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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天醫傳奇】 作者:風速神偷 (全文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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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3 20:14:14 |只看該作者
「喂,靈軍,那些人你都認識啊?」這群人點完餐到二樓以後,櫃檯前又恢復冷清,八卦的店長好奇的問道。

「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我說道。

「那裡面有個女的似乎對你一直含情脈脈,是你的馬子嗎?」阿傑用著萬分失落的眼神看著我。

「是啊!」如果別人問這個問題,我一定會思考再三,但是阿傑問這個問題,我只有一個答案,是!

「你這傢夥不得了喔!女朋友這麼可愛還挺有錢的樣子!」店長笑著拍了我的肩膀。

「有錢的人通常都沒良心!」阿傑酸溜溜的說。

「阿傑,你覺得我跟你比,誰比較有錢啊?」店長攬著阿傑的頸子,眼中閃出銳利的光芒笑問。

「……%$#&…店長最有良心了啦!」阿傑當機了十秒之後,趕緊回頭到廚房裡面做漢堡。

「靈軍,你真紅耶,漂亮小女生喜歡你,連大男生也很尬意你喔!」店長的優點就是喜歡表現出幽默,缺點則是她的幽默非常冷。

大家還在談笑之間,廖筱星突然跑下來驚慌的叫道:「快…快叫救護車,有人在上面暈倒了。」

「什麼!發生什麼事情?」店長大吃一驚問道。

「是誰?是瓊儀?」我第一時間的反應便是立刻追問廖筱星。

「不是,是劉莉齡!」

「快打電話啊!靈軍,你跟我上去,其他人繼續顧櫃檯。」店長對旁邊準備衝上樓看熱鬧的眾店員叫道,跟著便拉住我的手往樓上跑去。

我現在的心情真是又爽又驚。爽的是什麼,還要我說的人恐怕是要思考一下,為何你老媽生下你時,沒有連腦袋一起給你帶著;至於驚的是啥?你如果聽到有人在自己家飯廳掛了,會不驚嗎?

唉,總之是很複雜的心情啦!

剛上二樓就看見一堆人圍成一個小圈。在發生大事的時候,聚眾、喧嘩和吵鬧永遠是人之常情。

「快讓開。」店長一馬當先的撥開人群。

只見志成正努力的幫劉莉齡做CPR,他熟練的動作,頓時讓正要大展身手的店長停了下來。

「怎麼一回事?這位小姐為何會昏迷。」店長向站在旁邊的人詢問道。

「不知道,她本來看來也好好的,只是比較沈默而已,沒想到用餐沒多久就突然臉色發白,暈過去了。志成說她的心跳似乎很亂很微弱。」旁邊一個我不認識的女生眼眶發紅的說。

「是被不乾淨的東西煞到!」店長肯定的說。

我聽店長這麼說,眼光不禁飄向站在旁邊看熱鬧的一眾靈體。

一個靈體看見我的眼光露出懷疑和詢問,趕緊拼命搖手否認。

「我們也沒有!」一堆靈體拼命否認,趕緊飄離事發現場。

「不行了!不行了!」志成垂頭放棄。

「嗚嗚嗚。」廖筱星已經哭了起來。

我走近人群之中觀察了一下劉莉齡,只見她雖然在冷氣房內卻大汗淋漓、呼吸短促而微弱,又有口唇青紫而面色蒼白的跡象,看來是心陽暴脫所引起的昏厥。

「她這幾天有感冒嗎?」我低聲問瓊儀。

「有啊,你怎麼知道?」瓊儀看著我驚訝的說。

我並不回答,只是在腦海中快速的搜尋著這一年累積下來的醫學知識。印象中,曾經聽黃飛鴻在講解『傷寒論』時有提到,感冒本為外邪時病,如果是體質健康之人,通常幾天之內便可以痊癒。但是少數病人心氣本虛、感染的外邪之氣較重,這外邪趁隙襲肺,稽留數日,就會往心內旋繞而去。如果這時候過度使用逼汗之法想令外邪自出,就會造成氣不內守,隨汗泄於外的情況。這時候,汗愈泄而氣愈乏,氣愈乏而陽愈虛,如果這時候還不好好保護心陽,便會產生心陽暴脫的症狀。

劉莉齡可能在前幾天有感冒又沒有好好去看醫生,只想利用老祖母式的出汗法讓感冒好起來,或許出了汗後,燒真的有退,但是外邪卻還沒有完全被排除於體外,加上最近暑假天氣正熱,新竹風又大,她在來這邊的路上不但中暑,又在大熱之下瞬間進入冷氣間,所以潛伏與表淺的外邪得機大盛,趁勢反攻回體內,造成本來已經因為大出汗攻法而虛弱的心臟抵擋不住,便像現在這般掛在那邊了。

整個思考花了一分鐘,接下來我都是在考慮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我該不該救她?

該救的話,該怎麼救?

如果這裡是中藥房,那很好辦,拿一根人蔘硬塞進這八婆的嘴裡面便可以,但是現在哪裡來的人蔘?

可樂是有一堆啦!人蔘絕對沒有半條!

我腦中突然閃過一絲念頭,想要去嘗試,但又沒有半點把喔。志成的CPR是被世人所認可的急救措施,就算沒救活甚至搞死了劉莉齡,他都不用擔負任何罪過,甚至劉莉齡的父母還會安慰他。

而我可不同了,我要做的醫療真能救活劉莉齡就算了,如果劉莉齡因此升天(說錯了,那八婆只會下地獄不可能上天堂),我會有什麼下場可想而知,現在我是做好無賞,打破要賠。

「我想試一試!」猶豫只在我心中閃了一下,畢竟有什麼事情和考慮都得先救人之後再說。

「啊?」眾人驚訝的看著我。

「借我一根髮夾可以嗎?」我對瓊儀說道。

「好。」瓊儀當然立刻將髮夾雙手奉上。

我拿著髮夾蹲下來,用力的把髮夾的尖端刺在劉莉齡的十指尖端。

「有人可以幫我嗎?麻煩跟我一樣,用尖的東西刺劉莉齡的手腳趾尖端,或是用力揉捏手指和腳指,拜託!」我大聲的向四周圍觀的人群叫道。

眾人只是議論紛紛,似乎不知道是否該相信我這樣怪異的舉動。昏厥跟手指頭有關係嗎?拿著一根髮夾對著快要成為屍體的人猛刺,到時候人沒救著,反倒犯了毀損屍體的罪。

「好,我來幫你。」瓊儀和一個蒼老的聲音同時說道。

我也無暇回頭看究竟,只是拼命的用髮夾刺著劉莉齡的手指,至於結果會是如何,這時候真的很難去估計。

正所謂,十指連心,對指尖做刺激,便是要以外力產生的能量化為刺激心臟的氣,以氣來補實心陽,雖然我這樣做實在不知道是對是錯,但是感覺起來跟理論還是有搭上那麼一點關係啦。

「快去附近的中藥房買人蔘,要中藥房的人蔘,不要隨便去便利商店買啊!」我大喊著,因為我怕有人去便利商店買個人蔘雞精回來,那可真是尷尬了。

有個我不認識的男孩子應聲而去。

不到五分鐘,加入的人越來越多,反而把剛剛還蹲在我旁邊的志成擠了開去。

如果救護車的醫護人員看到現在這個場景,不知道會作何感想,一堆人瘋狂的像是在把昏迷的劉莉齡五馬分屍。我空出手來用力的搓揉劉莉齡的人中和印堂,而瓊儀則是在我指示下拼命的搥打劉莉齡的「湧泉穴」。

「喔!」劉莉齡的一個呻吟,讓整個麥當勞二樓歡聲雷動,還有一兩個年輕人緊緊抱在一起。

「好了,好了,現在不要再強烈刺激了。輕輕按摩撫摸便可以。」於是,在我一聲令下,圍毆改成性騷擾。只見一堆手,不管是男是女,全都在劉莉齡身上的特定地方輕輕的按壓撫摸。

「剩下兩個女孩子便可以了,大家早點散開讓空氣通暢一點。」我推開眾人,只留下呵呵傻笑的廖筱星和瓊儀繼續幫劉莉齡按摩。

這時候那個男孩子也將人蔘買了回來,我剝下一片讓劉莉齡含在嘴巴裡面,人蔘是補益心陽最好的食品,雖然貴了點。

而劉莉齡也不加抗拒,乖乖的將人蔘含在口中,虛弱的倒在一個女老師的懷抱裡面。

依照常理發展,這時候救護車的聲音會在門外響起,急促的上樓聲讓所有人都不禁回頭張望,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



我拖著疲憊坐在椅子上,所有剛剛有參加「鞭屍」的人都氣喘噓噓的坐著休息。

「你不是林靈軍嗎?你身體好啦?」一個爽朗的聲音笑道。

「咦!是張教授!」眼前一個身穿休閒衣褲的老頭,正是「佛光計畫」的創始人之一,張為農教授。

「各位,我今天太開心的,每個人可以多點一個特餐外加大杯飲料,我請客。」店長豪氣幹雲的說道。

「嘩!」眾人大聲歡呼叫囂,許多剛剛只是作壁上觀的路人也感染到我們的喜悅,露出開心的微笑。

這裡面大概只有志成和冠軍那三四個人不太開心,本來是要來讓我嚐嚐當狗熊的滋味,沒想到現在大家都圍著我問東問西。店長特地放我一天假不扣薪水,還拿了一桶雞塊和一大杯可樂給我吃。

「這傢夥是我特別挑選進來的店員喔!」店長得意的說,雖然我不知道她所謂的「特別」是特別在哪裡?

「你似乎對穴道和經絡的瞭解又比以前多了!」張教授拿起雞腿當仁不讓的咬了起來。

「還好啦!有在注意這方面的知識。」我喝了一口可樂,心情卻有點沈重。因為,我不喜歡在很多人面前出鋒頭。但是現在避開人群似乎又太失禮。

「你在這邊打工太可惜了!到我實驗室做我助理吧!」張教授說道。

「真的嗎?哇,靈軍這可是好機會耶。這樣你就不用再在麥當勞打工了。」瓊儀開心的說道。

「可是,教授你的實驗室好像在臺北?」讓我跑到臺北打工,似乎太遙遠了吧。

「張教授有個實驗室在T大啊!」瓊儀說道。

「是啊,T大聘請我做兼任教授,也給了我一個實驗室,希望我幫他們建立一個神經醫學領域的電子訊號處裡實驗室。」張教授說道。

「那我想在麥當勞做完這個暑假再到教授您那裡打工學習可以嗎?」我問道。

「如果我說不可以呢?你明天不報到,就繼續留在麥當勞打工囉!」張教授又拿起一個大雞塊呵呵的笑道。

「喔,那我就繼續在麥當勞打工好了。」我淡淡的說,在張教授實驗室打工錢的確比較多,但總不能因為錢多一點就不顧道義隨便跳槽吧,人還是有始有終比較好。

「什麼?」瓊儀和廖筱星同時驚呼,在她們的心裡面一定相當驚訝我的回答。

「哈哈哈!好!那就開學以後來找我吧。」張教授長笑聲中站起,左手和右手各拿一根雞腿和雞翅,轉身下樓去了。

真是一個厲害的老頭,一直利用講話分散我吃雞塊的速度,自己卻毫不留情的一塊接一塊,臨走還把桶裡面剩下的兩塊都給我帶走。

「真是好險,你居然跟張教授談條件。有多少大學生想要進去他實驗室都不可得,你差點就要一直留在麥當勞打工了。」瓊儀低聲抱怨的看了我一眼。

「我本來就不覺得在麥當勞打工會比去他實驗室差囉,更何況人最基本的信諾還是要遵守的,見異思遷的人,妳敢要嗎?」我低聲向瓊儀說道。

「說得像英雄一樣。」瓊儀向我做了個可愛的鬼臉。

這時候的志成應該已經把我在他心裡分屍ㄧ千次了吧。但是,我哪管他這麼多?我和瓊儀之間的相處,跟他無關,他的感覺,我無須理會。

我和瓊儀在眾人的歡送下離開麥當勞。

我終於可以稍微體會到那些明星的壓力,在眾人目光下,我整個人都不敢作些比較隨興的動作,好不自在。

「終於出來了!裡面真是悶死了。」我呼了一口氣說道。

「你很特別耶。」瓊儀笑著對我說道。

「特別?因為我救活了劉莉齡嗎?」我笑道。

「不是……今天志成哥堅持要大家來麥當勞聚會,本來就讓我覺得不倫不類,當我看到你在櫃檯裡面的時候,整個人都傻掉了。」

「傻掉!」我微笑看著瓊儀,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也會有這種感覺吧。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當時的想法,只是覺得志成哥又要想辦法來揶揄你。」瓊儀皺了皺眉頭。

「你怕我因為自卑而惱羞成怒?」我笑著問道。

「是啊!」瓊儀吐了吐舌頭。

「妳覺得我為何應該自卑?賣漢堡給女朋友和女朋友的朋友會很丟臉嗎?」

「不是……阿唷,我不會說啦!」瓊儀的臉脹得通紅。

這的確是很難說的一件事情,但是我想大部分的人,換成是我的處境,一定會在今天志成故意安排的場景下感到自卑。

說穿了,這是一種「門不當、互不對」產生的自卑。絕對不是賣個漢堡給女朋友就會覺得丟臉。如果我的女朋友是月珣,小劉的女朋友是瓊儀,我想一切就會很美滿。

「喔,對了,你們今天是什麼聚會啊?」我問道。

「志成哥和我大哥他們的謝師宴。他們在T大和C大作先修到了一個段落,所以一些有先修的同學就請指導教授和老師吃飯。」瓊儀說道。

「唉!志成這個傢夥心裡在想什麼?」我嘆了一口氣道。

「怎麼了?」瓊儀問道。

「為了在很多人面前揶揄捉弄我,竟然把謝師宴選在麥當勞?他的心裡真的只有自己嗎?」我停在紅綠燈前面,呆呆的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潮。

如果我有能力,像這樣的人,我會讓他繼續留在世界上嗎?



其實我現在是有這個能力讓志成求生不得的。

穿越時空結束,回到現在之後,我取回了織田信長的記憶也打破了轉世之前設下的封印,我現在的靈力可以說連自己都相當羨慕。

我的『鬼眼通』已經相當完全,不但可以主動與任何靈體溝通,還可以選擇自己是否想要看到屬於靈界的東西。不用再滿街去分辨是人是鬼,對我來說實在是一大福音。

至於『神眼通』,我目前知道,只要自己神凝內斂,便可以約略看到一個人的某一段未來。

這個是有實驗過的,因為我在麥當勞裡面拿洛基來測試自己的靈力時,居然看到淚流滿面的他,這令我相當驚訝,當然,洛基也相當驚訝。因為他從六歲開始到現在,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真是硬漢!

最後一個我自己觀察出來的神通,便是在北京城救「阿三他媽」的時候開發出來的必殺絕技—透視經絡。

不過,這個絕技目前沒有太大的用途。因為以漫畫角度來說,這是屬於防禦系的魔法,在這殺戮的世界,拳腳都比這個有用。更何況我要透視經絡之時不但必須將手撘在患者的重要穴道上,還要進入內視空明的狀態,所以連實際應用在治病上都還有點困難。

至於其他神通,我沒有機會和對象試驗。不過,光是『鬼眼通』這一項,就夠讓志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我不用作法,只要指引一個厲鬼到志成身旁跟著,適時的讓他出個車禍跌個跤,保證沒有人知道也不犯任何法。

有靈力聽起來真酷。

所以我現在終於能瞭解我的諸位前世,為何要設下重重封印才讓我重新拿回靈力。

讓我不得不接受磨練。

一個突然之間擁有一億元的窮人,叫做暴發戶,他雖然有錢卻絕對不會知道該怎麼樣才可以讓手上的錢發揮最大的功效。所以有報導顯示,許多國外大樂透獎項的得主常會在數年之後一貧如洗,甚至比中獎之前還要落魄。

同樣的,一個突然擁有強大靈能的人,如果沒有給予人生上不太人道的磨練,他絕對會濫用這從天而降的禮物,到最後不但禍及蒼生,也會逼得上天不留情面的收回他的天份。

面對志成的挑釁,我已經看淡,他的惡意遲早會返回自己身上,這就是因果!

其實,現在最令我苦惱的已經不是志成,而是瓊儀。

在回到現代之後,我發覺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瓊儀,甚至可以說跟她生疏了。

雖然,我跟她本來就不像一般情侶那般濃情密意,如膠似漆。

但是,阿雪就像是一道無形的牆,橫亙在我和瓊儀之間。

不是因為我對阿雪情深愛厚,而是每當想起阿雪對我的癡戀和她的善體人意,就不免感到自己如果跟瓊儀相當親密的說笑,會讓在天上的阿雪十分難過。

即使她會在南天門的角落畫上一堆圈圈,然後假裝沒事,我還是會感到萬分的抱歉。

或許,這一切應該交給時間來沖淡,而我現在應該好好充實自己的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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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6 21:07: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 黑道老大的過去

洛基在道館陪練以後常會到我打工的地方等我下班,順便吃我為他帶出來的漢堡和可樂。洛基的老爸是開一間小吃店,生意相當普通,所以我們都是能省則省。

「你猜今天發生什麼事?」洛基笑著問道。

「你把教練打昏了?」我吃著漢堡說。

「靠!你真是會掰,我在道館遇到你的情敵。」

「這…志成?…他故意去找你的碴嗎?」我吃了一驚說。

「不是啦,據說館長是他的啟蒙恩師,所以今天回來探望一下。」

「那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沒有,他只是要求和我對練。」洛基笑道。

「所以?」

「沒有什麼所以。陪練就是當沙包囉!只是他動作太慢,破綻太多,要閃起來蠻容易的。」洛基說道。

「嗯,連累你真不好意思!」我低聲嘆道。

「這樣就叫連累?那就不是兄弟了。」

「只是,我看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棄追求瓊儀,所以你最好打起精神來應付。」洛基嚴肅的說道。

「人還沒長大,煩心的事情就一堆了。」我嘆了口氣說道。



話才說完,只見北大路上突然一陣喧鬧,喇叭聲大響,似乎發生交通事故。

我好奇的從店內落地透明玻璃窗往外看去。只見一堆黑色賓士大刺刺的停在路邊,幾乎佔掉一半的馬路。停在這些車隊後面的車被擋住去路,看著綠燈變紅燈,紅燈又變綠燈,自然喇叭聲滿天飛了。

從賓士車堆中,一個人開啟車門走了下來。前後的車門也紛紛開啟,總共走下來十來個大漢。後面喇叭按的正爽的一堆車,看到這個陣仗,本來拼命用力壓按的手變得小心翼翼,深怕一個不小心碰到方向盤上的喇叭,那可就是祖宗十八代沒積德了。

「是葉劍關!」洛基也到窗戶旁邊向下望去。

「快從後門走。」我緊張的拉著洛基,便往樓下走去。

「靠!」才到樓下,我不禁頓足罵道。

「怎麼了?」洛基問道。

「我居然忘了店裡沒有「後門」這個設施,我看還是到樓上打破玻璃跳窗逃生吧!」我說道。

「你……在說冷笑話嗎?」洛基看著我,表情怪異的說。

「他一定是來找我的,怎麼辦?」我可不想被黑道老大收做乾兒子或是乾女兒。

話才說完,七八個彪形大漢用力推開門闖了進來。

「林靈軍先生,葉先生有請。」一個領頭的大漢說。

「葉先生說希望你能給他一點面子。」那個大漢大聲說。

「靈軍,這…這是…」店長嚇得牙關打顫,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你們到底要做什麼?」我看到這個威勢,也不禁心裡有點慌張。

「報…報…報報警!」店長本想小聲的叫也正在她身旁發抖的阿傑進去裡面報警,無奈在緊張之下,聲帶的振幅居然不受控制的放大。

「哼!報什麼警!我們只是請客,沒犯到妳,乖乖賣妳的漢堡!」那個大漢怒目瞪視著店長。

「請吧!」那個大漢對我說話的語氣倒是相當溫和。

「走嗎?」我回頭看著洛基。

「能不走嗎?」洛基苦笑著說道。



我和洛基坐進一輛賓士車裡面。車上除了請客的那個大漢,只有一個司機。

「葉劍關真奇怪,為何不直接在那邊談清楚,我們剛剛明明就看到他下車。」我低聲對洛基說。

「不知道,可能是要擺一下排場,給個下馬威吧。」洛機語帶嘲諷的說。

「唉!」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因為這不是綁架,所以倒也不用矇眼,這還是第一次身處在浩浩蕩蕩的車陣裡面看著新竹的街道,我猜葉劍關是要把我們帶到他家去吧。

車陣轉上溪洲大橋,往竹北開去。

「葉先生對你很重視,你可是他新家的第一個客人呢!」那個大漢轉身咧開大嘴笑道。

「我叫小高,請多多指教。」

「呵呵,是,請多指教。」我乾笑兩聲,真不知道是否該覺得自己很幸運,居然得到黑道老大這麼的「重視」。

車隊緩緩駛入一個寬敞的大宅裡面,光是院子能容下這堆賓士車隊,就不用再花言語來形容這個房子的富麗大方了吧。

葉劍關走下車來,相當高興的向我打了個招呼:「真是不好意思,用這種方式請你來作客。不過,你似乎對我相當有成見,不得已只好從權得罪了。」葉劍關的語氣真是善良過了頭,我甚至懷疑自己不姓林姓葉,是他失散多年的兒子。否則一個吆喝來去的大人物何必對我這麼和善。

傳說中國人是個好禮的民族,但有一句話我也永遠都記得,「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只是,我有什麼可以被這個縱橫黑白兩道的大人物求的?他想要借用我的通靈能力幫他簽中六合彩?還是他覺得叛徒年年有,要我幫他每年都做一次清倉?

