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a091941459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天醫傳奇】 作者:風速神偷 (全文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21
發表於 2012-1-16 18:13: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 歷險

星期六下午,我漫無目的的走在東大路上的高架橋工地下。

在那個晚上的驚險刺激以後,我並沒有昏倒,還好好的走回了家。夢中得到的『達摩先天功』和『三清訣』顯然發生了很大的作用,讓我身體不再像以前那樣虛弱不堪。

想想自己很無聊,幹麻去為那個冷面殺手分辯,要是賠上自己的性命豈非太不值得?既然叫做冷面殺手,身上恐怕揹了不下五、六條人命,就算是死也是罪有應得吧。

但是,看到他被打的亂七八糟,又想到蠻像大奸臣的文義說要XX別人的老婆,我實在很難忍住可以救人的機會。只是不知道這樣子的行為是否會為我帶來數之不盡的煩惱?那天晚上,我算不算被捲進江湖風暴裡面呢?這樣的救人是積德還是積惡?

這時候迎面走來三個男子,衣服普通,但是卻讓我有種不自在的感覺。那是一種跟第六感完全無關的邏輯推論,三個男子相當靠近的走在一起,表情嚴肅像是要辦些什麼事情,最後三個都筆直的朝我走來,這樣的推理如果不能喚醒拔腿就跑的意識,那我智商一定不到六十。

很可惜,我智商超過一百三,但是體力卻不怎麼樣,所以我現在正坐在一台箱型車裡面。經過一路上的思考,以及借用了牛頓第一、第二運動定律和克卜勒的行星運動規則終於推導出一個事實 —— 我被綁架了。

就這樣一路無話,相當安靜的到達了目的地。跟我想像的很類似,一個山腰中的鐵皮屋,不用看就知道蘊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罪惡。可是,為什麼要綁架我呢?綁架一個窮人家的小孩,實在是不明智的決定啊。

「呵呵呵呵,大師歡迎啊!」一個險惡的笑聲傳進我的耳朵。

「ㄜ……文義?」我心裡有種不妙的預感。

「聽說你無所不知啊!大師,可不可以告訴我這期六合彩的開獎號啊!哈哈……哈哈…什麼狗屁大師,連自己要被綁架都看不出。」文義恨恨的說道。

「這……!」我想起自己之前為了唬爛說出的大話,不禁冷汗直冒。

「你們要幹什麼!為什麼要綁架我?」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漸漸靠近。我轉頭看去,只見志成被兩個青年男子漢拿著槍抵住腦袋,從另一台車被推下來,踢到文義和我的面前。

綁架文義的那三個人我居然都認識,他們就是那天在「香滿天」理容院前,跑出來把我「請進去」的人。其中一個,當然就是跟志成對戰過的神經。

「老大,這小子肯定很有錢,又很有背景。不但可以好好大撈一票,也一定會造成媒體的報導。」神經一下車便迫不及待的說道。

「唉唷!」神經被文義猛踹了一腳,痛得蹲了下來。

「我今天有來嗎?你要綁架誰關我屁事!」文義轉身進入屋內。

我看到這一幕不禁感到莫名其妙,這個文義怎麼對自己手下也這麼凶暴?

綁架志成顯然是出於文義的吩咐,卻又為何裝做事不關己的樣子?他這麼凶殘和喜怒無常的性格,哪一個手下敢在沒有他的允許下綁一個人帶到他面前?

但是聽神經的話,文義顯然只是要他們去綁架一個「有錢、有背景和會造成媒體報導」的人,而沒有特別針對志成。

奇怪的是,除非他不要綁架得來的錢,這樣還可以勉強裝做事不關己。但既然不要錢,幹嘛要冒險去綁架志成?

思考之間,我和志成都被推入屋內。

「這小子的身家調查清楚了嗎?」文義問神經道。

「是!他叫王志成,爸爸是行政院什麼部的次長,媽媽是什麼基金會的理事長。十七歲銀行存款就超過五百萬,大哥是什麼銀行新竹分行的經理,二哥現在在加州什麼學院唸書。我們要求贖金兩千萬應該不過分吧。」這個神經大概是「差不多」先生的表兄弟,「什麼」一堆,連我都皺眉頭了。

「到底是什麼部?什麼基金會?什麼銀行?你一堆什麼,還叫查清楚?」文義不耐煩的又是一腳。

「是。我查……清楚……只是一下子……不太記得。」神經抱著肚子蹲了下去。

「你們這樣做,不怕被判刑嗎?快放了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志成沒見到我前,還在大喊救命,但是現在卻表現得很算剛強,大概是不想在我面前丟臉吧。

在他心中還認不清一件事情,我現在不是他的敵人,而是一起被綁進來的人質。

「唉唷!」志成慘叫道。這個文義似乎很喜歡踹人肚子。

「囉哩叭嗦,先把他斃了,再跟他老爸要兩千萬。」文義怒道。話聲一落,後面兩個年輕男子馬上掏出手槍走上前來。

「不要,不要殺我。」志成聽到手槍喀喀的聲音,腳一軟跌坐在文義腳前面哀求道。

「哈哈,你之前不是很威風嗎?誰才是懦夫啊!」神經得意的看著志成。

「哈哈,帶進後面的房間,其他人在這邊等著。」文義看到志成腿軟的樣子相當得意,一使眼色,兩個人架著志成,兩個人架著我,就這樣把我們拖進後面的房間裡面。

「大師,你無所不知,說說看我為何把你帶到這裡來呢?」文義說道。

「嗯……因為……因為是你出賣葉先生的,對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但是就好像抓到一個線頭似的脫口而出。

「喔!厲害。」文義驚訝的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我。

「哈哈哈哈!那你更要死,沒想到你真的什麼事情都知道。」文義說道。

「綁架我是為了要滅口,你怕葉先生總有一天會來問我是誰出賣了他!」

「綁架志成是因為他家庭背景顯赫,一定會造成媒體話題,相對來說我被殺的事情,記者和媒體自然會一筆帶過,如此一來給葉先生知道的機率就很小了。」我一邊說一邊想,幾乎所有推理都是從嘴巴帶動腦袋去思考出來。

「我說對了嗎?」我冷冷的盯著文義說道。

「……」文義並不回答,只是面色凝重的看著我。

「將來我被殺的事情就算葉先生知道了,也可以因為我是和志成一起被撕票而成的假象,讓葉先生不會去想到我是被組織裡面擔心被我揭穿的叛徒所殺。」我冷冷的看著文義的笑臉說道。

「哼,媽的,帶進去,好好看守他們兩個。」文義因為所有事情和心思都被我料中,腦袋有點混亂,從他搔頭怒喝的樣子,我知道他現在應該需要一段時間的鎮定。

「小劉,把他們帶進去,由你看守。呵呵,這小子看起來根本是個小美人,應該很適合你吧。」文義大笑說完,轉身離去。

我和志成被推進一個房間,志成雙手雙腳都被反綁,而我則是只有雙手被綁在身後。其他人綁完以後便退出房門,只剩下那個叫做小劉的年輕人。

我咀嚼著文義的意思,這小劉該不會是個同性戀吧?我有點緊張的看著小劉,注意他的動向。



「小劉先生,你把我放了,我絕對不會去洩密的。」志成一看到只剩小劉一個人,趕緊向他遊說。

「哼!」小劉冷冷的瞪了志成一眼。

「你們要殺死這個娘娘腔,我反而很高興,因為他是我的情敵,他死了我高興都來不及,絕對不會妨礙到你們的?我回去以後照樣可以拿兩千萬來給你們。」志成繼續遊說道。

「你……」我回頭看了志成,真是有點氣惱,這個時候他還以為可以脫離生命共同體而自我求生,實在是太天真了。

「你現在可以拿一張支票,我馬上簽給你們老大。」志成唯恐遊說的機會白白溜走,一次一次的加大保證的幅度。

小劉走到我和志成中間蹲了下來,看著我和志成。

想到小劉可能是同性戀,我就不敢對他直視。

「小劉先生……」志成還要開口,卻被小劉的一個巴掌狠狠打斷。

「你最好給我安靜一點,等文義老大做完決定,自然會有處置。」小劉說完便走到窗戶邊,再也不看我和志成一眼。

我安靜的觀察一下四週的環境和小劉。

這個房間除了一張躺椅和一個充當桌子用的圓凳子,就只有滿地的落葉和一些垃圾。大約一間小學教室大的房間,有前後兩個門,前面便是我們進來的門,後面那個門顯然並不是通向屋內,因為我剛剛在走廊上看到這個房間只有一個門。

至於小劉則是一個相當普通的青年人,穿著藍色襯衫和黑色牛仔褲,身高據目測不會超過一七五。不過很令人注意的一點是,他的眼神裡面總是相當嚴肅,不像其他幾個綁我的黑道,臉上總是帶著輕浮。

「嗚嗚……都是你害我的,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被綁架!」志成在我身後低頭哭泣道。

沒想到那天的強出頭,果然讓自己遭遇前所未有的危險。為了救一個本來就該死的殺手而賠上自己的生命,真的值得嗎?

志成現在看起來雖然有點膽小如鼠,但如果沒有老周和小楓在旁邊陪著,我大概也會跟他一樣。所以雖然對他頗為反感,倒也不會因此就輕視他。

只是他死到臨頭還視我為敵的態度真的很頭大。

「小楓,你說我該怎麼辦啊?」我無奈的問道。

「大人,你不用太擔心了,唐三藏到西天取經也是經過九十九劫,度過種種難關,才可以取到大乘經典普渡眾生啊!」老周安慰我道。

「所以我一定不會有事囉?」我看著小楓和老周,希望他們給我一個安心的答案。

「應該吧!」小楓面有難色的說道,一聽便知道她也無法預估。





「小劉,吃飯。老大已經決定了,我們明天凌晨打電話要贖款,約定五天後付錢。拿完錢就一起搭老大安排好的船去大陸,然後把這兩個傢伙扔到台灣海峽餵魚。」送飯進來身材壯碩的年輕人神色輕鬆的笑道。

「知道了。既然還要幾天才要殺死他們,那我還得餵飯呢。」小劉說道。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裡不禁感到疑惑,文義這麼做未免太愚蠢了。綁架我又綁架志成,似乎可以收到聲東擊西的目的,讓葉劍關不會懷疑我被殺,是因為組織裡面的叛徒想殺人滅口。

但是,真的想深一點,連我都可以推論到,文義綁架我和志成的目的,那麼,能在險惡的黑道環境打滾數十年的葉劍關難道想不到嗎?

我看了一下給我和志成吃的似乎是魯肉飯,雖然感覺有點悲哀,但是在極度飢餓之下,還是很想趕緊吃到,只是聽小劉說要「餵飯」,不禁讓我有點遐想。

恐怖的遐想!他會不會趁著吃飯動手動腳的啊?



「小劉先生,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剛剛說的……唉……喔…嗚」志成趁著小劉餵飯的空檔,本來想繼續遊說,但是小劉聽也不聽的便把魯肉飯往志成嘴巴裡面猛塞。

「咳咳咳咳咳……」志成因為小劉毫不留情的猛塞,被嗆的把大部分的魯肉飯都噴了出來。

我看著小劉轉身拿起另一盒魯肉飯,趕緊深吸一口氣,準備等會的狼吞虎嚥,畢竟在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原的情況下,也不知道能虎嚥多少狼吞多久。

「啊!」我張開嘴巴等待,卻見小劉拿著湯匙慢慢攪拌,只好又把嘴巴闔上。

「來,慢慢吃。」小劉蹲在我面前,輕聲說道。

我轉頭看著志成張大的嘴巴又回頭看看眼前湯匙上整整齊齊的魯肉飯,心裡真是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有人在這樣險惡的狀況下溫柔的餵你吃飯,實在不應該說不高興。但是我還是難掩心中的不安和恐懼。雖然這時候眼眶通紅是不對的,但我的眼淚卻在眼角邊一直打轉。

「你怎麼了!」小劉居然溫柔的拿起衛生紙,輕輕的擦掉我眼角的淚水。

「喂……你……你不要過來!」我終於忍耐不住的大喊道。

基本上,死還勉強可以接受,反正最近死的次數可多了。但是等下小劉把我當成女孩子來個OOXX,那真的會崩潰到底。

「你不要緊張啦……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小劉的臉上出現哭笑不得的神情退離我的身邊。

「大人,你不要太緊張,我看這個小劉對你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老周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笑道。

「大人,這個年輕人不是同性戀啦!」小楓嗤嗤的笑著。

「喂,你們還有心情在那邊偷笑。」這兩個傢伙真是太過分了,都不想怎麼營救我,卻只是在旁邊看笑話!

「偷笑?」小劉疑惑的看著我。

「喔!沒什麼……」我停止掙扎,看著小劉。

「我可以餵你吃飯了嗎?先喝口水好了。」小劉趕緊跑回桌上拿起一個市面上賣的杯水,插入吸管,拿給我喝。

「謝謝!」我有點不自然的說道,女孩子被當成男孩子對待,會是什麼感覺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個男孩子被人當成女孩子溫溫柔柔的說話對待,真是有說不出的彆扭,即使小時候就有這樣的經驗。

小劉就這樣一口一口的餵我吃飯,有時候我偷眼相看,他兩眼倒是相當正經的緊盯著手中的魯肉飯和湯匙,對我連一眼都不敢看。

「你真有魅力耶,乾脆用美人計脫身好了。」小楓打趣的說道。

「大人真的長得很可愛,只比我老婆稍遜一籌。難怪這個小劉會如此動心了。」老周摸摸下巴說道。

唉,有這兩個活寶在我旁邊,多少抵扣了點被綁架的肅殺氣氛。不過我認為老周的評論真的有點「情人眼中出西施」的意味,他老婆怎麼會比我可愛呢!

嗯,我又想太多了!

「吃完了,喝口水吧。」小劉把杯水拿給我喝後,便回到躺椅上吃自己的便當。

整個房間的氣氛有種詭異的溫暖,雖然不是愛情開頭的那種曖昧,但是小劉似乎真的對我有種奇異的感覺,這種感覺對我來說並不好受,男人之間的彼此照顧,與這種感覺是很不一樣的。

是像照顧小孩,也像照顧女朋友,又或許像照顧剛出生沒有自保能力的可愛小狗。

吃完飯之後,三人便非常無聊的對坐在房間內,直到大家都累得睡著為止。

「我不是請你們幫我查看一下這附近的地形,還有他們外面看守人員的狀況,結果如何?」我問道。

「這裡應該是新竹縣附近的小山吧,有點荒涼,連土地山神都沒有。除了小劉之外的看守人員只剩下四個,那個文義臨走前有交代這五個人,說自己以後不會再來,但是接應的船都幫他們找好了,只要準時在星期六的晚上到達南寮漁港,就可以偷渡到大陸去,勒索到的兩千萬全給他們在大陸花用。」小楓說道。

「他等於是用兩千萬收買這些人殺我嘛。就為了我可能會揭穿他出賣葉劍關的真相,又搞出一個更複雜的事情?綁我和志成的總共七個人,他能保證這五個人到大陸去就不會洩密了嗎?」我實在搞不懂這些黑道的腦袋裡面在想什麼,看這個文義不像笨蛋,難道還有玄機?

「為了圓自己說出一個謊話,只得再說兩個謊話。」老周說道。

「我可成為他圓謊的犧牲品了。你們說說看我現在該怎麼辦?」我無奈的說道。

「不知道,我去請示城隍爺吧,相信城隍爺會有好辦法的!」小楓向我告別就去找救兵了。

城隍能怎麼幫我呢?把這座山的山精和鬼怪全都叫出來嚇死這些綁匪?還是附身在這五個綁匪身上讓他們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放走我?那被放走的時候要不要連志成一起救走?

我以前一直以為神力是無所不能,可是小楓現在連營救我脫險的能力都沒有。這真的是讓我對「神通」有了重新的認識。

小楓只能無奈的說道:「別說我沒有這樣的神通,就算有也不能夠輕易的施展啊!」

我沒有問為什麼,那沒有意義。

因為小楓說完這句話就溜走了,問空氣當然沒有意義。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22
發表於 2012-1-16 18:14:02 |只看該作者
躺在硬硬的地板上,又沒有棉被枕頭,在這樣的狀況下,很難睡得好,所以不到兩點我就醒了。

揉揉眼睛爬起來,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今天被綁架的事實,轉頭向志成看去,只見他正偷偷爬起來,在房間的另一個門前窸窣窸窣,看來是要逃跑。我對他的敬佩真是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居然在手和腳都被綁住的情況下還有逃跑的衝動,相比起來我真的太不積極了。

稍微起身,一件毯子便從身上滑落,真是讓我大吃一驚。這毯子本來是小劉要自己蓋的,現在卻給了我,怎能令人不吃驚呢?

就在志成以為自己要成功的同時,小劉一躍而起,手中的槍抵住志成的腦袋。

「哼!綁住手腳都還想逃跑。那我乾脆把你手腳打斷好了!反正老子就討厭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小劉一手拿槍,右腳狠狠的一直踢在志成的身上。

「不要……不要踢……我不逃了!…不要啦!」志成殺豬似的吼叫,卻無法停止小劉的拳腳相交,更因為他的大聲哀嚎吵醒了本來在睡覺的其他人,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幹聲和更多拳腳交加的聲音。

雖然,拳聲、腳聲、哀嚎聲,聲聲入耳。但是身為一個有血性、有知性的中華男兒和新時代少年,實在很難閉著嘴看志成被這樣毆打。

「可不可以不要打了,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我真是太天真了,他們本來就是要送走我和志成的命,出人命不就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嗎?

