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a091941459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天醫傳奇】 作者:風速神偷 (全文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41
發表於 2012-1-20 22:02: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 初臨北京城

十二月的北京城內,天氣冷冽,寒風直逼每一個行人而來,還不到六點,天色就已經全暗了下來。

黃飛鴻帶著我和衛湘軍在大街小巷中疾行,衛湘軍則是走在我身旁向我低聲解說那些我看起來相當新鮮希奇的事物。

「在這裡,只有最具規模的飯館能叫做堂。」衛湘軍指了指剛剛經過的『隆壽堂』道。

「的確很大耶。」我回頭望著隆壽堂,兩層式的建築,粱柱上雕龍刻鳳的,進進出出吃晚餐的客人就像流水一般令人目不暇給。

「前面好像是洋人的玩意,叫做什麼夜總會的,裡面很多西洋餐點,還會有歌女在台上唱歌表演。」衛湘軍指著前面一個大大的招牌,招牌上面寫著相當亮眼的英文字 — fantasy

「湘軍,不要東張西望,小心留意巡守之人,你現在可是袁世凱欽定的要犯啊!」黃飛鴻壓低聲音道。

「是,師公。」湘軍吐了吐舌頭對我做個鬼臉。

「蔡鍔將軍的府第就在前面了,靈軍,你拿著這封信從前門求見,引開監視者的注意力,我和湘軍從密道進去。對了,你就跟門房說是蔡將軍的遠房親戚想來投靠蔡將軍。」黃飛鴻從懷裡面拿出一封信,看來是事先寫好的。

「喔……」靠,我又落單了,媽啊!

「靈軍大哥再見囉!」湘軍跟我揮手道別,轉身和黃飛鴻飛快的消失在對街。

「嗯……呵呵…」我一邊走一邊留神四周,果然感到有人在監視著,我緊張到只能對空氣不斷發出無意義的聲音。

扣、扣、扣

「誰啊?」一個大嗓門從屋內遠處快速奔近。

「你好……我是蔡將軍的遠房親戚……」

「什麼遠房親戚啊?」那個大嗓門像是裝了擴音器一般。

「我……我…是蔡將軍姑姑的兒子的表哥的叔叔的姪子。」太棒了,多看電影電視果然有用,看著那個門房歪頭皺眉努力要清算出這當中複雜關係的表情,我只是暗地裡偷笑。

「大叔,這是家中長輩要給蔡將軍的信,相信蔡將軍一看便之端倪。」我微笑道。

「喔,原來有家書啊,那好說了,快進來吧。」門房大叔一見有家書,立刻笑逐顏開,因為與其搞懂那個複雜的關係,不如直接拿信給主人看便好。

門房大叔跟我說了聲抱歉,拿著我的信轉身進到內室,而我就在屋內的大庭院裡面站了好一會。

蔡鍔將軍的府第看來頗為豪華,光是庭院就已經比我家的面積大上七八倍,庭院中央是大石磚舖成的石板路,成十字形延伸,左右看來是延伸到東院和西院,前面則是直接延伸到大廳。

「林公子,這邊走,將軍有請。」那個門房大叔快步走出,親切的向我致意,帶著我便往內室走去。

「將軍,林公子到了。」門房大叔敲了敲門道。

「喔,靈軍啊,好久不見了!快請進……你父親可好…」門一打開,一個年輕英挺的男子笑著走了出來,我一看便知道,他就是一年多以後率領雲南軍團大破袁世凱軍隊而留名青史的蔡鍔。

不過,跟歷史課本的相片比起來。

本人比較帥啦!

「家父身體一向安康。」我一邊說一邊跟著蔡鍔走了進去,心裡暗暗稱奇。畢竟,我跟蔡鍔真的一點都不熟,除了在歷史課本裡面偶爾會用原子筆把他的臉塗花或是加個鬍子,彼此是一點交集都沒有。

現在,他居然問候起我老爸來了?看來是黃師父那一封信的作用。

「阿安,出去後把門關上,我和靈軍好久不見,要好好聊聊,順便去叫夫人過來,你跟她說在海外留學的靈軍表弟來看我們,她一定很驚訝。」蔡鍔呵呵笑道。

「是……」那個阿安躬身退出房門。

「嗯……蔡將軍……你好…我是黃飛鴻師父的……」我正在考慮要怎麼介紹自己的真實身分,後面的衣櫥已經呀的一聲打了開來。

「呵呵……你的身分我們已經跟蔡將軍說過了,你和小楓義無反顧的救了湘軍,再加上身負曠世奇緣,是難得的同道中人。」黃飛鴻笑著和衛湘軍一起跳出躲藏的衣櫥。

「我剛剛還在問黃師父,林兄弟到底是身負什麼曠世奇緣,現在可以解開我的疑惑了吧。」蔡鍔微笑看著我和黃飛鴻。

「靈軍,你就跟蔡將軍過幾招吧!記得,出掌切勿使出全力。」黃飛鴻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喔!黃師父這麼有信心?」蔡鍔相當驚訝的打量著我,似乎認為黃飛鴻要我對他手下留情相當不可思議。

其實,我也挺錯愕的。我有這麼強嗎?我雖然知道蔡鍔在兩年以後便會病死,但是他似乎是死於人人難以避免的急性傳染病。現在的蔡鍔看來筋強骨壯、身形俐落、神氣十足,步履之間一望便知道是個武藝不凡的人,我跟他過招真的可以不盡全力便取勝嗎?

「好,林兄弟小心了。」蔡鍔一個乾淨俐落的請手,身形頓時如同淵停嶽峙。

「蔡將軍請手下留情。」我照著平時跟粱寬他們對打時說的台詞,拱手微笑道。

「喝!」蔡鍔一聲斷喝,聲勢驚人,他一個大跨步便來到了我面前,手起一掌向我頸項之處劈了下來。

我自從穿越時空來到這裡以後,便感到自己體內擁有相當巨大的內勁,五官的感覺也變得相當敏銳。我和小楓及老周討論過後,得到一個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對錯的結論,那就是,因為我和小楓的靈魂都可以操控巨大的能量,所以以靈魂之姿穿越時空來到不同年代以肉身型態出現時,我們也同時可以操控巨大的能量。只是,以肉身型態操控能量便是所謂的內勁和感官靈敏度。

這幾個月裡面,經過黃飛鴻這樣的名師的調教,以及每天都跟粱寬和林世榮兩個好手對打的結果,讓我在拳腳武術的認知上大有進展。蔡鍔攻過來的聲勢雖然驚人,但我一望便知道,他的武學修為只比粱寬好上一點,我在招式和套路上的修為雖然比不上粱寬,但是不管任何武術最後都是講求速度、力道和身體的協調性,所以只要我真正使用內勁與梁寬對打之時,粱寬幾乎都會在十招內慘敗下陣。

我順著蔡鍔來掌之勢往後一閃,右掌斜封在面門前,蔡鍔一掌落空之後更不停留,轉身一個側踢,來勢凌厲的朝我腹部踹過來,我見來勢又快又兇猛,要退已經不及,只得沉身坐馬,運氣於腰背,雙手環抱在腹部。

果然,蔡鍔一腳就踹在我雙手環抱起來的圓上,在與他腳相接觸的同時,我立刻發勁震開他的腳,以免他的勁力傷及我的丹田。

我才一發勁,蔡鍔整個人便因為重心不穩往後摔去,碰的一聲將身後的桌椅撞的東倒西歪。

「蔡將軍,你沒事吧?」我趕緊上前扶起蔡鍔。

「沒事……果然厲害,不過我只出了七分力。」蔡鍔站起之後忙把桌椅整理整齊。

「靈軍大概只用了三分力吧!」黃飛鴻大笑道。

「真的嗎?」蔡鍔驚訝的望著我。

「是……是啊!」我尷尬的回道,沒想到太強也會難為情。

「這怎麼可能?你看來不到二十歲啊!如果你剛剛只出了三分力,那麼,黃師父的內勁恐怕也略遜於你啊!」蔡鍔不敢置信的看著黃飛鴻,眼光中露出求證的疑惑。

「沒錯,我的內勁遠遜於靈軍,靈軍體內的潛力還不只於此,只是他根本沒有武術基礎,所以無法將內勁運用自如,大部分的勁力都浪費在無用的動作上。」黃飛鴻笑著坐了下來。

「林兄弟,你是怎麼練成這身內勁的。」

「真的要聽嗎?」

「當然……」

「天生的……」

「什麼?」蔡鍔的表情一看便知道,他認為我在晃點他。

「靈軍的內勁的確是天生的,他在遇到我之前,不但不懂得的發勁,甚至連基本的武術概念都沒有。」

「這麼好!」蔡鍔的眼中露出無限羨慕的眼光,令我只能尷尬的陪著笑臉。

「黃師父麻煩你們再進去躲一下。來……林兄弟,我們在這邊坐。」蔡鍔突然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我只能坐在桌前,傻傻的看著黃飛鴻帶著湘軍又躲進剛剛跳出來的衣櫥去。

「林兄弟無須驚訝,我僕人阿安實際上是袁世凱派來的,目的是要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看看我是否有反他之意?所以我們在他面前千萬不可露出馬腳。」蔡鍔低聲道。

「嗯……好…」我低頭拿著茶杯,慢慢的啜了一口茶,微笑的看著前方。

「表弟,你在國外這幾年過得還不錯吧?」蔡鍔聲量提高了一點道。

「還不錯啊!」我也用著跟蔡鍔差不多的音量回答道。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在這種鬥智的環境下打轉,這種鬥智跟志成那種小眉小眼的算計人大不相同,志成那樣不叫鬥智,那只是仗著權勢去誣陷別人,不需要鎮定和冷靜,也不需要臨機應變的智慧。

這場鬥智的結果可能關係到個人的生死甚至國家的成敗興亡,雖然只是假裝說些無聊的對話,似乎在平常也辦得到,但是,自己現在做起來才知道實在太難了。

這就好像在平地上擺個十公尺的平衡木叫人去走,一般人都可以輕輕鬆鬆的走過去,可是當要走的是一個懸在兩個斷崖間的十公尺獨木橋時,天下間應該找不到幾個人敢隨興嘗試吧。

我的手心直冒著冷汗,反觀蔡鍔,臉不紅、氣不喘,身不動,心不跳!嗯,說錯了,心當然有跳,只是不會像我這樣砰砰的亂跳啦,果然是在這個動亂時代裡成長的大人物。

很多人說,一個時代有一個風氣,在萎靡的時代養成的大多是不堪大任之徒,而在動盪不安的大時代卻是人才輩出。我以前只覺得這是理論聽聽就算,現在親身體會才知道這話是多麼的深刻。

「真兒,這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靈軍表弟。」蔡鍔眼神若有深意的看著推門而進的蔡夫人笑道。

「喔,原來就是他啊!就是那個你在鄉下到處帶著他去玩的小表弟嗎?」蔡夫人跟蔡將軍真是伉儷情深,居然一個眼神就可以讓她心領神會。

「表嫂你好……」我本來想裝熟一下或是說點什麼,讓那個阿安更相信我的身分,可惜我擠破了腦袋,還是只能傻笑,看來這種臨機應變的本領和膽量真的需要磨練。

「阿安,你先出去吧。」蔡夫人笑著屏退了阿安,輕輕的將門帶上,只見蔡夫人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移動到桌旁,接著蹲低了身體又悄悄潛回門前。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蔡將軍,等他幫我解釋蔡夫人這種很像精神病患的舉動,意義何在?

「咳咳……老爺,我去幫你拿個小菜,讓你跟靈軍吃個痛快。」蔡夫人驀地站直身子,慢慢的將門打開。

「咦,阿安,你還待在這邊做什麼?」蔡夫人假做驚訝的看著一臉尷尬的阿安。

阿安滿頭是汗的看著蔡夫人不知道如何回答。

「正好,我要去廚房幫將軍和靈軍表弟弄幾個小菜,你就跟我一起來吧。」蔡夫人露出一副毫無心機的笑臉看著阿安。

那個阿安大概還以為自己竊聽的事情沒有被發現,臉上在瞬間露出了僥倖的笑容,隨即轉為順從。

卻不知道蔡夫人這樣做只是為了讓他心有顧忌,要他今天晚上不敢再到蔡鍔門外偷聽,二來自己把這監視者帶去廚房準備菜餚,便讓蔡鍔能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和黃師父及我商量重要秘密。

蔡鍔夫婦大概就是在這種鬥智鬥力的環境下才培養出這麼好的默契吧。

「蔡將軍,現在的情況相當緊急啊!天封也被袁世凱殺了,可見袁世凱對恢復帝制是事在必行的,我們必須想辦法及早應對。」

「是啊,可惜我現在被軟禁在這裡,要回到雲南山高路遠,根本不可能的!」

「唉,袁世凱這一招果然厲害。將軍不能回雲南,那你留在那邊的數萬軍隊群龍無首,根本無法作戰!」黃飛鴻嘆道。

「該怎麼樣才能鬆懈袁世凱的心防,讓將軍順利返回雲南呢?」黃飛鴻喃喃自語道。

「我想以袁世凱多疑的個性,就算我把老婆留在北京或是努力向他諂媚,他也不會相信我是真心投靠他,更加不可能因此對我的防備稍有鬆懈。」蔡鍔無奈的喝了一口茶,看他眼神直直的發著呆,便知道他也正在思考著如何潛返雲南。

「其實要回雲南的關鍵只是在於如何到達有人接應的港口,從水路回到雲南可說是十拿九穩。」蔡鍔緊握雙拳道。

「你真要逃跑,袁世凱恐怕會不顧一切派兵追擊你。」黃飛鴻托著下巴沉吟。

「我想到了!」我腦中靈光一閃道。

「喔!什麼辦法?」黃飛鴻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很簡單……首先,蔡將軍要裝作沉醉在風花雪月的樣子。」

「袁世凱不會上當的,也不會因為我的做作就放鬆監視我的行動。」

「沒錯,他當然不會放鬆,但將軍還是要努力假裝,接著便要有個看似將軍親信的傢伙漸漸被袁世凱收買,然後在適當的時機偷偷跑去向袁世凱告密,說將軍其實打算在某一天逃回雲南。」

「啊?這樣豈不是讓袁世凱更加注意蔡將軍?」黃飛鴻不解的望著我。

「呵呵……那當然,到時候將軍便帶著幾個歌女或是清客在預定的時間到北京城外散散心,讓袁世凱率著大隊人馬來追趕將軍。」

「這……你這樣說我就更不懂了?這不是作繭自缚嗎?」蔡鍔也相當不解的看著我。

「重點是預定的時間。」

「蔡將軍就趁我們去破壞袁世凱的祖墳的前一兩個晚上好好去賞月喝酒。」我笑道。

「好,我了解了。」黃飛鴻聽到這邊也大笑道。

「袁世凱不知道我們何時會去破壞他的祖墳,必定會調用大批人馬守護在祖墳四周,但是他如果知道蔡將軍要趁夜逃回雲南,也必定會分兵追趕,在北京城內袁世凱可以合法調動的軍隊不多,所以就會顧此失彼,而我們破壞他祖墳的行動的勝算也大了點。」

「對啊!好計策……可是……這樣一來,蔡將軍怎麼逃回雲南呢?」衛湘軍疑惑的問道。

「很簡單啊,袁世凱率著大隊人馬趕到之後,發覺蔡將軍只是到北京城外賞月,自然會知道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而蔡將軍這時便自告奮勇的表示,願意追隨袁世凱去剿滅我們這些叛黨。到時候我們兵分多路逃竄而去,必定會讓袁世凱不知道從來追起,將軍便向袁世凱請命率一隊去追趕。」

「可是袁世凱不會這麼輕易的相信我,不是會派親信部隊跟我前去,便是會派武功高手從旁監視。」

「沒錯啊,所以我們會留下記號,讓蔡將軍能夠依記號率隊追到我們。然後我們兩相夾攻將袁世凱派遣來監視將軍的親信部隊一起幹掉,接著便從海路逃回雲南。」

「這個方法聽起來還不錯,問題是,這個計畫裡面最關鍵的告密者到哪裡去找呢?這個告密者既要是忠於我卻又要讓袁世凱不知道底蘊,我手下對我忠心耿耿的人是不少,但是要讓袁世凱相信他們會背叛我向他告密,這實在太難了。」蔡鍔思考道。

「對呀!這我倒沒想過!要在任何引誘下仍然忠實的執行這個計畫,卻又要不是跟隨你很久的人,這的確挺難的。」我倒沒想到過這個問題,這下真是難搞了。

「呵呵,蔡叔叔是怕袁世凱不相信那些跟隨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會背叛你,那是因為他已經派人監視你們的行動很久了,所以,只要找一個剛從外地來的傢伙去告密不就得了!」衛湘軍呵呵笑道,我突然感到有股涼意從背後升起。

「你們……你們該不會想要叫我去當這個告密者吧?」我站起身雙手亂搖叫道。

「靈軍,你的腦袋清楚又有強橫的內勁,這個任務對你來說絕對是輕而易舉的。」黃飛鴻起身略顯激動的看著我,似乎我這一點頭,整個中華民族就有救了。

「靈軍大哥你這個計畫一食二鳥,讓袁世凱分身不暇,我爹的心願一定可以順利完成,那他在天之靈必定會對你銘感五內的。」湘軍也起身哽咽的說。

「林兄弟從今天開始就暫時偽裝成我表弟,我們也會有多一點時間商量這中間的細節。」蔡鍔也起身大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這……我終於了解烈士是怎麼來的!這下我也要進黃花崗躺一躺了!而且我發覺自己的腦袋其實不如黃飛鴻說的那麼清楚,居然在毫無反駁的情況下就被三個人算計了!

在作法自斃的情況下,我只得在蔡鍔的府第住了下來,而黃飛鴻也跟我們約好了見面的暗號和地點,在萬般無奈下只好跟黃飛鴻交代,囑咐他跟老周和小楓一會合,便帶他們來見我,設法讓他們留在我的身邊。我怕哪一天突然間感應到了村正,被師父救回去九零年代之時,老周和小楓沒在我身邊可就慘了!

就在依依不捨的心情下道別了黃飛鴻和湘軍,正式住進了蔡鍔為我準備的客房,成為蔡鍔的小表弟。

事情真是越來越亂了,希望上帝能保佑我安全的回到九零年代吧!



「蔡將軍,你這麼早就起床練武啊?」住在將軍府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早上居然會有僕人來服侍我盥洗和用餐,我謝絕了傭人的服侍,單獨一個人在房間裡用完早餐後便到後院來散步。

我看了看蔡鍔昨天晚上送給我的懷錶,時間是早上六點半。

蔡鍔身著短打勁裝正在前院練武。

「靈軍,你從黃師父那邊學會了什麼?」

「我這幾個月只練會了洪拳、詠春拳和太極拳。」

「嗯,那我們來切磋一下,看你拳術造詣到底到什麼程度。記住啊,不要使用內勁,只要使用普通的力道便可以。」

「好。」

蔡鍔果然不愧是統兵大將,身手矯捷俐落,在極短的攻守之間將虛實運用的淋漓盡致。不用內勁的情況下,我只跟蔡鍔對了三十多招便敗下陣來。

「呵呵……蔡將軍真是厲害,我如果不用內勁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我微笑道。

「你真的只學了兩三個月的武術?」蔡鍔有點驚訝的看著我。

「是啊!」看蔡鍔的表情似乎認為我只學了兩三個月便有現在的水準是非常驚人,呵呵,真是讓我有點飄飄然。

「唉!黃師父真的太厲害了。居然兩個月就可以把一個完全不懂武術的人引導得如此有成就……可惜……黃師父一直不肯收我為徒……」蔡鍔露出了沮喪的表情。

「靠,還以為你在稱讚我!」我臉上一陣發燒,好險蔡鍔並沒有注意。

「對了,靈軍,再一個多月便是新年,袁世凱會在這一個月輪流召見政府所有官員和統兵將領到他府邸聚餐,到時候你要跟我一起出席。」蔡鍔和我一邊說話一邊披上長袍,現在時令已經進入隆冬,練完武以後全身是汗,旁邊早有僕人將準備好的長袍給我們兩人遞了上來。

「蔡將軍,你們這些有錢人真的很幸福耶!做什麼都有人服侍好好的。」我也披上僕人為我準備的長袍羨慕的說。

「呵呵……你看……」蔡鍔將右手伸到我面前笑道,只見他堅硬的手骨上有好幾處骨節都明顯的凸了起來,變形的頗為厲害。

「小時候有一段時間沒飯吃,我和弟弟餓到受不了,便偷偷跑去附近地主的田地裡面偷採東西吃,這些變形的骨頭便是偷採被發現時邊逃被擋留下來的痕跡。」蔡鍔淡淡的說。

「……」我頓時無言。

「我在那種絕望裡面忍耐了好多年,每當我的手被打到流血腫起來的時候,就一邊哭一邊用口水擦拭,聽說這樣會讓傷口好得比較快。」

「我弟弟常常會很豪氣的跟我說,有一天他一定會成為大英雄,到時候他會帶著一大袋食物回去我們的村莊,將食物發給每一個飢餓的小孩子,讓大家都可以很開心,不用被打就有東西吃。」蔡鍔說著聲音不覺得哽咽了起來。

「……」我依然無言,眼睛濕濕的,心裡酸酸的。有錢的小孩子渴望的是百貨公司裡面的玩具,而沒有錢的小孩子所要的,卻只是一餐溫飽,聽來簡單,卻加倍心酸。

「好啦,現在來感傷好像不是時候,我已經叫人去幫你弄好洗澡水,等會洗完澡以後到我書房,我們好好商量一下該如何應對袁世凱和接應革命黨同志,昨天你的計畫雖然巧妙,但是如果細節上沒有配合得絲絲入扣,便會滿盤皆輸。」

「嗯……」我點了點頭便跟著一個僕人到澡堂洗澡了。

其實,我心裡一直有一種怪怪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來到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年代吧,老是有一種隔層紗在看事情的不真實感,我很想知道,紫微斗數能算得出我會從九零年代回到民國初年嗎?

我這樣子真的算是回到了民國初年嗎?因為我的身體可還好好的留在九零年代啊!靈魂的命運紫微斗數該怎麼算呢?我現在如果給他排命盤,要給的是自己的生辰年月日還是來到這個時代的時間呢?