喔,對了,講到這裡,我才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這些多出來的通靈能力到底能幹些什麼大事?

可以預測六合彩號碼嗎?好像不能,因為我只能看到片段的未來,而且是哪一個片段自己都還不能完全控制。

可以讓自己不讀書便考高分嗎?應該也不行。跟我麻吉的神明當中,小楓就別提了,問她不如自己讀。老周這個博學多聞的碩士,上次幫我解個動力學,解得滿身大汗,筆桿都咬斷了好幾根。喔,我是指他是人的話啦。

那個夜晚,我第一次看到嚴肅的老周,鬼臉被自己拉的忽長忽短,有時候還一手在空中畫算式,一手用力的在自己臉頰上捶打,把臉捶得像被一百顆彗星砸過的地球一樣,慘不忍睹。

「唉,忘了!」老周尷尬的說了一句結尾。

「唉……老了!」他似乎覺得以上那一句不能夠結束自己的尷尬,只得又補上一句。

「反正……我都死了嘛……用不上了…呵呵。」其實他會算才叫不正常勒,動力學和他之間已經有二十光年這麼遠的距離沒交會過了。





在胡思亂想之間,我和洛基已經跟葉劍關走進他的房子裡面。

看著屋內富麗的裝潢,我和洛基兩人面面相覷。光是客廳就跟我家一樣大,一個樓層的平面面積絕對超過一百坪。嗯,遠遠超過。我跟洛基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眼中放射出呆滯卻又不可思議的神光。

「你們剛剛再車上有看到一大片荒地嗎?」葉劍關笑著說道。

「嗯。」

「那全是我的土地,十年以後價值會超過三十億。」葉劍關呵呵笑道。

「喔。」我和洛基看著他的笑容,低聲回應附和。

我和洛基都知道葉劍關買下竹北的大片荒地,並且疏通關節,使得都市重劃區和國家預定的重要交通建設都在自己的土地附近。

這應該就是社會科老師有時候會說的關說,或是官商勾結炒作地皮,以牟取暴利。

所以,我們臉上實在很難帶有真心的微笑,陪他一起開心他的高瞻遠矚。

「我想,你也知道我花了很多錢讓這裡以後成為都市重劃區吧。」葉劍關坐了下來,喝了一杯傭人送上的熱茶。

「是。」我這時候要否認也太晚了,畢竟在理容院前,我就是靠著知道這個消息才可以安全脫身的。

「你知道我請你來的用意嗎?」葉劍關單刀直入的問道。

「不知道。」我相當乾脆的回答道。對聰明人不能一直用虎爛的。

「那你可以說說,你是如何知道我支援那些人選上議員和立委?」葉劍關說道。

「我問土地公的!所以土地公能夠知道的事情,我或許就能夠知道。」

「問土地公,嗯,你以前也曾經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所以……你拜的神是土地公?」葉劍關嚴肅的問道。

「拜的神?」我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問這句話的意思。

「有些通靈者拜的是三太子,有的是拜五府千歲,各有不同的神通,所以我想問你,你家裡供俸的,指點你的那尊神是?」葉劍關問道。

「我…沒有拜什麼…神啊!」我總不能跟他說,其實是那些神拜我這種瘋話吧?

「你可以解釋清楚一點嗎?」葉劍關的語氣越加凝重。

「葉先生,我想你也是一幫老大,明人就不說暗話好嗎?因為靈界並不如一般人想的一樣無所不能,所以我們這些可以通靈的人也不是無所不知,甚至可以說,我們只比你們一般人多知道一點。」我被他的語氣和問話弄得有一點點不耐煩。

「是啊!是男人就不要拐彎抹腳,乾脆一點。」洛基往後面的沙發靠著說。

「你這小子不要命啦!」站在一旁的大漢聽到洛基這樣說,不禁大怒喝道。

「好了,不要多話。我們到房間裡面去談吧。」葉劍關出乎我和洛基意料的溫和。

葉劍關並不浪費時間,把我們引進他的寢室以後,便喝退了傭人和手下。

到底他的葫蘆裡面在賣什麼藥呢?

「我只想問你,你願意接受我一個小試驗嗎?我很想知道你的靈力到底到什麼程度。完畢之後,我無論如何都會直言相告。」葉劍關誠懇的表情,讓我相當配合的點頭答應。

當然,如果他的桌上沒有那把小口徑手槍的話,我考慮答應的時間或許會長一點。

「你來這個鏡子前面。」葉劍關向我招了招手。

「看看這個鏡子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他笑著問道。

我仔細打量了眼前這個鏡子,深怕錯漏不對勁之處。但是,這實在是一面平平無奇的鏡子,到底有什麼不對嗎?

「葉先生,說實在的,我看不出來。」我無奈又有點害怕的說。

「呵呵,真不好意思。這面鏡子的確沒有特殊之處。我只是要測驗你是否是一個看到三分說成十分的江湖術士。」葉劍關呵呵笑道。

「這死老頭!」我心中暗罵道。

「請回椅子上坐吧,我們慢慢談。」

我和洛基無趣的轉身。

眼前的景象令我目瞪口呆。

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孩子冷冷的坐在單人的沙發座椅上,表情呆滯的看著地上。

「這……葉先生…你…」我很確定眼前這個女孩子是鬼,我指著那女鬼轉頭向葉先生說道。

「你看到了!」葉劍關眼中露出喜悅的神情說道。

「這就是你的測驗。」我停在原地看著葉劍關。

「呵呵呵呵,你等我一下。」葉劍關拿起電話撥打。

「廖先生,麻煩你了,可以請她回去了,明天我會匯十萬進你的戶頭。就這樣子,再見。」葉劍關的語氣透露著輕快和愉悅。

我則是一頭霧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請坐,請坐!真是抱歉!但是我真的蠻高興的,你的確有過人的本領。」葉劍關坐在床邊的搖椅上,而我和洛基則是分別坐在他對面的兩張單人沙發上。

沙發上的女鬼已經消失無蹤,顯然是被電話那端的廖先生施法召喚回去。

「其實我是想要請你幫我一個忙。」葉劍關說道。

「幫你什麼忙?」我問道。

「我先講一個故事給你們聽吧!」葉劍關喟然說道。

又有故事聽了,這些混黑道的傢夥是不是都很喜歡說故事啊?



「我在三十年前,是做什麼的給你們猜猜!」葉劍關問道。

「這…我不知道耶!」我搓揉著雙手尷尬的笑道,心裡卻是在想,你三十年前除了是流氓還能是什麼。但是就像在妓女前面不好說妓女一般,在流氓面前怎可提流氓呢?

所以嘛!職業真的有貴賤。

「我三十年前是一個警察。」葉劍關淡漠的聲音透露出他此時的心情有點傷感。

「警察!」我和洛基同時叫道。

「呵呵,你們看起來不大相信。」葉劍關笑道。

「那是當然的啦!」洛基笑道。

「真直接,我佩服你。」我額頭冒出三滴冷汗看著洛基想。

「當年我可是警察學校第一名畢業啊!」葉劍關說道。

「那你為什麼…進了黑道?」看洛基這麼直接,我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

「因為臥底。」葉劍關說道。





臥底的警察變成黑社會的掌控者。我只能說,這樣的臥底實在太成功了。

當然,前提是他還記得自己是個警察的話啦!

現在他要解散天理會或是讓黑道力量消散一大半,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不過,顯然他有點忘了自己是警察這個身分。

「我在進入天理會的時候,天理會還是只有不到一百個人的小幫派。」

「那現在呢?現在有幾個人啊?」洛基問道。

我和洛基似乎漸漸忘了自己正在跟恐怖的黑道老大聊天這回事。這倒像是兩個實習記者在採訪成功人士。

「我也不知道,現在很多小夥子都自稱天理會,我也搞不清楚了。」葉劍關呵呵笑道。

「那些小夥子啊!哼。」葉劍關的語調轉冷,輕哼一聲,顯然對新世代的年輕人相當不滿意。

我媽也常說:「現在的小孩子啊!哼。」

對晚輩的不滿意,這點倒是沒有黑白兩道之分。

「我年輕時的黑道主要是清幫和洪幫,有很多是這兩個幫會的分支。天理會是一個完全新興的幫會,規模相當的小。」

「我剛進天理會就遇到一個肝膽相照的兄弟,天理會大半的天下幾乎都是我和他一手打下來的,尤其是他。」葉劍關瞇著眼睛,似乎想起年輕時候追風逐雨的刀光劍影。

「所以第一任幫主去世以後,他便成為幫主。」葉劍關苦笑著說。

從葉劍關現在的口氣,我猜想葉劍關這個幫主朋友下場應該不太好。

幫主!好像在講武俠小說似的。

「我這一輩子,最大的不幸是什麼,你們知道嗎?」葉劍關淡淡的笑道

「……」我和洛基的默然不語。

其實這個問題誰會知道呢?如果是一個流浪漢來問我這個問題,倒好回答。這個問題放在葉劍關身上,太難了。

「我到現在都沒有失敗過!」葉劍關重重的說道。

夠了喔,想要炫燿也不用這麼直接吧。再說下去,我和洛基大概會趁四下無人,把葉劍關拖來痛毆一頓吧。沒有失敗竟然是最大的不幸?真是只有他這種連做臥底都做到黑道老大的人才能說出的話。

「很好笑,還是很不屑?」葉劍關看著我和洛基笑道。

「因為我沒有失敗過,所以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怎麼避免失敗。包括現在也是。」葉劍關苦笑道。

「因為不想當失敗者,我千方百計的想要超越那個朋友,登上幫主之位。」

「所以?你用詭計打敗他?」我說道,因為理論上都是這樣發展的,要不然他就不用再談起這回事。

「是!」葉劍關點頭道。

「等等……」洛基舉手喊停。

「你那時候還是警察吧?那幹嘛去爭著這個幫主?」

「警察?」葉劍關的語氣中透露出諷刺的問號。

「這個名稱跟你們的距離或許比我還要近!」

「每次想起三十年前我是臥底警察,就只像突然記起電影上的某個片段和情節。對我來說比較像別人的故事。」葉劍關邊說邊露出苦笑。

「呵呵呵呵。」我和洛基陪著他感傷的乾笑了幾聲。真是有夠滄桑的。

「或許,從另一個角度看來,我一直是一個失敗的人。」葉劍關說這句話時,眼中充滿著挖苦的神情,不過他挖苦的對像是自己。

「我的第一個失敗,就是利用不光明的手段打敗了那個好兄弟。」

「這個不光明,讓我一直揹負到今天。」

「葉先生,你找我們來就是要講這些?」洛基和我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一個叱吒風雲的大人物,找我們來感懷過去,便像個退伍多年的老兵在跟孫子講古一樣。

「你們以為我是個看到月亮就要飲酒,看到落花就要吐血的感情人物嗎?」葉劍關說著站起身來,走到房間角落的大櫥櫃前面。

櫥櫃大門打開,我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血魔!」

眼前這個麻薯般的生物,正是我不到一年之前,靈力剛覺醒時力圖消滅的惡魔。雖然,「消滅惡魔」這樣的說法有點漫畫,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用詞了。

「血魔!」洛基聽我驚呼,也相當意外。

「你們認識血魔?」葉劍關顯然也相當震驚。

三個人就這樣震驚了一圈。

講「認識」太沈重。說的好像我還跟它喝過酒,飲過茶似的。

「你們在哪裡見過?你們怎麼會知道的?」葉劍關的口氣裡面透露出相當的不安,跟平時大不相同。

「這很難解釋!」我說道。

「很難也要解釋!」葉劍關的口氣突然變得相當暴躁。

「那你先冷靜下來,我們慢慢說吧!」我和洛基看著葉劍關劇烈起伏的胸口,心中都不禁揣揣。

我打量著眼前這個血魔,心中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血魔居然會跟葉劍關有關聯,那一統教的教尊跟葉劍關之間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血魔身上的裂孔仍然一張一閉的呼吸著,我的身周似乎出現一股寒意。

那是恐懼,一種不敢置信的恐懼。

「我想先知道你跟這團麻薯的關係!」我沈聲說道。

「哼!」葉劍關冷哼一聲。

「說不說由你決定,但是我說不說的主控權也在我手上。我可以不理會血魔一走了之,反正它傷不了我。但是,你一定很希望知道我們怎麼會知道血魔。」我說著便在沙發上坐下,眼睛冷冷的盯著葉劍關。

真是太佩服自己了,居然這麼冷靜和機車,但是實在是不得已的。

一定要讓葉劍關先說,以免我們說完後,他有種種顧慮,就顧左右而言他或是扯個漫天大謊。

你會放個敵人在家裡的櫥櫃嗎?所以用腳底想就知道葉劍關和血魔不是麻吉就是奴僕關係。

「嗯。」葉劍關沈吟了好一會。

「你有沒有見過天下無敵?」葉劍關突然問道。

我看了洛基一眼,但是還是說道:「沒見過。」

「我對自己的身手和才智相當有自信。現在雖然五十多歲了,你們兩個年輕人恐怕還無法抵擋我一拳呢!」我又看了洛基一眼,只見他面無表情,只是靜靜的坐著。

「你們不相信?」大概是無法忍受我們兩個默默無語的樣子,葉劍關居然站起身來,擺起馬步。

「小夥子,你來試試看。我那一天看你在醫院前面相當神勇,居然一個人擋住所有的攻擊。但是在我看來只是小意思。」人越老真是越不服輸,看他這樣子似乎是想要表現一下。

「來打我一拳試試看。」葉劍關沈聲說。

「用全力。」葉劍關嘿然一聲喝道。

我仍然保持著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心裡已經笑到想要拿著棒錘猛K自己的腦袋來表示心中的狂喜。

「可是,我怕我傷到你啊!」洛基應聲而起。我在他低著頭的嘴邊看到一絲微笑,看來他跟我一樣壓抑很久了。

「哈哈!我葉劍關縱橫江湖二十五年,只有我傷人,豈有人傷我。小夥子,你見識太淺薄啦!」看吧,這就是第四台普遍的後果,連黑社會老大都被電影教壞了。

洛基慢慢捲起右手的袖子。

「等等!」葉劍關這時候也想起這個場景。

「你右手的力量比左手大很多嗎?」果然薑是老的辣,居然在最後關頭看破了洛基的微笑。

「沒有啊!我右手的力量大概跟左手差不多吧!你怕了?」洛基相當認真的回答道。

「好!來吧!」葉劍關基於面子,也顧不了這麼多,蹲實了馬步喝道。

「啊!」洛基也不多說話,一拳打在葉劍關的肚子上,葉劍關就在大叫聲中往後飛跌而出。

我和洛基相視而笑,趕緊跑上前去將葉劍關扶起。

「你……你……居然可以…」葉劍關臉部肌肉極度扭曲,痛苦的說不出話來。

我們趕緊將他靠在沙發上休息,還倒了一杯溫開水給他。

「你…」葉劍關只是一直呻吟著指著洛基。

「你怎麼出這麼大力啊!」我幫葉劍關擦去額頭的冷汗,轉頭問洛基道。

「不知道,我只用了不到五成力。應該不會這麼慘吧?如果他真的是天下無敵的話啦!」洛基想了一下說道。

「我又…沒說我是…天下無敵!」葉劍關終於回過氣來說道。

「你不是說自己?」我好奇道。

「當然不是,我說的便是那個被我藉血魔力量打敗的朋友,天理會的上一任幫主。」葉劍關說到這裡,頓了一頓,轉頭向洛基說。

「我說的天下無敵,便是你老爸啊!」葉劍關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說。

「我爸爸!」洛基訝異的說。

「你姓吳,對吧?」葉劍關肯定的說。

「是……」洛基遲疑的說。

「你爸爸叫吳銓對吧!」葉劍關說道。

「你認識……我爸爸…?…他難道…難道是那個…」洛基張大了嘴巴,訝異之極的說。

「老大?」我也差點又要去修補下巴,如果洛基的老爸是當年的黑道老大,那我老爸會不會是黃帝的後代啊?

嗯,也不對,黃帝好像不姓黃。

總之,說一個有著小肚暔,穿著汗衫、短褲,頭髮還有點禿的麵店老闆,是當年呼風喚雨的黑道老大,甚且號稱天下無敵,這真是太可怕了。

「我不相信這種力量不藉由遺傳可以再次出現在世界上。」葉劍關說。

「嗯!」洛基默然無語。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畢竟你老爸現在只是個普通的麵店老闆。如果,當年我不借用血魔的力量,你現在便是天理會的太子了。」葉劍關嘆了口氣說道。

「你借用血魔的力量打敗我爸?」

「是!即使是你,只要我用了血魔的力量,對付你也是輕如反掌。」葉劍關深信了一口氣站起來。

葉劍關喃喃的念了一串咒語,又是光又是暗的,手還在空中畫了幾個圈圈叉叉的。

「ㄨ……ㄡ……」葉劍關臉上露出痛苦至極的表情,看來要借用血魔的力量,也不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葉劍關的臉色越來越白,眼睛也越來越凸,讓人看得有點想要反胃,我和洛基都不由自主的靠在一起,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變故,耳中回蕩的只是ㄨ…ㄡ…的喊叫聲。

「ㄨ…ㄨ…ㄡ…ㄡ…嘔…嘔…」

哇哩勒,這是幹嘛?本來以為會像弗力劄一般變身長尾巴或是長背鰭的葉劍關居然蹲下來狂吐。怎麼借用血魔的力量以後,更加虛弱不堪一擊,我們還得跑去幫他拍背搧風。

「葉先生,葉先生!」看著葉劍關搖搖晃晃的身體,我和洛基真是傻到不能再傻了,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用,不用。這……這是意外。」葉劍關虛弱的說道。

這…真是太意外了。

我回頭看著血魔,它仍然自顧自的大口吸氣,大口吐氣。似乎在跟葉劍關說:「想借用我的力量?門都沒有。」

「這是…我…我第二次…借用力量失敗!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葉劍關在我們酙茶擦汗的服侍之下,漸漸又回過氣來。

今天真不是他的日子。這個名聞遐邇的黑道老大先是差一點在自己家中被一個小孩子KO,接著又被自己養的「寵物」晃點,人生真是無常啊。

「對了!你說這是第二次借用力量失敗?那第一次是在半年多以前嗎?」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問葉劍關道。

「嗯,是。有一段時間了,但是確實時間我也忘了。」

難道血魔是因為怕我嗎?所以不敢在我出現的時候把力量借給葉劍關?

「好了,都折騰這麼久了,你還是用嘴巴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們前因後果吧!」洛基說道。

「唉!今天真是丟臉都到家了。」葉劍關尷尬的笑道。

「在你父親剛接任幫主的時候,其實我也沒想太多,只是覺得很奇怪,自已已經坐上了幫中第二把交椅,怎麼還是感到很空虛。」葉劍關又喝了一口茶,緩緩的說。

我猜這又是一段不短的故事吧!

「我還以為自己是因為害怕臥底的身分被拆穿而感到不自在。但是想想又奇怪,唯一知道我是臥底的老長官前些日子突然中風去世,根本沒有人會知道我的秘密。那還有什麼問題嗎?」

葉劍關點起煙鬥,靠在搖椅上,緩緩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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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6 21:08: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父與母

有天晚上,我走在新竹的街上,忽然被一個坐在街邊擺攤的老人家叫住。

「年輕人,看起來心事重重啊!」老人家笑道。

「哼!」我冷冷的哼了一聲,並沒有停下腳步。

「你知道嗎?我賣的不是普通的東西喔!」老人家見我沒有反應,便又繼續笑著說。

這時,我愕然停了下來,回身看去。沒錯,我已經離那老人家有十公尺之遙,但是,他的聲音居然就像是在我身邊的一般。

「你賣的是什麼?」我走回老人家的地攤前,也赫然發現,這個地攤除了帆布之外,居然什麼都沒擺。

「我賣的東西在你的心裡面。」老人家笑道。

「媽的!」我那時候心中正煩,聽那老人家裝神弄鬼的言論和擠眉弄眼的表情,心中真是有說不出的厭惡,一腳就往他頭上踹去,一腳不夠又一腳,就像失戀的人在發洩心中的不滿一樣。

「唉唷!」那個老人家抱著頭,痛苦的蹲在地上,我則是在快意中大笑離去。

雖然痛毆了那老人一頓,但是我心裡卻更加空虛!走到一家小吃店點了幾個小菜叫了好幾瓶酒,就這樣自己一個人喝到醉倒。

醉眼朦朧之間,我看到手下兩三個兄弟,匆匆忙忙的跑進小吃店,大聲對我說:「老大……幫主…幫主被人暗殺了!」

我整個人嚇得酒醒了大半!揉揉眼睛,老闆已經在收拾鍋碗瓢盆和整理環境,準備收攤了。

外面本來人來人往的街道也都完全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幾隻狗在小吃店外面等著撿殘羹剩飯。

「你說什麼?不要慌張!幫主被誰暗殺了?」我大聲喝道。

「不知道!現在幫主在急診室裡面急救,心臟和後腦都中了一槍。」那個兄弟說著哽咽了起來。

「馬的!竟敢到太歲頭上動土!」我雖然是忿忿的說,但心裡卻有著相當奇怪的感覺。

我的心裡有不爽,卻沒有著急和悲傷!