沒想到我這樣的叫喊居然奏效,小劉停了下來,喝道:「停手。等會還要用他的聲音來跟他老子要錢。」

「打爽了,回去睡吧。」其中一人說道,打個呵欠便走出房間。

「好啦,繼續補眠囉!」其他三人也都魚貫出房,只剩下小劉冷冷的坐回躺椅,繼續睡他的大頭覺。

志成倒在門前反覆翻轉,不斷的輕聲呻吟,看他頭臉流血,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樣子,我的心居然也跟著刺痛起來。再次強調,這跟愛情無關,即使志成一直把我當敵人,但是一旦他處在弱勢,我就會忍不住去同情他。

這是個不太好的習慣吧。

「好痛……媽媽……救我…嗚嗚嗚…」志成不斷低聲哭泣。

「媽的,哭屁啊!」小劉不耐的起身走過來,看來打算用暴力讓志成閉嘴。

「小劉先生。」我低聲叫道。

「啊!什……什麼事?」小劉一臉愕然,受寵若驚的表情。

看他這麼受寵若驚,我也同樣的受寵若驚啊!不過不是驚訝的驚,而是驚嚇的驚。

「可以麻煩你把我手上的繩子解開嗎?」我深吸一口氣,將手舉起說道。

「你…說什麼?」小劉的腦袋似乎有點混亂,但卻還是走向我。

「幫我把繩子解開,我要看一下志成的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蠢,但是看到志成哭喊媽媽的樣子,再怎麼樣也要看一下吧。而我也有一種感覺,小劉會幫我把繩子解開。

「我怎麼能把繩子解開?你等一下逃走怎麼辦?」小劉試圖清醒一點說道。

「我不會逃走,我只是要看一下志成的傷。」我很肯定的說道。

「你好像搞錯了,你現在是人質不是我朋友,而且這個混蛋這麼敵視你,何必為他治傷?」小劉停下腳步,看來他已經完全清醒了。

「就算是老虎受傷我也會去看看,更何況是人呢?」我語氣堅定的說道。

小劉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空間頓時沉默。

我發誓,這輩子到現在都沒學過催眠。但是小劉卻傻傻的走過來幫我鬆綁。不過他也不敢大意的盯著我,以防我突施攻擊。

「志成兄,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走過去看著不斷低聲哭喊媽媽的志成問道。

「嗚嗚,好痛,好想吐!我快死了。」志成聽到有人關心的語氣,再也忍不住的大哭道。

「不要哭!要命就不要哭。現在我幫你做些檢查,看看你的骨頭有沒有斷掉。」我低聲對志成說道,因為這一陣子的生病,看了很多醫學相關書籍,大致上還知道如何對這種外傷做基本檢查。

很幸運的,志成因為學過跆拳道,知道如何受打的方法,所以並沒有骨折等重大傷害。

「喝點水吧!」我將水遞給志成,他很乖的張嘴猛灌。

「這人不是你的情敵嗎?你這麼好心,這一輩子吃虧吃定了。」小劉在我身後有點不平的說道。

「我還有一輩子嗎?再過五天就得死了!現在多積點陰德,下地獄也舒服一點。」我回頭笑著說道。

「嗯……」小劉頓時語塞。

「還沒請教你的名字。」我問道。

「劉慮巖,考慮的慮,然後上面一個山,下面一個嚴肅的嚴。」小劉沒料到我會問他名字,下意識的說道。

「我叫林靈軍。靈魂的靈,千軍萬馬的軍。」

這是在聯誼嗎?還自我介紹勒!不過他肯告訴我名字其實代表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並不想殺我,對我的戒心也不算太大。

道理很簡單,不管信邪還是不信邪的人,總是會怕被自己殺的人,死後找自己報復,所以最好是讓自己要殺的人糊裡糊塗死去,對殺人者的心理壓力才可以減到最低。

「嗯……」小劉又沉默了,我知道他很想多說點什麼,但是我只剩下五天的性命,卻又能說些什麼。

「我不能放你走,你也不用白費心思了。」小劉嘆道。

「我的確想活命,也想幫你活命。你知道自己的壽命只會比我長一點嗎?」我淡淡的說道。

「你是想說我們難逃法律的制裁嗎?那是你見識太少啦,現在一堆大官和我們這種黑道,犯罪以後都是撈一票過海做大爺,法律根本管不到我們。」小劉笑道。我們的聊天的氣氛就像還不錯的朋友,但是聊天內容真是天殺的可怕。

「我說的不是法律制裁,你們絕對到不了大陸。」我繼續保持淡淡的語氣說道。

「喔?」小劉對我說的話似乎有點意外,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槍。

「不是我要殺你,放心啦!」我笑著盤腿坐下。

「你的意思是什麼?」小劉疑惑的望著我,摸著躺椅的邊也跟著坐下。

「你那個文義老大一定會在船上吩咐殺人滅口。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還不明白嗎?」我刻意把語調的溫度降了十度,已達成加重壓迫感的效果。

「什麼?」小劉吃了一驚說道。

「昨天綁我和志成過來的連文義在內總共有七個人對吧?」我問道。

「是啊!」小劉呆呆的回道。

「跟文義走的那個傢伙跟他的關係非比尋常對吧?」我又問道。

「是啊,那是他弟弟文孝。」小劉回道。

「我來做個模擬好了。」我說道。





「老大,我查過了,原來是小劉他們出賣你的。」我模擬著文義的語調。

「什麼,你怎麼知道?」

「他們知道事情遲早敗露,居然跑去綁架那個有通靈能力的高中生和一個高官的兒子。勒索兩千萬之後逃到大陸去。他們因為作賊心虛所以把那個高中生幹掉了。」

「什麼!太過分了。人呢?」

「我收到風聲要去逮他們,在南寮發生激烈槍戰,已經全死了。」

我模仿葉劍關和文義的對話,雖然語氣聲調一點都不像,但是意思也大概到了。



「你……你這樣說!有什麼證據?」小劉的額頭上冒出斗大的汗珠說道。

「你的文義老大是不是特別囑咐行動要機密?昨天以後最好不要跟他連絡?」

「……是……」小劉遲疑了一下說道。

「我猜現在就算你們想連絡,也找不到那個渾蛋的。」我冷笑瞪視著小劉。

「這……」小劉思考著我的話,默不作聲。

「你想通再說吧,我或許可以幫你們五個想出逃出生天的方法。」其實我哪裡有什麼方法,但是推銷產品就是要表現出老神在在,自信滿滿的屌樣,才可以讓人不問道理的就被騙。我現在是在推銷自己的智慧,一個從來就不存在的智慧。

「嗯……你先睡一下,我必須要跟其他幾個兄弟商量一下。」小劉轉身出房門,完全忘掉我的手腳現在是非常自由的。

「……」我坐了下來,身體真是有說不出的疲累,從醒來到現在才不到一個小時,就好像經歷過數日的大戰一般。我知道小劉出去以後必定會設法跟文義聯絡,如果聯絡的上,那我和志成就等著餵魚,也不用多做掙扎了。那聯絡不上呢?我該怎麼辦?小劉他們會因此放了我和志成嗎?

其實我非常篤定他們連絡不上,這不是出於對宿命的信任,也並非因為有通靈的未卜先知。一切都只是因為人性的必然,文義這樣子的人,還能夠留下自己的親弟弟不滅口,已經足夠顯現出人性本善的光輝了。

在身體極度疲累的情況下,又沉沉的睡去。



在睡夢中,小楓把我的靈魂帶出身體。

「大人,現在城隍爺正在調兵遣將來救大人,他要我轉告大人不需要太擔心,只要沒有意外,絕對可以趕得上來救你。」小楓和我說道。

我們就這樣一邊說話,一邊飄到外邊去看看小劉他們幾個到底打算如何。

「小劉?你是不是被那個007給迷住了?居然相信他說文義老大會出賣我們。」一個穿著黑色運動服和牛仔褲的年輕人懷疑的向小劉問道。

「阿發,我承認對那個小…子是頗有好感。但是,我會找你們商量不是因為色迷心竅。這關係到我們五個的生命耶!你說文義老大不會出賣我們?那你剛剛打電話找到老大了嗎?」小劉對著那個叫阿發的青年說道。



「大人,這個傢伙真的對你頗有好感耶!」小楓興奮的說道。

「咳咳,別再提這回事了,真不知道為何我明明是男的,卻生成這副鬼樣!」我無奈的說道。

我們就大刺刺的坐在鐵皮屋裡面的破沙發上,我左邊是阿發,小楓右邊則是一個叫做皮包骨的瘦子。

神經蹲在角落,而那天跟神經一起對戰志成的年輕人叫做無賴,此時坐在另一個角落。

這倒令我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為何大部分的人取綽號,都不會娶類似『賽西施』或『打遍天下無敵手』這類好聽的名號,反而有貶損意義的綽號佔了大部分。

阿發她們繼續著氣氛凝重的對談,似乎想要理出一個頭緒來。

「我剛剛打電話回去,文孝說文義老大被派去新加坡要三天才會回來。這我們該怎麼辦?如果今天文義老大真的剛好有事,我們卻聽信別人隨口的一句話就破壞整個計畫,將來也是死路一條啊。」阿發說道。

「那現在怎麼辦?已經到了計畫裡面打電話要贖款的時間了。」神經問道。

「電話照打,反正五天後才交贖款,我們這幾天偷偷去打聽一下消息,一邊跟文孝保持密切聯繫,文義老大不是三天後就回來了嗎?」小劉說道。

「就這樣決定。」神經拍手道。

「可是這樣跟文孝聯繫,豈不是違反了文義老大的命令?」阿發又持反對意見道。

「幹!那你還要不要命?如果文義老大真的要殺了我們滅口,那你也乖乖聽他的話啊!」無賴大聲說道。

五人沉默了下來,顯然都同意了小劉的說法。

我突然也想到了一個很致命的問題,趕緊問小楓道:「小楓,城隍爺說如果沒有意外,絕對可以趕得上救我。那妳有沒有問他,要是有意外那怎麼辦?」

「啊!我沒問耶,真糟糕。」小楓頓足說道。

我昏了。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23
發表於 2012-1-16 18:14: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 相交

「靈……林……嗯,喂,起來吃早餐了。」小劉的聲音溫和的說道。

耀眼的陽光隨著小劉的聲音一起打破我的美夢,張開眼睛只見小劉蹲在前方大約兩公尺處笑咪咪的看著我。小劉的笑容很溫和,只是我對他的心結和疑慮真的很難解開,雖然到現在為止他對我不愧是彬彬有禮的君子。

「你吃吧!」小劉將十個小籠包和一杯豆漿放在我面前,便又轉身坐回躺椅上。

「那志成呢?他的早餐呢?」我回頭看了一下靠在牆壁上的志成問道。

「你何必管這麼多?這種人你救他只是害了自己。」小劉笑道。

「這……」我夾起一顆小籠包慢慢咬了下去,心裡知道,如果不是小劉對我大有好感,幫志成要早餐這個舉動恐怕換來的是一頓拳腳。

可是看志成吞口水的模樣,我心裡真的無法安心吃下一顆又一顆的小龍包。

「我吃不下了,可不可以把剩下的三顆給他吃啊?」我小心翼翼的問道,雖然知道小劉對我似乎「情有獨衷」,但做人還是要識相禮貌一點。

「你何必呢?」小劉有點不高興的說道。

「拜託你啦!」我雙手合十向小劉說道。

「好啦!給他吃就給他吃。」小劉吐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說真的,這是一個相貌上的優勢才能用的賤招!我知道自己雙手合十拜託人的表情,實在相當動人。就連我自己都會被鏡子裡反射出來的光線電到。

不過非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常用賤招的。

「謝謝。」我趕緊把剩下的小龍包餵給志成吃。

「嗚……謝謝…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志成哭著說道。

「沒關係啦,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將最後一顆小龍包餵進志成的嘴巴。

「你們打電話向志成的父母勒索了!」我餵完志成以後便走到窗邊去向小劉說道。

「是啊!」小劉並不回頭,繼續望著窗外。

「唉,你昨天提出的那個方法看起來似乎面面兼顧,但是會加速自己的死亡啊!」我說道。

「你昨天跑出來偷聽!我…怎麼沒發現?怎麼可能?門明明都上鎖了!」小劉聽到我的說話,嚇了一大跳,倏地轉身凝望著我。

「嗯……這……呵呵,我如果不是有能力知道很多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會被你的文義老大綁來滅口嗎?」我沒想到說出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情,會給小劉這麼大的震驚,這一定要好好利用。

「你們那個文義老大心機相當深沉,若不是我可以窺見天機,也是被他騙了。」我保持著語調的優雅和冷淡。

「什麼意思?」小劉問道。

「你們老大在把我綁進來的時候特地問我,知不知道自己為何被綁,我不是有回答他一堆長篇大論嗎?你和另外幾個也聽到了吧?」我說道。

「是啊!這有什麼不對嗎?」小劉狐疑的說道。

「我當時只知道自己被綁架是因為窺見天機,他為了不被拆穿所以把我綁架,又為了怕葉先生懷疑我的死與叛徒有關,所以又再綁架了志成。」我說道。

「所以呢?」小劉又傻傻的點了點頭。

「他問我這個問題,就是要我回答那些答案啊!他要用我說的話來欺騙你們。讓你們不會去想太多。」

「這次的計畫裡面,如果都按照預定所進行,最沒有好處的是誰?」我問道。

「你和志成啊!」小劉傻頭傻腦的答道。

「喔!你真笨耶,最沒好處的當然是文義自己囉。」我敲了一下額頭說道。

小劉只是滿臉疑惑的傻笑,看來我在心裡上已經完全制服他了。

「你們綁架成功之後,文義不但拿不到半毛錢,還得承擔一個風險。突然間五個手下不見,不管是警方還是葉先生難道都不會懷疑嗎?你們可以過海一走了知,不怕被警察知道你們就是綁架者,但是從你們身上很快就可以循線追查到文義。」我說道。

「對啊!文義老大他叫我們不用擔心,就算他被懷疑,警察也拿他沒辦法。」小劉說道。

「哼,如果我的死加上文義自己的手下突然失蹤,警察當然無法看破其中的關鍵,但是葉先生只要同時知道這兩件事情,除非他是白痴,要不然文義背叛的事情可以說是昭然若揭了。文義當然不怕警察,你們的葉老大比警察還可怕吧。」我說道。

「這……我倒沒想到!」看著小劉額上涔涔而下的冷汗,我知道這番說辭已經說服他了。

當然,我以上所說絕對不是唬爛。在我心裡,對自己的話也是越聽越有道理。

「如果你們綁架失敗被逮捕呢?我沒死,就輪到文義遭殃,這個計畫對他來說不管怎麼看都沒好處,甚至還有點欲蓋彌彰的愚蠢。」我說道。

「沒錯!我真是太笨了!他是要用你昨天說的栽贓嫁禍,讓我們承擔出賣葉先生的罪名!」小劉壓不下心裡的混亂和恐懼,大吐了一口氣說道。

「所以你根本不應該打勒索電話啊,把我們放了,你們頂多是綁架未遂,然後再去自首,又可以減低刑罰。更不會讓文義有機會拿你們做他背叛葉先生的替死鬼。」我惋惜的說道。

「唉,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是神經他們全都下山去探聽消息了,勒索電話也打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小劉頹然坐到躺椅上。

「咳。」我也輕輕的嘆了口氣。

「你幾歲啊?」小劉突然抬頭問道。

「十六歲。問這個做什麼?」我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年紀這麼小,腦袋卻比我清楚這麼多。」小劉嘆了一口氣後便不再說話了。

不知道這叫做幸運還是不幸,小劉的兄弟下山後分頭打聽消息,無賴和神經在當天晚上,也就是我被綁的第二天晚上就回來了,他們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收穫;但是阿發和皮包骨直到第三天中午過後才回來,其中皮包骨的皮不再只是包著骨頭,還包了三顆子彈。

「我……不想…死。我…還是……處男啊!」悽厲的慘叫聲,令人鼻酸,是傷心生命之將逝?還是感嘆處男的遺憾?

我想,兩者都有吧。皮包骨想到的絕對不是只有自己尚未脫離處男生涯。大概還有著許多刻畫在他心中的未來,都隨著生命力的消失,慢慢的幻滅而遙不可及了。這心情就好像貧窮人家的小孩子看著手中迅速溶化的冰棒,焦急著心疼。

「啊!」皮包骨大叫一聲跳了起來,緊緊的抱住我。

「你……你幹什麼!」我驚叫出聲,拼命想要擺脫。

「美女,就算不是真的美女,但看起來是就好了,我要脫離處男的生涯,沒有遺憾的死去!」皮包骨哭叫道。

媽的,這傢伙原來心裡真的只有破處,救命啊!我可不想就此失身。

「阿唷!」皮包骨身軀扭動了一下,倒了下來。

「你們為…什麼踢…我!」小劉、神經兩人一人一腳都踹在皮包骨的傷口,痛得他臉色發白。

「屁股肉卡彈三顆就會死,老子跟你姓,現在給我安分點!無賴,趕快幫皮包骨拿出子彈,阿發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小劉冷冷的說道。

「人家是借酒裝瘋,你是藉血發癡,還發花癡!」神經哈哈大笑道。

「我們昨天一直跟蹤文孝,如果文義老大沒有出國只是想躲避我們,那麼從文孝身上一定可以看出些什麼!」阿發說道。

「結果呢?」我問道。

「小劉,我們真的被老大出賣了!」阿發的手緊緊握住小劉的雙臂憤恨的說道。

「文義老大沒有出國?」小劉說道。

「沒錯!」阿發說道。

「那你們怎麼辦?還有得到什麼消息嗎?」小劉問道。

「沒有,但是我和皮包骨一起把文孝給做了。哼!他不仁我不義,管他三七二十一。」阿發說道。

「天啊!」我差點暈倒。

「怎麼了?你幹嘛叫這麼大聲?」阿發問道。

「你是白痴還是低能啊?你這樣做,恐怕不用到明天,文義就會派人來把我們全殺掉。」我真是不明白這些人怎麼這麼奇怪,不爽就開槍,難道不用腦子的嗎?

「喔!」阿發聽了我這樣說,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錯了。

「算了,我們在幹掉文孝之前,還買了火鍋料,今天晚上來大吃一頓吧。」阿發趕緊轉移話題,笑著說道。

「好啊!有酒嗎?」無賴興奮的問道。

「二十瓶台啤啦!要不是皮包骨受傷拿不動自己的十瓶,今天可以喝到爽。」

哇哩勒,我看著那二十瓶台灣啤酒,腦袋不禁產生一陣又一陣的暈眩感,所謂一瓶可不是小瓶鋁罐,而是大大的玻璃瓶裝台灣啤酒。這樣一喝,今天晚上文義如果派了大批人馬過來怎麼辦?

真是搞不懂這些人在想什麼。

「你們要幹什麼!不要拉我。」志成被神經橫拖倒曳的從房間拉出來。

「今天不醉不歸,為我們的被出賣大吃一頓。」神經高聲叫道。

「不過在煮火鍋先把這兩個小子都斃了,反正已經沒用了。」神經掏出手槍,手一擺把槍口對正我。

一時之間,我的心幾乎提到的嘴巴邊,整個人只能呆呆的看著對著我的槍口,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候,就算智商超過一百八,也不會有任何作用。

「……喝…啊!…算了…無賴你來射,我看到他的眼睛會受不了。那個快掉眼淚的樣子,連鬼的魂都給勾走了,我沒辦法,你來。」神經本來緊緊盯著我的眼神,突然洩氣一般的飄向遠方,手中的槍則塞進無賴的手裡面。

「幹嘛叫我,奇怪了。我看到他的眼睛也受不了啊。」無賴喃喃自語的說道。

我心裡有點迷糊的看著兩人的動作,是放過我了嗎?為什麼?我的眼神有問題嗎?