真是一團混亂。



我就這樣在蔡鍔家過了好一段時間。

其實我對黃飛鴻等人這樣硬趕鴨子上架的作法實在無法茍同,他們怎麼沒有去想想我的立場?我如果真的感應到村正,應該放棄這個計畫跑去找村正呢?還是應該不理會感應,呆呆的扮演好這個計畫中相當關鍵的告密者?

我不知道黃飛鴻心裡在想什麼,要不是這個計畫是我自己提出的,我絕對會相當乾脆的拒絕。畢竟,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或許有很多烈士也跟我一樣,不好意思拒絕別人分派的危險工作,一不小心就成為烈士了吧!

不過目前為止我的生活都還蠻不錯的,早上練拳、練兵器,下午則是跟蔡鍔到軍營裡面練射箭和射擊,練完射擊以後蔡鍔便帶我去北京城的街上東逛西逛或是到一些有名的景點閒晃一整個下午。

晚上回到將軍府時,晚餐幾乎都已經擺在桌上,這時候蔡夫人便會開始對蔡鍔抱怨,責怪他每天只會帶著我到處遊玩一點正經的事情都不做,蔡鍔就得按照計畫,起先是笑笑的不作聲,接下來幾天臉色則是越來越冷。冷到最後我都以為是真的,吃一餐常常吃得心驚膽跳,怕兩人幹起架來,我這個「表弟」不知道要幫哪一邊。

「你說,你今天去了哪裡?」蔡夫人一邊吃飯一邊不高興的問道。

「我帶靈軍去『隆壽堂』喝茶啊!」

「哼!」蔡夫人冷哼一聲。

「我吃飽了……」蔡鍔冷冷的站起身來轉身走出飯廳。

「蔡松坡……你……之前你到處閒晃我就算了,你今天說你去『隆壽堂』喝茶,好……靈軍……那時候除了你還有誰在旁邊?」

「表嫂……這……」今天蔡鍔帶我去『隆壽堂』喝茶,旁邊的確還有許多人,其中包括了袁世凱的心腹段祺瑞和野史中相當聞名的藝妓小鳳仙。

不過這當然是蔡鍔夫妻和我一起商量出來的「巧合」,特別派人盯著袁世凱的親信,然後讓蔡鍔找機會在他們面前表現一下樂不思蜀的假象。

「哪有什麼特別的人,就段將軍啊還有一些北洋軍的同僚罷了。」蔡鍔裝著有點心虛的說著。

「哼……你怎麼把聞名北京和上海的名女人小鳳仙漏掉說啦?」蔡夫人終於按捺不住似的站起來大聲道。

「你這個女人……真奇怪耶,段將軍帶小鳳仙來,難道我能故意不跟她同桌嗎?」

「你自己心裡想什麼,自己心裡清楚?」蔡夫人冷哼一聲轉身走進內堂,而蔡鍔也是鐵青著臉走回自己的書房。

「嗯……」我看著桌上滿滿的菜,口水都快滴下來了,好險我今天的戲份便是要一邊吃一邊抱怨,所以我很快就坐定夾起一大塊滷豬腳放在碗裡,當烈士如果可以餐餐都吃豬腳和牛肉,那麼一定很多人搶著報名。

「真不知道表哥表嫂葫蘆裡面在賣什麼藥?」我吞下一大口口水後說出預定的台詞。

「林公子,今天是怎麼回事啊?」阿安果然對蔡鍔夫婦的這番做作產生了懷疑。

「這我也不知道呀!表哥今天下午練完射箭說要去『隆壽堂』喝個茶,沒想到在那邊撞到了段將軍一行人,大家坐下來聊聊也很正常啊!可能是大嫂太敏感了吧。」我笑道。

「喔,可是夫人一向溫婉,怎麼會……」阿安說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是下人身分,對我又認識不深,趕緊住了口退到一旁。

我暗地裡冷笑一下繼續大快朵頤。

靠,我什麼時候學會了「暗地裡冷笑」?這不是在古龍或是黃易小說中的人物才會出現的情緒嗎?

「怎麼樣,阿安有說什麼嗎?」我吃飽回到自己房間沒多久,蔡鍔就過來找我。

「我看他心裡對你和大嫂今天的做作有點懷疑!」

「很好,他越懷疑對你越有利,到時候你去告密,更容易取信於袁世凱。」蔡鍔笑道。

「可是,看到你和大嫂這樣吵,我心裡還真是怕怕的!你們的演技可以去拿金馬獎了!」

「什麼金馬獎?」蔡鍔愕然道。

「嗯……你和大嫂真的沒問題吧?」我趕緊岔開話題問道。

「哈哈……我和真兒從七歲到現在的感情可不是假的,你放心吧!只是之後的形勢必然越來越險峻微妙,你要好好打起精神,我擔心你太老實,跟袁世凱手下那批老狐狸交手會露出馬腳。」蔡鍔拍了拍我肩膀道。

「嗯……這真的很麻煩!要怎麼拿捏那個分寸真的很難!」出餿主意容易,但是要執行卻難得很啊。

這個計畫最難的地方有兩個,第一個難處便是要假裝欺騙袁世凱,但卻讓他從中看出端倪,知道蔡鍔其實是故意放蕩風月以鬆懈他的警戒心;第二個難處便是我這個告密者要表現的恰到好處,讓袁世凱派來的監視者認為我是個可以下手收買的人,因為如果是我自己去告密,袁世凱必定不會輕易相信。

「好險你似乎不是個胸有大志的人,所以要假裝成一個中人,應該還不難。」蔡鍔笑道。

「這……」我被蔡鍔這樣一說,不禁面紅耳赤,其實想想也對,在我生長的九零年代,胸有大志或是熱血慷慨才是一種罪惡和恥辱!經濟起飛以後的台灣,講究個人利益和個人享樂才是普世價值,像蔡鍔他們這種動不動就要拋頭顱灑熱血的想法簡直是可笑到了極點。

可是我聽到蔡鍔這麼評價自己卻也不禁臉紅。

「我為什麼會臉紅?」這個疑問一直纏繞著我直到上床。

「因為我來到這個為大義而活的年代才會臉紅吧?如果蔡鍔被我帶到九零年代,就換我取笑他太嚴肅了!」這是我在睡著前得到的結論,一個可以令我安心入睡的結論。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42
發表於 2012-1-20 22:03: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 死神

之後幾天,我都和蔡鍔盡量出現在北京有名的歌館茶樓,那裡是袁世凱的心腹流連忘返之所,多去那邊便多製造機會。

「今天去哪裡啊?」我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問道。

「去『全聚德』吃烤鴨吧!」

「真的嗎?」我的眼中閃出無比的光輝。

「咦,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蔡鍔注意到前面轉角處聚集了一堆喧囂的人群,不禁好奇的拉著我快步上前。

走了不到一百公尺,人群也漸漸往我們這邊靠近,蔡鍔和我為了看清楚便一起走到旁邊茶館的二樓往下看。人群當中一個大漢架著一個年輕人慢慢後退,而他們之前則是數十個拿著大刀的士兵,士兵之後居然便是段祺瑞。

「白孝天,快放了我兒子。」

「段祺瑞,你放了我妻兒,我便放了你兒子。」那個大漢大聲道。

「爹……」那個年輕人害怕的叫道。

「這個白孝天是誰啊?居然敢當眾綁架段祺瑞的兒子。」我轉頭問道。

「段祺瑞囂張跋扈,好色成性,要綁架他兒子來換回老婆的人怎止一人?只是若沒有這位兄臺的身手也動不了段政聲!」

「白孝天你光天化日之下蔑視王法……」段祺瑞氣得眼睛爭得老大。

「怎麼玩弄法律的人都會說這種蠢話啊?」段祺瑞的說辭讓我想起王志成他們一家子的表現,當自己在強姦法律的時候都是笑呵呵的,可是輪到別人踩在他們頭上觸犯法律的時候,他們卻打從心裡認為剛剛才被自己強姦完的法律應該保護自己。

「快帶人來啊,混蛋!」段祺瑞看到白孝天的刀子在兒子脖子上畫出一道長長的傷痕,不禁心急的吼道。

「帶來了……帶來了。」五個士兵架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來到人群之間。

「段祺瑞,快放了我妻兒,再幫我們備兩匹馬,等我們到了安全的處所,我就把你兒子放了。」白孝天喝道。

「混蛋,你不要得寸進尺!」段祺瑞怒睜雙眼大聲道。

「段祺瑞,我只是個亡命天涯的粗人,用我們一家三口的賤命來換你的寶貝兒子相當划算吧?」

「哼!倘若你到了安全之地卻不放我兒子,那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段祺瑞冷哼一聲。

「我『落雁刀』白孝天在江湖上的名聲可比你段大將軍好上幾百倍,你到底放是不放?」白孝天怒喝一聲,將手中長刀輕輕一拖,段政聲的脖子上頓時被拉出一絲血線。

「爹……」段政聲慘叫一聲哭喊道。

「哼!沒用的公子哥!」蔡鍔冷笑一聲道。

「好險段政聲沒用,不然這個白孝天豈不是救不出妻兒?」我笑道。

「也對啦!我們走啦!」蔡鍔弄清楚狀況後便轉身下樓去了。

「啊!就這樣?」我一邊走一邊問。

「是啊,要不然我們該怎麼做?」

「說不定另外還有枝節,我們是否應該暗中看看有何可以幫忙的?」我不解的問道,照理說像蔡鍔這樣的熱血中年人,應該會像小說裡面那些大俠一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才對啊?

「呵呵,沒想到你還蠻有熱血的嘛!」蔡鍔相當嘉許的看著我。

「大俠不都是要這樣嗎?」我被蔡鍔看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弟弟的心願嗎?」

「記得啊,你弟弟希望能帶許多食物回去給那些窮人家吃,讓他們不會再挨餓。」

「是啊,我從日本留學回來以後,有天我路過一個正在鬧飢荒的村莊,立刻想起了小時候的諾言,我拿出了身上的所有錢買糧食,去救濟那些饑民。」

「我那時候的心情真是充滿了興奮,小時候的夢想終於得以實現!」

「嗯……」聽蔡鍔這麼說,便知道那次賑災必定另有插曲。

「才兩天,我們買回來的糧食全都發光了,隔壁村的饑民聽到這裡有派糧食,都趕緊帶著小孩拿著麻袋趕了過來,我只好把本來要用來補辦婚宴的錢都拿出來,好險真兒也很支持我。」

「到了第五天,我們自己也開始餓肚子了,我和真兒和小弟都盡量把錢湊出來買新的糧食,可是米商知道我們很需要米糧,不但不幫忙還趁機抬高價格,我們最後只好決定,再發一天的米糧之後便啟程上路。」

「我還記得很清楚,那天不到傍晚人群就漸漸散去了,因為糧食早就分派一空了,我們身上也只剩下自己的火車錢,不過我們想火車上有提供一餐免費的餐點,那倒還好。」

「就在我們收拾行囊準備上路的同時,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揹著一個小孩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這邊有派糧食嗎?」蔡鍔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遠,望著接近傍晚的天空,似乎自己就是那個婦人一般。

「”沒有”……我那時候真的好希望自己不是說沒有,而是立刻拿出一袋米或一碗飯送到她們的面前。」蔡鍔一面說出那時的對話,一面說著自己的感想。

「”沒有”……真兒也低聲道…就好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心裡七上八下的。」

「”真的沒有了嗎?”……那個婦人的眼神好悲傷,她看著我們身上的行囊,欲言又止,終於,轉身走遠。」蔡鍔喃喃自語道。

「”太太,你住哪裡,我們回家拿錢立刻幫你送糧食來……”……真兒想追上去,但是卻聽婦人背上的小孩喃喃的說"娘,我好餓,大善人派糧食的地方到了沒?"」

「那婦人輕輕的說"乖,一會就到了。小煦再忍一下。馬上就會有東西吃了"」

「我看著那婦人遠去的背影,手裡緊緊的握著在口袋裡面的火車錢,心裡像刀割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我把錢拿去買糧食給她,我們撘不上火車回不了家,在四處無援的災荒之地很可能是死路一條。但是,要我看著她們遠去不理會,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結果你怎麼選?」現在蔡鍔好好的站在我面前,看來,他選了搭火車回來。

「最後……哈哈……真兒叫住了那婦人,我和弟弟跑去買了半斤的米。」

「啊?那你們怎麼回來的?」我驚訝的問道。

「我那時候是這樣想的,我弟弟和真兒先搭火車回去老家拿錢,我則是在火車站暫時打地舖,他們拿到足夠的錢再來把我接回去,這樣一來一往我頂多餓個三四天。」

「你的反應很快耶,一下子就安排妥當!」我笑道。

「呵呵……人算不如天算,那一班火車在中途發生了意外,真兒她們只得下車用走的趕回湖南邵陽,在路上走了兩天,又累又餓,還沒回到老家,真兒和小弟就因為體力不支而發高燒昏迷,好險真兒的父親在湖南邵陽一帶是相當有名的人物,所以有人聽到是劉俠真大小姐,就趕緊派人將她們送回我岳父家裡。」

「哇!那將軍你怎麼辦?」聽了蔡鍔的敘述,我心中一直盤旋著一個念頭,怎麼好心沒有好報啊?

「我可慘了,餓了三天真的撐不住了,可是口袋裡面一毛錢都沒有,在災荒之地也沒有可能找到可以糊口的臨時工作。」

「是啊,那最後你怎麼辦?」我也有點焦急的問道。

「最後……我只好蹲在路邊乞討啊!」蔡鍔笑道。

「那要的到東西嗎?」

「災荒時節如果做乞丐可以過活,就不會有這麼多人餓死啦!我跟著災民到處遊走為了活命找東西吃,路上偶爾會有軍隊過去,我們便會看看運糧食的隊伍有沒有東西掉下來,一個饅頭掉在地上,往往會有十多個災民蜂擁而上。」

「我因為身手敏捷,大部分時候都可以搶到幾口饅頭來吃,可是那樣的營養根本不可能讓一個人恢復體力,所以也只是在生死邊緣中痛苦的掙扎著。」

「有一天,又有運糧隊經過那個地區,我們都閃閃縮縮的跟在運糧隊後面,希望那天的食物就此有了著落。果然,我看到了兩三個饅頭從糧袋中掉了出來,一堆人立刻死命的衝上去。」

「本來我也要衝上去的,可是我突然看到一個婦人從我身旁衝了過去,那個婦人正是我派糧的最後一天揹著小孩來的婦人,我下意識的回頭找尋她的小孩。」

「所以饅頭就被搶去啦!」我微笑道。

「呵呵……那真是我人生關鍵的一刻。」蔡鍔苦笑道。

「這些運糧的士兵對著蜂擁而上的災民狠狠的就是一棍,不管是有搶到或是沒有搶到饅頭的。數十個士兵跳下馬和運糧車開始一陣亂打,那個婦人當然也被踹在地上,她死命的拿著剛搶到的饅頭,將饅頭用力塞進了自己衣服裡面,然後雙手抱著頭忍受著那些士兵的痛毆。」

「如果是平時,就算是十多個士兵一起上,我也可以毫髮無傷的全身而退,可是,那時候的我餓得連站著都沒有力氣,所以只好慢慢的退到人群的更後面,以免被波及。」

「那群士兵對著災民一陣亂打之後也沒有追回遺失的糧食,大家呼嘯一聲便離去了。可是前面十多個災民已經被打得滿身是血,有得更一命嗚呼了。」

「這時候我只看到許多沒被打的災民紛紛走到前面去,看看那些已經死了的災民手上或是懷裡有沒有饅頭。」

「那個婦人也躺在地上,不知死活!這時候,一個老人顫顫巍巍的走到那婦人身邊想要拉開婦人緊抱在頭頂的雙手,看看她那邊有沒有饅頭。」

「忽然間那婦人大叫"不要跟我搶……",我們大家都被她這樣突如其來的狂吼嚇了一大跳,那老人更是被嚇得跌出了三四步。」蔡鍔的聲音高了起來,就好像重新回到被嚇到的那一刻。

「那婦人掙扎著站起來,走不到三步又跌到在地。但是她就像鬼魅一樣的朝兒子所在的方向爬了過去,這時候,時間似乎停了下來,本來喧囂擾動的畫面突然凍結,只剩下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在其中努力的爬動著。」

「我在之前後退的過程中,不自覺得停在了那婦人的小孩身旁,所以相當清楚的看到那婦人努力爬行的姿態,那簡直不能稱之為人的爬行姿態,她小孩也嚇呆了,再加上營養不良的關係,整個人軟癱在地上無法動彈。」

「"小煦……饅頭……快點吃……",這是我聽到那個婦人所講出的最後一句話,她的小孩拿著滿是鮮血的饅頭卻不吃,只是不停的搖著那婦人,哭喊著"娘……!",我整個人既傷心難過又痛苦憤恨,只想仰天長嘯。」

「那時候,我腦中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一個人或許可以救醒一兩個在垂死掙扎的窮人,但卻沒有辦法去拯救一個將要死亡的國家。這些災民,即使我掏空自己的一切,仍然無法遏阻他們的苦難,要同時拯救這麼多人,唯有直接拯救這個國家。」

「所以……我加入了革命!」蔡鍔緩緩噓了一口長氣,這時候將軍府也已經在眼前了。

「嗯……!」我的心的確被蔡鍔講的故事緊緊的刺痛了,在九零年代,不要說蔡鍔碰到的狀況,就連剛剛在街上看到的事情也得在電視裡面才能遇到。但是,我現在卻親身體驗著。

身上突然有種哀傷的衝動。眼前明明是燈火通明,菜香四溢的美好溫暖,心裡卻有種莫名的淒苦,這不是一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膚淺,而是一種只有在大時代裡面才能感受到的不安全感。

「到家了,去吃飯吧,不要想太多了,重點是眼前的事情要弄得妥妥貼貼。」蔡鍔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

「將軍,今天有幾個混混一直在我們家附近打轉,恐怕有鬼。」阿安見我們回來,緊張的向蔡鍔報告。

我和蔡鍔對看一眼,心裡都是一喜,因為這是黃飛鴻跟我們約定好的暗號。革命黨的同志會假裝成混混在將軍府附近引人側目,接著晚上就會有飛賊闖入將軍府,而我和蔡鍔將會「鍥而不捨」的努力追捕賊人,直追出北京城西三十里外的隱密山林裡。

雖然相當累,但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我吃完飯後便回到房間裡面靜靜等待小偷的到來,靠,這還是我平生第一次這麼期待家裡被偷!

怪事一樁!

果然,子時剛到,庭院裡面便吵嚷了起來,只聽阿安在外面大喊:「有賊啊!快來抓賊啊!」

我一骨碌跳了起來跑出房間,只見蔡鍔正跟一個身手敏捷的男子打的難分難解,眾家丁則是在圍捕其他三個飛賊。可是這三個飛賊的身手了得,哪裡是普通家丁可以比擬的,傾刻間,三個飛賊已經拎著背上的包包大喊:「得手了,快上山!」

「表哥我來幫你。」我在圈外繞了半天,可惜這些個家丁都很愛搶鏡頭,擋手擋腳的,好不容易才讓我找到機會大呼台詞衝進戰團準備一顯身手。

「哈哈,多謝將軍賞錢啊!」那個跟蔡鍔對打的飛賊高聲大笑,快步奔出將軍府大門,跨上已在外面等候多時的駿馬,雙腿一夾,馬長嘶一聲便絕塵而去。

「愣在這邊做什麼?還不備馬?這些狗賊既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就要他們死無葬生之地。」蔡鍔進屋裡拿出兩把刀,一把扔給我,一把握在手上。

「走吧!」蔡鍔飛身上馬,手向我一招,便當先而去。

好險這一段時間我每天都跟隨蔡鍔練習騎馬和射擊,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上去。奇怪了,我記得民國初年已經有汽車了呀,幹麻還騎馬啊?

不過,跟著馬身的奔馳而起伏是相當快意的事情,風輕輕刮過面頰,鑽進衣袖裡面,雖然說不上醍醐灌頂,但已經讓人心情整個都暢快了起來。馬的奔馳速度雖比不上機車,但是由於馬沒有裝避震器也沒有任何安全措施,所以在這樣的速度下,已經比雲霄飛車還要刺激許多了。

轉瞬間,我已經追上蔡鍔,兩人衝出城門一直朝城西飛奔而去。

「到了,就在前面。」我遠遠便看到前面樹林裡面火光隱隱,轉頭對蔡鍔笑著叫道。

「等等,有問題。」蔡鍔拉住韁繩,停下馬來,瞪視著密林中的火光。

「怎麼了?」我趕緊勒馬回頭到蔡鍔身邊問道。

「把馬停住,我們單身進林。」蔡鍔低聲道。

「好。」我心裡也被蔡鍔鄭重其事的樣子嚇得有點毛毛的。

兩人把馬綁在密林外的小樹上,抄起刀便往林子中潛去。

「哈哈哈,白孝天,你武功還過得去,腦袋卻不怎麼樣!段將軍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你呢?」我們躲躲藏藏的走近火光,一個不可一世的聲音高聲笑道。

「我白孝天技不如人,無話可說,把我們殺了吧!」

我偷偷撥開擋在身前的樹叢往不遠處看去,密林中一塊空地上圍繞著一群人,領頭的是一個肥肥白白的光頭和尚,身穿大紅袈裟,手持念珠,賊忒兮兮的笑著。那個白孝天就像被西部牛仔套中的牛一樣,四肢和頸項都被粗麻繩牢牢纏住,五條麻繩的另一端分別被十個大漢抓著,其他還有十多個人都圍在白孝天一家三口身旁,用貓捉老鼠的心態看著這三隻可憐的老鼠。

「一心大師,這事可不能這麼算了,我一路上吃了多少苦頭?這賬不是說死就可以輕易了掉。」那個段政聲這時已經不再是那副沒種的渾蛋樣,取而代之的是趾高氣昂、洋洋得意的下賤樣。

靠,一個人的氣質真是裝不來,這個段政聲讓我聯想到他媽的王志成,這樣的聯想也讓我心中的怒氣頓時湧了上來。

「段公子說要怎麼辦便怎麼辦,反正這裡都是自己人嘛!」那個一心大師得意的笑道。

「一心,你……你們要做什麼?」白孝天臉色頓時鐵青。

「呵呵,這事的開頭不就是因為你老婆太漂亮了嗎?本來嘛!我想把她收做小妾,但是現在一搞,我的興致也沒了,所以……還是拿出來讓兄弟一起分享好了。」段政聲狂笑道。

「這渾蛋……蔡將軍,我們想辦法出去救人!」我低聲道。

「段政聲和這個一心都是袁世凱身邊的人,對我也都很熟悉,這一出去我們的計畫可就報銷了。」蔡鍔無奈的看了我一眼。

「那怎麼辦?就這樣看這個渾蛋亂搞嗎?」我心裡十分不悅的問道。

「這……」蔡鍔的雙手緊緊握住,心中也充塞著紛亂的猶豫。

「大哥,我寧死不辱,將來黃泉再見了。」白孝天的老婆站起來大聲道,手一翻,拿出一把匕首便往自己胸口猛刺了進去。

「啊!」我還來不及反應,一心手一揮,一個沉重的暗器便打在白孝天妻子的手肘上,她長聲慘叫,手無力拿著匕首,軟垂了下來。

「要死也沒這麼容易。」一心迅速逼近白孝天妻子的身旁,手一抓一拿,白孝天妻子的下巴頓時脫臼,整個人軟倒在地上。

「這是防止她自盡?未免太過分了吧!」我怒道,這些人的心中到底在想什麼?真的要徹底發洩自己心中的慾望,贏到底才高興嗎?