我不太懂,以前好幾次跟幫主出生入死,不知道穿越過多少次的死亡線,每一次的心情都是相當直接的,面對同伴死亡的哀傷和知道同伴逃過一劫的喜悅,生死邊緣的情感總是相當深刻和強烈。

但是,這一次我聽到手下衝過來告訴我:「幫主被暗殺」心裡居然有難以言喻的輕鬆。

「我難道希望他死?」這個喪心病狂的念頭,我一點都不敢想下去,只是匆匆的結帳便跟那幾個兄弟趕往醫院了。

到了醫院以後,幫中的護法已經在醫院門前迎接我。

「怎麼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喝問道。

「幫主剛剛已經死了!」青龍護法說道。

「什麼?」我有點不敢相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臉。你們不覺得奇怪?你爸爸當年的可怕,豈是你現在可以比擬的!一個人可以撂倒一百多人,我們在和青幫火拼的對決之中,他一個人殺出將近三百公尺的血路,把青幫的老大拖出來砍了。

葉劍關見我們聽故事一點聽得一點都不盡責,既無「啊」的讚嘆,也沒有「ㄡ」的驚奇,不免有點忿忿不平。

我的腦袋裡面只浮起洛基老爸的中廣身型和拼命點頭招呼客人的笑容。

當然,還有那夕陽無限好,只是沒頭髮的禿頭。

時間,真是帥哥和猛男最大的敵人啊!我不禁用手摸了摸頭髮,不知道三十年後的我會是怎麼一回事!



葉劍關見我們真的沒啥反應,只好繼續說了下去。



「幫主死了!那現在怎麼辦?」我下意識的問道,其實這也是每個人都想問的問題。

「我們決定請您接任幫主!」兩位護法異口同聲的說道。

「什麼!」我有點驚訝,但是已經喜心翻倒,無法再去分辨自己的心情了。

「幫主、幫主、幫主!」兩大護法帶頭喊叫之下,圍在醫院外面的幫眾從本來的悲傷逐漸轉成亢奮,我的心情也從無所適從變成志得意滿。我在心裡真是想要當場跳起來大叫大笑一番,表面上卻只能靜靜的向幫眾揮手,以表示我的風範和氣度。

「碰!」我的腦後突然一聲巨響,胸口一陣劇痛。血水不斷的從前胸中間湧出,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怎麼會?我轉身看去,只見晚上被我痛毆的那個老人拿著槍一臉傻笑的站在醫院門口望著我。

「怎麼樣,這個滋味好嗎?」老人的笑容不再帶有一絲慈祥和藹,而是一片邪惡和噁心。

「就算捧在手掌心,也讓你得不到!哈哈哈哈哈!」那老人的聲音震耳欲聾,讓我整個人暈了過去。

葉劍關說到這裡,聲音又低了下去。

「那老人是誰?一統教的教尊?」我問道。

「可是,你和我爸爸都沒死啊?」洛基也滿頭霧水的問道。

「是啊!我們都沒死啊!」葉劍關道。

「因為那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喔!」真是的,一場夢也說了半天,這老大怎麼這麼多愁善感啊!

「那是一場很可怕的夢!」葉劍關說道。

「可怕?」我和洛基異口同聲的說道,心中狐疑:「哪裡可怕?」



葉劍關不理會我們,繼續說了下去。



我滿身大汗的在床上醒過來,腦中努力回想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但是想來想去,只記得自己在小吃店把酒一杯一杯的喝下去,之後發生什麼事情,我完全沒有印象了。

「我怎麼回到家的?」我自言自語的說。

站起身來,站在鏡子前面,仔細的審視自己,也想到剛剛的夢境。現在的我很清楚自己的空虛感,但是,這樣的明白反而令自己更加害怕。

原來,我想當幫主。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英雄。事實也不斷證明,我的確是。

可是,我現在卻覬覦著自己好兄弟的地位,甚至希望他死掉。

我該怎麼辦呢?

心亂如麻的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副熟悉的臉孔和一身熟悉的背心、牛仔褲穿著,卻令我感到相當陌生,甚至有點害怕,心臟也因此劇烈的跳動著。

「洗個澡或許比較好吧!」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走進浴室。

就在脫下衣服的瞬間,我整個人就像被冰凍了起來。看著脫到手上的背心,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我的背心原來是反著穿的。

我剛剛在鏡子裡面看到的自己,背心也是反穿著嗎?還是我宿醉未醒,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人在心亂如麻的時候,都會對明明才發生又很顯眼的事情,一點都不確定。怎麼會這樣呢?

終於,我鼓起勇氣往浴室的鏡子裡面看去。

「啊!」我長聲慘叫,整個人的心臟突然間停了一下。

在鏡子裡面,我看不到自己。只看到了鏡子對面的馬桶和毛巾架。



葉劍關的慘叫聲裝得還蠻像的,他如果不小心被人家幹下來不當老大的時候,絕對可以去錄一卷『那一夜,我自己說相聲』,然後跟魏龍豪和吳兆男比拼一下銷售量。

「那你真的死在夢裡面了?」我問道,心裡也不禁有毛毛的味道。

「不是。」葉劍關肯定的說道。

「我那時候站在浴室門口,當然看不到自己的影像。」葉劍關笑了笑道。

「幹!」洛基和我同時脫口而出,也同時大驚失色。

我們居然在黑道大哥面前對他罵幹!不過,真的很幹!他真的以為自己在說相聲啊!

「呵呵,我為何要說這一段小故事說得這麼巨細靡遺?」葉劍關笑著問道,但是我們知道他並不是真的要問,因為他馬上就會說出答案。

「當一個人失戀或是剛談戀愛的時候,整個人都會失魂落魄,不知所云。因為,那一件事情或是那一個人,他真的很在意,才能剝奪平時該有的細心和思考能力。」葉劍關嘆了口氣說。

「我真的很想當幫主!」葉劍關幽幽的說。

幫主很好嗎?我是不太瞭解,但是看葉劍關這麼汲汲營營和現在人見人怕的樣子,我想當幫主應該比當天醫轉生者來得有前途吧。



葉劍關又繼續說了下去,我也不禁回頭看著那個正在吸氣吐氣的小動物。

「血魔,尖端科技的結晶,是一部人性化的萬能資源回收桶。出現在我們這個無奇不有的世界,刀槍劍戟,無所不吃。」我的腦袋中浮起了霹靂遊俠裡面那震撼有力的開場白。

唉,別亂想了,專心聽故事吧!



我好幾天都不敢待在自己住的地方,早上處理幫務,晚上則約了三五手下在外面吃了一攤又一攤,直到昏昏沈沈的地步,才敢走回家蒙頭大睡。

早上我不願意面對幫主,晚上則是不願意面對自己。

我還記得那天是星期二,拖著沈重的腳步和暈沈沈的腦袋走回家,有個聲音突然從後面喊住我。

「這位先生,你還好嗎?」

「誰?」我愕然回望,只見一個清純美麗,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正提著手提箱站在我身後。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那個女孩清靈澄澈的大眼睛,讓我整個人都醒了過來。

「我…沒有。」我猶豫了一下,居然想把自己的心事告訴她,這令我相當意外,但隨即克制住,轉身離去。

「喂喂,你就算不想跟我說自己的心事,也起碼幫我拿這個行李箱吧!」那個女孩叫道。

「哈,我真是!」為美女服務,是沒有一個男人會拒絕的。

「妳提著這一大箱東西要去哪裡?」我問道,總要知道目的地吧。

「我要去道場!」女孩子說道。

「道場?」我露出疑惑的表情看著那個女孩子。

「我奉了天靈之命要成立一個教派,普救世人。」我斜眼看著那個女孩認真的表情,不禁暗暗覺得可惜,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居然是瘋子。

「你以為我是瘋子嗎?」那女孩子側頭笑著問我。

「我!我沒有啦!妳想太多了。」被猜中心思的我只能尷尬的微笑。

「人就是這麼可憐,不肯誠實的面對自己,你不肯承認自己認為我是瘋子,這是為什麼?」那女孩子笑著問道。

「我……!」我默然無語,但是對那個女孩子卻越加感到不可小覷。

「就好像你也不敢誠實的面對自己想要當幫主的慾望一樣,你知道這中間的矛盾在哪裡嗎?」那個女孩淡淡的說出,卻讓我像被一萬伏特的強力電壓電到一般。

「你認為這個想法有何不妥嗎?」那個女孩子停下來望著我問道。

「妳是誰?」我嚴厲的問道。

「我的名字叫秦若星!是一個修道的人,也就是世人所說的先知。」那個女孩子淺笑起來,兩頰深陷的梨渦,讓人感覺不出一絲不自在。但是,要我相信她是先知,就好像要我相信自己是個好市民一樣辦不到。

「妳到底想要做什麼?」我相當嚴肅的問道。

「我?我只是要去該去的地方啊!」那個女孩停下來看著我,眼神中流露出不解和無辜。

「妳怎麼會知道……知道…」那一個晚上的對話,幾乎一字一句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想問她怎麼會知道我想當幫主,但是,總覺得這樣一問,不就等於承認了自己想要當幫主的事實嗎?

「呵呵,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知道的,但是當我看到你的時候,很自然的就知道你心裡的想法。其實,你的想法沒什麼錯,何必要這麼痛苦不敢面對?」那個女孩子不解的問道。

「沒……錯?」

「你看過大自然裡面的動物嗎?力量強者當王,不是嗎?」那女孩子說的理所當然。

「可是……這是動物的世界,我們是人類啊!更何況幫主的力量也比我強上不只十倍。」我不知不覺之間,慢慢的在那個女孩子面前承認了自己的想法,等到我的警覺心又突然升起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女孩子看到我尷尬又懷疑的表情,不禁噗哧一笑。

我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只得保持安靜,但是心裡卻不斷的想起她說的話。

是啊!這個世界上,不管是人或動物,其實都是力量強的佔上風,像幫主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他也不過是天生力量過人,否則怎麼輪得到他當幫主。

說穿了,若要論倫理道德,那他怎麼不讓前輩當幫主,所以只要我力量強,為什麼不可以搶他的幫主位置來坐?

可惜,我的力量和聲望都沒有他的一半。想到這裡,我只能頹然嘆了口氣。

「到啦!真是多謝你啦!」那個女孩子笑著說道。

「這是哪裡?妳住的地方?」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問道。

這個屋子雖然是那時候蠻新式的建築,但是由破爛荒廢的程度來看,起碼有三四年沒人居住了。庭院長滿雜草,窗戶黑乎乎的就算了,連玻璃都七零八落,跟鬼屋唯一的區別,就是,沒有區別。

根本就是一個鬼屋嘛!

那個女孩子就像是終於到達目的地一樣,十分開心。

「妳……妳住這?」我又問道。

「以前我不住這裡,但是現在是了。以後你也可以來看我啊!」那個女孩說道。

「妳到底是誰?真的是先知?耶穌派來的嗎?」我問道。

「不是,我是奉天靈之命,建立一統教,讓大自然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以挽救整個地球和自然界的命運。」那個女孩子講得很自然,一點都不像神經病或是說謊。

但是,我那時候實在很難以相信神通的存在,即使我天天拜關公或是土地,甚至堂上還請了二郎神坐鎮,但是,我打心裡就不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好啦!我要進去了,有空可以找我玩玩,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會再來的,到時候,我會幫你解開心中的疑惑。」那個女孩子帶著微笑拎著箱子走進暗沈的黑夜。

我則是呆呆的站在屋子外面,久久不能自己。



之後的一兩個月,我的內心越來越掙紮,看到幫主時的疙瘩也越來越大,甚至到了最後,我腦袋想的就是怎麼幹掉幫主,怎麼讓自己比他更強。

這一段時間,我也常常到那間屋子找那個女孩,總覺得在她身邊,我的心情才可以平靜。

看著她把庭院中的雜草一點一滴的剪除,種上一叢叢的百合、玫瑰和小松樹;看著她把窗戶邊框修好,補上玻璃;看她拿著油漆將剝落斑駁的牆壁粉刷的亮麗整齊;看著她從垃圾堆裡面撿來大大小小的家具,自己動手修補擺設。

我常常問她:「妳到底是誰?」

她總是回答:「我叫秦若星,是奉天靈之命來拯救自然的。」

「妳要拯救自然,跟修房子有什麼關係?」我認識她兩個月,從沒見過她做過拯救自然的舉動。

「要救整個自然,就必須要改變大自然裡面最可怕的生物,人類,讓人類重回自然的懷抱。」那個女孩子淡淡的說。

「所以呢?」

「我要以這裡做據點,傳授法給信任我的人。這也是天靈現身賦予我的任務。」

「妳怎麼知道,這些不是妳的幻想而已?妳有特殊的能力嗎?先知不是都有特殊的能力嗎?」我問道。

「有!我可以讓你打敗你的幫主。」秦若星斬釘截鐵的說。

「什麼!」我腦袋嗡的一聲。

「天靈賦予我神通,我可以藉此神通達成你的願望。」

「妳可以讓我比幫主還強悍?」我驚訝的問道,如果這真的發生了,我一定會毫不遲疑的就相信秦若星所傳的教派。

「這很簡單。天靈擁有強大的力量,在祂眼中吳銓根本不堪一擊。但是你打敗了吳銓,就能做幫主嗎?」

「什麼意思?」我不解的問道。

「你打敗了吳銓,就會有人擁護你做幫主?」秦若星淡淡的問道。

「……」我無言了,原來這一段時間我只是不斷把思考縈繞在死胡同裡面。一直以為是自己力量比吳銓弱,所以無法當上幫主,卻完全沒考慮到時間所累積的聲望,即便是現在的吳銓已經手無縛雞之力,大家還是不會背棄他。

「既然是這樣,我要打敗他做什麼?」我沮喪的嘆了口氣說道。

「我可以讓你當上幫主。」秦若星再次斬釘截鐵的說。

「怎麼做?」剛被澆熄的火焰又再度被挑起。

「帶我進去天理會,我讓你在一年之內當上幫主。」秦若星靜靜的說。

「進天理會!妳以為天理會是開善堂嗎?還是妳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居然可以讓我們這些拿慣刀槍的混混改吃素信佛?」我有點不可思議的問道。

「是的,我要在天理會裡面試煉自己,也要教導你的兄弟天靈給予我的訊息。」秦若星說,我看到她大大的眼眸裡面充滿著堅定和誠懇。





「你到底跟一統教有什麼關係?可不可以先跳過一堆故事直接說出來。」我問道,雖然故事還不錯聽,而且給了我們一些警惕。

警惕之一,男生也需要好好保養,尤其以前當過老大的人。

警惕之二,要牢記警惕之一的內容。

「這很難說的明白,所以我才會打算把所有經歷的故事都告訴你們。」葉劍關躺在椅子慢慢的說。

「如果真的要簡短的描述我跟一統教的關係,應該可以說我是他們的贊助者。」葉劍關經過了一小段時間的沈思後,說出一個奇怪的答案。

「贊助者?」這真是好回答啊!回答的是贊助者不是信徒,這相當微妙。

「所以你不相信一統教!」我問道。

「不是不相信,應該說以前曾經相信過,但那也是很奇怪的相信,現在則是希望不相信自己以前相信的部分。」

「葉先生……我覺得……你可以說得再白話一點。」洛基說道。

「呵呵!我這幾年老是這樣,說一些很有道理卻沒有內容的話,可能是跟那些政治人物相處太久的關係吧。」葉劍關不好意思的笑道。

很有道理,沒有內容!他的評語真是一針見血啊!

「其實,我一直都不相信一統教所提倡的真理,但是我相當相信若星所供奉的教尊有無上的神通。這樣懂了嗎?」葉劍關說道。

「因為他們幫你打敗了我爸?」洛基問道。

「是,這一件事情都能辦到,那在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他們辦不到的?」葉劍關肯定的說,也讓我不禁再次對洛基的老爸產生肅然起敬的神秘感。

「不過講到勝敗,這其實很難說的準!」葉劍關幽幽的說。

一個頭髮微禿的麵店老闆原來是身懷絕技的江湖高人,真是太有武俠小說的味道了,那我老爸會不會也曾經是江湖中的一尾活龍呢?

不過,說一句正經的,我現在真的不在小說裡面嗎?還是我正在等導演喊卡,然後就卸妝閃人?

這很難說的,人生嘛!

「所以,你現在不想相信一統教的教尊有無上的神力?」我問道。

「是!我不想過著被控制的生活,雖然我控制著這世上一切,但是卻被一個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所控制。」葉劍關終於說出他心中所想。

「那你現在背叛了一統教?那個叫做秦若星的先知會放過你嗎?」我問道。

「若星!她已經死了。」葉劍關苦笑道。

「死了?」我和洛基十分驚訝,不禁大叫出聲。

「你從小就沒有母親對吧?」葉劍關轉頭看著洛基說。

「什…什麼?」我第一次看到洛基的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議的驚慌。

「你該不會想說,那個你遇到的先知,是洛基的母親。她為了幫你打敗洛基的老爸,所以進入天理會,沒想到跟洛基老爸產生難以言喻的情愫,進而結婚生下了洛基,然後因為這段莫名其妙的愛情遭到教尊的懲罰所以就死了!」我一口氣不可思議的連續說完,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真是太厲害了,你居然可以這麼扼要的說出這麼複雜的故事,雖然有一些地方是錯的。」葉劍關的眼中流露出相當敬佩的神色。

靠!還真的勒。隨便掰都隨便中。

「嗯,你最好說仔細一點,否則我把你的頭給拆下來。」洛基冷冷的說。

洛基當然不會哭爸哭媽的叫道:「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嗯,外加三十五個驚嘆號和斷氣哽咽聲,因為那是瓊瑤男主角的拿手絶活,洛基不會。

「說詳細,否則頭拆下來。」我想,只看洛基,絕對得相信他老爸以前是縱橫無敵的大哥大。

「這故事很長。」葉劍關先說了一個結論之後,便又繼續剛剛未完的故事。



該怎麼介紹一個女孩子進入天理會?這真的是讓我大傷腦筋。

「你把這個拿給你們的幫主看。」若星遞給我一張紙條說。

「這是什麼?」我接過紙條,只見紙條上面寫著「三日之後,月隱山巔,青龍屠白虎。」

這是什麼?三日之後?

我在那時候從未看過若星顯現出任何神力,但是心裡對她的話幾乎是完全相信,有的人就有這樣的氣度,當然如果只有氣度而沒有真正的實力,那就只能騙人騙個一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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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6 21:10:13 |只看該作者
「這是什麼意思?」吳銓看著我問道。

「不知道,今天我回來的路上碰到一個女孩子,她要我把這張紙條交給你。」我努力裝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說。

「一個女孩子無緣無故就把一張紙條交給你?」吳銓摸了摸下巴疑惑的問道。

「你三天之後跟人有約戰?」我問道。

「沒有啊!」我聽著,心冷掉了一半,看這紙條上面的字句分明就是說三天之後會有一場龍爭虎鬥,最後由代表青龍的那一方獲勝。她既然要我交給吳銓,很顯然是要藉著警告他來印證自己的能力。

「我想你遇到一個瘋子了吧。」吳銓笑道。

「或許吧!」我心中也不禁產生懷疑,我居然笨到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有鬼,看來我真的肖想幫主的位置想瘋了。

接下來的三天很快就過去了,也真的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每天早上起來,就是在期待有什麼特別不一樣的事情發生,直到晚上睡前都還是滿腦子胡思亂想。

終於,第三天晚上到了,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我心中充滿了怨恨。

我最後還是只能當老二,世界上也根本沒所謂的先知和神通。腦中想法紛至遝來,整個晚上都在似夢非醒之間打轉。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不知道是第幾聲的電話聲把我從睡夢中吵醒,我朦朧之間接起電話,只聽一個急切的聲音大聲叫道:「阿關,快來!快來!」

我大驚而起,這是吳銓的聲音,回頭一望鬧鐘,四點整。

「三日之後,月隱山巔。」我腦中慕然想起星所說的那一句話,在往窗外看去,果然,月亮已經從半空中來到了群山之間。

可是,吳銓的聲音聽起來只有興奮卻沒有什麼緊張急迫的感覺。

我只用了不到十分鐘便趕到幫主所住的大宅。

庭院裡面,吳銓一臉詫異和興奮的望著眼前的事物。

「銓哥,什麼事情啊?」我問道。

「不要說話,自己看。」吳銓笑著將我拉到庭院中的假山前。

「啊!這蛇哪裡來的。」我看著假山上,一隻身長約莫一公尺的青蛇正昂著頭與一隻拱起背的白貓對陣。

「今天晚上老包從黃昏市場買了這條青蛇回來,準備明天殺來吃的。」吳銓看著假山沈思著說。

「青龍屠白虎?」我心中想著若星紙條上寫的話,心裡是高興又好笑,看來若星真是有點預知的能力,不過,我實在搞不懂,為何預知要寫得那麼聳動,就寫一隻白貓會被一隻毒蛇幹掉,這豈不是更加爽快明白?