「算了,那先跳過這個小子。」神經哼的一聲,走到志成面前。

「這個傢伙我就可以了,交給我吧。」話沒說完,神經和阿發已經把志成扭在地上開始痛毆。

「你們幹什麼?」我見神經和阿發瘋狂般的痛毆志成,不禁大吃一驚。

「你不要阻止,他們是在發洩心中的恐懼和緊張!你真的有心要救志成就不要再出聲阻止,」小劉伸手擋住我的去路說道。

我突然明白,剛剛他們那些無厘頭的言語和過於脫線的不怕死,其實都只是一種掩飾和欺騙,只不過這一次他們騙的是自己。他們能逃到哪裡去呢?昨天凌晨的勒索電話也打了,他們已經正式成為綁匪,在所謂的好人世界中再也沒有立足之地;但若要轉身進入壞人世界,等待著他們的卻是已經設好的陷阱和死亡。

文義最遲現在也該知道自己的詭計被五人識破了。說不定等一下的火鍋都還沒吃完,這裡就已經是槍林彈雨。人到了面臨真正生存的壓力和恐懼的時後,都需要一個極端的方法來紓解心中如暴風雨般的沉重。





「好!這蝦餃好吃耶,我就說龍鳳的好。」阿發笑著夾起熱騰騰的蝦餃,沾上滿滿的沙茶蛋黃醬,一口咬進嘴裡。

剛剛的一番痛毆以後,不管是打人的或是看戲的,心情都得到了釋放,小劉他們決定在今天晚上趁夜溜到高雄,在風聲還沒傳到南部前,盡快搭船偷渡到大陸。而我們兩個則必須做他們一路上的護身符,直到他們雙腳離開台灣的土地為止。

我花了半個小時多才幫志成整理好身上的傷,志成連哭都哭不出來,只能對我微微點頭示意。我夾了一些食物餵完志成以後,便被小劉他們拉出去喝酒吃飯了。

這算什麼呢?和綁匪成為朋友嗎?這實在不可能。但是他們的和善也讓我無法將他們視為恐怖分子。人都是講感情的,有時候即使是這樣奇特的萍水相逢,都會建立起實際上的情感。

「喂,你長這樣漂亮,怎麼叫007啊!我記得007是男的啊?」神經喝了整整三瓶啤酒,已經有點醉眼朦朧了。

「我……叫林靈軍!而且我真的是男的啊!」我實在很無辜的說道。

「你…的臉…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神經看著我,漲紅著臉說不下去。

「不可以!」我管他的要求是啥,先拒絕再說。

就這樣他們有時候談天說地,有時候胡攪蠻纏的對我提出一堆要求,什麼碰碰我的臉啦,拉拉我的手啦,一頓飯吃下來,真是汗流浹背。不過是冷汗。

才六點多,除了小劉和阿發,其他人全都醉倒了。

「我想出去走一走可以嗎?這裡好悶。」我問道。

「小劉你陪他出去走走吧,我留在這邊看著神經他們。」阿發說道。

「好!」小劉放下手中的酒瓶,拿起手槍便搶先走了出去。



這裡雖然不是山頂,但入夜之後的溫度也頗為冷冽。走在曲折的柏油山道上,一邊是山壁,一邊是則是陡峭斜下的山坡。我和小劉就像朋友一般走走停停,似乎是在參加救國團的活動一般。

「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小劉說道。

「感覺到?」我問道。

「其實神經和皮包骨都對你很有好感。」小劉靜靜的說道。

「什麼?這……」我在懷疑小劉是想把兄弟拖下水陪他,不過這樣的話我從小到大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只能微微苦笑。

「神經他們那天晚上以後,常常在討論你狠K葉先生一拳的樣子和搭救文傳老大的風采。」小劉笑道。

「喔,是這樣嗎?」我倒是沒想過自己那一天有何風采可言,要勉強說的話,頂多是神棍一般的風采罷了。

「起初我們都還以為你是個女孩子,直到後來葉先生跟我們提起你是個男孩子時,你知道大家的反應是什麼嗎?」小劉笑著說道。

「是什麼?我在猜大家會抱怨希望破滅吧!」我微笑說道。

「不是,有很多人說,為你了揹上喜歡男孩子的名聲也是很值得的。」小劉大概是想起那些人的滑稽樣,所以笑得很開心。

「呵呵呵……」我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雖然我的頭髮因為這一陣子身體不好而很久沒剪,但是那天晚上可是穿著襯衫和牛仔褲。

「你爲什麼來做綁匪啊?」爲避免尷尬,我岔開話題道。

「綁匪?我本來也不想啊!只是這一年被派到文義手下工作,我們本來都是在文傳老大手下工作的。」

「那文義叫你們綁架,你們就綁架?這會不會太笨了一點。」

「在道上混的,老大要你去頂罪,你也得開心的去頂啊!」小劉苦笑道。

「你可以去告密啊,告訴葉劍關出賣他的人其實是文義。」我不解的說道。

「那我只是死路一條。」小劉說道。

「在道上混的人,最討厭兩件事情,第一是不重倫理,第二是出賣他人。即使我向葉先生告密了,葉先生也不會感激我,以後反而會堤防我,最後還是死路一條。」

「哇勒,哪有這麼奇怪的邏輯啊?那你幹嘛要在道上混?」我好奇的問道。

「唉!」

「你家裡很窮?」

「我家很有錢!」小劉淡淡的說道。

「那……你還當混混?」我愕然道。

「唉!」小劉再次的嘆氣。

「這件事情從我離開家出來混以後,我從來沒對人說過。」小劉淡淡的說出一個故事,一個適合悽清夜晚和醉人月光的故事。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24
發表於 2012-1-16 18:15:12 |只看該作者
我是個美國華僑,爸爸是汽車公司的總經理。十五歲的時候,爸爸帶我回台灣讀書以便接觸不同於美國的中華文化。

在學校裡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名字叫月珣,她有一雙很會說話的大眼睛,那雙眼睛,不管是笑還是哭,都深深的牽動著我的心。

高二的下學期,我終於鼓起勇氣,買了一大束鮮花跑到她們班上送給她,可是下午花便被退了回來。從此之後,我每天都想盡辦法在暗地裡追逐月珣的身影,有時候寫個笑話在衛生紙上摺好送過去,有時候我把省下來的零用錢買一些可愛的髮夾飾物托人塞在她抽屜。

不要錢的,她有時候會收,但是其他的都被退回來了。

嗯,我記得是四年前的一月二十號,留下來晚自習的我剛走出校門口,見到月珣對著一個中年婦人發脾氣哭道:「為什麼妳是我媽?為什麼妳是我媽?我現在連個好朋友都沒有。也不敢接受別人的追求。為什麼我要揹著妳的過錯?」

那中年婦人只是低著頭流著眼淚,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現在想起來,當時的我,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子衝動。或許是因為被她軟言拒絕太多次,心裡有點忿忿不平所以想要藉機教訓她吧。

我過去跟她說:「妳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媽媽這樣子的說話?看妳媽媽這麼傷心,就算有什麼過錯,也都不重要了。」

月珣轉頭見到是我,先是一愣,接著哭喊道:「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不管是什麼原因,妳都不該這樣對父母啊!」我因為少年人的好強和不甘心,強硬的說道。

「你知道什麼,她是……她是……」月珣不甘心的跺腳,瞪了我和她媽媽一眼,提著書包一邊哭一邊擦眼淚的快步走遠。

「你不要怪她,是我的錯。」她媽媽幽幽的說道。

「伯母,妳怎麼也這樣說?我是很喜歡妳女兒,但是她這樣對父母不恭敬的態度,真是令我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當時,我天經地義的認為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應該遵循一定的規則。卻不知道世事往往充滿無奈,人生充滿矛盾。

「你不要這樣想,都是我的錯……」她媽媽低聲說道。

「因為……我……我…是妓女。她爸爸早死,留下四個小孩,我……我…」月珣的媽媽和月珣都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這也是我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不幸」這個名詞原來真的存在於世界上。

「她很多同學都因為這個原因不願意跟她在一起,有很多人說怕得性病,也有本來很愛她的男孩子聽到我的職業,居然懷疑她早就不是處女。其實月珣在平常的時候都會默默忍耐,也不會這樣跟我發脾氣。」月珣的母親說道。

「那今天怎麼……?」我不知道該怎麼問。

「因為這個。」月珣的媽媽拿出一個黏土做的馬。以藝術的眼光來說,這個黏土馬只能說爛透了,但是我可以感覺到那隻黏土馬閃耀出來的純愛光輝。

那是我花了整整三天才做出來的禮物。

「聽說她已經對著這匹馬哭了一整個下午。她跟我在一起,就是幸福的絕緣體。所以,你不要怪她了。」月珣的媽媽說完便趕緊騎上機車,循著月珣離開的方向而去。

有人說美人一笑可以傾國傾城,其實美人一哭也同樣是山崩地裂。上帝不知道怎麼創造出這樣的經典,一個眼神的眨動,就會牽動許多人的心。

那些嘴巴說愛月珣的男孩子實在太膚淺,因為母親是妓女就會對女兒的貞潔產生懷疑?更何況不是處女又如何呢?她眼神楚楚可憐的流轉,想必受了不少委曲,而我願意做那個帶給她幸福的騎士,幫她打破身世背景帶給她的魔咒。







隔天早上我請同學畫了一大幅橫條,六個人在午休一起抬到月珣的班上,我大聲的喊道:「請找余月珣!」

這時她們班上和隔壁幾班的同學都跑到窗戶邊觀看,安靜的走廊頓時變得喧嘩吵攘。而月珣則是嚇得六神無主的走出來,看著我和幫我拿橫條的六個同學。

「我知道妳媽媽的職業了。」我低聲說道。月珣聽到我這樣說,臉上的血色突然轉換成蒼白的無助。

「但是我想跟妳說,我不但喜歡妳,也喜歡妳媽,更佩服她對你們兄弟姊妹負責任的態度。我要給妳幸福,但是請妳給我機會。」我本來小聲的說話,在最後兩句卻變成大聲叫喊。

「月珣同學,你就給這傢伙一個機會吧,他一定能給妳幸福的。」其中一個朋友笑著說道。

月珣看著橫幅上的字,笑著哭了。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後來的半年,我都生活在現實和夢幻交織的樂曲當中,月珣的個性相當善良也很開朗,面對家裡重重的壓力,始終抱著無限的希望。

「以前的我總覺得有一天會像毛毛蟲一樣,幻化成美麗的蝴蝶,在天空下自由飛翔。現在有你,美夢就更近了,因為我知道,有個人會一直保護著我啊!」月珣臉頰的微溫好像一直留在我的肩膀上,她的笑容也一直烙印在我的心上。

在高三的寒假,我終於讓父母知道月珣的存在。

「過年一起吃個飯,正好叔伯都要回台灣啊!」父親有一天對我笑道。

「好啊!」

我高興的告訴月珣,但是月珣的臉上卻是惶惑不安。

「妳擔心我家人會問起妳媽媽的職業?」這時候我也想到了現實,父母都是出身世家,每個叔伯也都各有一番成就,最重要的是,他們都相當犀利。所有親戚對我當然是百般呵護,但是月珣呢?她到我們家或許就是壓力的開始。

不過我還是說服了月珣,畢竟這是無可逃避的,現在不去,以後還是得去。







派對上來來往往好多人,剛開始月珣只是帶著不安的微笑靜靜的站在我身旁。即使是一般人在這樣的派對上都會揣揣不安,更何況是月珣。

「好漂亮喔!你真會交女朋友耶。」筵席上許多表兄弟對月珣的可愛驚為天人。

「你女朋友還有姐姐或妹妹嗎?」

「這小子惦惦吃三碗公喔!」

「哇!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真是短命十年都甘願耶。」

隨著時間的過去,月珣和我的不安越來越少,笑容也越來越自在。她活潑的話語和表情幾乎讓我的所有表兄弟都為之瘋狂。

「阿巖快上來介紹自己的女朋友給大家認識啊!」大伯向我招手笑道。

「她叫做余月珣,是我們學校跟我同年的學生。其實也沒什麼好介紹啦!」我瞥見台下表姊正拉著月珣的手,準備把她帶到前面來。月珣臉上的表情又恢復到呆滯的微笑,我也有點緊張,只好傻笑希望趕緊帶過這樣無聊又例行的介紹。

「是哪一家的大小姐啊?居然能讓一向眼高於頂的小巖這麼著迷?」爸媽的一個好朋友冷冷的笑道。

「是啊!這氣質很棒啊!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大小姐?」一個表哥大聲鼓掌附和。

「沒有啦!月珣只是小康家庭,不過她很聰明也很和順,我覺得家世背景不在我考慮之下啦。」我僵硬的笑道。

「是喔!」爸媽的那個好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疑問。

「阿唷,人長這麼可愛,就算灰姑娘也是要娶回來啊!」表姊笑道,她已經把月珣拉到我的前面。

「可是,我聽我女兒說,她媽媽似乎是妓女耶,而且還不是在酒店的那種,是站在街邊拉客的那種。」我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呆掉了,就像是幾十斤的炸藥突然在耳朵旁邊炸開一樣,除了不斷的耳鳴之外,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表姊聽到這個話,下意識的驚呼一聲,趕緊甩掉本來拉著月珣的手,拼命在旁邊的桌巾上擦拭。似乎這樣一拉就會得到AIDS。

「真的是妓女嗎?怎麼會?」

「難怪這麼活潑又不怕生,原來習慣了人來人往。」

「小巖,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我幾乎什麼都聽不到也看不到,只是看到父親臉上的怒容和月珣轉身奔出我家門口時流下的淚水。

「你敢跑出去追?」父親大怒的抓住我。

「我……」當時的我竟如此的懦弱,屈服於所有親戚的不諒解和阻止之下。

之後好長的一段時間,父親和所有親戚都盡力阻止我和月珣的交往,也想辦法給她難以想像的羞辱。那一段時間,可以說是我這一生的轉戾點,從一個乖小孩到現在居然還綁架勒索。

愧對月珣,讓我到現在都無法去承認自己的家庭,也無法原諒自己。我,不是她生命中的騎士,而是另外一個帶給她傷害的人,而且這個傷害是最痛的那一種。







「叭叭叭!」遠處的山頭傳來卡車的喇叭聲,打斷了這個有點悽涼也有點令我肚爛的故事。

「是文義他們?」我跳起身問道。

「章孝功請上車,快快快,時間不多啦!」遠處的山頭似乎是一個男子拿著擴音器呼喊著。

原來是旅遊團,只是在這鳥不下蛋的地方也有人來旅遊,現在人的精神生活看來是越來越貧乏了。

「對了,我其實很想問你們,為何不現在就走?說不定文義等下就派人來幹掉我們了!」我問道。

「因為阿發說已經跟那個志成的父母約好今天凌晨兩點拿兩百萬的贖款,拿到了才走,要不然我們連偷渡的錢都付不出來。」小劉苦笑著說道。

「天啊!你們真的是要錢不要命!」我真是吃驚非常,這些傢伙是真的不怕死還是智商過低啊?

「靈軍,你知道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心裡真的是波濤洶湧。」

「為…為什麼?」我心裡一驚問道。

「你跟月珣真的很像!只是年紀不一樣罷了!」小劉看著我,心裡滿滿的苦澀,似乎都要在今天晚上溢出。

「月珣長得真的跟我很像?還是只是你的錯覺啊?」我好奇的問道。

「相貌上乍看很像,但是稍微冷靜下來是可以分出其中的不同的;最重要的是,你和她的氣質也很相像,讓我有種回到過去脫離現在的感覺。」

「回到過去?脫離現在?」我不解的問道。

「我離開家以後自我放逐,抽煙、打架最後進入黑道混日子。可是我以前跟你一樣,是個很普通的高中生啊!我本來的人生道路是唸好書、考好學校,最後不是接我父親的事業,便是像我很多表兄弟那樣,到科學園區找一份安定的工作。」

「嗯……」我看著小劉,突然知道他說意思。

我聽過一個煮青蛙的寓言故事,聽說,如果把青蛙擺進一個滾燙的熱水裡面,青蛙會趕緊跳出來,所以無法煮死青蛙。但是你如果把青蛙放在冷水裡面慢慢加熱,等到青蛙意識到不對勁想跳出熱水時,已經來不及了。

雖然,我個人認為這個說寓言故事的傢伙肯定沒當過青蛙,也沒拿過青蛙做實驗。但是寓言嘛!不需要太認真用科學去考究。

小劉就像是在冷水中慢慢被加熱的青蛙,但是加熱的火焰和木炭,卻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加進去的。他先是不敢面對自己給月珣的傷害,再來是無法原諒傷害月珣的自己和家人,所以故意的墮落,打架之後便是混黑道,再來就是到綁架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

或許,我真的長得跟月珣很相像,所以讓小劉這隻青蛙突然驚覺到自己這麼多年來的無知無覺和自甘墮落。

可是,說我的氣質像月珣,真的讓我很鬱卒。好歹我也是堂堂五呎七的男孩漢耶!