「蔡將軍,你看……我打得過這些人嗎?」我問道。

「一個一個分開打就可以打得過,至於你一個人要一次打這麼多人,應該是不可能的吧!」蔡鍔低聲分析道。

只聽嘶的一聲,一心已經把白孝天妻子的裙擺給撕破了一大塊。

「蔡將軍,這時候不出去就未免太過分了,就算顧全大義,你一輩子也難以安心吧?」我轉頭生氣的問道。

「為了家國大事的順利,犧牲小義是必須的。」蔡鍔似乎下定了決心,語氣轉為冷漠。

「這……」我握緊拳頭,心裡交戰著。

我該怎麼應付這樣的狀況?出去救人或是硬下心腸轉身離去?

照小說和電視上演的來說,蔡鍔的判斷是對的,也是一個做大事的人該當有的態度,我不管從哪一個角度來說,都應該服從蔡鍔的判斷。畢竟我也是反抗袁世凱計畫中的一份子,而且我在大是大非上的決斷絕對不可能比得上浸淫在這個大時代這麼多年的蔡鍔。

終於,我重新蹲了下來。

「媽媽……」白孝天的兒子哭著跑向媽媽,因為年紀小又飽受驚嚇,他跑得跌跌撞撞,看起來就像個企鵝一般。

「快走吧,等下還有更慘的,你想要看完全部嗎?快想辦法跟黃師父會合吧。」蔡鍔悄無聲息的轉身離去。

「你奶奶的……」圍在四周的一個大漢見白孝天的兒子跑經自己跟前,大腳一起便踹在白孝天兒子的肚子上,小傢伙居然就這樣凌空而起朝另一個大漢飛了過去。

鏘!那大漢長刀出手,便往小孩身上砍去,似乎他要砍的是一段木頭,一刀兩斷的意思相當明顯。

「靠!」我見情勢危急,無暇細想之下,手中撿好的石頭應聲飛出,順道還罵了一聲髒話,以紀念我的「間性性肌肉失調症候群」又發作了。

「靈軍……你…」蔡鍔本來已經潛遠了,轉頭看到我用石頭將那大漢手中的長刀打落,不禁臉色大變。

「誰?」段政聲大喝道。

「是你祖宗。」我說完轉身便想繞跑。

「在樹叢後面,給我上。」段政聲手一揮,居然有十個大漢向我藏身之處撲來。

「媽的。」這下子我真的沒辦法多想,隨手抓起一顆棒球大小的石頭用滑球的手法投向跑在最前面的那個大漢。

據估計,一個大聯盟投手的球速大約是150公里,這樣的球速如果砸在一隻鳥的身上,那隻鳥馬上會像天女散花一般,羽毛全散且哼也不哼一聲的死在空中。而這樣的球速砸在一個人的太陽穴上,大概也會有同樣的效果,只不過是血花四濺。

以我現在的內勁,這石頭的時速起碼超過170公里,再加上敵明我暗,所以最領頭的那個大漢眼前才一花,頭還來不及閃,我的滑球已經一個大轉彎,狠狠的打在他的太陽穴上。

他哼也沒哼一聲,馬上眼球暴凸,七孔流血的倒地死亡。

剩下九個大漢似乎相當震驚,立刻停下腳步。我見機不可失,後退一步,又拿起一顆棒球大小的石頭用力扔了出去,連我自己都聽得到石頭撕裂黑夜寧靜的呼嘯聲,那九個大漢當然更是嚇得面無人色,但是他們還沒考慮好是否要轉身,我已經連續又扔出了兩顆石頭。

十個衝過來的人,只剩下六個逃了回去。

「何方高人鬼鬼祟祟,只敢藏身黑夜之中暗箭傷人?」一心見情勢不妙,趕緊走上前朗聲笑道,試圖激我出去,不過我當然不會上當,乖乖的龜縮在黑暗的樹叢中,拼命往地上收集石頭。

「哼!龜兒子只會在黑暗之處偷偷摸摸!」段政聲大聲罵道。

「誰理你!」我繼續在地上摸的不亦樂乎,以免到時候沒有武器可以防身。想想真可惜,我要是以現在的狀態回到九零年代,美國大聯盟的傳奇當家投手絕對是我。

摸著摸著,蔡鍔已經慢慢潛回我身邊,低聲道:「見好就收,趁他們還不敢逼近,我們現在溜走還不算晚。」

「朋友,你既然是為了救白孝天而來,不妨大家見面好好談談,如何?」一心笑道,他還以為我是白笑天的援手。

「好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暗器快,還是我們的刀快?把那小傢伙給我宰了。」一心見我始終不出去,不禁大怒喊道。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43
發表於 2012-1-20 22:03:24 |只看該作者
「媽媽……」那小孩剛剛被踢了一腳本來有氣無力,但是抬頭看到一個惡狠狠的彪形大漢把刀一直磨在自己頸邊,又不禁害怕的大哭了起來。

「宰了,有暗器我來擋。」一心陰沉的說完後,屏息凝神的看著我這邊。

「小文……!」白孝天和他妻子看著刀子往兒子身上招呼過去,眼睛都不禁瞪的老大,聲嘶力竭的吼道。

「慢著……」我實在沒辦法硬著心腸轉身離去,雙手握住的石頭同時擲出,一顆飛往一心身前,一顆則結結實實的打中就要砍在小孩身上的長刀刀柄。

「還沒請教閣下尊姓大名,暗器功夫如此了得,絕非無名之輩?」一心淡淡笑道。

「這傢伙是蔡鍔的表弟啊!」站在段政聲後面的一個大漢高聲叫道。

「喔,原來是蔡將軍的親戚,難怪功夫了得、胸襟俠義,哈哈哈!」一心若有深意的看著我。

「蔡鍔這傢伙果然還在暗中跟袁大總統作對。」段政聲冷笑道。

靠,這是什麼邏輯?現在只不過是蔡鍔的表弟阻止袁世凱手下的兒子行兇,就可以推論成蔡鍔跟袁世凱作對?看來岳飛以莫須有罪名慘死,可還真不冤枉啊!

「擺陣……還有…把白孝天的兒子給我殺了。」一心陰森森的笑道。

「不要!」我和白孝天夫婦同時驚呼,我手中剩下的一顆石頭迅速的往砍下的刀丟去。

「好強的內勁,卻還難不倒老衲。」一心迅速移位接下我丟出的石頭笑道,這同時,長刀已經刺入白笑天小孩的心窩。

「小文……!」白孝天的妻子慘叫一聲便暈死過去,白孝天眼睛就快要瞪裂一般的努力掙扎著。

我整個人都呆了,這畢竟還是個科學的世界,奇蹟並不是隨時都發生,超人也不會在千鈞一髮之際出現,救走那些垂危的人們。我始終救不了可憐無辜的小孩。

「殺人有這麼好玩嗎?為何你們不把人命當一回事呢?」我怒道。

「這人傻啦?太好笑了!一心大師,快把他幹掉,以免夜長夢多。」段政聲笑道。

「哈哈,那就請公子一邊努力享受佳人一邊看老衲教訓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好,我明天就拿他的人頭去見蔡鍔,看蔡鍔怎麼給我解釋!」段政聲道。

「你不用聽他怎麼解釋,因為你沒機會聽到了!」我冷冷的道,看著那小孩的慘死,讓我的心臟猶如刀割般的絞痛,眼淚也滿滿的浮出眼眶,我只覺得全身的血液流得好快,胸腹之間有股烈火不斷的翻轉著。

「哼,說大話,大師還不快動手。」段政聲似乎被我的表情嚇到,他催促著一心動手以解除他心中的恐懼。

「擺陣!」一心大喝,十二個大漢抽出刀快速的圍繞在我的四周。

我朗聲長笑想要吐出在胸口燃燒的那團火焰,卻沒想到越笑火焰燒得越厲害。

「上!」一心一聲斷喝,登時有三個大漢從圍繞的圈子脫出,準備向我衝來。

我完全不理會那三個人的行動,直接朝殺死小孩的大漢走去,雖然我的感覺是走,但卻可以聽到耳邊的風聲獵獵作響,不到三秒的時間,我的長刀已經穿過那個大漢的胸口,那大漢的眼神還來不及從嘲弄變成恐懼便已經死去了。

「還剩下二十三個!」我將刀抽出,迴身平削而過,那三個朝我衝過來的大漢低頭看著自己的胸膛,似乎對這一切感到不可思議,因為不知何時,他們三個的胸腹之間多出了一道越過身體橫斷面的血痕。

是的,我感覺自己的行動相當穩定,穩定到有點緩慢,但是我可以看到那些殘忍輕浮的神色都漸漸轉為恐懼。

連剛剛奔出來準備支援我的蔡鍔都呆在那邊,一臉不知所措的表情。

「怕什麼?我們一起上,看他能有三頭六臂?」一心吼著衝了上來。

高手一出招果然不同與其他人,我低頭閃過一心又來到兩個大漢面前,那兩個大漢完全沒料到我的行動如此迅速,刀才拿起一半,便已經嚇得雙腿發軟,倒在地上。

我轉身而去的同時,刀鋒輕輕劃過那兩個大漢的咽喉。

「你是誰?」一心低沉著聲音問道。

「是你祖宗!」我冷冷的看了一心一眼,低頭撿起那些已經死去的大漢的刀。

「……」話才說完,三個大漢看我彎腰撿刀立刻悄沒聲息的來到我身後舉刀向我砍下。

三把刀還沒砍下來,我已經倏然轉身瞪視著那三個大漢。那三個大漢因為我剛剛的餘威,居然被嚇得刀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要砍下來。

「我這三刀就換你們的三刀吧!」我把三把停在空中的刀拿到手中,轉身離開那三個胸口已經各插著一把刀的大漢。

雖然我可以感到我表現在外面的行動如鬼魅般冷清,也有如指揮若定的大將一般鎮定,可是,我體內奔流的血液卻似難以釋懷般,一點都沒有緩和下來的意思。我不是天醫轉世嗎?為何現在倒像個修羅死神般施展無情的殺戮?我想要停下來,但是看到還沒死透的小孩,胸口中汨汨流出鮮血,又想起剛剛這群人臉上那種恣意嘲弄他人生死和幸福的殘忍表情,我胸中那股火焰便無法停歇。

連段政聲和一心只剩下十五個人了。

「一心大師……這裡你搞定……我…我先走了。」段政聲的臉上再也沒有那種令人厭惡的輕浮,取而代之的是匆匆忙忙的往拴在樹上的馬匹跑去。

「你喜歡掌握別人的生死嗎?」我冷笑道,一把刀割斷了五條綁著白孝天的麻繩,一手圈起麻繩往段政聲套去。

「一心大師……」段政聲被我拖下馬後發出恐懼的慘叫聲。

「快救我!」段政聲努力拉住套在脖子上的麻繩,想要脫開我的掌握。

一心這時候已經完全喪失鬥志,轉身便往樹叢中跑去。

「你如果勇敢的對戰,一定可以活得久一點。」我拖著段政聲來到一心身邊,他的身軀被我丟出來的刀牢牢的釘在樹上,眼神渙散的看著我,他的氣還沒斷魂已經不在了。

他不是被我殺死的,是被自己嚇死的。

「小文……小文……」白孝天衝到兒子身邊用顫抖的雙手捧起兒子的屍身大聲哭道。

「你們這些人都該死。」我恨恨的道。

「我不要他們死,只要我兒子能活!」白孝天哭道。

一個江湖英雄的眼淚好像不太值錢,居然在我面前大哭特哭?可是他的眼淚卻澆熄了我胸中的火焰,我整個人像洩氣般的站著,我只是不斷的想著白孝天說的話:「我不要他們死,只要我兒子能活!」



我到底在做什麼呢?我剛剛根本不是在幫白孝天,只是無意義的在發洩自己的怒氣。這未免太誇張了吧?我居然一口氣殺了這麼多人?雖然說這些人的確有取死之道,但我還是無法想像剛剛的自己居然毫不眨眼就把這些人都殺掉。

戰鬥結束的很快,甚至,如果不是我現在了無殺機,剩下的人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面全都會死在我的手下。我很厲害,絕對比古龍小說裡面的主角還厲害,可是我心中卻充滿著驚訝的愧疚感。

段政聲的手下看到我不再有動作,大家連喊都不敢喊出聲全都往林子外跑了出去。

「是誰?」

「是段祺瑞的手下!」

「不能讓他們逃走。」

林子外面又響起打鬥的聲音,我還聽到了小楓和黃飛鴻的呼喝聲。林子外面打得火熱,林子裡的人全都變成傻傻呆呆的,白孝天的妻子昏倒在地上還沒醒來,白孝天則是捧著兒子的屍身眼神無光的跪在地上,而我和蔡鍔都因為剛剛的震撼而還未回神。

我震撼的是自己的殘忍,至於蔡鍔,我就不知道他在發什麼愣了。

「靈軍。」一個親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小楓!老周!」我轉頭看到兩個人臉帶微笑的站在我的身後。

「你還好吧?」老周疑惑的看著我。

「我……我殺了好多人……嗚嗚……」我居然大聲哭了出來,看來剛剛被嚇到的不只是那些被我殺掉的人,還有我自己。

「我不是天醫嗎?怎麼會沒有辦法克制自己殺戮的慾望?甚至在那個過程裡面,我還感受到一種快意,這不是殺人魔王才會有的感覺嗎?」我一邊擦眼淚一邊向小楓問道,看到他們兩個就像溺水的人突然看到大救生艇一樣。

「這些人都是你殺的?」小楓吃驚的說。

「是啊,這些人都是靈軍殺的,除了那個小孩之外。」蔡鍔這時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

「你的武功進步了很多啊!」梁寬在我身後笑道。

「不……」蔡鍔淡淡的說。

「你說不?」梁寬不解的望著蔡鍔。

「那不是武功,那是魔力!」蔡鍔顯然還沒有從剛剛的驚變中回過神來。

「什麼狗屁魔力啊?」梁寬笑著拍了一下蔡鍔的肩膀笑道。

「你懂什麼!他殺第一個人的時候我就已經準備動手幫忙,可是我還沒從那邊樹叢走出來這些人全都死了……」蔡鍔不知所以的怒道。

「幹麻這麼激動啊!」梁寬看蔡鍔越說越大聲,不禁聳了聳肩笑道。

「你根本不了解……」沒想到堂堂一個大將軍也被我剛剛的冷酷嚇得情緒失控,我真的很可怕吧!

「什麼不了解?靈軍一個人就可以幹掉這麼多人,這樣還不好嗎?去!」梁寬笑道。

「那根本是惡魔你懂不懂!」蔡鍔終於忍耐不住大聲叫道。

「嗚……我不是惡魔……嗚……」我也忍不住又哭了出來,可是在我心裡卻也相當認同蔡鍔的嘶吼。

「我真的是惡魔!嗚嗚,小楓,你們找錯人啦,我不是天醫轉世,我是惡魔轉世。」我哭道,在心神震盪下我也忘記要在黃飛鴻他們面前守住自己是天醫轉世的秘密。

「你是天醫轉世!」衛湘軍和黃飛鴻早就來到我們身邊,衛湘軍聽我說是天醫轉世不禁大吃一驚。

「嗯……這……我。」我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忘記掩飾給難倒了。

「你說清楚,靈軍大哥……你不是說你是從未來來的嗎?你不是天醫的後人嗎?」

「我……」

「蔡將軍,剛剛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你看來相當震驚?」黃飛鴻試圖穩定現在混亂成一團的局面。

「我……」蔡鍔這時候終於從驚嚇中恢復了過來,看看黃飛鴻又看看我,臉上露出歉然的神色,因為他知道自己剛剛的吼叫已經嚴重傷害到我幼小的心靈。

「我剛剛是無心的。只是你剛剛的氣勢太可怕,簡直像是…」蔡鍔看著我小聲的說,話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

「像什麼?」我急著問道。其實我也知道蔡鍔說的絕對會是令我感到失落的話,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問。畢竟,他是唯一一個看到我剛剛表現的人,我很在乎自己是不是像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到底像什麼?」梁寬好奇問道。

「咳咳……阿寬……」黃飛鴻也感到蔡鍔下面的說話會讓我感到不快,所以輕咳兩聲阻止梁寬繼續問下去。

「像地獄來的修羅!」老周淡淡的說。

「什麼!」我沒想到老周會說的這麼直接,而且,他剛剛根本沒看到我的表現啊?

「大人,你忘記了嗎?你的前世是以平定亂世為志向的戰國英雄,織田信長。」

「願做修羅以除天下之惡!這是大人你以前所秉持的信念,所以你也不需要為自己今天的表現感到可怕,若沒有這股連蔡將軍都震攝的氣勢怎麼可能平定天下?又怎麼能讓德川家康和豐臣秀吉這兩位蓋世英雄都臣服於你之下呢?」老周的話語聲是如此的平靜,就像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一般。

「你們在說什麼?怎麼靈軍大哥一會天醫轉世,一會又是啥織田信長轉世?織田信長……哪有這麼奇怪的名字啊?」衛湘軍被我們的對話搞得七葷八素。

「織田信長?那不是日本戰國時代的大名嗎?」蔡鍔果然是留學日本的高材生,居然知道織田信長的來歷。

「什麼?靈軍大哥前世是個日本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黃飛鴻也是越聽越糊塗,他聽到日本人三個字不禁敏感了起來,因為日本也是對中國虎視眈眈的一個強權(好險他們不知道未來的日本會是中國最大的敵人)。

「不可能的,如果靈軍大哥是天醫轉世,天醫大人又怎麼會轉是成為一個日本人?」

「為什麼不可能?靈魂的世界哪裡分國界和種族?」小楓冷冷的說。

「怎麼可能?」衛湘軍顯然還是不太能接受,喃喃自語著。

「事實上,靈界並沒有你們現在的分別心,而且,織田信長並不是日本人,他親生父母都是道地的軒轅子孫。」老周微笑道。

「什麼?你又再說什麼鬼話啊?」蔡鍔今天晚上回去以後一定會考慮去醫院掛號,準備看精神科。實在太刺激了。我聽老周的話也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些問題以後再說,我們現在先趕緊商量一下倒袁的計畫。」黃飛鴻果然還是比較冷靜一點,因為時間真的不多了。

「明天小楓和老周會假裝是你的隨從從家鄉來找你,然後就和你一起住在蔡將軍府裡。」黃飛鴻道。

「嗯。」

「我們已經連絡好革命黨的同志,到時候會有一百多人跟我們一起去破壞袁世凱的祖墳,而你們就要按照計畫,在九月十一號的晚上設法引開袁世凱,分散他的兵力。」

「那我們那天是要一起去破壞墳墓還是要跟蔡將軍一起做戲?」我問道。

「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因為你告密欺騙袁世凱之後還跟著蔡將軍,豈不是死路一條?」

也對,我的腳色就是雙重間諜,看起來好像是個出賣表哥的告密者,其實卻是個要袁世凱上當的革命烈士,媽呀,真是太複雜了,我當時是怎麼想出來這個怪里怪氣的計畫啊?

「我們會在行動前幾天讓你失蹤,就當作蔡將軍已經發現你去向袁世凱告密而將你軟禁或是殺掉,而小楓和老周那時候便會帶著你從我們已經安排好的密道來到城外,一起出發到袁世凱的祖墳那裡。」

「聽起來很簡單。但關鍵還是靈軍要設法在這段時間取得可以向袁世凱告密的管道。不然我們這一切安排都是廢話。」梁寬道。

「這我知道。一旦袁世凱發現原來蔡將軍並沒有如我所說的想要開溜或是窩裡造反,那時候他就會想到原來我的告密只是個掉虎離山之計,是為了讓他把守在祖墳那邊的親衛軍調回北京,到時候他必定會兼程趕來河南,蔡將軍便可以自告奮勇的隨行。」我接下去道。

「如果順利,我們會在破壞完袁世凱祖墳以後留下幾條蛛絲馬跡,讓袁世凱分散軍力追趕,蔡將軍就按照我們約定的暗號與我們會合。」

「這是我們臨時制定的簡單暗號,還有這一個是我們計畫的路線圖,蔡將軍務必在熟記之後立刻燒毀,這資料一旦外洩,後果不堪設想。」黃飛鴻拿出一個小布包交給蔡鍔道。

「好……」

「等等,靈軍大哥還沒說清楚,你說你是天醫轉世?又是什麼日本人轉世?」衛湘軍一見大事說完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問個清楚。

「白孝天呢?」

「走了。他剛剛抱著他老婆和兒子走了。」蔡鍔的眼神不禁往我身後延伸而去,看來白孝天就是朝著他眼神所看的方向離開。不知道他以後會怎麼樣?其實在這個時代,悲哀真的難免,只是遲和早的問題。

這時候,老周已經鼓起如簧之舌向眾人快速而又簡潔的說明一切。相當難得的是,這群傢伙相信我們是來自未來的也就算了,連我是天醫轉世也都毫不懷疑的全盤接受了。

雖然,老周說的都是事實,但是我看黃飛鴻他們接受的這麼乾脆,還是不免懷疑他們的智商,會不會我說我是火星人,湘軍也會興奮的大力點頭說:「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然後梁寬若有所悟的點頭說:「喔,原來是這樣啊,難怪喔!」

老周真不愧是家用旅行必備的好幫手,相當簡潔的就把事情講的七七八八,可是我還是相當狐疑:「老周為何說織田信長不是日本人?」

「這位周先生這麼說一切都很合理。」蔡鍔下了一個一點都不合理的結論,如果有個人跑來跟你說他是神仙轉世,然後從未來來到這裡只為了尋找一把刀,一把可以令他覺醒的刀,如果這一切都很合理,那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做不合理了?