「嗯。」吳銓話聲未落,青蛇蛇身暴長,向白貓攻去。

白貓左一躍,右一閃,身形十分靈活,不過我們都知道,這一場戰鬥,勝的絕對不可能是貓。不是因為若星的預言,而是因為這隻貓看來只是普通的野貓,但是那隻蛇的頭則是標準的三角形。

一個只能守禦,一個卻帶著致命武器,勝負已經相當明顯了。

「嗯!跟我來。」吳銓突然站起身拉著我走出門去。

我們繞著圍牆一直走,我心裡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吳銓想要做什麼?

「快一點啦!拜託啦!」快到圍牆的第二個轉角時,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嬌聲說。

「我說先知啊,妳幹嘛非要從這裡爬牆進去啊?」一個男人的聲音問道。

「是天靈說的嘛!叫我有氣勢的出現,這樣子那個吳銓才會更相信我。」那個聲音我很熟悉,正是若星的聲音。

吳銓向我比了個手勢,我們安靜的從轉角邊探出頭去,只見若星正踏在一個苦著臉的男子的背準備爬過圍牆。

「妳不是有神通,就呼的一聲出現在那個天理會老大面前不就好了?」那個男子繼續苦著臉將若星盡量撐高。

「我也想啊!可是我的神通除了能看到未來的事物和鬼神之外,可不會飛來變去的。」若星無奈的口氣也是這麼可愛。

「先知小姐,其實妳現在這樣比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更令我震撼啊!」吳銓笑著轉過轉角。

「啊!」若星看到吳銓突然出現,本來一腳已經跨過圍牆,緊張之下居然整個人摔了下來。

「喔!」若星在地上痛苦的蜷成一團。

「小姐,妳還好吧?」吳銓趕緊上前問道。

這是我第一次在若星的臉上看到人間的煙火,以往的她總是幽深帶點神秘,言談之間有著洞燭機先的清澈。

現在的她因為吳銓這個毫無預警的突襲,頓時進退失據。這也讓我明白,其實先知也是一個人,也有著人所擁有的任何情緒,只是她比我們多知道一點點事情。

「好啦!先知小姐,可以說說妳的來意嗎?為何如此處心積慮要在我面前展現神通?想要做天理會的軍師然後讓我幫妳傳教嗎?」吳銓問道。

「我……」若星有點困窘的想要說什麼,卻停了下來。

「很好啊!妳就來當我的軍師吧!希望我也能被妳這個所謂的先知感召。」

我不知道吳銓是怎麼這麼自然的說出那一大段話,我從來沒跟她說過秦若星的來歷,他卻可以很快速的用相當稀少的資訊做出幾乎正確的連結。

這樣也好,他自己先入為主的猜測,雖然八九不離十,但是剩下的一,卻可以讓我有很好的發揮機會。只是看若星那副完全受制於吳銓的樣子,我的心裡不禁一刺。

千萬不要以為我對若星有著愛慕之情。

我只是在想,自己跟若星在一起時,若星幾乎都是以佔上風的姿態出現,但吳銓卻是以強者姿態出現在若星的面前,這樣一來一往,更讓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我,或許天生該屈居在吳銓手下。

我除了野心之外,沒有一樣贏得過吳銓。

只是我想不通吳銓怎麼會突然間想要跑出來繞著圍牆散步,剛剛那個可笑的龍虎大戰根本還只是開始,要是一般人必定會很渴望知道最後是不是青蛇咬死白貓,然後就一直在那邊緊張的「等」到結果出來。

就這樣,若星在凸槌嚴重到了極點的情況下進了天理會成為吳銓的左右手。更慘的是,每當若星要向吳銓說出自己的預知時,吳銓總是搖著手說:「別說,別說,這樣就不好玩了,我的人生目前還不需要先知。」

這一段時間,若星待在天理會不但沒有提供任何幫助給吳銓,連傳教的機會都不太有。

幫務快速拓展帶來的繁忙,連我自己也不太有時間停下腳步來思考要篡位這件意義重大的事。

那一天,我們到洪幫的中山堂談判接收事宜。談完之後,我和吳銓在路邊的小吃攤吃麵,吳銓突然問道:「阿關!我有事情要問你。」

「幫主,什麼事情?」我訝異的問道。

「若星喜歡些什麼啊?」吳銓笑著問道。

「喜歡……喜歡什麼?」我頓時傻掉了,傻掉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個是沒料到吳銓會問我這個問題,第二個則是,我真的不知道若星喜歡什麼。

「喜歡傳教吧!她說她是天靈之女,受天靈所託,傳達救世的理念。」我用手中的筷子搔搔頭髮說道。

「哈哈,這倒是,她每天都在跟我傳教和講什麼一統教的理念。」吳銓夾起盤中的海帶一邊吃一邊笑道。

「幫主為何要這樣問?……難道…那個!」我遲疑的說。

「是啊!我想要追她。有何不妥嗎?」吳銓就是這樣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也是。」我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有什麼不妥。

如果若星真的成為吳銓的老婆,那我可就一輩子都得當老二了。嗯,也或許,吳銓跟著若星去修道,那我就可以不用背上篡位惡名,名正言順的當上天理會幫主。

「幹嘛啊?一顆滷蛋放在嘴邊這麼久,在發什麼呆?」吳銓笑道。

「沒什麼?」我笑道。

「難道你也喜歡若星?」吳銓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暗。

「哈!看你的臉色,原來你也有害怕的事情啊?」我感到滑稽的笑道。

「幹!這叫做鐵漢柔情!聽過嗎?」吳銓尷尬的笑道。

「哈哈!」

「不要只會笑啦!快點告訴我該怎麼追女朋友啦!我知道你以前在警察學校有很多馬子的。」吳銓以催促的口氣對我說。

「我以前都是看電影,再不然就是出去玩,可是這對若星行得通嗎?」我側頭凝思道。

「你怎麼會喜歡她啊?」我岔開話題,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不知道耶,大概講話講多了吧,我覺得她其實挺可憐的。」吳銓微笑道。

「可憐?年紀輕輕就被天靈選中,擁有許多的神通,這樣還叫做可憐?」我大聲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

吳銓並不認同我的論調,他反駁道:「她才20歲勒。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是多采多姿的接受追求,享受戀愛,然後到處去看看這個世界。」

「我常常可以感受到她心裡面的矛盾。她跟我傳教,我也向她傳教。哈哈!」吳銓哈哈大笑道。

「你跟她傳教?該不會是教她怎麼談判和砍人吧?」我笑道。

「哈哈,我跟她說起我們以前去環島;去海邊抓魚還有去玉山上面插旗子的好玩事啊!」吳銓笑道。

「然後呢?」

「她聽到驚心動魄之處也會跟著咬牙切齒,等我講到好玩的地方時,她常常會忘形的拍手和追問。」吳銓笑著說。

「不過有時候晚上說得興高采烈,早上再碰到面,她就當做沒聽過一樣!有時候把她說動要去玩,可是連門都沒踏出就又不去了。」吳銓有點氣餒的說。

「你一定有辦法搞定的啦!」我大力拍了一下吳銓的肩膀說。

「好!有兄弟一句話,我一定追得到這個小仙女。」吳銓爽朗的笑聲也感染了我。

如果,時間不往前移,那該多好。很多事情都不會改變。跟吳銓做兄弟,常常得到溫暖和感動。可是,我那時候心中想的卻只有一件事情,做幫主。





「妳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跟我出去啊?」我剛踏進幫中大堂,便聽到吳銓有點大聲的抱怨聲音。

「我有天命要……」若星淡淡卻有點沒力氣的說。

「改變人的思考,拯救自然嘛!」吳銓大聲的說。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吳銓這麼賭氣的說話。

「你既然都知道,也應該知道我的意志相當堅定。我早就抱定了入世磨練的心態來到這裡,怎麼會輕易的墮入魔道呢?」

「哼!」吳銓無奈的在大廳上走來走去,而我則是在大廳外面不敢進去,以免被颱風尾巴掃到。

「好!」吳銓冷冷的拋下一句話以後便轉身快步走出大廳。

他也沒向站在門外的我多看一眼,便即揚長而去。

「妳說可以幫我打敗吳銓?但是現在我看不出有什麼希望耶!」我走進去向若星說。

「嗯。」若星有點心在不焉的應了一聲。

「我會幫你打敗吳銓的,這是教尊的指示,我絕對會努力做到。」若星回過神微笑道。

「我累了,先進去休息一會。」若星淡淡的說完後便轉身進房。

「媽的。」我看著若星離去的身影,低聲罵了一句。

我總覺得若星似乎也喜歡上了吳銓。這很正常,只要是人大多會樂意跟吳銓在一起。他很特別,有相當的正直和智慧。我說的是智慧而不是聰明。

我若有所失的坐在幫中大堂上,呆呆的不知道過了多久。腦中盤旋往復各種不成型的念頭,到底在想什麼,我自己也很難說得出來。但是所有想法的歸結,都在幫主這個位置上面。

「幹!你該不會從早上坐到現在吧?」吳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什麼!」我擡起頭才赫然發覺,天居然黑了。

「你有什麼事情嗎?」吳詮的手上抓著兩隻蛇,身後堆滿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眼中掉出一堆問號的看著我。

「我……我沒什麼!你…幹嘛抓著這隻…這蛇!」

「你幫我拿後面那些東西好嗎?」吳詮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神秘兮兮的笑著對我說。

「你要做啥?」我詫異的問道。

「傳教兼追女朋友。」吳詮咧開嘴笑道。

「這……」我看著他身後一堆用布蓋住的看板。

「快啦!快啦!我準備了一天耶!」吳詮笑嘻嘻的表情讓我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點。

我和他身後的另外一個幫眾,把這一堆東西抱起,跟在吳詮身後快步走向屋內。

「若星,妳在嗎?開個門吧!」吳詮輕輕敲著門說道。他右手上那隻蛇真是可憐兮兮的,吳詮敲一下門,它的頭就撞一下木板,可是七吋之處牢牢被捏住,要想反抗也沒辦法。

「咦,不在嗎?」吳詮又要敲門,我看他右手的那隻蛇,一直把頭往回轉,拼命的想閃躲。

誰說蛇沒有智商的?

「什麼事情?你……你幹什麼!」若星開門出來,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禁傻掉了。

「這隻蛇叫啥,說來聽聽吧!」吳詮將右手那隻蛇高舉到星的面前問道。

「我怎麼知道?」若星不解的看著吳銓這個詭異的舉動。

「我們打個賭,你如果知道這些動物和植物的名稱,我以後便好好聽妳傳教,妳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如果認不出來,妳便要跟我一起出去玩。」吳詮說。

「嗯,好!」若星沈思的一會,自信的睜開雙眼笑道。

「別笑,告訴妳一件壞消息,這個賭局的條件是,不准使用通靈的能力竊取答案。」吳詮嘿嘿笑道。

「什麼意思?通靈的能力是我擁有的力量,那怎麼算竊取?」若星不滿的抗議道。

「妳知道我花這麼多時間和力氣準備這個測驗的目的是啥?」吳詮冷笑道。

「我怎麼知道?」若星沒好氣的回應著。

對呀!誰會知道呢?我那時擡著一堆畫板,心裡暗幹著想。

「妳說一統教的天靈選中妳,要改變人類以拯救自然,對吧?」

「是啊!」

「妳如果聽到一個連中文都不會寫的外國人說要改革中華文化,心中做何感想?」吳詮繼續冷笑著說道。

「嗯。」

「妳如果連自己想要保護的自然都不瞭解,那麼真的會有那個熱忱去誓死捍衛嗎?」

「所以你拿這些來考我?」

「哈,不是考妳!是妳要證明給我看,妳對大自然本來就有那份熱愛和關懷。」

「所以,如果妳現在必須使用通靈能力才能得到答案,那麼我就知道真正的妳的內心,對大自然根本一無所知,甚至比不上一個只會談判和砍人的黑道混混。」

「那麼,妳要真正實行天靈所賦予妳的任務,最好還是多跟我出去玩玩走走,實際一點。」

幫主不愧是幫主,連追女朋友都可以說得這麼偉大。這種臨機應變的工夫,讓我那時真是暗笑在心口難開。吳詮也真夠愛若星的吧,花了這麼多腦袋和功夫去準備這些,就是為了可以讓若星有個好理由可以跟自己出去玩。

這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高明!



「我……!」若星有點困窘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我後來偷偷看了一下畫板,那些吳詮準備的動物、植物,台大的教授也不一定認得全,更何況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女孩。可是吳詮說的也是相當有道理且無可反駁的。

只是耍了一點點的賤招。

「哈哈哈!有趣的年輕人啊!」四週突然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是誰?」我轉頭向聲音看去,卻不見半個人影。

「他就是渡化我的仙長。」若星恭敬的向著左方行了個禮,

我和吳銓則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做何回應。

「呵呵,凡夫俗子是無法看到我。若星,這個小夥子說得很有道理啊!這可是給妳一個成長和考驗的大好機會,不需要自己限制自己。放開懷抱吧。」那個聲音說到最後已經漸漸遠去,餘音嫋嫋,給我們如在夢幻的感覺。

「你聽到啦?可滿你的意啦!」若星的臉上充滿了淘氣的笑容,顯然,她對那個什麼仙長的恩准相當的開心。

兩個相當獨特的人,很容易就彼此吸引。而我,雖然一直自命不凡,但是站在吳銓身邊,立刻黯淡無光。這也讓我心中更是難以承受,看著若星的笑容,我沒有吃醋的酸味,但是卻有著強烈的妒恨。

是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痛恨。



「時間很快呀!少年子弟江湖老。自己都不知道日子怎麼過,就已經五六十歲了。」葉劍關嘆了口氣說道。

「嗯,那個仙長就是後來的教尊嗎?」我問道。

葉劍關的故事實在太長了,長到我在中間還打了個電話給爸媽,告訴他們我今天會晚一點回去。洛基的老爸則是從來不管他的,要睡在路邊、火車站,他高興就好了。

反正,出事自己負責。

以前我不明白洛基的老爸為何看這麼開,但是現在明白了!



「是!」葉劍關說。

「所以我媽等於是一統教的創教始祖囉?」洛基問道。

「可以這樣說,但是其實有很多曲折的。」葉劍關點了點頭說。

「那現在呢?她死了,現在的教主是誰?」洛基問道。

「現在是一個男的,是韓國華僑,叫做金野遜。你媽媽便是教尊和他一起害死的。」葉劍關說道。

「哼!你說錯了吧。」洛基冷冷的看著葉劍關說。

「應該說是一統教的教尊、教主和你一起害死的吧!」洛基自從知道一統教的什麼天靈之女是自己母親之後,臉色一直十分陰沈。我跟他兄弟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

「你要這麼說,我也不能反對。」葉劍關嘆了一口氣道。

「自從十五六年前的那一場大戰之後,你父親就帶著你消聲匿跡。我這幾年千方百計的想要找到你父親的下落,終於在不久之前得償所願。」

「我那一次在你住的公寓樓下被圍堵,就是偷偷去探望吳銓啊!」葉劍關轉頭對我說。

「喔!對唷,你說去看一個老朋友。」我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的說。

「這兩三年來,我心裡真的很後悔。但可笑的是,我最後悔的居然不是曾經出賣生死與共的朋友,而是後悔在暗地裡扶植一統教的勢力。」

「那一天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爸,看著他,心裡真是百感交集。十六年前,輸的人原來是我呀!又或許說,我一直都是輸家,因為我永遠不肯放下。」葉劍關拿起傭人送來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覺得,這個縱橫黑白兩道的大人物,其實挺慘的。知道仁義,欣賞仁義,卻背叛了仁義。

人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明明知道一個好的價值觀,但是往往卻做不到。只是,葉劍關遇到的矛盾大了一點,大到不做鬱卒,做了愧疚。



「幫主,金教主想要與您見個面。他現在在樓下的客廳等您。」傭人在門外敲了敲門說。

「這……」葉劍關皺眉沈吟道。

「哼!我要去看看這個混蛋。」洛基今天晚上已經失去了他一貫的冷靜和泰然自若,但是,這是絕對正常的。

沒有母親的童年必定會讓人的內心有著許多的缺損和傷痕。心理和身體都一樣,看得到的傷痕反而沒有這麼嚴重,我和洛基相處這麼多年,從沒聽過他小時候是如何面對沒有母親的不安和無助。

他自己克服了,但是傷痕絕對不會無故在一個人身上消失,尤其是內傷,嗯,內心的傷。



洛基霍地站起來,快而大步的走出葉劍關的書房。我和葉劍關只能緊緊的跟在後面,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

其實,我本來想叫洛基冷靜一點,至少先讓葉劍關把故事說完。聽故事只聽一半,心裡很難受的。不過,換成是我,也會想要立刻看到殺死我母親的兇手。

然後拿起烏茲掃他十七八遍,掃到他只剩腳可以在地上抽動。

「洛基,你要冷靜一點。」我跑上前握住洛基的上臂說。

「我很冷靜,你不用理我。」洛基手輕輕一揮擺脫了我,便走下樓梯。

「看來他心裡很激動!」葉劍關扶起被洛基一手揮到牆腳的我說道。

「嗯,快下去看看。」我著急的起身,洛基因為心情的震盪,居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我和葉劍關才剛下樓梯,便聽到了虎虎風聲,看來洛基真的很激動。

「媽……的…..喔!…你是……ㄚ……誰!」聽聲音就知道那個一統教的教主正在被痛毆。

「洛基,你在做什麼?」來到客廳,只見洛基正使力的痛毆一個中年男子。

「媽的!去死吧!」看著洛基瘋狂的樣子,讓我心裡不禁感到相當的難受。

從他現在的失控,便可以推知他花了多少努力才把沒有母親的悲傷好好包裹起來,隱藏在連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

「啊喝!吾乃天靈,與天相逐。睛時雷電陰時雨,光耀八極,血染四方,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那個中年男子抱著頭在客廳裡面一腳高一腳低的鼠竄著,嘴裡卻不忘念念有詞。

他也可以召喚借用血魔的力量。

「啊!哈哈哈!」那個中年男子大叫一聲,突然站定。洛基本來正在跟他玩躲貓貓,看他突然站定不躲了,倒也頗感意外。

「哼!小子,你有兩下子,居然趕對我動手動腳。」那個中年男子臉上充滿了自信和殘忍的微笑說。

「葉劍關,你真是越來越誇張了,居然縱容手下打我!」

「金野遜,你不要隨便栽贓給我,你可知道他是誰?」葉劍關冷冷的說。

「管他是誰!現在我就給你們好看。」

「他是秦若星和吳銓的兒子。」葉劍關大聲的說。

「什麼!」那個金野遜頗感意外的止步,但是他的眼中並沒有任何愧疚,只是相當震驚。

「他就算找你討命都是天道循環,哼!」葉劍關和金野遜的關係似乎相當糟糕。

「哈哈哈!當年若不是有外力打擾,我早就把你們一家都斃了。現在你要來送死啊!非常歡迎。」

金野遜話才說完,整個人突然衝了上來,一拳便打在洛基的下巴。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洛基被人打,真是太意外了。意外到差點要拍手喝采,因為這表示金野遜現在根本就是超人克拉克肯特。

洛基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金野遜打了一拳,接下來可沒這麼容易著他的道,兩個人就在客廳中乒乒乓乓的拳來腳去,我看葉劍關今天一定很後悔找我們來他的新家。

「洛基那個掃堂腿掃掉的是明代永樂年間的釉裹紅菊瓣紋雞心花瓶,價值五百二十萬。」葉劍關皺眉看著跌落在地破成碎片的花瓶說。

「金野遜那個右勾拳打掉的是宋朝汝窯的瓷器,價值三十萬。」葉劍關看著飛到自己腳邊的瓷盆說道。

「這個呢?」我指著被洛基一腳踹成兩半的桌子問道。

「喔,這個喔,這是一張普通的桌子。八千元而已,還好,還好!」葉劍關拿起手帕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

「那這張畫呢?不便宜吧?」我帶著刺激性的口吻指著剛剛被洛基和金野遜合力扯破的掛畫問道。

「呵呵!呵呵呵!」葉劍關繼續的苦笑讓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說囉,我一直很反對收集這些名畫古董的!你看,一下子全沒了,多不划算啊!」我向葉劍關說教著。

「呵呵……呵…今天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每天都碰得到吧!」葉劍關又拿起手帕擦汗了。

真是不可思議的一場戰爭,洛基的神力已經相當驚人了,金野遜居然毫不落後,甚至有越戰越勇的趨勢。

「這就是血魔的力量?」我問道。

「是!」葉劍關說道。

「以他平常那樣的肉腳,借用血魔力量之後都可以跟洛基不相上下,那你會更厲害嗎?」我問道。

「那是當然!」葉劍關的臉上露出了相當得意的神色。

「我還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葉劍關問道。

「洛基應該連你一起打才對啊!為何他剛剛沒打你。」我不識好歹的問。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母親的死真的不關我的事,不要隨便亂講話啦!」葉劍關緊張兮兮的說。

「老大也會害怕喔!」我賊賊的笑道。

「這……這是積威啦!」葉劍關有點結巴的說。

「積威?」我不解的問道。

「吳銓在我心中,始終是不敗的神話啊!」葉劍關嘆了一口氣說。

洛基和金野遜兩人打得氣喘噓噓,難分難解。我心中有點擔心洛基的安危,畢竟他是靠自己的力量,金野遜借用血魔的力量,有可能是無窮盡的,洛基再怎麼說都還是個人啊!