「小劉……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我不平的問道。

「喔?」小劉看著我微笑道。

「你說我氣質……很像月珣…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像女生啊!我應該不會娘娘腔吧!」我竭力的想要讓小劉知道,我是很在意這一點的。

「你們兩個同時存在著雙面的性格,在柔弱的外表下有著異常堅強的心,但是這顆堅強的心卻常帶著悲傷和陰霾的負面情緒。最重要的是,你和她一樣異常的善良。」

「只是,你比月珣幸運的是,你有著不同於常人的能力和智慧。」小劉說完重重的嘆口氣道。

如果今天小劉不是綁匪,我一定會跟他成為莫逆之交,並且叫狗腿把多年的綽號拱手相讓。

稱讚的淋漓盡致,有褒有貶,但是這個「貶」卻是貶中帶褒,令人心曠神怡啊。

「所以,你不是因為我長得像女孩子才對我有好感的!」我笑道。

「就算你真是個女孩子,如果沒有月珣身上那股令我思念的氣息,我更加不會想要理會你。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我一個女孩子也沒碰過,所以才有很多兄弟說我是同性戀啊!」小劉苦笑道。

「我真的很愛月珣,但是卻也傷害了她。我討厭自己也討厭那些眼高於頂的親戚和我的父母。多年的流浪放逐,似乎因為你讓我找到靠岸的時候。如果我這次能活著離開,一定要趁還可以彌補的時候找到她,補償當年我的家族和我給她的一連串的傷害。」小劉的話語中充滿了自我期許的渴望,誰都知道,這次我們要能活著離開已經不容易了,而小劉要在有生之年找到月珣,彌補以前的遺憾,更是難上加難。

聽小劉的話,剛剛的故事似乎還有下文,但是探聽別人的回憶一向不是我的嗜好,所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不接話。

這時候遠處的那個不知道是旅行團的團長還是司機,仍然在按著喇叭和使用擴音器違反山上的清靜悠閒。

「真吵,他這樣吵,鬼都被吵得從墳墓裡爬起來了。」我皺了皺眉頭說道。

「是啊!不過旅遊團都是這樣的啦。」小劉大概是因為說完了積壓在心中許久的心事,整個人充滿朝氣的鮮活了起來。

「回去吧!」我站了起來,伸個懶腰。

「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回去的路上,小劉突然開口問道。

「什麼問題?」

「我把你手上的繩子解開以後,為何你都沒有逃走?」小劉問道。

「因為……因為我的體力不怎麼好,你們的身上又有槍,我怕逃走反而會讓自己死得更快。」我苦笑道,心裡卻暗想:「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嗚嗚嗚。」

我真搞不懂自己的腦袋是用什麼做的,有時候感覺自己很精明,但是整體看來又好像迷迷糊糊的。昨天凌晨到現在我有一堆的機會可以逃跑,但是我腦袋裡面只想著小劉他們會不會被文義幹掉,也擔心志成又做什麼傻事,會不會馬上被小劉用槍爆頭,居然真的忘記逃跑了。

仔細一想,我總共有三次可以尿遁,結果還要綁匪提醒,我才驚覺到自己可以逃跑這件事情。

有人說,天才和白痴只有一線之隔。我這兩天不小心踩過線了。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25
發表於 2012-1-16 18:20: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 脫險

「出發吧。」小劉他們已經全都整裝待發。無賴押著志成,其他人則是揹了各自的行李。

「等會一拿到贖金,就開到高雄,我剛剛已經聯絡了幫忙偷渡的船。」神經說道。

「那他們要怎麼辦?」無賴推了一下志成問道。

「一路沒事就在偷渡的時候放他們自己回去吧。」小劉說道。

「那走吧。兩點在經國路上的土地公廟拿錢。」無賴說道。

半夜十二點的山上都是蟬鳴蛙叫,偶爾幾聲不知名的狗對月的呼嚎,更增添了詭譎的氣氛。

就在車子轉到山腳的一個平台時,暗沉的黑夜突然間光芒四射,引擎聲轟轟的響起。

「幹!文義那個渾蛋,擺這麼大陣仗?」駕車的神經趕緊踩了煞車,只見前面的平台上,起碼有十台轎車在等著我們。

「不要讓叛徒跑了,快追!」有人在車陣中大聲叫喊。

「怎麼辦?」神經緊張的問道。

「當然是掉頭,白痴啊!」無賴大聲喊道。

神經將方向盤打到底,緊急迴轉之後,猛踩油門往山上衝去。

「往左!往左!右邊就掉下山了啦,快往左!」無賴大聲吼道。

就這樣,我們一路用一百二十公里的時速往回路衝去,驚險刺激之處實在跟迪斯耐樂園的雲霄飛車有得拼。一堆車緊跟在後面,毫不放鬆。

「我們真的會死嗎?」志成眼眶泛紅的問我道。

「我……也不知道。阿唷。」車身突然往左一斜,似乎是一個輪胎被子彈打爆掉了。

「到了,快下車逃到山上樹林裡。」神經努力的踩油門衝到鐵皮屋前面。

「掉頭!快掉頭再下車!」我大喊道。

在現在這個非常時期,任何人講話似乎都要用急迫和高分貝的叫喊。車屁股朝著敵人下車,豈非自尋死路?一下車沒有車門的掩蔽,馬上被打成馬蜂窩。

才剛下車,槍聲頓時大作,我們七個就在車子的掩護下東躲西藏的打算往山上的林子跑去。

跑到鐵皮屋旁邊的樹林裡,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只有幾百步的路程,現在卻像是在天邊一樣的遙遠。好險小劉他們的火力也不弱,雖然處於守勢,也不致於全然挨打。平均十幾槍擦過我們耳邊,小劉他們就會冒出頭去打一槍。

槍戰在電影裡面是看多了,親身經歷倒還是第一次,緊張中居然還有點刺激的新鮮感。以前看到電影裡面主角的神準槍法和在滿天彈雨中慢跑的英姿,都讓我有種大呼過癮的快感和「有為者亦若是」的慷慨激昂。但是現在做主角的機會就擺在眼前,我們全都選擇像配角一樣龜縮在車子後面。

「快,趁現在。」皮包骨大聲吼道,一馬當先的向樹林裡跑。

他大概忍受不了當配角的屈辱和想當主角的渴望,居然真的給他衝出去了。喂喂,我和小劉手才伸出一半,他就已經跑離車子的遮蔽範圍。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他往後一仰的慘叫一聲,接著便是ㄜ、ㄜ、ㄚ、ㄚ、ㄚ、ㄚ……。

「皮包骨!」無賴整個人眼睛都充滿血絲,拿起自己的手槍砰砰砰的連開了三槍。不過一點都不好玩的是,一槍都沒打中。我和志成因為沒槍,所以躲在四人之後,抱頭掩耳的蹲在車後面。

「叛徒,我真後悔當初收了你們五個渾蛋,不但出賣葉先生,還殺死我弟弟。」一個陰狠熟悉的聲音大聲罵道。

「是文義老大!」無賴又驚又怒,沒想到文義真的出賣了自己這些兄弟,而且還親自帶隊來「栽贓滅口」。

「文義你這個王八蛋,有種出來跟我們對質,我們絕對沒有出賣葉先生。」無賴大聲說道。

「可以啊!我看你這個叛徒到底有什麼話說。」文義手一揮,槍聲逐漸停止。我和志成也把手放下來,慢慢將頭探出車子觀看情況。

「好!小劉,你掩護我,我就當面揭發他,看那些兄弟還會不會幫他賣命。」無賴對小劉說道。

「不要去,你會沒命的!」我急道。

「哼。」無賴只是輕哼一聲,並不理會我。

「小劉,你們幾個掩護我到前面,趁我跟文義交談的時候,趕緊到樹林裡去。」無賴沉著的聲音,大有荊軻刺秦,一去不返的味道。

「好!我們掩護你。」小劉說道。

「文義,你出來站在前面談判,放冷槍是你的專長,你出來做我的保命符我才出去。」無賴說道。

「Why not!我問心無愧呀!」靠,還烙英文。

「走!」無賴和小劉同時行動,我則是跟著小劉往後跑到樹林去。

小劉殿後掩護我們和無賴,他緊緊扣住板機,將槍口對著文義。

「無賴,你們的膽子不小啊!居然出賣葉先生又殺了文孝。你有什麼可以辯解的?」文義笑著說道。

「各位兄弟,出賣葉先生的是文……喔。」無賴就在我們面前腳一軟的倒了下去。

「誰?」無賴往這邊看來,眼中充滿疑惑。

小劉迅速轉身,只見阿發手中的槍正直直的對著自己這個方向,我可以看到小劉眼中的不解和悲憤。

「文義老大,我照你的吩咐去做了。這些叛徒我幫你收拾了。」阿發瘋狂似的對小劉開了兩槍。

「你做什麼?該死的。」阿發吼道。

我在阿發開槍前就撲在他身上,搶住他的槍,所以兩槍都放了個空。小劉也趁這空檔跑到我們身邊,將阿發的槍擊落在地上。

「開槍啊!發什麼呆。他媽的快開槍啊。」文義這時候已經迅速的退入手下群中叫道。霎時間,又是槍聲震天,而我、神經和小劉已經架著阿發退入樹林裡。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小劉躲在樹後大聲吼道。

「文義老大說會放過我的。不要殺我,我不想跟著你們一起死,我還有女朋友的呀!小劉,放過我吧,我是不得已的。」阿發說道。

「你他媽的不是人,殺死好兄弟……」神經狂怒之下拼命掌摑阿發,眼神中的怒火看得出來,他現在手上如果核子彈,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引爆,大家同歸於盡。

「我們就放他走吧,反正他現在對我們只是負擔,不但不能相信他,還要分神防備。」我跟小劉說道。

「好啊,那就看看文義將來怎麼對你。」小劉拿下阿發所有的火力,一腳踢在他身上說道。

「文義老大,不要開槍啊!我是阿發,我是阿發!」阿發使盡全力大聲喊道。

果然,槍聲漸停,阿發興奮的一躍而起,衝向對面的人群。

「三!」我低聲說道。

「什麼?」小劉愕然望向我。

「二!」

「一!開火」阿發跑到一半,對面果然槍聲大作。

「你這個牆頭草,背叛我又背叛自己兄弟,還殺了我弟弟,讓你死無全屍。哈哈哈哈哈!」文義的笑聲充塞在槍聲中格外的令人感到噁心。

「這個你也料到了?那為何要還讓阿發去送死?」小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哼!」我冷冷的哼了一聲,對阿發這種看不輕事情卻只是一昧懦弱求自己生存的傢伙,有什麼好挽救的,人需自重而後人重。

話說回來,我本來以為猜到阿發會跟我們一樣都被文義滅口,自己心情就會舒暢一點,但是看到阿發慘死的模樣,心裡還是萬分後悔,甚至有點自責。

「給我殺掉所有的叛徒!」文義一聲令下,他的所有手下立刻交相掩護的朝我們逼近,我和小劉只能偶爾探頭開個幾槍做嚇阻。

就在一籌莫展之時,山下傳來卡車疾駛和猛按喇叭的聲音。

叭、叭、叭、叭、叭……

「我來也!」一個宏亮的聲音從大卡車司機座的擴音器裡面傳出。

「大人,城隍爺請的救兵到了!」小楓在我身旁興奮的說道。

「真的嗎?」我感動的幾乎要哭出來了,右拳緊握,接著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城隍爺果然是英明神武、風采過人,令我感動萬分、涕淚縱橫啊!救兵選在這個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才出現,一定是為了讓我不要錯過這次的考驗,看來這一場考試結束了,就等這輛威風凜凜的卡車和卡車內不知名的救兵來收拾殘局吧!

「怎麼了?」小劉看我突然相當輕鬆的作了個勝利手勢,不禁感到奇怪。

「救兵到了!」我高興的大聲說道。

「那台卡車是救兵?你怎麼知道?」小劉皺著眉頭問道。

「我聽土地說的。」我說道。

「土地?」小劉的眉頭繼續加深。

「是啊!土地說這是城隍爺請的救兵!」我說道。

「城隍爺!」小劉幾乎快要昏倒,他大概在想,是否因為大敵當前的壓力把我逼瘋了。

「我說真的啦!你看,這卡車朝著文義那些手下衝過來。」我說道。

「我來啦!」卡車裡面又傳出宏亮的呼喊。

「真的?」小劉想起我的「神通」,也像看見光明一般的高興了起來。

卡車毫不停留的就往人陣裡面衝過去,人陣後面則是一排雙B轎車組成的擋箭牌,文義的手下本來還拼命開槍,但見那麼一個龐然巨物這樣不要命似的衝過來,最後只好紛紛走避。

「yes,果然是……救……兵」神經的興奮就像突然被剪斷一樣的遲疑了下來。

只見卡車用力的撞上兩台雙B轎車,沖天而起,在絢麗的月夜畫出一條美麗的雙曲線,然後……碰碰磅磅的摔在我們和文義那群人之間的空地上,還原地打了一個大轉,整個卡車橫在我們面前,後面的帆布蓬對著我和小劉,車底盤則向著文義他們。

「救兵?」小劉轉頭看著我。

「救兵?」我則是轉頭看著小楓。

「是救兵吧,我聽聲音挺像他的!」小楓無奈的笑容真是令人感慨萬千啊。我很嚴肅的對自己說,將來要好好努力,以免當神以後常常要露出這種無奈的苦笑。

已經翻覆的卡車,朝上的那面車窗突然突出一個漏斗狀的東西,那個宏亮的聲音又大聲喊道:「後面那群死人還不快辦事?小心我放火燒山讓你們死都沒有葬身的地方。」

「這次目標,前面那群愛開槍的渾蛋!」

「行動內容,剝光這些渾蛋的衣服,拿光他們的手槍。行動開始,要拿要快,拿多有賞,沒拿到的不要回來見我。」宏亮的聲音從漏斗狀的東西裡面傳出,原來那就是擴音器。

「什麼鬼東西,還不給我開槍!」文義不耐煩的叫道。

這個文義好像把開槍當作喝水一樣,動不動就開槍,但是槍聲不到十秒鐘又都全部停止下來。

卡車的那一邊,文義和他的手下全都呆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而在卡車這一邊的我也是目瞪口呆,眼睛張的老大。

因為,我看見一群死屍慢慢的從卡車後面的帆布蓬裡面爬了出來,一個接一個。所有死屍都是行動僵直,臉部氣色慘綠,一步一拐的向文義他們走去。

槍聲停止後的十秒,不用文義再嚷嚷,又是漫天槍林彈雨,不過這次還加上恐懼的喧嘩聲。

「這些殭屍是來救你的嗎?」神經問道,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一堆的問號。他可能認為我是殭屍國的王子或公主吧!這群死神兵團實在是太驚人了,不但有從地獄上來(從山下疾駛而上)的恐怖氣勢還有從天而降的飛將軍丰姿(凌空摔車)。

總之,在車內擴音器正下方的那個聲音的主人,絕對不是凡夫俗子。能憑空營造出這麼機車的氣勢先聲奪人,實力絕對不可小覷。

「X!拎背勒?夭壽喔,為了救老子未來的徒弟,害我起碼減壽十年,骨質密度下降1個啪省。」一個身著汗衫和工人褲的中年男子從車窗爬了出來。

「唉唷!槍子這麼多?要嚇死人啊!」中年男子趕緊在卡車後方蹲下。

「你就是老子未來的徒弟喔!剛才在山上迷了路,所以比預計時間晚到了兩個小時。」中年男子搭著我的肩說道。

哇靠!剛剛還蹲在車子旁邊的中年男子居然一瞬間就到身邊,我嚇得整個人往後翻了一圈。

這時候槍聲大作也已經不關我們的事了,因為大部分的子彈都招呼在那些蹣跚前進的殭屍身上。在這裡,電影總算對了一次,這些殭屍大叔大嬸還真的不怕子彈勒。

「是城隍爺請你來救我的嗎?」我問道。

「錯!」那個中年男子的食指左搖右晃了一陣子,斬釘截鐵的說道。

「那是誰?」我狐疑的看著小楓。

「記住,是城隍爺「求」我來救你的!一個字不一樣,立刻把老子的身價貶到谷底。」我看著中年男子相當嚴肅的分析,不禁轉頭望向小楓,露出懷疑的神情。

「他是這樣的啦!習慣就好了。」小楓吐了一下舌頭笑道。

「耶!是小楓啊!好久不見,妳隨便回答信徒問題的壞習慣改掉了嗎?」那個中年男子拍了一下小楓的肩膀說道。

這一拍,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他居然拍得到小楓的肩膀!我記得小楓跟我說過,能跨過物質與能量的分野,可以直接觸碰到靈體的修練者,是必須同時達到『鬼眼通』和『伏魔神通』的最高境界。

仔細看一下這個男子的相貌,濃眉大眼,皮膚粗糙,就好像鄉下味很重的卡車司機,當然這個印象恐怕是因為他的第一次出現,是開著驚人的卡車來的關係吧。

總之是四個字,俗夠有力!尤其是他眼睛上方那一字臥蠶眉,粗粗黑黑的大條眉毛,真會讓人以為是大隻毛毛蟲爬在臉上。

「降龍尊者,您真是愛說笑!我……我除了剛開始不懂之外,也很少胡言亂語的啊!」小楓說道。

「好啦!現在也快要收工!我說未來的徒弟啊,這是我的名片,時候到了記得聯絡啊!」

我看著遞過來的名片上,用原子筆寫著幾行字。第一行寫著「上天下地伏魔無敵有限公司」,第二行寫著「董事長兼總經理兼行政主任兼財務經理」,第三行則是他的名字「降龍尊者」,最後一行寫著「TEL:52X5X3X」。

嗯,請相信我,電話號碼部分不是我故意要消音或是剪片,他真的就是這樣寫。

名片背面只有一行大大的字,寫著「不要懷疑我是神經病,我是神!」

這個嘛,他真是說中了我的心思啊!我正在想:「這傢伙是神經病嗎?」

我突然發覺,槍聲不知道在何時已經完全停止,轉頭看去,文義和他的兄弟都被殭屍按在地下剝衣服褲子,至於手槍這種「無用」的武器,他們早就丟光光了。有的兄弟顯然是已經跑到老遠卻還是被拖了回來。

「結束了!我也不送了,你們隨便開台車下山吧。」

跟電影上不同的是,殭屍大叔大嬸並沒有張開牙齒咬人,只是專心的剝掉那些兄弟們身上的所有衣物。並且很和善的把一把賓士車鑰匙交給我。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26
發表於 2012-1-16 18:21:10 |只看該作者
小劉和神經到了約定地點將錢拿走以後便將我和志成載到T大校門口放生。

「……」小劉看著我,就像是要被拉去打仗的軍伕一樣,依依不捨。我能了解他的心情,在道別之後我將回到自己原來的人生,過著早睡早起,上學放學的正常生活。但等著小劉的卻是無止境的逃亡生涯和離鄉背井。

「再見了!希望以後相見的時候,你們的人生都已經回到正軌。」我微笑著對小劉說道。

「謝謝你。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感覺。曾經,我因為自己傷害一個女孩子而迷失,但是在你身上卻找到了重新開始的動力。」小劉說道。

「不會吧?」我笑道。

「我從你身上找到重新面對月珣的渴望和勇氣,如果這一輩子還有機會,我一定會努力的走回光明,因為我要完成自己對月珣的承諾。」小劉慨然說道。

「雖然你和月珣的故事我沒聽完全部,但是希望從我知道的這一段開始,一切都會很好!」我說道。

「你聽完故事或許會開始討厭我呢。」小劉無奈的笑道。

「其實我知道你比較想要我去自首,但是現在的我還沒這樣的勇氣。綁架犯和出賣葉先生的叛徒兩個罪名,不管哪一個都令人不寒而慄啊!」小劉看著我苦笑道,從他臉上一連串的無奈,可以想見他心裡的徬徨。

「做朋友的,我希望自己能給你更多的勇氣。但是,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給你勇氣不是要你去自首!只是希望你可以堅強面對自己的任何決定,早點圓滿自己的夢想和承諾。」我微笑著退了一步。

「再見啦!」小劉的眼眶紅了。

我知道這一次的道別,以後應該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雖然他是綁架我的人,如今卻像朋友一樣。這種情誼或許有點畸形,但是我依然深刻銘記在心。

