天下人去收拾你這個無義之徒吧!」我頭也不回,冷冷的抱起氣息斷絕的阿濃,朝著來時之路而去。

「大人!」杵在街道中,猶如長龍的敵陣裡面,不知道是誰突然喊出了這句話,一聲長槍落地,一個人直挺挺的跪了下來大聲哭喊道。一聲聲的呼喊猶如波浪一般紛紛響起,剎那間,街道上跪滿了人,槍和刀拋棄了一地。

「天下的和平本來在不久之後就會到來!可惜啊!你們今天的作為,將讓亂世又要僵持一段時間,希望猴子能夠振作起來,好好收拾殘局。」我仰望著被火光染映成血紅的漆黑長空,嘆了一口氣。

整個街道跪滿了哭泣的戰士,我毫無留戀的抱著手中的絕世美女往沖天大火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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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8:03:14 |只看該作者
「大人的不幸,我得負起責任。若不是我妄想以大人的靈力來制服血魔,大人也不致遇害。我今天決定與大人共進退。妖邪之徒接招吧。」城隍爺大聲喝道,祭起手印咒語便往教尊攻去。城隍爺大概是意料不到我會瞬間被吞沒,對於自己讓一個尚未覺醒的神從此消失無蹤,也只能用拼命攻擊來化解自己的尷尬。

「什麼大人?」教尊冷漠的臉上出現的疑惑的表情。

「這個靈體的靈能少得可憐,血魔都把他吸收了,我卻一點都沒感到自己的靈力有何增加。」教尊在沒有持咒和結手印的情況下,一手便擋住城隍爺放出來的電光,兩人的高下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天醫大人會這樣就被血魔吸收了嗎?」土地大姐擦了一下眼淚,滿臉不解的問道。

「天醫?什麼狗屁天醫,一點靈能也沒有。」教尊不屑的說道。

「我不相信天醫大人會這樣就被吸收了。」一個白髮的土地公說道。

「哈哈哈!你們這群神是瘋了嗎?這傢伙真是天醫,血魔和我早就被他消滅了,還需要你們救他?」那個教尊似乎很得意血魔把我吸收掉了,輕描淡寫的抵擋城隍和眾土地的攻擊,一邊哈哈大笑。

聽著這笑聲,驀然有一股熟悉之極的感覺湧上心頭,淡淡的說道:「原來是你啊!」

我突然發覺一件事情,被血魔吸收的我,一點都沒有「消失」的感覺。不但意識相當清楚,更有一股蠢蠢欲動的爆發力,慢慢的在我的靈魂中累積著。

不知道是我被血魔吞噬了,還是血魔被我吸收了?照剛剛情況看來,是我被血魔吞進肚子裡去,但是不知道為何,失去意識和能量,完全消失在各種可能空間裡的,並不是我,而是那一團滿臉凹洞的麻糬。

「是誰!」教尊聽到我的聲音,就像看到鬼一樣。雖然,他現在比鬼還可怕。

「光頭,我們好久不見啊!」我慢慢的站起身來,冷冷的瞪視著這個令城隍等眾神生畏的教尊,不知道何時,我又卸下了織田信長的身份成為林靈軍。但是與以往不同的是,織田信長這個人不再只是夢裡面的角色,而是與林靈軍同時存在,另一個真實的我。

我現在有種強烈的肯定,織田信長,或許便是我的前世吧。因為面對眼前的教尊,有著異常熟悉的厭惡感,整個身體充滿著將要爆發的憤怒,猶如長箭在弦,一觸即發。這個教尊便是在本能寺背叛織田信長的大光頭吧!

「大……大……大將!」教尊因為過度的驚恐,講話結結巴巴的。

「沒想到『本能寺』不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啊!」我慢慢的將右手舉起,手心中緩緩的閃現出一把妖異的長刀。

「我將『村正』給了家康,但是數百年來,村正之魂始終與我同在。你將是第一個喪生在名刀村正的魂魄下的惡靈。」我眼神銳利如刀的踏步上前,有如五百年前在本能寺的大火之中,冷冷的拋下敵人走向死亡。

「大……將……饒了……饒了我吧。」

「大……將……你毀了……毀了血魔,我也無法再用血魔印吸收常人和靈體的能量,請您一定要饒了我。求求您。」教尊跪在地上顆頭如搗蒜。畢竟,他這一死便形神俱滅,連永世不得超生都無法辦到了。

「死吧!」長刀揮出,帶出一片銀光。

「啊!」教尊長聲慘叫,但也不輕易放棄掙扎。他祭起手印,結成血紅的薄霧,稍微擋住刀光帶來的傷害。當紅霧散去以後,教尊已經不知去向。

「哼!貪生怕死和欺善怕惡,一向是你的記號。」我不屑的冷哼道。

「嗯,好累!」強敵已退,我手中的長刀不知道何時也跟著消失無蹤,整個體內空蕩蕩的,好想要倒下來睡一大覺。

「大人,真是對不起,讓您涉險。」城隍爺和眾土地跪了一地。

「別跪了,沒死就好,我也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可以先回去休息嗎?等精神好點再說吧。」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

「好!駱楓妳帶大人回去吧,我們下次再跟大人好好賠罪。」城隍爺和其他土地向我作揖道別。土地大姐則挽著我的手,將我帶回到肉體裡面。

在失去意識前,我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去查查日本的歷史,看看織田信長到底是何許人物;也順便查一查那個在本能寺背叛我的光頭,叫做什麼。當然,最重要的是要知道那個夢裡面只能感覺美麗,卻一直看不清面貌的妻子,我想多了解她一點。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只見老媽靠著椅子在打瞌睡。老媽旁邊有一張躺椅,瓊儀蓋著薄被在躺椅上睡著了。好一幅寧靜安祥的畫面。

「咳、咳。」我記得小說中的主角重傷醒來以後都是這樣乾咳兩聲,這時候在旁邊照顧的美女或侍從就會一骨碌的爬起,緊張的問道:「還好嗎?不是叫你不要亂動!」

「咳、咳、咳……咳、咳、咳」嗯,沒人理我。

我自己爬起來坐在病床旁邊,搖了搖腦袋。小說果然是用來騙人的。不過也可能我根本不是任何一部小說的主角,所以,以後我一定要寫一部小說,讓自己當主角。

「你醒啦!」老爸推開病房門,手上拿著熱騰騰的湯,這個畫面實在太溫馨啦,我的肚子正好餓得亂七八糟的。

回到了現實的世界,什麼土地大姐、城隍爺和血魔的都離我遠去。不過我知道,自己經歷的那一切絕對不是幻象,因為瓊儀身上的裂孔不見了,只留下相當深長的兩個傷疤。

「喝湯吧。」爸爸舀了兩碗湯,卻不是端給手已經伸到一半的我,轉身遞給睡眼惺忪的瓊儀和老媽。

「哇哩,這……這樣的畫面一點都不溫馨。」我嘟起嘴巴表答嚴正且無言的抗議。

「這裡的粥給你吃。已經昏迷了一整天,肚子應該很餓吧。」爸爸從另一個塑膠袋裡面拿出一大碗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這種香氣直撲腦袋,帶動口水無意識流下嘴角的感覺真好。

瓊儀喝了幾口湯,放下碗走到我身前,低聲對我說道:「謝謝你。」

「嗯,不用太客氣啦。其實我也沒做什麼特別的努力。」我對著瘦肉粥吹了又吹,試圖迴避瓊儀的眼神,因為對這樣的狀況我實在沒有任何處理的經驗。

「靈軍醒了呀。」病房門又開了起來,歐弟和洛基走了進來。

「真是嚇死我了,吃蛋餅吃到一半居然昏倒,你這次真的要好好檢查一下身體才行。」歐弟說道。

「是啊。」我漫不經心的應道,畢竟能作過的檢查都已經作過了,更何況土地也說過了,現在身體的異常是覺醒的開始。雖然那些土地和城隍爺看起來對很多事情都跟我一樣懵懂,但我還是選擇相信。

「我已經請了半天的假,現在趕回公司還可以上下午的班。」爸爸看了看手錶說道。

「騎車騎慢一點。」老媽說道。

「爸,再見。」

這就是我們一家相處的模式。老爸始終像個不停轉動的陀螺。工作,填滿了他人生的一切,老媽則是在後面默默支持他。

老爸離開以後,醫生也進來巡房和做例行性的問診。瓊儀和洛基則是一直站在我身旁。

「林小弟,你現在還有什麼不舒服嗎?」醫生問道。

「嗯,就是覺得人很虛弱,常常會呼吸不過來或是頭暈吧。」我說道。

「我看過你兩三個月前做的檢查報告,你沒什麼特別的問題啊!」醫生拿著我的病歷表說道。

「嗯。」我並不回答,因為這樣的對白我聽過很多次了。

「你現在高中對吧?」醫生露出高瞻遠囑的表情。

「是啊。」我早就知道他會這樣問,雖然他會覺得自己很神,但是他這樣的問話我已經聽過好幾遍,說穿了,他的自以為是跟其他醫生沒有兩樣。

「你一定是很容易緊張對吧?」醫生繼續他自以為高明的發問。

「不是。」我冷冷的回答,相信醫生現在的心裡一定有點小挫折和失落。

「你晚上很難入睡對吧?你同學說你前天晚上沒睡覺,所以早上才會吃蛋餅吃到昏倒。」醫生又興奮了起來,瞟了歐弟一眼。

「不會啊,我倒在床上十分鐘就睡著了。」我繼續冷淡的回應。通常醫生聽到我這樣的回答,會有兩種反應。第一種是完全不相信的回瞪我一眼就不說話了,另外一種就會像這個醫生一樣,完全忽略問診得到的資訊,繼續做一樣的結論。

「小弟,你這個是不懂調適壓力,所以才會失眠或是常常喘不過氣和頭暈。高中生壓力雖然很大,但是哪裡有當醫生來得大呀!呵呵呵。」他的傻笑我也聽很多醫生表演過了,不過有的醫生是冷笑。不管如何,他們必須用笑來解決看不出病人問題所在的尷尬。

「我開一些放鬆精神的藥給你帶回去,你會比較好睡覺。」一生笑道。

「我不會睡不著。」我說道。

「嗯,好啦,我下午再過來看一看,你大概晚上就可以辦出院了。」醫生的耳朵大概是特製的,就像個濾波器一樣,把不想聽的訊息全都洗乾淨。

「我走啦,放開心胸,不要讓你媽媽擔心啊!」醫生以為他這樣說,會在沉默的氣氛裡,至少爭取到我媽的認同。

「阿唷!」醫生回身離去的時候,被椅子絆了一跤。那張椅子正是老媽用腳挪過去的。

「小心一點啊。」老媽淡淡的說道。

我可以了解老媽的心情,因為我和她都是帶有家族遺傳的心臟問題,外婆的祖父四十多歲就「無疾而終」,外婆前幾年也是常常會突然之間就倒地不醒,要人家幫她做心臟按摩,而老媽和阿姨從小就飽受莫名其妙的心絞痛和貧血的困擾。

醫學在這個時代成為一個顯學,醫生也成為不容病人挑戰的權威。

這並不是醫學的錯誤,也不是病人的錯誤,疾病是上天給予自然和生物維持平衡的方法,如果每個人、每隻動物都是健康寶寶,都是毫無缺陷的強者,戰爭必定會充滿這個世間,因為一山不能容二虎。

醫生離去以後,老媽抽空回家辦事和煮飯,洛基和歐弟兩人待了一個多小時,也都離開了,只剩下瓊儀和我兩人尷尬的在病房裡面對望著。

「……妳現在手臂上的傷口還會痛嗎?」我試圖打破僵局。

「本來不會痛,昨天你在昏迷的時候,那個裂孔突然痛得要死,但是本來黑漆漆的孔居然逐漸結痂長出肉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幫助我脫離危險。」瓊儀笑著說道。

「其實也還好,我自己是不太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總覺得一切都很茫然。」我說道。

我剛剛大略簡述了一下自己靈魂出竅以後的遭遇,但是省略了關於織田信長的部分,因為我想等到自己很了解之後,再決定是否要跟洛基他們說起我前輩子可能是日本人這回事。

說實在,身為優秀的中華民族,一時之間真的很難接受自己上輩子是個外國人。但也好險我的上輩子不是什麼赤兔馬或是嘯天犬一類非人的歷史著名生物。

「妳不用回家嗎?這樣妳爸媽不會擔心啊?」我問道。不知道為何,總覺得跟瓊儀單獨相處會有一種壓力倍增的感覺,大概是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她可能喜歡我吧。

「現在才早上十點,更何況我在台灣也沒有書念。」瓊儀一點都沒有察覺我心裡的壓力,笑著對我說道。

「這樣啊,對了,你在國外唸音樂為什麼會跟那個一統教扯上關係啊?」我問道。

「我有個同學叫金艾倫,他說只要透過修練,任何人都可以看到前世今生和因果輪迴,我們一些從台灣去的學生對這些都很好奇,所以就跟他一起去參加聚會。剛開始都還可以,大家說說笑話和故事,可是我們一提到修練的事情,那裡的師兄師姐都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欲言又止,似乎有天大的難題一樣。」瓊儀說道。

「嗯,欲擒故縱,這招好,妳們一直想要知道內幕,於是就跟師兄師姐展開拉鋸戰,師兄師姐在「不得已」之下才介紹妳們進入修練的法門,而法門的開頭便是要發那個很蠢的誓言。」我說道。

「是啊,當初要發那個誓前也感覺怪怪的,但是我們自己硬逼著師兄師姐帶我們進入法門,所以就想這應該不會有問題吧,否則他們應該是要逼著我們加入法門才是,何必推拒。」瓊儀說道。

「這我要好好學起來!以後說不定用得到。」我開玩笑道。

「你學起來做什麼?真的有靈力,還怕人家不相信你啊?」瓊儀問道。

「這招用來追女朋友也很好用啊。」我隨口笑道,但是馬上發覺禍從口出。因為我看道瓊儀臉上的紅暈。

她該不會以為我在暗示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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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8:03:3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 佛光計畫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我的體力仍然在繼續跌停。瓊儀和我的交集也沒了,她是在國外學音樂的大小姐,而我是小俗仔。歐弟還是修車店學徒,狗腿繼續在木屑紛飛的工廠過他的人生。

如果硬要說有些不同,大概就是我偶爾會在讀書讀不下的時候,學西遊記的齊天大聖踩踩地板,呼喚可愛的土地大姐出來,陪我散散步聊聊天。

我現在能夠看到的靈體增加了一點,但還是相當稀少,除了土地大姐和周作賓之外,有時候會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一兩個正飄在陸橋上的靈體。

「我為什麼會這麼虛弱啊?」這個問題我不知道問過幾次了。

「我不知道耶。」這樣的回答,土地大姐也不知道回答幾次了。

「我想這是一個磨練吧,要你體會痛苦堅定救世的意志。畢竟你是天醫轉世嘛!」這時候周作賓就會在一邊幫腔。

「你不是說要去投胎嗎?怎麼到現在還杵在這裡啊?」土地大姐問道。

「唉,再過一陣子吧。」周作賓的嘆息聲我們都能夠了解。這一陣子我也常跟著他一起飄回他家。

每次周作賓回到家以後,就會忘掉我是「天醫大人」的身分,東看西看東摸西摸的,完全不理會我的存在。他最常做的動作就是坐在椅子上跟老婆一起看電視,他老婆坐在沙發上抱著小狗枕頭,盯著電視看,他就坐在旁邊輕輕的摟著她。

