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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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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古典仙俠]說夢者 -【許仙志】《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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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師傅



   許仙回到王府,打開手心,便要審問一番,只是他從沒有過審訊的經驗,而這些刺客又如此狠厲。怕是不容易問,不過穿越者是無所不能的,他轉眼之間就想出許多電視小說中的情景,心有定計,方才問道︰“是誰讓你們來的?”

    七個人正立在他的手中,滿臉驚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一團光火在眼前燃燒,隱隱約約看出其中一個人形,發出浩大聲音。聲振聾聵,仿若九霄雲外的天神垂詢凡人的想法,立刻有一個魂魄結結巴巴的道︰“我”,我們是梁王府的刺客!”

    許仙有些郁悶的看著這些刺客竹筒倒豆子似的將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絲毫沒有服毒而死的那種狠勁。他想好的威逼利誘的手段一個,都沒用上。

    這些刺客都算是一流高手,上崗前也都受過職業培訓。堅定著打死也不說的職業道德,一旦刺殺失敗,立刻吞服毒藥也能看出他們的心性堅忍,平常就是滿清十大酷刑,也不能讓他們吐露一個字。但眼前的景象委實過了他們的想象,許仙在不自覺間所形成的威壓,輕易的打破了他們的心理防線,哪里會有半點隱瞞。

    許仙本想將這些刺客都丟進御靈珠中,直接煉成陰兵,但那樣就變成了只知殺戮的怪物,和魂飛魄散也沒什麼區別,猶豫了片刻方才道︰“你們可知罪?”

    七個刺客都跪在許仙掌心,忙不迭的叩道︰“知罪,知罪!”許仙從東岳大帝身上繼承的那一絲威嚴,哪里是這些剛剛化成陰魂的刺客所能抵御,心膽若喪就是他們刺客最真實的寫照。

    許仙道︰“爾等殺孽深重,本該魂飛魄散,只念你們並非自主,而是被他人驅使。今日且恕你們一條性命。供我差遣,你們可願意?”他既已下定決心將來要收復地府。總也需要幾個屬下。

    刺客們聽了“魂飛魄散”四個字,渾身抖若篩糠,告饒不止,聽許仙有意收服他們,忙道︰“願意。願意,小的們願奉上仙法旨!”

    許仙點點頭,扣指一彈,彈出七點日靈之力,分別融在這七個魂魄。“你們好好吸納這點靈力大有益處,他日若有異心,必將真火煉死。”

    日靈之力對于陰魂本就是最大的滋補。那七個刺客受了那日靈之力,頓覺精神一振。身體也更趨于實質,連稱不敢背叛。

    許仙就將這七個魂魄都收進羊脂玉淨航中,才松了口氣,板著臉說話真是不太容易,卻聞“噗嗤!”一聲,潘玉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漢文,你剛才的樣子真有趣。”

    雲嫣笑的倒在床上,道︰“是啊。是啊”學著許仙的聲音,憨聲道︰“他日若有異心,必將真火煉死。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許仙摸摸鼻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上輩子連小學班長都沒當過,要懂得什麼御下之道才是有鬼了。在潘玉這專業人士面前難免有班門弄斧的嫌疑。

    潘玉忍著笑意。拍拍許仙的肩膀道︰“漢文,來日你坐堂為官。也要經歷許多這樣的事,習慣就好了。只是沒想到梁王府竟然做到這一步,粱王爺病好之後要收回權利,急著要收回大權,卻是不太容易對付。”

    許仙皺眉道︰“恩,聽聞他請了異人相助,不然就再去他府上大鬧一場。若說是和尚的話,十有**是我那法海師博。十有一二是我那道濟師弟,不好上門胡鬧!”他本以為梁王會像原本的劇情那樣向自己這個神醫求助。卻沒想到梁王爺根本就沒動過讓敵人治療的念頭,只怕本來還能湊合活著,讓許仙一治就直接讓治到陰曹地府去了。

    潘玉成竹在胸的道︰“這也不用著急,潘家也未必怕了他梁家。你的力量是我最後的依仗,不到迫不得已不能輕易動用。”

     許仙道︰“我先去將那弓箭手擒回來再說,不然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那就太危險了。”他的靈覺早已感受到那弓箭手的位置。說干邊干,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將那昏死的弓箭手也捉了回來,丟在院外。還好那弓箭手並非躲在梁王府中,才能如此輕易。

    潘玉道︰“這是梁家蓄養的頂尖高手。這身武功便也罷了,只是這手弓箭絕技委實可惜!”思慮片刻才道︰“來人,先將這刺客關到地牢之中,不用為難于他,只是未得我命令,任何人不得同他交談。”

    侍衛雖奇怪怎麼憑空多出個人來。卻無人敢問,只諾了一聲,將那弓箭手帶了下去。

    許仙知她想要將這弓箭手收為己用,這樣的刺客用在刺殺之上,確實是一柄利器,最重要的是,能夠做很多許仙小“便做的事。比如說殺人。涉及到這種的朝堂爭斗”嚨比嚇一方都是不擇手段,卻也沒井麼好說的。

    許仙當然不會天真到認為潘王就是正義,梁王就是邪惡。只是梁王為了貪墨甚至不惜同胡人合作。養虎為患,這種作為卻比一般的貪官污吏還要可惡的多。

     而潘家若能當政,許仙至少相信潘玉如此,而能夠為天下萬民謀一些福扯。

    結束了科舉,度劫就被正式提上日程。許仙將詩書丟在一旁,專心致志做最後的修煉。潘玉勸他不要心急,哪怕多花費一些時日,也能多上幾分把握。許仙明白。她除了擔心自己。也是不想自己太快離開京城,卻終歸沒有開口要他留下來。

    許仙只能握著她的手撫慰道︰“放心吧。我不會貿然行事的。如果修成地仙,往來南北也容易的很。絕不會將你一個人留在這里。”才讓潘玉釋然了一些。

    待到夜深人靜之時,許仙騰雲駕霧來到皇宮之中,了解另外一樁事。

    今夜月明星稀,片雲行于天外,許仙低頭望去。

    雖已是深夜,皇宮之中處處點著燈火。侍衛更是往來不絕。

    朝陽殿的門前,同樣守著兩個侍衛,只是這些侍衛的臉色卻有些發白。雙腿禁不住的發抖。只因身後的大殿中,突然傳出一聲嘆息,穿過厚重的木門鑽進他們的耳中。前些日子的巨變是他們親眼所見,如今想起鐘馗那猙獰的面目,他們還恐懼不已,而這嘆息聲同那天道不公的怒吼。是否是由一個人發出,他們分不清,只是本能的想起了那個人的臉。

    年長些侍衛小心翼翼的問道︰“老弟。你說著世上真的有那玩意嗎?不是有人在戲弄咱們哥們吧!”似是害怕驚了那殿中的冤魂。

    那年輕侍衛咬咬牙道︰“看看不就知道了!若真有哪個龜孫子,我非朵了他不可。”壯著膽子,從門縫中朝大殿里望去,銀色的月光將大殿照的透亮。殿中事物一覽無余。他瞪大了眼楮來回查看。唯見那殿柱上的血痕至今尚在,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青光。這血痕仿佛滲透進殿柱之中。任憑侍女花費了多少力氣也清洗不掉,聽說已經提請工部換一根新的殿柱了。

    “唉!”

    突然其來的嘆息聲,讓侍衛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著道︰“有”有”他也是習過武藝的。最基本的聽聲辯位還是懂的。那嘆息聲分明是來自大殿的中央,但那里。空無一人。

    年長侍衛連忙捂住他的嘴,肅聲道︰“什麼都別說!也什麼都沒有。明天咱們請侍衛長吃一頓酒。求他調個位置。”在宮中妖言惑眾非同可。

    二人正自說話,不覺一陣清風吹過。吹進大殿之中。

    許仙眼見鐘旭繞柱而走,一圈圈的毫不停息,不時出一聲沉重的嘆息。身上黑氣纏繞,濃郁至極。本星至少也是地仙之位。雖因轉世消餌了法力和記們,但唯有魂魄還是地仙的程度。因為是第一次轉世。幾乎沒有任何損耗,若是用來修行,可以說是水到渠成。

    而如今因怨憤而化成厲鬼,將“白虎第一星”所有的煞氣釋放出來。就可以說是可怕了。那股金龍之氣不但不能壓制,反而像是被釘住了七寸,變得黯淡起來。

    許仙嘆了口氣,試探著道︰“鐘兄。”