「你要小心志成啊!」小劉揮著手上了車。

「喔!」我揮著手看車子漸漸遠去。

咚!志成再也撐不住強忍的痛楚倒了下去。我能有第二個選擇嗎?現在不救他跟殺人有何分別?而且我也不覺得志成能在這個文明的社會給我什麼傷害。

「謝謝你!」我坐在救護車上,志成悠悠醒轉後無力的看著四周,低聲說了聲謝謝。

我想,寬恕比起懷疑和仇恨更能夠令人感到快樂。從志成肯向我說謝謝便可以知道,他對我的敵意,就算是有也比以前淡很多。畢竟,在最艱難的時刻我給過他許多及時的幫助。

「這是…我家…電話,麻煩你……」到醫院以後,志成被醫護人員用擔架抬進急診室,而志成在百忙之中還寫了自家電話給我,請我幫忙連絡他的父母。

「不用太擔心啦!我等下就打給你父母。你只是皮肉的傷害,等下醫生會確定你的骨骼有沒有移位,如果沒有應該只要修養一兩個月就會恢復了。」我說完便跑去醫院附近的公共電話亭打給志成的父母,順便打電話回家給爸媽報平安。

過不了半小時,就見到一台警車開進新竹醫院的入口,後面跟著一台賓士C320和一台拉風的銀色Audi。

「我們家志成在哪裡?」志成的媽媽一下車就衝到急診室叫道。

「王太太,志成在那個床位上。」我本來是在急診室外面的斜坡下等待,但很顯然的,並沒有人看到我,一團人下車就衝進急診室,我只得從後面追過去。

「你是誰?剛剛打電話來的那個人?怎麼沒有在床位上照顧志成,還到處亂跑?我們志成等下又發生什麼危險怎麼辦?」志成的老媽白了我一眼趕緊朝我指著的方向跑去。

「哇靠!老姑婆,死人頭。等下看妳怎麼跟我道謝。」等會志成的老媽知道是我救了志成以後,八成會不知道怎麼處裡自己現在的失態。

我回身打算走出急診室,卻不小心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對…對不起!咦,妳也來啦。」跟我相撞的正是瓊儀。

「是啊,聽說志成哥被釋放了,所以我哥就帶我趕過來了。那……你怎麼也在這裡?」瓊儀不解的問道。

「啊!因為我也被綁架啊。」說完我也沒有停留,跟瓊儀揮個手便走出急診室。

「你怎麼也被綁架了?你有受傷嗎?」瓊儀追了出來問道。

「一言難盡啊!」我看瓊儀擔心的眼神,只得大概的把事情發生的始末講給瓊儀聽,雖然只是兩三天時間的事情,想要在幾分鐘以內說清楚,還真的頗有難度。

「瓊瓊,妳怎麼在外面?我們是來看志成的耶!」冠軍從急診室裡面走過來,看到瓊儀和我正在聊天,有點惲怒的說道。

「……是你要來看,又不是我要看的。」瓊儀小聲的嘟嚷道。

「妳進去一下吧,反正我爸媽也快到了。」我笑著對瓊儀說道,瓊儀聽我這麼說,只好無奈的跟著冠軍進去。

小楓和老周經過了這麼一大段時間的陪伴,也都向我告辭離開了。我就這樣一個人呆呆的站在急診室前面瞪著黑暗的夜空和一盞盞的路燈,

好險,不久後,爸媽騎著可愛又帥氣的偉士牌機車從醫院入口轉了進來,經過這麼一大段時間的精神緊繃,看到熟悉的人,尤其是父母,真是太高興了。

爸爸的偉士牌才停好,我又看見騎著腳踏車的三劍客從醫院入口的崗哨處轉進,緩緩而來。這次當然是我最熟悉的好朋友,洛基、狗腿和歐弟。我笑著跑上前去,一把就抱住老媽,眼淚卻已經掉了下來。

雖然以為自己不會掉眼淚。被綁架的過程中,其實就像是參加了一個春季的戰鬥訓練營,不但沒受太多委屈,更誇張的是,這三天的時間還讓我交到了一個朋友。

我現在拼命的掉眼淚或許是一種精神放鬆的方法,畢竟在這三天裡面,可是實實在在的面對了一場生死相關的挑戰。

雖然一直不認為自己會死,但是當身處其境,尤其是看到一把把的槍對著自己時,腦袋裡面根本不會有任何邏輯思維,剩下的只有最原始的求生慾望和害怕死亡的恐懼。

更何況分析那些道理說服小劉他們所需要的精神,其實是相當巨大的。幾乎是把今生所累積的人生歷練和思考,在幾分鐘裡面完全用盡。

「不要哭了,回來就好啦!」媽媽溫言說道。

「哇!聽說你被綁架,剛剛才被放回來啊?」狗腿放下腳踏車,迫不及待的跑上前說道。

「怎麼樣?要不要我烙兄弟幫你算這筆賬?」歐弟一副豪氣干雲的樣子說道。

「回來就好了。」爸爸微笑著摸著我的頭。

「你怎麼會被綁架啊?我們這幾天知道你失蹤了,擔心的要命呢。」洛基站在我面前一臉笑容的看著我。

人果然是群居的動物,有人真心誠意分擔你的憂愁時,即使實際情況並無改善,心裡的壓力也會憑空少掉一半。當你喜悅的時候,有人發自內心的替你高興,那麼心裡的喜悅豈是筆墨能夠形容?

我又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這幾天的遭遇和始末。爸媽聽得憂心忡忡,歐弟則是眉飛色舞的一直搓著手。要不是我爸媽就在旁邊,他不知道要叫多少聲好勒。

「你真是多事啊,他們那些黑社會的都不是好人,何必冒著生命危險去幫忙呢?」老爸嘆了一口氣說道。

循規蹈矩一向是老爸立身處事的準則。

「是啊,你這孩子實在很不懂事啊,做事情不瞻前顧後的,如果這些人不放過你,那豈不是麻煩一堆。」老媽抱怨著說道。

哇哩勒,這麼快就從溫暖的世界回到現實啦,碎碎唸神功再次發動。

『碎碎唸神功』,顧名思義,就是藉由聲波令人心脈俱碎的功夫。發功者多半必須具備三四十年的人生功力,最好是已經傳宗接代者為佳。中招者,輕則喪失自我意識,隨波逐流,重則嘔心瀝血,下跪發瘋。是江湖中頗負威名的絕學。

就在爸媽的嘮嘮叨叨下,我們一起進入急診室,警察已經等在旁邊,準備要做筆錄。我一直在思考該怎麼做供詞才可以幫小劉他們減輕犯罪的程度,但是小劉他們對於志成的傷害實在無法規避責任,這又是一大難題,根本無法找出兩全其美的方法。

一個國字臉的警察正幫志成在做筆錄,看得出來這個案子對他非常不好辦,頻頻點頭紀錄重點。畢竟志成的老爸可是什麼部的高官呢。

「你就是林靈軍?」那個警察走了過來問道。

「是啊!」

「我們想請你協助調查這件案子,如果你願意供出在逃的同夥,警方可以保護你,讓你轉作汙點證人。」那個警察說道。

「啊!」我一時間之間會意不過來。傻傻的看著那個警察。

「據王志成先生所說,你跟綁匪都是熟識,交情還算不錯,所以我們大膽研判,你不是策劃綁架王志成先生的幕後黑手也難脫幫兇的嫌疑。」那個警察笑臉盈盈的看著我,似乎自己便是工藤新一。

真相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真是他媽的大白痴。

我幾乎不敢相信這個警察的說辭。

「不可能的,靈軍怎麼可能綁架志成哥!」瓊儀這時候從病床旁邊跑過來有點不高興的為我辯駁道。

「第一,聽說林靈軍先生跟王志成先生早就因為妳的關係而交惡,甚至到了肢體衝突的地步。」那個警察說道。

「警察先生……」我什麼時候因為瓊儀和志成交惡?事實上,我跟這兩個人的關係根本就像路人甲乙丙,久久才見一次面,哪裡來的愛恨情仇?

「第二……」那個警察不理會我的說話,繼續用他「精準」的頭腦分析著。

「王警官,你跟那個王志成是親戚嗎?」老媽突然插口問道。我這時候也才注意到筆錄紙上面簽的名 — 王志銘。

這個名字看起來普通,但是在這裡卻帶給了我無限的聯想啊!

「我是北門分局刑警隊的副隊長。本來就應該負責偵察轄區內的案件,這跟……」王警官分辨道。

「好……不用心虛啦,我只是問問啊!」老媽淡淡的笑道。

「妳…」王警官聽老媽這樣說,不禁漲紅了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王警官,你恐怕誤會了志成的意思。我在三天的相處之間的確跟其中一個綁匪建立起一些友誼,但是在這之前,我對他們可以說是全不認識。他們綁架的目的其實是我……」

我還沒說完,王警官已經哈哈大笑的說道:「你該不會想說,你是因為身懷機密被那些綁匪覬覦,所以才被綁架?而志成只是陪葬品?」

「志銘哥,你們故意的,對不對?」瓊儀大聲的說道。

「瓊儀,這裡已經沒我們的事了,快走吧。」冠軍這時也到了瓊儀身後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是堂兄弟嗎?」我和洛基同時說道。

「什麼這樣那樣的,不管是不是親戚,一切我秉公辦理,冠軍還不帶瓊儀回家,都已經快天亮了。」王警官冷冷的笑道。

「我要跟志成談一下。」我說著推開王警官的手快步的走向志成。

「救命啊!救命啊!這個綁匪又要來找我們家志成的麻煩啦,你們警察怎麼還不辦事啊!」志成的老媽一看到我怒氣勃發的樣子,立刻大聲叫道。

「夠了沒!王志成你跟你媽媽說清楚,我是怎麼幫你的。」我大聲吼道。

「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開槍了!」旁邊一個警察緊張的拿起手槍說道。

「媽,我好想吐,身體好難過。嘔……」志成居然就在床上大聲乾嘔了起來,而他老媽冷笑的瞥了我一眼,我似乎有點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嘿!」我才剛停下腳步,雙手就被人從後面反扣,那毫不留情的力道,幾乎快把我的手給折斷,跟著便是卡擦的一聲,我低頭一看,王志銘居然已經用他腰上的手銬將我鎖上。

整個過程之快,幾乎無法讓我有思考的機會。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志成哥你們這樣太過份了!」瓊儀終於哭了出來,跑到我身邊站著。

雖然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表現,但是我卻很感激。看到一個美麗又可愛的女孩子站在面前,為了自己手足無措的哭泣,真是少活十年也值得啊。

「不用太擔心啦!我不會有事的。妳先回家好了。」我笑著對瓊儀說道。

「不要……我要留下來。」瓊儀突然堅定起來,倒是讓我有點意外。

「王警官,你一定是搞錯了,這是誤會。我兒子不會綁架的,可不可以請你把他的手銬解開,大家好好談一下。」爸爸看到這個情況也急了,趕緊上前說道。

「對啊!警官你這樣會不會違反人權啊?」老媽也非常憤怒的說道。

「我是按照行政執行法第37條,為防止鬥毆而對相對人為管束,只要林靈軍先生稍微控制一下理智,不要傷害傷者王志成先生,我自然會放開他。等會驗傷報告出來,我們警方就一起幫你們做筆錄。」王志銘笑笑的看著我和老媽。

「警官,你這樣做不是陷害嗎?靈軍可是救你堂弟的人,你堂弟現在恩將仇報,還躲在老媽褲襠裡面偷笑,這未免太沒有人性了吧?」歐弟上前向王志銘說道。

「夠了,你這樣的流氓,我一天見他十個八個,最好給我閉上鳥嘴,情況是如何,等醫生驗傷報告出來一起到警局做筆錄。」

「你他媽的……」歐弟衝上前來,卻被洛基硬生生的擋住。

「不要讓靈軍輸了道理,在醫院眾目睽睽下打警察,那靈軍更有理由被抓走。」洛基喝道。

「你們能守法是最好,我們身為執法者,絕對是站在正義的一邊,不要說受傷的是我堂弟,就算是林同學我們也是義不容辭啊,對吧?」王志銘的笑容依然溫和,但是在我心裡已經問候他老娘一百三十五次。

我現在真的很想問志成,難道他不覺得自己正在演大壞蛋、大奸臣的腳色嗎?

有人真的可以在一瞬間就反過頭來咬死救自己的恩人?在自然界裡面,我恐怕是個弱肉強食下的犧牲者,傻到去救一隻餓極的響尾蛇。既然這麼傻,那麼救人之後被反噬的下場,是否早該要有心理準備?

志成真的只因為一直視我為情敵,就把我對他所有的恩惠和幫忙一筆抹殺,甚至趁機陷害,置我於死地?綁架耶,這可不是學校學生打個架,記個過就了事。

爸爸一直在跟王警官溝通,媽媽則是打電話到處找親戚朋友,希望找到一點勢力背景。但相當可惜的,王警官只是一直用官腔跟老爸應付,而本來沒有背景的家族,也不可能一下子蹦出個總統或是大企業家來幫忙。

只是王志銘也不敢把我銬太久,不到三分鐘就幫我解開手銬。其實這只是王警官的做作,他心裡也知道我根本沒有任何攻擊性,他這樣做,只是為了要讓別的警察也認為我是危險人物罷了。

一個多小時以後,醫生拿了驗傷報告出來,大聲宣布志成的腦袋有輕微腦震盪和多處毆打性瘀傷,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和照護。醫師將志成轉到六樓的單人病房。我們當然也都跟著上去,繼續在病房外苦等。



「王警官,那現在要做筆錄了嗎?」老爸低聲問道。

「當然,就等志成照完核磁共振和換完藥,我們馬上在病房內開始筆錄。」王警官說完便自顧自的跟其他同僚談天,不再搭理老爸了。

「有多嚴重?下午還叫了一碗卡爾登飯店的魚翅,能有多嚴重。」歐弟氣憤的抱怨道。

這時候,瓊儀早已經被冠軍和她老爸帶走,臨走前我只能安慰她說道:「放心啦,這是磨練!」

「我晚上補完習再過來看你?」瓊儀低聲說道,這時候她完全不理會女追男是否會被人笑話,也不管家人的阻擋,相當明白的表示出她對我的關心。

「不知道晚上還會在嗎?再看看吧。」我淡淡的說道,並不是故意在對瓊儀耍冷,是真的不知道也很茫然。

「志成沒事吧?」王警官看到志成坐在輪椅上遠遠的被推過來,馬上跑過去大聲問道。

「媽的,做戲還真的做全套!」歐弟低聲罵道。「進來吧!」王警官對我招手道。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27
發表於 2012-1-16 18:56:28 |只看該作者
為避免人多嘴雜,情緒浮動,只有老爸、老媽和洛基陪我進去,歐弟他們則是在門外等待。

「林靈軍先生,這就開始吧。」

「警官,就這樣開始了嗎?」老媽冷冷的說道。

「什麼?」王警官有點意外的說道。

「通知書呢?」老媽問道。

「通知書?」我看著老媽,心裡大惑不解。

「哼,妳還蠻厲害的嘛!」王警官拿出一張紙給老媽看,原來那是一張通知犯罪嫌疑人到場詢問的通知書,這似乎是法律必要的程序。

我驚訝的看著老媽,心裡只是在想:「老媽怎麼會知道?」

老媽露了這一手之後,王警官心裡有了一點顧忌,在經過人別詢問和告知相關義務之後,才開始正式問案做筆錄。

「想請問一下你是否知道綁匪的名字?如果知道,麻煩你能夠提供給警方做個參考。」王警官坐在一張椅子上,嚴肅的提筆問問題。

「我只知道其中一個的名字,其他都只是知道綽號。」我說道。

「那麻煩你了,請說吧。」王警官手一舉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其中一個叫做劉慮巖,嗯,考慮的慮和山巖的巖。另外四個的綽號叫做神經、無賴、阿發和皮包骨。」

「那請問一下,你可以簡單敘述一下你跟這五位綁匪的關係嗎?」王警官問道。

「沒有關係!」我說道。

「但是根據我對王志成先生做的筆錄顯示,他曾經兩次遭到綁匪的毆打,但是你卻毫髮無傷,這是怎麼回事呢?可以請你提出合理的解釋嗎?」王警官的眼神凌厲,打算用咄咄逼人的態度讓我踩進他的陷阱裡面。

我當然知道為什麼,只是這種種的前因後果不但冗長而且怪誕,講給普通人聽,都令人難以置信,更何況王警官並非秉持公正立場在辦案。這時候最忌諱把真實的情況詳細說出,因為說越多越會讓他有文章可以做。

「這個問題問我怎麼回答還不是都會被你栽贓?」我心裡暗道。

「為何不回答?」王警官冷冷的說道。

「你不是法官,只是警察,更何況我有保持沉默的權力!」我冷冷的說道。

「老公,是不是因為有些人長得就比較欠打啊?還是我們家靈軍長得太可愛啦?」老媽低聲向老爸說道。

「妳這是什麼意思?」王警官沒料到媽媽會這樣說,大聲站起來道。

「王警官,小聲一點,王同學不是腦震盪嗎?噓!我只是在跟老公聊天,不用管我啦,繼續問吧。」老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對王警官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這就是我老媽,只要被惹火以後,馬上就會變得跟平常判若兩人,我想『間歇性肌肉失調症候群』應該是遺傳自老媽,在非常情況下總有出人意外的表現。

「妳……!」王警官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得又坐了下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志成和他媽媽,只見兩人的眼中都射出憤怒的火焰。大概是因為彩排的時候已經規定這兩人要一直示弱,然後由王警官引導所有證詞,所以兩人只能啞口無言的站在旁邊瞪著老媽。

在場的除了王警官之外,還有三個他的同僚,一個姓馬的警官大約五十出頭,其他兩個年輕的,一個是姓陳、一個姓張。王警官的意圖很明顯,他顯然已經跟志成串通好要將綁架的罪名強壓在我身上,但是又必須在法律和同僚前面站得住腳,所以他設計許多問話,打算透過一些「事實」來旁證我是綁架犯之一。

我不知道志成和王警官這樣的做法是否合法,也不知道這樣是否真的會讓一個清白的人在法律面前蒙冤,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原來人的心可以這麼墮落。

「林先生林太太,我在做筆錄請你們多配合一下好嗎?」王警官說道。

「是…是。其實我姓黃。」老爸點頭說道。

「啊!可是,你兒子……姓林?喔,原來是跟母姓。」王警官這時才仔細看了一下我填的個人資料。

「據我多年辦案的經驗,幾乎沒有綁匪會這樣子對待人質,所以我們有合理的懷疑林同學你跟綁匪之間有秘密的協定。」王警官被老媽打亂了原來的節奏,本來想一步一步的引導我掉進陷阱,但是卻被嗆了一個思緒錯亂。

「王警官,你應該要考量到這位林同學只是個無前科又未滿十八歲的高中生。」這時候站在一旁的馬警官有點訝異的看著王警官。顯然王志霖請君入甕的計策有點出槌了。

「嗯,我知道。」

「好,那接下來,據王志成的描述,林同學你在被綁的第二天凌晨,就被綁匪鬆開手腳的繩子,對嗎?」王志成回頭問道。

「是啊!」我想到這裡,不禁一身冷汗。在任何人看來,這樣的狀況實在都指向我跟綁匪有異於尋常的關係。

「喔,這可耐人尋味了。為何會如此呢?」那個馬警官托著下巴說道。

「林同學你可以解釋一下原因嗎?」王警官特意加重語氣說道。

「這……」我該怎麼回答?