「想辦法阻止他們吧!」我對葉劍關說。

「你能阻止的你洛基兄弟,我就可以阻止金野遜。要不然只有我一個人加進去阻止,只會讓洛基更加眼紅。」葉劍關凝視著戰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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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麼阻擋下洛基的,總之,我回家洗澡的時候,發覺自己左手、右手和背部都有兩三處大如手掌的淤青,簡直是慘到了家。

「金野遜,你今天來這裡做什麼?」葉劍關冷聲說。

「葉劍關你真是越來越誇張了,居然唆使秦若星的兒子攻擊我。」

「廢話少說,我今天找他們來之前,根本不知道他便是若星和吳銓的兒子,你自己來討打,怪得了誰?更何況,你當年違背了我們的約定,對吳銓和若星趕盡殺絕,讓我背負了不義的罪名。你就算被若星的兒子殺了,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葉劍關振振有詞的說。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我瞭解了。葉劍關,你果然是老狐狸,以前利用我們一統教的力量,現在你想擺脫我們了,便來個嫁禍江東,借刀殺人之計。可歎啊!可歎啊!你這一切早在教尊的預料之中,我今天也是奉了教尊之命,特地來收回血魔的。」

「放屁,你休想。」葉劍關怒道。

「怎麼了?捨不得啊?那是當然的了,你的個性永遠是這樣,永遠只想得到好處躲避壞處,你既然想要擺脫一統教的束縛,卻又要保有一統教的聖物!這就好像你十六年前一樣,既想要謀奪吳銓的幫主之位,又不想背上篡位和不義的罪名。」金野遜冷笑看著葉劍關。

「我們以前追殺若星和吳銓的時候,你是跟著我們的隊伍,還是站在他們那邊的,你說啊!」金野遜聲音突然轉嚴厲的大聲質問著。

「哼!」葉劍關不回答,只是冷著臉哼了一聲,不過這已經給了我們最好的回答。

「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我從來不後悔自己做的,也不認為自己錯。秦若星本來就只是個犧牲品,她和吳銓的存在只會阻礙一統教的發展。就算重來一次,還是該殺。那你呢?你只是個陰謀家罷了,還是沒膽的那種。」金野遜朗聲斥責葉劍關,臉上滿是理所當然的神色。

「年輕人,你很好笑啊!空有一身力量,卻連你父親一成的智慧都沒有,居然白白被這個傢夥利用。」金野遜哈哈大笑著說。

「你胡說什麼!」葉劍關大聲怒吼道。

「哼!靈軍,我們該走了。」洛基冷冷的說。

「好!走吧!葉先生,我們只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搗亂我們的生活好嗎?」我跟著洛基走出門口,轉身對葉劍關說。



「唉!這是哪裡你知道嗎?」我和洛基相當豪氣的走出葉劍關的豪宅,在小說裡面,主角豪氣十足的閃人之後,不管是身在火星還是月球,下一個畫面就會直接接到「隔天早上家裡的餐桌前」。

但是現在的我們正面臨小說裡面省略的那一大段,小說看多了,怎麼說大話、粗話甚至情話,都輕而易舉。但是可沒有一部小說會告訴我們,在豪氣幹雲的閃人之後,如何從陌生的國度回到熟悉的餐桌前。

因為作者也不知道吧!天啊!

「坐計程車吧!」洛基無奈的說,我看他也有點想回去叫葉劍關載一下。

「可是……總得先遇到計程車吧!」我看著週遭一片漆黑的田野和荒地,連路燈都好遠才一盞,說這個地方將來會大有發展,那真是令人不可思議啊!

不過就是因為這樣,葉劍關才會賺大錢不是嗎?把不值錢的荒地買下來,然後「想辦法」讓廢土變黃金。

「對了!」我突然想到了辦法。

「小楓!小楓!妳在哪裡,快點出來好嗎?」我集中注意力,努力的呼喚著我所能想到的救星,可愛的土地大姐。

就這樣呼喚了十多次,又在荒野中走了五六分鐘以後,小楓終於出現了。

「大人,你迷路啦!」小楓笑道。

「當然啦!麻煩妳幫我們帶一下路吧!」我笑著說。

「你們跟葉劍關談得如何?」小楓問道。

「別提了,一言難盡啊!我們也看到了一統教的教主金野遜。」我喟嘆一口氣說。

「咦,對了,妳怎麼知道我們剛剛是跟葉劍關在談話?」我好奇的問道。

「這裡一片荒涼,方圓幾裏之內都是葉劍關的土地,不用想也知道呀!」小楓做了個用腳想也知道的表情說。

「對了!小楓,我想問你,你知道洛基的媽媽是一統教的天靈之女嗎?」我問道。

「嗯。」小楓的臉色微變應道。

「土地怎麼回答?那十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洛基在旁邊有點沈不住氣的問道。

「她說嗯。」我回答道。

「真是!我實在很想可以跟土地溝通,怎麼辦?」今天的洛基特別的焦躁,但是我很能體會他的心情。

「小楓,真的沒辦法可以讓洛基見到妳嗎?」我問道。

「可以是可以,你只要去請你的師父施個法為洛基開個光便可以啦!」

「今天嗎?」

「我看你朋友好像很急的樣子,就今天吧,其實大人你也有足夠的靈力幫他開光,只是你不懂方法。」小楓說。

「要今天嗎?」我轉頭向洛基問道。

「當然是今天。」洛基堅定的說。

在小楓的指點下,我們很快便到了可以撘計程車的大馬路上,跳上車以後便直奔城隍廟。

到底十六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呢?若不是金野遜的打斷,我們應該已經聽完了全部。

但是,其實這樣也好,因為從葉劍關口中說出的故事,絕對不會是完全真實的,以他這樣的個性,一定會把故事中不利於自己的部分大幅的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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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00:10: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 身世之謎

又是破落的大門前,「傻徒弟,怎麼這麼晚還來啦!」降龍師父睡眼惺忪的看著我和洛基。

「嗯,我想請您幫我開光,讓我可以跟土地神溝通。」洛基相當有禮貌的說。

「簡單!徒弟,我今天就教你這一招,開光。」降龍師父得意萬分的說。

「開光嘛!說簡單很簡單,說難也可說是相當難的。重點在於施術者的靈力高低。」降龍師父吩咐洛基坐在椅子上後,用食指點在他的印堂穴。

「你以靈力接通兩人的共振頻率便可。」降龍師父說完便閉上眼睛,十分專注的樣子。

「好了。」降龍師父笑道。

「啊!這樣就好了?我還是不知道要怎麼做啊?」我嚇了一跳,因為我根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將食指點在被開光者的印堂穴。因為印堂穴的後方,便是松果體,你用自己的靈力去感受靈體與被開光者之間的頻率差別,把自己當作調頻器,左轉右轉,兩者之間的頻率發生共振之時,被開光的人就可以看到特定的靈體,並接受這個靈體的影響。」降龍師父解釋的是蠻詳細的,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要怎麼做。

「你自己過來點一下便知道了。」降龍師父將我拉到洛基身前,要我將十指點在洛基的印堂穴上。

相當神奇的,我居然可以感受到食指尖端有著輕微的跳動,這是我以前都沒注意到的,這個跳動不是脈搏,因為頻率比起脈搏慢多了。

「接下來你便要搜尋小楓的振動頻率,搜尋到以後想辦法讓兩個頻率在你感覺起來差不多快慢便可以了。」

感覺蠻好玩的,當我用心的去體察所謂的頻率時,才發現真的有這樣的東西,只是平常沒有進入使用靈力的狀態,不會察覺到每個靈體有屬於她們自己的特殊頻率。

洛基的頻率這時候已經跟小楓一樣了,所以我也沒什麼好調整,不過今天又學到一個新技術,心裡暗暗竊喜。



「好啦!你們想要搞啥都可以了,我要去睡了!」降龍師父轉眼間便消失在廳上,內房同時傳出他規律的打鼾聲。

「看得到我了吧!」小楓笑著站在我和洛基的面前說。

「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洛基眼睛直直盯著小楓,高興的說。

「太好了!師父太厲害了!」我笑道。

「是啊!真令人感動耶!不愧是降龍尊者。」小楓笑著留下淚來。

「土地大姐,妳現在可以告訴我十多年前我父母發生了什麼事嗎?」

「當然可以。」小楓笑著擦乾感動萬分的淚水應道。

「用說的很麻煩,我給你們親自看一次好了」小楓說。

「這麼好?」我十分意外的說,小楓何時也變得這麼厲害,還可以追回以前的時光,播放給我們看。

「呵呵!我是神耶!起碼也會一點絕招啊!」小楓眼中露出興奮異常的光芒笑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呢?」洛基問道。

「你們只要靜心等待便可以了。」小楓微笑道。

說完,小楓的臉色漸漸凝重,似乎在施展什麼法術,嘴裡念念有詞:「五天神靈,助我追光逐電,前塵舊事若鏡影,急急如律令。」

我和洛基只覺得身周空間扭曲感不斷增加,兩個人不由自主的靠在一起,擡頭望向小楓。

這一望,真是令我魂飛天外,小楓居然不見了。眼前的洛基也是歪歪扭扭,就像是從波動的湖面看下去似的。

「這是小楓的法術嗎?」洛基相當意外的說。

「這個土地大姐真有兩把刷子。」我猜小楓在這段時間一定相當努力增加於自己的神力,畢竟過去在我面前出糗的次數實在太多了。

「你看,這是哪裡?我們真的回到過去了。」洛基有點興奮也有點害怕的說。

「哇!那是誰?」我指著站在成功湖邊的一個飄泊男子驚訝的大叫道。

是的,真應該大叫。

原來挺著小肚子和微帶禿頭的洛基老爸也曾經這麼帥過,憂鬱堅定的眼神幾乎是洛基的翻版,喔,不對,應該說洛基是他的翻版。

「唉!」我用嘲弄的眼光看著洛基的頭頂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現在有落健又有柔沛,再不行,植髮總可以吧!」洛基不甘心的說。

「你在想什麼?」一個女孩子走到洛基的老爸身後。

嗯,為了增加浪漫的氣氛,我想,還是直接叫名字。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昨天來的那個金野遜很奇怪。」吳銓皺著眉頭說。

「應該不會有問題啊!天靈在一個月之前已經跟我說會有天靈之子到來,和我一起為振興一統教而努力。」那個女孩子應該就是若星吧!

「為什麼你總是說振興?似乎這個一統教以前就已經存在?」吳銓有點疑惑的問。

「是啊!一統教其實是創立於日本德川幕府初年的一個宗教。在保守的德川幕府當權之時,一統教由於過度昌盛而被打壓。那時候的教主帶領所有教徒在聖山自焚,並寫下預言,宣告五百年後一統教將會擔負起拯救的天責,帶領人類重回自然。」若星微笑回答著吳銓的疑惑。

「嗯,德川幕府?我是不太清楚日本的歷史啦!但是,在我經驗裡面,金野遜絕對不是善類。」吳銓說。

「嗯,他的靈力比我糟糕,力量和武術比起你又是不堪一擊,何必太擔心呢?其實,你在黑道打滾這麼多年,真是太辛苦了,整個人都沒有放鬆的機會。」若星淡淡的笑道。

「嗯,妳覺得我對金野遜的偏見這是我的警戒心太重?」吳銓低著頭沈思想要理出一個頭緒。

「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天靈的話總不會錯,祂不需要拿一個大石頭來砸自己的腳!這個金野遜既受天靈召喚,那就表示他對一統教的復興有幫助,即便是他想要跟我爭我教主的位置,有何不可?」若星微笑著靠在吳銓的身上。

「是啊!最好他跟妳搶教主來做,這樣妳就可以專心做我老婆了!對吧?」吳銓呵呵笑道。

「我可沒答應你喔!」若星語氣中露出了小女孩的羞澀道。

「也對!妳沒答應,只是默認嘛!」吳銓賊賊的笑道。

XD,我就說嘛!每個人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在我以前恭敬的接過洛基老爸手中的湯麵時,打死也沒想過這個隨和卻穩重的大叔年輕時候也會打情罵俏。

「少來!等你猜中我的心思的時候,我就嫁給你。」星呵呵笑道。

吳詮和星兩個人就這樣坐在湖邊談談說說,而我和洛基便陪著一起領教成功湖邊的冷風蕭蕭。

「唉!」吳銓突然間輕輕嘆了一口氣。

「怎麼嘆氣?」若星疑惑的問。

「沒什麼!只是突然有點灰心了!」

「你……你不想猜啦!」星的語氣中透露出些許的失望。

「我只是想到阿關的事情,所以嘆氣。」

「阿關!」星低聲重複,不知道吳銓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

「我搞不懂為何阿關會如此處心積慮的想當幫主,而我也搞不懂為何妳會選擇幫他,難道我比他遜嗎?」吳銓笑著問若星。

「我……!你怎麼…這樣說?」若星有點遲疑的問。

「呵呵!」吳銓呵呵笑著。

「你……你笑什麼?」若星見吳銓這樣笑,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戒備著。

「我很高興啊!」吳銓笑道。

「高興什麼?高興葉劍關想要做幫主?」若星一臉糊塗的表情,顯然她猜不透吳銓。

「我高興的是,妳在對我說謊時會結巴,這表示妳心中對我相當在意。」吳銓笑道。

「我…我…!」星有點不知所措的低下頭,雙手卻緊張的搓來搓去。

「我說的沒錯吧?不可以說謊唷,要誠實回答。」吳銓問道。

「……」星呆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整個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鯉魚偶然間跳出湖面的聲響。

就這樣沈默了三個小時左右,靠,這兩個真是神人哉,一個回答問題可以回答三個小時,一個也真有耐心的等了三個小時。

「你怎麼知道的!」星終於恢復冷靜淡淡的說。

「哈哈哈!太好了!」吳詮興奮的拍手大笑。

好險洛基沒有遺傳到他老爸這種無厘頭的風格,真是太怪了,我完全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你笑什麼?」星眼神中的警戒又多了一兩分,她大概是在猜想吳詮這樣的大笑,是要做些什麼特殊的舉動吧!

「喏!這給妳,妳一定要收下!」吳詮笑嘻嘻的從口袋中拿出一對戒指說。

「這是……戒指!你想要做什麼?」星驚訝的說。

「向妳求婚啊!」吳詮認真的說。

「胡說八道,我不是說等你猜中我的……」星說到一半,便啞口無言了。

因為吳詮已經猜中了她心中一件大秘密。

「呵呵,我看妳還是收下的好。」

「可是……我是天靈之女,要結婚……」星的頭腦已經有點混亂了。

「天靈之女可不是聖女,沒說不能結婚啊!妳要支援葉劍關奪得幫主之位,不過是為了能夠振興一統教,那還不如嫁給我比較快,我不就是幫主了。」吳詮笑道。

「這……!」星遲疑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秦若星思考了一會,終於接著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何仙長會選擇葉劍關。在還沒來到天理會之前,仙長跟我說,如果要振興一統教,必須要有強大的勢力,而天理會正是最佳的選擇。」

「這也算合理,雖然一個宗教居然要靠黑社會來崛起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吳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笑道。

「我本來也是這樣想,不過仙長跟我說,歷史上任何宗教的發展都得伴隨著武力,從以前到現在,任何宗教除了傳播教義渡化人心,還必須有武力和絕對的權力才可以杜絕邪說的存在。」

「是這樣嗎?這樣似乎太過霸道了一點。」吳銓滿臉不認同的說。

「聽說佛教、道教和天主教也是這樣。在西方從很早以前有十字軍東征,而法國在十六世紀有八次宗教戰爭;在中國,宗教的紛爭也是從未間斷,佛教發展上,三武一宗的教難都是因為佛道相爭而起,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和後周世宗四位帝王都信奉道教,而道教中人也藉此意欲消滅佛教。相反的,也有一些帝王被僧人慫恿而禁止道教。」

「嗯…這樣啊!」吳銓手摸著下巴,臉上的表情嚴肅的說。

「我本來也有點不能接受,沒想到去找資料研究之後才發現,仙長說的全都是事實,仙長說,世界上的事情真真假假,難以分辨,現今世上的所有宗教都是以和平之名包裝隱藏在其中的恐怖,而我們一統教便是要以最真實的法和道帶領人類回到質樸狀態。」

「呵呵。」吳銓聽著若星侃侃而談,忽然笑了兩聲。

「怎麼又忽然笑了?」若星嘟起嘴巴表示抗議。

吳銓摸摸後腦微笑道:「我笑是因為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什麼問題?」若星問道。

吳銓臉上的疑惑已經消失,又恢復了平素的冷靜,笑道:「我想妳被那個仙長騙了!」









我和洛基看著吳詮和星兩人逐漸模糊的背影,愣愣的發著呆。

「你爸真是一個很特別的人耶!」

「嗯!」洛基只是嗯了一聲,卻沒有接話。

我和洛基似乎就這樣飄飄蕩蕩的在空氣中前進又後退。

「你看到我媽的長相了嗎?」洛基轉頭問道。

「這……」這個問題真的問倒我了,我居然沒注意到洛基老媽的長相。

「你沒注意!」洛基問道。

「是…啊!」我有點慚愧的說。

「不要說你沒注意,我剛剛努力想看清楚媽媽的長相,但是每次只要有機會看到媽媽的長相時,總是只出現模模糊糊的影子。」洛基失落的說。

「嗯,怎麼會這樣子啊?真神奇!」我喃喃自語道。

我和洛基就在不斷變換扭曲的場景中飄飄蕩蕩,周圍的景色看起來似曾相識,但是因為空間扭曲的關係,根本無法好好辨識出到底是哪裡,而且周圍的環境也像把萬花筒快速旋轉一樣,令人眼花撩亂,頭暈腦脹。

終於,扭曲旋轉的空間又再度恢復正常。

月光下,洛基的老爸和老媽依偎在一起,若星將臉藏在吳銓的胸膛裡,小聲的問:「如果我先死了,你會怎麼辦?」

「妳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啊?」吳銓有點意外的說。

「就是問問嘛!」若星撒嬌的要吳銓說出答案。

「不知道耶!」吳銓有點無奈的回答道。

吳銓停了一會,問道:「你是怕金野遜和葉劍關聯成一氣?」

若星並沒有回答,只是將頭靜靜的靠在吳銓的胸膛上,沉默的氣氛竟有著暮氣沉沉的壓迫感。

「有什麼好怕的嗎?葉劍關不管是勢力或武力都不是我的對手,而金野遜的靈力還會贏過妳嗎?」吳銓不在乎的笑道。

「嗯……是啊!」若星似乎有點遲疑的想說什麼,最後終於停住,只是呆呆的望著月亮發呆。

「還在擔心?」吳銓這時候已經坐直了身體,凝望著若星。

「難道…還有別的事情令妳擔心?」吳銓眼睛如鷹一般的看著若星。

「嗯……你別問了!」若星無力的說。

「好!」吳銓摸著星的頭髮,輕輕用下巴碰了一下星的臉頰。

「大哥,我……」星眼中滴下晶瑩的淚珠,哽咽的說。

「……什麼?……」吳銓看著星說。

「我好愛你……」星躲在吳銓的懷裡輕輕的啜泣,直到朦朧睡去。

再一次的場景變幻,又是一團扭曲的空間景色。這種高畫質、立體聲,還外加什麼杜比音效的電影院唯一的壞處,便是廣告時間太扭曲,讓人頭昏腦脹。

「你猜是怎麼一回事?」我轉頭問洛基,順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免自己真的暈倒。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媽媽的通靈能力讓她察覺到了將要來的不幸吧!」洛基聳聳肩說。



場景倏然停止旋轉,停在一個幽暗陰深的走廊上,洛基的老爸直挺挺的站著,猶如死屍一般,臉色蒼白、雙眼空洞,兩手不斷揮空亂抓,就好像著了魔一樣。

「爸!」洛基看到吳銓這個樣子,即便已經知道自己老爸絕對不可能有事,卻還是忍不住驚呼出聲。

「怎麼回事?你爸爸難不成被暗算了?這裡又是哪裡?」我和洛基站在陰暗的走廊上,看著近在咫尺的的吳銓卻只能乾著急。

走廊另一端傳來一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是七八個壯漢奔出轉角出現在吳銓的眼前。

「可惡!」洛基挺身擋在父親身前。雖然知道這樣做毫無用處,卻也抵不過父子連心的著急。

「老大,豆……豆漿買回來了。」最前面的壯漢喘著氣道。

「好!」吳銓拿起那個壯漢手上的豆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大家一起喝,我就說要消除緊張最好的方法就是喝豆漿嘛!」吳銓臉部表情鬆了下來,眼睛也恢復了神采,呵呵的笑道。

「你們不緊張啊!」吳銓喝著豆漿看著眼前的手下問道。

「大哥,是大嫂生小孩,不是我老婆生小孩,我怎麼會緊張!」那個壯漢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說。