    鐘越卻恍若未覺。還是一遍遍的繞著廊柱,嘆息不止。

    “鐘兄!”許仙不得不以大雷音術。大聲喚了一聲,這聲音凡人不聞。化作音波穿透那層黑氣。

    鐘旭愣了一愣,停下腳步,眼神茫然的在四下尋覓,卻似完全看不到許仙。

    許仙皺起眉頭,如今的情況,若不能渡化鐘旭,根本無法將他帶離皇宮。伸出一只右手,碧綠的功德玉牌浮在手心之上。

    “你真的就不可惜這數百萬功德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傳入許仙的耳中。

    許仙心中一驚,他靈覺全開。卻絲毫未曾感覺感覺到有人靠近,就是現在,他也不知道那聲音來自何處。只覺愕那聲音無比的熟悉,而且竟似對自己手中的功德玉牌了如指掌。

    許仙的腦海中浮現集無數曾經的畫面︰扛著梨樹長笑而去的高大身影。對著星空永不言悔的傲然身姿。

    鬧市之中那一顆梨核種下了因果。小橋之上那一指靈犀開啟的世界。一切的一切從那里開始,因那個人而改變,曾經模糊了的記憶,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

    “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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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虛耗



   許仙轉過身去,見一個鶴髮童顏,身材高大的道人立在不遠處,比之當日破衣爛衫的落魄,如今卻是頭戴博冠,身披鶴麾,儼然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此刻正微微而笑,撫著長須望著許仙,神情似是驚異,似是滿意。

    憑他的修為如何看不出來。許仙如今體魄強悍幾不下于龍族,神魂之中更是一片透亮,已是陽神大成。到達了人仙的頂端。只隔了毫厘之差。便能成地仙之位。而這般變化所花費的,還不到十年光陰。當初那個在自己看來,資質不甚優秀的孩子。便似紅日東升,放出萬丈光彩。

    許仙一撩衣襟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師傅。”這一拜乃是真心誠意,正是他當初不計得失,耗費功力用靈犀一指將自己這個無志青年引入修行之道,才有以後的種種際遇。而那片功德玉牌更是不知救了自己多少次性命,這種恩情確實稱得上是恩重如山了,這區區一拜。不足以報其萬一。但有道是大恩不言謝,許仙亦非能言善道之人,唯有以這一拜表達自己的心意。

    “不必拘禮,快起來吧”。太陰真人闊步走來,將許仙扶起,眼神落在鐘馗的身上,輕聲道︰“這也是命數,這聲音似笑似嘆,復雜難言。

    許仙也不多禮,站起身來,憑他如今的修為已非孩童時候所能比,但望著太陰真人的背影反而更加覺得深不可測,太陰真人的道行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厚。心中雖有許多疑惑,一時之間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只道︰“師傅為何不讓我救他

    太陰真人笑道︰“奎星轉世非同尋常冤魂惡鬼,你以功德施救,不但無用反而是火上澆油。

    許仙忙問道︰“不知師傅有何良策?。

    太陰真人老神在在的道︰“解鈴還需繫鈴人。他心有所執。是以不能超生

    許仙道︰“這個弟子也是明白,但是要化解鐘馗心中的執念怕是不大容易。”尋常怨鬼多半是被人所害,死不瞑目。那只要殺了那仇人就能解開心中執念。亦或是放不下人世中的家人某物,被自己的心念所縛,那也有法可解。

    但鐘馗因相貌奇異而被嘉御皇帝取消了狀元的資格,悲憤之中觸柱而死。鐘馗心恨難平。算是人之常情。皇帝雖有不對的地方,但也沒什麼大錯。莫說是不能殺皇帝。就是殺了,怕也解不開鐘馗心中的結。鐘馗死前怒吼“天道不公”。更多的是抱怨老天沒給他一副好相貌。而非是怪皇帝取消他的狀元資格。但這就更沒辦法了,難不成還能讓鐘馗再活一回,變得帥一點?

    太陰真人微微而笑道︰“此事還得著落到你那師弟身上!”

    許仙訝然道︰“師弟?在哪里?”

    太陰真人將大手放在許仙的肩膀道︰“且隨我來,隨意的跨出了一步。許仙如今的眼力已非尋常。只覺這一踏之間包含著十分奧妙的斗數變幻,甚為神奇。而當太陰真人踏出這一步後。眼前景象變幻。竟跨越時空的距離,來到一處宮殿之前。

    許仙抬眼一望,金邊藍底的牌匾上書著“坤元宮”三個大字,他雖對皇宮的構造不怎麼了解,卻也聽過這宮殿的大名,與大夏皇帝所居的乾元宮相對,坤元宮乃是大夏皇後的居所。乾坤二字分別代表著天地、陰陽、男女,而元字卻象征著本元,核心、首位。這便是天下間最有權力的男女居所的名字。

    許仙望了太陰真人一眼,將信將疑的道︰“師傅,這偌大的後宮之中。可以稱為師弟的就只有一個人了,你說的不會是..”若非有女子能如春哥那般天賦異稟,那後宮中的純爺們只有一個人了。

    “你倒聰明,不錯,我那二徒弟,你的師弟正是當今的大夏皇帝。”

    許仙眼中一亮,連忙問道︰“我曾聽聞宮中來了一位得道高人專教皇帝修道,我能中那個探花。怕也是您的功勞吧”。

    太陰真人漫不經心的擺擺手道︰“我只是將你的身份知曉于他,卻沒料到他如此干脆,看來真的是一心向道,倒是孺子可教,口中說沒料到,臉上哪有沒料到的神情。

    許仙心下感嘆不已,他能中那個探花,原以為是多年行善積德,終于人品爆發了一會,不想還是走了後門,只是這後門走的未免太大了一點。

    “既然如此,那就容易了。那位皇帝陛下既然拜了師,師傅可使其加封鐘馗一個狀元,或許就能化去他心中執念。”

     太陰真人豎起掌來,輕輕一擺,"不可,他對鐘馗心中有怨,不可強而逆之,不然就是做成了,心中也要留下嫌隙,你未曾聽過龍有逆鱗。觸之必怒嗎?”

    此語出自《韓非說難篇》。“夫龍之為蟲也,可猶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嬰之,則必殺人,是將人君比作龍,說龍和普通的野獸也沒什麼分別,可以游戲馴養甚至騎乘,但他喉嚨下端有一尺長的倒鱗,人要觸動它的倒鱗,一定會被龍所傷。

    許仙點點頭,表示明白。皇帝的都講究帝王心術,心有山川之險。且掌控人道,牧養天下,不可以道術相逼,若是逞一時之快便怕是後患無窮。無論是仙道還是佛道。都不能逞強壓于人道之上。古代的帝王中,毀佛滅佛的不在少數。也不曾有和尚直接開了金身闖進皇宮,一掌拍死皇帝。非不願也,實不能也。

    但許仙卻又有些迷惑起來,自己這道士師傅,修行不在地下之上。甚至有可能是一位神仙。這樣的人物視名利富貴如浮雲一般,來到這深宮中做些什麼,但這也不是詢問的時候,“師傅可有什麼辦法?”根據他的經驗,這些修行中的高人,一個個比猴都精,這時候想必是已經有了辦法。

    果然,太陰真人道︰“只需略施小計,既可成全了你的義氣,又能救了那鐘馗的魂魄,還能保那位至尊的尊嚴。”談笑間手中已掐了一點青光,輕輕一彈落入那坤元宮之中,就地一滾卻化作一個小鬼,身穿大紅袍服,臉上生著牛鼻,身下卻只有一條腿,另一條腿卻別在腰間。行走之間一蹦一跳,又是詭異又是滑稽。

    嘉御皇帝此時已然昏睡,自殿試以來,他總覺神志昏昏,氣息不寧。睡的格外沉些。這種沉卻並非是那種如小兒沉睡的深沉。更像是病重之人的昏沉。

    他在昏昏沉沉之間,忽然聽到一陣響動,不由睜開雙眼,見得一只小鬼嘻嘻哈啥的在房中縱躍,賊眉鼠眼。左右一看,從床邊偷了兩樣東西來,一為皇後娘娘的香囊,另一個則是嘉御皇帝的玉笛,都是他們格外愛惜之物。

    小鬼盜了這兩樣東西,尖笑著奔出門外,嘉御皇帝心中如籠迷霧。茫然難解,不由逐之而出。

    恍惚間,來到一處大殿之中,周遭景物甚是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卻見那小鬼繞著大殿奔走不停。心中了無畏懼,大聲叱問道︰“你是什麼東西?。

    那小鬼竟聽懂了話語,嘻嘻哈哈來到近前,拿腔作調的道︰“臣乃虛耗也!”絲毫不將皇帝的威嚴放在眼中。

    嘉御皇帝皺眉道︰“聯從未聽過虛耗之各!”

    那名為“虛耗的小鬼笑道︰“虛者。望空虛中,盜人物如戲;耗。即耗人家喜事成憂。”

    嘉御皇帝想起近來精神不振,難道皆是由這小鬼所致,不由大怒道︰“來人啊!”卻無人應和,那虛耗小鬼越發的猖狂。

    嘉御皇帝越惱怒,久呼侍衛不至,卻又無可奈何,正在焦急之間。

    忽有一個大鬼徑直闖入,身著藍袍,腰系角帶,腳踏革靴,大喝一聲。徑捉小鬼,先挖其目,然後劈而食之。將那香囊和玉笛奉上。

    嘉御皇帝只覺那大鬼也甚為熟悉。卻又回憶不起在何處見過,訝然問道︰“你乃何人?”