不過也好險,這個時代的科學並沒有這麼獨占,許多不可思議的現象反而很容易被人們所接受,不像現在,光是一個超能力或是靈學的研究就要反覆的設計實驗,以符合科學的重要指標 — 可反覆操作。

「時間不多了,我們分頭散了吧,靈軍你仍然跟蔡將軍回去,明天周先生和小楓就會去找你。」黃飛鴻一拱手便拉著衛湘軍和梁寬等人快步遠去。衛湘軍臨走之時把三本書塞給我,用意很明顯,要我好好認真研讀,以免丟了我的前世,天醫大人的臉。

「走吧!太晚回去,袁世凱會產生不必要的懷疑。」蔡鍔快步奔向繫馬處,一躍而上,策馬回城。

我看著滿地的屍首,不禁長嘆一聲,轉身離去。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44
發表於 2012-1-20 22:04: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 爾虞我詐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我看著蔡鍔尷尬的笑道。

「我早就知道有這一天,遲早的問題。唉!看來袁世凱對段政聲和一心的死有所懷疑了。」蔡鍔抬頭看著招牌上閃亮的「fantasy」嘆了口氣道。

「真是抱歉……我實在不是做大事的料子。」我低頭道。

「哈……或許你真的不是搞革命做大事的料子,可是誰會一出生就適合搞革命呢?該殺的卻要忍住不殺,想罵的卻偏偏要笑臉以對,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以前的純真,又或者也只是不同類型的喪心病狂。」蔡鍔淡淡的說著,語氣中流露出深深的無奈。

「表哥今天怎麼……不是凡事都應該以大局為重嗎?」我聽出蔡鍔語氣中的無奈,相當錯愕的轉頭看著他。

「哈哈……以大局為重。你知道嗎?我為了這句話有多少個晚上都睡不好?為了不跟那些渾蛋軍閥起衝突,我放過多少次可以救人的機會?我每天都在忍耐,最近真的搞不清楚,是自己越來越能忍耐了,還是已經失去了年輕的正義感和鬥志?」蔡鍔苦笑的看著我。





那天荒山夜鬥之後,段政聲和一心被殺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北京城。許多人私下議論紛紛,但拍手叫好的居多,大街小巷中都流傳著有關『鬼影客』的傳說。大家都說段政聲和一心等人那天晚上本來是要集體強暴白孝天的老婆,沒想到衝撞了隱居山中的『鬼影客』,數十人,一夕之間命喪黃泉。

茶館之中還有說書的私底下編了說本。

有分教「段公子荒山急色,鬼影客月夜除奸」,眾百姓聽到鬼影客冷酷無情的出現時,都興奮的秉氣凝神不敢稍有動彈。這當中的高潮莫過於鬼影客以一招「天外飛仙」將一心這個北京城裡面大家都肚爛的淫僧釘死在迎風擺蕩的松樹之下。這時候,眾人都會大聲歡呼,小孩子還會大聲說:「我長大了要做鬼影客!」

唉!這真是不知該從何說起啊!一心是我殺的,那麼鬼影客不就是我嗎?可是說書的先生說那鬼影客身長七尺,臉上還有一道陰深冷傲的刀疤,這看來又不是我的樣子。更何況,我只知道刀疤有長有短,有紅有黑,要怎麼樣才可以讓刀疤表現出冷傲的氣質?

小楓和老周如期到來。這也讓我鬆了一口氣,起碼我不用擔心,找到村正要回去九零年代時離他們倆個太遠,會將他們丟棄在荒涼的革命年代。

日子看似平常的過去,我還是早上起來練武,下午去騎射,騎射過後便跟蔡鍔裝模作樣的去鬼混,只是晚上多了讀書這個有點煩人的功課。不過為了前世的威名,只好忍耐點,勉強閱讀那些「自己」寫出來的書了。

沒想到平靜的日子是暗藏漩渦,就在大家期待著新年的到來時,袁世凱突然約蔡鍔和我到「fantasy」夜總會「閒話家常」。找蔡鍔到夜總會閒話家常已經是奇事一樁,更何況是找我和蔡鍔同時去。

這一次恐怕是鴻門之宴,易進難出了。

我和蔡鍔下車之後,互看一眼,交換了警戒的眼神,一起走進fantasy。不知道是時間尚早還是袁世凱把這裡全都包了下來,裡面除了袁世凱和幾個看似袁世凱親信的人物之外,完全沒有其他的客人。夜總會的門口和窗邊則是分別站著一到兩個警戒的士兵,整個夜總會看起來像是要掩埋林靈軍和蔡鍔的火葬場一樣,令我手心冷汗直冒。

「松坡,怎麼不幫我介紹一下你表弟呢?聽說他是大學高材生啊!還是學什麼物理的。」袁世凱眼神銳利的看著我道。

「是啊!」蔡鍔愣了一下,沒想到袁世凱對我居然這麼有興趣這麼在意。

「舍弟姓林名靈軍,靈魂的靈,千軍萬馬的軍。」蔡鍔向眾人說了我的姓名,也幫我介紹了一下在座他認識的人。

在座的除了袁世凱之外,還有四個人,其中一個便是歷史上鼎鼎有名的軍閥,馮國璋。另外三個,一個是上海幫幫主應桂馨;一個是應桂馨的小舅子叫做徐亨;另外一個則是徐亨請的西席,北京清華大學的高材生,叫做史令齊。

「物理很難吧!」史令齊笑道。這個史令齊雖然相貌端正,但是眼神飄忽,一看便令人有種不誠懇的感覺。

「嗯……」我不知道該說難還是不難,只得淡淡的應了一聲。

「這位史老師現在在教我姪女一些西洋科學。」應桂馨指著剛剛發話的史令齊笑道。

「我是北京清華的土學生,不像林先生是從外國喝過洋墨水回來的,段將軍要我教什麼數學、物理和化學,我實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啊!」那史令齊雖然口中說一個頭兩個大,可是態度上根本就是捨我其誰的自大樣。

「看來我不用介紹了嘛!連這個在徐先生家裡教書的小傢伙都知道我表弟是從外國留學歸國,我想應幫主恐怕連我表弟在外面養幾個小老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蔡鍔朗聲笑道。

「呵呵,蔡將軍說的好像我們在搞特務要整你們兄弟倆似的。」應桂馨呵呵笑著掩飾過去,瞪了那史令齊一眼,怪責他說漏了嘴,而那個史令齊臉上不禁露出尷尬之色。

「來,坐吧,松坡好久沒來跟我聚聚,聽說你最近過得相當悠閒啊!」袁世凱手一揮示意我們坐下。

「是啊,以前革命太辛苦了,現在革命成功了,當然要好好享受一番囉。」蔡鍔笑道。

「你這表弟最近才回國啊?怎麼我以前都不曾聽你提起過有一個這麼優秀的表弟?」應桂馨拿起一杯紅酒搖晃幾下,相當悠閒的將酒喝下。

「哈哈,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個小傢伙變得這麼優秀啊!」蔡鍔笑道,他當然不知道自己有個這麼優秀的表弟囉,因為我們大家都是最近才知道的嘛!

「史老師剛剛也說了,他在大學學的畢竟不是專門的自然科學,所以教起我那個姪女實在是一個頭兩個大,蔡將軍的表弟既然這麼優秀,不知道可不可以來教教我那個一心想出國留學的姪女。」應桂馨看著我笑問。

「我?」我真的是大吃一驚,這下真是糟糕了。

「怎麼了?難道林公子沒信心嗎?」史令齊笑道。

「我……」我當然沒信心啦,我只是個高中生啊!雖然我已經讀完大學一年級的普通物理和微積分,可是這兩個只是大學裡面最基礎最基礎的科目,我根本沒啥資格去教人吧。

「對了,林公子,這是我出給紫瑛的物理作業,你可以看看,對林公子而言應該是輕而易舉吧!」史令齊笑著拿出一疊紙來遞了給我。

這個渾蛋,手腳有需要這麼快嗎?

我已經完全明白袁世凱他們找我來的目的了。他們一定認為我是革命黨裡面暗中要幫助蔡鍔逃出北京的人。(事實上他們猜對了!OH My GOD!)

照他們推斷,我喬裝成蔡鍔學成歸國的遠房表弟,縱是有疑心的人,也難以查証事實真相,所以乾脆當眾逼我現形。在民國初年,科學教育還未普及的年代,若非真的出國留學,即便是國內大學的學生,對自然科學的接觸也是相當膚淺。

一個革命黨人要精通物理的機會實在是太低了。外在的名份、稱呼甚至跟蔡鍔的交情都可以偽裝,但這種需要長時間累積的學識修養,絕對無法作假。

「嗯……我看看……說不定史老師學兼中西,隨便出的題目都難倒在下。」我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接過那一疊紙張,打開來看。

「來來,松坡,這可是義大利那邊運過來1860年的紅酒,醇、甘、香兼具。」袁世凱笑著拿起酒瓶在我和蔡鍔面前的杯子裡面斟滿酒。

我翻了幾頁那疊「考試卷」,心情登時輕鬆了一大半,那只不過是一些三角函數和二次曲線的練習題,根本跟物理扯不上什麼關係。看來這個史老師在自然科學方面的造詣相當有限。

「怎麼了?還可以吧!」史令齊大概是看我臉色陰晴不定,以為自己這一著已經戳穿了我的身分,讓我留學外國的經歷當場穿幫。

其實,袁世凱他們今天這一著,如果是普通的喬裝者大概已經穿幫了,而我們的計畫也只能宣告失敗。沒想到,九零年代那些該死的密集式填鴨教育救了我也救了中國,真是感謝主感謝佛感謝我老媽。

「這些問題的確頗有深度。」我突然玩心大起,故作遲疑為難的將那一疊紙張交還給史令齊。

「哈哈哈,怎麼會呢?這些題目怎麼可能難倒一個留學歸國的物理高手呢?難道這中間另有隱情?」史令齊有點得意忘形的笑道,腳也不由自主的越抖越快。

看著袁世凱有點陰鸷的眼光又看看馮國璋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突然發現一件很怪的事情 — 我居然不會緊張了。

跟這麼一堆大人物在一起,而這些人又是針對著我和蔡鍔而來。我的心情反而在不知不覺中輕鬆了下來,這真是太怪異了。

「呵呵,應幫主您的姪女應該不到十五歲吧?」我問道。

「嗯……」應桂馨不明白我這樣問的意思是什麼,但是也點了點頭。

「在國外,這些練習對一個未滿十五歲的女孩子來說的確是頗有深度的,也難得史老師將一個小女孩逼得這麼緊,看來史老師是想要嚴師出高徒吧?」我笑笑的看著史老師。

在九零年代,國外許多小孩子在十五歲之前都不一定會學全三角函數和二次曲線方程式,更何況是在民國初年的中國,一個還是以文史教育為主的氛圍。剛剛那疊紙張很顯然是史令齊挖空心思要來戳破我身分的考卷。

很可惜,他失敗了。

「而且三角函數和二次曲線是基礎數學的範疇,跟物理似乎沒有太直接的關係啊!」我試著將態度轉為冷傲和不屑,以配合劇情的需要,其實心裡正在偷偷擦拭滴了滿坑滿谷的冷汗。

在民國初年,能夠出國留學又學成歸國的大學生,身上自然會帶著與眾不同的自信和傲氣,這股傲氣我是不會有的啦,但是我正努力的搞出來,希望袁世凱他們「察覺」到。

「喔,看來林公子真的學有專精啊!」袁世凱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看來他也對我的身分開始感到不解。

在他們這些人先入為主的觀念裡面,當然非常肯定我不是學成歸國的留學生,他們也一定先入為主的認為,我既然有備而來,如果只是跟我談些國外的生活環境或是求學點滴,相當容易就被我蒙混過去,因為這些只要有資料背背看看,要晃點他們這些從未長時間到過英美等地的大老粗實在太容易了。

真的相當感謝老天,他們居然不考我出國留學的點滴,而只是找了一個土才子來考我數學和物理。如果他們腦袋不想的這麼完善周全,而是隨便問問我在美國的生活,我在毫無預備的情況下,應該是掛定了。

「林公子果然相當有才華,不知道可否屈就當小女的西席,教教小女自然科學方面的知識,她是相當好學的學生呢!」徐亨向我問道。

「這……」我轉頭向蔡鍔望去,不知道該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怎麼?林公子教書還要徵得蔡將軍的同意啊?」史令齊笑道。

「我雖然在國外求學卻還是懂得長幼有序的道理,家父不在身邊,去教應幫主的姪女是件大事,當然得請示表哥才是。」我微笑看著史老師,悠閒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以遮掩我的心虛。因為剛剛我說的理由實在太爛了,但是我也想不出別的說辭。

「北京首屈一指的貿易大亨徐先生要請舍弟去教書是我們的榮幸啊,表弟你就跟徐先生約個時間去他家看看情況吧。徐先生做生意這麼精明,你可要小心他連束脩都精打細算啊!」蔡鍔打趣笑道。

「嗯……好啊!」我陪著尷尬的笑了幾聲,眾人也同時發出了虛偽的笑聲。這個時代真好,冷笑話還有人會捧場捧的這麼乾脆。

「好啦,今天來可不是來講教書,我們請了從上海來的兩位美女為總統大人獻唱呢!」徐亨笑著向旁邊一個親衛兵一揮手,那個親衛兵領命後趕緊跑向後台。

沒多久,只見兩個女子裊裊婷婷的走了出來,兩人走到台前向我們深深的鞠了個躬。接著是一個頭髮微禿的中年男子,來到舞台旁邊的鋼琴前面,也是一個鞠躬以後便將放在台前的鋼琴打開。

悠揚的鋼琴聲頓時響起,夜總會的恃應端來許多精緻的餐點放在桌前,袁世凱低聲笑道:「今天大家盡興啊!」

民初有許多歌曲的詞其實是古代的詩詞,只是作曲家為這些詩詞編了新曲給歌女們吟唱。

其中一個歌女以極為優雅的姿態站在麥克風前面,隨著鋼琴聲韻唱起了李之儀的卜算子。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悠揚樂曲不曾停歇,兩個歌女交叉來去的唱著一首又一首動聽的歌曲。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道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歌女的聲音婉轉清柔,配上鋼琴師熟練的彈奏,整個夜總會裡面似乎有種舒服又令人心醉神搖的暖流,這道暖流緩緩攀上每個人的肩膀,從上到下貫穿了藏在軀殼裡面的靈魂,讓人忘卻了外面的塵囂,我們這些人完全被音樂和美酒給迷昏了。在聽音樂的同時,眾人一邊淺酌一邊品嘗大廚為我們準備的各種精緻菜餚,偶爾幾句低聲的玩笑和竊竊私語,讓我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九零年代的KTV,而這些在我身旁的不是敵人是朋友。





從夜總會出來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我算了算,自己大概有喝到兩瓶量的紅酒吧!蔡鍔看來有點不勝酒力,走起路來都歪歪倒倒的,我自己倒是沒啥特別的感覺,可能是因為我在這個時代變成超人的關係吧!

我將蔡鍔扶上車後,自己也一屁股坐在軟軟的座椅上,一個晚上的音樂饗宴雖然令人心曠神怡,但畢竟是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下談笑,整個人的精神時常要在談笑之間保持警覺,以免說出不該說的話,這對我來說真的很累。

車子緩緩啟動,我靠在後座的椅背上閉起眼睛,讓單調的引擎聲來平復疲累的思緒。

到家還要半個小時左右呢!

不管在哪一個年代,夜晚總是冷冷清清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何時才能找到村正?

這算是一種另類的綁架嗎?

我有個預感,當我了結在這個年代該完成的任務之時,村正自然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命運安排我到這裡尋找村正的刀靈,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歷史上,蔡鍔大概在明年的九月中以後便會安全的逃離北京,這個時間與我們預定要破壞袁世凱祖墳的時間相當接近。

這是什麼意思?

轉念之間,又想起老周跟我說的故事,一個關於村正的故事。原來我要尋找的村正刀,是由上古神獸天獄龍的頭骨鍛鍊而成,神獸精魄隨著烈火煉化而寄存在村正刀內成為刀靈。

天嶽龍是極惡之神的坐騎,魔性猛烈,所以村正刀雖然鋒銳無匹、舉世難敵,卻常成為無主之物。

「從村正煉成以來到現在只有過兩個主人,一個是你的前世,織田信長;一個是織田信長的親生父親,刀魔黎徽。」老周顫抖興奮的語氣令我印象深刻。

明朝中葉,朝政混亂,武林之中也充滿著扭曲天理正義的邪惡。這時候,從東方來的煉刀師打造出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寶刀,引起江湖上的爭奪。

最後寶刀落在一個初出江湖的年輕人手上。從此展開了一段充滿著愛情和冒險的浪漫故事,至於我的前世織田信長便是這個故事的結尾。

「你父親將你交託給我和織田信秀,一個人獨立擋住十大門派的追擊,讓我們能夠順利逃脫,也因此,我只好走避他鄉,去到遙遠的日本,而織田信秀也不負你父親所託,讓你成為一代英雄,叱咋風雲!」老周回憶起前世的風起雲湧,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滄桑。

這也難怪在歷史上的織田信長擁有與日本其他諸侯領袖截然不同的人格特質;也難怪在織田信秀去世之後,所有家臣包括織田信長歷史上的母親都極力想要將他拉下大名的寶座,而所有家臣裡面又只有平手政秀從頭到尾都忠心耿耿的護持著信長。

剝開世事的面紗,往往奇妙的令人無法相信。

據老周所說,要持有村正刀的人,必須具備一個很重要的信念,也是唯一的信念。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唯有如此之人才可以不受村正邪性的左右而入魔。

但是,我是這種人嗎?

那麼,我有資格擁有村正嗎?

月朦朧,人黯然。看著窗外緩慢流過的景色,我呆了。就算我找到了村正刀靈取回常人難以企及的靈力和知識,我仍然只是命運巨河裡面的一點一滴。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45
發表於 2012-1-20 22:04: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 家教生涯

「唉,真不想去。本來下午練習完騎射便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現在卻要去教書。」我心不甘情不願的看著蔡鍔。

「你要記著,這可不是一般的教書,徐亨一方面會想辦法證實你是否為革命黨人,另一方面則會千方百計的找機會引誘你向袁世凱投誠,這中間的應對你自己可要好好拿捏。」蔡鍔神色凝重的看著我。

「嗯……蔡將軍,我看的出來你還有話想跟我說,不妨直接說了吧。」我微笑的看著蔡鍔。

「嗯……這…」蔡鍔聽我這麼說,不禁臉上一紅。

「放心啦,我不會這麼容易就被袁世凱收買變節的!」我拍了拍蔡鍔的肩膀轉身出門。

徐亨家的轎車早已經等候在門外,我坐上車之後也不向司機打招呼,逕自閉目養神。北京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徐亨家在北京城西而蔡鍔的將軍府則是在北京城南門附近,中間路程坐轎車少說也要三十分鐘。坐在轎車上,我腦海中只是反覆回憶這幾天我和蔡鍔、老周和小楓一起商量出關於我的身世背景的說辭。

我是蔡鍔的遠房表弟,出生於湖南邵陽,年紀比蔡鍔小六歲,所以今年我二十四歲。在十九歲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到美國的哈佛大學去留學,主修科系是物理,今年夏天拿到學位以後就回到家鄉,因為知道蔡鍔在北京擔任重要職務,所以特地前來投靠,希望可以求得一展長才的機會。

當然,老周還特地幫我惡補了一堆留學美國的生活點滴以及哈佛大學的傳統和地理位置等等資訊,總之,能做多少算多少,現在可不是在演戲也不是在鬧著玩,如果被拆穿身分,後果實在不是我所能想像的。

但不知道為何,我的心越來越低沉。我一點都沒有感受到荊軻入秦,一去難返的壯烈情懷,也沒有感到天下大任捨我其誰的高亢激昂,對於蔡鍔那種時時刻刻都認為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事情的心態我相當佩服,可是我自己一點都沒有辦法融入。

這個感覺就好像去參加一個陌生人的結婚典禮,坐在身邊的人群笑笑鬧鬧,大談新郎新娘的年輕趣事,又或者一堆人在旁邊起鬨要搞些新鮮玩意炒熱現場氣氛,一團歡喜熱鬧的感覺圍繞在自己的身旁。但是,自己卻會在那樣的歡樂中感受到強烈的寂寞和孤單。根本無法融入那樣的歡樂也不能體會他們在笑鬧的事。

面對蔡鍔從內心散發出來的那種強烈使命感,我到現在都還像在看故事一般,只看得懂表面卻無法內化在心裡。

在課本上的袁世凱是個大壞蛋,可是他那天晚上給我的感覺比王志成那一家人給我的感覺還稍好一點。

其實這是必然的,因為沒有親身體會過的憤怒都不是憤怒,沒有真正流下的眼淚也都只是幻想。

蔡鍔和他的親信甚至黃飛鴻師徒,這些人自小到大都在這個苦難的時代成長,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悲歡離合,他們早已經親身常嚐試過無數次,走過滄桑的巨大力量凝結成的使命感,讓我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面對犧牲他們會感到熱血沸騰,我只是下意識的想:「有這麼嚴重嗎?不用這麼誇張吧!」

我也終於知道為何在創造物質世界的時候,只給予了三維的空間,而把時間這個軸向設計成一個只往不返的射線。也終於明白為何要成為靈魂狀態才有可能成功的往返於不同的時空之中。

這些設計都是為了維持物質世界存在的重要限制,所以我想恐怕在數百年後,時空機器仍然會是個永恆的傳說。

人類根本沒有智慧去面對可以自由來去時空以後帶來的後果。

在小說裡面,一個現代人回到古代,似乎便可以大行其道,擁有各種預知,讓自己坐擁美女和金錢;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一個現代人如果真的回到了古代,就算讓他以太子的身分出現,恐怕也很難好好的活下去吧。

一個現代人可以忍受每天向父親問安,得行三次跪拜大禮這樣荒謬的事情嗎?