雖然她再也感覺不到那股溫暖,但是眼淚總會在看了一段時間的電視後,從臉頰上悄悄滴下。周作賓這時候會輕輕的用他的手想要擦乾那些眼淚。每一次眼淚從他手指尖端蠻橫的滑過去後,我似乎也看到他的眼角溢滿淚水。

三十九歲,結婚不到七年。在兩個月之前,他還是十大傑出青年的得獎人和年營收三十七億的中型公司的董事長,現在,卻只是一個無法幫老婆擦眼淚的孤魂野鬼。如果說我現在遭遇的橫逆是為了將來能夠更加堅持救世之路,那上天為何要讓周作賓在一瞬間失去所有,包括生命。

「又要勞煩你們陪我散步。」我走了不到三十分鐘已感到頗為吃力,但是據研究走路對心臟最好,所以只得勉力支持下去。

在這一段時間的另一個收穫,便是我終於弄清楚了織田信長是誰。

原來織田信長便是在日本戰國時代幾乎快統一日本的英雄,後來的豐臣秀吉是他的手下,德川家康則是他的附屬諸侯。這令我非常振奮,雖然不能改善我身體不舒服的事實,但卻讓我在痛苦中獲得相當大的希望和愉悅。

「其實我有個想法,我認為你現在身體的虛弱是因為大部分的能量都轉移去刺激松果體,所以才會讓其他器官和血液循環因為能量不足而亂了次序也失去該有的力量。等到松果體發育完整以後,身體應該就會慢慢恢復正常了。」周作賓說道。

「果然不愧是柏克萊的電機生物雙料碩士。」我喃喃自語道。

「那些虛名只對活著的人有用,現在完全加不在我頭上。」周作賓苦笑道。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加速松果體的開發呢?這樣的日子再過一天都會發瘋的,拜託你幫幫我吧。」我向周作賓哀求道。基本上我跟周作賓比起來,除了有個來歷不明的前世之外,他不管是知識還是社會經驗都比我強太多了。

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幾乎都是站在指導者的角色,可以算是我另類的師父吧。除了一般高中的物、數、化課程,我還會請教他比較艱深的生物問題,這些不在高中範圍的問題對於他來說相當簡單,可以想見他應該是個研究型的創業家,利用早一步的技術換取大量的金錢。

「或許練習氣功或是利用某些特殊能量可以讓松果體加速開發吧。」周作賓說道。

「練氣功我能了解,什麼叫做利用某些特殊能量?」我轉頭不解的問道。

「呵呵,在我死前,其實正跟中研院物理所的張為農教授進行一項人體試驗,利用電子儀器測量人體經絡穴位的能量,希望用數據化的科學方式讓中醫的技術可以被世界認同。」周作賓的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什麼?那個計畫可以用在我身上嗎?」我問道。

「是啊,利用針灸和人體各種反射區的刺激,可以讓身體的器官和連結器官的神經系統優質化和正常化,這可是中國幾千年的經驗傳承,只是現在西醫當道,所以大家對針灸和這些古老的醫學不再相信。」周作賓臉上的興奮度繼續增加,就好像玩電動打死一個敵人,等級就加一等一樣,他現在是說一句話,臉上的亮度就多一點。

「其實人體上的每個穴位和反射區都會有他對應的區域,如果張教授能針對松果體的反射區和穴位給予電能或是其他特殊能量的刺激,或許松果體的開發就會加快,而且也不需要大量耗用你身上的能量。」周作賓現在已經不再一直稱呼我大人。

相處久了,一直用敬語其實很奇怪,經過兩個星期的相處,土地大姐和周作賓都成了我的朋友。

基於朋友一視同仁的原則,我也幫他們取個好叫的名字。因為土地大姐叫駱楓,所以我就叫她小楓,至於周作賓,我本來提議要不要跟『星星知我心』裡面的超紅小明星彬彬看齊,取個小賓賓之類的花名,但是看他一臉震驚和想要再死一次的堅決態度,我只好叫他做老周。

人嘛,名字乃身外之物,只要響亮好記就好啦,是吧!

不過這樣有個後遺症,每次小楓都會跟我抱怨,歐弟和洛基他們去她的土地廟裡面拜拜時,都不按照規矩來。

一般信徒會說:「我是信徒XXX,今天向土地公您求某某事。」

如果更恭敬的還會在土地公之後加個大人之類的敬語,不過洛基等人就不是了。

「小楓你好,我是洛基,我爸爸他最近諸事不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請妳告訴靈軍,讓他跟我說一下。我聽說小楓是個大美女,希望妳能幫我一個忙,謝謝。」

「小楓你好,我是歐弟,希望妳能看在靈軍的面子上多多照顧,讓我在兄弟面前可以威風一點。」

當小楓嘟著嘴跟我投訴的時候,我也只能笑著安慰她。

「洛基就算了,你那個白痴朋友歐弟,幹嘛跑到別間土地廟叫我照顧他?我照顧什麼啊?一次拆兩個土地的台,真是欠揍。」嗯,難怪最近歐弟走在路上被車撞,在家裡吃魚圓又被噎到送醫,真是禍從口出啊。

人真的要長好眼睛,不能太白目。

「嗯,怎麼感覺老周你比小楓這個土地公知道的還多啊?」我搔了搔頭問道。

「嗯……我…其實只是剛好有參與過這個人體探索的計畫啦。好了啦,別氣餒了。」周作賓拍了拍躲在陰暗牆腳哭泣的土地大姐。

我跟老周又說了許多好話,才讓土地大姐釋懷微笑。

不知不覺當中,我已經走過空軍醫院,離家裡已經蠻遠了。

「那不是你的小女朋友嗎?」小楓指著前面的一團小黑點,神畢竟是神,眼力跟我這個凡人身軀就是不一樣,這真的是無可假借的。她為了證明不是在唬爛,便催促我往黑點那裡走去。

「『瓊儀,星期天要不要出去玩,慶祝一下妳回到台灣讀書。』那個叫志成的向瓊儀一直獻殷勤,看來就是居心不良。」小楓說道。

我們尚未走近,小楓就已經做起實況轉播。轉播完還不忘加一點自己的評語。

「『嗯,沒什麼好慶祝的啦!志成哥不需要麻煩了。』說得好啊,不愧是天醫大人的女朋友。」小楓興奮的拍手。

「她好像不是我女朋友吧?」我凌空踢了小楓一腳。

當然踢不到,因為我現在沒睡著,不是靈魂出竅。

「『筱星妳說呢?』那個志成居然要用別人來包抄,看來我們要趕緊上前阻止。」小楓握緊拳頭說道。

「小楓,妳還好吧?瞧妳緊張的。」老周大惑不解的說道。

「你們不知道啦,這個志成是標準的花花公子大少爺,仗著家裡有錢和自己有才華,一天到晚去拈花惹草,要是瓊儀不小心被騙了,那天醫大人不是要戴綠帽子了嗎?」小楓說道。

「嗯……戴綠帽?」難怪我家附近的那家土地公廟,香火沒有很興盛,有這樣的土地主持,廟裡香火會興盛,那隔壁的小黑也可能會說人話。

「哈囉。」由於瓊儀她們一群人和我剛好是面對面而走,所以距離拉近得很快。

「靈軍!」瓊儀的笑容馬上加十點,興奮度上升五點,理性下降一百點。

「好久不見啦,怎麼回台灣來讀書啊?」我脫口而出剛剛「聽到」的資訊。

「你知道我回台灣讀書?」瓊儀的喜悅讓我有點不安,這位小姐該不會認為我一直在注意她的動向吧。

其實,我對瓊儀的好感和親切感也在一般女孩之上,但是她跟我完全處在不同的世界裡面,連相處的機會都不多,更何況談進一步的感情呢?

瓊儀的爸爸在我幫她解決掉身上的血魔印之後,包了五十萬的大紅包給我,意思也相當明白:「多謝幫助,這些錢希望能夠償還瓊儀欠下的人情。也希望這些錢能夠切斷妳們之間的聯繫。」

當然,我沒收,老爸老媽也不會要。幫助人與錢是扯不上關係的。

瓊儀的爸爸知道我跟洛基和歐弟等人是莫逆之交,所以很害怕他女兒跟我有瓜葛。在他狹小的世界裡面,歐弟和狗腿是不學無術的混混,而洛基的暴力更令他無法接受。

雖然我覺得很多事情都因為洛基適時的力量才得以好轉。但在這些擅用法律和人際等人類社會化產物的「文明人」眼中,洛基是個還沒進化的危險份子。

瓊儀的媽媽私底下跟我和洛基陪過罪,但是洛基和我都只是笑笑而已,這樣的悲憤從國小到國中,已經經歷過好幾次了,早就麻痺了。

「你就是那個林靈軍嗎?」旁邊一個長相普通、身高普通、身材普通、一切都很普通的普通女孩睜大眼睛問道。

「嗯……妳是?」我不知道這個普通女孩幹嘛這麼興奮,好像見到垂死的異形,準備抓去領個幾百萬美金的獎賞一樣。

「我是廖筱星!」我不記得在哪裡招惹過叫廖筱星的女孩子啊?

「她是廖鎮的妹妹啦!」小楓雙手收在胸口對我說道。

「哇哩勒!廖鎮的妹妹?」我脫口驚呼。

「你還記得我啊!」廖筱星說道。

「我哥哥最近還有提起過你耶!說你改變了他的一生,希望有機會能找你聚聚。」找我聚聚?然後把巴拉松加在我的茶杯裡面嗎?

「嗯……這……其實我散步累了,身體不好,正要往回家的路上走呢!」三十六計裡面,為何『走』是排在最後一計,真是太有道理了,無法可想的時後,只好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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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8:06:17 |只看該作者
「妳們都認識他啊?他是小流氓,妳們怎麼會認識這種人呢?」志成很意外瓊儀她們都認識我,大概是怕自己打賭輸了賴賬的事情在心上人面前被揭穿,所以迫不及待的先下手為強。

「志成哥,你不要亂說,他救了我兩次耶。」瓊儀說道。

「他?弱不禁風的娘娘腔,怎麼救妳?」志成的話相當刺耳,但是我沒太大的感覺,倒是小楓氣得火冒三丈,拼命的在踹志成。我微笑的看著小楓的腳在志成身上穿進穿出。這個土地真是夠了,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啊,就好像對著電視大罵自己討厭的明星一樣,完全做給自己爽的。

「志成哥你也認識他啊?」廖筱星相當不識相的問道。

「嗯……他是……流氓……他的死黨還把我打傷……」志成不管怎麼說,輸的都是他。因為我們由打架結下樑子,如果他說打贏我們,那麼到底誰才是流氓?如果自己承認打輸了,在心上人面前多沒面子啊?

「筱星,廖大哥怎麼也認識……這個流……人?」志成體會到瓊儀對我的觀感還不錯,所以只得把「流氓」吞回肚子裡面,以免輸了風度。

「呵呵呵……這可是秘密喔,我不敢講。你有膽自己去問我哥吧。」顯然,廖震在他們那一群「好野人家」的小孩子裡,因為年紀較長且成績優異,所以一直是處於有威嚴的狀態。

瓊儀當然知道廖筱星說的事情,因為她以前就是我「橫刀奪愛」的被害者。

「你自己出來散步嗎?怎麼這麼閒情逸致啊?」瓊儀問道。

「讀書讀不下去,所以出來走走。」我苦笑道。

「你大概每天都在這附近走走吧!」志成有點挖苦的說道。

「真的嗎?」瓊儀聽到志成這樣說,臉上有點高興的問道。

「馬的,我該回答什麼?」我看到瓊儀臉上的期待和志成的不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嗯,偶爾啦。」我含糊以應。

「哈。」志成一聲誇張的冷笑。

「唉唷,幹!是誰啊!」志成被一個騎著腳踏車兜風的老阿嬤從屁股後面撞了下去,我看到老阿嬤臉上一臉驚訝的拼命按煞車,也看到抱著肚子在地上笑的打滾的小楓和被小楓命令去讓阿媽「中邪」的老周。

「老太太,妳沒事吧?」瓊儀和筱星嚇了一跳問著有點失神跌坐在路邊的阿嬤。

「沒事,沒事。」老阿嬤吃力的扶著瓊儀的手站了起來。

「老太太,妳……」志成揉著劇痛的腰背,如果不是有女孩子在場,以志成的個性,就算是老弱婦孺應該也是照罵不誤吧。

瓊儀和筱星把老太太的腳踏車牽還給她,看著老太太遠去的背影才鬆了口氣。

「志成哥,你還好嗎?」瓊儀問道。

「還好,還好。」本來有點鬱卒的志成聽到瓊儀的軟語慰問馬上精神百倍,笑逐顏開。

「對了,你不是要回家了嗎?怎麼還站在這邊發呆啊?」志成對我說道。

「嗯,掰掰。」我對瓊儀和筱星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我猜想他們一定會覺得我偊偊獨行,十分悽涼,但事實上,旁邊那兩個不是人的傢伙,正嘰哩呱啦的講著讓志成出糗的事情。我則是跟著他們一起嗤嗤的笑。

雖然我被志成數落時並沒有慍怒,但不表示我不討厭他,這樣的傢伙,只要有機會,是人都想踹他一腳。我好像沒什麼做「神」的大愛和慈悲,管他的,可能是因為還沒覺醒完全吧,等我從冬眠裡面醒來,就會跟耶穌一樣偉大了。

「靈軍,你什麼時候要去找張教授?我想能快一點是最好。」笑完後的老周又恢復了中年男子特有的滄桑憂鬱,嚴肅的說道。

「就這星期日好了。能快點結束這種爛身體是最好。」我嘆了口氣說道。





撘上到台北的火車,看著窗外快快慢慢溜走的景色。不知道在台北迎接我的是什麼樣的情況。洛基坐在我旁邊悠閒的看著剛剛在便利超商買的報紙。小楓盤腿坐在洛基頭頂上發呆,老周則是很文雅的飄在我身邊叫我翻今天的報紙。

「ㄏㄡˋ,你是沒手啊,這樣拿著給你看手也是會酸的耶。」我碎碎唸的抱怨著。

「你可以讓我拿得到報紙,就隨便你囉。」老周搖頭晃腦的看著財經消息,一點都不在意的說道。

難怪有人說外國的月亮特別圓,距離產生的美感總是令人目眩神迷。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老周和小楓已經把對「天醫大人」的尊敬感拋到喜馬拉雅山,現在居然還敢跟我嗆聲!

嗯,不過也沒差啦,這總比天天被叫大人來得自在。



中研院物理所的走廊上,周作賓領著我和洛基走到一間研究室前面停了下來。

「就是這一間,敲門看看。」

扣、扣、扣。

我輕輕的敲了敲門後,便跟洛基站在有點昏暗的走廊上靜靜等待著。

「找哪位?」一個掛著老花眼鏡大約五十左右的男子開門出來,打量著我們說道。

「請問一下,張為農教授在嗎?」我很有禮貌的問道。

「他?他現在不在辦公室裡面。」這個五十多歲的男子皺著眉頭說道。

「他就是張為農那個怪老頭啦。」老周在旁邊冷笑著說道。

「你明明就是張教授,不是嗎?」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啊。」這個怪老頭看來不只是機車,還是砂石車勒。

「那……你剛剛又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老頭剛剛說謊。

「我現在有在辦公室裡面嗎?我明明在走廊上跟兩個來路不明的傢伙說話啊。」怪老頭呵呵笑道。

「ㄜ……是啊!」真是個死老頭,這樣玩我?