    鐘馗見嘉御皇帝卻是認得,跪拜奏道“臣乃終南山鐘馗是也,因殿試不第,羞歸故里,觸殿柱而死。驚擾陛下聖駕,未乞恕罪,不能安息。”他雖觸柱而死,卻只恨上天不公,並不怨皇帝削去他的狀元之名。

    只因在古人心中,天子是不會犯錯的,如果犯錯了,要麼是紅顏禍水。要麼是佞臣亂政,君子為人所迷。就是造反也往往打著清君側的名頭,說是為了殺皇帝身邊的小人。這種心理,哪怕是到了現代,也是一樣,老百姓只覺小人當道,阻礙聖聽,並不認為禍亂的根源正是來自上頭。更何況。這件事嘉御皇帝也沒有多少責任。

    嘉御皇帝恍惚之間憶起了鐘馗之事。此刻觀鐘馗的相貌,卻少了原本的驚懼,反而對鐘馗的勇悍升起一番贊嘆之意,有一種錯待良才的遺憾。“這卻也怪不得你,如今將功補罪,朕欽賜綠袍,以狀元之規格下葬,若是泉下有知,與朕除天下虛耗妖孽之事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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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靈藥



   嘉御皇帝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渾身大汗淋灕,環顧四周,琉璃宮燈亮著微光,室內毫無異處,大鬼小鬼全都恍若一夢。只是覺得渾身舒暢無比,神智清楚如醍醐灌頂,而後心中一動。低頭一看,香囊和玉笛正握在手中。

    稍一回憶,夢中的景象歷歷在目。

    不由想起自己那師傅離開昨日的囑咐來。原來昨日殿試之時,太陰真人求見了嘉御皇帝,除了告訴皇帝許仙乃是他的弟子外,便說他要去山中雲游采藥,以煉金丹。

    嘉御皇帝滿門心思要長生不死,聞之大喜。
   
    但太陰真人話鋒一轉,卻說皇帝近日會有災厄。

    嘉御皇帝大驚失色,這乃是上天對他的考驗。連忙問是什麼災厄。且請太陰真人庇佑。

    太陰真人只道天機不可洩露、但讓嘉御皇帝不必心急,到時候自然有人相助,可以逢凶化吉。

    嘉御皇帝如今想來,竟然全都應驗,不由暗嘆這位老祖宗的神奇,對于那金丹大道越發期待起來。但他從太陰真人那里也知道,皇帝想要長生不老乃是逆天而行,甚至是大逆不道。秦皇漢武,何等英明,何等功略,未嘗沒有求仙訪藥,造爐成丹,卻也只落得一場鏡花水月。為今之計。除了依靠自己那老祖宗之外,更需保駕護航的英才。

    所以他才乾綱獨斷,將許仙點在一甲之內,甚至許仙當庭冒犯他,他也壓下了心中火氣。如今看來,那鐘馗也不似凡類,或許也可籠絡一番。為我所用。

   朝陽殿中,許仙一直在一旁觀看,許仙對太陰真人的手段更是贊嘆不已。不但消解了皇帝對于鐘馗的怨念。更令他對鐘馗心存感激。親口賜封。

    而鐘馗最大的執念,就是因為相貌丑陋而得不到他人的認可,所以才拼命攻讀,想要考取功名,得到他人的認可,這個希望一旦被打破,便唯有一死。但是如今,鐘馗等于是以另一種方式得到了皇帝的認可,心中的執念自然就隨之消除。從此之後。才有了一代鬼王的產生。

    鐘馗身上的黑氣漸漸彌散收斂,如百川歸海。源源不斷的回歸鐘馗的身體之中,凝聚于一。

    雖然還是陰魂,但卻凝聚的嚇人,許仙看得出來,就是立刻將他拉到太陽底下曬。也是安然無恙。但那股凝聚的念頭。就隱隱在某些地方勝過許仙如今的神魂。而沒了鐘馗的戾氣相沖,那股龍氣又重新旺盛起來,嘉御皇帝身上的不適自然也就消除。只是經此一事,似乎淡薄了許多。

    “這就是地仙的魂魄嗎?”

    “正是,不過奎木狼星君乃是妖修,更強在內丹與體魄之上,神魂倒是其次。你修星宿海的法門,若能度過天劫。神魂的質量遠勝于他。單這神魂就夠這鐘馗受用不盡。修行的速度遠勝常人。”

    許仙問道︰“師傅怎麼會來這皇城之中。還收了皇帝為徒。”這是他最大的疑惑。

    太陰真人的臉上顯出一絲凝重,“這卻關系到一件生死攸關的大事。漢文,你可願助為師一臂之力?”修行者之間的關系相對疏離,不受凡間禮法的拘束,更加重視個體的自由。所以太陰真人的口氣也只是詢問,而非是命令。

    許仙拱手道︰“這是當然。不知師傅哪里用得上弟子?”且不說有恩必報乃是許仙的信念。修行若是有恩或仇不能報。也會影響心性的修行。

    太陰真人見許仙答應,微微一笑道︰“為師想幫煉一爐龍虎金丹出來,幫你那師弟洗髓伐脈,凝魂聚魄”

    許仙驚訝道︰“真的有這樣的丹藥?”他自修行以來,雖也見了許多神仙道法,卻對煉丹之術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只覺修行乃是一個人的事,怎麼可能隨便吃點藥,就成了神仙呢?聽說那些道士煉出的丹藥,比砒霜還毒,而炸藥就是這麼玩出來的。歷史上因為隨便瞌藥,瞌死的更不在少數。

    太陰真人看出了許仙的想法。“聚天地靈氣于一爐,煉日月精神成一丹。服餌派,外丹派都是三千大道之一,道祖尚且以八卦爐兜率火煉丹,更何況我輩。淮南王劉安煉化金丹,一人得道。雞大升天。更是史書可考。”

    許仙道︰“那師傅是要我找什麼靈藥?我倒是能找來一些人參精的參須來。叫什麼紫韻龍王參。”無論煉什麼丹,人參大概都是少不了的。

    太陰真人道︰“恩,這也算是一樣,比為師手中那凝血參更勝一籌。煉丹所需的藥材。我借君王之力已經尋的差不多了,還差幾味靈藥。非凡人所能取到,其中有一味靈藥,名為七明芝,藏于大海深處的峽谷之中,需要你去尋來。其他的幾樣,需要為師親自去取。”

    若耍煉丹的話,憑借人間君王的力量,最合適不過。皇權在某些地方的功效,遠勝過道法神奇。皇帝金口一開,言出法隨,無論是什麼奇珍異寶,都要送到他的面前。

    “大海茫茫,何處找尋呢?”

    “這個為師自有安排,你也不用心急,待到瓊林宴後再去找尋也不遲。這鐘尬已經醒了,你好生應對吧!來日我自會去尋你。”太陰真人言罷,一步踏入虛空之中,消失了蹤影。

    鐘馗已收斂了所有氣息,神智也變得清明了許多。環顧四周。立匆就看見了許仙,“許兄,你怎麼在這里?我,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許仙道︰“你忘了方才之事了嗎?”

    鐘馗眼神一陣恍惚,“方才似乎有小鬼戲弄君王,我怒而食之。”

    許仙道︰“對了,鐘兄你還得皇帝嘉獎。將來封神有望,此處非久留之地。先隨我回王府之中吧!”他此刻倒覺得鐘馗死在殿上,未必是一件壞事。如果當朝為官。沉迷于功名利祿之中,說不定反倒磨滅了性情。浪費了今生修煉的機會。再多輪回一次,奎星轉世帶來的益處,也就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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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決斷



    鐘馗還是懵懵懂懂。許仙向他講述了死後的種種事宜。才慢慢明白了自己死後發生了什麼事,原來自己終歸還是得到了皇帝的封賞。

    鐘馗對著許仙納頭便拜。“許兄大德。馗,沒齒難忘。來世結草銜環,以圖後報大殿之上許仙為他說話,為他收屍,這些事都讓他感激不已,如今又專門來皇宮中救助他的魂魄,這般仁義之人,他活這麼大也不曾遇上幾個。

    許仙暗道一聲“慚愧”!連忙將他扶起來,“我也沒能幫上你什麼。都是你自己的機緣所至。你也不用想什麼來世。待我傳你一套道法。你好生修行,來日成仙得道,脫于生死輪回,也未可知一踫到鐘馗的神魂,許仙也不能不感嘆。哪有人死了就是“鬼仙”的。申屠丈那般強人,死後不知吃了多少鬼類,才成鬼仙之體,鐘馗卻是一步到位。比之申屠丈和還要強得多。

    鐘馗更是無話可說,只道︰“但憑許兄安排!只是,只是我還有一樁心事。”

    許仙毅然道︰“鐘兄但說無妨。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

    “我還有一個妹子,留在終南山下。我一時沖動,尋了短見,撇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唉,莫要受人欺侮才是。”

    許仙道︰“這個無妨,終南山離京城不遠,待我傳了你法門,你自可飛回去同她相見。也可讓她免了一場傷痛。有你這個哥哥在,誰人能欺負她。便將一套自東岳大帝的記憶中得來的法門傳給鐘馗,又掏出身上全部銀錢,“我這有些銀兩。你也一並帶回去,她應該用得著。對了。你家中可還有男丁?”