如果不掉進帝王之家,過慣有水有電的現代人真的可以在古代生活的悠然自得嗎?

我來到了這個時代以後,雖然擁有強悍的力量也有同伴的幫助,更有上天給予的莫名奇妙的幸運,但是我的心卻越來越累。格格不入的時代風氣和思鄉歸家的渴望,讓我心神俱疲。在這個時代裡面,我到任何地方都像是無根的浮萍一般。

我似乎還沒有擁有可以穿越時空的智慧,為何命運卻給了這樣的安排?

「林公子,到了。」司機轉頭向我笑道,我才從沉思的狀態中被喚醒。

我下車之後,伸了個懶腰,早有僕人等在大門外迎接我進去。我一邊走一邊打量周邊的環境。

徐亨家是標準歐式古堡造型的建築,正面造型由圓形和多角形組合而成,樓內由花崗岩貼面,樓外又砌有鵝卵石,這中間似乎又融入了希臘式、羅馬式以及哥德式的建築特色。從住處便可以知道徐亨的經濟實力的確非同小可。

袁世凱不但手握兵權又收羅商場上有經濟實力的人作為羽翼,實力之強在整個中國真的不做第二人想,他現在的一切真的只是因為承襲『艮掛藏龍穴』的風水氣運而來的嗎?真的只要破了龍穴便可以讓他眾叛親離,死於非命嗎?

我緩步進到屋內,只見徐亨已經等在客廳,但是他的女兒卻不知道在哪裡。

「林老師,小女現在還在練習劍術,請您稍坐一會。」徐亨微笑道,轉頭吩咐下人為我準備茶點。

「練習劍術?」我吃驚的叫了出來,小女孩也練習劍術?

「史老師在教導小女練習西洋劍術。」

「西洋劍術?」

「是啊,聽說可以鍛鍊反應和耐力,所以小女每天都會固定練習一個小時。」徐亨看起來相當溫文儒雅,實在很難想像他是袁世凱的黨羽之一,不過話說回來,為何奸人不能長得帥或是慈祥?

「林老師似乎很有興趣,不妨一起去看看吧!」徐亨笑著站了起來。

「好啊!」我跟著徐亨走出客廳。

徐家真是相當寬廣,走出客廳一面是通往餐廳,另外一面則是一個長長的走廊。轉過一個轉角,前面長廊盡頭赫然出現一個大房間。由於房間的門是打開的,所以裡面的吆喝聲和劍擊之聲在走廊的這一端便可以聽得見。

走到房間門口,只見兩個穿著西洋劍服的人正拿著活跳跳的西洋劍相當專心的在對戳。嗯,請原諒我這麼沒水準,但是看起來真的很像。

面向我的劍手身材高大,一看便知是那個史令齊,而背對著我的劍手雖然身材被西洋劍服包住,但是不用猜也知道是徐亨的掌上千金,徐紫瑛。兩個人剛剛似乎才進行完一場鬥劍,現在兩人安靜的持劍對望,似乎在等待什麼。

「喝!」那個背對著我的劍手突然大喝一聲,一個箭步往史令齊疾衝而去,手中的鈍劍如閃電般刺出。

哇靠,這個徐小姐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不過史令齊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輕輕退了一步,手中長劍一歪,封住了徐紫瑛的劍勢,徐紫瑛劍勢被阻,立刻縮手抽劍,迅速的往後退了兩步,以防史令齊趁隙而入。史令齊輕輕踏上一步,做一個防守性的攻擊,讓徐紫瑛又再多退了一步。

「史老師可以說是青年才俊,不但文才出眾,劍術更是出類拔萃。」徐亨呵呵笑道。

「那我真是汗顏了,我毫無專長,恐怕沒兩天就被徐先生和令千金掃地出門了。」

「呵呵,林老師不要太過謙虛,林老師是留學美國的物理高材生,令兄又是當今名將,家學淵源,必定也是文武兼資,而且我聽軍營的朋友說,每天下午林老師都會跟蔡將軍一起去軍營練習騎射,相信林老師對這方面必定是相當有研究的了。」徐亨看著我笑問。

我聽徐亨這樣問,不禁嚇了一大跳,笑著說:「徐先生,你該不會要我教令千金自然科學之外還教騎馬射擊吧?」

「嗯,如果林老師不嫌棄,就請多多指點小女。」徐亨笑道。

「徐先生,這樣會不會太誇張了,你也應該聽說過揠苗助長的故事吧?」

「唉!這我也沒辦法,因為這是她自己要求的。」徐亨聳肩苦笑道。

「什麼?」我呆了一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險我經過蔡鍔這個名師的指點和這一段時間的練習,對騎射之術已經略有心得。

「好啦,他們練習完畢了。」徐亨笑看著場內,只見史令齊和徐紫瑛兩人都已經揭下護頭的頭套,滿臉笑容的向著我們走來,一旁的僕人早已經跑過來遞上毛巾和茶水。

「林公子你好啊!」史令齊笑著向我打招呼。

「史老師你好,叫我靈軍就好了,林公子這個稱呼實在有點彆扭。」我笑道。

「紫瑛,這位就是來教妳自然科學的老師。他是蔡鍔將軍的表弟,他還可以帶你去蔡將軍的軍營裡面練習騎射喔!」徐亨呵呵笑著。

「嗯,多謝老爸,老師你好!不過我現在要先去洗個澡才能上課耶,就麻煩等我一會囉。」徐紫瑛俏皮的向我微笑做了個鬼臉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嗯……那我現在要做啥?」我看著徐紫瑛遠去的背影,尷尬的問道。

「麻煩老師先到書房等一會,紫瑛梳妝完畢便會到書房去。老江,快帶林老師去書房,順便砌一壺龍井端去給老師。」徐亨招來一個管家似的中年人,囑咐他帶我去書房以後便向我告辭了。





徐紫瑛的書房相當寬廣,左邊是一張檀木書桌和一排書櫥,右邊則是一個類似小客廳的空間,不但有一個長方形茶几還有一長一短兩張沙發。

我坐在長沙發上,靠著舒服的軟墊,喝著老江給我的茶,回想剛剛看到的狀況。

相當幸運的是,雖然只有匆匆一瞥,我已經可以肯定徐紫瑛是個美女,而且是個身段姣好的美女。不過看她的態度,我這個老師恐怕不好當,因為她和徐亨對老師其實一點都不尊重。

把老師晾在書房其實蠻無禮的。雖然書房環境很幽雅,沙發椅墊很好躺,茶杯很漂亮,茶也很好喝,但是這也顯示出徐亨和徐紫瑛並沒有把老師放在他們心中,我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可能只比老江這些僕人稍高一點吧。史令齊大概也跟我差不多吧,只是個陪讀陪練仰人鼻息的高級書僮罷了。





「嗨!老師,怎麼睡著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讓我嚇了一大跳,由於等太久了,我居然睡著了。

「嗯,真抱歉……我居然睡著了。」我不好意思的說道。

轉頭看了一會牆上的掛鐘,天啊!居然已經八點了!

「我剛剛洗完澡進來看到老師在睡覺便先去吃個晚餐,等會老江也會把晚餐送過來給老師吃。」徐紫瑛吐了吐舌頭笑道。

「妳也洗太久了吧?那我們現在趕緊來看看以後要上些什麼樣的課程吧。」我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向徐紫瑛說。

「好,這是史老師教我的東西,老師看看吧。」徐紫瑛走到書桌前將幾本書和筆記本拿了出來,低頭認真的翻閱。

我走過去看著她翻閱書本的神情,小巧而挺的鼻樑、輕薄紅潤的嘴唇、閃動的大眼睛,雖然我知道她才不到十五歲,可是還是忍不住打從心裡讚嘆這個小女孩的美貌。

話說回來,我自己好像也才剛滿十六歲!我只是個小男孩,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單獨共處一室……嗯……非禮勿想!

「老師,這是我之前學的東西,你看看吧。」徐紫瑛將書推到我面前,便坐回椅子上翻起自己的書了。

「靠,好屌的學生!」我喃喃咒罵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將那疊書拿了起來。

『三角函數』、『函數概論』、『基礎光學』、『基礎力學』

「妳幾歲啊?這麼厲害!」雖然這些書對我來說真的很基礎,甚至對任何一個台灣的高中生都很基礎,但現在可是自然科學才剛流進來的民國初年,而讀這些書的是個還沒到十五歲的小女孩!

「我再半年就滿十五歲啦!其實史老師只教了我三角函數,其他的他也不太熟悉,我只好自己看。」徐紫瑛淡淡的回應,眼光還是繼續專注在她的書本上。

「妳都看得懂嗎?」我問道。



「都看得懂老師就不會在這裡啦!」徐紫瑛笑道,雖然她是在笑,可是我心裡卻相當不舒服,因為她的笑容有種理所當然的自信,簡單的說就是目中無人,雖然她的心裡可能認為自己對我已經相當有禮貌和尊重了,至少她是老師老師的叫,但尊重是從心裡可不是在嘴巴上。

「那妳希望我從哪一本開始教呢?」我拿起那四本書問道。

「嗯……隨便吧,老師認為該從哪一本開始就從哪一本開始吧。」徐紫瑛總是只有在跟我對話的時候頭有稍微抬起來看我一下,然後視線便又回到自己的書本上。

「徐小姐……妳也太認真了吧?妳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啊?」我試著娓婉的提醒她,希望她能夠對我稍微尊重一點。

「我在看王安石的『答司馬諫議書』。」徐紫瑛說。

「嗯……喔…」那是什麼啊?我怎麼都不知道!

「老師要不要把這些書拿回去看看,下次來的時候就可以教得比較順利。」徐紫瑛笑著將書拿了給我。

「好啊,多謝囉,妳還蠻貼心的嘛!」我正想開口跟她要書回去做教材,讓上課可以順利一點。

「喔,因為史老師教『函數概論』、『基礎光學』的時候都常會被我問的啞口無言,我怕浪費時間,所以請老師先回去準備周全。」徐紫瑛又是笑著對我說,但是我已經快要忍不住海扁她的衝動了。

「喔,老師,妳先吃一下飯再走吧,我們約元宵節過後的第一天上課可以嗎?」徐紫瑛問道。

「哼,這個小傢伙才幾歲就一副屌樣,我……」嗯,我其實也不能幹嘛!

「好。」我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的五菜一湯,若在平時這些香味四溢的菜餚必定會令我食指大動,可是現在我胸腹之間卡著一股悶氣,實在很難吃得下東西。

「我不餓,倒是有點累,想先回去休息了。」我忍著氣笑道。

「好啊!我請老江送老師出去。」徐紫瑛叫來老江便在書房前與我道別,而老江就領著我到大門,囑咐司機載我回去。

「靠……妳給我記住……我要抽妳的筋剝妳的皮,找人來輪姦妳……不對…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應該是自己上啊!……也不對……我好像有女朋友了…」驀地,我想到了瓊儀,她現在在做什麼呢?

據降龍師父所說,以靈魂之態穿越時空,就算在另外一個時空待了十年二十年,當返回自己軀體所在的時空之時,可能時間才過了一兩個小時。

這其實也是所有科學家在討論時空旅行時無法解決的另一個盲點,一個人如果做時光旅行的時候到底會不會變老?

就像米高福克斯主演的『回到未來』,他雖然在各個年代之間穿梭,可是他的生理時鐘卻不會停下來。假設他在23歲的時候從1985年回到1955年,並在那邊待了一年,那麼他即使用時光機回到1985年,他的生理年齡也多了一歲。可是有關時空旅行者的傳說之中都會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些聲稱自己穿越時空的人不管在哪一個年代出現,幾乎都是維持相同的年齡,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很多科學家想不通這個問題,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他們都先忽略了最根本的前提,回去的是這個人的靈魂而不是肉體,一個人要穿越時空,必定得像我一樣藉助可以操控能量的人的幫助,也因此即使靈魂在其他時空經歷了五六十年的時間,一旦要回到本來時空,也都是回到離開的時間點附近,所以可能在另一個時空過了很久,在原本的時空只是兩三個小時的靈魂出竅。

所以也沒有所謂在時空旅行中會不會變老的問題了,靈魂並沒有存在老少的狀態。

我如果能夠順利取得村正刀靈回去,那麼我是不是就會擁有高強的力量?到時候我和瓊儀之間的障礙是否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下雪了……」我的思緒被飄在車窗上的冰晶給打斷了。

零零落落飄散的雪片似乎是上天為了要慶祝不久之後的春節給大地做的新衣,路上寥落的行人有的因為降雪加快了腳步,有的則是瞇起眼睛看著飄落的雪片,我雙手抱在胸前心情突然愉快了起來,生在亞熱帶的台灣要看雪必須千辛萬苦的爬到阿里山或是玉山,現在對我來說真是意外之喜啊!

雖然我回到這個年代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下雪,但是那股新鮮感還是讓我將剛剛的氣悶完全拋在了腦後。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46
發表於 2012-1-21 21:45: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雨天,瓊儀坐在房間的窗戶邊看著斗大的雨點打在窗上和地上,窗外花圃的地上因為狂烈的雨勢蒸騰起朦朧的煙霧,窗戶上也被雨點打的模糊一片。

「靈軍,你在哪裡啊?有沒有想我?」瓊儀看著被白霧佔據的窗戶喃喃自語著。

「瓊儀……」我看到瓊儀對著窗邊發呆的落寞,心中不禁一痛。

「三年了,你都不回來看我,到底你去哪裡了?」瓊儀說著,眼淚已經湧滿眼眶。

「瓊瓊……你怎麼還這麼死心眼啊?妳等了他三年,志成也等了妳三年,志成這樣的男孩子到哪裡去找呢?」沈冠軍站在門邊嘆道。

「哥…我……」

「不要想這麼多了,志成已經來了,就讓他進來陪陪妳吧!」沈冠軍微笑著說。

「靠,這怎麼行?王志成這傢伙絕對不安好心!」我的妒火和怒火頓時燃燒了起來。

「瓊瓊……妳又瘦了!」志成輕輕撥開瓊儀額前垂下的瀏海溫柔的說。

「瓊儀,不要給這傢伙騙了,他是個大壞蛋啊!」我急道。

「志成哥……我該怎麼辦?我真的好累……等的好累……也跟爸爸對抗的好累。」瓊儀神情中充滿著無奈和疲累。

「我曾經跟妳說過,不管何時何地,我是願意當妳的避風港,願意讓妳在我胸前停錨泊岸。」志成將瓊儀緩緩的摟在懷裡,眼神中卻充滿了洋洋的笑意。

「瓊儀,妳不要上當……他根本是個淫賊…是個奸人……」我怒不可遏的揮動著雙手想要拉開兩人。

「走吧!」志成攬著瓊儀的腰得意的走出房間,漸漸遠去。

「可惡,狗……男女……」我大聲吼道,一陣急痛攻心,讓我頓時醒了過來。

「靈……靈軍……我…沒犯著你吧?」意識一清醒,就見到蔡鍔一臉錯愕的站在床邊看著我。

「喔……表哥……我剛剛在作惡夢!」我吐了一口大氣,讓自己心情稍微好過點,真搞不懂我怎麼會做這種惡夢!我心裡很害怕志成搶走瓊儀嗎?怪事!

「靈軍……聽老周他們說,你昨天還是去了!」

「是啊。」

「聽說你把那位老太太救活了。」蔡鍔問道。

「是啊!」我開心的說。

「怎麼了?……」我看蔡鍔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感到奇怪。

「其實,我是想來勸你以後盡量要低調一點。」

「什麼意思?」我不解問道。

「以後不要像昨天晚上那樣,不顧一切的幫助不相干的人。」蔡鍔有點不自在的看著我道。

「不相干?可是我是救人啊?你……我又沒礙著你,也沒要你去請醫生,現在連我自己去幫忙那些可憐人都不行了嗎?」我怒道。

「總之,我不希望類似昨天晚上的事情再有第二次,你不要太過任性了。」蔡鍔態度轉為冷硬的丟下了這句話便轉身出房。

「媽的,你這個人根本沒有血淚,天天都說為了大局,我看你根本就已經是腐化到極點,已經跟那些人渣垃圾一樣了。」我狂吼著希望讓蔡鍔聽到我在罵他,也不管等會蔡鍔會不會拿步槍把我斃在當場。

「可惡……這傢伙…」我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氣。

叩、叩、叩

房外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我抬頭一看,只見蔡鍔的夫人劉俠真站在房間門口向我點頭微笑。

「表嫂,進來吧。」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其實我跟蔡鍔夫婦的感情已經相當熟稔,真的稱呼他們表哥表嫂也沒什麼彆扭之處。

「靈軍……這是你第一次看到松坡對你說這麼重的話吧?」劉俠真笑道。

「他……表哥…很奇怪!我這是在做好事耶!」我委屈的低下頭。

「你應該知道松坡有個弟弟吧?」劉俠真在我面前坐了下來道。

「嗯。」我點了點頭。

「你都不覺得很奇怪,為何你們來了這麼長一段時間都沒見過他?」

「對喔!」我經過劉俠真的提醒才想到這個奇怪的問題。

「蔡將軍的弟弟不在北京在雲南嗎?」

「他在幾個月前死了。」劉俠真淡淡的說。

「死了!怎麼可能?」我嚇了一跳。如果蔡鍔的弟弟真的是在幾個月前死的,那麼我們來了這麼久,怎麼連個靈位都沒有看到?照蔡鍔所說看來,他跟他弟弟的感情之深可以說是非同小可。

「他是被馮國璋當街槍斃的!」劉俠真一路說下來,臉色也從微笑終於忍不住哽咽著紅了眼眶。

「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初袁世凱以眾人擁戴的態勢就任大總統,松坡和松風以為天下就此進入一個新時代,而雲南地處偏僻與北京相距遙遠,如果要讓自己的理念得到更直接的實踐,絕對要想辦法在中央政府中有一席之地,於是松坡和我就帶著松風一起來到了北京。」

「嗯,原來蔡將軍的弟弟名叫蔡松風啊!」我心裡暗道。

「我們來到北京不到半年便發覺袁世凱老謀深算,表面上說要實行民主和法治,可是私底下卻銳意培養自己的軍隊和私人勢力,又對許多革命黨人士暗加排擠,梁啟超老師知道袁世凱不可信任以後便私下與我們商議,要我們有第二次革命的打算。」

「梁啟超是妳的老師?」我驚訝的問道。

「有什麼不對嗎?你認識梁老師?」劉俠真看著我露出疑問的神色,她還不知道我是從未來回來的,因為蔡鍔認為不必要多說的就不要多說。

「嗯,妳繼續說吧!」

「松風認為現在民國才剛剛建立,人民的思考模式大多還是停留在帝王制度的思考,只要袁世凱利用一些宣傳手段便很容易讓人民再次接受帝制的復辟,所以他便開始在各種集會發表抨擊帝王制度的言論,自己做傳單在大街小巷散發以闡揚自己的理念。」

「因此袁世凱和他的手下都視蔡將軍的弟弟為眼中釘?」

「沒錯!」

「蔡將軍怎麼不阻止他呢?」

「松坡勸過他很多次了,北京畢竟不是我們的地盤,而且袁世凱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自己表露過要恢復帝制的心意,正面跟袁世凱衝突相當不智,再加上我們發現了袁世凱暗中安插幾個下人監視我們的行動,所以更加要小心行事才對……可惜……松風他不認同我們這種暫且忍耐以等待時機的作法。」

「他宣揚自己的理念也沒什麼不對啊!馮國璋拿什麼藉口來殺他?」我問道。

「松風為了籌集印製傳單和舉辦演講的資金,所以和一些華僑以及外國商人有密切往來,他也常出席一些華僑和外商的餐會,在筵席之間大力宣傳自己的理念並且反對袁世凱的執政。」

「這樣也沒什麼吧,民主政治就是要讓人民享有充分的言論自由啊!」

「袁世凱的老謀深算又怎麼是個年輕人可以料想的呢?袁世凱早就派人全天候的盯稍,也派監視我們的僕人對松風的一舉一動多加留心,松風私下和那些外國商人往來的信件中有許多是在批評袁世凱的施政措施,也有一些信件中提及調度金錢作為反袁勢力。今年年中,馮國璋突然帶一隊人馬在街上包圍松風,指證他密結外國勢力意圖顛覆政府,後來聽說松風反抗拒捕,被馮國璋斃於槍下。」

「這……蔡將軍怎麼不為自己的弟弟伸冤啊!」

「馮國璋將松風和那些外國商人間的通信挑了幾篇特別偏激的交給松坡和法院。」

「這不對啊!他怎麼拿得到私人信件?大家抖開來講,更可以證明袁世凱預先包藏禍心想要陷害蔡將軍的弟弟。」我大聲道。

「馮國璋的信是從一個外國商人手中拿來的,那個商人正是袁世凱派來引誘松風入彀的,所以松風在與這個商人溝通的信件裡面,被那商人引導著說出了許多偏激和不適當的言詞。」劉俠真喟然道。

「松坡當著袁世凱的面痛罵了松風一頓,說他死有餘辜,馮國璋還假惺惺的跟松坡賠禮,說是松風在街上拒捕又兇性大發,他才不得不開槍制服。而松坡為了取信袁世凱,只得裝作完全不在意的樣子,連出殯都是草草了事,並以辱沒家門為由,不為松風設置靈位祭拜。」

「袁世凱這群人……」

「松坡看你就好像第二個弟弟一樣,我知道他心裡很疼你也很怕你跟松風一樣出事……」劉俠真看著我淡淡的笑道。

「這……表嫂……我知道了……可是難道救人…也會讓袁世凱有把柄來殺我嗎?」

「你別忘了,你現在不只是要好好活下來,還得讓計畫順利的成功,不是嗎?」劉俠真笑著站起身。

「嗯…」我沉吟著。

「袁世凱城府如此的深,你要騙過他就得先騙過自己,如果這是一場戲,劇本既然都寫定了,身為演員的我們要怎麼能夠任意按照自己原本的個性來表現呢?你好好想一想!我相信你會了解的。」劉俠真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走出房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或許就是現在這種狀況吧!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47
發表於 2012-1-21 21:45:44 |只看該作者
從那天開始,我只得很努力的扮演好一個跟徐紫瑛她們很像的角色,早上仍然是跟著蔡鍔練拳,下午練習完騎射以後不是跟蔡鍔去酒樓茶館跟人閒聊,便是跟老周和小楓到外國人開的咖啡館喝下午茶。傍晚閒晃完回到家就等著吃晚飯,晚飯完畢接著努力閱讀湘軍給我的那三本書,『千金要方』、『勘輿記要』和『命理太乙經』。

這樣的生活真的很規律和平淡,不過也托這樣規律生活的福,我的拳法漸漸追上蔡鍔的水準,在不使用內勁的情況下跟蔡鍔對打,從零勝率進步到百分之五十的勝率,而對命理、風水堪輿之術和醫學也從略懂皮毛到現在頗有心得,這樣的進步是這一段時間最令我欣慰的事情。

而這段時間最令我感到頭大的便是每個星期有兩天要去教徐紫瑛自然科學,其實教那些國中的物理化學對我來說根本不構成障礙,但是每次看到徐紫瑛那副唯我獨尊的鳥樣,我就實在忍不住想從她身後將她敲暈,偏偏我必須陪著笑臉耐心的教她。



又到了要去徐家的下午,我無奈的下了車,走進徐亨家門口。

「哈囉,靈軍老師,你要不要一杯咖啡?」徐紫瑛正在客廳跟史令齊、言旭東和另外一個女孩子喝著咖啡聊天,那個女孩子長的雖然沒有像徐紫瑛那樣亮麗動人,卻也頗為秀氣。

「你們好。」我禮貌性的點點頭,雖然在這一段時間,我試著讓自己混入這群公子小姐的生活裡面,可是我得承認結果是失敗的。這些人常常喜歡像現在這樣悠閒的喝著咖啡或熱茶,懶懶的坐在沙發上評論時事或是談論一些生命或自我的道理,而我對這樣的議題從小就有種特別的過敏,所以我常常只能在旁邊傻笑或是先到書房準備教材。

「靈軍,來坐一下,老江給靈軍沖杯咖啡吧!」史令齊今天特別熱絡,靈軍靈軍的叫不停,我跟你很熟嗎?