「你們找我什麼事?」張教授推了一下老花眼睛看著我和洛基。

「這……」這問題我該怎麼回答?請張教授治療我的身體?

「其實……我們……是那個……那個周作賓先生介紹來的。」我遲疑的說道。

「喔,原來是小賓賓介紹來的呀。」張教授滿意的回答道。

我聽到『小賓賓』三個字,不禁回頭看著臉如死灰,咬牙切齒的老周。原來當時我要幫他取這個綽號,他抵死不從便是因為早已經受到怪老頭的荼毒許久了。

小楓笑到趴在地上,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真是一個奇怪的土地公。

「進來吧,小賓賓是我的得意門生,他介紹來的當然要好好招待一下囉。」張教授笑著把我們迎進他的研究室裡面。

在我們說明完來龍去脈之後,張教授點頭沉吟道:「小賓賓已經死了?這……難怪他有一個多月沒跟我連絡了。可是我該怎麼相信這樣的天方夜譚呢?」

「也對……」我這一段日子經歷過的事情,跟一個神經病平常的碎碎念似乎沒什麼不同。

「如果你們只是想來耍我,又或者你們是神經有問題,那我跟著起舞豈非可笑?」張教授雖然怪,可是做事情一點都不含糊,從談話當中,我們知道他並不排斥相信鬼神之事,但是對於一個陌生小孩跑來說自己是神轉世,需要他幫助之類的話,真的很需要更有力的證據。

「嗯,怎麼辦?我要怎麼讓張教授相信我說的話!」我回頭看周作賓說道。

「很簡單,張教授這一輩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娶到一個比自己漂亮十倍的老婆,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被老婆罰跪。這只有曾經跟他做過研究的學生和好友才知道,你們說給他聽聽看吧。」周作賓得意的笑容,一看便知他是在報復,這個世界真是充滿了爾虞我詐啊!

張教授聽到轉述之後立刻就相信我的話了。

「你們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啊,這樣我的書會賣不好的。」張教授壓低聲音說道。

「書?」我不知道張教授在說什麼,但是很敷衍性的答應了一聲。

「如何做個有威嚴的丈夫。」周作賓冷冷的說出書名。

「噗!」我喝到一半的茶噴出來,弄得一地都是。

「嗯,這茶有點燙。」我趕緊說道。

回頭看著又在地上打滾的小楓,我決定今天回去以後就到她的土地廟裡面,把「她」放好。我想,倒在神桌上的形象才適合她。



「咳咳,言歸正傳吧,你說要用反射區和穴道電擊,刺激松果體快速開發,這其實是很冒險的,因為現階段的研究全部是針對一般器官對應的穴道,以及器官在身體上的反射區。跟腦部相關的反射區和穴道,到目前為止都只是空想的階段。」張教授頓了一頓,我跟洛基則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跟小賓賓那時候是有一個構想,叫做『佛光計畫』,那也只是隨口說說,連文字作業都沒有。」

「那是什麼啊?」任何希望我都不想放過。

「……老實說,你不要抱希望比較好。這個計畫是借用光、電和磁的能量來干擾身體,如果幸運的話,或許真的可以達成開發大腦或神經系統的目的,但是如果運氣相當普通,變白痴將是你最好的下場。」張教授淡淡的說道。

「很好,那就試試看吧。」我也淡淡的回應道。

「與其這樣痛苦卻有意識的活著,不如什麼都不知道或死去。照這種衰弱的速度,我很快就要連路都都走不動,飯都吃不下。」

受了這幾個月非人的痛苦,我並沒有想死的念頭,但也不怕死了,因為這樣的痛苦,如非親受,難以想像。



坐火車回來的路上,大家都出奇的安靜,到底什麼是『佛光計畫』?我看大家都在想這個問題吧。據王教授所說,其實醫學治療和健康檢查都是一種對身體的干擾,只是健康檢查是利用極小的干擾去獲取身體的一些資訊。

這些干擾可能只是讓人流點血,對人體本身的傷害相當微小。但是在『佛光計畫』中,是打算利用大量的電或磁來激發我的松果體,如果這些能量不小心過量,又或是刺激錯地方,那後果都是不堪設想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樣冒生命危險的結果,最好的下場就是身體恢復正常,而這樣的或然率真是小過零啊。

但是,我還是請王教授開始思考這個計畫。我只有兩個想法,第一個想法,如果我真的帶有天命,我就看老天怎麼安插那個小於零的「或然輪」讓這個計畫不失敗。不成功看他接下來的天命要交給誰?

第二個就是剛剛說的,與其等到連拿碗的力氣都沒有,倒不如先死掉算了。當然,掛點的機率,絕對比因為一天抽十包煙而得肺癌的機率高上好幾倍。

「不用想太多了,我們就等王教授的通知吧。」我拍了拍洛基的肩膀說道。

「啊!」洛基被我一拍這個人頓了一下,轉過頭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ㄜ……繼續睡吧。不小心拍到的。」我真是太多愁善感了,居然認為洛基正在為『佛光計畫』苦苦的思索,原來是睡著了。

「你們有在想那個佛光計畫嗎?」我轉頭問老周和小楓道,這次可得謹慎一點,以免又出槌。

「是啊,我一直覺得大人冒這個險不太值得。」老周沉吟道。

「可是你自己說王教授的在電子生物醫學這個領域的研究,當世不做第二人想。」我問道。

「是……啊……」周作賓拉長了語句回答之後,便不再說話了。

我靜靜的想著各種可能,但是越想腦袋越混亂,甚至有點想要反胃,只得放開心胸,一任自然了。



從新竹火車站慢慢走回家對現在的我而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天生無所謂的我,也不去理會別人的眼光,走一下就坐在路邊休息一下,有時候連檯子或是高起的地方都沒有,就乾脆像台北車站附近的流浪漢一般,席地坐在大馬路邊。

「大人真是男子漢,能屈能伸。」小楓稱讚道。

「不用稱讚我,這是不得已的,誰願意無緣無故被人用奇怪的眼光盯來盯去。」我爬起身來繼續走著。

「大人,你想看看『佛光計畫』的藍圖嗎?」周作賓嚴肅的問道。

「喔,原來有藍圖,好啊。」我高興的問道,難怪剛剛周作賓如此嚴肅的考慮著,大概在考慮是否要對我說明他已經私下弄好藍圖。

這藍圖是什麼呢?一個核能電廠還是像小耳朵那樣的巨大電磁波接收器呢?應該除了接收器之外,還要有像電子學的書籍上面說的調頻或是濾波器吧?整個系統組起來的藍圖恐怕已經超過台灣內部的科技力量,說不定還跟美國的NASA有秘密協議。

我越跟周作賓相處越覺得他深不可測,不但知識領域廣泛,而且做起事情來的確有大老闆的深沉味道。

只見周作賓走到路邊的書報攤上,臉色臉青的指著一本看起來像香港漫畫的書叫我看看。

我低頭看了一下封面,上面寫著『龍虎五世』,好像是黃玉郎的漫畫,我抬起頭滿臉問號的看著周作賓。

「你翻一下吧。」周作賓語調相當生硬的說道。

我看了一下這一集的『龍虎五世』,似乎是第一集。主角叫做赤龍和玄虎的兩個傢伙,然後在新的詭異世紀裡面,有個叫做腦域開發的東西,腦域開發越大的人功夫和智慧都越強。這是什麼狗屁理論?管他的,繼續往下看吧。

話說玄虎不知何故,腦域逐漸萎縮,被踢出什麼精英所在地,然後回到落後之地依靠外祖父。結果……外祖父為了挽救他逐漸萎縮……的腦域,就帶他到布…達…拉…宮…接…受…佛…光…普…照。

我現在的臉色肯定比剛剛的老周更加鐵青。

「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們……那個什麼『佛光計畫』的idea是由這本漫畫來的吧?」我緊緊握著手中的漫畫問道。

「是。」

「幹!你不是柏克萊雙料碩士嗎?碩士看什麼漫畫?還有那個教授,沒事學漫畫上的「佛光普照」,怎麼不去學「萬佛朝宗」?」我對著周作賓大吼道。

「我……我不是……我不是……柏…什麼…來…雙料…什麼鎖死,我新竹……高工……畢…畢業…我……不…會…佛…那個…宗…」我定神一看,只見自己正用捲起來的漫畫指著書報攤的老闆大罵。

周作賓已經不知道飄到何方去了。

「對不起,我發神經啦。再見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趕緊繞跑。

「沒……沒關係……小姐…慢…慢走。」書攤老闆已經被我給嚇傻了吧,不過如果他看出我是男的,不知道會不會拿起整攤的書報倒在我頭上。

看來『佛光計畫』是沒辦法幫助我的。沮喪的我幾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呆呆的坐在市政府前。

「大人,你知道嗎?很多科技的發明都有很蠢的開始。就像飛機的發明,是因為有兩個異想天開的小孩想要飛。「隨身聽」是SONY老闆盛田昭夫在紐約和東京街頭,看到年輕人肩背大型的錄音機,享受著熱門搖滾節奏而得的靈感。」周作賓飄了過來試圖做些開導,希望讓我忘記『佛光計畫』的幼稚來源。

「嗯……」我實在很難忘懷『龍虎五世』的炫麗封面,跟我的悲慘遭遇真是一個明顯的對比啊。

「老實說,我覺得這個計畫如果可以更精密一點,構想本身是絕對可行且合理的。」周作賓說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接受這個計畫?」我狐疑道,剛剛他還相當嚴肅的勸誡我考慮再三,怎麼現在又變成贊成了?

「不是要你接受這個計畫,而是我要想辦法讓這個計畫變成可以接受。這可是一個大挑戰,相信只要把所有步驟都考慮完整,這個計畫一定可以成功。」老周興奮的說道。

「真的嗎?」我和小楓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跟張教授不是靠漫畫點子過生活的人,只是有時候漫畫家和小說家天馬行空的創意往往可以給科學研究者一點靈感。」老周笑瞇瞇的表情讓我好過不少。

「靈軍?真巧啊!」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嗯……這麼多人……」我回頭一看,不禁低聲嘀咕。迎面走來一大群人。瓊儀正高興的跟我揮著手,後面還有他哥哥沈冠軍和王志成,更後面居然是廖震和他妹妹。

這真是冤家路窄啊,全都是我不想看見的人。

「耶,是靈軍ㄟ。好久不見了,你還有跟吳洛其和狗腿那些流氓在一起嗎?聽說你身體最近很不好,怎麼會這樣呢?」好熟悉的聲音,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劉莉齡那個死八婆,從高高的廖震後面探出腦袋來劈哩啪拉說道。

「呵呵……」我尷尬的笑了幾聲,卻不說話,這時候要站起來走人又太明顯,只得繼續硬「ㄍㄧㄥ」。

「靈軍,你今天去台北找那個中研院的教授有什麼結果嗎?」瓊儀對我真的很關心,但是她跟這些人一起出現,讓我反而壓力更大,也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嗯,也還好,沒什麼特別的。」我淡淡的回應道。

如果把實情說出來,王志成那個傢伙一定會大聲恥笑,而劉莉齡也不會放過糗我的機會,所以我只能冷淡回應。

「嗨,好久不見。」一個溫和但卻令我從小怕到現在的聲音說道。廖震現在應該是大二的學生了吧,由於脫離一天到晚死讀書的生涯,整個人看起來更有魅力了。但是對我而言卻像是逃避很久的債主突然找上門一樣,真是太悽慘了。

「嗯,是啊,好久不見了。」我笑了笑道。

「我們剛剛幫瓊儀辦完回國的歡迎會,你不能來真是可惜啊。剛剛去迎曦大飯店吃完,又去VIP室做了指壓按摩,你沒跟到太可惜了,以後我們會主動找你的,畢竟你也幫過瓊儀一點忙啊。」志成假惺惺的說道,但是他這樣說實在假過頭了,廖震回過頭,他不太明白為何志成有針對我的敵意。

「靈軍不會喜歡去那些地方的啦,他們那些人的世界跟我們不同,志成哥又不是不知道。」劉莉齡笑道。

「也還好,我先回去了。」我站起身來說道。

「你看起來很累,我陪你走一段路好了。」瓊儀感覺到志成話裡的針對,也知道我最近身體很差,可能怕我心裡難過吧,居然如此示好,這真是讓我難以承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了。」我話語冷靜,心中卻有一股氣堵在胸口,讓我整個人有點眼冒金星。身體虛的人,是很難承受各種心情起伏的。

「瓊儀妳一個女孩子哪裡有能力保護人,這麼晚了,妳送他回去,那妳要怎麼回家?」沈冠軍嚴肅的說道,顯然他也是偏幫志成的。

「沒關係啦,你們先回去,我跟靈軍一起走好了。」瓊儀顯然很想要跟我一起走,也或許她很討厭志成的追求,所以趁機找個人來做擋箭牌。

「我說過,自己走就可以了,希望妳把話聽進去。」我的話語中透露出不耐。

對自己的失態,實在感到有點丟臉,畢竟誰都想要在眾人面前瀟灑自在卻又不失尊嚴。我不敢回頭看那些人的表情,只好硬裝著很酷轉身離去。







「我並不是對瓊儀不耐煩,只是她跟上來,勢必會牽纏一堆,其他人豈會讓她自己陪我走路回家?我很討厭跟這些珠光寶氣,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大小姐大少爺相處。」我在走回去的路上向小楓和老周解釋我不耐煩的失態。

「嗯……」小楓默默不語。

「除了怕煩之外,還有……怕被攻擊的自卑吧。」老周話說得很慢,但是卻很堅定,一棒敲破我試圖掩藏在深處的玻璃心。

「……」我不知道該承認還是否認,或許是自卑,但是這有什麼辦法呢?他們這些有錢人就是會瞧不起我。沒有顯赫的背景,也沒有過人的才華,唯一與眾不同的卻是爛到谷底的身體。

「其實你的心情我能體會。在那些看起來耀眼的人面前,難免會有一點不如人的自卑。」老周說道。

「你能體會?」一個雙料碩士外加大公司老闆可以體會我的心情?

「我也曾經十五、六歲過啊,那時候我比你還要自卑吧!」老周笑道。

「一個有錢人家小孩,四歲可能就有自己的理財專戶,五歲上的幼稚園可以讓我們讀一年的大學,七歲又是進入有專設圖書館的精英小學,到了十五、六歲自然有高人一等的氣勢。」老周笑笑的看著我。

「是啊。」我點了點頭,不知道老周最後要說的是什麼。

「但是一個人十八歲之前的人生,可以由父母打造,從十八歲以後卻是看自己。現在這個年紀,人生都還沒完全展開,真正的勝負也還沒開始呢?」老周目光炯炯的看著我。

「可是我…家世和才華都比他們低一截…」我低聲說道,還沒說完已經被打斷。

「家世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或許就已經是他人生的悲哀或驕傲,但是對一個完整成熟的人來說,家世只是他經歷的一部分。」老周說道。

「我知道,但是我沒必要跟這些不同世界的人在一起吧?」我試圖反駁老周的言論,替自己爭取回一點光榮。

「如果今天碰到的人只有瓊儀或是只有瓊儀和廖震,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的想法嗎?」老周問道。

「不……會。」我知道老周要說的,我只是很單純的怕丟臉。上一次碰到志成和瓊儀在一起,其實跟這次沒什麼不同,但是我卻能泰然自若,為什麼?