「哈哈,也對啦!你看我真是緊張到糊塗了。」吳銓用了五分鐘便把三杯豆漿全都喝光光,看來他真的很緊張。

我轉頭對洛基微笑說:「洛基,你要生了耶!」

「什麼我要生,是我媽要生。」洛基眼睛直視著前方,心不在焉的答道。

「我是說你要出生了啦!能看到自己剛出生的樣子的人,世上大概只有你一個吧!」

「嗯。」洛基在這次奇怪的旅行裡面,一直保持著有點緊張的狀態,大概是因為他真很想看看自己的母親長什麼樣子吧。

哇哇哇哇哇。

一陣宏亮的嬰兒哭聲劃破了靜靜的走廊,吳銓一骨碌跳起,奔到產房前面,似乎想要用耳朵便聽出裡面的動靜。但是嬰兒從出生到抱出產房放到育嬰室還有一段時間,吳銓只能在產房門外來回踱著方步,完全失去了老大該有的冷靜,他的手下則靠在走廊牆上竊竊偷笑。

「笑……笑什麼!哪一天妳老婆生小孩,我就派你去收帳,看你能收回多少錢。」吳銓沒好氣的輕踢其中一個已經笑彎腰的手下。

「老大……還要……還要喝豆漿嗎?」那些手下大概沒看過吳銓這麼人性化的一面,個個臉上都掛著看好戲的笑意。

「去!」吳銓手一揮,又繼續踱著他的方步。

過了好一段時間,護士抱著白白胖胖,臉色紅潤的洛基走了出來。

「吳先生這是你的小孩子,一生下來就活力十足,以後說不定還可以出國比賽喔!」護士小姐笑嘻嘻的說道。

只見小洛基東張西望,四肢輕輕擺動,一副相當興奮的樣子。

果然小時候便可以看長大,比起我剛出生一副死樣子,還要醫生千方百計的威脅才唉唉叫兩聲,洛基從出生便可以看出,現在打遍天下無敵手是很正常的。

「那我老婆呢?」吳銓關心的問道。

「你太太的狀況還可以,只是幫她接生的醫生剛剛有點頭暈,所以叫我先抱小孩出來。」

「醫生怎麼了?」吳銓問道。

「沒什麼,只是連續接生了六個小孩,體力有點透支了。不說了,我先把你兒子送到育嬰室。」護士輕拍小洛基的背,抱著他便往育嬰室走去。



突然間整個畫面一切換,我們已經處在一間相當大的房間裡面。

「若星,妳怎麼生了小其以後整個人反而悶悶不樂?」吳銓坐在床緣一邊搖著小洛基一邊說。

「沒有,你不要問我。」星流著眼淚說。

「妳有什麼困擾不告訴我,我怎麼幫妳呢?」吳銓似乎有一點不耐煩了。

「我不知道,我現在只覺得好辛苦,快要受不了了,不要再逼我了。」若星流著眼淚無力的說道。

「哈哈哈!」相當是時候的,一個反派笑聲出現在房門口,我和洛基也同時回頭。

沒辦法,電影總是這樣演的。不過想想也對,難道電影要把鏡頭呼的轉到門口,卻沒有任何動靜。這樣「寫實」的電影誰要看呀?電影絕不會選那那九十九天門口沒出現笑聲的畫面拍攝,因為大家都是為了看那唯一一天的異常才來電影院的。

「金野遜!」我、洛基和吳銓三人同時叫道。

「秦若星,妳背叛了一統教,違反教尊的意旨,我是來收拾妳的。」金野遜冷冷的說道。

「什麼背叛?什麼違反?金野遜你竟然敢闖進我房間?」吳銓大聲喝道。

「哼!我們教中的事情輪不到你插手,你先去煩惱自己吧!」金野遜冷笑道。

「金野遜,我什麼都知道了,你和教尊合力起來欺騙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得逞的。」若星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恨恨的說。

「啊!」吳銓聽若星這樣說,不禁訝異的回頭。

「由得妳嗎?當初教尊就是看上妳天賦的靈力才會將孕育血魔的聖痕種在妳身上,現在一切都底定了,我絕對不會坐視妳的反抗,更何況憑妳的靈力根本封印不住血魔,血魔誕生只是時間問題。哈哈……哈!」金野遜的笑聲中充滿了得意之情。

「去死!」若星憤怒的將床頭茶几上的杯子摔向金野遜。

「哼!吾乃天靈,與天相逐。睛時雷電陰時雨,光耀八極,血染四方,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金野遜閃過杯子,雙手結手印,口中喃喃默念,居然便是召喚血魔力量的咒語。

我和洛基兩人東張西望,想要找尋血魔的下落,聽金野遜和若星的對話,似乎血魔被若星用靈力封印住了。但是從吳銓的表情看來,他根本不知道血魔的存在,甚至可能連聽都沒聽若星提起過。

「啊!」金野遜唸完召喚的咒語後,若星突然臉色蒼白的慘叫。

「哈哈,妳以為自己可以封印得住血魔嗎?妳應該覺得很幸運了,以妳的靈力居然可以保住妳兒子不被血魔吸收掉,那真是令我和教尊都相當意外呀!」

「我現在就把妳殺了,讓血魔順利降生。」金野遜因為借用了血魔的力量,眼神變得銳利有神。

「這…血魔…該不會在妳老媽的肚子裡面吧?」我和洛基四眼相望,不可思議的說。雖然真的相當意外,但是聽金野遜的說話,血魔似乎是被洛基的老媽封印在自己肚子裡面。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洛基能生下來真是奇蹟中的奇蹟啊!難道洛基也是什麼神仙投胎轉世,要不然命怎麼會這麼硬?

我還沒理出頭緒,吳銓和金野遜已經打在一起了。洛基緊緊握著拳頭看著眼前的畫面,金野遜雖然借助了血魔的力量,但是卻只能跟吳銓不相上下。

這樣對比起來,是不是說年輕的吳銓比起現在的洛基還要厲害?因為剛剛洛基跟金野遜交手之時是略居下風的。

「媽的!唉唷!」金野遜被吳銓一拳貫出去,飛出三四公尺之遠。但是吳銓也無暇追擊,因為若星已經痛的暈了過去。

金野遜眼見打不過吳銓,也不敢留戀,三步併作兩步的逃了。

「若星!妳怎麼了?馬的,老吳,老吳,快叫救護車啊!」吳銓大聲吼道。

「不要,不要叫!」若星稍微清醒,趕緊出聲制止道。

「妳醒了,妳沒事吧!」吳銓看見若星醒來,焦急的臉上露出鬆口氣的笑容。

「我沒事,我的問題醫生無法解決,只會越弄越糟糕,一旦我被醫生麻醉,恐怕就封印不住血魔了。」若星吃力的說道。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什麼血魔?妳不要事事都瞞著我,知道越多,我越能夠面對問題啊!」吳銓急道。

「大哥,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一直欺蠻著你。」若星怔怔的看著吳銓,眼淚慢慢的滑下臉頰。

「沒關係,妳慢慢說吧!世界上沒有大不了的事情,只有大不了的心情。」吳銓這時已經冷靜了下來,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看著若星。

「大哥,以前我曾經問過你,如果我先死了,你會怎麼樣?你回答我好嗎?」星擡頭看著吳銓問道。

「嗯……我會努力活下去、努力行善,然後想著妳,直到老死。」

「努力行善?」星不解的問道。

「是啊!如果真的不得不分開,我當然得努力行善,表現好一點,以後死了,才可以跟神明談判嘛。這輩子如果只能情深緣淺,那下輩子一定要白首到老。」吳銓仍然是淡淡的微笑,我和洛基兩人的眼眶都紅了起來。

沒想到,麵店老闆也可以這麼浪漫。當然,這是在我還沒想起洛基老爸現在頭髮微禿,小肚突出的情況下產生的感覺。

所以嘛,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首。

ㄜ,我真是太煞風景了。

話說回來,吳銓不愧是黑道出身,連死後都想跟神明「談判」。

「大哥,我從來沒跟你說過我的身世,今天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嗯,好!」吳銓挪正了身體看著若星,而他們身旁的小洛基一點都沒有被剛剛的爭鬥吵醒,果然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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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歲之前,是在孤兒院度過的。」若星緩緩的說。

「妳是孤兒?」吳銓點了點頭。

「應該是被丟棄的吧。」若星的臉上露出微微的苦澀。

「丟棄?」

「可能是因為我天生擁有奇怪的能力吧,孤兒院的院長跟我說,在我還只有兩歲的時候,一個打扮頗為入時的婦人將我送到孤兒院,說要暫時寄養,還給了五十萬的寄養費用。」

「說不定妳爸媽之後出了意外,並不是故意要遺棄妳的!」吳銓安慰若星道。

「院長也是這樣跟我說的,可是,從父母留下的地址便知道,我是被故意遺棄的,因為那個地址是個警察局。」若星說著,把頭撇向一邊,我和洛基都可以看到若星的眼角中浮出的淚水。

「那…十歲之後呢?」吳銓用手輕輕的掠過若星眼睛上那一層薄薄的淚水,輕柔的動作應該會讓若星感到溫暖和安全吧。

「十歲到十五歲之間,我是在瘋人院度過的。」

這個答案真是surprise。

「瘋人院?」吳銓顯然跟我們一樣驚訝,問號的聲調高了一點。

「是的,在我十歲生日那天,孤兒院的院長特地幫我慶祝生日,就在我許下心願吹熄蠟燭的那一刻,我看到整個孤兒院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院長則是活活被悶死在院內的走廊上。」

「啊!妳生日的蠟燭把孤兒院燒了?」吳銓訝異的問。

「不是啦,那是個未來的幻象。」若星沒好氣的笑說。

「妳看得到未來?」

「可能是吧,但是只是個片段!我嚇得大哭,大家正快樂的氣氛登時被我弄得相當詭異,院長問我哭的原因,我哽咽著將我看到的景象說了出來,其他小朋友一片譁然。」若星一邊說,吳銓一邊摸著她的頭髮。

「院長當時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跟大家說是我一時精神不濟才會看到幻覺。」

「後來,院長就把妳送進瘋人院?」吳銓問。

「沒有。那天晚上,院長悄悄的跑來跟我說,叫我以後不要再說這些事情,以免遭到不幸,她說,她從我小時候就知道我有不同於眾的能力,可是這個能力不一定能被世人接受,這樣子說出來,只會傷害到自己。」

「這個院長很明白事理啊!那,妳怎麼會被送到瘋人院呢?」

「三天後,孤兒院果然發生了大火,院長因為要救小朋友,最後自己被悶死在院內。所有小朋友都說是我帶來火災,說我是瘋子害死了院長,於是,我就被送進了瘋人院。」若星說到這邊不禁嘆了口氣。

「這麼誇張?」吳銓不可思議的看著若星。

「或許我真的是災星吧!」若星幽幽的說。

「哈哈,我一向都不相信災星這回事。若真的要說災星,我還比較像,這些年為了擴張幫派的勢力,不知道為多少人帶來了不幸。」吳銓的臉上也露出苦笑。

若星聽吳銓這樣說,微笑了一下,點了點頭,繼續說:「我被送進瘋人院以後,想盡辦法了逃跑,但是每次逃跑都失敗。就在我絕望的時候,教尊出現在我的面前,告訴我,我之前所受的一切苦難都是為了救世而必須接受的磨練。」

「所以妳就去救世了?」

「我那天晚上很順利的逃出了瘋人院,教尊祂運用靈力給了我現在這個身分和名字,並且將一統教的聖痕種在我身上。」若星坐在床上,將腳屈起來,抱著腳微笑。

「妳以前的名字不叫做秦若星?」吳銓略感意外的笑問。

若星點點頭說:「是啊!我在十五歲以後成了秦若星,在十五歲到二十一歲之間,我在教尊的帶領下在深山中靈修,教尊傳授我開發自己靈力和吸取天地能量的方法。」

「之後妳就奉命到這邊傳教?」

「教尊是這樣說的……」若星低聲說。

吳銓聽若星的口氣中充滿了不確定,其實他從金野遜的態度便知道若星應該是被教尊晃點了。

「教尊給我的聖痕其實是個陷阱,教尊說那是代表我是一統教天靈之女的記號,其實不是…」若星說到這邊不禁掉下了眼淚。

「唉!」吳銓似乎本來要出言安慰,後來又住口,畢竟,若星的一生實在太可笑了,跟她相比起來,我算是好運的了。

若星停了一會又接下去說:「那個其實就是剛剛金野遜說的,孕育血魔的聖痕。」

「血魔?那是什麼?」吳銓見若星哭個不停,趕緊上前將她摟在懷中安慰。

「你還記得我們幾個月前在逛街時遇到的年輕人嗎?」若星擡起頭問吳銓道。

「你說那個眉毛像毛毛蟲,個性又古古怪怪的年輕人嗎?」吳銓微笑著說。



「眉毛像毛毛蟲!那個年輕人該不會是降龍師父吧?」我在心裡偷偷的想著。



「是,這是他寫給我的信。」若星微笑拿出一張紙遞給吳銓。

「信?我怎麼不知道?」吳銓笑問。

「他是用靈力的方式寄過來這封信的。」若星說完便轉身在床頭的小櫃子拿出一張筆和一張紙。

「能量的世界有一種類似網子的結構。網子上面不是有網線和節點嗎?網線就好像我們平常所認知的道路,而那些節點或許可以比喻成道路旁的每一戶人家。每個神佛或者靈力相當高的人都可以自我建立一個節點,其他靈能力者則可以藉由靈力搜尋到彼此建立的節點,然後經過像敲門按電鈴的程式便可以經由靈力互相溝通傳遞資訊。」若星一口氣解釋完畢,讓漂浮在空中的我和洛基以及坐在床邊的吳銓都面面相覷。



真是太深奧了,不過,這個什麼網子的架構似乎在哪一本科技雜誌上有看過,聽說是美國軍事機構研發出來的一種傳遞電腦資訊的架構,叫做internet,最近還應用在科技學術的資料傳遞上,非常方便。

難道,當初發明這個架構的人便是模擬靈能世界傳遞資料的模式嗎?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我們現在所在的物質世界也有許多類似網子的結構,像整個電話體系的連接也是有節點和線路。



吳銓拿著信念了出來。

秦若星小姐:

相信妳在懷孕之後也對自己的身體變化產生了許多懷疑,進而對一統教那個渾蛋教尊跟妳說的話產生了迷惑感。

現在就讓我來告訴妳事實的真相吧!

其實,一統教的教尊是日本戰國時期隸屬於織田家族的大將,明智光秀。他是個崇尚權力和慾望的小人,因為聰明絕頂而被織田信長留在身邊,但最後卻在本能寺背叛了織田信長,妄想圖謀天下。

在織田信長死於本能寺之後,他不但沒有如願當上天下的共主,更在豐臣秀吉、柴田勝家等織田家臣的討伐下逐漸敗亡。

明智光秀他知道自己的軍隊遲早無法敵擋豐臣秀吉的攻擊,只得詐死敗走深山。

但是他並未因為失敗而消聲匿跡,反而利用邪術成立教派迷惑人心,那就是一統教,而他自稱為教尊。

明智光秀利用各種邪術假稱為神蹟,而許多人民也對他信之不疑,一統教的勢力在豐臣秀吉晚年到達了巔峰,甚至有在野與豐臣秀吉對抗的實力。

所以豐臣秀吉不得不在死前遺命召回駐守在朝鮮的戰國名將伊達政宗,請他務必剷除一統教的所有勢力,殺死明智光秀。

之後,伊達政宗便率領自己所訓練的秘密軍團和一統教展開為期三年的生死對決。

伊達政宗最後雖然將明智光秀活活燒死於大街上示眾,並將一統教的勢力消滅殆盡,但是因為明智光秀死之前有過長期的修練,在死後靈能比許多下界的神靈還要強大,所以他並沒有被強制進入輪迴轉世。

之後,他在靈界想辦法繼續修練自己的靈力,希望衝破輪迴因果的限制,上天下地為他獨尊。

也因此他利用了血魔這個東西。

妳被他種下那所謂的聖痕其實是用來孕育血魔。因為妳天生潛藏的靈力巨大所以被那個王八看上,他利用妳的靈力將妳當成培育血魔的工具。相信我這樣說應該可以讓妳稍微瞭解,為何從不久之前開始,妳就常會感到靈力若有若無、時長時消。

妳現在也該知道,為何妳雖然靈力巨大,修練又勤,卻始終無法接觸到上界甚至下界的神靈。一統教的教尊為妳設下了遮罩,再加上妳對他的信任,所以妳一直被蒙在鼓裡,其他神靈也無法告訴妳事實的真相。

其實本地的城隍在一年多前就已經想辦法要突破那個王八為妳設下的遮罩,可是妳信任教尊的意念太過堅定,讓我們很難突破這層障礙,若非妳自己最近也對那個王八產生懷疑,我也無法跟妳聯絡的上。

血魔,其實是一種很古老的生物,它處於物質和能量世界的交界,跟青龍、鳳凰、麒麟、巴蛇、朱雀等上古流傳至今的神獸是同一個時代的生物,而血魔跟這些神獸唯一的不同是,這些神獸比較像現在我們說的動物,而血魔則是類似於現在的植物。

這些上古傳說中的生物都是肉體和靈魂一體,而血魔卻在這一點上有所退化,血魔跟我們一樣,有靈魂和肉體,只不過血魔的靈魂與我們現今生物的靈魂有所不同。

至於如何不同,說起來話很長,妳只要知道不管是血魔的肉體或是靈魂都擁有吸收能量和轉化能量的能力便可以。

在上古,世界並沒有分成能量和物質,所以才會有朱雀、巴蛇等神獸的存在。現在的物質世界是無法自然孕育出上古神獸的,就算培養的出來,這些神獸也無法存活在物質世界,除了血魔之外。

要孕育血魔精魂,必須有個如妳這樣的靈能力者,而那個聖痕便是培養血魔精魂的所在,在妳修練的過程中,有一部分的靈力會被這個聖痕吸收走。

一旦精魂養成,血魔印只要一碰上男女之血精所成的天地靈氣便會化生成形,成為一個實際的物體,這就好像是利用靈能力者可以同時接通物質和能量世界的特性模仿上古時代能量物質不分的自然環境來生成血魔。

所以,妳現在身體裡面不但懷著孩子也孕育著著血魔,但是那天我跟妳相遇,發覺血魔的氣息並不在妳的子宮裡面,顯然它是隱藏在妳體內的某處。

妳現在如果要保住自己的小孩,就必須用靈力來壓制住血魔,以免它將妳的小孩精氣吸光。

至於要怎麼徹底解決血魔在妳體內這個尷尬的問題,我到目前為止都還不知道,只能請妳多加保重,如果要找我,可以到城隍廟去找城隍爺,他知道怎麼聯絡我。

降龍敬上。



吳銓唸完之後,臉上陰晴不定,最後嘆了口氣說:「若星,妳怎麼不早點跟我說?懷孕這段時間真是苦了妳。」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妳說!而且我一直希望這只是個瘋子的瘋話。畢竟,教尊說的話是我這麼多年來唯一堅持的信念。」

「那…」吳銓開到問,卻又停了下來。

「是,我最近在猜想,哪一天我壓制不住血魔的時候,或許就是我的死期了。」若星握緊吳銓的手說。

「喔…」吳銓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整個人幌神般握著若星的手,呆呆看著若星。

「大哥,我一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怕死過,或許是因為我現在擁有了太多,但是,我好氣,為什麼我才剛擁有你的疼愛,馬上就要面對失去。我如果真的死了……」若星講到一半便低泣了出來。

「那怎麼辦?」吳銓茫然的說,任何人,即使像吳銓這樣堅忍剛毅的黑道老大,面對無法解決的痛苦,一樣只有一個情緒,那就是茫然。



若星的處境讓我不禁冷汗直流,眾人對通靈者的印象都是無所不知,但其實我自己這一路走來才發現,其實通靈者根本也是跟普通人一般,一無所知,等著別人來告訴自己資訊。

如果沒有明燈在前面引導,通靈者其實跟普通人無異,而像若星,遇到了明智光秀這個有心利用自己的惡靈,得到的資訊全都是被扭曲過的,反而讓她陷入了喪失性命的處境。



就在思考之間,畫面又再度切換。

大廳裡面,燈火通明,許多人聚集吵鬧著。鏡頭再拉近一點,人群裡面圍著一個身材高壯的人,正是吳銓,若星軟軟的靠在他身邊,臉色蒼白。

「大哥,我們相信你是被這個妖女迷惑的,你把她殺了吧!」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大聲說。

「你們根本搞錯對象了,真正的妖人是金野遜,他背後的才是個真正的惡靈。」吳銓冷冷的看著圍在四周的眾人,他沒有極力的分辯,只是在眾人吵雜紛亂中,堅定的說出一個事實。

「哈哈,吳銓,事實已經證明瞭一切,自從秦若星到這邊來的一年多,天理會無故暴斃和死於莫名意外的人多了多少?如果不是我最近為了追擊這個一統教的叛徒來到這邊,連幫主你都難逃一死呢!」金野遜哈哈大笑說。

「那些人的死不能算在若星身上,我知道她的心相當善良。」吳銓依然冷靜,簡短有力的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幫主可以解釋一下為何管家會突然死在後院,還有,左護法一向以小心謹慎著稱,今天卻莫名其妙的發生車禍死去!」有個身材略胖的中年人問道。