「嗯……」我看老江都已經去沖咖啡,也不好意思推卻,靦腆的笑了一下便坐了下來。雖然我邪惡的心裡正在想:「這群好吃懶做的人渣今天不知道又要放什麼狗屁了!」,但是我的外表一向都是這麼靦腆的,裝傻是處事的第一哲學。

「這個是總統的姪女,袁鏡雪。」史令齊等我一坐定便向我介紹那個長相文秀的女孩。

「喔!袁小姐妳好。」

「鏡雪對西洋的科學也很有興趣,所以等會跟我一起上課。」徐紫瑛笑道,她總是這樣,對任何事情總是用肯定句,連個虛偽的疑問句都不知道怎麼用,似乎她所說的決定,別人就得欣然接受,她的笑容絕對真誠,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樣不顧他人想法處境的態度是錯的!

我問候妳祖宗十八代!

話說回來,我這一陣子問候徐家祖宗十八代的次數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了,也已經成為心裡的一種習慣了,習慣了問候她家以故老大人,誰叫他們不積德生下一個這麼混蛋的後代。

「我真的很想看看鬼影客的真面目耶!」袁鏡雪繼續著他們之前的話題,這個令我心中砰砰亂跳的話題。

「我想根本沒有鬼影客,那些無知的愚民只會道聽塗說。」言旭東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用他一貫冷靜的語氣肯定的說。

「可是,一心大師是段將軍手下第一高手,而且他的心性陰狠,居然被活生生嚇死,如果不是鬼影客還有誰辦得到?」袁鏡雪一臉崇拜的說。

「他是被嚇死的嗎?我聽說他是被刀從身後刺入心臟而死。」徐紫瑛疑惑的看著袁鏡雪。

「這個就要問言大哥最清楚了。」袁鏡雪笑道。

「他應該是被嚇死的!」言旭東似乎不想回答出這個答案。

「你怎麼知道?你何時變成了驗屍官啊?徐紫瑛笑道。

「這是我作法醫的老同學告訴我的。一心在被刀刺入的前一刻心跳就已經停止了,雖然時間相差甚短,但是這前後之別我們學醫的人是一眼便看得出來。」言旭東說罷,兩手一攤倒在沙發上。

「那你為何還否定鬼影客的存在?」史令齊不解的問道。



「如果鬼影客真的存在,他為何在那天之前從沒出現過,而在那天之後也毫無蹤影?我想一心那傢伙只是遇到了武功高強的人,打不過要逃跑的時候被自己嚇死的。」言旭東分析道,他的分析相當正確,非常符合真實的情況。

「我不認同。」袁鏡雪嘟著嘴巴說。

「我們袁大小姐春心大發愛上了鬼影客,言大哥要戳破她的美夢,怎麼得了啊!」徐紫瑛抿著嘴笑道。

「妳敢笑我!」袁鏡雪臉紅著向徐紫瑛搔癢,徐紫瑛則是跳起來避開。

「咳…我咖啡喝完了,你們繼續聊吧,我先去書房準備教材了。」面對眼前這樣無聊的對話和場景我實在很難坐得住,起身便欲往書房去。

「喔,好啊,老師先去吧,我們等會就來。」徐紫瑛對於我這樣的「木訥」早已見怪不怪。

「我還是相信鬼影客的存在。」袁鏡雪仍然相當堅持的說。

「為什麼?」史令齊等人好奇的問道。

「因為北京城第一高手,我伯父的親信,紫衣道長曾經說過,一心和他的手下都是被一招斃命,如此可怕的身手,除非擁有鬼神之力……」我不知道袁鏡雪在花痴什麼,如果真有鬼影客,她絕對會被列在殺戮的名單之內。

不過我大概太久沒去聽人說書了,自從上次聽鬼影客大戰一心老賊禿之後,我便沒有繼續聽續集,沒想到鬼影客的傳說越來越多,居然連徐紫瑛她們這些不太去三流茶館聽說書的大小姐們都耳熟能詳,。

誰說謠言止於智者呢?謠言就像傳染病,只會越擴散越大。話說回來,徐紫瑛這些人也不算是智者啦。

上完課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看看牆上的掛鐘,七點半。

「老師,你相信有鬼影客嗎?」徐紫瑛在我整理筆記的同時突然問道。

「連妳也問這個蠢問題!」我吃驚的抬起頭,但是隨即意識到袁鏡雪也在旁邊,趕緊吐了一下舌頭,低頭繼續整理上課心得。

「老師,不用介意啦,我知道自己很蠢!」袁鏡雪微笑道,這倒是令我大感意外,不過從這幾個小時的相處,我發現袁鏡雪的確不像徐紫瑛那樣充滿自信,甚至可以說是有點自卑。

我可以理解她的沒自信,因為她的IQ比起她身旁這一堆高材生的確略遜一籌,長相又只是中等以上,雖說她爸爸是袁世凱的表弟,可是看來她家並沒有因為這樣的親戚關係就非常的飛黃騰達。我曾經說過,自卑是相對的情緒,如果是站在任何普通小孩面前,她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的沒自信,很可惜,她站錯位置了。

「老師也認為沒有鬼影客啊?」徐紫瑛漫不經心的問道。

「妳也希望有鬼影客?」

「呵呵,我很理智的!這種市井傳言當然不可能當真。我要去洗澡囉!老師再見!」徐紫瑛笑著站起身走出書房留下我和袁鏡雪,對她這種態度,我已經司空見慣,拿起自己的書本準備離去。

「老師,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有鬼影客呢?」袁鏡雪和我一起走出徐家的時候突然問道。

「言醫生不是分析的很清楚嗎?妳怎麼還這麼執著呢?」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鬼影客,如果說把殺一心和尚的人定義成鬼影客,那麼我的確就是鬼影客,可是,我之前在茶館聽到有關鬼影客的來歷和描述,那根本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袁鏡雪輕輕唸道。

「什麼?沒事幹麻唸起孫子兵法?」

「這是聽我爹轉述紫衣道長對鬼影客的評語。」袁鏡雪的小臉上充滿著堅定的神采,我真是搞糊塗了,什麼紫衣道長?我在那一天晚上發飆的時候,那個什麼道長根本不可能看到,他又在裝什麼神弄什麼鬼?

「那個道長跟鬼影客交過手?」我語帶嘲弄的笑道。

「沒有,那是道長用神通感應那些屍首上的殺氣時說的。」

「用神通感應?」我不禁莞爾。

「老師,我知道你們學西洋科學的人一定不相信,可是道長在感應的過程中,的確發生了詭異的事情耶!」

「詭異的事情?」

「道長的雙手和胸口莫名其妙被劃出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刀痕。」

「怎麼可能!」我叫道。

「老師也感到很意外吧!所以我才很相信一定有鬼影客的存在!」袁鏡雪的話語和堅定的神情,不禁讓我冷汗直冒,沒想到袁世凱身邊會有擁有特異功能的人士,如果連袁鏡雪都一口咬定有鬼影客,以袁世凱的深謀遠慮絕對不會把這事情當作市井傳言。不知道這對我們之後的計畫有何影響?

「我走了,再見囉!」匆匆向袁鏡雪道別後便坐上車回將軍府去了。

晚上我趕緊跟蔡鍔說了今天下午聽到的消息,蔡鍔沉吟了一會道:「你只要不再像那天晚上一樣的發飆,應該就不會有人發現是你殺了一心,因為你發飆起來的功夫的確當得上『鬼影』這個稱號。還有,你絕對不能顯露你的內勁,因為你的內勁非常人所及,一旦讓袁世凱知道,以他多疑的個性,難保不對你產生懷疑。」

「這也是我為何要你不要多生事端的緣故,我知道你天生有異能,如果你在這個關鍵時刻到處顯露自己的異能,袁世凱絕對會懷疑到你的身上,你不能當告密者,我們的計畫也完蛋了。」蔡鍔臉色鄭重的說。

「是,我知道了。」我凜然受教道。

「百忍成鋼啊!我知道你對徐紫瑛和史令齊那些人相當不屑和不滿,不過現在離九月只剩下不到半年,不能功虧一簣。」



「百忍成鋼!」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這句話和蔡鍔的表情,那種理所當然的表情,令我悚然心驚,我一直在心裡有種優越感,認為我比王志成、徐紫瑛他們更加知道什麼叫做人生,也更懂得苦難,直到最近我才發覺自己跟他們其實很相近。

我曾經認為自己很有愛心,可是在醫生師父那邊我才知道,原來我的愛心很狹隘很小,我可以為一隻流浪狗,在下著大雨的黑夜撐著傘走二三十分鐘,拿食物給它吃;可是我卻害怕一個得了傳染病的病人,即便知道被傳染的機會很小。當然,這並沒有錯,只是我沒辦法丟掉「自己」,醫生師父曾經說,要做一個好醫生,隨時都要有犧牲自己的準備。

我曾經也以為自己很能忍耐很有堅持,可是在蔡鍔面前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堅持和忍耐實在是可笑的幼稚。面對親弟弟的被殺,是一個怎麼樣的憤怒和不甘心?但是,蔡鍔仍然堅持不跟袁世凱翻臉,因為他知道只有自己順利回到雲南重掌兵權,才可以徹底斬除袁世凱,為生民除一禍害。而我還是在小是小非,小仁小義中打轉,當然,這也沒錯,這是所有九零年代的人的通病,選擇做自己,而不是拋棄自己的一切為整個時代和人民著想。

這種忍耐比失戀還要痛苦,因為那是失去自己。

我嘆了一口,沉沉睡去,希望我醒來以後也會有跟蔡鍔一樣的智慧和堅持。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四月底了,最近徐紫瑛那群公子小姐迷上了野餐,有時候我剛踏進徐家家門就被他們拉到郊外去賞花和野餐,今天也是,所以我現在正在北京城郊外小山丘上的平坦草地吃著煙燻火腿外加黑咖啡。

這一段時間,黃飛鴻和衛湘軍偷偷來過一次將軍府。據他們所說,計畫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黃飛鴻已經聯繫到了孫文和黃興,他們會在天津安排船隻接應我們,所以只要能夠躲避袁世凱的追擊逃到天津港,那我們就算安全了。而黃飛鴻在這一段時間也聯繫到他在廣東一帶所組織的民團,要那些人分批到河南與我們會合,算算我們這邊可用的兵力其實已經有將近五百人,雖然不能有大作為,但是要破壞袁世凱祖墳和抵擋之後的追擊應該還是可以的。

我只要在適當的時機透露蔡鍔準備在九月十一號要造反逃跑的消息,而袁世凱又相信的話,我們的計畫就大功告成了。

「最近世局很亂,旭東兄有何打算?」史令齊站起身從山腰的草地上往山下望去。

「許多人鬧得厲害,才革命完就有一堆政爭,真是令人厭煩。」言旭東微笑道。

「這些大人不知道在想什麼,大家好好坐下來談就好啦!」袁鏡雪的天真無邪估計是從母親那邊傳下的血統,如果袁世凱也像她這麼白痴,天下早就太平了。

「大家都有自以為是的正義吧!」徐紫瑛冷冷的說。

哇靠,這小妮子居然也會說出這麼有深度的話!

「伯父說那些人因為當不上總統不甘心,所以才會天天在說政府的壞話。」袁鏡雪道。

「嗯…爭來爭去也分不清是非…乾脆請上帝來裁判好了!」徐紫瑛笑道。

「要是真有上帝,他應該也會把總統的位置判給袁大總統的。」史令齊並不回頭,望著山下說。

「怎麼說?」我好奇的問道,難道史令齊這傢伙真的打從心裡就佩服袁世凱嗎?

「正所謂得道多助,你看我們這些精英都站在袁大總統的圈子裡面,反觀那些現在還在喊革命的傢伙,大多是不學無術之徒,相比之下優劣立呈。」史令齊轉頭笑著分析。

「說的好啊!」這時一個粗豪的聲音從草地後面的樹林中傳來。

「誰?」言旭東跳起身看著聲音來處喝問。

「各位中國現在及未來的精英,我們這一群不學無術之徒特來問候你們。」一個滿臉鬍鬚,神態猥瑣的男子當先走出樹林大聲笑道。

「哼!就憑你?」史令齊冷哼一聲,快步擋在那男子的身前。

「呵呵,這個是誰啊?似乎是袁世凱身邊走狗徐亨的走狗,也就是走狗的走狗嘛!哈哈哈!」那個男子神態輕浮,令我大惑不解,他真的是革命黨人嗎?如果是,難道不知道我們正在進行非常重要的計畫,何必來橫生枝節呢?

「哼!」徐紫瑛聽這個男子污辱自己父親,不禁怒火上升,跳起來瞪著他。

「我勸你最好快滾,否則等下死在山上可怨不得人。」史令齊冷冷的說。

「哈哈,說的倒很神氣,兄弟們,全都出來。」那男子大喝一聲,樹林裡面立刻奔出二三十個身手矯捷的年輕人將我們團團圍住。

「你們……你們想做什麼?」史令齊看到這麼多人,氣勢立刻萎縮了下來,顫聲問道。

「咦,剛剛你的神氣模樣到哪裡去了?」那個男子走上前笑嘻嘻的問。

「閣下到底是誰?你既然是革命黨人士,就應該知道法律的重要!」言旭東看情勢不對,緩步想走到車子前面。

「我叫李四,有何指教?法律?袁世凱政府的法律我們可不想遵守!」那個男子自稱李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大哥,不要多說了,快綁了他們,男的綁去要錢,至於這兩個女的,今天晚上兄弟們可要好好大快朵頤了。」旁邊一個瘦子賊賊的笑道。

「你們真的是革命黨人嗎?」我不禁好奇的問道,說他們是山賊我倒還比較相信。

「媽的,你這小子敢懷疑老子的身分?」那瘦子拿著刀就衝上來。

「唉唷!」那瘦子整個人都是空隙,我一腳踹在他肚子上,他整個人慘呼一聲便順著草地斜坡滾下山去。

「大家上,抓住他們,全都要活口,只能傷不能死。」李四大喝一聲,眾人立刻抽刀抽棍的向我們衝過來,轉眼便是一場圍毆。



套一個我從小就喜歡的作品『七龍珠』的思考模式,如果龜仙人的戰鬥力是150,那我現在的戰鬥數值大概不會超過60(因為我發不出龜派氣功),而這些衝上來的小嘍囉,每個人的戰鬥數值絕對不會大於20,所以單對單,我將會輕鬆贏得勝利。

可是,我現在手上除了煙燻火腿三明治和黑咖啡之外,根本沒有其他可以增加我戰鬥力的武器,而那些小嘍囉至少都配備上了木棒和長刀,這些武器據我估計可以增加十到二十點的戰鬥力,所以依照電動遊戲的思維模式,我應該利用自己等級比他們高的優勢,努力逃跑。

沒錯,努力逃跑,言旭東和史令齊的戰鬥力顯然也不錯,一個拿著法國吐司且戰且退,另一個則是拿著抹奶油的小刀東擋西擋,大家的目標相當一致,就是停在將近一百公尺遠的四輪救命轎車。

本來,我在九零年代跑一百公尺,依據體育老師精確的卡西歐電子馬錶顯示,要13.23秒,但是回到這個年代之後,我用滴達滴達小懷錶自己測試的時候,大概都不會比九秒還慢,已經可以說是跑遍奧運無敵手。

可是,那是在前面一個人都沒有,一根木棍都沒有的狀況之下,現在前面簡直是刀山棒海,我的咖啡杯已經被敲碎,煙燻火腿三明治也爛成一團大麥和豬肉混合成的泥漿。

而最慘的是,我後面兩個小女生現在已經被抓住了,很明顯的,袁鏡雪戰鬥力絕對不超過五,真的算是廢材一根,徐紫瑛的功夫只在劍道教室管用,她踢翻一個對手之後,馬上被另外一個不知名的傢伙一棒敲昏。

不過,戰鬥力高還是有好處,且戰且退之下我已經快退到轎車旁邊,正要上車,只見史令齊被一個大漢從後面踹了一腳,整個人在草地上滾了好幾圈,如果不是李四下令要生擒,史令齊早就被打成肉餅了。

我一聲呼嘯,從旁邊一個沒名沒姓的小龍套那邊奪來一根木棒,揮開一條小路,衝到史令齊身邊,拉住他便往車子那邊走,這時候言旭東也已經發動轎車,開到我們身邊,我像塞棉被一樣,把史令齊提起來塞進車窗裡面,向言旭東吼道:「我現在去救鏡雪和紫瑛,你等下開車衝進來接應我們。」

「好!」言旭東好聲才說完,只聽「砰」的一聲,駕駛座另一邊的車窗已經被那群革命黨同志敲得粉碎。

「來不及了,快上車,我們趕緊下山去找救兵!」言旭東被剛剛那一棒嚇傻了,他猛催油門倒退又前進,試圖驅散圍在車子四週的那群兇徒。

「等找到救兵,鏡雪她們早就被綁的不知去向,你鎮定一點,我去救人。」我大聲向言旭東交代一聲,便往袁鏡雪身邊衝去。

這條路不到五十公尺,可是我背後已經被K了兩棒,雖然我鼓足內勁護住身體,可是這兩棒下來也真夠我受的了,好險我的內勁實在相當驚人,手中木棒亂揮一下,那群兇徒往往要讓開五六步的距離,就在這種七葷八素的情況下,我終於來到袁鏡雪身邊。

「走!」我拉著袁鏡雪的手說。

「老師……」袁鏡雪早已經被這個狀況嚇得六神無主,任由我拖著她的手往前奔去。

這時候,轎車已經被十多個人團團圍住,所有人拼命拿著木棒和石頭往車窗和車體上猛砸,我正想大叫言旭東過來,沒想到,言旭東突然猛催油門,拼命的往前撞去,兩個兇徒立刻被撞的跌在擋風玻璃上,我木棒一揮,示意他後退來接應我們,沒想到車子並不做任何停留,就在「鳥語花香」的殺戮戰場上絕塵而去。

「你給我記住!」我整個人都傻在那邊,看看袁鏡雪,露出一絲苦笑。

「嗚,老師,怎麼辦?我們會不會死?」袁鏡雪害怕的緊緊抓著我哭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剎那間,十幾個人拿著木棒嘿嘿冷笑的包圍我,真是的,要是我現在也來發飆一下,保證你們這些人每個都被嚇成神經病。

可惜,我現在飆不起來,還沒想到接下來該怎麼辦,一堆木棍就像雪花般向我身上落下,我只好拿著木棒胡亂抵擋,可是我又不是三頭六臂,才沒一分鐘我已經中了五六棍,我真的很想怒吼:「為什麼你們這群混蛋不K袁鏡雪只K我?我有長得這麼欠K嗎?」

「啊!」袁鏡雪大概是腎上腺素分泌過多,心臟加速度過快,竟然在我身邊咚的一聲昏了過去。

我嘆了一口氣,丟掉手上的木棍認輸,好漢真的敵不過人多,除非我真的是鬼影客吧!