其實道理很簡單,當十個人裡面只有一個人反對你的時候,一般人都會自動把那一個人忽略,也不會覺得「反對」讓自己有多不舒服。但是如果十個人裡面有九個都反對你時,就算自己多麼的有道理,都難免氣沮失落。

我知道志成、劉莉齡和沈冠軍會想辦法讓我難堪,而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擊,只好逃避。

其實只要自己心裡的念頭一轉,坦蕩開朗,一切都迎刃而解。志成因為莫名其妙的自傲所說的話,只能讓心裡本來就有自卑的人感到不自在,我不管是才華不好或是家裡沒錢,都還是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和意義。

「我知道了。」走到家門前,也不禁為剛剛對瓊儀的不耐煩感到有點可笑和抱歉,我對她的冷淡只是因為心裡不必要的自卑感。

「大人了解就太好了。這樣的心念轉變說來容易,但是真要平心靜氣做到,談何容易。大人這麼快就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男子漢。」周作賓笑道。

「你……是誰?」我看著周作賓感動的笑容,突然有種詭異的感覺,這傢伙必定不只是一個孤魂野鬼而已。不斷的啟發教導我,卻仍然以謙和的態度對待,一點都沒有漸漸反客為主的味道。

「我……大…人。」周作賓看到我精光閃閃的眼神(我自己猜想的啦),不禁為之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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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 預知與未來

一個星期以後的禮拜天,我坐在中研院物理所的一間實驗室裡面,盯著眼前堆得像山那麼多的儀器。

「老周,不要因為上輩子我對你普普通通,這一輩子就拿個漫畫的靈感趕我上吊啊!」我對老周說道。

據老周所說,在「真正」死後沒有多久,他便看到了自己的前世。聽說他的前世也是個日本人。名字叫做『平手政秀』,是織田信長的師傅,為人忠誠正直、才華過人、眼光遠大。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厚臉皮的用這三組形容詞的交集稱讚自己,不過老周這樣的說明,讓我想起一部很有名的電影—『新里見八犬傳』,那個故事是說一個逃亡的公主,要找全八隻狗,喔,不是啦,是要找齊八個命定的家臣來復國。

電影裡面,每個家臣身上都有一顆會閃閃發光的珍珠,上面分別刻著忠、孝、仁、愛、信、義、和、平。雖然,在許久之後的今天,整部電影我只記得珠子發出光芒的那一刻。

嗯,還有公主跟其中一隻「犬」翻雲覆雨的畫面。好了,就別想了,現在身體這麼虛弱,不適合把血液輸送到不適當的地方。

難道我以後也要努力找尋重新轉生的『豐臣秀吉』、『德川家康』和『柴田勝家』等等織田系大將,然後在這個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完成一統天下的霸業?

「我要插針了。」張教授身旁的一個老醫生說道。

『風池』、『天柱』、『天衝』、『百會』、『承靈』、『氣海』、『靈台』、『中樞』、『合谷』、『足三里』、『三陰交』。

這個老醫生每插一針就說一個穴道的名字,讓人感到氣勢非凡。起先幾個我還有聽過名稱,到後來越插越多,也越念越快越奇怪。不懂的話聽起來跟蚊子和蒼蠅的嗡嗡聲還真沒啥兩樣。

「請問一下醫生,松果體小小的一個,在身上有這麼多相對應的穴位嗎?」我盡量保持問話的禮貌,以免透露出心中的不安和不信任。

據我這麼多次的看病經驗得知,有些醫生的心靈相當脆弱,很難忍受病患的不信任。現在這個老醫生如果不小心被我的不信任給擊倒,每一針都偏個一兩公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是照張教授給的穴道列表去插針,其他我不管。」那個老醫生酷酷的說完後,繼續埋頭苦插。

「哇,好神奇喔,有的針短短的,有的看起來超過十公分耶。」洛基和歐弟在旁邊嘖嘖稱奇。

「最稀奇的是,這麼長的針插到只露出不到三公分的頭,靈軍卻沒有流一滴血耶!」狗腿一面稱讚,一面低下羨慕的口水。

不要再感動了吧,好歹也是知交好兄弟,看我現在全身跟刺蝟一樣,起碼掉個眼淚或是鼻涕以示慶祝吧。

「狗腿,你掉這麼大坨的口水是不及格的啦。」我在心中奮力吶喊著。

我腦袋裡面不斷的在猜想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情。通電之後便易筋換骨、功力倍增,比吃下年歲悠久到快發霉的大還丹還要來勁?到時候,連洛基都不是我的對手?還可以上天下第、降妖伏魔、撒豆成兵、眼石成金、家財萬貫!

當然,最可能的那一種我並不願意列入考慮。畢竟,被電死這麼簡單的事情,沒什麼好想的。看著眼前這一台大大的老式電容器,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把『佛光計畫』跟「高科技」連結在一起。

「好了。」老醫生呵呵的笑道,就好像屠夫終於把羊毛拔完,可以開始宰殺。

「真的要開始了嗎?我看就從小電流開始好了。」張教授喃喃自語道。

「張教授……」我正想跟張教授說想退出佛光計畫,繼續苟延殘喘的人生時,他已經把開關按了下去。如果有做過電療的人便知道,真的在身上通電之後,許多肌肉都不太由自己所控制。

才一瞬間我就被剝奪了說話和抗議的能力,電流的刺激在我身上四處流竄著,一會脖子肌肉被電得亂收縮,一會則是大腿肉蹦蹦的亂跳。也因為這樣不正常的電流刺激,讓我的心臟幾乎要抽筋,整個人將近崩潰的邊緣。

「你還好嗎?」張教授看我臉部肌肉已經扭曲成不像樣,趕緊將開關切掉。

「可不可以……不要進行下去了……這樣子電…好難過。」我的眼淚幾乎快掉下來了,剛剛那一陣如狂風暴雨的心悸,真是令人不敢領教。

「除了電,還有其他比較好的方法嗎?」洛基問道。

「電、磁、光、熱……只有電最能夠與人體穴道產生作用,其餘的恐怕很難啊。」張教授抬頭苦思。

「我知道世界上有一種能量同時擁有了電、磁、光、熱四種形式。」那個老醫生笑道。

「嗯,你是說人類的氣場?」張教授轉頭說道。

「沒錯。」老醫生點了點頭。

「這我當然知道,但問題在於到哪裡找功力如此高強的氣功師父。這個實驗會耗去的能量,絕對超過一個正常人所能產生的氣場。就算有人像無涯子一樣,肯將畢生功力都送給素不相識的虛竹,也未必能夠達成我們實驗的目的啊。」看來張教授也是金庸先生的書迷,信手舉例,毫不費力。

「那如果是很多個氣功高手一起來呢?」歐弟問道。

「理論上是可行的,但在現實世界大概是空想吧。」張教授說道。

「為什麼啊?」歐弟不解道。

「你看這些電池。」張教授拿起三顆電池。

「如果要加大電場,將這三顆電池的頭尾相連,那總電場就會增強為三倍。」

「嗯,教授說的應該是串聯吧?將電池頭尾相接,總電場會加強。」洛基說道。

「但如果是電池的頭和頭相接的並聯,那即使有三顆電池,總電場跟只有一顆是一模一樣的。所以連接電場的方法不同,會決定總電場是否可以因為電池數量的增加而變強。」張教授說完,我發現歐弟居然站著就打起瞌睡了,一旁的狗腿居然睡到嘴角浮出泡沫般的口水。

「你這兩個兄弟,睡得真乾脆,前途應該無ㄌㄧㄤˋ吧。」張教授感嘆了一聲,只不知他說的是「無量」還是「無亮」?

「教授你的意思是說,就算是有十個氣功高手,但是我們無法知道怎麼才可以把每個人的氣場相加,所以等於沒用嗎?」洛基問道。

「完全正確,我查過許多武學和醫學文獻,但是從來沒有一本書上有提到這樣的內容。」張教授皺著眉頭說道。

「你們停一下吧,至少……先幫我把針拔掉好嗎?」我苦著臉說道。

張教授趕緊請那不知名的老醫生幫我把身上的針都拔掉,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第一次的『佛光計畫』就這樣失敗了,大家雖然在講的時候都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但是誰也不敢真正啟動大電流看結果會是如何。在小說或是電影裡面,殺一個人比喝一杯水還要容易,可是在現實世界裡面,即使是因為救人而誤殺,也是沒情理好說的。

這次計畫唯一的收穫就是,我們決定找一個「超越常人」的氣功高手幫我進行第二次的『佛光計畫』。問題是這個「超越常人」的氣功高手到哪裡去找啊?

如果把「氣功」兩個字拿掉,洛基無疑是最佳人選,但可惜的是,他並不會氣功。

從台北回到新竹以後,我沮喪的從火車站慢慢走回家。走到我家公寓樓下大門前,正準備拿出鑰匙開門時,突然一個人衝了過來,低聲說道:「麻煩開門借我躲一下,只要五分鐘就好了。」

「你是哪位?」看著他凝重的表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應付這樣的情況。

「來不及解釋這麼多,五秒鐘考慮要不要給我躲。」那男子神情緊迫的說道。

「進來吧。」我打開大門說道。

「好,我能活著回去,忘不了妳。」那男子一閃身便進了大門內。

我家是住在一棟六層的公寓,這一整條巷子都是同類型的公寓,公寓的大門通常都是關著的,這個男子可以說是相當的幸運,在千鈞一髮的時候能有人幫他開門,讓他可以入內避難。

關上門沒有三十秒,就聽見整個巷子都鬧烘烘的。機車聲、棍棒拖地的聲音還有數十人的叫囂聲。

「你犯了天條嗎?這麼多人來堵你?」我好奇的問道。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那個男子沉聲說道,相當冷酷,果然有黑道風範,但是一點都不適用在我身上。

「喂,小楓,這傢伙是什麼來頭啊?」我轉頭問道。

「天理會的老大!」小楓有點不屑的說道。

「天理會老大?有沒有搞錯啊,老大被趕到窮巷裡求救?」我說道。

「聽說你是天理會的老大,老大不是都會隨身攜帶小弟的嗎?」我轉頭問那個男子道。

「你……怎麼……怎麼知道?你是誰?」那個男子厲聲說道。

「小聲一點,你對我凶幹嘛?小心我把你踢出去喔。我是問土地公才知道你是天理會的老大,不要害怕啦!」我安慰這個男子道。

「妳問土地公?」那個男子睜大眼睛驚訝的說道。

「聽說你的幫眾上萬,怎麼今天落單了?」我問道。

「今天……今天去跟一個退隱的老朋友聚聚,那個老朋友不希望我帶一堆小弟去嚇到他的家人和顧客,所以我今天才一個人出門。」那個男子說道。

「我看你組織裡面的一定有內奸,而且還是很親信的人。」我說道。

「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那個男子本來冷酷帥氣的臉龐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這是寫小說拍電影的基本原則嘛!這麼簡單都不知道?通常老大單槍匹馬出遊被堵到,回去都會開始懷疑自己手下有內奸。」我笑著說道。

「嗯……這……。」我見那男子居然認真的聽我在唬爛,真是嚇了一跳。

「我隨便說說的,不要在意啦,這又不是拍電影。」我試圖挽回剛剛一時興起開的玩笑。

「哼,好險小姐妳的提醒,否則我真是被蒙在鼓裡還不知道。」那個男子冷哼了一聲。

「我是男的。」

「啊!你是男的?……真是看不出來……連聲音都這麼…嗯,總之謝謝你的提醒。」那個中年男子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定敵人都已經走遠,轉身大力的握了我的手表示感謝,轉身而去。

唉,看不出來也聽不出來我是個男孩子,真是太悲慘了,為何別人到了這個時候都會變聲,我的聲音還在原地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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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8:08:10 |只看該作者
之後兩個星期我和洛基兩人一起到中研院去找張教授。第一個星期,張教授幫我找了一個氣功大師,他的氣場灌注在針上,感覺的確比電流舒服多了,但是不到十分鐘他就臉色發白直冒冷汗了。

「這麼大量的功力消耗實在太可怕了,你們另請高明吧。」那個大師也不拿酬勞便走了。

這次似乎又失敗了,但是我卻可以感受到整個方向是正確的,因為經過那個氣功大師「加持」以後,我整個人的氣色好非常多,雖然只維持了不到三天,但也證明了老周的推論和張教授所找的穴道是正確的。

我現在的確是因為松果體莫名其妙的發育,需要大量的能量,以致於身體其他器官因為分配不到足夠的能量,使得機能每況愈下。

第二個星期,張教授幫我找了十五個國內知名的氣功師父聯合發功,不過也是撐不到十分鐘,大家就放棄了。很顯然這樣的發功等於電池的並聯,並無法增加氣場的大小,不過這又讓我身體舒服了三四天。

張教授和老周推想是這樣,不如就讓我這樣一直接受氣功的刺激,一來可以讓我身體虛弱的速度大幅減緩,甚至稍微好轉;再者,說不定這樣子刺激幾個月,我的松果體發育完整,那麼身體內的能量分佈也會恢復正常。

總之,他們把我身體的問題以靈學角度來對待,而不是以醫學的理論來判斷。在醫學的角度,這樣的「治療」簡直是莫名其妙的可笑。

「你確定這樣的治療真的可以讓你恢復正常?」洛基和我一起坐在光明新村的籃球場邊看著許多健康寶寶在場內奔馳著。

「不確定耶,但是至少讓我最近體力沒有衰減,而且剛做完氣功治療後的兩三天體力都還不錯。」我說道。

「嗯,希望一切能順利就好了。」洛基將煙從口中緩緩吐出。

「張教授說如果可以找到比這些人還要厲害數十倍的氣功大師,應該只要一次就可以讓我完全康復。」我想起張教授的話,心中不禁苦笑。

「那也只是說說,這種人根本不存在這個世界上。」洛基站起身來,伸個懶腰。

這時,只見遠方走來一群人,頭先的便是志成。

「你也來打籃球啊?」志成的聲音不知道怎麼的,總是帶了點挑釁的味道。

「我來看人打籃球。」我淡淡的回應道。

志成身後還有七八個是他的朋友,裡面居然包括了瓊儀和廖筱星。

「你的那些朋友怎麼都沒來啊?要不然可以再來玩個鬥牛,繼續上次未分勝負的遺憾。」志成笑道。

「嗯,不用了,你們打就好了。」我懶得理會他,敷衍一下便繼續想自己的事情。

瓊儀這次沒有很熱情的跟我打招呼,可能是因為上次的挫折吧,任何女孩子都丟不起這樣的臉,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跟她說道歉。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似乎必須要做,但卻不知道怎麼開始。

志成只要瓊儀不理會我,對我也就沒有多大的興趣,因為在他眼中,我只是個低等動物,沒有家世背景也沒有才華,唯一可以令他注意的就是瓊儀對我的好感。

「這幾個傢伙這麼囂張,遲早會惹出事來的。」洛基抽著煙說道。

「他們從來沒見過壞人,也不會有人敢對他們凶,所以當然囂張了點。」我說道。

「瓊儀跟這些人在一起實在浪費啊,你趕緊把她追過來,以免她被王志成那群目中無人的王八蛋教壞。」洛基笑了笑說道。

「行,我身體好了,能跳能跑之後就去追她,但是現在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說道。

「本來想吹風的興致都沒了,回家吧。」洛基將煙蒂捻熄,丟進旁邊的垃圾箱,提起書包準備閃人。

「好,走吧。」我手一撐,站了起來。

洛基和我兩人背著書包便往球場出口走去,這時候志成他們已經下場打球,瓊儀和筱星兩人則在球場旁邊聊天。我走過瓊儀身邊,不禁停了一下,瓊儀也早就注意到我的行動,轉過頭看著我。