「這種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絕對跟若星沒有關係。」吳銓看著已經失去理智的幫眾,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吳幫主,我早說過了,這秦若星是個邪靈,妄用一統教的名號傳教,其實她是要以人命作為她修練的材料。」金野遜得意洋洋的說。

「要假傳教之名來害人,似乎不該用一統教這個亂七八糟又沒名氣的宗教吧?你省省那一堆謬論吧!」吳銓一針見血的說,讓金野遜整個人都啞掉。

「唉!幫主,你中毒太深了,真是太深了,但是事實勝於雄辯!」金野遜完全無法抵擋吳銓的言語,只好講些不著邊際的場面話,想要藉此扳回一城。

「沒錯,所以我說的事實把你的雄辯完全擊敗,你只好找些不著邊際的話來搪塞。」吳銓冷冷的說。



我真沒想到,原來,麵店老闆跟律師之間的差距,居然這麼的微小。我聽的真是拍手叫好,要是我就沒辦法在危急的狀況下這麼明白簡短的與人抗辯。但是,那些幫眾似乎被金野遜迷惑的相當厲害,對吳銓的話語都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大哥,金大師說的是真的,他昨天早上跟我說不要去香滿天喝酒,我就乖乖待在家裡。傍晚我小舅子借了我的車出門,沒想到就在高速公路上爆胎車禍,現在還在加護病房。金大師真的相當厲害,他是先知,救了我一命啊!」另外一個中年人大聲的說。

吳銓不說話,只是嘆了口氣。

我也終於知道為何金野遜說的話,在我和洛基耳裡面聽起來根本是惑眾的妖言,不堪一駁,而那些幫眾卻是信之不疑。

未卜先知,已經決定了兩人之間的勝負。

吳銓即使擁有過人的智慧,卻無法將這個智慧分給自己的兄弟。照我猜想,所謂的未卜先知,可能是金野遜藉由教尊的靈力透視未來做出預言,也可能,那些車禍和意外都是教尊使用靈力製造出來的。

「幫主,你到底要不要殺掉這個妖女?」許多人的言詞逐漸嚴厲起來。

「難道,我決定從此退出江湖離開天理會,都不能讓你們感到安心嗎?」吳銓嘆了口氣說。

「這…」許多人遲疑了下來。

畢竟,這是民國六十多年的現實世界,而不是三國演義或水滸傳,這些黑道兄弟雖然平素砍殺慣了,但是,王法還是有約束力的。

「也好,就讓幫主帶著這個妖女走吧。」一個約莫六十出頭的老人說。

「是啊!」

「反正這個妖女被帶走,我們就不會有危險了。」

「對呀,幫主平素對我們如此義氣,既然他都退讓到這個地步,我們也無謂再苦苦相逼。」

大家東一句西一句的,都覺得這是個好方法。

「金大師,你該不會是在想趕緊殺絕我和若星的藉口吧?你該不會想要說,我把若星帶走還是會影響到大家的安全吧?」吳銓冷冷看著金野遜說。

我剛剛正在想,事情看來就要安然結束了,但是這樣的結局,金野遜絕對不會輕易罷休,不知道他會出什麼樣的詭計繼續糾纏下去。

我的腦袋還沒想到一半,吳銓竟然就率先出招了,看金野遜的臉上帶著勉強的微笑便知道他被吳銓說中了。

在心理戰上,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

如果今天是讓金野遜先提出,其實若星離開之後,大家還是相當危險的話語,眾人必然會有部分被他煽動,而大家基於自私的心態,絕對不會坐視不管,即使那是金野遜的危言聳聽!

可是吳銓今天搶先說出來,便使得大家有了不同的思考,如果金野遜現在再說,那就會讓大家產生懷疑,這樣一來,他的偽裝便前功盡棄了。

「幫主言重了,竟然你肯捨己為人,這妖女說不定會被你感化,進而改邪歸正,也算是功德一樁。」金野遜朗聲笑道。

可是,我在他的笑容裡面看到了一絲極為微小的憤怒,看來,他絕對不會這樣罷休的。



光亮又漸漸扭曲變形,火焰妖媚的跳著舞閃耀在我和洛基的眼前,不知道下一個迎接我們的畫面又是什麼?



這裡是哪裡?

眼前的畫面漸漸清晰,吳銓背著若星在崎嶇的山路上奔跑著,他身旁還跟著一個男子,我只稍微瞄了一眼便知道,那個男子是降龍師父,因為,他的眉毛真的很粗。

「可惡,金野遜這個傢夥太過分了,如此窮追不捨。」吳銓在轉角處停了下來,將若星放在地上為她擦汗。

「他們為了血魔,絕對不可能放過你和秦小姐的。」降龍師父大口喘著氣說,他的背上也背著人,看來是小洛基。

「那現在怎麼辦?」吳銓沒有為自己擦汗卻頻頻為若星擦拭額頭的汗,我和洛基這時候才看清楚若星的額頭上不斷冒出一滴滴的冷汗,臉色說有多蒼白便有多蒼白。

「什麼怎麼辦?他們不用槍我們就要偷笑了,現在只好請老天打救了。」降龍師父氣憤的說。

「這個渾蛋老天!」降龍師父又氣憤的補上一句。

「他們不敢用槍,我們就還有機會。」吳銓站起身來將若星背起說。

「是啊,要不是他們怕血魔會因若星的死而有什麼損傷,他們也不會這麼好心。在前往3050高地的路上有許多段狹窄的山路,我只能寄望你真的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降龍師父苦笑著對吳銓說。

「好,那快走吧。」吳銓說完便繼續動身上路了。

吳銓和降龍師父離開不到十分鐘,一群大約二十來個左右的追蹤者便也來到了轉角。

領頭者正是金野遜和葉劍關。

「媽的,這吳銓到底是不是人啊,背著一個人還跑得這麼快?」金野遜一邊喘著氣一邊用手擦掉如雨而下的汗珠。

「我早就跟你說他與眾不同,你又何必苦苦趕盡殺絕。這裡二十個人加上你我,也不一定能對付得了他。」葉劍關抱怨的說。

「你是怕他怕到姥姥家了嗎?」金野遜不屑的說。

「反正他都答應退隱了,我根本不想這樣追殺他。」

「你不想也由不得你,我一定要拿到血魔。」

「你這些兄弟雖然說都是你精心培養的高手,我看就是二十個人齊上也不會是吳銓的對手。」葉劍關顯然對這次的追殺興趣缺缺。

「你現在是怎麼了?幫主之位到手就想要過河拆橋啦!哈哈,你以為這樣子吳銓就會放過你嗎?」金野遜冷笑看著葉劍關。

「我……只是想當幫主,可沒有想要傷害他們。」葉劍關抗辯道。

「哈哈,那看來你還真是個君子啊!那你趕緊回去跟幫中那些兄弟說,那些意外和不幸都是我造成的,目的就是為了逼退吳銓。我才是真正的大壞蛋!哈哈哈!」金野遜哈哈大笑。

「你…」葉劍關顯然對跟金野遜合謀設計逼退吳銓相當愧疚,但是在道義和權與利之間,葉劍關顯然打從心裡捨不下權、利。

「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不是黑就是白,根本沒有所謂的灰色地帶,你要嘛就乖乖的臣服在吳銓手下聽他使喚,不然就得背負背叛的罪名。既然注定背著罪名,最好就是斬草除根。」金野遜惡狠狠的對葉劍關吼道。

「這……」看得出來葉劍關是個普通人,他擁有大家都有的道德價值觀,可是也同時擁有一般人有的慾望。

只可惜他不是一般人,他站的位置太高,想要的東西即使只有那一樣,卻仍然因為高度而必須背負相當的風險和罪惡。



我和洛基提心吊膽的看著兩邊人馬跑跑停停,如果真的走到了狹窄的山路上,那以我對洛基的信心來推測,這些追兵全都會死無葬生之地。

看現在的情況,吳銓和降龍師父應該可以安全到達,正因為如此,我才更感到強烈的不安。

因為,我們已經知道了結果,那就是洛基的母親在洛基出生沒多久便死了,我們不知道是不是就在今夜,可是如果今晚不是關鍵,小楓也不會把這段過去顯現給我們看了。

到目前為止小楓給我們看的場景都讓我們對整個事件有更精確的認識,所以,今天晚上的追逐絕對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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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00:12:07 |只看該作者
「追…追到了!就在前面…」金野遜喘著氣說。

「葉劍關,你未免太過分了,帶著這些旁門左道之士來追殺自己的兄弟!」吳銓擋在那狹窄山路的開頭,氣勢十足的看著追擊自己的人。

「…」葉劍關沒有回話,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頓時,整個山野間只剩下此起彼落的蟲鳴和夜梟悲啼。

還有一堆人的喘氣聲。

「吳銓,廢話少說,你今天休想活著下山。」金野遜大聲說。

「來吧,是你們逼我的。」吳銓身子一動,立刻竄到站在最靠近自己的追擊者前面,左手一拳就打在那個人肚子上。

「喔!」那個人慘呼一聲便倒在地上。

「快上啊!」金野遜大吼一聲,自己跟著衝上來,沒想到,他居然不是光說不練的人,有勇氣跟洛基老爹對抗的人,絕對不容易。

二十個追擊者訓練有素的排成陣形和吳銓對峙著,但是很顯然,這個陣形原本是要將吳銓包圍在圈內的。因為現在有七八個人勉強以半圈的姿態圍著吳銓,另外的人想要插手卻找不到空隙。

果然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大呼酣戰中,追擊者連名字都不知道就一個個飛了出去,這其中還包括了金野遜,沒多久,戰場裡面只剩下了兩個人還站著,一個是吳銓,另外一個是葉劍關。

葉劍關從頭到尾都沒動手,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邊,一副進退失據的樣子。

「葉劍關你這個懦夫!」金野遜大吼道。

「我……」

「哈哈,可恨啊!為什麼我找不到一個可以跟吳銓相提並論的人當作後盾,你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可笑,一看到吳銓就像被閹掉的男人看到女人一樣。」金野遜發狂般的大笑。

「你們全都滾,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我真的會出手不留情,殺人,我不是沒幹過!」吳銓冷冷的看著金野遜。

「放屁,你在我眼裡跟螻蟻般渺小,你以為自己得逞了嗎?現在才剛開始啊!哈哈哈!」金野遜的笑容裡面居然沒有懼色,這令我感到毛骨悚然,因為,金野遜絕對不是個硬漢,他會無懼只有一個原因,他還有不可思議的底牌沒有掀出來。

「各位兄弟,我們既然真心信任教尊,就要達成他所交代的所有任務。」金野遜摸著肚子站起身來。

「沒錯,為教尊而死是無上的光榮!」旁邊一個不知姓名,卻看起來很慷慨的笨蛋顫顫巍巍的爬起身來。

「吼!」那個笨蛋從口袋中摸出一個瓶子,瓶子裡面裝了兩顆藍色小藥丸,他一仰頭,便將其中一顆藥丸吞下肚子裡去。

其他人就像得到感應似的紛紛拿出口袋中的藍色小藥丸,毫不遲疑的吞下肚子裡去。

「……」吳銓不敢放鬆的看著眼前這奇怪的景象。

「金野遜,你居然用蠱!吳幫主你要小心一點,這是帝王蠱,可以讓人的力量增加數倍。」降龍師父看到那些人吃下藥丸後,肌肉墳起、眼睛充血的駭人姿態,神色轉趨凝重,向吳銓提出了警告。

「吼…」幾乎是同時之間,那些服下藥丸的追擊者發出了詭異的吼聲,漫山遍野的迴響著。

吳銓這次並不主動攻擊卻也沒有被嚇到,他只是挺立不動的戒備著。

「吾乃天靈,與天相逐。睛時雷電陰時雨,光耀八極,血染四方,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金野遜這時候又唸起了借用血魔力量的咒語。

「啊……」若星痛苦的大叫。

「秦小姐,妳要堅持下去。」降龍師父看到若星痛苦的神情,趕緊將手掌放在若星的天靈蓋上,似乎是將自己的靈力經由百會穴輸入若星的體內,幫助她壓制痛苦和血魔的力量。

「大夥上!葉劍關,這是最後的機會,你可以選擇當個旁觀者,但這表示不管誰勝誰敗,天理會再也沒有你立足之地。」看來金野遜已經成功的借得血魔的力量,整個人神采煥發,力量充沛,一馬當先的向吳銓衝過來,進行第二次的對戰。

葉劍關當然知道金野遜的意思,如果吳銓勝了,那麼自己再無依靠可以打敗吳銓和秦若星,自己和金野遜合謀演戲逼退吳銓的事情自然東窗事發。而如果金野遜勝了,他所擁有的那股黑暗勢力也不會被自己所用,反而會站在自己的反方向,現在自己連幫主都還沒當上,實在沒有選擇的餘地。

「吼……吼……」那些服用藥丸的人只是不斷發出吼聲跟著金野遜一起上前,剎那間吳銓又被圍了起來。

葉劍關,終於也加入戰團!

「你們幾個在這邊對付他,三個過去為我護法,我要催咒讓血魔降生。」金野遜閃過吳銓的攻擊,往降龍師父和若星這邊跑來,吳銓想要擺脫眼前對手回身救援卻被種追擊者緊緊困住。

這些人現在不再是不堪吳銓一擊,速度變快力量也上升了許多,吳銓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金野遜,你太過分了,你可知道服下帝王蠱的人,此後再也沒有人性,只剩下攻擊的本能。」

「我當然知道,帝王蠱和血魔印原理相像,都會吸收能量,只是帝王蠱激烈了一點,在三個小時以內會將人的潛能完全逼出吸收,之後這些人都會成為人乾,哈哈哈!」金野遜得意的解釋著。

我聽著金野遜的話,心中起了一陣冷顫,帝王蠱和血魔印系出同源,那洛基的媽媽之後也會變成像這些人一樣可怕的行屍嗎?就我知道,中了血魔印的人最後下場的確跟現在那些可憐的笨蛋一樣,喪失理智成為只會攻擊人的行屍走肉。

「不要廢話,將他趕走,我要催咒了。」金野遜大喝道。

「好,拼了!」降龍師父一躍而起跟那三個行屍打在一起。

沒想到,降龍師父的功夫還挺不錯的,一個打三個還可以維持平手,可是這樣一來,若星便成為沒有保護的狀態,金野遜一手抓住她的頭頂,似乎在拉扯什麼似的,而若星毫無反抗能力,只是雙目緊閉的忍受身上的痛苦。

金野遜臉色嚴肅的使力發功,漸漸的,他和若星的身邊瀰漫著一股淡紅色的煙霧。

吳銓看來五內如沸,焦急萬分,顧不得眼前的戰鬥,拼著被打了好幾拳,終於擺脫了十多個對手的圍攻,往若星奔去。

「哈哈哈,成功了!」金野遜大聲笑道,這時那團紅色的煙霧漸漸離開若星的身邊,相當集中的聚在金野遜的身旁。

「若星……若星…!」吳銓一把抱起若星退到離開金野遜稍遠的地方,拼命的叫著,而若星這時候只是軟軟的倒在吳銓的懷裡面,不言不動。

「怎麼樣?」降龍師父趁著對手的分神也退到吳銓身旁查看情況。

「她……沒呼吸…若星…」吳銓哭了,超人畢竟是人,還是一樣會哭,我也可以感到洛基激動的情緒,雖然我們現在彼此是無法看到對方的,但是心裡的感受卻更直接。

我可以感覺到洛基的怒火和悲憤正在高漲,甚至聽到了他仰天長嘯的吼聲。

這時候,金野遜本來得意的笑聲忽然暫時停歇,擡頭看了看四週的天空。

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感受的到洛基的長嘯?

不過,金野遜的停頓也只一下,隨即聚精會神的將那團紅色血霧凝結縮小在他的手中。

這時候是中場休息時間,大家都停下打鬥,吳銓和降龍師父忙著施救,看看是否能救回若星。

「怎麼樣…怎麼樣?」吳銓著急的看著降龍師父。

「她……她的心跳…」降龍師父低聲嘆道。

「葉劍關……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吳銓紅著雙眼站起身指著葉劍關怒道。

「我……我…沒有…」葉劍關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幫主之位有這麼重要嗎?值得你串通邪魔外道來毀我的一生?」吳銓的怒吼中始終帶著哭音,葉劍關根本無法回答,我不知道現在葉劍官的心理面作何感想,但是我要是是他,應該會選擇自己從旁邊的山崖跳下去。

「有什麼關係,成王敗寇,自古皆然,你以前砍人殺人的時候有想過這個問題嗎?你現在這麼悲憤,只是因為你成了失敗者,以前跟你們天理會爭鬥而喪生的人,他們家人的悲傷不會比你現在輕微,你怎麼沒怒吼過呢?」金野遜得意的教訓起吳銓。



說真的,他說的話聽起來還真有些禪味,可是,實際上卻是放屁。幫派之間的鬥爭,起源於互不相讓,但是現在吳銓都已經認輸退讓,他們卻還是趕盡殺絕,說穿了,就是為了血魔和懼怕吳銓的東山再起。

「我要你們都死!」吳銓大聲吼道,往金野遜衝了過去。

「哈,來得好。」金野遜信心滿滿的舉手一格,沒想到,吳銓因為憤怒的關係,整個人的力氣和速度都比平時快上了好幾倍,金野遜的手還沒伸到胸前,吳銓的重拳已經結實的印在金野遜的胸口處。

喀嚓一串聲響,金野遜哀嚎中往後便倒。

「快給我上啊!」金野遜聲音因為胸口受創變得好小,但是那些行屍感到吳銓的殺傷力紛紛出手攻擊。

「葉劍關,我要你死!」吳銓根本不把這些行屍放在眼裡,只是往葉劍關衝去。

葉劍關驚慌的一直後退,腳下一絆便跌在金野遜的身旁。

「葉劍關,你還想活命就催動咒語召喚血魔的力量。」金野遜氣若遊絲的說。

「我…我…我忘了…」葉劍關驚慌之下,結結巴巴的說。

「你跟著我唸!吾乃天靈,與天相逐。睛時雷電陰時雨,光耀八極,血染四方,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金野遜喘著氣唸道。

「吾乃…天靈,與天…相相逐……睛時雷電陰時雨……光…光耀八極,血染…四方……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葉劍關顫抖的念完。

「媽的,給我好好念,你看看我,以我這樣的武功召喚血魔之後都可以跟平時的吳銓不相上下,你如果召喚了血魔的力量,吳銓絕對擋不住你十招,葉劍關,想當老大,要有勇氣。」金野遜喝道。

不知道是不是「老大」這兩個字喚醒了葉劍關,他居然鎮定了下來。

「吾乃天靈,與天相逐。睛時雷電陰時雨,光耀八極,血染四方,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葉劍關深吸一口氣之後緩緩念出,看眼神便知道,他心中其實是想藉著擊敗吳銓來克服自己心中的恐懼感。

只要打敗了吳銓,他就真的有資格坐上天理會的幫主。

只是他不曉得,借用了血魔的力量打敗了吳銓,那只是表面上的勝利,他不但在心裡更加懼怕吳銓,甚至開始依賴血魔的力量,以後的他,就會好像糖尿病患離不開胰島素一般。

「吳銓,來吧!」葉劍關盡量讓自己的語調維持平靜,但是不難發現出他那一絲平靜中仍然有著起伏不定的顫抖。

「好!」吳銓更不停留,甩掉兩個行屍一拳便往葉劍關面門打去。

「喝!」一聲斷喝,葉劍關居然穩穩的接下吳銓這氣勢千鈞的一擊。

「哈哈!太好了,吳銓…咳咳…你的不敗神話,今天便由我來打破吧。」葉劍關輕鬆接下那一擊後,顯得既得意又震驚,但他也不加停留的向吳銓反擊回去。

兩人就這樣乒乒乓乓的打在一起,其他行屍跟著向吳銓圍攏靠近。

「滾開,這是我和他的對戰,你們這些不是人的東西沒資格參戰。」葉劍關的臉上從剛剛的害怕已經轉為猙獰,他隨手一抓便將一個要靠過來的行屍扔出山崖之外。

很顯然的,葉劍關因為借用了血魔的力量而失卻了本性,現在的他臉上只有殘忍和得意。

「中!」葉劍關大喝一聲,吳銓往後便倒。

這雖然在意料之中,但是我和洛基還是因為吳銓的敗陣而驚呼不已。

「咳…你這渾蛋。」吳銓捱了這一拳受傷不輕,居然無法立刻爬起。

「我等你站起來,再來!」葉劍關冷冷的看著吳銓。

吳銓並不氣餒,跳起身來便跟葉劍關打在一起,但是沒多久,吳銓的身形便緩了下來,反觀葉劍關越打越勇,連續好幾拳都擊中吳銓的胸腹。

「去死吧!」激戰中,葉劍關身形一閃,避過吳銓的右勾拳,一腳便踹在吳銓的肚子上,吳銓整個人應聲往後滾了七八圈癱在那邊,再也爬不起來了。

「吳幫主,若星醒了!」降龍師父歡呼中將若星抱到吳銓身邊。

「大哥,你…的嘴…血…」若星睜開眼看到吳銓口鼻溢血,登時忘記自己身上的痛苦,關心的問。

「沒關係……太好了……妳醒了…」吳銓高興的眼中又泛出淚光,伸手摸著若星的髮絲,似乎忘了敵人還在身前。

「斬草除根啊!葉劍關。」金野遜喘著氣說。

「我當然知道,但是面對這些人,已經不需要用到我出手了,就交給這些噁心的東西去解決他們吧!哈哈哈!」葉劍關狂氣十足的說。

「好。」金野遜看到葉劍關臉上可怕的氣息,心中大概也揣揣,不敢多說,而那些行屍不需要金野遜的吩咐,早已經向吳銓他們圍了過去。

突然,一陣嬰兒哭聲響起,原來是一個行屍搶走了在降龍師父背上的洛基。

「你們幹什麼。」降龍師父大怒,伸手便要將小洛基奪回來,可是一堆行屍也紛紛出手,開始攻擊吳銓、若星和降籠師父。

吳銓和若星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不要說平時的力氣,連憤怒的力氣都已經用光了,根本毫無還手餘地。