    鐘馗道︰“僅剩下我妹鐘黎。”

    許仙,“那好,待到皇上的奉賜下來。我自會到終南山為你主持喪事,將骨灰隆重下葬。”古人講究入土為安。女子卻不便主持這種儀式。雖然覺得跟一個人說要幫你主持喪事有些怪怪的。

    鐘馗瞪大一雙環眼,有些說不出話來。“這,這真是感激不盡。許兄為何對鐘馗如此厚愛?”要知道這樣的不吉之事,若非血親或者至交好友,哪個願意沾身。鐘馗再看許仙。就如神佛降世,普度他這個受苦受難之人,從小到大,除了爹媽再沒人對他這麼好過,心中暖流那是一股股上湧,若非已為鬼身。早已是眼淚汪汪的。

    許仙嘆口氣道︰“鐘兄正氣浩然,才直不阿,又滿腹經綸,才華橫溢。許仙一見如故,在大殿之上。未及相救。深以為憾。”卻將潘玉之事隱瞞了下來,這證明了,好人也有狡猾的時候。

    而且許仙對燕赤霞、鐘馗這些古代傳奇中的豪俠之士確有結交之心,如今鐘馗落難,他自然要傾囊相助。

    鐘馗被許仙一番馬屁拍的頭腦一陣暈乎。胸中激動莫名。感慨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許仙”只覺得能交到許仙這樣的朋友,死這一次也是值了。

    許仙輕咳兩聲,自己好像不由自主的忽悠了誰。但這時候也不好說什麼,“鐘兄,你快些回去吧。莫要讓你妹妹等急了

    鐘馗記下法門,收了銀兩。一揖道地,“大恩不言謝,我這就告辭了。”而後刮起一陣陰風,向終南山飛去。

    許仙望著鐘馗離去的身影,也覺得松了口氣,回到王府之時,已過了三更。來到潘玉的小樓,跨上窗台,來到房中。

    潘玉正在床上打坐,聞聲睜開雙眼,道︰“回來了。”

    許仙卻不回答,只望著潘玉出神。潘玉神情淡然含笑,唇角的弧度總是帶著絲絲傲然,身上只著一襲雪白絲織單衣,在月光之下。近乎透明。酥胸圓潤挺拔。隱約可見兩點嫣紅。

    潘玉注意到許仙的目光,眸中顯出一絲羞意,正要披衣而起。許仙上前幾步,按定香肩,順勢將她壓在大床之上,隨手將她的青絲撩至身後,輕輕撕咬著她的耳庫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大手卻已攬住她縴細的腰肢。

    潘玉微微喘息了一下,道︰“嗯,壞消息。”

    許仙抬起頭。撫摸著她的臉頰道︰“小玉兒還真是悲觀的人啊。瓊林宴後我就要回杭州了

    小玉兒的稱呼讓潘玉心中一顫。但聽到那個壞消息,別過頭去給許仙一個完美的側臉,幽幽的道︰“這麼急?”悄悄整理紛亂心緒,“那,好消息是什麼?”

    許仙將手移至她修長的脖頸。感觸著那一層玉白的肌膚下血脈的流動。“好消息是我大概要很快回來,而且要在京城待上一段時間。”

    “真的!?”潘玉轉過頭來。一雙明眸中閃動著驚喜的光,而後迅收斂,恢復如常,鎮定的詢問道︰“漢文,出了什麼事嗎?”但在那平淡如常的表情之下卻還是透出歡喜的光彩,讓許仙感嘆,自己何德何能。能夠決定她的憂喜呢?

    “是啊,要緊事

    但潘玉的表情未能維持太久,許仙的大手已經攀上她的酥胸,恣意的把握揉捏,雖隔著一層絲衣,但哪溫涼細膩的觸覺依舊讓人心曠神怡

    許仙一手撐著腦袋,微笑欣賞著。她微微顰起的眉頭,漸漸變紅的臉頰,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眸中也蕩謀出一層層漣漪。任何一絲表情的變換,似乎都給了她別樣的美麗。

    “漢文,你不是有要緊事嗎!”對于他無良的挑逗,羞惱不已。

    “是啊,要緊事!”

    “是什麼,”啊!”洩出一聲嬌吟

    許仙趁機含住一顆紅豆,吸吮嚙咬。讓柔嫩的滋味慢慢變得堅挺,口齒之間清香滿溢。潘玉的身體猛的繃緊,緊咬著下唇。不想再洩露一絲羞人的聲音。待到許仙終于放過了她,她才松了口氣。只是胸前一小塊已被唾液浸濕,變得透明起來。

    潘玉輕咬薄唇,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似羞似惱,似嗔似怒,帶著另一種美麗,卻也明白,如今的局勢不受她的掌控,連她自己也在他手中呢!

    “你真美”許仙用三個字就擊碎了她原本的表情,瞳孔放大,雙唇微張,將她的心緒徹底的攪成一鍋粥。待到許仙吻上她的薄唇,舌尖叩開貝齒,她原本的心情似乎變的無所謂起來,下意識的伸出玉、臂抱上他寬厚的背脊。

    待到唇分之時,她的玉體已經綿軟如水。許仙靠坐在床頭,讓她伏在自己的胸口,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在他耳邊訴說了一遍遍溫柔甜言蜜語,她只是靜靜的聽著,偶爾會仰起頭來。不合時宜的挑出許仙話里的漏洞。諸的許仙直翻白眼,對于這樣執拗的她,唯有以鐵一般的“手段”將之降服,直到她重新紅著臉頰、咬著嘴唇乖乖傾聽為止。

    如果我真的有決定你憂傷喜悅的資格的話,那就讓我盡可能的給你一切喜悅吧!

    “這種傻話聽多了,一定會變傻的。”這是她最後所下的評語,心中卻如灌蜜液,原來自己。也會喜歡聽這種話。

    傻話?許仙苦笑不已,這耳是我撥刮枯腸,遍尋腦海想出的情話,好多時候都要忍著肉麻才能出口。

    “不過,我已經這麼聰明了。變傻一點也沒什麼的。”她皺皺鼻頭。宛如少女的俏皮。手撐著許仙的胸膛支起身子,“好了。告訴我。今晚生了什事?”

    這時候,許仙怎舍得同她分離片刻。攬著腰肢的手稍一用力,讓她重新緊貼在自己身上,一邊將今晚所發生的事詳詳細細的告訴她,一只手卻探進衣內愛撫她的嬌軀。

    潘玉微微抱怨著,“你這樣子我沒法想事情!”

    “然後鐘馗就回終南山了。”許仙終于將事情說完。也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讓她可以靜心思考。

    潘玉一手抵著下巴,凝神思索。儼然又有幾分平日里“玉公子”的風度。

    過了一會兒,潘玉抬起頭來,秀眸直往著許仙的雙眼,仿佛要探尋其中的秘密。

    許仙也有些緊張起來,“怎麼了。明玉,你想到什麼了嗎?”

    潘玉眯眼道︰“那鐘馗,可是有個妹妹?”

    許仙一陣無語,“喂,我可是想聽聽你的建議,你對這件事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嗎?給我認真想!”

    "好了,好了,我再想就是了。”

    又過了一會兒,只見潘玉臉上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似乎是想通了什麼關節。

    許仙忙問道︰“怎麼樣,明玉?”

    潘玉笑道︰“想那鐘馗如此丑陋。他那妹妹倒也不足為慮。”

    我了個去!“啪!”一聲脆響,許仙的大手毫不客氣的落在潘玉挺翹的小屁股上

    潘玉大羞;她還不像雲嫣那樣習慣許仙的“責罰”但任憑她如一條出水的人魚般在許仙懷中掙扎,卻也敵不過許仙的大力,狠狠一口咬在許仙的肩頭,喘息著恨聲道︰“真是給你欺負死了。”

    許仙嘿然一笑道︰“幫你揉揉就走了,你快認真說吧,你可是我的智囊啊!”手上的動作立復變得溫柔起來,隱約之間帶著一絲淫靡。

    潘玉白了他一眼,索性由他去了,“我也沒想到無涯子就是你師傅。但他是仙道中的高人,實在很難猜他所為何事,但應該不只是為了煉丹而來,他既然對你有恩,你也只能幫他,將這丹藥煉成,到時候少不了分潤你一份。這丹藥如果真的那樣神奇,對你對我都是大有好處。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他當初收你為徒。也難說是否是早有預謀。但就算是有謀,應該也不是謀你。所以只要小心一些就是了。”

    許仙停下手上的動作,“我那師傅的道行實在深不可測,讓我有點想起我那和尚師傅的感覺,但無論他有什麼算計,絕不是卑鄙小人。這一點我能夠肯定。如今能夠遇上也算是緣分,許多道法上的東西還要向他請教。這些年來我只是一個人摸索,委實艱難的很,法海師傅雖然傳了我佛家的法門,但我的根基畢竟還是《星宿傳習錄》。如果真的能蒙他賜上幾顆金丹,你的修行也能更進一步。”

    潘玉。覺得身體的溫度稍稍降低,將許仙的雙手都捉在手中,直起身子跨坐在許仙身側,對著許仙,道︰“這件事我也不好說。關于鐘尬,你做得很漂亮。”

    “做的漂亮?”