「嗯……」我看著瓊儀,考慮著是否該為上次的失禮說聲抱歉。

「嗨,你身體好點了嗎?」瓊儀小聲的問道。

「還可以,掰掰了。」我突然發覺自己的勇氣其實很小,想要擠出一句抱歉,管他是中文、英文還是閩南語,但是卻卡在胸口出不來,差點讓我眼前全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太過緊張而產生了幻覺?我居然看到瓊儀正無助的掉下眼淚。我搖搖頭、揉了揉眼睛,那種不真實的虛幻感覺才消失。

我捏了一下臉頰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剛才看到的應該是幻覺吧?跟瓊儀揮了揮手說再見,轉身離去。瓊儀注意到我的異常,眼光中帶著詢問的疑惑目送我離開。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奇怪,剛剛為何會看到瓊儀正在掉眼淚?如果說是頭昏而產生的幻覺,卻又不像,我之前還沒有產生幻覺的經驗。而且從球場告別之後,我的心就一直忐忑不安,似乎應該留下來看個究竟。

「洛基,我們再回去球場看看好嗎?」我向洛基說道。

「怎麼啦?」洛基停下腳步看著我,我們現在已經走離球場大約十分鐘的路程,這樣大老遠跑回去,不給個理由的確讓人很難接受。

「我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應該回去看看瓊儀,算了,老實跟你說,我剛剛跟她說再見的時候,看到她在掉眼淚。」我不想編理由敷衍洛基,只得直說,雖然這個理由很白痴,但我猜洛基應該可以接受。

「她有掉眼淚嗎,我怎麼沒看到?」洛基疑惑的說道。

「我有種感覺,剛剛看到的是將要發生的事情。」我心裡相當篤定的說道。

「真的有這麼神!」洛基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不知道,但是我很擔心這個想法是對的。因為我看到瓊儀哭得很害怕。」我和洛基現在其實已經往回球場的方向走去。

「你很擔心瓊儀嗎?」洛基不懷好意的看著我笑道。

「你今天的臉很奇怪喔,笑得這麼GY?」我看著洛基似笑非笑的樣子,不禁有點窘迫。

「別亂想,快走啦。」我推了洛基一把。

我們匆匆的走回球場,只見一片風平浪靜,寧靜詳和,看來我錯了。

「冠軍的那些朋友都還在那裡,可是冠軍、志成和瓊儀都不見了!快去問問看是怎麼一回事。」洛基趕緊跑上前。

「瓊儀她去哪裡了?」洛基問站在籃球場邊的筱星道。

「瓊儀跟冠軍哥他們去T大後山了。」筱星憂心忡忡的說道。

「剛剛有個小混混跟瓊儀搭訕,被志成哥嗆了回去,他們現在去單挑了。」筱星說道。

我看著志成的那群朋友,有的臉有憂色,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樣子,有的卻是有恃無恐的杵在這裡等志成他們回來。

「你們怎麼不跟去?」洛基問道。

「冠軍說志成一個就夠了,叫我們不要跟。」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還算老實的男孩子說道。

「幹嘛要走路到T大後山,這邊解決不行嗎?」洛基問道。

這裡到清大後山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滿肚子火氣要單挑的兩個人,可以用走路的忍到那裡在幹架,那真是脫褲子放屁了。

「他們是騎機車去的。」眼鏡男說道。

「你們這些人怎麼一天到晚都惹事生非啊?志成去單挑,拉瓊儀去做啥?」我真的不想再掩飾對這些人的惡感,口氣相當不好的問道。

「我……我……不知道……冠軍拉瓊儀去看的,說志成會幫她出氣?」眼鏡男看我神色不善,心裡大概也有點嚇到,所以講話遲疑了一點。

「如果冠軍和志成被人撂倒了,T大後山這麼荒涼,瓊儀一個女孩子豈不是很危險?」我大聲說道。

「怎麼可能,志成去年還差點入選跆拳道國手勒。他要輸的機會很少啦!」眼鏡男旁邊,看起來一臉臃腫的豬頭男說道。

「這小子應該是想要在心上人面前逞逞威風吧,喂,娘娘腔,聽說你也喜歡瓊儀,有種現在一起去單挑,輸了就不要再糾纏瓊儀了。」豬頭男大概聽多了志成的說話,居然誤以為我是志成的情敵。

「那怎麼辦?我們要追上去看看嗎?」洛基低聲問道。

「嗯……去看看也好,如果沒事就算了,否則我的心一直很難寧定。」

依照我剛剛看到的片段推測,冠軍和志成會被小混混打敗,而瓊儀之所以害怕的哭泣,應該是因為那個小混混將對她有所不軌吧!

「你有車嗎?」我轉頭問那個看起來較和善的眼鏡男說道。

「有……」眼鏡男呆呆的答道。

「不要借給他們。」豬頭男大聲說道。

五分鐘後,我和洛基已經騎車直奔T大後山,至於豬頭男的下場,就由大家自行想像吧。

「照理來說,志成跆拳道這麼厲害,沒理由會輸啊。」我在猜想那個小混混可能是深藏不露的大內高手,想起瓊儀害怕哭泣的眼神,不知道那個小混混會她做什麼不堪的事情,希望我和洛基能趕得及才好。



我們剛到後山,便看到遠處的三台機車大燈開的亮亮的。

志成和另一個高瘦的青年正僵持在相思湖前面的那一大片空地上。

冠軍和瓊儀站在右方的機車前面,左方機車前面是一個看起來有點乖戾的年輕人。

「輸了之後,不許再來打擾瓊儀,而且要為你剛剛的無禮道歉。」

「靠,你以為你是誰啊?」那個高瘦的青年一臉不屑的說道。

「沒膽子打賭就不要比,趕緊給我滾。」志成冷冷的說道,他整個姿態配合著說話的氣勢,看來頗有大俠風範。

「好啊,死書呆子,你輸了,我可不要太多,只要你馬子陪我High一下就好了。這裡環境還蠻不錯的。哈哈哈。」

「神經,你小心一點啊,這小子好沒這麼容易對付。」那個看起來有點乖戾的年輕人提醒同伴道。

那個叫神經的青年並不理會,大喝一聲便往志成衝了過去。

志成胸有成竹的站在當地,等神經衝過來,一個轉身閃去神經的攻擊,接著後退一步,右手擋住神經的正拳,左腳便是一個快速的側踢。

神經慘叫一聲往後跌了一兩三步。

「還來嗎?」志成微笑說道。

「媽的。」神經大吼一聲,又衝了上前。

志成看來十分沉著鎮定,還真是有大將之風。那個叫神經的青年則是毛毛躁躁的,以武俠小說的定律來說,這場決鬥,志成已經贏了。

「如果沒有意外,志成應該會贏吧!那你剛剛看到的?……」洛基看著我露出疑問的表情。

「其實我就是不確定,所以才會想來印証一下,看看自己是否真的能看到未來!」我說道。

我和洛基將車停在遠處的樹林裡面,兩個人偷偷摸摸的躲在相思湖畔的樹叢中觀看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戰鬥。

「我一直覺得,志成是故意要在瓊儀面前逞威風,表現一下自己的英雄氣概。」洛基雙手抱胸,以專家的口吻分析道。

「嗯,那他現在目標達成啦!」我笑道。

神經的體力不錯,動作也算敏捷,可是志成是個實實在在的跆拳道高手,動作靈活就算了,整個肢體的攻擊力道強勁迅速,根本不是沒有學過武術的一勇之夫可以比擬。

神經在幾個交手以後又被志成的迴旋踢給掃中,整個人摔在地上,滾了三四圈。

「我不想跟你們這些無賴混混多浪費體力,跟瓊儀道個歉便滾吧!」志成好整以暇的說道。

「志成哥,算了啦,我又沒損失什麼,不需要什麼道歉。」瓊儀雙手用力的握著,顯然對這場戰鬥十分緊張。

「願賭要服輸啊!」冠軍輕蔑的笑道。

「我操!」神經二話不說又向志成衝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剛剛對你是手下留情。」志成眉毛一軒,一個左勾拳結結實實的打在神經的右臉,接著一個膝撞頂在神經的小腹,神經吃痛跌出了三、四步,志成這時再不留手,攻勢綿延而上,好幾個大角度的側踢,讓神經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只能一直後退。

「唉唷!」志成最後一腳重重的踢在神經的頸部,神經整個人頓時軟了下來,跪在地上。

「不要打了!」瓊儀見神經似乎已經有點恍神,怕打下去會出問題,趕緊制止志成的攻擊。

「媽的,你這小子真狠。」旁邊那個年輕人看自己的同伴被擊倒,趕緊跑過來攙扶。

「哼!技不如人就少說大話!」志成冷冷的說道。

「志成這傢伙現在怎麼變得如此厲害啊?記得我們國中的時候,他跟狗腿打架也只是平分秋色啊!」我訝異的說道。

「嗯,有持續練習的人,只要一年就會進步很多。」洛基說道。

神經的同伴拉著神經坐上機車,冷冷的撂下一句:「給拎背記住。」便揚長而去了。

「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的懦夫。」志成淡淡的說道。

雖然他的語氣已經刻意平淡,但我還是可以感覺出他那股掩飾不住的得意和驕傲。志成是個頗有心機卻相當自私的傢伙,既然他現在可以勝,在山下的籃球場便也可以。再加上那邊的朋友多,這兩個混混就算再厲害,也很難與他們七八個人對抗,對瓊儀來說,在山下當然比較安全。

他和冠軍之所以會帶著瓊儀到這邊來跟那個叫神經的混混單挑,只是想要一顯自己的威風,並且加重英雄救美的氣氛。在山下,到處都是人,瓊儀不會像現在一樣,因為地勢荒涼而有這麼強烈的危機感。

只是他一切只考慮到自己,他只想到可不可以營造氣氛奪取瓊儀的好感,卻不去以瓊儀的安危為最優先的考慮,真的是相當誇張且幼稚的男孩子。

「看來,你看到的不是未來的片段,那個小混混順利的被打跑了!」洛基看著我說道。

「嗯。」我努力的喘了幾口氣,由於身體的虛弱,這一陣子奔波,讓我有點吃不消了。

「休息一下吧!」洛基扶著我坐下來,幫我輕輕的按摩著背部,希望能舒緩我的不適。

「嗯,好……好多了。」我暫時壓下如萬馬奔騰的心跳,在洛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咦!瓊儀和志成不見了?」洛基看著獨自坐在機車上發呆的冠軍訝異的說道。

「他們去哪裡啊?」我回過神問道。

「照理說,瓊儀和志成在一起,應該不會出現你所看到的畫面才是啊!」洛基猶疑的說道。

「難道,志成會想要對瓊儀圖謀不軌?可是……冠軍不可能坐視不管吧?」我的信心也有點動搖,難道,我剛剛真的只是一時眼花?根本不是什麼未來的片段!

「嗯,還是去看看好了。」雖然眼睛有可能看錯,但是我心裡強烈的疑惑促使我必須弄個明白。

「好,走吧!」

我和洛基看了一下地形,相思湖附近,除了我們騎車上來的這條大路,就只有一條通往梅園的石板路,看來,瓊儀和志成是往那裡去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冠軍見我們突然現身,大吃了一驚。

「瓊儀呢?」我問道。

「你想做什麼?志成現在正跟瓊瓊在享受浪漫的月光,你來遲一步啦,等會志成告白完畢,瓊瓊就是志成的女朋友,你最好滾遠一點。」冠軍說道。

「這……告白啊!那要去嗎?」洛基摸了摸鼻子笑道。

「還是去看看好了,我擔心的只是那時候看到的景象,管他現在發生的事情是什麼?」原來能看到未來,並不一定能未卜先知,反而因為看到片段的未來和自己先入為主的觀念,使得料想跟事實差了十萬八千里。

「好吧。」我和洛基越過沈冠軍逕自往前走去。

「你們這兩個無賴要做什麼?」沈冠軍早就看準機會,等我們正要越過他的時候,一個迴旋踢朝我飛來。

「喔!」洛基左手一舉,跟冠軍的腳做十字型相交。冠軍痛的抱住膝蓋大聲慘叫,跌倒在地上,完全站不起來。

我和洛基則是快步的從後山走向梅園。

還沒走到梅園,我們就聽見了志成的聲音:「妳說對我沒感覺!妳憑什麼?憑什麼?」

「這個問題問得怪,對吧?」洛基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

「的確是怪了點,不符合邏輯。」我微笑點了點頭。

「志成哥,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我對你真的只是朋友的感覺,更何況我們都還高中而已啊!」瓊儀的聲音顫抖著,似乎被嚇壞了。

「說到錢,我現在存款就有五百多萬;說到才華,我是市運會跆拳道冠軍,全國化學能力競賽第四名,籃球校隊;而且我長得也很帥啊,妳跟我是天生一對。」志成握緊拳頭努力克制自己的衝動,忿忿不平的說道。

「這傢伙這麼厲害啊!」洛基聽到志成的「來歷」不禁嘖嘖嘆服。

「是啊,全國化學能力競賽第四名耶。」小說裡面的小人或是反派是不是都要很強啊,但是這個強得太過分了一點,還文武全才勒。

不過他現在比較像在參加大學入學的推薦甄選。這些條件跟教授說,教授一定會愛死了,可是用在愛情上並不一定奏效,志成似乎沒有明白這個相當簡單的道理。

「他說自己很帥,我有點不認同。」洛基摸了摸下巴凝思道。

「我知道啦,你要說你比他帥!」我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

就在我們躲在樹林後面竊竊私語的不亦樂乎時,另外一邊還再繼續開鏡上演瓊瑤文藝愛情逼供戲。

「志成哥,你很不錯,但是今天好恐怖,我……我……。」瓊儀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懼,大大的眼睛中,淚水滾來滾去。

「妳…其實喜歡……那個娘娘腔…對不對!」志成的心裡想必非常不滿,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過他,因為幾次的碰面,幾乎都是他主動挑釁。如果這樣都有不滿,那他以後的人生路,應該會一肚子的不滿吧。

「我……沒…有…現在…還小,你何必逼我一定要喜歡誰?」瓊儀眼中的淚水終於滑下臉頰。

「坳嗚!小女孩不老實,這樣是不可以的!」我喃喃自語的說道,不過剛剛那一幕果然就是我在跟瓊儀道別時看到的景象,沒想到我的靈力竟然可以看到未來的事情,心裡真是有點高興。

「我……真的很喜歡妳啊!妳……何必對那個……」志成步步逼近,瓊儀只能一直後退,我見志成似乎激動到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趕緊抓起手邊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扔到距離志成不遠處的石板地上,希望突如其來的驚嚇打擾,能夠讓他稍微冷靜一點。

果然,石頭撞擊地板的聲響在寧靜的黑夜中格外令人注目,志成頓了一頓,緊繃的氣勢和情緒都像被刺破的氣球一般,整個洩了下去。

「對……對不起……瓊儀,是我太衝動了,應該多點時間來培養我們的感情和默契,而不應該像現在這樣莽撞。」志成驚覺到這裡是現實世界,而非愛情小說,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紳士一點。

「我們要出去嗎?」洛基轉頭說道。

「看情況吧,如果就這樣結束是最好,也沒必要讓瓊儀和志成知道我們的存在,徒增困擾。我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只是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看到未來的事情。」我有點心虛的說道,雖然也不知道在心虛什麼。