其實,如果有個錄影機一直跟在我身旁拍下所有過程,相信只要把錄影帶放出來,大家自然而然不會覺得有何突兀。但是現在所有人都只知道志成和王警官所敘述的片段,這樣的片段雖然是個事實,但是卻無法呈現出真正的真相。

大家一定有這樣的經驗,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的時候,向前看去一整條都是筆直的道路。但是如果有機會站在旁邊的山上俯瞰下方,卻可以發現你剛剛馳騁而過的高速公路,其實像條彎彎曲曲的長蛇,從這端遊向另外一端。

這就是只看到一個角落和看到整體的不同。

「請問一下,為何你在被鬆綁得到自由以後,卻不急於逃走?」王警官繼續問道。

「據王志成先生的口供所說,你跟那些綁匪似乎有些幫派之中的恩怨,是這樣嗎?」王警官不等我回答,又繼續提問,我突然領悟到,他其實不是在提問,只是藉著提問不斷加深「我是綁匪」這個印象給其他同僚。

偏偏我被問得毫無招架之力。

「這……」我無法直接說「不」,因為他這個問題的答案,肯定是「是」,只是這又是一個只取片段的問法,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其實是這樣……」我想就算再荒誕無稽,還是解釋一下會比較好。

「你連續幾個問題都吞吞吐吐不回答,這是什麼原因呢?」王警官打斷我的說話大聲道。

「難道你想說那些綁匪因為看到你長得可愛,產生愛慕之意,所以王志成被毆打的時候,你可以在旁邊納涼。又難道你想說你所牽涉到的幫派恩怨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其實本身根本跟這些黑道完全沒有關係?」王警官搶先說道。

「這……也可以……這麼說啦!」說真的,如果要以有心來算計無心,我就算再這麼聰明也很難挽回現在的頹勢。

這時王警官和旁邊兩個一起做筆錄的警官都哈哈大笑,馬警官則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顯然對王警官唱作俱佳的表演有點意外。

「小朋友,你的幻想力太豐富,還是智商不足啊?這樣的鬼話我們怎麼會相信。就連你父母也不會相信啊!」那個年輕的陳姓警員大聲笑道,不過我不意外他會附和大笑,因為他從出現在我面前到現在,一直對王警官唯唯諾諾,曲意奉承。

在場的其他三個警察,除了馬警官之外,其他兩個年輕的警官大概也被王志霖的問話給說服了。

「這位小朋友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警察在做筆錄不是在開玩笑,你好歹也尊重一下我們和自己。」馬警官嚴肅的說道。

「這……我當然知道……」我說道。

「對了,聽王志成先生說你曾經在被綁架的時候跟綁匪一起吃火鍋,而綁匪還會特地幫你去買早餐。如此高的殊榮,我可以做合理的懷疑,你,便是主謀!」王警官重重的說道。

「你還有什麼話說?」王警官馬上咄咄逼人的說道。

「我……」

「如果只是想用剛剛的藉口搪塞過去,那大可不必,還是趕緊把實情說出來吧。」王警官真不愧是天下第一酷吏兼栽贓高手,也難怪看起來只有二十七、八歲便是高階警官了。

只要把還模擬兩可的馬警官也帶進他所設下的結局,一切的筆錄就會完畢。不過,王警官能這麼技巧的安排問題,絕對是因為從志成那邊了解所有的情況。

如果,是我自己先將理由說出,那個馬警官或許會相信,或是會因為半信半疑而做更深入了解。但是王警官很巧妙的運用了心理學的技巧,先下手為強的把我對問題的解釋打成可笑和荒唐,並且早我一步說出。如此一來,我再說出相類似的理由,就真的可笑和荒唐,也不會有人真的去思考這個情況的可能性。

不過他最厲害的還是利用片段事實來旁證所有真相的手段。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就好像藝人或是一些公眾人物將自己經過打扮包裝以後,以精心策劃的方法呈現在大眾之前。就是利用截取美麗片段的方法,讓普通小百姓自行補足剩下的空白。

在拼圖的時候,是不是都會把看起來顏色和圖形相近的圖塊先湊在一起呢?沒錯,人就是這樣。

志成一定知道只要自己老實的說出「事實」就足以讓我死無葬生之地了,現在再加上王警官的巧妙引導,真的是讓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沒想到一個看起來這麼可愛的小孩子,居然有這麼多的心機。」那個姓陳警官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哼!嘆氣嘆到死,也不會得金馬獎最佳男主角。」老媽對老爸說道。

「這位太太,你不要一直找碴好嗎?」王警官霍地站起來。

「這位警官,我兒子從頭到尾說不到五句話,你這個筆錄上卻寫滿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字,是我在找你的碴?還是你在找我兒子的碴?大家心裡有數。」老媽站起來大聲吼道。

「這位太太,你不要這麼野蠻好嗎?大家都要相信法律啊,在法律前人人都得到公正平等的對待,妳這樣子無賴,也難怪有這麼可怕的兒子了。」王太太終於忍不住發話了。

「王太太……妳怎麼可以…隨便污辱…別人?」老實的老爸斷斷續續的說了一句抗議,這真是伉儷情深的最佳證明啊!

「馬警官,張警官請你們到樓下準備一下,我們回警局繼續筆錄,現在場面太混亂了,讓大家都冷靜一下。」王警官對馬警官說道。

「好。」馬警官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鎖上門。」王警官朝那年輕的陳警官努一努嘴。

「媽的!」王警官見門一上鎖,立刻跳起身來罵道。

「你這個潑婦,老子就是要栽贓,怎麼樣?我把妳兒子送感化院是送定了,你兒子就帶著綁架犯的汙點過一輩子吧!」王警官大聲罵道。

「警官,你……簡直是」老爸看到王警官的動作不禁大吃一驚。

「表哥,你還跟她客氣什麼?難道我這些傷都是白挨的嗎?這娘娘腔根本是夥同那些綁匪來羞辱我。以為施點小恩惠,我就要感激他一輩子。」志成這時候也跳下床大聲說道。

「我根本沒要你感激啊!」我真是瘋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活在世界上?不要說小劉,就連最後背叛朋友的阿發都比志成好上百倍。

「你以為施點小恩惠,我就會乖乖的不追瓊儀,然後你就可以繼承瓊儀他爸一半的財產。你當然不會把兩百萬的贖款看在眼裡,你要的可是幾十億財產,還故作清高的餵我吃東西,不要臉的跟那些黑道眉來眼去的搞Gay。告訴你,我王志成是什麼人物,會隨隨便便就被你虎爛過去?」志成慷慨激昂的說道。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跟那些綁匪設計玩我,我就反過來配合你,故意裝得可憐,現在你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志成似乎想要彌補自己心裡的創傷,一個因為看到自己怕死的模樣以後產生的創傷。

「我覺得你那時候怕死掉眼淚的模樣蠻真實的,比現在可愛多了。」我微微笑道,心裡卻是異常的憤怒。

原來壞人從來不認為自己做壞事是這因為這樣子的啊!

在志成的角度裡面,我和綁匪根本就是一夥,而我更是一個藉機羞辱他,利用小恩惠逼他不追求瓊儀的大壞蛋。

「我現在就好好修理你,你那些綁匪朋友也沒辦法再來幫你了吧?」志成大步站起來逼近我。這時候王警官和陳警官馬上掏出手槍對著洛基和爸媽。

「我就以現在最差的狀態讓你,如果你打得贏我,一切作算。不要說我不給你們機會啊!哈哈哈!」我總覺得現在志成的一切作為,都是在欺騙和彌補自己的心靈。

「不要動,否則我就開槍。」王警官大吼道。

「警官……你這樣……根本是違法的。」爸爸憤怒的吼道。

「我們現在馬上出去……我不相信沒有法律!」媽媽也相當激動的說道。

「法律?我就是法律啦!更何況你是綁架的嫌疑犯,還跟我們談法律?」王警官笑道。

「沒關係啦!他只是要打我出氣,爸,媽,先不要激動。我跟他打,還不見得輸呢。」我怕王警官等下真的開槍傷害父母,只好先祭出緩兵之計,其實我知道自己是一定輸的,即使志成現在身上擦滿藥水。

「那不囉唆,來。」志成馬上衝過來,一個正踢。

說實在,除了看得到靈體之外,我現在各方面都不過是個普通人,甚至在體力和搏擊方面,比普通人還差上許多。看到志成一個正踢過來,我只能下意識的往後退。

以前在看洛基打架的時候,總覺得要打倒別人或是閃避攻擊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現在自己面臨一對一的對峙才知道打架也是相當深奧的學問。

我往後一退,志成馬上向前繼續正踢,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躲避,速度也跟不上志成。在兩次正踢進攻以後,志成馬上一個大側移步,彈跳墊步後接著一個大迴旋踢。

「阿唷。」我只覺得腦袋一陣暈眩,已經被志成的腳尖狠狠的掃到頭部。

「不要打了!」老媽看到我被踢到,心都碎了,跑上來護住我。但是志成卻毫不放鬆的繼續攻擊。

我看到志成一個下壓就要踢到老媽身上,只得勉力舉手一擋,衝擊的力道讓我和老媽一起摔在病床旁邊的小椅子前。

「夠了!」老爸和洛基一起上前架住志成。

「這樣還有天理嗎?」老爸大喊道,眼睛也充滿了憤怒和血絲。

王警官和陳警官也衝上來,轉眼間就是一場混戰。

碰、碰、碰、碰、碰。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王警官,王警官,你幹麻鎖門?大事不好了?你到底在裡面做什麼?」那個年長的馬警官的聲音在外面叫道。他急切的叫聲也讓房內的我們有了個喘息的機會。

「幹!」王警官脫開掙扎,整理了一下衣服。

「什麼事啦!」王警官開起病房門不耐煩的問道。

「你…到底在做什麼?」馬警官看到病房內毆鬥的「殘影」,大惑不解的問道。

「沒…沒事啦!你幹嘛叫得這麼大聲?」王警官說道。

「馬警官,你快救我兒子,這個王警官根本跟王志成串通好要來陷害我兒子。」老爸上前呼呼喘氣的說道。

「什麼!……等等……王警官……你…快看啊!」馬警官拉著王警官到病房的窗戶前顫聲說道。

大家看到馬警官一臉土色的樣子,不禁都忘了剛剛還在鬥毆打架,一起靠到窗戶邊往下看。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28
發表於 2012-1-17 21:19:4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 落幕

晚上九點半,本來應該人潮停歇的新竹醫院,卻在今天顯得特別不一樣。一個個的黑影從醫院最外面的崗哨入口湧進醫療大樓外的廣場。我藉著微亮的路燈從六樓看下去,那些黑影似乎都是拿著棍棒之類攻擊性武器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王警官轉頭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剛剛準備要到外面的停車場開車過來的時候,看見經國路上一群一群的機車、汽車和年輕人都往這邊聚集過來。」馬警官說完,吞了一大口口水。

「那還不打電話回去警局請求支援?」王警官說道。

「應該沒我們的事吧!幹嘛這麼緊張啊?」&志成的老媽轉頭抱怨道。

「嬸嬸,我是警察,在我面前發生這麼多人持械群聚的事情,如果當作沒看到不去處理,會被上頭責罰的,一旦上了報紙頭條,我以後還要升職嗎?」王警官說道。

「志銘哥,那你趕緊派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這麼一大群人都往這邊走來,絕對不是沒有目的的,肯定有帶頭的人。正所謂擒賊先擒王,找帶頭人談妥不就沒事啦!」志成分析的頭頭是道。如果只看現在,他還真是個大將之材。

「那要繼續審問嗎?」志成的媽媽問道。

「審問?我們只是配合警察做筆錄,你還真的把我兒子當作犯人啦?」老媽氣憤的說道。

「哼,妳最好祈禱下面那群人是來散散步,馬上就走。否則鬧出事情來,我就拿你兒子開刀。」王警官不耐煩的吼道。

「你……!」洛基和老爸同時向王警官靠近。

「幹嘛?想襲警啊?」王警官心煩意亂之下,行徑更是乖張暴戾。

「有這麼嚴重嗎?」我低聲喃喃自語。

說不定那些人只是來看他們正在住院的老大。王志銘的情緒如此容易起伏波動,一看便知道無法擔當大任,也並不是靠自己實力爬到高階警官的人。

「我們出去。」老媽拉著我和老爸準備走出病房。

「不要給我多事好不好,乖乖待在這裡,下面人群一散,大家就回警局。」王警官不耐煩的在病房來回走動,一下子走到窗戶旁邊往下看,一會又走到病房門外看看馬警官去打聽消息是否回來了。

就在等待的過程中,醫療大樓前的人潮也越來越多,在黑夜中看著一群人由遠而近的聚集在自己腳下,那種漸漸凝聚的壓迫感令病房裡面的每個人都把精神貫注其上,暫時忘記了彼此的紛爭。

這幾天的遭遇,讓我相當懷疑這還是我以前認識的世界嗎?難道被綁上山一趟下來就人事全非?抑或是我以前根本沒有認識過這個世界?

志成是個什麼都有的富家公子,他何必來為難我呢?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深仇大恨,甚至我還救過他。如果只因為我是他追到瓊儀的眼中釘,未免太誇張了。

「愛情眼中釘」,這個在小說或是戲劇裡面,無疑是相當好的理由。但是據我從小到大的經驗,這個世界還沒有這麼戲劇化啊?

不過事實擺在眼前,我不得不相信。可能,這個世界本來又分成很多小世界吧,就好像地獄都有十八層,層層面貌不盡相同。我和志成完全處在人間的不同階層,所以根本無法預期和料想他的思考和反應。

「我管你這麼多,你真有種就開槍打我啊!」老媽再也忍耐不下去,一發狠,拉著我一起出門去了。但很令我感動的是,老媽將我推在她身前,以免王警官果真開槍,她還可以幫我擋子彈。

「媽的,給我回來。」王警官大罵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樣的場面。

「靈兒,妳不要這麼衝動。」老爸無奈的叫道。

說到老媽發飆的故事,那可是不勝枚舉啊!



話說在還沒結婚前,老媽在一家日商公司上班當會計。當公司的董事或大老闆從日本來的時候,一些會計和行政小姐都必須輪番上陣端茶水被吃豆腐。在那個老闆最大的年代和服從第一的公司風氣下,很多小姐都只能苦忍老闆和那些董事的鹹豬手。

身為小會計的老媽理所當然的被叫去端茶水,更何況老媽的外貌絕對是國色天香、楚楚動人,公司的經理為了拍老闆的馬屁,怎麼可能放過這個邀功的好機會。反正屁股和胸部都是老媽的,也不是那個經理自己的,被摸一下有何關係?

但是世事之奇,往往出人意表之外。就在董事A準備伸出他的「抓X龍爪手」之時,老媽轉身一個「迷蹤步」,下面一招「仙人獻果」,將滾燙的茶水壺塞在龍爪手裡面。

「八該野鹿!」董事A破口大罵。

「媽的,你不要以為台灣女人都是好欺負的。」老媽將茶水壺就此定在那個倒楣董事的手裡,一把扭住他的耳朵狠狠的說道。

這個場景讓我想到水滸傳裡面,在孟州道十字坡賣人肉的孫二娘。

那個董事大概也分不清,是手中拿著熱水壺比較痛苦,還是耳朵被母老虎咬到比較刺激了吧。

「你……!」據老爸的描述,當時老媽指著那個打算靠出賣女性同胞清白來換取升官的經理說道。

「你這個老烏龜……大家都是同胞,你卻利用別人的身體來換取老闆的好感,你這個渾蛋跟龜公有什麼不一樣?」老媽終於放下手中的豬耳朵卻毫不留情的指著坐在對面的經理罵道。我猜那個董事一定一輩子都不敢再玩痴漢遊戲。一下子就做好紅燒豬耳朵和清蒸豬蹄膀的氣勢,換來了會場外面如雷般的掌聲。

嗯,還有一封開除命令。

當然,那個經理直到退休之前,都揹著老媽幫她取的綽號—「中華老烏龜」



老媽拉著我頭也不回的往病房外快步走去。事實證明她的判斷是對的,王警官當然不敢在醫院川流不息的人潮前面開槍,甚至連把槍拿出來都不敢。他只是氣急敗壞的跟在後面大聲吼叫:「這位太太,我要告妳妨礙公務。」

「快停下來。」王警官因為事發突然,來不及做反應,所以等他追上來的時候,電梯門早關了。

老媽在電梯門關上前還不忘對王警官做了個可愛的鬼臉和比了個中指,當然,這個鬼臉中充滿了不屑之意。

不過,老媽這樣的衝動能把我帶到哪裡去呢?到最後我還是得回到警局做筆錄吧?