    潘玉將雙手放在許仙的肩膀上,“如你所說,他乃是本星轉世。天生就有大法力。他看來也是忠烈之人。如今既然對你感恩戴德。你再將你的目標說給他聽,他將來必然能夠為你所用,你若想收復地府,他就是是一員得力干將。”

    許仙無奈道︰“喂,怎麼突然就變成陰謀論了?我可沒想要用恩情要求他什公。

    潘玉逼視道︰“哈,什麼陰謀!施仁義以結人心,樹大志以成偉業。這都是王道。欲成大事,一群手下總是少不了的。就算你的憑借通天收回地府,難道一個人就能夠管理嗎?如今的情況,你雖在殿上沒能救他,但也不欠他什麼。如今既救他魂魄,又贈他道法,已經是天大的恩情,就是普通人也會知恩圖報,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好像很麻煩的樣子

    潘玉嘆了口氣,捧起許仙的臉頰道︰“修道只是獨善其身,地府卻是要兼濟天下,牽涉無窮盡的人與事,所遇到可不止是麻煩,甚至是對你來說,有些痛苦的抉擇。

    比如行兵作戰,經常要使用餌兵。犧牲數千人來換取一次勝利,你能夠下令這樣去做嗎?”

    許仙猶豫了一下,勉強道︰“既然是士兵,領國家餉銀。就該有犧牲的覺悟,如果能保全更多人的話,我會下令的。”

    潘玉又道︰“那如果不是士兵,而是無辜的百姓呢?黃河泛濫之時。治水的一個方法就是在人口較少的地方掘開河堤放水,防止淹沒更多的良田和百姓,但掘開河堤地方的百姓就是無辜受難,死傷更在千計萬計,你又能夠下這樣的決定嗎?”

    許仙頓時無言以對,那些無辜百姓怨帳的面孔仿佛就在眼前。他雖然想說,自己不一定會遇到這樣的選擇,但卻明白,當一個人的權力越大。面臨這樣選擇的時候就越多。哪怕只有一次,如果沒有決斷。也有可能讓自己的道心失守。再無法寸進。一個沉浸在愧悔之中的修行者,是無法前進的。

    想要成就一番偉業,並非像書里寫的那樣,登高一呼小弟來朝。然後打敗一群卑鄙邪惡的敵人。一統天下。秦滅六國,漢掃西域,其中有多少冤魂的哀嚎呢?

    “你呢?明玉,你會怎麼樣?”

    潘玉坦然道︰“我當然能夠下這樣的決斷,而且說不定會更冷酷一點。像你那本三國演義里的曹孟德那寧教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這就是所謂的霸道吧!”她臉上顯出一絲哀愁的神色,嘆息道︰“唉,或許不能像那位白姑娘那樣合你心意吧!聽雲嫣說她是個很善良的人。”臉上雖裝出不在意的表情,但眼楮卻望著許仙。

    許仙忽然明白,她是在借機向自己表明心意,也是在試探自己的想法。是在擔心不夠善良,而被自己討厭嗎?

    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憐惜的道︰“明玉就是明玉啊!我說我早已選擇愛上你的一切了,你還心存疑慮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負你的。”一個女子能夠為你不顧性命。你還能要求他什麼呢?要求她來迎合你。要求她事事順著你的心意?

    潘玉摟緊他的脖子,用臉貼著他的臉頰,“恩,是我多心了,只是我也希望你想清楚,不想你面臨那樣的選擇

    許仙拍拍她的脊背,“謝謝你,明玉。我會好好考慮的,在沒有這種覺悟之前,我不會貿然去做難的穿越一場。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大事業,還是懷中的佳人更為真切一些。

    “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潘玉也感覺到了許仙的某種變化。有些不安的扭動一下身子,紅著臉道︰“你去找雲嫣吧!”她還沒築基成功,不能任由他胡來。

    許仙虎著臉道︰“就算明玉你有了功名,也要履行做妻子的義務才是。不能擺狀元爺的架子!”

    潘玉知道他又在戲弄自己,白了他一眼,咬著下唇慢慢從他的身上滑落。

    明月早已西沉,屋中一片昏暗。許仙忽然覺得有些口話燥,將那王圖霸業統統拋在腦後,甘心沉浸在這溫柔鄉之中,再也不願出來。

    紅日高升,天光大亮,照亮了兩個交頸而眠的人兒,許仙和潘玉方從睡夢中醒來。

    潘玉臉色泛紅,昨夜一番胡鬧,不但未能降龍伏虎,反而被許仙以手口逗弄的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許仙也不再戲弄她,任憑她幫自己穿好了衣物。

    今日所有的進士都要再進皇城面聖,按照不同的名次封官授爵,而後更有瓊林宴賜下,卻是馬虎不得。許仙應了太陰真人的事,也就不急著托門路外放,先做一段時間翰林院編修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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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翰林院



   許仙為潘玉繫上腰間玉帶。問道!“明玉,你說今日瓊林宴上,皇帝會賜婚嗎?”

    潘玉秀眉一挑,“怎麼。等不及了?”

    許仙笑了笑,故意道︰“是啊,好久不見我那柔嘉妹子,不知她怎麼樣了,哎,真是想念得緊啊!”

    潘玉被他一激,著惱道︰“就算是賜婚下來,她也是我妻子,你休想動她一根寒毛,不然就是奸夫淫婦。”

    許仙禁不住拿手拍拍她嬌嫩的臉頰,“喂,我不過是開個玩笑,怎麼就說到奸夫淫婦上去了!”

    潘玉撅起略巴,“誰讓你存心來氣我。”嬌俏的樣子換來許仙一個長吻,舔舔嘴唇笑問道︰“我們這樣算什麼?”
   
    潘玉想也不想的道︰“龍鳳呈祥!”

    許仙微微一愣,大笑道︰“哈哈哈哈,有道理!”龍且不用說。鳳則常常作為女子的裝飾或者名字,如同鳳冠、彩鳳。但究其本身的含義。鳳凰一詞,鳳為雄,凰為雌。潘玉的身份豈非就有“安能辨我是雄雌”之意。

    潘玉一身“狀元紅”于艷陽之下分外耀眼,領袖身後數百進士,再入皇宮內院。她身後一左一右乃是呈藏劍和許仙二人,再往後就是二甲進士,三甲進士,明顯的分出三個陣營,形成如金字塔一般的隊形。

    于朝陽殿外,漢白玉鋪就的廣場聲道︰“新科狀元潘玉領二百八十五名同科進士,拜見吾宴萬歲萬萬歲!”她一下拜,身後的進士們立刻烏壓壓隨之跪了一片,等她宣報完畢,合聲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這時候,許仙沖身邊的呈藏劍粲然一笑,呈藏劍連忙扯起嘴角回了。

    許仙昨夜同潘玉一番深談,讓他想明白了許多事情,更放下了一些包袱。不必急不可耐的想著什麼收復地府,憑他如今的實力心性根本還差的太遠,不如順其自然的提高自己的修為,等到時機到了,行與不行都在他一念之間。眼下最為重要的,當然還是哄得身旁佳人開心,不如惜取眼前人。

    最後,再加上潘玉悉心服侍,心情自然是大為愉快,看這天也藍,雲也白,連帶看這“情敵”也順眼了許多。

    呈藏劍卻不禁有些羨慕起許仙的自在來,他在京城中也算是第一流的風流公子,但那依紅偎翠、弄月吹簫的瀟灑,似乎總不及許仙這一笑來的真摯與自內心,只能在心中嘆道︰“傻人有傻福!”