「嗯……你的理由可以再假一點?」洛基笑著說道。

「小心我以後取回神力,拿閃電來燒你屁股。」我白了洛基一眼笑道。

「看來沒事啦,準備收攤。」洛基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那兩個人呢?」只見冠軍從梅園的另一邊匆匆跑上來。

「什麼兩個人?」志成不解的問道。

「就是林靈軍和吳洛其啊,你們沒遇見他們嗎?」冠軍有點愕然的問道。

「他們也來這裡了」志成聽到冠軍的話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們騎了郭肥的車上來,然後趁我不注意跑到這裡來了。」冠軍把自己偷襲失敗,倒在地上的糗事略過不說。這些人都是一個模樣,自大又愛面子。

「可能沒到這裡吧!」志成說道。

「靈軍和洛基也來這裡?他們來這裡是來找我的對嗎?你怎麼不跟他們說我在梅園。」瓊儀問道。

「我怎麼知道,那兩個人自己喜歡亂走,我管得著嗎?最好迷路走不出來。」冠軍不屑的說道。

「哥,你們很奇怪耶,他們是我的朋友,又救了我好幾次,你為什麼還一副心機深重的樣子對待他們?朋友來找我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要這樣跑來阻止我跟他們見面?你們到底把我當做什麼?」瓊儀發起飆來,還真是不可小覷,但是話說回來,冠軍和志成也太不尊重別人,一味的只想到自己。

就如同瓊儀所說的,她交什麼朋友是她的自由,連法律都不敢管了,更何況只是朋友兄弟。他們這樣做只為了一個很單純也很爛的理由 — 避免志成追不到瓊儀。但愛情應該是尊重彼此的感受,而不是這樣步步進逼。

「Game Over。」洛基和我看著瓊儀氣沖沖走到後山的背影,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已全部完結,便也跟著離開了。

「你到底怎麼對我妹妹說的,搞得她這麼生氣?」冠軍喃喃抱怨著志成。

「哪裡有說什麼?就是告白失敗啊!都是那個娘娘腔害的,要不然瓊儀早就接受我了。」志成恨恨的說道。

「沒關係啦,聽說那個娘娘腔現在身體越來越糟糕,說不定不到一年就死了,就算不死,他憑什麼跟我們平起平坐?他只是個平凡人,沒資格進沈家家門。」冠軍恨恨的說道,我實在搞不懂自己哪裡得罪過他們,每次提到我這兩人就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那就要拜託你在伯父面前多說我的好話了。」志成笑道。

「我爸很欣賞你啦,全國棋藝競賽亞軍、跆拳道二段的實力,十四歲就在股市進出一年獲利超過四成。簡直是我爸心目中標準的女婿。」冠軍和志成兩人侃侃而談,完全忘掉剛剛瓊儀的發飆。當然,更誇張的是,居然沒發現我和洛基就在他們後面只有十五公尺遠的距離,跟他們一起回到後山。

「好厲害喔,你輸得太徹底了。」洛基笑笑的看著我。

「嗯,你還不是輸他。」我不服氣的說道。

「但是我又沒有要追瓊儀。」洛基說道。

「我也沒有啊!」

「最好是這樣喔。」

「你今天話很多,小心蛀牙啦。」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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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 夢中傳法

「瓊瓊,你不要走這麼快!」冠軍叫道。

「我累了,想趕緊回家。」瓊儀冷冷的說道。

「妳何必這樣冷淡?哥哥這麼做都是為妳好啊,跟志成在一起有面子又有好日子過,那個林靈軍一個病號,交往的不是太保流氓就是沒水準沒頭腦的工人,不要說我反對,你看老爸會不會贊成?」冠軍說道。

志成微笑的站在機車旁邊,希望現在的紳士風度能讓瓊儀盡快忘掉自己剛剛的失態。

這時候那幾個本來在山下等待的死黨和筱星也都騎車上來看個究竟,頓時間讓整個T大後山鬧轟轟的。

「你們沒事吧,害我擔心死了,志成哥你真的把那個混混打倒啦!」筱星見三人沒事不禁笑逐顏開。

「那種流氓只會耍狠,怎麼跟志成比較啊!」被冠軍叫做郭肥的豬頭男得意洋洋的說道。

「剛剛你幹嘛把車借給林靈軍和吳洛其?」冠軍有點不高興的問道。

「我沒有借,是他們硬要騎的。」那個車被搶的胖子氣憤的辯解道。

「算了,那兩個白痴可能還在亂七八糟的找瓊儀吧,我們先回去好了。」冠軍笑道。

「我……」瓊儀本來應該是想要等我和洛基回到這裡,可是在眾人面前不好意思說,只得坐著冠軍的車下山去了。



「真是的,害我又花了一堆體力和時間。」我看著遠去的眾人,從隱密處走出,喘一口大氣。

「看來你和瓊儀都對彼此蠻有好感的嘛。」洛基認真的看著我說道。

「嗯,或許感覺還可以,但是我從沒想過要追她,更沒有刻骨銘心的愛。培養感情的時間和可能性都是零,怎麼有下一步呢?所以不要多想比較好啦,專心把自己身體搞好,要一萬個美女都有。」我臉色蒼白的笑道。

今天這樣的奔波實在讓我身體相當難受,剛剛強壓著一口氣,忍著心臟有如電動馬達的奔馳亂竄,現在一切寧靜之後,想要藉著深呼吸來調整身體的不適,卻總是難以辦到。

「你……還好嗎?」洛基蹲下來問道。

「我……我……心臟……好難過,好像……快要爆掉一樣,呼吸都……都……吸不到。」我抓緊洛基的手,額頭冒出一點點的冷汗,整個身體就像墮入火窟,但是四肢卻一點溫度也沒有。

「好難受,快……想辦法……!」我難過到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快……」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醒醒吧,小傢伙。」一個溫和儒雅的聲音在我身邊輕聲喚道。

「是……」身體上的痛苦似乎不見了,我一想到這裡,趕緊爬起身來看看四周。

「你終於可以看到我啦!」那個老人家笑著說道。

「這是哪裡?」四周一片白茫茫的水霧,可見度只有不到三公尺。一個老人家笑容可掬的站在我身邊。

「嗯,這裡是哪裡?套一句你能聽得懂的話,我們現在是在你的深層意識中。」

「你是誰?」我問道。

「我?……這該怎麼說呢?有太多說法和角度了,以物理學上能量不滅的角度來說,我就是你;但如果以宗教哲學上輪迴轉世的觀點來說,我是你的前世。」老人家滔滔不絕的說道,看來長舌是老人的通病。

「所以呢?有簡單一點的說法嗎?難道你就是土地和城隍爺口中的天醫嗎?」

「沒錯,我就是人稱天醫的……孫。思。邈。」那老人家舉手抬頭、氣勢十足的說道。

「等等,你這樣說,太不自然了,最後三個字還特地放慢速度、加重語氣,實在太失敗了。」我看著眼前這個滑稽的老人家,心中興起了開玩笑的念頭。

「啊!……真的這麼失敗嗎?我還以為這樣挺帥的。」老人家臉上露出錯愕和失落的表情說道。

「你應該要順其自然,抬頭角度也不要這麼高。」我上前幫自己的「前世」調了一下頭的角度。

「這樣比較帥啊?」孫思邈認真的說道。

「是……啊!」我忍著笑說道。

「唉唷!」

孫思邈狠狠敲了我的頭道:「你這小子敢耍我,正事不做,淨做些白痴事。」

「什麼正事啊?」我摸著被K了一下的腦袋,無辜的說道。明明是他自己在耍白痴的。

「幫你解除封印,覺醒前世!」孫思邈相當慎重的的說道。

「幫我覺醒?對了,孫……天醫……先生…我既然是你……你既然是我……這個……」

「你是想問為何我倆既然是同一個人,又怎麼會擁有截然不同的意識?」孫思邈笑著問說道。

「是啊!我對你完全沒有熟悉的感覺,更何況我們如果真是同一個人,現在我豈不是在自言自語?」對眼前所看所見的,我真是充滿好奇,想破腦袋都無法解釋得完美。

「呵呵……你有這些疑惑是很正常的,因為你還不知道轉生的封印和靈魂的旅程。」孫思邈呵呵的笑著。

「轉生的封印?靈魂的旅程?」我低聲重複唸了一遍。

「你知道嗎?靈魂也有這著如河流般的旅程,只是那是一條能量的河流。」孫思邈微笑著說道,就像在跟小孩子說故事的老爹一樣。

「拿長江來說吧,從『唐古拉山』的主峰『各拉丹冬』西側的姜根迪如冰川發源之後,猶如蜿蜒騰升的長龍,跨越無人能及的雪山,流過草原、切穿峽谷,繞千山,納萬水,浩浩蕩蕩,直奔大海。」

「這條河流從發源到注入大海,總長大約六千多公里,在雪山上的長江,是潺潺冰川水;到了四川的三峽地帶,卻成了險峻湍流,古來難渡;到了下游即將入海之時,又轉變成浩浩蕩蕩可以行巨輪的大江。你說,到底哪一個才是長江呢?」孫思邈笑問。

「當然都是長江啊!而且,這跟我和你是不是同一個人有什麼關係嗎?」我完全無法體會孫思邈要表達的意思。

「最粗淺的說法,許多人的第一世,也就像長江的源頭,而當第一世結束的時候,這條靈魂的河流可能才流出『唐古拉山』的山區……」孫思邈耐心解釋著靈魂旅程論,就像是微積分老教授努力的在黑板上振筆疾書,試圖喚醒台下昏睡的無良學生。

「喔,我好像有點了解了!」我興奮的叫了出來。

「之後這個靈魂的第二世可能就是從流出冰山區的河段開始。如果從宏觀的角度看,都是同一條河流,但是在這個河段,不但河流的型態、經歷過的地形地貌都不相同,甚至連河段的名稱都有改變。如果人的靈魂也像河流一般,那麼,前世就像是今生的上游。上游所夾帶的泥沙也就很順理成章的注入下游。」我相當高興,不停說出自己的「領悟」。

「哈哈,大致上是這樣。所以這就是為何有人會在夢中或是經過催眠看到前世的片段。」

「你也知道催眠?」我驚訝的看著孫思邈,怎麼他一個古代人,居然知道這麼多現代化的名詞。

「為什麼會不知道?這也是醫術的一種啊!」孫思邈比我更加驚訝的問道。

「可是,催眠這種心理精神醫學,你這個古代人應該不會啊!聽說這玩意是佛洛伊德發明的。」我說道。

「唉唷!」我摸了一下被孫思邈敲了一大下的頭。

「催眠,在我國東漢末年就有了。哪裡是那個佛洛伊德發明的。」孫思邈氣得白鬍子都豎了起來。

「東漢末年?你該不會要說是華佗發明的吧?」我摸了摸被打痛的頭說道。

「是誰發明的不重要,但是華佗的確將催眠實際應用在醫學上面,而且功力之深,令人佩服!」

「實際應用?」

「你沒聽過華佗幫關羽刮骨療傷的故事嗎?他就是利用催眠配合上七星針封住神經和血脈,才在不使用麻醉散的情況下為關羽完成這麼艱難的外科手術。」孫思邈講起古老的醫學例子,整個人更加神采煥發,而我則是聽得像狗腿一樣,口水直流。

「可是我記得『三國演義』上是說,關羽為了分散注意力,還跟同僚下棋,讓華佗看得嘖嘖嘆服!」我問道。

「『三國演義』?你會相信那種小說的描述,也可說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孫思邈用著哀憐的眼光看著我。



「根據華佗跟我說的情況是這樣的,當天他為關羽刮骨療傷完以後,趁著四下無人外加關羽的催眠還沒解除的情況下,叫關羽唱了幾首歌來聽聽……哈哈哈……」

「這……」我的臉色不禁青了一半,暗中思忖,原來神醫都是這麼無聊的嗎?

「你看你,又把話題繞遠了。」孫思邈突然驚覺,一拍大腿叫道。

「嗯,那原本我們在討論什麼?」

「你是在問我為何我兩本是一人,卻有不同的意識。」孫思邈微笑道。

「喔,是啊,照你剛剛的說法,你的所有意識應該都要被我接收才是啊。」我一直努力的在思考著。

「是的,等你完全覺醒之後,我和織田信長的意識就會為你所擁有,我可以說就完全消失了,但也可以說重新在你身上復活。」

「什麼?你們在我身上復活?那我怎麼辦?覺醒完以後還得變成另外兩個人,我不要。」我聽到孫思邈這麼說,不禁嚇了一大跳,雙手亂搖。

「不要太緊張啦,其實你自己也一直不是你自己啊!」孫思邈頗有深意的笑道。

「XD,可不可以說點我懂的話啊,怎麼講的都這麼難?」我面露難色的想道。

「簡單的問個問題,十五歲的你和五十歲的你是同一個人嗎?」孫思邈笑著問道。

「當然是囉。」我不解的說道。

「但是十五歲的你會知道你五十歲的時候才認識的人、才碰到的事物嗎?」

「不會啊!」

「既然是這樣又怎麼會是同一個人呢?十五歲的你看到裸女是興致勃勃,五十歲的你看到裸女應該是興致缺缺吧。」

「這……」我低著頭沉思,似乎有點了解孫思邈說的話。

「十五歲的你和五十歲的你,不但週遭的朋友大部分不相同、思考觀念也有很多歧異,甚至整個身體狀態都可能南轅北轍,又怎麼會是同一個人呢?」孫思邈說道。

「一個人的靈魂隨時都在改變狀態,怎麼能說是相同的呢?」

「你拿回前世的記憶就好像一個失憶許久的人拿回忘懷的過去一般。你可以說拿回記憶後的你,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是也可以說,拿回記憶後的你,仍然是你。由於物質肉體的維持時間比起靈魂能量來得短很多,所以在每一次的轉生前,命運都會為每個人加諸屬於那個人特屬的封印,以避免剛出生的小孩就有七老八十的人生經驗,造成混亂。」

「所以,當你破除封印,取回前世的記憶和能量時,我和織田信長就會完全成為你的記憶,而你也可能會因為這些記憶而有新的行事風格,那時候的你,不是現在的你,但是仍然還是林靈軍。」

「我懂了,林靈軍只不過是一個名字,我如果覺醒了前世,就等於產生了一個同時擁有織田信長和你的經歷和記憶的人,這個人不管叫什麼都不影響他同時擁有的思考和經驗。而行事風格既不是織田信長也不是林靈軍。」

「沒錯,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你覺醒後,能夠守著初衷,濟民於水火之中。」孫思邈嚴肅的說道。

「我現在傳你道法,讓你的身體能夠接受天地能量,你只要持之以恆,便可以讓身體逐步恢復正常。」他的笑容讓我有種安心熟悉的感覺。

「唉!我看過很多天神轉生的人,不是從小天賦異秉,便是好運連連,爲什麼只有我不但體弱多病還厄運連連啊?」我嘆了口氣問道。

「嗯……理由很簡單,因為這是轉生前我們所約定的覺醒方式。」孫思邈淡淡的說道。

「我自己要求的!」這真是一個晴天霹靂啊!原來我前世不是天醫也不是織田信長,是個白痴。

「是。」孫思邈肯定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定要問清楚。

「不曾做過病人,怎麼當醫生?我幼年也是體弱多病,嘗盡人間辛酸和疾苦,所以我對病人的堅持比其他醫生更多一些。」孫思邈堅定的語氣,讓我頓時忘掉他剛剛的白痴樣。

「嗯……這也挺有道理的。」

我這一段時間的確有這樣的感慨。一個醫生在十八歲以前都是同儕中的佼佼者,十八歲以後考上許多人羨慕讚嘆的科系。如此的成長環境,很難培養出一個好醫生。太過順利的人,會喪失體會別人的處境和在痛苦中堅持的能力。