不一會便到了一樓,電梯門才開啟,就聽到醫院外面嘈雜的聲音。有人聲、也有鐵器相撞的聲音。顯然外面的人群正不斷的敲擊手中的鐵器和持續的呼口號。

醫療大樓正面的鐵門口已經關了起來,一堆值班的醫生和護士正在門口和櫃檯前面議論紛紛。後面一大群閒雜人等更是呈現人心惶惶的崩潰狀態。

剛剛在六樓還感覺不到外面持械聚集的人群所帶來的壓迫感,現在到了一樓才發覺原來氣氛是如此沉重和恐慌。

「醫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還不快叫警察?」一個左腳骨折包著石膏的中年男士憂心忡忡的說道。

「我們已經通知了,事實上現在就有警察在本院裡面,他們正在趕下來了解情況當中,相信問題馬上就會解決。」一個看起來大約四、五十歲的醫生說道。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卻看不見院長,到底對還是不對?」一個看來大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大聲說道。他的語氣透露出恐慌而產生的憤怒。

「警官來了!警官來了!」焦急等待的人群看到王警官帶著兩三個警察走出電梯,就像看到耶穌和釋加摩尼佛一樣,歡聲雷動。不過,如果他們知道王警官在六樓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樣,大概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子樂觀了吧。

「王警官,外面聚集了一堆手持鐵器的流氓,人數保守估計在一千人以上。」一個本來等在醫院外面,現在被人群逼進來的小警察低聲說道。

「聯絡局裡面了嗎?」王警官低聲問道。他的話聲微微發顫,顯示出他內心的恐懼。

「馬警官已經通知了這附近所有分局,應該在半個小時之內就會有人趕到支援。」那個小警察說道。

「馬警官!馬警官!」王警官高聲叫道。

「什麼事?」本來龜縮在醫院角落公共電話前面的馬警官道。

「快去外面跟這些聚眾鬧事的人交涉詢問。看看他們的意圖到底是什麼?」王警官說道。

「為什麼是我?」馬警官這時候也顧不得丟臉,大聲抗議道。

「因為你老成持重經驗豐富,這些年輕人哪一個比得上你?快去!」王警官怒道。

「我……」馬警官看著身後盯著自己的眾醫護和病人,又看了看王警官銳利的眼神,無奈之下只好往大門走去。

「等……等一下。」剛剛那個四、五十歲左右的醫生突然想起什麼似的。

「怎麼了?」馬警官看到轉機出現,趕緊停下腳步露出期待又僵硬的微笑。

「從急診室那個後門出去,要不然你一開門那些流氓都衝進來怎麼辦?」那個醫生的考慮立刻得到在場所有人和王警官的附和。

就在這時候,志成、王太太、老爸和洛基等人也都從電梯出來,一起聚在醫療大樓的大廳。

「你們!你們不要太過分!從急診室那邊出去?只有我一個人?」馬警官怒道。

「你是警察,他們也不敢對你怎麼樣!」許多醫生和旁觀的人交頭接耳的說道。

「什麼情況啊?」志成低聲說道。

「不知道,現在正在推派代表出去查看。」王警官說道。

「有什麼大不了的?直接走出去就好啦!怎麼這麼膽小啊?」志成不在乎的說道。

「好,這個小兄弟膽大心細,你去吧!」馬警官趕緊接口道。

「你做什麼?不要命啦?」王太太對著志成怒喝道。

「台灣是個法治之地,他們敢亂來?」志成信心滿滿的說道。在他心裡大概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為自己扳回被綁架時暴露的醜態。

不過他似乎忘了剛剛在六樓,有一群禽獸不如的傢伙,淫笑著把「法律」兩個字踩在腳下蹂躪。人真是很矛盾的動物,剛剛在六樓的時候,志成一群人還很爽的虐待「法律」、SM「法律」,現在「法律」居然又變成他的黃金聖衣,不死盔甲。

我只能說,亨利,這真是太神奇了!絕對比傑克還神奇。

「你怎麼這麼不知死活啊?」王太太拉著志成低聲怒斥道。

「槍林彈雨我都經過了,現在這些人也不過是在抗議,有什麼好怕的!」志成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快步走到大門前,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還低聲說:「讓你看看真正的英雄!」

而我只能微微苦笑,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的確是經歷過槍林彈雨,但是他好像忘了自己那時候驚慌失措的表情。

真正的英雄,到底是什麼樣子呢?

鐵門拉起那一剎那映入眼簾的景象,讓所有在醫院大廳裡面的人的呼吸都為之停止。

醫療大樓前面廣場黑鴉鴉的擠滿了人,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兩根鐵棒。從醫院正前方的停車廣場和左右兩側的機車停車場到急診室前的小廣場,沒有一個地方有空位。

「警察……出來!」

「警察……出來!」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29
發表於 2012-1-17 21:20:41 |只看該作者
在廣場上的眾人一看到鐵門拉起,立刻將手中鐵棒互相打擊的更加起勁,並持續發出高亢的口號聲。

三、四千人一起在黑夜中叫喊出聲,聽起來格外的令人感到震撼。再加上鐵器此起彼落交擊的聲響,鬱悶沉重的鏘鏘聲連成一片,讓人的耳膜就像被針刺到一般,相當不舒服。

「能作主的出來講話!」一個高高站在宣傳車上的帶頭人拿著擴音器冷冷的說道。

「能作主的出來講話!」眾人跟著一起呼喊,並且全部一起踏步上前。

「這……!」志成看到所有人一起踏步上前的威勢,心下大概相當驚慌,退後了幾步。

「叫裡面的警察出來!」 那個拿著擴音器的人繼續喊道。

「叫裡面的警察出來!」大概是安排好的,所有人都跟著拿擴音器的男子大聲叫道。

「警察出來了,這小子就是警察,快拉住他。」那個拿著擴音器的男子看到志成站在醫院門口,立刻大喊。

「警察出來了,警察快滾出來。」眾人聽到「警察」立刻情緒更加激昂的喊道。

「我……我…我不是…!」看著三千多人朝著自己慢慢湧過來,還有好幾個靠近醫療大樓門口的年輕人,直接衝上來想抓住志成。志成不禁嚇得神魂俱失,也顧不得丟臉,立刻轉身把正要拉下鐵門的醫生一腳踢翻,矮身鑽了進來。

「怎麼會這樣?」王警官扶起驚嚇過度的志成問道。

「太多人了,不過他們不是要找我們這些小百姓,是要找警察的麻煩啊!」志成趕緊說了剛剛在外面聽到的「好消息」。

「警官,那你們還不趕緊派人出去處理?當警察的不能保護人民就算了,還為大家帶了這麼多的麻煩!」幾個值班醫生說道。

「馬警官,還不快出去處理!」王警官口氣已經相當嚴厲,幾乎是不留情面的喝斥了。

「為什麼是我?你這個只會靠老爸勢力背景的傢伙沒鳥蛋處裡,就找我當替死鬼啊!」馬警官終於忍受不了而破口大罵,王志銘聽到馬警官這樣毫不留情的說話,臉色不禁鐵青。

「馬警官,我們都是下屬,怎麼可以這樣對王警官說話,這裡你的經驗最豐富,以前又處理過許多集會遊行的CASE,王警官是看得起你啊!」一直跟在王警官旁邊的陳姓警察趕緊跳出來說道,我聽王警官都叫他Smith。

「好啊!那經驗需要傳承,你就跟我一起出去啊!」馬警官對Smith說道,他現在已經豁出去了,抱定了死都要找人陪葬的心態。

「開什麼玩笑,王警官是叫你出去……又沒叫我去……」那個smith不料馬警官會發狠耍這一招,頓時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說話。

「走啊!」馬警官看來已經超脫生死,決定拉smith陪葬了。

「這不是我的份內事,你自己……」smith強笑著辯解,希望脫離這個驚險的局面。

「Smith,你就跟他出去學習一下也好。」王警官深怕夜長夢多,冷冷的對smith說道。

「王……!」這時,外面又突然傳來的一陣金鐵交鳴的重響,頓時讓Smith俊俏的臉上毫無血色。

「去!」王警官喝道。

「走!」馬警官因為氣昏頭,反而變得相當果斷,拉起Smith的手,拼命的往外走。

「不要……不要…」Smith居然哭了起來。

「吵什麼,出去問清楚不就得了?想要找人壯膽?那我陪你出去吧!」我抓住馬警官的手靜靜說道。

「乖兒子,老媽也陪你出去。老公,我們一起出去好不好啊!」老媽向老爸招了招手笑道。

「嗯。」老爸沒說話,只是走到老媽身邊。

我心裡真得感到很奇怪,出去交涉有這麼可怕嗎?或許我走出去也會像志成一樣,被幾千多人的踏步或吶喊嚇得兩腿發軟,但是我實在無法忍受大家將責任推來推去的醜態。

沒人要做,就我來做吧。

「好!」馬警官本來是一愣,接著便大聲應了一聲,推開Smith,跟著我走了出去。

鐵門一打開,我心裡還真的「ㄔㄨㄚˋ」了一下。靠,人還真多,看起來就像開演唱會,不過這群人不是來聽歌,而是來扔雞蛋的。

「警察出來了!警察出來了!」三千多人配合著帶頭的擴音器大聲喊道。

的確聲勢驚人,那股隨時會被人群構成的巨浪淹沒的壓迫感,一陣陣的襲上心頭。原來真的蠻可怕的。

如果這個世界有六十億人口,那現在這三千多人實在是塞牙縫都嫌不夠。但是,當你親臨現場面對三千多人的時候,你一定會說三千多人比起六十億來得有震撼力。因為六十億只不過是數字,眼前這些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我自己算了一下,新竹高中三個年級,一個年級才九百多人。現在比三個年級一起出來升旗還多上了七、八百人。再加上一堆打檔機車的聲音和拆下滅音器又故意摧油的引擎聲,整個現場的音效和視覺畫面實在可以去拿奧斯卡獎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些人的來意不明。

「我們要找裡面能作主的警察。」那個拿著擴音器的男子大喊道。

這時我才發覺,人群裡面有兩樣突兀的東西。一個是便是那輛宣傳車,高高的台子上站著指揮群眾的男子。另外一個更是詭異,人群最後面大大的十字架上綁著一個垂頭喪氣的男子。

「這……我也不能作主啊!」馬警官苦著臉低聲說道。

「不能作主就滾回去!」眾人鼓譟的罵道。

滾回去、滾回去、滾回去、滾回去……

馬警官的一句話恰好是火上加油。一時之間,喇叭和鐵器齊鳴,垃圾與髒話共飛。不過我想,這三千人裡面應該有兩千五百人沒聽到馬警官在說什麼吧。只是別人在說什麼,自己就跟著說什麼。別人丟鐵罐,自己不扔個鋁箔包就不叫好漢。

場面雖然紛亂,但是顯然大家都還是遵從那個站在宣傳車上的男子的指揮。這可以從比較靠近我們的群眾,一邊吵嚷一邊不時回頭張望著那個男子看出來。

如果要制止混亂的場面,恐怕只能從宣傳車上的男子下手了。

「擴音器拿來。」我一手拿過馬警官手上的擴音器。

「走吧!」我低聲跟洛基說道。

「去哪裡?」洛基低聲問道。

「那邊那個人大概是指揮者,我們就去問問他到底是什麼來意!」我說道。

「你……發瘋了嗎?」馬警官看著人群嚇得緊緊的抓住我的手。

「我想他們就算瘋狂,也沒有你的同僚王警官無恥。所以我生還的機率還大過在醫院裡面。」我冷冷的說道,大概是今天憋了一肚子的氣已經到了極限,我居然又變身了。

「啊!什麼?」馬警官似乎不解又好像若有所悟的鬆開了手。

我拿著擴音器拉著洛基的手也不從旁邊的斜坡走下,咚的一聲跳到廣場的平地上。這時候站在最前排的群眾立刻鏘啷啷的拿起鐵棍全神戒備的看著我們。

「你要做什麼?」一堆在人群最前排的年輕人說道。

「不想受傷就讓開!我們要跟那位先生問清楚來意。」洛基在我身旁冷冷的說道,右手一舉,前排人眾登時往兩邊各讓開一大步。哇靠!有沒有這麼誇張?小小年紀居然拿手槍亂比?我也嚇得橫移了一步,回頭望了馬警官一眼。

果然,馬警官正抱著自己的肚子正在搓揉著,腰間的鎗袋已經空了。

人群總是盲目的,後面的人雖然沒看到洛基手中的鎗,但是前面的人做什麼,自己當然不能落後。我們一下子就像游魚破浪般在人群中切開一條小路。

到達宣傳車只有三、四十公尺,但卻不是我想像的輕鬆。果然,我拉洛基卻不拉老媽是正確的抉擇,因為洛基他已經幫我擋掉三根鐵棍和五個飛踢。

我們一路走來始終保持平靜無波的守備姿態,洛基只是擋住攻擊卻不還擊。饒是如此,那些好勇鬥狠的傢伙還是都看傻了眼。因為三根鐵棒和洛基手臂對抗的結果是全軍覆沒。

當然,就算現在洛基的手臂已經腫起來爆掉,他也不會叫一聲的。要有威嚴就要有犧牲。

人群的鼓譟因為我們逼近宣傳車而逐漸平緩了下來,洛基對付完外在的暴力鼓動,現在該我了。

「你請葉劍關出來吧!我知道你只是個傳聲筒!」我對著那個拿擴音器的男子說道。

「什麼!你……怎麼知道?」那個男子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我。

「現在警察就在後邊,你們有什麼要說就快說。不過請小聲一點,不要嚇到醫院裡面的病人。」我皺著眉說道。

「是……葉先生只叫我們到這邊集合,順便把那個叛徒帶過來,他說,要帶人來換人……其他的…我也不知道……」那個拿著擴音器的男子一愣一愣的說道,他似乎很意外我知道他不是帶頭者而只是傳話筒。

這些群眾不同於為政治議題或是特定問題而抗議的團體,他們有九成是毫無目標的跟著主事者行動,簡單的說,就是充人氣的裝飾品,恐怕來看熱鬧和笑話的居多,所以如果能暫時轉移他們的情緒氣氛,再進一步對主事者反客為主,那大家自然會安靜下來看我和主事者之間的表演。

「帶人來換人?」我和洛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葉先生說……叫我們帶這個叛徒來給警察,用綁匪來換好人。」那個拿著擴音器的男子在不用擴音器時倒是相當平和。。

「原來是這樣,那我了解了,那你們今天的目的一定能順利完成,所以請稍微安靜一下。」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也只能繼續延續反客為主的姿態。

至少,現在可以放心的是,這群人來的目的並不是尋仇鬥毆或惹事生非。不過他說帶綁匪來換好人,不禁讓我有點遐想,好人……是指我嗎?那綁匪是誰?小劉和神經?

我回到醫院大門前和馬警官低聲商議了一會,只見人群中已經有人又開始浮動,敲起手中的鐵棒。

「沒問題!等我三分鐘,但是請各位必須保持一定的安靜,有許多怕吵的重症病患住在很低的樓層,希望各位見諒。」馬警官這時膽子也大了起來,拿起我手中的擴音器大聲說道。

「我進去一下。」馬警官微笑著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轉身拉起鐵門。

「你未免太誇張了,想也不想就跑下去!」老媽用螃蟹步橫移到我身邊低聲說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我苦笑著說道。

「各位,你們有什麼問題,儘管說,我是這裡能夠做主的警官,但是請各位要維持良好的秩序。」王警官聽到馬警官的報告,也放下了心,出來之後,整個人的神態完全沒有先前的慌亂,取而代之的是自信的神采飛揚,似乎主控權又回到他的手上。

「哼!你看他得意的樣子!」馬警官出來後便站在我身邊,他聽著王志銘那番胸有成竹的談話,不禁低聲冷笑說道。

我看著馬警官,眼中露出十分的意外。他會跟我說這番話,如果不是神志失常,那對我還真是青眼有加啊!

「呵呵……英雄出少年啊!」馬警官笑笑的看了我一眼,便又轉身凝視著場中的變化。

換人、換人、換人、換人!

大家跟著那個拿擴音器男子持續喊著口號。但是來意既然知道,王警官也不用太擔心未知場面造成的傷害,所以他雖然還是有點緊張,倒也可以勉強應付著。

「各位不需吵鬧,要換什麼人?也請真正能作主說話的出來與我溝通!」王警官嚴肅的說道。

「警官,剛剛你怎麼不自己出來啊?」一個聲音從後面響起,我們全都相當意外的轉頭看去。

一個男子從半拉下的鐵門中施施然的鑽了出來,這時候廣場上的人群突然爆出一陣陣的歡呼聲。

這個男子正是葉劍關。

「葉…葉劍關!」王警官似乎也對葉劍關相當熟悉。

「聽說警官剛剛在偵辦一宗綁架案!」葉劍關手一揮說道。這時候廣場上的人群完全恢復寧靜,連一絲交頭接耳的雜音都沒有。

「是……」王警官看著葉劍關,不知道他現在要做什麼。

「聽說被綁架的是兩個年輕人,我想看看是哪兩位,可以嗎?」葉劍關冷冷的笑道。

「兩位,就是志成和…」王警官說到這裡,不禁呆掉,因為在他的設定裡面,被綁架的只有一位,而我是共犯。

「真是抱歉,我剛剛才知道,原來綁架的主謀是我手下,所以特地跑來向警官你道歉,基於警民合作維護治安的精神,我把綁架犯都帶來了。這樣警官就不用再大傷腦筋。」葉劍關把手一揮,人群後面那個十字架緩緩向這裡移動。

「這個就是綁架的主謀。」葉劍關說道。

十字架上一個厭厭一息的人,居然便是文義。六個人抬著十字架大步的往這邊走來。

「綁架的主謀!」王警官看著文義又看著志成。

「嗯…多謝…葉先生,那…綁架的主謀和幫兇都到齊了,沒想到這個案子這麼快就偵結。哈哈哈。」王警官乾笑幾聲,顯然他對葉劍關心裡面真正的意向尚有疑慮,只能說些自認為得體的話來搪塞一下。

「王警官,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今趟來就是要你知道,整個綁架案是我手下這個叛徒私自行動策劃,目的就是要將這個小朋友殺了滅口。至於那個王志成只是為了瞞天過海的陪葬品,可沒人放在眼裡。」葉劍關指著我說道,聲音也漸趨嚴厲,顯然他已經知道王警官打算「誣陷」我成為綁架犯的事。

他所說的小朋友指的當然是我啦!真是怪事一樁,怎麼葉劍關會這麼快就知道所有的事情,他又怎麼會特地為了幫我解圍就群聚這麼多兄弟?