    許仙這時候卻在抬眼上望,兩道漢白玉階梯中間雕刻著盤龍圖案。巍峨的宮殿頂上金色琉璃瓦反耀著春末的陽光,熠熠生輝,仿佛戴著金色的皇冠,越顯出皇家威嚴。但是金龍之氣並不不在此,顯是縣帝不在此處。

    果不其然,一個太監雙手托著聖旨走出宮殿,打開聖旨尖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封潘玉潘明玉為翰林院編撰。從六品。”

    這就是科舉所能封的最高官職。狀元雖然難得,但也不像普通人所傳的那樣,一中狀元就是高官厚爵,招為駙馬。狀元爺也一樣也要從基層做起,不過能進翰林院就意味著前途一片光明,只要不犯什麼大錯。升官倒是快的很。

    而呈藏劍和許仙則都是“翰林院編修”正七品的官階。

    許仙心中哂笑,這可算是七品芝麻官了,如果下放到地方上,剛好是個知縣的職位,乃是個極品小官。

    但看起來其實卻也不知縣乃是知一縣之事。掌握著所有丹事審判,人事任免,相當于將後世之檢察院,公安局,稅務局等等諸多部門的職能全都集中到一人身上,權利不可謂不大,才有“抄家縣令,滅門知府”一說,比之後世的縣長更加風光。讓一個讀書人只通過幾場考試就能掌一縣大權,這就是科舉的魅力所在了。

    而二甲三甲進士,卻也沒有幾個想要外放為官的,雖指望不上編修這樣的職位,但也巴望著留在翰林院觀政。這“觀政”就連職位也沒有。只能算是端茶送水的兄弟。就是這樣,也不容易被選上,因為不但要才華出眾,更要年紀輕,有培養的價值。除此之外,就是通判之類,正八品從七品的小官了。

    許仙本來的打算就是借助潘玉或者尹紅袖的力量,外放到甦杭一帶做個知縣,也不求升官財。到時候將公事丟給雲嫣,自己好去助散璃一臂之力。但如今太陰真人既有所托,也不差這點時候,且先做了這個編修,將天劫渡了,往來南北倒也不費什麼時候。

    許仙思量之間,那太監將所有的封官全都念完,而後宣道︰“諸位進士聽封已畢,到吏部報備。今夜戌時三刻,欽賜瓊林宴于長安東郊龍原大明宮中,勿要延遲,欽此!”太監聲落,回音還在宮中回蕩不休。

    進士們退出宮廷,先到吏部錄名,這才算是真正的進入了這個國家的行政系統,加入了公務員的行列。一甲之列的許仙三人和二三甲中選出了幾十名翰林院觀政又到翰林院中報備,好在離得不遠,吏部、兵部乃至鴻驢寺、欽天監等等都在這光祿坊之中,不過以圍牆相隔。

    來到翰林院,院中專門派了一位五經博士帶領眾人將翰林院游覽一番。特意問了一下哪個是許仙許漢文。許仙連忙應聲,那五經博士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淡淡道︰“久聞大名。”

    眾人一路游覽,潘玉見那五經博士嘴角不時勾起詭異的笑容,心里有些奇怪。當眾人來到翰林院的內院的文淵堂,卻見一眾大小官員,都是些侍讀、侍講學士,五經博士,典籍,侍書,待詔,擺開車馬,分坐兩旁。一位大學士坐在中間,頭上是“文淵堂”三個大字寫就的牌匾。

    眾進士都被這股氣勢嚇了一跳。不知這是要唱哪出戲。

    卻聞那大學士開聲道︰“翰林者,文翰之林也。你們都是欽點的進士;新晉的翰林,但要入這翰林院,本官還要考核一下你們的才學,不知當得起“翰林”二字!”

    眾人這才明白。原來又要潘玉低聲問身邊的呈藏劍鯊!“有泣個規矩嗎。”蚓島講小在京中。並不了解。

    呈藏劍覺她吐氣如蘭,心神為之一動,忙定下心神道︰“似乎是有。但都是隨意問詢一番,不知今年怎麼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

    潘玉還要再問,那帶路的五經博士笑著一擺手道︰“狀元郎先請吧!”

    潘玉絲毫不懼,走上前來任憑這些翰林問什麼問題,都是對答如流。其風姿讓眾人都是暗暗點頭,覺不負狀元之名。輪到呈藏劍也是一樣,稍加應對,也進了文淵堂中。

    二人都露出詫異之色,他們原以為題目會十分艱難,卻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能過關。

    “請許探花出來。”那五經博士開聲道。

    潘玉頓覺四下氣氛一改,這一群翰林像是陡然提起了精神,簡直像是關公睜眼。潘玉和呈藏劍相視一眼,這才明白,原來這陣仗是專門來付許仙的已她這狀元雖然難得。那也是三年一個。而許仙卻是不世出的大才子。坊間更是流傳著“天下第一才子”的美名。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群以文為傲的翰林們,哪里會心服。勢必要給他來個下馬威,殺殺他的傲氣,起碼不能讓一個新來的小子騎在他們頭上。

    雖然潘玉知道,許仙一向是沒什麼傲氣的。潘玉也有些無奈,御史台和朝林院這兩個地方,一向是清流最大的集中地,所謂清流。就是一群講究氣節面子比性命更重要的一群人。

    但是人群中卻無人應聲,五經博士又叫了幾聲,眼楮在人群中搜索。卻哪里尋得到許仙。

    潘玉開口道︰“大人,方才游覽的時候,他走在後面,應數是走散了吧!”就覺的周圍的氣氛為之一松。
   
    翰林們都不由松了口氣,卻一起看向那領路的五經博士。

    這也是許仙的聲明實在太響亮。編醫書,寫且不說了,但從他口中的流出的詩詞,質量產量都高的可怕,就是原本歷史上的李杜怕也是自嘆弗如,是以誰也沒把握,一對一能將許仙拿下,但他們加起來一千多歲,總也不好一擁而上。

    所以為了對付許仙,翰林們專門開會討論,最後由一個擅長兵法的翰林出了一條計策。先用游覽之名放松許仙的警惕,將他引入院中,忽然提出考試,然後名正言順的群起而攻之。打他個措手不及,再一鼓作氣將其拿下。

    不等他回過神來,由翰林院最高長學士開口教刮他幾句,勉勵他幾句,讓他棄了什麼“天下第一才子”的名頭,就大功告成。這樣方能顯出翰林院的淵源深厚。藏龍臥虎。說不定還能傳出“許探花遺恨翰林院”的佳話,千古留名。

    此計策包含了瞞天過海,以逸待勞,樹上開花,笑里藏刀等諸多妙計。而出想這條計謀的正是那引路的五經博士,此時額頭生汗,一陣心急。不想此賊竟然用了釜底抽薪之計。卻讓他好生為難,眼見大學士的臉色越來越不善,他趕緊對潘玉道︰“狀元郎,你快去將他尋來,我們先考別人。”

     潘玉面色如常的應了一聲,心里卻是一陣好笑,真是一群書呆子。
  
    游覽之中,許仙只覺翰林院比之皇城的華麗與威嚴又是另一番氣象。不覺同人群走散了,獨自行走于古舊的館閣之中,碑雕石刻,到處洋溢著文墨的氣息,古拍青松掩映其間,枝椏間透出點點陽光,在這里。明亮的日頭仿佛沉寂下來。有那一剎那,許仙會覺得自己正跟隨著某個旅行團游覽著某處名勝古跡。而非穿越了年年的距離來到此間。

    暖和的春風忽然送來一縷清香,不由順著香味飄來的地方尋過去,轉過一方假山,便見一株老損傾斜著立在荷塘邊上,滿樹繁花,綴滿枝頭。迎著陽光,正開的燦爛。白花倒影在綠水之中,香氣就越的氤氳起來。閉上眼楮,同前世瑰花的香味,是否是一樣的呢?

    “你乃何人?怎的在這里閑逛?”一聲呼喝打斷了許仙的思緒,回過頭來卻見一個身穿深青官袍的清瘦老者,胸前補子上繡青霜驁驁圖,和潘玉一樣也是也是六品,只是不知是編撰還是侍讀,只是那身寬大官袍簡直像是掛在老者身上,聽說翰林院是第一清水衙門,由此看來倒也不是虛言。

    許仙彬彬有禮的拱手道︰“大人。學生許仙,將要在這翰林院中任編修。”

    “許仙。許仙,好像在哪聽過。”老者摸著山羊胡子做思索之狀。

    許仙在心中感嘆︰我這麼大名氣你都沒聽說過,看來離老年癡呆已經不遠了。

    老者忽然神色一動,自露精光,紨掌道︰“老夫想起來了,那本《三國演義》可是你寫的?”

    許仙道︰“應該算是吧!”

    “呔,好賊子,遍尋你不得。如今送上門來。”老頭突然大喝一聲。上前扯住許仙的衣袖。“你也是讀書人,如何亂改史料,混淆視聽!我且問你,哪里有桃園三結義,哪里有三英戰呂布,虎牢關和汜水關本是一處,怎的就被你分開來說,哎,真是謬不可及,謬不可及。”不由分說的拉著許仙向一間房中行去。

    許仙身上雖有千鈞之力,卻哪里敢用,怕自己稍一用力,老頭這一身老骨頭就得散了架。卻也明白,這位大概是一位史官吧!

    來到屋中。卻是擺滿了書架。堆滿了書冊,怕得有萬卷之多,期間木材腐朽味兒,墨香味兒夾雜在一起撲面而來,縈繞周身。嗯?還有一股鹹菜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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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史官  



  窗前一張長桌上,同樣擺滿了書冊,筆墨紙硯擠在一起,一杯清茶升起裊裊輕煙。

    陽光透過紙床,映亮了漆黑一片書庫。老翰林先推開窗戶,將天光放入,卻正對著荷塘和槐樹。

    許仙贊了一聲,“這里真是清雅”

    這些閑職翰林們或許就正應了“大隱于朝”的說法,和那些一心上進的新晉進士不同,他們的生活就是一杯清茶,書冊,既沒有朱門酒肉的豪奢,卻也沒有宦海浮沉的傾軋,在這些故紙堆中消磨了一世光陰。許仙微微感嘆,若非有邢些不得不去做之事,這樣的生活倒也算不錯。

    “你看看這本書上是什麼寫的,嗯,還有這本,這本。

    老頭從書堆里翻出幾本。

    許仙接過一瞧,卻是一本魏晉世語等等一大堆書放在許仙的手中,竟有幾十本之多,到最後許仙不得不雙手捧起,抱個滿懷。

    許仙無奈的道︰“大人,你給我看這些做什麼?”老翰林登時急了,“做什麼?!要你看看你寫的什麼《三國演義》有多麼大謬不然!”