而這個能力卻是當好醫生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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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8:12:39 |只看該作者
「要談轉生、靈魂等等的一切,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所以先略過吧!你能見到我,就表示你已經取回初階的靈力。」

「初階的靈力?」我不解的問道。

「看來你對能量界的一切根本一無所知,我就先從最粗淺的跟你長話短說吧。」孫思邈微笑道。

「靈力,其實就跟你們物質世界裡面的力量一樣,有相當多種。」

「物質界的力量有相當多種嗎?」我問道。

「喂,我記得轉世的時候有把你腦袋設定的相當聰明啊!怎麼你沒讀過物理學嗎?」

「設定?怎麼設定?你在打電動嗎?還有,你也知道物理學這回事啊?」我訝異的說道,這個老頭真是摩登。

「別廢話,聽我說!」孫思邈嚴肅的說道。

這老頭真是機車,明明就是他在廢話。

「靈力也有很多種,以常見的來分類,第一種叫做『鬼眼通』;第二種叫做『神眼通』;第三種叫做『伏魔通』;第四種叫做『天命通』,這些神通或是叫做靈力,是互相平行的。」

「互相平行?」我真是大開眼界,沒想到一個唐朝人,說話用語都這麼現代。

「是的,也就是你不一定要會『鬼眼通』,才可以擁有『神眼通』。一個通靈者可能擁有這四種能力的其中一種或兩種,這就要看他前世或是今生所修持的法門而定。」孫思邈說道。

「『鬼眼通』?聽起來就比『神眼通』遜了好幾個等級!能給我選,我當然要選比較炫的名字了。」我心中暗道。

「呵呵,你不用選啦!你注定四個都會,所以覺醒的過程也會比一般通靈者還要漫長。」

「真……的嗎?」我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四個都會,那我真是酷斃了,但是聽到「覺醒的過程也會比一般通靈者還要漫長」這一句話,我真是快昏了。

「不過有一些靈能力卻並非平行的,是必須這四種靈能力具備兩三種以後才有可能修煉得到的。例如『天眼通』或是『他心通』。」

「等等……等等……孫……先生…」

「我剛剛講得太快,你無法吸收嗎?」孫思邈相當和藹的笑道。

「『鬼眼通』是什麼?可以……稍微解釋一下嗎?」我苦笑著說道。

「『鬼眼通』這種靈力有四種階段,擁有這種能力的通靈者,在最初的階段,會不定時、地見到靈體,這種見到,純屬偶然,但是比正常人要來得頻繁,而且只能「被動的」見到。」

「被動的見到?」

「這樣說吧,你可能身邊有五六個靈體,但是你無法見到,必須在巧合或是靈體想要見到你的情況下,你才可以感應到他們。」

「所以我現在擁有『鬼眼通』,但還是很基礎的階段,是嗎?」我苦笑道。

「沒錯。」

「那神眼通是什麼?看到神嗎?」

「……你真的是我轉生投胎的嗎?」孫思邈一臉悲哀的看著我說道。

「喂,我應該沒這麼慘吧,你那個什麼臉啊?」我抗議道。

「『神眼通』有點類似俗話說的「預知」,擁有最初階的『神眼通』的人,可以看見、夢見未來事、物的片段,但是無法確切知道這些事、物的內容和發生的時、地。」

「耶!那我也有『神眼通』囉!」我高興的說道。

「去,大驚小怪,我早說你四個神通都會擁有,你會『神眼通』有什麼好興奮的!」

「喂,老先生,我好歹也是你的後世,怎麼我覺得你對我很有意見耶!」

「唉,我怎麼知道你是這副蠢樣啊!」孫思邈嘆口氣說道。

「……」我無言以對,因為他剛剛那番話,倒像是一個老爸在對不成材的兒子說的話。

「『伏魔通』我知道,就是降妖伏魔嘛!」為了讓這老頭不要把我看扁了,我趕緊說出自己的知道的東西。

「年輕人,不要只會望文生義,你說你知道,那請問擁有『伏魔通』的人,最初該有什麼樣的能力呢?」這老頭陰險的笑著,真他媽的欠扁,要不是看在你和我系出同源,根本就是同個「人」的份上,我就……

「嗯……我知道了,就是可以像乩童那樣,借用鬼神的力量制服靈體,對吧!」我一拍手說道。

「天啊!你變聰明了,太感動了!」孫思邈一把摟住我的肩膀,感性萬分的說道。

「ㄜ,多謝誇獎!」我真是想要拿個徳州殺人魔用的大電鋸在這個老傢伙身上鋸來鋸去。

「唉!又離題了,人老了,總是這樣。」

「我想這些以後再說吧,我現在便傳授給你易筋換骨的基礎功法和引動天地靈氣的咒語,你以後只要照法練習,便能夠阻止身體繼續惡化,並慢慢的開發靈力。」

「那這樣大概要多久,我那些神通才可以到達最高級啊?」

「直到有緣人出現以及找到村正的刀靈和古神獸的內丹,你大概才可以突破到第三階段吧,那時候的你便會完全接收到我和信長的經歷,脫胎換骨。」老人家慢慢的拉開架子,轉身抬腿,打起一套慢如小龜的詭異拳法。

「不會吧!照你這樣說,如果有緣人不出現,你傳給我這套功法和咒語,就沒用了嗎?還有……什麼是村正的刀靈和古神獸的內丹?」我真的是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不,這套功法可以讓你在這段時間身體恢復正常。只是,如果光靠這套功法,你大概要修煉五十多年才可以完全覺醒吧!」孫思邈笑著轉身踏上一步,繼續打他的拳。

「天啊!五十年!那有緣人在哪裡啊?可否請孫先生告知。」

「我現在的責任只是教你這套由達摩易筋經和華佗五禽戲融合而成的『達摩先天功』和『三清訣』,你這樣囉哩囉唆的問東問西,我呢,不想理會。我再重打一次,看仔細啦。」老孫又從起式開始打起。

「怎麼我上一輩子這麼機車啊?還是根本是個自虐狂?」我喃喃自語,卻不敢放過『小龜拳法』的一招一式。

就這樣打了五、六十遍,孫思邈不厭其煩的把我的姿勢一一矯正,饒是我自稱聰穎過人,一時間也很難把這套拳法完全做對。我一邊打拳,一邊思考自己是否跟豬一樣蠢這個深奧的問題,剛剛想要問東問西的心情全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孫思邈雖然平時講話的時候,古里古怪的,挺像個無聊老人家,但是在傳功過程中,一絲不茍的耐心和溫和,令我對他的敬意油然而生。

「差不多了,接下來我教你三清訣。」

「三清訣?」

「現在你手捏三清指……」孫思邈將中指及無名指彎入掌心,剩下的拇指、食指和小指指尖全朝上,示範指法給我看。

「然後只要念『妙音迴環,諸法為用』便可以了。」孫思邈笑道。

「就這樣?」我愕然道。

「剩下只要天天練習,你就可以將身上的能量和環境四周的磁場對松果體做有效的刺激,不需要白耗不必要的能量而造成身體的衰弱。」孫思邈呵呵笑道。

「這八個字誰都會念,會不會太簡單了?」我問道。

「那你以為口訣要多難呢?把整篇長恨歌念完,山精地神早就睡著了。你如果不是已經有先天靈力,把口訣念上一萬次也無法啟動天地間能量的流轉。」孫思邈聽到我的質疑,古怪的碎碎念脾氣又發作起來。

「喔……」我無言以對。

「那接下來呢?」兩人無言相看了一段時間,我只得繼續問道。

「我想想。」孫思邈似乎被我問到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默默的走遠。

「喂喂喂,不要走啦,孫先生。」我趕緊追了上去。

「孫……先生你在想什麼,是不是轉生前沒想好教完以後該做啥?」我問道。

「不是,我在想要用什麼方法把你從夢境裡面送回現實世界。」孫思邈呵呵笑道。

「這個喔,那簡單啦,在電影裡面都是賞一個巴掌或是突然眼前一黑,主角就會醒啦。」我說道。

「這樣子哪裡好玩,我想到了。來,回去吧。」孫思邈雙手一拍。

「喂,你……你……哇……哇哇哇……」我站的地面隨著孫思邈雙手一拍,立刻裂開兩條大縫,就好像突然間飛到大峽谷中央一般,整個人以重力加速度九點八公尺每秒平方往下狂掉。

「死老頭……你這樣玩我!給我記住……」我狂吼聲中,不忘用中指比向那個在裂縫頂端探頭探腦的該死老傢伙。

「嗯……咳……阿唷……」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哇!」我整個人一震,眼睛張開。病床旁邊站著一個穿著白袍的老醫生,而我努力伸出的中指正插在他的鼻孔。

「XX!死老頭,玩我兩次。啊!我不是說你啦!對……對不起,醫生。」那個老人家不但在夢裡面嚇我,也算準時間點,讓我用這種方式醒來,以致於我對他狂比的中指,居然牢牢插在這個看起來像是我的主治醫生的鼻孔中。

之後我每天都演練著我的前世,天醫孫思邈,所傳授的『達摩先天功』和藉著『三清訣』吸納周圍環境的些許能量,身體雖然還是比一般人糟糕,但已不再惡化,甚至慢慢往好的方面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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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8:13:07 |只看該作者
身體好轉之後,我又開始了高中生吃苦耐勞的補習生涯。每天晚上補完習之後我都用走路的回家,希望能讓身體好一點,小楓和老周只要沒有事情,都會培在我身邊,跟我東拉西扯的閒聊。

走回家的路上會經過新竹市一條叫經國路的大路,這條路上有幾家看起來像是夜總會的理容院,還有很多家有看頭的檳榔攤。那些理容院只要不是白痴都會知道裡面一定別有洞天,暗藏春色。但是政府的掃黃魔爪卻從來沒有伸進來過,裡面的文章可想而知。



「沒想到我的構思居然行得通!」老周看到我身體逐漸好轉,也不禁相當得意。

「是啊,現在的我已經擁有最初階的『神眼通』和『鬼眼通』,只是不知道何時會更上層樓……唉……也不知道那個有緣人什麼時候會出現?」

「你最近看到的靈體應該增加不少吧?」小楓問道。

「是啊。不過這實在讓我吃不太消耶!有時候睡覺睡到一半起來上廁所,看到個沒頭的鬼從家裡客廳這一端走到另外一端,這太驚悚了。」我一時之間真得頗難適應看到的鬼逐漸增多這件事情。

在這一段時間,我也從小楓那邊得知『鬼眼通』等等神通的修煉階段。

每一種神通都有好幾個階段。

就像『鬼眼通』,一最開始是不定時、地,純屬偶然的見到靈體。而且這種偶然見到是相當被動的,在這個階段的通靈者其實是相當痛苦的,常常會因為不定時的看到靈體而讓自己的精神處於緊張狀態,如果這時候沒有繼續修練或是沒有得到高人指點,這些擁有初階『鬼眼通』的人往往會被當成瘋子送到療養院。

當靈力修煉的更加深厚,有此神通者,便可以看到所有的靈體,且可以被動的與靈體溝通。

擁有完整的『鬼眼通』的通靈人士,則是能夠主動的與任何靈體溝通,且可以選擇自己是否想要看到屬於靈界的東西。

至於『神眼通』,最初的階段就像我現在一般,只能無預警的看到或是夢到未來的一個片段,無法確切的知道那片段的前因後果,也無法確切知道發生的時、地。

所以,有些只有初階『神眼通』的通靈人士,常常會走上神棍之路。因為在他們自己的經驗裡面,他們的確相當與眾不同,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未來。如果這些人沒有過人的涵養,便會成為信口開河的神棍,把他們所看到,相當片段的未來,加上自己的想像力,成為亂七八糟的事實。

照小楓所說,當達到『神眼通』的第二個階段,便可以看見未來發生大事的徵兆,有可能是可以看到人將要死亡的影像,也有可能看到戰爭即將爆發的片段。許多現代的通靈者或是略有聲譽的預言者就是停留在這個階段。

歷史上那些知名的大師,如劉伯溫、李淳風等人,大概都已經超過第三個階段,可以主動看見一段完整的未來,對未來事件的前因後果也能大致領略。

這些人的哲學素養往往也相當深厚,在窺探天機的同時明白自己在命運裡面帶有的責任,不會任意妄為。

聽起來最帥氣的『伏魔神通』在最初階段其實跟中國民間信仰的起乩相當類似,就是借用神靈、鬼靈或是法器的能量制服或消滅另外一個靈體。在這個階段的通靈者其實也是相當危險的,一個不小心,借用到帶有惡意的靈體,這個靈體會反過來控制通靈者的意識,佔據通靈齡者的身體。

據小楓說,我如果有『伏魔神通』,應該會直接從第二個階段,也就是從可以使用自身靈力制服或操控靈體開始,因為,沒有哪一個神靈或鬼靈敢將自己微薄的能量借給我,或是佔據我的身體。

擁有我這樣天命的人本身潛藏的能量非常巨大,只是被不知名的原因暫時封鎖,一旦有能量體入侵,這隱藏的力量就會強力的反噬。

說真的,聽小楓和老周說起這些有的沒的還蠻好玩的,至少比學校的功課好玩多了。

說到這一段時間因為靈力增加成半桶水帶給我的困擾,實在是不勝枚舉。



記得有一次正在房間裡面讀書,準備隔天的數學小考,有隻女鬼從窗外輕輕的飄進來,從我書桌前走過,我抬頭多看了幾眼,沒想到那個女鬼也向我這邊望來。看到她望過來的杏眼秋波,真是把我嚇壞了,只得趕緊低頭,沒想到這一低頭讓那個女鬼開始懷疑我看得到她。

那個女鬼慢慢的靠近,走到書桌前,我則假裝猛算數學。她看到我這樣子,心裡應該更加懷疑了,於是便把頭慢慢的靠近。

說真的,一個看起來跟西施和貂蟬有得拼的美女,慢慢的將貼臉近,是值得心臟狂跳,小鹿亂撞的,尤其這個美女貼近的單單只有頭的時候。

我猜想這個混蛋美女是故意的,看看身體直直站著,頭卻離開身體向我靠近,是否會嚇到我。當然,我是被嚇到了。

「夠了喔,還靠近!好啦,我承認看得到妳,別鬧了。汪」我學隔壁的小黑大叫一聲,這隻女鬼也嚇了一跳,頭倏地退回脖子上。

「你看得到我?」那個女鬼陰惻惻的笑道。

「妳想怎麼樣?」我盡量不讓自己露出驚慌的神色。

「呵呵呵呵,真是太好了,我要你的命。」女鬼的臉剎那間從古典美人的細皮嫩肉變成刀疤滿臉,不但整個眼睛突出,還嘴巴歪斜、七孔流血。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若是一般人大概已經被嚇到心臟病發作了。