怪事年年有,今年超級多。

「你……你這什麼意思?」王警官臉色蒼白的說道。

「沒什麼,就是幫王警官醒腦一下,把綁架案搞清楚。我今天來,就是拿綁架犯來換無辜的好人。」葉劍關語帶諷刺的說道,眼中似有深意的看著王警官。

「你……可是…我也不能相信你的片面之詞啊!」王警官真是奇怪,為何就是要緊咬我不放?葉先生給他個台階下,他卻仍然想把我拉進綁架犯的行列裡面。

這時候文義已經被帶上來了,令我震驚的是,扶他走上斜坡來的居然是小劉。他有點鼻青臉腫,但是精神似乎還算良好。

「這…你怎麼回來了?」我低聲問道。

「我想過了,逃走不是最好的辦法,為了能早點圓自己的夢,我選擇回來。」小劉笑道。

「警官,這次綁架案的主謀就是他,徐文義。而我則是共犯。目標便是林靈軍先生,希望警官你不要不小心搞錯對象了。」小劉特意加重了不小心三個字。

「這……這…」王警官說道。

「王太太,你知道作偽證的下場嗎?小孩子胡言亂語不懂事,我們做大人的可得好好教育啊!」葉劍關緩緩的走到王太太面前笑著說道。

「嗯……其實…」王太太有點尷尬的說道。

「你…你…胡說什麼?我哪裡有做偽證?」志成聽到葉劍關這樣說,不禁怒火大熾,高聲說道。

「鏘…鏘…鏘…!鏘…鏘…鏘…!」志成話才說完,三千多人突然開始大力敲擊鐵棒。

志成被突如其來的震撼嚇得臉色發白。

「志成你不要胡說八道,葉先生一言九鼎,我們剛剛只是記錯了一些細節,產生誤會罷了!」我第一次在王太太的臉上看到這種低聲下氣的表情,實在相當神奇。

而志成現在才如夢初醒般的看著葉先生,低聲跟他媽媽問道:「他……是那個……葉……」

「別囉唆……」志成的媽媽低聲喝道,臉上仍然堆滿了柔和的笑容。

「王警官,看來你的筆錄應該重做了,是嗎?」葉劍關將王警官夾在腋下的資料夾抽出來,拿出那幾張做好的筆錄,就在月光下、廣場前,高高的舉起,用力撕掉。

這時候廣場前三千多人同時發出勝利的歡呼聲。整齊劃一、慷慨激昂,實在令人為之動容。

整個場面已經被葉劍關完全控制住,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他身上,不愧是老大中的老大,一站出來便是聲勢驚人。

「文義,綁架案是你做的吧?」葉劍關等眾人又稍微安靜之後大聲的問道。

「是,是我做的。我是主謀。」文義哭喪著臉道。

「各位兄弟,今天我叫大家來這裡,不是來看叛徒也不是來鬧事的。」葉劍關站在醫院門口對著下面廣場的人群大聲說道。

「我想趁這個機會好好跟眾兄弟們聚聚,順便跟大家說說我今天遇到的幾件事情。」葉劍關向小劉招了招手,意示他到自己身邊。

「今天早上我正在吃早餐的時候,管家跑過來跟我說,有個小夥子自稱是文義的手下,說有要事要見我。就是這傢伙。」葉劍關笑著指了指小劉說道。

「可是我們天理會是個有組織有規矩的社團,他既然是文義的手下,要越級呈報事情,就算再緊要,也不可能輕易讓他進來,相信各位兄弟早就知道這項規定。這是為了避免是非口舌造成我們社團內部分裂的規矩之一。」葉劍關站在醫療大樓面臨廣場的高台上侃侃而談。

「任何越級呈報者都必須通過『八部天王陣』……這是我在十年前定下來的規矩,也代表了我對直屬手下的充分信任。」

「這小夥子有勇氣,通過了『八部天王陣』。他告訴我前些日子向天意盟透露我行蹤,讓我半途遇襲的,原來就是文義這個叛徒。還告訴我文義打算湮滅證據,栽贓嫁禍的計畫。」

「真是無聊,他以為自己是皇帝啊,要見他還得通過什麼狗屁天王陣。」我看著葉劍關在平台上高聲和手下談話,實在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看來,我真應該去吃個幾百顆安眠藥好好睡一覺,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一個黑道大哥居然在醫院門前肆無忌憚的高聲談話,而他的背後站著好幾名警察,還有一個高階警官。最扯的是,一點都不遮掩的說,要見自己還要通過考驗。這是什麼屁話?難道他真的是皇帝嗎?

「這小夥子厲害,居然通過了天王陣,一個晚上我就看到三個小英雄,真是爽快啊。」馬警官低聲對我笑道。

「那個陣很難過啊?」我聽馬警官這麼說,心裡頓時產生了不好的感覺。

「天理會八部天王,每一個都是葉劍關悉心挑選栽培的武術高手,據說功夫跟葉劍關本人相差不遠。」馬警官說道。

「這傢伙會功夫?」我相當驚訝的看著馬警官。

「哈哈,我跟葉劍關是同時期出道的,只是他出的是黑道,我是白道!哈哈!他年輕的時候和天理會前任幫主可說是縱橫無敵於黑白兩道啊!只是聽說前任幫主厭倦江湖生活,在十多年前退隱不知所蹤。」馬警官想起年輕的事情,語氣雖低卻難掩興奮。

我無心聽馬警官在回憶當年,心中只是在想,如果八部天王都是高手,那小劉的傷勢怎麼可能只有幾處鼻青臉腫?難道還有內傷?我抬頭仔細打量站在葉劍關身旁的小劉,想看看他的氣色有沒有哪裡不對。

可惜,我連庸醫的等級都沒有,完全看不出來小劉的氣色好壞。

「文義,你行為囂張,目無法紀,我一直念在你是了因小弟的份上不予重責,沒想到你居然還串通人來埋伏我!」

「姐夫,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我是欠了天意盟那個封老師的錢,才會洩漏你的行蹤,我沒有想過要害你……」

「你一錯再錯,為了掩飾自己的過錯,居然還去綁架這個無辜的小朋友。」葉劍關指著我口氣嚴厲的說道。

喂,大叔,你罵人歸罵人,幹麻一邊罵人一邊指著我的鼻子啊!

「對了,為何文義要綁架你?難道你有他的把柄?」馬警官好奇的問道。

「其實沒有,我根本不知道他就是出賣葉劍關的人,他可以說是自掘墳墓。」我無奈的說道。

「你不守幫規還算小事,但是觸犯國家法律,就算你是我的小舅子,我也不能對你有所包庇。」葉劍關聲色俱厲的說道。

「各位兄弟,今天有幾件事情讓我很高興。第一個是讓我知道,在我們天理會有像小劉這樣重義氣的年輕人,他對這位小朋友不放心,害怕文義這次綁架沒成功,會繼續下一次的滅口。所以特地跑來回向我自首說明一切事情的始末,也準備向警方自首。」

「我知道事情始末之後,便趕來醫院想要探視一下這位小朋友,豈知又讓我看到另外一件意外的事情。」

「你們知道是什麼事情嗎?」葉劍關大聲笑道。

「不知道……」底下的群眾相當配合的叫道。

「我到了醫院才發覺這位相當聰明的王警官……對……就是他……」葉劍關語帶嘲諷的指著王警官說道。

「他居然把這位小朋友準備當成綁架犯來問口供。」葉劍關大聲說道。

底下的群眾頓時爆出一陣又一陣的噓聲和笑聲,我偷眼向王警官看去,只見他整個臉漲得通紅,但是卻不敢說些什麼。

「我就想啦,這一下還得了,這個聰明警官搞錯嫌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平常接受警官們的保護,當然要回報一下,所以我便叫大家過來一趟,帶文義這個渾蛋向警官們來賠禮的。」

「你們大家都看到了這個小朋友剛剛的表現,兩個人獨闖虎穴,把本來應該是英勇警官們要做卻不敢做的事情順利完成。我在醫院裡面看的真是拍手叫好啊。」

「我今天叫兄弟們來這邊是要告訴大家,天理會最注重的就是勇氣和義氣。小劉的義氣深厚,這兩位小朋友則是勇氣十足,我葉劍關佩服萬分,也希望兄弟們以他們為榜樣。」

廣場上的人群聽得群情興奮,鐵棍交擊的聲響更加急促。

「但是,一個人必須為自己犯的錯負上責任,小劉雖然有情有義,還是做錯了事情,所以今天起,我將他開革出幫,以後他跟我們再也沒有相關,你們知道這個意思嗎?」葉劍關大聲說道。

「知道!」眾人大聲答道。

我知道葉劍關的意思是告訴大家,小劉正式脫離天理會,也脫離江湖生活。小劉本來就不屬於這裡,但是葉劍關的大方也真令我感到莫名其妙。

「葉先生,我也回來自首了!但是我不要被開革出幫!」人群中一個人不斷的排眾而前,大聲說道。

那人走到小劉面前,撘著小劉的肩膀說道:「你既然都回來了,我怎麼可能自己偷渡去大陸呢?」說話的正是神經。

月光下,神經和小劉緊緊的擁抱了一下。

「好!不愧是我天理會的兄弟。該負的責任負過以後,你就直接到我手下做事吧。」

葉先生振臂大聲叫道:「一朝為兄弟,千年是知己。」

「一朝為兄弟,千年是知己。」

眾人的呼喊聲不絕於耳,我的眼眶似乎有點濕潤,雖然不太明白這是什麼道理,但是我的確臣服在這樣的氣氛下了。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這場群眾集會的大場面似乎是為了我,可是我怎麼覺得主角是葉劍關,他是真正的英雄,而我和王警官只是小配角。

「你到底是誰?居然可以讓葉劍關為你擺這麼大的陣仗!」馬警官驚訝的看著我低聲問道。

「我……」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真是難倒我了!

「警官,我們沒有嫌疑,可以走了吧?」老媽走到王警官面前問道。

「可以……吧!…但是…」王警官的腦袋已經混亂到底。

「走吧!你說可以的,我們沒有不配合警方喔!」老媽拉起我和老爸的手大步的走出醫院。

一切似乎都結束了,但是我心裡卻留下很多疑問。老爸和老媽不讓我有機會跟小劉和葉劍關多做交談,只匆匆道謝之後便回家了。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30
發表於 2012-1-17 21:22: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 開始戀愛

我躺在床上,身體幾乎已經虛脫,但是腦袋卻依然在高速運轉。看著坐在我床邊的小楓和正在書桌前苦讀動力學的老周,我心情十分低落的問道:「小楓,妳可以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嗎?我被一個高階警官、一個資優生、一個貴婦聯合陷害,但卻被黑道老大救了。」

「這……大人……世界有時候本來就很諷刺,上天總會給人意外的驚喜。」小楓幽幽的說道。

「意外的驚喜!這應該是驚嚇吧……」我不滿的說道。

「這樣的結果算很不錯了……」小楓無奈的說道。

「算很不錯?我恨不得自己有超能力可以把志成他們那些人好好教訓一頓。」

「至少,葉劍關為你解了這個圍……」小楓語帶感慨的說道。

「是啊,大人你還算幸運的,那個小劉居然這麼夠義氣。」老周一邊看著動力學題目一邊搖頭晃腦的說道。

「對……說到這個我還沒問你們,那個『八部天王陣』真的有這麼可怕嗎?」我問道。

「……」小楓和老周對望一眼,並不回話。

「怎麼了?真的有這麼可怕!」我看小楓和老周面有難色,心裡一驚,站起身急切的問道。

「唉……遲早要知道的……還是說吧……」

「其實……『八部天王陣』是葉劍關為了防備他的心腹大患所設計出來的團體對戰技巧。八部天王又是葉劍關精挑細選的高手,闖過這個陣的人,最多撐個兩三年便都死了。」

「什麼!」我大叫道。

「那……小劉……」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我也猜小劉身上不會只有那一點鼻青臉腫,但是沒想到居然會危急到生命。

「其實……葉劍關所說的規矩雖然訂下十年,但是因為從來沒人敢越級呈報,所以這『八部天王陣』都只用在敵人身上……我想……他們對小劉應該會手下留情很多吧……」小楓說道。

「最好是……葉劍關怎麼這麼不通人情……」

「可能英雄都是很固執原則的吧……」老周笑道。

「哼……」小楓似乎不以為然,不過想想也對,小楓可是個神仙,葉劍關在她心中怎麼夠資格叫做英雄呢?



「小劉會不會有事啊?唉……只可惜那個有緣人到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還有要找什麼村正的刀靈和神獸的內丹……這些我完全沒有頭緒…要不然我覺醒之後,有了孫思邈的記憶,就可以幫小劉看病了……」我懊惱的說道。

「村正的刀靈!」老周聽到村正刀靈似乎相當熟悉。

「你知道村正的刀靈?對喔……你前世是個日本人,想必對這種日本的古董相當熟悉。」我恍然大悟,興奮的看著老周說道。

「我前世不是日本人……」老周苦笑著說道。

「啊?你不是織田信長的啟蒙老師,叫做平手政秀?怎麼不是日本人?」我不解的問道。

「嗯……我想……這說來話長……還是來說一下村正刀靈的事吧。」老周說道。

「喔……也好……」我一向不喜歡強人所難,老周既然不想說自己的前世,那就聽聽村正的故事也好。

「村正這名字,在歷史上其實是鑄刀人的名字也是他所鑄出來的刀的名字。日本的戰國時期,在伊勢有個鑄刀人叫村正,他窮畢生的精力,就為了打造一把心目中的絕世好刀。他從典籍和傳說中得知,在遠海之外的古大陸有著巨龍的遺骸,這龍是上古邪神的坐騎,筋骨之硬勝過世上任何鋼鐵,於是他就遠渡重洋到達古大陸找尋巨龍的遺骸。」老周有條不紊的說著,看來他對村正真的很熟悉,不過他講的比較像是神話故事。

「老周……你也是學科學的人,會相信有巨龍就算了,你居然相信有上古邪神這回事……還到古大陸尋寶?聽起來真相在打電動!」我笑著說道。

「大人……你自己都是天醫轉世了,哪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小楓抿著嘴笑道。

「ㄜ……也是啦……」小楓的話頓時讓我無言,的確,我的存在就是反駁現今科學的最好證明。

「最後呢?他找到巨龍了?」我問道。

「村正找到巨龍遺骸,並且用巨龍遺骸煉成了第一把村正,也是真正的村正。」老周說道。

「真正的村正?那村正還有假的嗎?」我好奇的問道。



「村正有三個兒子,其中一個得到了父親的真傳並繼承了村正的名號,但是其他兩個兄弟不服氣,就在父親死後,三人各自開業授徒,自稱村正。其實,即使是由村正自己指定的二代傳人,也無法煉製出與第一把村正相同等級的寶刀。」老周嘆了口氣說道。

「是因為沒有巨龍遺骸的關係嗎?」

「是的,雖然二代村正在技術真的比不上父親,但是真正無法煉製出相近等級的名刀的原因,就是因為沒有好的刀材。」

「再去找另外一隻的巨龍遺骸就好啦!巨龍難道只有一隻?」我不解的問道。

「這不是只有一隻兩隻的問題,而是一個日本人要遠渡重洋到廣大的大陸上找尋一隻上古生物的遺骸,再將遺骸運回日本,實在跟登天差不多難。」

「那他老爸又辦到了?」

「呵呵……這裡面當然有另外一個故事啊!而且第一代村正不只是個鑄刀名匠,也是個劍道高手。他的三個兒子武藝都相當平常,要做探險家恐怕還不夠資格吧!」老周笑道。

「看你說的,你好像很熟悉第一代村正和他的兒子,該不會就是你幫第一代村正把巨龍遺骸運回日本的吧?」我笑著問道。

「大人很聰明,不過只猜對了一半,真正幫助村正的不是我,是另有高人。」老周抬起頭瞇著眼睛,微笑說道。

「你看我,居然離題了!」老周從回憶中醒了過來笑道。

「一代村正的三個兒子為了爭取世人的認同,不但努力研究鑄刀技術,也拼命招攬徒弟,希望建立起一個流派,讓自己真正成為被世人所承認的村正繼承人。」

「後來,在戰國以至德川幕府時代,由村正及其徒弟所製造的刀,都因為鋒利無比而被冠上村正之名。但是,除了用龍骨煉成的那一把村正刀,其他的村正都只是鋒利的凡間兵器,無法稱做神刀。」

「那一把村正跟其他的有何不同?」我問道。

「因為那一把村正有刀靈……一代村正將神獸之靈召喚煉化在那把真正的村正上面,所以即使他自己也無法再造出同樣的神刀。」

「嗯……老周……我有個疑惑……」我聽老周的講述,腦中不停的在抓尋著各項已經知道的歷史和地理資料。

「你說的古大陸……該不會就是……中國吧?」

「哈……是啊…」老周笑道。

「靠!那就直接說中國就好啦……幹嘛要說什麼古大陸……?」

「因為……這樣比較神秘嘛!」老周尷尬的笑道。

「呵呵呵呵……」我的額頭低下數滴冷汗傻笑著。

「老周……照你這樣說來……你跟一代村正認識……又有份幫助村正找到龍骨……該不會……你的前世原本是中國人……然後因為幫村正偷運龍骨這種國寶到日本……才留在日本發展的吧?」我好奇的問道。

「ㄜ……大人你又只猜對了一半。我前世的確是個中國人,但是我不是因為偷運龍骨到日本才被迫留在日本的。龍的頭骨雖然巨大……但是,當時的資訊這麼不發達,我們根本不需偷運…更何況村正是在中國煉成的…我會留在日本……是因為被仇家追殺……」

「……這傢伙怎麼每一世都這麼倒楣啊!」我心裡暗道。

「真正的村正因為帶有神獸之靈,而這隻神獸的心情狂暴,好戰噬殺,一般人擁有不是招來厄運便是成為六親不認的嗜血惡魔,所以當村正到了你的前世,織田信長的手上,他才算找到真正的主人,安靜臣服下來。」

「喔,所以世人稱村正為妖刀,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啊?」我恍然大悟說道。

「大人……你猜錯了……村正被稱為妖刀是因為創立江戶幕府的德川家康其祖父、父親和兒子都死在名為村正的刀下,甚至他自己都曾經被村正所傷,所以德川家統治的天下才會把村正視為妖刀。基本上,當家康的祖父松平清康死於村正之下時,擁有神獸之靈的村正刀還沒面世呢!」老周聳了聳肩膀,有點無奈的說道。

「那為何村正刀就是要跟德川家過不去呢?這中間難道也有什麼不可解的宿命嗎?」

「其實……只是因為村正刀出產的地方伊勢與德川家所在的三河位置地理很接近,而當時在那附近所有的名刀匠幾乎都是系出村正,所以使用村正刀的人多到像螞蟻一樣,所以用村正發生凶事的比率很高也很正常啊!」

「啊!」我真是傻了,原來可怕傳說的背後居然是這麼蹩腳。

「對了,你說了這麼多,都還沒說到現在我要怎麼找到村正的刀靈?」我突然想到今天的重點可不是在聽故事而已。

「嗯,這雖然是重點,但偏偏是我唯一不知道的一件事情。」老周又聳了聳肩膀說道。

「靠,那……這個故事…好像有點白聽了。」我苦笑著看著老周和小楓。

「我們當然不知道,但是你的兩位師父或許就知道。」小楓微笑道。

「兩位師父?除了那個奇怪的降龍尊者,我還有別的師父要拜嗎?」這真是一個好大的驚嘆號啊,一個怪叔叔已經讓我頭大了,還要再多?

「是啊,看來拜師的因緣也快到了。再過幾天我們就一起去拜訪你的兩位師父吧!大人,你先睡了吧。」

唉,想起到山上救我的那個中年男子,一直說我是他未來的徒弟,這讓我不禁毛骨悚然、淚如雨下。我該不會真的要跟這樣的師父學些什麼吧?照名號看來,他的專長大概是抓鬼,我可不想年紀輕輕的就去抓鬼,又或者是穿著汗衫、工人褲去山上指揮殭屍大叔大嬸。

聽起來很威風,但是做起來絕對不愉快。

想著想著,我的意識也逐漸朦朧了起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6-19 09:2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