剛丟下木棍,只覺得後腦和右邊太陽穴附近一陣大力襲來,腦袋登時天旋地轉,整個人暈了過去。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48
發表於 2012-1-21 21:46: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 一箭之威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顛簸中我終於恢復了意識。

抬頭看了看四周,我應該是在一輛大馬車裡面,而馬車似乎是行走在山道上,所以起伏的十分厲害。

我呻吟了一下坐起來,原來我是在馬車廂後方,整個人正隨著劇烈顛簸的馬車一上一下,隨時都有被拋出馬車的危險。而那群沒良心的綁匪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正聚集在車廂前方專心的淫笑著。

「該我了吧!」一個大漢推了一把正蹲在人群裡面的某人怒道。

「急什麼,等下你也可以摸這麼久!她一直扭來扭去,你們又礙手礙腳的,我根本沒摸到什麼。」另一個大漢抱怨道。

「慘了,徐紫瑛她們大概貞潔不保了。」我心中暗暗焦急,偏偏現在渾身無力,而且一直想要嘔吐,看來我是有點腦震盪。

「救命啊!」徐紫瑛和袁鏡雪被一堆陌生臭男人在身上亂摸,當然是嚇得東躲西閃、驚聲大叫,不過她們因為手腳被反綁,所以那些閃避只能發生微小的作用。

「大夥摸歸摸,可得忍著點,這兩個小女孩都是處女又生得這麼標緻,不讓老大啖頭湯,有你們受的了!」

「這群傢伙真的是革命黨人嗎?」我心中充滿著懷疑。

突然間,前面拉車的四匹馬長嘶而立,駕車的車夫大喝一聲用力將馬穩住,正淫笑的眾大漢在猝不及防之下都跌了個狗吃屎,有幾個壓在徐紫瑛和袁鏡雪的身上,讓她們本來一直在尖叫的音量更加大聲。

「你奶奶的!」、「王八羔子」、「我X你祖宗十八代」……

這些大漢還沒站穩,髒話已經泉湧而出,還有幾個衝動的已經越過我跳下馬車去看個究竟。

「你們是哪一路的朋友?」我聽得出這是李四的聲音。

「聽說你們綁了袁世凱的姪女和徐亨的女兒?」一個男人的聲音道。

「是又怎麼樣?」李四冷笑道。

「這兩個人對我們革命黨相當有價值,如果老兄肯乖乖的交出來,我們立刻讓出大路放你們通行。」

「哈!正好,我也是革命黨的,這兩個小娃娃對我們也很重要。」

「哼!你們這群下賤的狗強盜也敢說自己是革命黨人?」那個男人聲音不屑的說。

「媽的,武昌起義我們大夥都有份,怎麼不是革命黨?倒是你這傢伙,我從來沒看過你,你們攔路搶人才是不折不扣的山賊。」李四怒道,他似乎十分在意人家說他不是革命黨人。

「好,你們是不肯交人囉?」

「廢話一堆,看來你是要帶這兩個小妞去向袁世凱邀功討個官來當吧!」李四語帶嘲諷的說。

「可惡的傢伙,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兄弟們給我搶人。」那男子高聲道。

「兄弟們,大家上。」李四高聲叫道。

兩人話聲剛落,刀劍亂擊之聲大作,似乎兩方人馬已經交上了手,我呆呆的躺在馬車後緣,看著幾個人在馬車後方拿著刀劍你來我往的打鬥著,不禁長嘆一口氣。

我先休息一會吧,不知道最後會是哪一個革命黨團體獲勝,然後把我們三個運走?

就在朦朧間,打鬥和呼叫聲漸漸停止,最後,四周居然一片寂靜,只剩下山野間不知名的蟲鳴鳥叫。

這是怎麼回事?我和徐、袁兩人六目對望,都流露出不知所以的困惑的神情。

「快拿把刀割斷手上的繩子啊!」我有氣無力的說,這兩個小女孩根本沒有半點應變能力,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我說。

「對,阿雪快拿刀。」徐紫瑛和袁鏡雪兩人經我提醒,才趕緊滾著將那群大漢留下的刀撿起一把,把彼此手腳上的繩子割斷。

「老師,你怎麼樣了?」袁鏡雪拿著刀將我手上的繩子也割斷,她看我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不禁擔心的問道。

「好像有點腦震盪。」我苦笑道。

「腦震盪?」徐紫瑛走過來蹲在我身邊看著我。

「 阿雪扶我起來,紫瑛妳先出去張望一下情況,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我扶著袁鏡雪的手,努力的撐起身體道。

「好!」徐紫瑛深吸一口氣,先將頭探出馬車廂,接著整個人跳下車去查看究竟。

「啊!」不過半分鐘的時間,徐紫瑛便尖叫著跑回來。

「怎麼了?」

「好多……好多死人!」

「什麼?」徐紫瑛沒頭沒腦的說話,讓我和袁鏡雪不知所以。

「人都死了!」

「扶我下車。」我艱難的跳下車,忍住著地時震盪引起的噁心嘔吐感,將一隻手緊緊撐在袁鏡雪肩上,緩步的走向前方。

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三四十個大漢全都屍橫就地,在陰寒夜風中更顯得詭異可怕。

「是……是…鬼影客!」袁鏡雪看著眼前的景象顫聲道。

「鬼妳的媽!」我暗暗在心中白了袁鏡雪這個大白痴一眼。

「對……是鬼影客救了我們,將這兩幫該死的革命黨人都殺了。」徐紫瑛的眼中也閃爍著激動。

我真不知道這兩個大小姐腦袋裡面裝的是豆腐還是泡菜,連這麼簡單的現象都可以牽拖到完全不相干的虛構人物上。

現在的情況根本是兩幫人在搶徐紫瑛和袁鏡雪的互毆中全部喪生。兩幫人分成好幾堆互鬥而死的情況一目了然,不知道這兩個白痴為何會聯想到鬼影客?

我現在終於知道『傳說』是怎麼來的,如果我繼續保持沉默,不告訴這兩位「天真」的大小姐事實真相,我相信當我們平安回到北京之後,『鬼影客』的名聲又會更加響亮了。

不過,我會繼續保持沉默,因為這樣我就可以跟『鬼影客』劃清界線,跟『鬼影客』劃清界線的意思也就是表示跟殺一心等人這件大事劃清界線,這個天上掉下來的良機怎可放過。

「先別說鬼影客了,我們現在在哪裡?」我問道。

「不知道耶!」徐紫瑛搖頭道。

我看了一下天色和月亮,現在已經快要天亮了,我被打昏的時間大概是早上十一、二點,看來我們已經坐了大概十五六小時的馬車了。

馬車一小時就算只行走十多公里,那我們距離北京城郊外也至少有兩三百公里了。

我現在腦袋昏沉的幾乎不能思考,身體也相當虛弱不太能走遠路,想要靠這兩個大小姐找到回北京城的路,我撿起一把刀自我了斷比較乾脆。

「先找到有人煙的地方再做打算,走吧。」我檢起一把刀當作防身工具,扶著袁鏡雪的手吃力的往前走去。

就這樣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在山腰看到一個小村落,徐紫瑛高興的往前奔去,袁鏡雪則是扶著我緩慢的往村落處走去。

「真是多虧妳了,要妳扶著我走這麼遠的路。」走到離村落不遠的樹蔭,我坐下休息一會以平緩暈眩的感覺。

「不會啦,老師你本來有機會逃走卻為了我們留下來,還被打成重傷。」袁鏡雪微笑道。

「唉!」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老師……老師…」只見徐紫瑛快步跑了回來叫道。

「怎麼了?」我看她喘著氣的著急模樣,心中不安的問道。

「老師,這個村子裡面的人不認識我爹也不認識袁總統,怎麼辦?」徐紫瑛著急的說。

「不認識妳爹又如何?我們只是要借個地方養傷跟認不認識妳爹本來就不相干啊!」在這個山區的村落本來就不太可能有人認識袁世凱,更別提徐亨了。

「我剛剛請他們幫我去通知我爹,可是他們根本不理會我。後來我才知道這些山間野人根本不知道我爹和袁總統的名號。」徐紫瑛哭喪著臉道。

「這很正常啊!而且,妳以為打出妳爹和袁總統的名號就一切搞定了嗎?」雖然徐紫瑛是個很可愛的美女,但是我打從心裡對她的處事態度厭惡到極點,現在在荒山野嶺又加上受傷後無法分心去偽裝情緒,口氣變得相當不好。

徐紫瑛第一次聽到我用這麼不好的口氣對她說話,不禁愕然抬頭看著我。

「老師怎麼這麼說?」袁鏡雪疑惑的問道。

「你們該不會忘記我們為何會落到現在這個田地吧?就是因為妳是袁世凱的姪女,而紫瑛是徐亨的女兒啊!」我沒好氣的說。

「要是再碰到想要綁架妳們的人或是跟袁總統敵對的人,妳認為我們還有多少幸運可以逃過一劫?」我苦笑著站起身。

「那怎麼辦?」徐紫瑛被我搶白一頓後也知道自己理虧,低聲問道。

她們兩人現在心慌神亂,一點主意都沒有,只是用求助的眼光看著我,畢竟我是她們的「老師」。

「扶我到村子裡面,我來跟他們說。」袁鏡雪聽我這樣說,牽起我的手,讓我可以撐著她走路,徐紫瑛則是六神無主的跟在我身後。

「老師,你真的有辦法嗎?」袁鏡雪問道。

「沒辦法也得去啊,現在除非我的傷好了,不然我們都別想回到北京城。」我深吸一口氣,將內氣在身體緩緩運轉,精神稍微好一點,緩步走到村子裡面。

「我想請問一下村長家在哪裡?」我向一位看來還算和善的大嬸問道。

「村長家?不就前面那一間嗎?」那位大嬸指著不遠處一間磚造房屋道。

「我們到村長家求助看看。」話才說完,便聽見村外山道上響起一片馬蹄雜沓之聲,十數騎駿馬飛馳進村,馬上乘客個個腰懸長刀,背掛硬弓,橫眉怒眼的叫囂著。

村子裡面那些本來坐在自家屋前打菜乾和草藥的大嬸和在空地上玩耍的小孩們都露出驚恐的神色看著馬上的乘客,有些則是跑進屋內去呼喚壯丁。

「村長在哪邊?叫他出來。」為首一個身穿黑衣的大漢高聲叫道。

「哼!你來一百次都一樣,我女兒不可能嫁給你這個山賊,你要來搶親,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那磚造房屋裡面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大踏步走到眾村民之前冷冷的對黑衣大漢說,同時間村子裡面的壯丁也都拿著傢伙跑了出來,剎那間就聚集了五六十個人,個個面露怒色的瞪著馬上那群人。

我、徐紫瑛和袁鏡雪相當尷尬的站在兩方人馬中間,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好,我也不勉強你們,反正我高興的時候就來放放火,直到你答應為止,哈哈哈。」那個黑衣大漢手一招,他身後十數匹馬上的大漢立刻拿出箭袋中預備好的火箭點上火,對著四周的屋子拉開弓。

村子裡面許多房子都是用木頭建造,而且到處都是正在曝曬的藥草堆,這些火箭射出來,村民的損失恐怕難以估計。

「岳父大人,我看您還是答應吧,我這個女婿身強力壯,妳女兒嫁給我一定幸福得不得了。」那黑衣大漢語帶猥褻的笑著。

「你放屁,許力你這個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你有弓箭難道我們沒有嗎?」一個年輕小夥子從人群裡面衝了出來,他手上拿著一張木弓,搭上應該是自己做的箭,將箭頭對準那個黑衣大漢,這時其他村裡面的壯丁也抄起鋤頭和各種農具準備跟那些山賊對幹一場。

「別以為我們好欺負,我們……我們這邊有很多人,你…你們才一點點人。」那個小夥子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麼恐嚇之語,居然說出了這一句根本是廢話的威脅。

誰都知道,這群山賊有馬,一放火箭拍馬便走,一堆農民拖著鋤頭怎麼追?而那小夥子連弓箭都拿不穩,準心一直飄來飄去,難怪那個許力一臉不屑的看著他。

「哈哈哈!」許力在大笑聲中,手中的火箭應聲飛出,正中那小夥子的大腿,那小夥子哀嚎一聲,腿上著火,弓箭頹然摔在地上。

「快,快打滾,快倒沙在小保身上。」村長大聲叫道。

「村長,我看你還是答應了吧,哈哈哈,今天我是手下留情,不然這小夥子不是大腿著火而是心臟著火。」許力在眾村民撲救那叫小保的年輕人時得意的笑道。

「這傢伙,好過份。」徐紫瑛咬牙切齒的低聲道。

「扶我過去,撿起那張弓。」我扶著袁鏡雪緩緩的走向那小夥子身旁,徐紫瑛則是趕緊撿起小夥子因中箭而跌落在身邊的弓箭。

「妳要幹什麼?」一個村民憤怒的看著徐紫瑛,他大概以為我們和山賊是同黨。

「老師,弓箭。」徐紫瑛不管那些村民的敵意,將弓箭交到我手裡。

「多謝。」我深吸一口氣遏制一陣比一陣更強烈的暈眩。

「許力,看著五十步外的屋子前面。」我指著左方五十步左右的一間屋子向許力道,屋子廊簷下吊著一個葫蘆正隨風搖擺著。

「你又是誰?」許力摸不透我們的來歷,疑惑的問道。

「不要廢話,看著那個葫蘆。」我一箭射出,吊著葫蘆的線應聲而斷,葫蘆跌下地來。

眾山賊看到這幕景象不禁一陣騷動,因為這樣的準頭,他們沒人能辦得到。

「你是誰?」許力厲聲喝問。

「你快滾,下一箭是你的心臟。」我努力壓抑著氣息的不順,好險我之前在九零年代時生過一場慘無人道的大病,所以相當能撐。

「哈哈哈,好啊,來啊!箭呢?你還有箭嗎?眾兄弟,準備射箭。」許力肆無忌憚的大笑,而我這時也才發覺那個叫做小保的可愛小伙子,居然只做了一支箭就要去對付山賊。

太天真了。

所以應當給他一點教訓。

「給我滾。」我反手拔出插在小保腿上的硬箭,重新拉弓對著許力冷冷的說。

「等等。」許力沒料到我竟然會如此「果斷」,趕緊作出制止的手勢阻止手下放火箭。

「你到底是誰?」許力再次厲聲喝問。

「你再說一句話我就放箭,快滾!」我不耐煩的大聲喝道,其實我也不想這麼有氣勢,可是我的腦袋越來越暈眩,時間真的不多了。

「哼!你給我記住,走!」許力大概是看我一副酷樣,不敢隨便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掉轉馬頭,招呼他的兄弟,呼嘯而去。

我慢慢的放下弓箭,目送著許力一夥人快速的消失在遠處的山道上。

「扶著我吧!」我對袁鏡雪小聲苦笑道,說完這一句話我便昏迷過去了。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49
發表於 2012-1-21 21:46: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 設計

過了不知道多久,我終於醒了過來,轉頭看看四周,我所在的房間暗矇矇的,陳設相當簡陋,只有一張桌子和四張椅子,再來就是我現在睡的石床。我努力撐起身體摸摸腦袋,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嚇跑了山賊,大概也因為如此,所以我現在是在房間中而不是被丟棄在荒野山林裡面。

「紫瑛和鏡雪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我自言自語的站起來活動一下僵硬的筋骨,現在那種反胃的感覺已經好多了,雖然身體還是頗為虛弱,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可是比剛受傷之時好上不少。

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彎弓搭箭的神氣模樣,不禁苦笑。真不知道那時候哪裡來的自信。我雖然跟蔡鍔學了幾個月的騎射,但就算是射箭國手也不敢保證一定準確的射中在風中微微擺盪的細線,更何況是我這個略窺門道之人。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了,那時候我很有自信的認為,我一定可以射中。那種自信已經到了有點狂妄自大的地步,或許是這麼一大段時間經歷的事情吧,讓我漸漸有種莫名的自信。

就好像拿著一副牌,隨便抽一張,我說這張牌是Ace就是Ace,不用猜,因為我要它是Ace,它就會是Ace。

我又苦笑了一下,這麼有自信雖然好,但怎麼都感覺這樣子的我不是我。

走出房間,一下子便來到了這間屋子的大廳,相比起將軍府的開闊豪華,這裡簡直是遜到了極點。

大廳裡面一個老人家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麼,這個老人家正是村長。

「村長,你好。」我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啊!林英雄,你醒來啦,趕緊坐下來休息。聽說你受了重傷,我叫老婆熬了一鍋湯,正準備要端去給你呢。」村長呵呵笑道。

「不敢,請問一下跟我一起來的兩個小女孩呢?」

「她們在我女兒房間睡著了,你昏倒後,她們折騰了一整天,剛剛才去睡。」

「爹…湯好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廚房裡面傳出來,接著一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少女端著一碗湯從廚房裡面出來。

「恩人醒啦!」那少女看到我,笑著將湯端到我面前放下。

「這是小女小鳳,這次多虧英雄仗義相助,嚇退那群可惡的山賊,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村長臉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道。

我打量了一下小鳳,相貌雖然還算不差,可是不要說跟徐紫瑛相比,就連跟袁鏡雪作比較也是遜色三分,那個山賊許力不知道為何非要娶到小鳳不可?不過相貌的美醜也是由比較而來的,山野村落的小姑娘,不但不會打扮也欠約保養,小鳳這樣子可能已經是村中的第一美女了。

果然,村長嘆了口氣道:「人家說紅顏禍水啊,我這女兒就因為美貌,才為村裡帶來這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許力那幫山賊已經來求親好多次,前幾回還客客氣氣的裝模作樣,但是被我拒絕了幾次之後便原形畢露。今天早上他便是要來搶人,好險有英雄你及時出現,不然我們村民的房屋財產已經被火燒得乾乾淨淨了。」

「那怎麼辦?難道這裡沒有警察……嗯…沒有官府和律法嗎?」我問道。

「我們在這山中的小村落自給自足,偶爾才有商人來村裡面收購一些青菜和藥草,我活了大半輩子,也只下山過三四次,更別提什麼官府的。」村長嘆了口氣道。

「是啊,其實我們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聽那些來與我們交易的商人說這幾十年山下亂得很,這裡比起外頭反而是仙境,只可惜最近這山上來了許力那幫惡賊。」小鳳嘟著嘴恨恨的說。

「村長,請問一下你們村裡面可有空屋或是可以暫住之所?我的傷大概也要一二十天才會痊癒,想跟你們借個地方養傷。」

「當然有,我家旁邊就是一間空屋,剛好有兩個房間,林英雄你們就暫時住在那裡好好養傷。」村長笑道。

「多謝了!」我向村長道謝之後匆匆喝完雞湯便又回去休息了。



隔天一早,我在房間吃著袁鏡雪幫我端進來的早餐,而袁鏡雪則是一臉憂心忡忡的坐在桌旁看著我吃飯。

「怎麼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看她臉上的憂色,不禁好奇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在擔心老師的頭,老師昨天說什麼腦震盪,好像很嚴重似的。」袁鏡雪看著我的頭擔心的說。

「說嚴重也還好,如果是輕微的腦震盪,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可以休息便能康復,我今天感覺已經比昨天好多了,看來不到一個月便能痊癒。」我笑著安慰袁鏡雪。

「真的嗎?那就好!」袁鏡雪拍了拍胸口笑道。

話聲剛落,就聽見徐紫瑛快速沉重的腳步聲走了過來。

「老師,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北京啊?」徐紫瑛臉上也是一臉憂色。

「我好了就帶你們回去。」我淡淡的回應後便低頭繼續吃早餐。

「那要多久?這裡這麼偏僻荒涼又有山賊。」徐紫瑛顯然心中非常的不安,語氣顯得十分急促。

「老師說只要不到一個月就會好了。」袁鏡雪試圖安撫徐紫瑛道。

「啊!還要一個月?唉!就算老師真的好了,我們要怎麼回去?我剛剛問過村長,他們這裡沒馬也沒有其他交通工具,而且更慘的是,他們一輩子幾乎都不下山的,而來這邊交易貨物的商人一季才來一兩次,最近的一次居然就是前天。」徐紫瑛說得相當激動,似乎世界末日已經來臨一樣。

「紫瑛,不用太擔心啦,老師說他不到一個月就會好,到時候他自有辦法帶我們回去啊。」袁鏡雪笑道。

「可是……可是…我…」徐紫瑛眼神中的焦慮清晰可見,她大概想到要在這邊待一個月就頭大吧。

「林英雄,你們的屋子我已經請人打掃完畢,你們吃完早餐便可以過去住了。」村長踱步進來微笑道。

「好,多謝村長。」我站起來向村長施了個禮。

早餐過後,我和袁徐二人便到村長為我們整理好的屋子安頓下來。我除了一把刀之外,根本沒有任何行李,所以被褥和換洗衣物都是村長和幾個村民湊出來給我們的,村民因為我昨天挺身為他們解危,所以對我頗有好感,知道我身上有傷後,都願意提供三餐給我們,讓我可以安心養傷。

由於只有兩間房,所以我自己住一間,袁鏡雪和徐紫瑛兩人合住一間。整理好房間後,我便運起內氣慢慢打通身上因為外傷撞擊而產生淤血阻滯的穴道。

氣息走了幾個周天後,我的身體頓時輕鬆了起來,腦袋昏沉的感覺也不再那麼嚴重了,看來我的傷勢不用一二十天便能夠痊癒了。

午時未到,村長和小鳳便親自將午餐端了過來,這樣的舉動真是令我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用餐時我和村長稍微聊了一下,原來這裡是山西境內的山區,村落裡的人是從幾百年前就移居到這裡來生活的。村中七八百人都是以耕種、採集藥草和打獵維生,本來這裡算得上人間仙境,可是最近兩年前頭的山上聚集了一群約百餘人的山賊,到處騷擾這一帶山區的村落,讓鄰近各村落的村民心裡都蒙上一層不安的陰影。

「這附近還有其他村落啊?」袁鏡雪好奇的問道。

「翻過前面山頭有兩個村落,從這邊去大約兩三天的路程。」村長回答道。

「啊!這麼遠!」徐紫瑛失聲驚呼。

「山區裡面平坦之處本來就不多啊,可能要翻過兩三座山頭才會有一個可以聚集人煙形成村落的地方。」村長微笑著解釋道。

「我看那群山賊不會輕易罷手的,村長你應該早做準備。」我向村長提醒道。

「為了我一個人連累大家……乾脆」小鳳咬著牙說道。

「不要說這種傻話,我絕不會讓妳嫁給那些山賊的。」村長不悅的制止小鳳繼續說下去。

「爹……我也不想嫁給那個山賊啊,可是你看,昨天要不是林英雄,我們村子裡面的房子會燒掉多少?」小鳳無奈的說。

「小鳳,妳千萬不能作賤自己……」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正是昨天被許力射傷的小保。