    許仙將懷里的︰“既然是演義,當然是假的了。”

    “假的!”老翰林一愣,沒想到許仙承認的如此痛快,仿佛將千斤大力打在了空處,胸口就是一悶,調整心神,叱問道: “假的你寫他出來做什麼!?”

    許仙坦白的道︰“當然是為了賣錢!”

    老翰林噔噔噔連退三步,瞪大眼楮指著許仙道︰“你,你……在這君子羞于談利,講究“君子固窮”的時代,他萬沒想到一代才子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臉色一時之間漲得通紅。

    許仙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把人家堵成這樣,別再鬧出人命來,連忙上前,在他瘦骨嶙峋的背上一陣猛拍,順便渡入一股暖流,老翰林終于一陣猛咳,順了這口氣兒,坐在椅子上猛拍桌子,大怒道︰“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許仙當然不能跟這樣的老人家置氣,半哄半勸的道︰“當時我要編寫醫書,錢不夠用,所寫出的游戲之作!依我看來,醫書關系人命,非得精益求精,不可有半點錯漏。小說家之言,不過是娛樂而已,哪里當得了真。”

    編寫醫書?老翰林恍惚之間憶起,那時候許仙是出了一本醫書,但他不太關心這些雜學,而且(本草綱目)沒有(三國演義)來的火爆。卻沒想到許仙賣書賺來的錢原來是投在了這上面,心中的火氣不由消了幾分,微微松口道︰“你這倒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但君子行事,成仁取義,萬不可待利字掛在嘴邊,沾染了一身銅臭,愧對了聖人教誨,腹中所學。許仙笑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用之有道,何愧之有?”

    老翰林頓時被震住,露出思索的神色。“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是後世才有的成語,如今被許仙隨口道來,卻有些聲振聾聵的感覺。“你,你這話倒是有點道理!”

    許仙見這老翰林也並非是那種不通情理,倚老賣老,頑固到死的人。“老大人覺得我那本三國寫的不好嗎?眼下寫小說的又不止我一個,寫秦漢演義不知有多少,您別只沖著我來啊?”《三國演義》大火之後,必然是少不了跟風的。

    老翰林推開許仙的手臂,從桌上拿起桌上唯一一本攤開的書,卻正是那本《三國演義》,許仙方才沒注意,原來老翰林正在看著這本︰“唉,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你說的那些演義,我都通覽過一遍,都是臭不可聞,遠遠不及你那本書,但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許仙訝然道︰“好事?”隱約之間卻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老翰林扶著桌角,慨然長嘆道︰“他們的演義只能惑亂一時,甚或貽笑大方。而你的演義卻是要流傳千古,讓後人只知有了(三國演義)不知有(三國志)嗎,誤矣!誤矣!”許仙有些佩服老翰林的眼光,不愧是寫史的。中國歷史上並不缺少演義,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效仿前人的事跡,但流傳于世的不過寥寥,而真正稱得上名著的卻只有那一本書。

    正在這一本《三國演義》讓國人對于三國這段歷史有了特別的感情,若無此書,這段歷史不會如此的深刻,就像是若沒有(世說新語)的妙筆生花,後人就難以如此直接的體會到魏晉士人的風采。

    但是真實的歷史確實被扭曲、被改寫了。普通人不會在意真正的歷史是什麼,想起三國,就只會記得“桃園三結義”,“千里走單騎" 這樣的事兒怎能不讓面前的老史官為之唏噓感慨,甚至是不平呢!

    許仙勸道︰“您也不必太過掛懷,有什麼誤呢?就算是《三國志》也未必全是真的,我們那有個大家就說過,歷史有一半是假的!”

    老翰林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誰說的!?”

    許仙當然不能告訴他,這是毛太祖所云,原話是,“一部二十四史大半是假的,所謂實錄之類也大半是假的!只能道︰“您別管誰說的,像是三皇五帝時候的事,遠在千年之前,文字記載尚且沒有,司馬遷如何得知,不過也是半猜半蒙,再加上一些傳言寫就的,後朝為前朝做史也是一樣。”

    老翰林卻並沒有像許仙所預料的那樣著急上火,而是緩緩坐下,日露精光,直視許仙道︰“那老夫親眼所見,總不是假的吧!

    許仙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奮,“親眼所見?見什麼?”

    老翰林微微一笑,“今日老夫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史筆如鐵!言罷將桌上的書冊全都推開,留下一大片空處來,鋪就一張白紙,一撩衣袖,取了狼毫沾滿了墨汁,就在紙上寫道︰“許仙,字漢文,錢塘人。母夢仙人入懷,因而名之。”一行黑字清晰的留在白紙紙上。

    “喂喂喂,你這是干什麼?”老翰林搖頭晃腦的道:自然是寫史作傳!”

    “為我?我還年紀輕輕的,寫什麼史做什麼傳啊!而且哪有什麼夢仙人入懷!”

    老翰林訝然道︰“沒有嗎?”

    “我怎麼知道!

    老翰林不管不顧的道︰“適當的加工也是有必要的。

    “你真的是史官嗎?”

    老翰林卻已接著寫道︰“其天賦異稟,身高八尺有余,時人或異之。少讀詩書,過目不忘。

    “還時人或異之,我是後來才長這麼高的,哎,真是怕了你了,您自個兒跟自個兒玩兒吧,我先走了!”許仙無可奈何的擺擺手就要離開。老翰林持著狼毫,斜了許仙一眼道︰“走?你這是自尋死路!”

    許仙正一步跨出門外,聞言回頭道︰“什麼死路?”還有,別盜用我的台詞。

    老翰林卻看也不看他,只顧得在那里奮筆疾書,認真中夾雜著幾分狂熱。許仙想到他寫的是自己,而且準備把寫的這些東西流傳後世,就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你聲名太盛,‘天下第一的名頭更是犯了文壇大忌!其他翰林們已在內院布下陣勢,只等摔杯為號,五十名刀斧手自屏風後掩殺而出,取了你項上人頭。”

    饒是許仙心理素質過硬,聽這話也不禁張大了嘴,“你,你說他們要殺我?”且不說“天下第一”的名頭不是自封,就算真是自封的,犯了那什麼狗日的文壇大忌,也不至于做到這一步吧,這是翰林院還是黑社會堂口啊!

    老翰林停下筆想了一會兒,道︰“咦,說錯了,看你那《三國演義》看的太多了!”

      許仙無力的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他翰林們知道你考中的探花,足足討論了半宿,方定下章程來…要給你個下馬威。”

    “你們討論了半宿就討論出這麼個結果來?太沒效率了吧!

    “又討論了半宿,才想出怎麼對付你。

    “那豈不是一夜沒睡?!”

    “你就不問問他們想怎麼對付你?”

    許仙吐了口氣,順著他問道︰“他們想怎麼對付我?”恍惚間明白為什麼一路走來都沒有遇到幾個人。

    老翰林猶豫了一下道︰“老夫本不該洩露我翰林院的機密,但看在你一片赤誠的份上,終不忍你一世英名化作流水,你且附耳過來。”

    許仙連忙湊上前去,聽那老翰林道︰“他們要用瞞天過海,以逸待勞,樹上開花,笑里藏刀等諸般妙計,環環相扣,結成一套連環計,來對付你。”

    許仙聽的一頭冷汗,“能不能簡單點!”老翰林一字一頓念道︰“七絕對!

    許仙大驚道︰“七絕對?沒聽說過啊,難道是什麼兵器?老翰林很肯定的點點頭道︰“對,就是七絕對?”

    許仙深吸一口氣,“能不能再具體點?老翰林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道︰“具體來說就是七副對聯!”

    許仙一陣元語,“原來這麼具體啊,我還以為又是作詩呢!”

    “你的詩詞誰人敢考,又聽聞你博覽群書,過目不忘,一般的經史子集怕也難不住你,昨天翰林們絞盡腦汁,遍尋書庫,花了一整天,整理出七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千古絕對,到時候要讓你來對。”

    許仙道︰“翰林院這麼閑嗎?沒日沒夜的想著對付我!算了,您老告訴我,那些對聯都是什麼?”他自知自己有幾斤幾兩,對聯需要的是快才奇智,不是看書多就能應付的。別說是一群翰林好不容易想出的絕對,就是稍微難一點的對聯,他只怕都大有問題。

    老翰林道︰“這個老夫就不能說了,畢競老夫也是翰林院中人,只能送你一計。

    “嗯?”