人再怎麼樣都有生理上的限制,像吳銓這種身手和體力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他現在還能發飆,反倒叫做沒有天理了。

就在清亮的嬰兒哭聲中,那個行屍用力的將小洛基遠遠扔出,眼看摔下便是在深不見底的山崖。

「小其!」吳銓和若星同聲慘呼,雖然他們也被打得亂七八糟,但是父母關心子女永遠會忘記自己,看著小洛基像顆全壘打般消失在黑夜的天空中,兩個人和降龍師父都齊聲大喊。

「哈哈哈哈!」金野遜氣息不順的大笑,顯然對這幕慘劇相當得意。

葉劍關則是冷冷的站在那邊,臉上也露出一絲殘忍的喜悅。

哈哈哈哈,一個更大的笑聲蓋過金野遜的大笑,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於此同時,一顆巨大的流星從眾人頭頂的天空劃過,似乎是從東北的天空橫飛而過,那股快速畫過而激起的風聲和壓力帶動了整個山上的樹木,使得那些樹木在這個本來無風的夜晚劇烈的左搖右晃。

緊接著是更大的破空聲,從遠方逐漸逼近。

「什麼東西?」葉劍關愕然問道。

「那是什麼?」金野遜的臉上也充滿了疑惑。

「紫氣東來,這是紫氣東來的徵兆!」場中只有降龍師父興奮的大喊。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閃光如電般從天空般畫下,一陣火焰般的氣息登時將場中那些行屍全部劈開。

是的,全都劈開,本來面目猙獰的十多個行屍,現在就如魔術師帽子裡面的小白兔般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有滿地著火且四分五裂的殘骸。

還有,驚恐無比的金野遜。

火焰還未消失,又是一陣響亮的嬰兒哭聲,小洛基被高高掛在一把長刀的刀柄上。

刀光凜然,餘威迴盪,如同天外蒼龍,震攝群邪。

不看便知道,那便是以妖刀之名流傳百世的村正。

「小其!」若星虛弱的爬到刀旁,欣喜若狂的抱起被掛著的小洛基。

「快,快扶我走!快啊!」金野遜害怕的叫道,而葉劍關也被村正的威勢嚇得不知所措,乖乖的抱起金野遜,迅速的消失在黑夜的山道上。

「大哥,小其沒事……」若星哽咽著說。

「快,我們快下山就醫,現在最重要是要救回秦小姐,她現在還很虛弱,隨時有生命危險。」降龍師父改背若星,而吳銓勉強站起接過小洛基,拔出插在地上的村正,一跛一拐的跟在降龍師父身後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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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00:13:19 |只看該作者
微亮的天色中,我和洛基坐在新竹高中前面的早餐店吃著蛋餅夾油條和冰豆漿,兩個人默默不語,有時候擡頭看著彼此,然後又低下頭繼續吃著自己的蛋餅夾油條。

這家早餐店的蛋餅夾油條很好吃,份量是普通早餐店的兩倍多,價錢卻只要十五塊,豆漿也很大杯,開在新竹高中前面,可以說是造福了許多學生。

我想起降龍師父的話:「人的命運很奇妙的,村正隨你而來,救了我和小其,而你到現在的人生中如果沒有小其,恐怕也會有很多難關是無法度過的。」

「當然,你沒遇到我,怎麼可能這麼順利的覺醒嘛!」降龍師父哈哈的笑著。

我們追問降龍師父,那天之後的經過,他只是淡淡的說:「醫學也是有限制的,我們始終救不回秦小姐,當秦小姐火葬完畢後,吳幫主便帶著兒子和村正不知所蹤了。」

我們當然知道,那之後直到洛基三歲之前,吳銓帶著洛基搬了上百次的家,最後才定居在阿里山上。

「村正刀的刀身原來保留在我爸手裡!」沈默許久之後,洛基終於說了一句話。

「是啊!」我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等會我去跟我老爸要回村正,我相信他知道你是村正的主人以後,一定會很樂意將村正送還給你。」

「好啊!」

「放心吧,我沒事的!」洛基微笑的看著我。

「嗯,聽說哭出來會比較好。」我苦笑的看著洛基。

「你想太多了吧,如果我媽現在馬上出現在我面前,才會讓我哭吧。」

「嗯,你真厲害。」我吃了一口蛋餅小聲的說。

「唉!」洛基嘆了口氣,轉頭望向早餐店外的東山街。





「爸,我回來了。」洛基和我回到他家的時候是早上六點半,洛基的老爸出乎意外的,居然已經坐在客廳,似乎已經等我們一段時間了。

「靈軍,你也來啦!坐吧!」

「伯父……」我看著洛基的老爸,心中不由得產生的敬意,這當然是因為我已經知道他的過去的關係。

「拿去吧。」洛基的老爸從沙發底下拿出一把連著刀鞘的刀,很顯然,那是村正。

「伯父,你知道……?」我和洛基面面相覷。

「是,我知道你們已經知道很多事情了。」洛基的老爸微笑說。

「爸,你早就知道這村正刀是靈軍的?」洛基疑惑的問。

「是,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每次靈軍來吃麵,我都會附贈免費的滷蛋,算是答謝救命之恩。」洛基的老爸微笑說。

哇哩,真是好幽默的答謝方式,不過,我喜歡。

「那你怎麼不早一點將這事情告訴我們呢?」洛基問道。

「沒什麼好說的,該知道的時候才知道這是比較好的。」洛基的老爸點點頭笑說。

「你拿出村正,我一直很想再看一次村正真正的樣子。」洛基的老爸對我說。

「喔,真正的樣子?」我拿起村正,輕輕將刀拉出刀鞘。

看著手中的村正,我心裡有點疑惑,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日本刀,反而有點類似象牙或是大理石材質的藝術品,簡單的來說,就是一把不知道是用象牙還是大理石打造的藝術刀,從刀柄到刀身沒有中斷的晶瑩純淨,根本不像一把可以用來砍人的刀。

這把刀跟我在小楓的記憶中看到的村正一點都不像。

我將刀整把抽出,一道耀眼的光立刻閃進了我的眼睛,我的眼前頓時白茫茫的一片,整個人差點暈了過去。

手一軟,手中村正鏘的一聲掉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洛基和我不解的看著掉落在地上的村正。

「果然,你的力量還不夠承受住村正刀裡面蘊藏的能量。」洛基的老爸將村正拿起來放進刀鞘。

「那,老爸你怎麼沒事?」洛基疑惑的問道。

「普通人拿村正不會有事的,因為村正刀中蘊藏的能量不會和村正不認同的人產生共鳴。」洛基的老爸說。

「那怎麼辦?」我問道。

「呵呵,我為今天準備很久了,自從上次你們說要去搞那個佛光計畫,我就更知道自己的準備沒有白費。」洛基的老爸得意洋洋的笑著。

「佛光計畫!」我心中突然閃過在執行佛光計畫的時候遇到的瓶頸,那就是無法找到一個「超越常人」的氣功高手幫我進行『佛光計畫』。

當時我曾經想過,如果把「氣功」兩個字拿掉,洛基無疑是個超越常人的高手,但可惜的是,他並不會氣功。

顯然,洛基的老爸也是個超越常人的高手,如果他這十多年來真的為了我而勤練氣功的話,那不就正好是個「超越常人」的氣功高手!

我腦中又閃過孫思邈說的話,如果我要完全取回前世的潛力,必須取回村正的刀靈、龍神內丹,還有,遇到有緣人。

難道,這個有緣人便是洛基的老爸?

「老爸,你有練氣功啊?」洛基吃驚的問。

「哈哈,對啊!不過剛開始練氣功不是為了要搞什麼佛光計畫。」洛基的老爸呵呵笑說。

「那是為什麼?」我問道。

「我想要開發自己身上的潛能,讓自己強到即使葉劍關有血魔相助,我也可以擊敗他!」

「原來是如此,那你最後擊敗他了嗎?」洛基好奇的問。

「我不是真的要擊敗他,只是有這個能力會比較安全。」

「之後我們到處飄流,隱居在阿里山,完全與江湖之事脫鉤,這氣功就當作練來強身和體會大自然的奧妙。回來新竹以後我才知道這村正刀原來是隨著主人的轉世來到這裡,我便猜測自己必然有天會遇到村正的主人,並且還清欠下的人情。」

「老爸……」洛基說了兩個字又停了下來,我和洛基的老爸都看著洛基,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你比我想像的還要酷!」洛基微笑道。

「哈哈……你們以後都會比我更酷的!現在,我們去找幫靈軍搞那個佛光計畫的人吧。」洛基的老爸搭著我和洛基的肩膀,走出麵店。



T大某實驗室裡面,張為農教授看著洛基的老爸相當疑惑的問:「你真的是氣功高手嗎?要很高的那種喔!」

「要試試看嗎?」洛基的老爸呵呵笑說。

「你可以證明一下是最好的,因為我也很想知道比我看過的那些高手還高強十數倍以上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教授的實驗室裡面還有兩個他的研究生,一個男一個女。

男的相貌頗為英俊,但是身材略為短小,目測估計不到165公分;女的那個身高大約165公分,臉蛋算是可愛型。

重點是,這女的的身材真好,在略顯寬鬆的T-shirt下居然還可以看出玲瓏起伏的曲線,誰說T大無美女呢?

「那擺個幾塊磚頭讓我表演一下。」洛基的老爸淡淡的說。

「喔,好!外面剛好在修系館,我去借幾塊磚頭。」那個男研究生有點興奮的跑出實驗室。

好一會,他抱了七八塊紅色的磚頭跑進實驗室裡面。

「吳先生,七塊磚頭夠嗎?」那個男研究生問。

「隨便吧。」洛基的老爸聳聳肩膀笑說。

「好了。」那男研究生擺好後,一臉興奮的看著洛基的老爸。

洛基的老爸既不蹲馬步也不揚聲發掌,只是輕輕的摸在最頂端的那一塊磚上。

三秒鐘後,七塊磚頭突然整個下陷,跌在地上,揚起了一片塵沙。

我們全都張大了嘴巴,完全無法置信,就這樣輕輕一拍,那七塊磚頭,居然全都粉碎!

「厲害!」張教授和那兩個研究生一起大力的鼓掌。

「那我們可以開始了嗎?」洛基的老爸微笑說。



夜晚,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想著最近的遭遇,老周和小楓則是飄在遠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在洛基的老爸的幫助下,再次的見到了自己的前世,大唐天醫孫思邈。

「看來,你這段路已經快走完了。」孫思邈笑道。

「是啊,我可以問一些一直存在我心中的疑惑嗎?」

「當然可以。」孫思邈點點頭看著我。

「我想知道,為什麼你還存在?你曾經說過,覺醒之後,你和織田信長都會成為我記憶中的一部份,那麼,為何你沒有在織田信長的那一世融入他的記憶,而是在這一世跟織田信長一起融入我的記憶?」我問道。

「織田信長並沒有任何靈力啊,他在死前從來不知道有我的存在,而且他一生也不會任何道術和醫術。」

「所以,你的記憶中也有你的前世甚至更前面好幾次的轉世記憶?」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當我成為你記憶中的一部份時,你自然會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你說的有緣人便是吳銓嗎?」

「這個不用我回答,你就應該知道了吧。」孫思邈呵呵笑著。

「喔,我已經取回村正刀靈和遇到有緣人,那麼,龍神內丹在什麼地方呢?」

「村正刀本身蘊藏的能量便是由龍神的內丹而來。」

「內丹是刀?」

「內丹是修煉者能量之所聚,天嶽龍神的內丹經由煉化後隨著龍神精魄潛藏在村正刀裡面,龍神精魄化為刀靈,而內丹能量便遍佈在村正刀上。」

「Soga!」

「問完了嗎?」

「嗯。」

「那就說永別吧!」



「大人,你在想什麼?」老周飄了過來問道。

「沒什麼。」

「你已經完全取回了累世累積的靈力,有什麼特別感覺嗎?」

「嗯…好像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腦袋中常有閃過的模糊回憶讓我有點不習慣。」

「其實這很正常,就算只有一世人,七八十年的時光,也常會有驀然湧上心頭的回憶啊!」小楓淡淡的說。

「而且我有種奇怪的感覺。」我看著老周和小楓說。

「大人也感覺出來了嗎?」老周苦笑著說。

「你們真的要走了嗎?」我看著老周和小楓,沒想到我那股將要離別的預感居然是真的。

「生死輪迴是命運,鬼神都無法違背的,我已經在靈界待得夠久了。」老周微笑的看著我。

「那小楓呢?妳不是神嗎?而且才剛上任沒多久啊?」我有點著急的看著小楓。

「大人已經覺醒,我的任務也完畢了。」小楓微笑著,但是我從她的眼光中也看出不捨。

「你們都走了,我該怎麼辦?」我抿著嘴,不知道該不該哭。

這樣哭好像怪怪的,可是一想到在很短的時間裡面,老周和小楓都要離我而去,心裡就很酸。

「那我以後還是可以呼叫妳出來吧?難道妳也要去投胎了?」我問小楓。

「我要去很遠的地方吧!」小楓說著,眼中露出了奇異的光芒。

那是高興和悲傷交雜的眼神,讓我大惑不解。



「什麼?你說那個一直幫你的鬼要去投胎,然後土地神小楓也要走了?」麥當勞裡面,洛基和我面對面坐著。今天是颱風天,所以來的客人少了很多,也因此我們有很多沒賣完的東西可以吃。

「怎麼大家都要走了?」洛基的臉上居然也帶著惆悵和略為無助的神情。

「大家?什麼意思?」我不解的看著洛基。

「你看……」洛基遞給我一封信,嘆了一口大氣。

我看著信上的內容,簡直感到不可思議。



小其:

我也該走了,靈軍成功拿起村正的那天我便該走了,只是很捨不得你。

但是,你是我兒子,我相信你會有堅定的力量可以活得很好很精采,這幾年我省吃儉用存下了五十多萬,存款簿放在客廳那個木頭書櫃左邊算來第二個抽屜裡面。

我用你的名字存的,所以在提領上面應該不會有問題。

這些錢足夠你好好專心讀書考上大學了。

其實,我不應該幫你準備這些錢的,因為你是我兒子,就算沒有這些錢也應該可以很酷的完成人生的每個挑戰。

人生,便是不斷的戰鬥成功和戰鬥失敗,而人便是要在每次戰鬥完成之後,繼續往下一個目標邁進。

所以我是不贊成留錢給你的,但是你老媽心疼兒子,說不存這些錢給你,即使完成了我們該完成的任務後也不會跟我去遊山玩水。

我相信你不會怪老爸的狠心。

祝福我和你老媽吧!



「你爸走了?」我吞了一大口可樂以滋潤乾涸的喉嚨。

「我今天下午從道館回家之後便看到這封信被釘在我房門上。」洛基苦笑著,我知道他心裡一定跟我有一樣的悽愴感。

但是,他的失落和害怕肯定強過我許多,因為,離開我的是老周和小楓,而離開他的則是從小到大相依為命的父親。



我看著信,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怪異的念頭,跳起身大聲問道:「你爸離開多久了?」

洛基看我突然這麼激動,嚇了一跳說:「怎麼了?我估計離開有三個多鐘頭了吧。」

「快走。」我來不及收拾桌上的東西,拉起洛基便跑下樓去。

「怎麼這麼急?」

「別管這麼多,先跟我來。」我拉起洛基拼命狂奔在新竹的街頭。

我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對還是錯,但是從相當合理的推斷,我希望能讓洛基見到自己的母親一面。

即使之前,他們已經見過。

夏夜晚風本來很微弱,但是現在我們耳邊卻盡是呼呼作響的風聲,在取回靈力之後,我的身體也有了一些變化,雖然沒有像在民國初年那時候這麼超人,卻也是非同小可。

沒有十分鐘,我便從打工的地方回到了家附近。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邊啊?這不是土地廟嗎?你要小楓幫我找回我爸嗎?」洛基疑惑的看著我。

我不說話,只是專心的凝視著土地廟內,希望有所感受。

「跟我走!」我轉身又往外跑。

「喔!」洛基也不多問,拔腿跟著我一起跑。

這次是往新竹火車站去。

不到十五分鐘,我們便到了新竹火車站。

我站在人潮來往的車站大廳,舉目四望。

「我爸已經走了。」洛基也跟著我東張西望。

我再次凝神,希望看到或是聽到些什麼,果然,在吵雜的人聲中,我聽到了我想要的聲音。

「大哥,現在要去哪裡?」

「先去阿里山,我和小其住過的地方看看吧!」



「我們買車票去嘉義。」我向洛基說。

「你要帶我去找我爸嗎?我想找到他,他也不會回來的。」洛基疑惑的說。

「我要帶你去找你媽。」說完,我便衝到售票口去買票了。



夜晚一點半,我剛從嘉義火車站打給爸媽,被老媽痛罵了一頓後和洛基一起站在嘉義的街頭,沈沈夜色中充滿著駭人的孤獨,我再度閉上眼睛。

身後一個聲音暖暖的傳來:「小其……靈軍…」

我轉過頭,兩個「人」結伴從街角走來。

「爸……媽…!」洛基驚訝的看著這兩人。

「靈軍,你很聰明……可是…這是不應該的。」小楓眼眶滿是淚水的看著我和洛基。

「妳是我媽?」洛基驚訝的問道。

「孩子,我不是個好媽媽,一出生就離開了你。」小楓緩緩來到洛基的身邊,凝視著洛基。

「媽…」洛基伸手抱住小楓卻抱了個空。

「我是靈體,如果不是降龍尊者幫你開光,你連看都看不到我。」小楓無奈的看著洛基。

「媽…」洛基跪坐在小楓身旁大哭了起來。

「小其,不要哭了。」吳銓來到了洛基的身邊,輕輕的抱住了洛基。

「為什麼…你們不能留下來?…為什麼不能留下來?」洛基哭道。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洛基哭泣,我不知道能幫他什麼,只能跟著在旁邊掉眼淚。

「本來,今天不該相見的,這一相見,只會損折你們的氣運。」

「我們母子命中無緣,我在死後本來就要入道修行,可是我無法放得下你們,所以求城隍爺給我機會看你長大。」小楓哽咽的說。

「城隍爺封我為土地神,讓我擔負協助靈軍覺醒的使命,並且立下約定,一旦靈軍覺醒,我便要離開塵世入道修行。」

「那…爸爸呢?他也要修行嗎?」洛基站起身一邊擦眼淚一邊問。

「是啊,我已經修行了很多年了,不然我怎麼看得到你媽媽。」洛基的老爸微笑道。

「那……我怎麼…覺得…你們不是去修行,而是去談情說愛的。」洛基一邊哭又一邊露出了微笑。

「乖孩子…你知道就好…修行也是可以談情說愛的…」小楓露出了心疼的微笑看著洛基。

「那…到底是修行還是談情說愛?」我不解的問道。

「你們以後會明白的。」

「乖孩子,以後不要再來找媽了,你我相見只會損折你的福氣,為你帶來災禍,這是上天注定的。」小楓下意識的擡起手想要摸摸洛基的頭,卻也摸了個空。

「我知道了…」洛基不愧是洛基,雖然含著眼淚,但還是很堅強的點了點頭。

「靈軍,你以後的挑戰還多的是,沒有我和老周在身旁,自己要小心一點。」小楓轉頭對我說。

「嗯…」我點了點頭。

「乖孩子,我們走了。」洛基的老爸向我們揮了揮手,拉著小楓轉身消失在黑夜的街道上。

洛基向著兩人消失的方向,戀戀不捨的一直眺望,即使吳銓和小楓(還是叫做若星)已經消失了二三十分鐘,洛基還是沒有回頭的意思。

「最早的班車是在四點。」我看了看火車站裡面的掛鐘說。

「嗯…我知道,那就買四點的票吧。」洛基並不回頭。

「好。」我席地坐在馬路旁,看著冷清的街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洛基終於回過頭對我說:「多謝你了。」

「不用客氣啦……兄弟嘛!」我微笑道。

「該回去新竹了。」洛基向我點頭微笑,轉身朝火車站裡面走去。

我看著他漸去的背影,心中也突然開朗了起來,我知道,洛基心中已經有了領悟。他必定已經了悟:雖然,父母必須遠離自己,但是,至少知道他們是安好自在的,剩下的只是,自己也要過得精采和美好。

我一躍而起跟著洛基跑進了火車站。

舊的旅程已經結束,而新的旅程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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