光是聽他句話話的口氣便知道,這小伙子是小鳳的fnas之一。

「小保!你腳傷還沒有好怎麼到處亂跑?」小鳳抱怨的責怪小保道。

「我……我……是來拜師的。」小保囁蠕的說。

「你想要拜林英雄做師父啊?」村長呵呵笑道。

「學好武功我們就不用怕那群山賊了!」小保漲紅著臉說。

徐紫瑛在一旁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她這一笑讓小保更窘,從臉一路紅到脖子。

「村長,我有個疑惑想要請教。」我岔開話題向村長問道。

「英雄請問。」

「村長叫我靈軍就好了,我聽到英雄兩個字,就全身發麻,不要再這樣叫了。」我苦笑道。

「呵呵……好…好」村長微笑的摸了摸鬍鬚。

「為何你們村子裡面有七八百人,卻要怕一股只有一百多人的山賊?」

「他們個個都有武功啊,我們村裡除了五六十個會打獵的壯丁之外,其他人平常都在採藥和耕種,連弓箭都拿不穩,怎麼跟那些武藝弓馬嫻熟的山賊對抗呢?」

「小保的身手和體力在我們村子裡面算是屬一屬二的,但昨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唉!我們這些安分守己之人怎麼是那群山賊的對手?」村長嘆了一口氣道。

「這倒是……」我點了點頭,看來現實的狀況跟小說不太一樣,很多小說裡面,山上的獵戶通常都有靈巧的身手和高超的弓箭技術,原來這都是騙人的。



「村長……村長…」屋外一個男子大聲叫喚,語氣中顯得相當著急。

「怎麼了?」村長和小鳳同時站起快步走出屋子。

「我們一起去看看。」我站起身向袁鏡雪道。

剛踏出屋外,就見到村長和幾個村民圍成一圈,大家議論紛紛的吵嚷著。

「村長,這可怎麼辦啊?看來那些山賊非要娶到小鳳不可。」一個年老的村民向村長說。

「這……」村長說了一個字便停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小鳳對一個腳上和肩上都鮮血淋漓的年輕人說。

「我剛剛本來是要去看前幾天做的捕獸陷阱有沒有收穫,走到山腰,就碰到那群山賊,他們朝我腿上和肩上砍了幾刀,要我帶話回來,說這個月月底之前小鳳不嫁給他們老大,他們便要讓我們村子不得安寧。」那個年輕人咬牙苦忍著身上的刀傷說。

「村長……我看…」那個年老的村民遲疑著想說些什麼卻又不敢說。

「這不行,要我把小鳳送給山賊當老婆,我情願死在山賊刀下。」村長直接了當的說。

「村長,我知道為人父母的痛苦,但就為了小鳳一人,我們這些村民每天飽受驚嚇,連打獵和採藥都不成,房屋田產還有隨時被燒掉的危機,這似乎說不過去。」那個年老的村民苦著臉說。

「你…」村長被那年老的村民說的語塞,漲紅著臉杵在那邊不知道該怎麼辦。

「呂大叔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小鳳如果嫁給那個山賊以後會多慘啊?如果是你女兒你肯嗎?」小保大表不滿的說。

「小保,是我自私還是你自私啊?村子裡面誰都知道你喜歡小鳳,如果是我女兒要嫁給山賊,你會在這邊大聲嚷嚷嗎?我說的話是為了全村居民著想,可不是為了自己啊!」那呂大叔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完全將小保壓得無法翻身。

「話不是這樣說……」小保想要反駁呂大叔的話,但是卻不知從何說起,音量頓時小了許多。

「爹……呂大叔說的對,只有犧牲我才可以換到全村人的平安。」小鳳哽咽的說。

「對呀!我已經三天都不敢出村子去採藥了。」

「村子裡面七八百人總不能為了小鳳都不吃不做啊!」

「那群山賊說到做到,看來月底小鳳還不嫁,我們可就慘了。」

聚集的村民中有許多人也開始在旁邊竊竊私語著,大家雖然不好大聲明說,但很顯然都比較傾向那呂大叔的看法。

「村長,你不能這麼自私,只顧自己女兒的幸福,卻不管我們這些村民的死活啊!」呂大叔見到有人支持自己的言論,膽子跟著大了起來,說話的態度也轉為嚴厲。

「阿雪,快去拿刀出來。」我低聲對袁鏡雪道。

「喔!」袁鏡雪露出疑惑的眼光,卻還是快步跑進屋內將刀拿給我。

我接過刀,緩步走到人群裡面,手一起便將刀架在那個呂大叔脖子上,眾人見事出突然,不禁都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位兄弟,你要做什麼?」那呂大叔臉色蒼白的看著我。

「你家有多少米糧?」我大聲喝問。

「英雄……英雄饒命啊!」那呂大叔驚得腳都軟了。

「給我進屋去。」我拿著刀將呂大叔架進屋子去。

「你們給我聽好,叫這位大叔的親戚拿米糧來贖他,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不然他人頭落地不要怪我。」我站在屋子門口大聲道。

「林英雄……你怎麼……忽然…這樣子?」村長見變故突起也呆在當場,小心翼翼的上前向我問道。

我對村民的議論紛紛也不多理會,只是叫袁鏡雪拿刀看著呂大叔,自己則是站在屋子門口,瞪著圍在屋子四周的村民。

這時候早有其他村民奔往呂大叔家通風報信,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有兩個年輕人匆匆忙忙的抱著一袋米跑過來,大叫道:「英雄,刀下留人啊,我拿米來了。」

「老師,你想要做什麼啊?你這樣亂搞,我們怎麼回得了北京?」徐紫瑛焦急的在我身後低聲問道。

「妳給我閉嘴,現在妳還只是想著回北京回北京?」我狠狠的瞪了徐紫瑛一眼,她沒料到我會這樣對她,嚇得嘴一扁,眼淚便掉了下來。

「放下。」我不管徐紫瑛,只是靜靜的向那兩個扛米過來的年輕人道。

「是,那我可以帶我爹走了嗎?」其中一個年輕人問道。

「廢話,就一袋米也想贖人?不要逼我現在就把你老爸的頭割下來配酒。」我佯裝發怒的向呂氏兄弟道。

「那你還要什麼?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呂氏兄弟中看來是弟弟的年輕人怒道。

「再囉唆,好,你既然不想要你老爸的命,我就成全你。」

「等等……我馬上去…」年紀較長的大哥雙手亂搖的制止弟弟發話,又趕緊往自己家裡跑去。

過了一會,那呂家大哥抱著滿滿一袋米還提了一大堆青菜跑了過來,他身後跟了一個提著兩隻雞的婦人,看來是呂家大哥的老婆。

更神的是,兩個正主的身後跟了一堆看熱鬧的村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人類的天性真是詭異,看熱鬧的衝動永遠勝過一切。

「這位……這位英雄這樣夠了吧?」呂家大哥苦哈哈的說。

「咦,這你老婆啊?」我指著他身後那個婦人問道。

「你想要做什麼?」這時候呂家大哥也受不了了,眼中怒火幾乎快要迸發出來。

「叫你老婆陪我一晚,我就放了你爹。」我用擒拿手抓住那婦人腕上穴道,將她毫不費力的拉了過來。

「你不要太過分了。」呂家小弟隨手拿起一根木棒向我衝了過來。

「哈哈。」我笑聲還沒完,呂家小弟手中的木棒已經被我夾手奪過,接著我身體微蹲,輕輕將呂家小弟絆倒,把木棒頂在他頭上。

「妳答應陪我一個晚上,我就把他放了。」我笑嘻嘻的看著那婦人,說實在,如果不是為了演一場好戲,叫我對一個看來已經三四十歲、風韻不存的女人說這些話,那簡直比逼我喝洗潔劑還慘。

「我……」那婦人遲疑的看著我又回頭看看老公,露出徬徨無助的神色。

「這位英雄,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未免太過分了。」

「對呀,你起先說拿米來贖人,接著又要更多,現在呂家兄弟把家裡的米啊菜的都搬了過來,你又得寸進尺的要人家老婆?」

村民仗著人多勢眾,就在屋前議論紛紛。

「喔,剛剛誰說我得寸進尺的,給我站出來!」我大聲喝道,頓時,圍觀人群變得一片寂靜。

「阿雪,把呂大叔押出來。」我轉頭向屋內的袁鏡雪道。

「喔。」袁鏡雪不愧是乖學生,我說什麼她就照做什麼,雖然眼神裡面一直閃爍著疑問的光芒,卻還是很老實的執行我的命令。

「各位村民,我今天這樣做只是為了告訴大家一件事情。」我輕輕的將呂家小弟踢開,順手接過袁鏡雪手上的刀,架在呂大叔脖子上。

「你們認為只要將村長的女兒小鳳嫁給山賊就有好日子過是大錯特錯的想法。」我對著眾村民盡量提高聲音道。

眾村民聽到我這樣說不禁都呆了,其中一個婦人大著膽子問道:「你弄得呂大叔家人仰馬翻,卻說是為了要告訴我們道理,這未免太可笑了吧!」她剛說完,身旁一個看起來是她老公的男子趕緊用手肘頂了一下她,制止她說下去。

「我現在就像那群山賊,有武力,而呂家就像你們這些村民,只能任我予取予求。我今天說要米,他們就得給米,如果我堅持要呂大哥他老婆陪睡,又有何難?他們一家的生死都在我掌握之中,因為我有力量,他們沒有。」

「同樣的,今天那些山賊要娶小鳳,你們也只能乖乖的逼村長交小鳳出去。哪一天你們這些人當中又生了個漂亮女兒,他們這些山賊照樣來搶了去,又或是三不五時便來這邊要米糧器具,隨他們高興。你們居然蠢笨到以為犧牲一個小鳳就可以換到平安,不但蠢又自私。」我越說越怒,瞪視著圍觀的每一個村民,那些村民看到我的眼光掃過,不是轉頭就是低頭,完全不敢與我的目光相對。

「你們村裡面總共七八百人,只要好好團結起來想辦法,何必怕一百多人的山賊?可惜你們每個人只想到自己,腦袋裡面想的是,交別人的女兒出去換平安就算了,卻不想想,你們這樣的懦弱,只會讓那些山賊更加瞧不起你們,以後更會得寸進尺。」我越說心情越亢奮,那種亢奮不是高興或得意,而是一種「激昂」的狀態。

很難形容,但是腎上腺素的大量分泌的確讓我受傷的身體有點支持不住。

「呂大叔,你那些所謂為大家著想的言論會得到這麼多人的支持,不是因為這個言論不自私,而是大家都像你這麼自私!」最後,我淡淡的做了一個結論,看著眼前這些人,心裡興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怪,似乎從九零年代就開始跟著我,隨著每一次的遭遇而越益強烈。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是真的要勉強去描述,我會選擇用「逆」這個字來形容那種感覺。

或許從身體異變開始,許許多多不順意接踵而來。這種不斷而來的苦讓我看到了人性和命運的醜陋。

我對織田信長那種『願為修羅剷除人間惡,背負萬世惡名終不悔』的心情越來越能了解。

當然,以上又是一堆唬爛的好聽話,其實將之翻譯為白話,就是,我越來越偏激了!

「說的好!英雄說的好!」小保用力拍手大叫道。

「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是要從此之後被那群山賊予取予求,還是想辦法讓那些山賊不敢來侵略你們。」我說完,將呂大叔輕輕往前一推將他放了。

「把你們的東西都拿回去吧。」我也不理會村長和小保便將門帶上,進屋休息去了。

「老師,你剛剛真是嚇死我了。」袁鏡雪拍著胸口心有餘悸的說。

「那你還這麼乖的照做?」我微笑道。

「我也沒想這麼多啊!」袁鏡雪吐著舌頭不好意思的笑道。

「不過剛剛你對紫瑛也好凶喔。」袁鏡雪看著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徐紫瑛,低聲向我道。

「嗯……我先去休息一下,如果有人找我,就請他們等我睡醒再說吧。」我看了徐紫瑛一眼便轉身入房補眠去了。

在房中,我靜靜的默運內氣行走全身,頭上被擊傷的地方經過真氣的流動衝擊後,淤血慢慢散去,腦袋也越來越輕鬆,打坐完後側身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了。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50
發表於 2012-1-21 21:47:49 |只看該作者
「老師……老師…」過了不知多久,袁鏡雪的輕聲叫喚打斷了我的睡眠,我揉揉眼睛坐起身來。

「老師,你醒啦,村長跟三個老人家已經在外面等你好久了。」袁鏡雪指著外面苦笑道。

「啊!真的嗎?」看看窗外天色已近黃昏讓我嚇了一跳,趕緊起身整理一下儀容便出房去。

「林英雄……」村長見我出來,立刻站起身。

「村長,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不知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我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看著眼前幾個老人家。這些老人家大概都是村裡面長老級的人物,個個白髮蕭蕭、儀態威嚴。

「我們剛剛召開了村裡的會議,大家都認為林英雄之言甚有道理,我們如果膽小怕事,將小鳳乖乖送去給那些山賊,只會讓他們食髓知味,進而對我們需索無度,所以我們決定好好增強村裡面的武力對抗那些山賊。」村長笑著說。

「那很好啊!團結就是力量嘛!」我微笑的看著眼前連村長在內的四個老者,心裡暗暗奇怪,不知道他們特地跑來跟我說他們的決定做啥!

「我們村子裡面沒有人會武藝,所以我們想請林英雄協助我們對抗山賊!」一個鬍鬚長到腰間老者相當誠懇的說。

「我!」我心中暗叫不妙,早上我只是因為一時意氣,想要讓那些村民知道自己的自私可笑,可沒有任何想要帶頭對抗山賊的意思,現在這些老傢伙似乎打算讓我作法自斃!

「……」我沉吟著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因為我根本沒有任何軍事和帶兵的經驗。現在要我一對一單挑那些山賊,絕對沒有問題,可是要我帶領一個村落的人民構築防禦工事和組織戰鬥隊伍,恐怕會搞得一團混亂吧!

「林英雄,求你高抬貴手指點我們一下吧,我花了好大的力氣說才服村民,他們都認為只要英雄你肯出面帶領,我們絕對可以有足夠的力量對抗那些山賊。」村長殷切的看著我,看來他為了不讓愛女被山賊搶走,真的花了九牛二虎之力。

不知道那些村民從哪裡得來的信心,居然認為只要我出面就可以搞定山賊?難道是因為我那天一張弓一枝箭便嚇走山賊的威勢,讓他們誤以為我是個百戰百勝的飛將軍吧!

糟糕透頂了,為何我一直處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狀態啊?

為了取得覺醒的力量而回到民國初年,沒想到沒順利取回村正刀靈就算了,還惹上對抗袁世凱這件棘手的大事,好不容易計畫好怎麼對抗袁世凱,結果連袁世凱的面都沒見過幾次就被一堆人綁來荒山野嶺,在這荒山野嶺想好好養個傷,卻又遇到山賊搶親,看來我真是個大衰神,到哪裡哪裡就出事。

不過或許也是我自己個性使然吧,總是會忍不住一時的意氣強出頭,古語有云:「煩惱皆因強出頭」,難怪我始終都有滿天飛來的煩惱。這或許就叫做EQ不夠吧!

「英雄,你不答應,那些村民剛剛掀起的敵慨同仇便會煙消雲散,而我們也得一直被那些山賊欺壓啊!」村長見我一直猶豫不決還以為我不想幫忙,著急之情溢於言表。

「好吧!」我嘆了口氣道,這時候已經是騎虎難下了,能不答應嗎?這個教訓告訴我們,下次要強出頭得先考慮好之後的下場。

「多謝英雄……多謝!」村長感激的握住我的手道,其他三個老者也相當開心的站起身向我道謝。

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晚上睡覺之前我努力的在腦中搜尋有關軍事的知識,也不斷的回憶著從村長那邊得到的資訊。

這村子聚落在這座山當中山勢比較平緩之處,兩面夾山,山壁陡峭,所以形成了天然的天險,這點可說是相當幸運的一件事情。但是村子正面那條相當寬廣的山道使得防守變得不太容易。

山道蜿蜒而下有三四條分岔,據說許力那幫山賊的山寨只要順著其中一條山道直直的走就會碰到,而村落的後方則是緩慢通的往山頂,所以基本上只要守住村子的正面,許力那幫山賊便很難說來便來。

問題是,村落正面據我目測有一百公尺左右,要怎麼防守?就算真的只有一百公尺,那也得兩三百人才站得滿一排毫無防禦力的人牆,這村子才七八百人,如果不建築屏障物根本不可能防禦得住山賊的入侵。

可是一個十六歲的高中生怎麼可能會這些防禦工事?

怎麼辦?

我努力回憶著這幾個月跟蔡鍔相處時聽他談論的軍事知識,又接著回憶以前昏迷時在夢境中經歷的前世片段。蔡鍔和織田信長在歷史上都是頗有名氣的統兵大將,我想,撿一些他們的殘渣便足夠掃平那些山賊了吧。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織田信長命令當時還叫做木下藤吉郎的豐臣秀吉在墨股築城的事。墨股城的對面便是當時美濃守備齊藤龍興的勢力範圍,所以只要有工兵去建城蓋堡,齊藤家便會派兵來阻擾,要在那樣的環境下築城相當困難。

後來豐臣秀吉率領了野武士和浪人潛入瑞龍寺山將山中適合用來建築城堡的扁柏樹都砍下來扎成木筏順流而下,趁著傾盆大雨在一夜之間便修築好了墨股城,為織田信長的討伐美濃立下第一功。

看來就算是用樹木也能搭蓋出足夠抵擋軍團攻擊的城堡,或許,我也可以問問看這山裡面有沒有柏樹之類的巨型樹種,用這樣的巨樹在村落正面修築一堵高牆當做屏障,雖然無法抵擋千軍萬馬,可是要對付百餘強盜的入侵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腦袋一邊運轉,身體也跟著在床上滾來滾去,可是傷後體力不佳,更何況受傷之處便是大腦,所以越想腦筋越渾沌。朦朧之間我似乎聽到隔壁房間傳來隱隱的哭聲,我心下大奇,輕手輕腳的爬起床,慢慢走到隔壁房間門外。

「紫瑛,妳不要這樣嗎!老師說再過一個月就會帶我們回去啦!」袁鏡雪柔聲的安慰著徐紫瑛。

「誰知道啊,我看他根本已經好了,又能吃又能睡,真不知道他幹嘛還留在這邊不走?」徐紫瑛語氣中頗為恚怒的說。

「可是老師真的被打得很嚴重,我被綁架昏迷之前,看到老師的頭被好幾根木棒打到……」

「妳幹嘛這麼聽他的話啊?他又不是妳的誰?」徐紫瑛將怒氣轉向,有點不悅的問袁鏡雪。

「他是老師啊,而且又是為了救我們才會被打傷綁架的。」

「史令齊和言旭東這兩個混蛋,平時很會說話,事到臨頭居然拋下我們自己逃走!」徐紫瑛看來對誰都是滿腹怨氣,一副令人厭惡的大小姐脾氣。

「對呀,老師平常不怎麼會說話,可是卻是真正的英雄。」袁鏡雪說這話的口氣居然有點興奮,就像是一個小女孩看到偶像一般。

「哼!我看妳是偷偷在暗戀老師啦!他哪裡是英雄了,根本是亂七八糟的人。」徐紫瑛的語氣中終於出現了憤怒以外的情緒。

「我……我哪有?……妳看這裡的村民也稱老師做英雄啊!他們還不都對老師言聽計從的,他在受重傷的情況下還可以用威勢嚇退山賊,這不是英雄嗎?」袁鏡雪毫不掩飾的說出對我的欽佩,讓我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哼!看他對我那是什麼態度,一副自高自大的樣子。」看得出來徐紫瑛相當不能釋懷我對她的態度,因為她自從早上被我凶過以後,我跟她不但不再說話連正眼互望都很少。

「我想老師早上對妳口氣凶了點只是因為當時狀況很緊急吧!妳就不要介意了好嗎?」袁鏡雪繼續柔聲安慰徐紫瑛道。

「哼!他只在這些鄉下人面前才威風的起來,妳看他在北京城裡面有什麼名聲?」徐紫瑛對我的怒火猶然未熄。

「可是……」袁鏡雪見徐紫瑛這麼惱怒我便不敢再繼續勸說下去。

「妳想說什麼?」徐紫瑛問道。

「我只是……只是覺得……老師……真的很厲害,我猜他平常只是隱藏實力吧。」袁鏡雪似乎怕得罪徐紫瑛,低聲的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哈哈……他哪有什麼實力?都二十多歲了才不過當個家庭教師。他如果真有實力怎麼會這樣沒沒無聞?」徐紫瑛冷笑道。

我聽著徐紫瑛的話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她跟志成在某方面來說真的很相像。他們只是溫室當中的精英,在既定的規則中過關斬將表現得似乎比常人還要優異,可是也因為一直汲汲營營於規則中的比賽,所以他們一到真實的混亂世界便手足無措。

不過,他們都不願意承認這樣的事實,所以只好把這樣的羞辱感藏在憤怒之中。

王志成跟徐紫瑛乍看之下都是能文能武。在九零年代的標準之下,市運會跆拳道冠軍和籃球校隊正是能武的表現,而全國化學能力競賽第四名和高中資優生更是文中之冠,如果有人要說王志成不是文武雙全,以前的我也不會認同。

可是,現在我才了解,那種文武雙全是禁不起考驗,又或者說他們只是在既定模式下追尋勝利的人罷了,就如同在玩遊戲一樣,找出遊戲的勝利模式,然後努力的去操作執行。

這並不是不好,而且在九零年代中,王志成的人生在沒意外的情況下絕對會比我和洛基更加成功,因為那是一個狹隘無活力的年代,雖然那也是個溫暖平安的年代。

可是在民國初年的動亂中,徐紫瑛和王志成那一套絕對會使他們陷入失敗和危險。

我忽然發覺被徐紫瑛罵了這麼多心裡卻沒啥生氣的感覺,反而在擔心她的未來。我是當老師當上癮了還是因為徐紫瑛是個大美女呢?

徐紫瑛和袁鏡雪仍然在聊著天,我慢慢踱回自己房中,上床躺平,沉沉睡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6-19 15:55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