「喔,城隍爺,你來啦!」那女鬼見我相當冷靜的看著她身後,也不禁回頭一望,就在剎那間,那張可怕的鬼臉又變回楚楚可憐的小女子風采。

「給我打。」城隍爺不知道是因為剛被老婆罰跪還是怎麼樣,一臉不爽的樣子,一聲令下,帶來的眾小鬼一擁而上,那個女鬼只好慘叫的哭道:「別打了,我以後不敢了。」

「還有以後?」小鬼頭頭說道,一腳踹在那個女鬼的頭上,把她的腦門踩出一個腳印。

「別……別打了。」我趕緊制止道。

眾小鬼打完跟我道別之後,便和城隍爺一起離去了。那個女鬼有氣無力的坐著哭道,而我居然還得放下數學好聲好氣的安慰她。

「嗚嗚嗚,我怎麼知道你的命不能要。」那個女鬼說道。

「話說回來,難道有人看的到妳,妳就要他的命嗎?這未免太無法無天了吧?」我皺了皺眉頭道。

「對不起。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那女鬼無奈的說道。

「害人也是逼不得已?難道妳的骨灰被埋在黑山老妖的樹下,必須不斷的幫黑山老妖找尋新的靈魂給他吞噬?」

「那只能怪我自己……如果不是我以前有太多執著,早已經回到輪迴,不用在這裡飄蕩無依了!」那女鬼低頭幽幽的說道。

「現在只有找到新的靈魂代替我,才有機會重回六道,輪迴投胎。我沒有太多的靈力可以影響看不到我的人,剛好你看得到我,當然要把握機會啊,嗚嗚。」那個女鬼低頭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地獄還有這麼怪的規矩啊?找替死鬼?這一聽就很邪門!」我不解的問道。

「唉…不是地獄的規矩…事情是這樣的,我剛死的時候,有兩個感覺相當和善的靈體來到我身邊,自稱是要來接引我的。那時候牛頭馬面也同時到來要帶我回地獄,再次輪迴!當時我的女兒還只十一歲,因為心有掛念所以不想投胎輪迴。」

「為了躲避輪迴,一時意左,便跟著那兩個看似和善的邪靈回去。那些邪靈一開始是說,在他們那邊修煉神通,不但可以累積福報,甚至還可以脫離六道輪迴之苦。就算最後神通並沒有修煉成功,只要我覺得想要再度投胎,便可以自行回地府去。」

「看來他們食言了!」我苦笑道。

「現在女兒已經成年結婚了,我的心願已經了,本想就此投胎轉世,沒想到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那些邪靈所控制。」那個女鬼哀怨的說道。

「怎麼控制?」我問道。

「我發覺這些年來我潛心修煉的靈力全都被邪靈吞食了。」

「吞食?」我驚訝的問道。

「用一個叫做血魔的東西。」

「血魔?不是被我消滅了嗎?」我心中的訝異實在無以復加。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在進入修煉法門後,越加修煉,本身的魂魄就被箝制的越緊,等我發現以後,已經來不及了。以我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重回輪迴。」

「所以,那些邪靈跟妳說,只要你找到另外一個靈體,你便可以脫離他們的箝制,重新轉世投胎?」

「是啊!」

「這話妳相信?」我苦笑著問道。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我自己當初放棄了正道,現在也不可能再去請求任何神靈的幫助,我只能乖乖的聽他們的話。」

在那之後,我也問過小楓血魔的事情。

「我們本來也以為血魔被大人你消滅了,但是才沒多久就知道是我們的想法太單純了。以大人當時的靈力,要不是大人本靈帶有的靈力遠遠超過普通神靈,早就被血魔吞噬了。不過,那一次的較量至少讓血魔元氣大傷,也才讓你的小女朋友得救啊!」小楓無奈的吐了吐舌頭說道。

對此我只能嘆氣,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多了通靈能力也只是讓我多知道一點「無奈」罷了。





「大人現在是因為靈力還淺,等以後靈力更強,整個訊息場的力量大增,那麼你不想看到的鬼怪就不太會突然出現在你身邊,可以免去許多無謂的驚嚇和麻煩。」小楓的話把我從回想喚醒,回到車流繁喧的經國路上。

「這樣啊,那可不知道要等多久。」

「以後靈力高的時候,還可以降妖伏魔呢!」老周說道。

「喔。」我對降妖伏魔一點興趣都沒有,不知道在轉生前自己抱著多大的救世熱情,但是很顯然,現在的我對於救世濟人實在是興趣缺缺。

經過一家叫做『香滿天』的理容院時,只見一堆B開頭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停車場,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在眾人恭敬等待的態度中走下車來。

我想大概是哪一個黑道大哥來嫖妓吧。看這一副派頭,真是太囂張了。

「看啥X。」一個理著平頭的男子看到我鬼頭鬼腦的張望,大聲罵道。

哼,小嘍囉總是特別囂張特別衝。

「帶下來。」那個老大沉聲說道。

只見兩個人分別被人架下車。他們似乎已經被打過好幾次,整個人軟趴趴昏沉沉的,看起來頗為可憐。

「葉先生,我真的沒有背叛你。」其中那個大約三十出頭的男子看起來已經神智不清,但是嘴裡還是念念有詞的說道。

啪!

老大身邊一個身材中等,相貌普通的男子賞了那個神智不清的男子一巴掌,罵道:「你那天明明是去向『天意盟』告密,還胡扯去釣魚?冷面殺手胡文傳也會喜歡釣魚?你他媽的騙鬼,鬼都不會相信。」

「喂,老周,人家說要騙你,你會相信嗎?」我轉頭跟老周開玩笑道。

「這個胡文傳真的是去釣魚,他那天是帶著小孩去頭前溪上遊釣魚。」小楓說道。

「真的喔,妳跟著去嗎?要不然怎麼會這麼清楚?」這時我已經走到理容院的停車場邊,所以眾多黑道份子的臉孔,都看得相當清楚。

「這個胡文傳是地煞七十二將裡面的一員,他的孩子則是財神爺轉世,所以有特別的保護神跟著。」小楓說道。

「這……南天門是不是被孫悟空的金箍棒打穿了大洞啊?怎麼這麼多神明掉下來投胎?」我苦笑著說道。

為首被稱為葉先生的男子站在停車場邊背對著我,他旁邊是那個賞人巴掌的暴力男,老大前面跪著一男一女,四人之外則團團圍著二、三十個兄弟。

「文義,先不要下這麼重的手,還要問清楚一點,文傳他倆跟了我將近十年,不能這麼輕率。」那個老大嚴肅的說道。

「姐夫,這兩個傢伙自以為功勞大,根本不把我和你放在眼裡面,不給教訓以後根本無法服眾。」那個文義說畢,又在胡文傳身上踢了一腳。

根據我多年研究電影和小說的心得,這個叫文義的傢伙,光是那張臉背叛指數就逼近一百。要不是看在他是老大的小舅子,親戚相關的份上,背叛者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就在胡文傳被一腳踹下去,噴出一大口鮮血的時候,他身旁本來昏迷不醒的女子被鮮血一激,頓時醒了過來。她見到胡文傳整個人軟趴趴的被架著,嘴角還淌著鮮血,不禁哭道:「葉先生,文傳怎麼可能背叛你?我們夫婦還是你促成的,怎麼可能背叛……」那個女子哭道。

「妳還敢說葉先生對妳們的恩德?」那個文義對女孩子也毫不留情,一拳揍在女子的小腹上,頓時把女子的哭聲打斷,換成乾嘔的聲音。

「帶進來。」那個葉先生轉身進去理容院,看來今天他不是來嫖妓,而是來審問叛徒的。

我實在很想舉手發問:「到理容院來審問叛徒是吃飽太閒了嗎?」當然,人因為有理智才得以在險惡的世界活到傳宗接代。

我,是個理智感十足的人。

「等會讓我幹妳幹到爽!」文義笑嘻嘻的對那個女子小聲說道。

「啊!」女子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掙脫了架著他的兩個黑道份子,賞了文義一巴掌,衝到那個胡文傳身邊去,哭道:「文傳……文傳…」

「大哥,這婆娘發瘋了。這樣的公然反抗,還說沒有背叛?」文義被打之後又驚又怒,一邊踹那個女子的背脊,一邊向那個大哥說道。

雖然我個人覺得他是歪理連篇,豬要被電宰之前都知道全力反抗,現在他們不反抗豈不是連豬都不如?這跟背叛有何屁關係?

但是在這種狀況下,還是默默不語的低頭走過比較好。正所謂『自掃門前雪,勿管他人瓦上霜』,古人名言,誠不欺我。

大哥的心情似乎也很不好,見到女子瘋狂反抗眾人的壓制,不禁大怒,隨手拿過一把槍,走上前去大罵道:「胡文傳你現在拿不出沒背叛的證據,我就斃了你老婆。」

「等等。」兩個人同時喊道。

兩個人。

一個是胡文傳,一個叫做,林…靈…軍。

更可惡的是,我的右手還給他伸出去,做了個阻止的手勢。

嗚嗚嗚,為什麼從小到大我都愛做傻事,今天我能活著回去,一定馬上開始練習控制自己的嘴巴和手腳。

我猜想這是一種疾病,病名是『閒歇性肌肉失調症候群』,每當不該舉手的時候就偏愛舉手;不該說話的時候,就無緣無故冒出一些我盡力克制的心裡話。

「咦,是個小妞!還挺漂亮的,快抓起來。」那個文義聽到我的叫喊聲,對旁邊的人喝道。

我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停車場外面等著他們。跑出來要抓人的三個小嘍囉見我並無反抗的意思,倒是有點愣住。有一個居然很斯文的說道:「進去吧。」

我看了看三人,有一個居然是之前被志成打倒的小混混神經。

「你是神經!」糟糕,這個下意識反應不知道又會為我帶來什麼災害。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神經訝異的說道。

「你們認識?」旁邊一個看來相貌堂堂的年輕人看了看神經又看了看我說道。

「不認識啊!」神經一副看到鬼的表情看著我。

「幹!你們在摩蹭什麼啊!還不給我帶進來。」文義不耐煩的吼道。

「進去吧!」那個相貌堂堂的年輕人對我說道,我看見他眼睛閃出了奇異的光芒,可能是不是因為驚訝我在無預警下叫出神經的名字。

「好。」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如此平靜,不過雙手卻不像行動那樣平靜,緊握的拳頭,居然連自己想張開舒緩情緒都辦不到。

「媽的,我們老大說話妳插什麼嘴!」我聽的出來這是個肯定句而非疑問句,只得默默不語的站在那停車場內。

「咦!是你!」那個葉先生看著我突然咦了一聲。

「啊!你是?……那天被追殺的老大!」我也認出了眼前這個葉先生居然是我前一陣子開門放他進來的那個男子。太好了,我的小命得救了。

「呵呵!我們真是有緣分啊。」葉先生一邊摸了摸頭笑道,一邊走近我身邊。

「喔!」

我承認,人在相當緊張到失控的時候,什麼傻事都會做的出來。

我緊握的拳頭,一下子就K在葉先生的臉上,把他打得頭昏眼花,站立不定。

「妳幹什麼!」眾嘍囉驚得發傻,也忘了上來圍毆我,只有文義一個人趕緊上前扶起葉先生。

「還發什麼呆,快上。」文義吼道。

「等一下。好!你打我一拳,我饒你一命,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葉先生擦了一下被打出的鼻血,而我也因為那一拳讓整個人的精神得到鬆懈,腦袋終於開始轉動了。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緊張則是一種很奇怪的情緒,我大概永遠都無法解釋,自己為何在這種情況下會出拳毆打那個葉先生,而在毆打完之後,情緒卻可以因為這種莫名的釋放而冷靜下來,安若磐石。

『閒歇性肌肉失調症候群』真是太可怕了,我發誓明天立刻去看醫生。

但現在不忙發誓,先想辦法唬爛過去再說。

「我打你一拳,你倒欠我一個人情!」我嘴上淡淡的說道,心裡卻在呵呵的傻笑:「說大話是不行的,快掰出個理由來吧!」。

「真好笑!我被打還欠你一個人情?」那個老大看著我呵呵笑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總覺得那個老大對我還蠻寬容的。

至少跟後面那個冷面殺手比起來是這樣啦!

「不好笑,因為你的確要欠我第二個人情。把你打醒,讓你少損失兩個手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說,不過還是說了。

「怎麼說?難道文傳真的沒有背叛我。」那個老大狐疑的看著我。

「姐夫,這小子胡說八道。」文義說道。

「吵什麼,難道是你作賊心虛,才想要找代罪羔羊?」我瞪著文義說道,心裡卻想著:「老子我今天豁出去啦!硬挺到底。」

「文義不要吵,讓他說!這小子可是機智過人呢!就是他告訴我組織裡面有親信是內奸的。」葉先生笑咪咪的看著我,似乎等著我以爺爺的名聲發誓,來破去這宗「老大出遊被堵」的懸案。

「這位先生真的是去釣魚,所以他們的話是不用懷疑的。」我對那個老大說道。

「你有看到?還是有什麼證據?」那個老大問道。

「沒有。」我說道。

「哈!原來是個瘋子,我還以為你有什麼特別不一樣的東西要說。」文義冷笑一聲說道。

「葉先生,我的能耐你很清楚,能夠在萍水相逢下,不看八字和面相就知道你的背景,還有什麼事情我是不知道的?」我看也不看文義一眼,眼睛直直的盯著老大看著。

其實我現在只是在「唬爛」!畢竟都已經到絕境了,這次不好好表演,身上不知道會多幾百個彈孔和刀孔,唬不唬爛都是死,乾脆演得像一點。

「嗯,也是啦。可是還是不太放心,可否再給個證明?」葉先生對我似乎有點恭敬了,看來過不久他就會完全變成我的信徒,哈哈哈。

嗯,不過,還得要來個有力的證明,我眼睛飄向身邊的小楓和老周。

「嗯……比較特殊不為人知的事情!」小楓眼睛直視著前方,似乎很難理出頭緒似的。

「糟糕,我居然會相信這個只會打滾的土地神!」我突然想到小楓說她剛上任時,隨便回答信徒問題的故事,她該不會只知道這個老大是竹聯幫的,其他都糊裡糊塗吧。

「他叫葉劍關,前兩年選舉的時候,曾私底下拿了兩億元資助五個市議員和兩個立法委員,要他們選上後盡力通過竹北重劃區周邊地段的開發案,因為他在那邊買了上萬坪的土地。」小楓的表現令我刮目相看,不但說出了這個少有人知的機密,連那五個市議員和兩個立法委員的名字都一併說了。

「嗯,葉劍關先生,跟你講七個名字,其中的涵義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盧正盛、林清楓、沈建中、郁寬、王思馬、劉大柱、朱熙倪。」這時候最好是裝做一副天機莫測的樣子。

點出能聯想的重點,比說出全部的事情可以給予人更多的壓迫感。當然,最重要的是公開把這個秘密講給一堆小嘍囉聽,恐怕會讓葉劍關「龍心大怒」。

「厲害!厲害!」葉劍關擊掌佩服的說道。

「我相信你了。快把文傳和曉宣給放了。」葉劍關把手一揮,架著胡文傳和他老婆的幾個兄弟立刻將兩人好好安置在地上,垂手退開。

「我也得走了!」

「但是你還沒跟我說誰是叛徒啊?」葉劍關愕然道。

「你是老大還是我是老大啊?等你真的想不到再來找我吧。要透露天機必須符合天地造化,五行運轉,否則只會讓你災劫重重。」說完後頭也不回的逃之夭夭去了。

我明天就去辦休學,然後到東門城擺攤幫人算命,第一次見識到自己唬爛的功力,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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