    “走為上計!”

    許仙道︰“您要我躲?”他倒是想躲,但以後就要來這里“上班,翰林院就是自己的工作單位,這是標準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原想著當個閑職翰林,卻沒料到翰林院中也有這麼多事,果然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翰林語重心長的道︰“你不要意氣用事,那七個對子都難得很,憑你的才華雖然未必對不出來,但就算是對出來,逞得一時威風,卻傷了同僚們的臉面,來日還怎麼相處。你剛入仕途,就傳出恃才傲物,不能與人共事的名聲,絕非益事!不如先一走了之,來日再到學士府上拜訪,謹守弟子之禮,他定然不好意思再為難你。”這些話也顯出他這些牟的史並非是白讀的。

    “說得好!漢文,這位大人所說的都是金石之言。清越的聲音自窗外傳來,潘玉背著手走進房中。

    “明玉,你怎麼來了?”

    潘玉道︰“他們讓我來找你。”又沖老翰林拱手道︰“學生潘玉見過老大人。”

    老翰林連忙站起身來還禮,“這位就是今年的狀元郎吧!”他和潘玉是平級,都是從六品的編撰,當然不能倚老賣老。

    “明玉,你覺得呢?”

    潘玉微微一笑道︰“怎麼都好,隨你心思!”她倒是想見識見識什麼七絕對,就算許仙對不上,她也自信能夠對的上,到時候再傳音給他就是了。雖然老翰林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但許仙的後台硬的一塌糊塗,就算是得罪了什麼人也用怕。

    許仙想了想道︰“走吧,我們過去!”

    老翰林勸道︰“我知道你有所依仗,但勢不可常借,更不能依仗,還需勤修乇身才是。他還以為許仙是憑著同潘玉的關系。

    許仙露齒一笑道︰“多謝大人關心,我會好好處理,您剛才不也是要找我麻煩嗎?現在不也沒艤什麼事!”

    老翰林深深的望了許仙一眼,點點頭道︰“那你去吧!”

    二人告別了老翰林,路上潘玉笑道︰“漢文,你已是心有定計了吧!

    許仙點點頭道︰“走吧,讓我們見識見識這勞什子七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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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絕對



   老翰林見許仙轉過影壁牆,走出這片院落。將目光轉到那滿樹的槐花上,輕聲嘆道︰“君必在史書之中,同那些千古絕句一起流傳千古,只是不知是在列傳還是世家呢?”尋常臣子的傳記為“列傳”,公侯的傳記卻是“世家”。

    “今日就讓老夫為你寫下這第一筆吧!”老翰林收回目光,落在眼前白紙上,已經寫滿了小半。其中或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之句,記錄了許仙方才的一些言行,又提筆補道︰“平易近人。”還想寫些什麼,卻又擱筆不寫。

    雖然他對許仙的感慨遠不止于此,但史官著史不能參雜個人看法,就是想要表達自己的觀感也往往借他人之口來說,寫世人或者某個名人如何評價許仙。就是忍不住要學司馬遷來個“太史公曰”,也必須言簡意賅,慎之又慎。

    老頭悠然一笑,以後許仙也要在這翰林院中當差,自然脫不了他的手心,要好好觀察,詳細記錄,說不定有一天也能跟著這小子千古留名。結果美夢成真,他的記錄為後人研究偉大的詩人許仙提供了豐富的史料。

    日頭一點點的攀升,文淵堂前,一個個進士被考核完畢,進入文淵堂中。題目雖然千奇百怪,經史子集無所不有,但進士們都不是易于之輩,多半都能答上來。

    就算有言辭窘澀,答不上來的,大學士也只是勉勵敦促幾句,就放進堂傘,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嚴苛,讓進士們都松了口氣。

    說來也是,進士們的職位名義上都是皇帝委任的,大學士自然不能不收,就算是才學不足,來日在評定上也自會分出甲乙丙丁來。

    但場中的氛圍卻依舊是十分凝重,翰林們的臉色絲毫不曾放松,反而越來越嚴肅,且不時將眼光放在門口。

    能到這里的都不是愚笨之輩,反而都是年輕氣盛的人中之英。就算一開始沒現,現在也察覺到了,翰林們真正的目標是誰。

    壓低了聲音,起了些議論,一個年輕進士輕笑對旁邊的進士道︰

    “原來咱們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旁邊那人應道︰“是啊,我道怎麼突然鬧出這一出,不知道這些大人們會拿什麼來考那許仙,不會是作詩吧?”

    年輕進士眉毛一挑“作詩?”左右一看,壓低了聲音在同伴的耳邊道︰“作死吧!有點腦子也不會考這個,也不看看許仙是干什麼的。

    “嗯,嗯,走著瞧吧!看是許仙橫掃翰林院,還是‘許仙受教翰林院,”

    這時,兩個人影出現在門外,正是許仙和潘玉。眼見正主出現,所有看熱鬧的進士都伸直了腦袋,翰林們更是目露精光。

    讓許仙不由感嘆,都熬夜了精神還這麼好!唯有大學士一人不動聲音,甚至連看都沒看許仙一眼,直到將其他進士問完,許仙順理成章的邁步上前“學生許仙,見過諸位大人,方才路上看到翰林院中一處景物,想起一事,卻又百思不得其解,來得遲了,還請諸位大人恕罪。”抬眼卻見那大學士頭稀疏斑白,滿面皺紋,甚是老邁,怕不得有五六十歲。

    大學士一邊打量著許仙,一邊用蒼老沙啞的聲音道︰“你就是許仙!”順口問了一句“不知你看到了什麼,因而遲到!”

    許仙微笑道︰“學生見翰林院中有一個小小的池塘,塘邊栽著些柳樹槐樹,柳生翠葉,槐白花。當時紅日出生,晨霧未散,縈繞其間,甚為清雅。這翰林院中,果然是別有天地。”

    眾人見許仙自顧自的介紹起看到的景色來,還當是在為自己遲到找理由,只覺得這個理由還真是不怎麼樣!

    年輕進士嘲笑道︰“現在拍馬屁未嫌太遲了吧!求這些大老爺放他一馬嗎?”

    身旁同伴嘆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道這些人是好得罪的嗎?大丈夫能屈能伸,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呈荻。劍沉就不語,看潘玉並不回堂內,而是站在離許仙不遠處,搖著手上的折扇,明眸望著侃侃而談的許仙,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意。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若是這些翰林讓許仙出個丑就好了。”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怎麼生出這般晦暗的念頭,平日修性養氣的功夫都到哪去了!

    那引路的五經博士接口道︰“就這些?堂堂許探花,來自江南水鄉,見慣了西湖勝景,難道佘為這小小的景致所迷嗎?”他是這個計策劃著,當然不能不出頭。許仙笑道︰“各有各的妙趣!”

    大學士聽出了弦外之音,問道︰“那你看到這番景色,又想到了什麼讓你百思不得其解的東西呢?”

    許仙道︰“學生想到了一個對聯,卻只想到了上聯,任憑學生如何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下聯來,難道竟成了絕對?”

    五經博士道︰“哦,連探花郎都想不出來?那一定是很難了,不妨說出來聽聽,這里都是滿腹經綸之輩,或許能幫你參詳一二。”心道︰好你個許仙,竟然使了“先制人”之計,一定是書庫那位大人走漏了消息。不過你這是自暴其短,班門弄斧,難道沒聽過“世上無絕對”嗎?只要被我們給對上了,立刻就殺了你的風頭。

    “世上無絕對”乃是前朝一位大才子所說,意思是世界上沒有對不出的對聯,千百年來也一直證明著這條真理。就算是偶爾有一兩個對子被奉為絕對,但也立刻會有博學多才之士加以破解。

    翰林們找出的所謂“七絕對”每一個也都是有答案的,不然許仙答不上他要請教他們,他們也答不上,那豈不是出了大丑。

    這時候所有翰林和進士們的心都熱了起來,如今“天下第一才子”

    自承無能,那無論是誰能對上來,豈不是就證明了比“天下第一才子”

    更勝一籌,這樣的誘惑實在是不小,文人墨客,或許有不好利的,但卻沒有不好名的。

    而對這些人來說,對對聯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誰也不會認為自己會對不上,如今只等許仙出對了。

    唯有潘玉有些擔r起來,路上許仙並未對她說他想到了什麼辦法。

    如今看來這辦法卻並不太好,就算是他想出了難對的對子,這些人一時之間對不上來,來日傳遍天下,總會有人對上來的,難免會損些聲明。

    潘玉心道︰“不行,還是讓我對出來,這里如果有人能夠對出來,我就瞧準時機提前說出,如果沒有人能對出,回去立刻讓漢文將這對子圓回來。”

    呈藏劍敏銳的察覺到眉宇間的隱憂,心中立刻定計,就讓自己來將這對子對出來吧!

    翰林,進士,甚至還有呈藏劍,潘玉都聚精會神,在他們的逼視之下,許仙只覺如同進了狼窩里,真是餓狼環伺,心中嚇了一跳,連那位一直很淡定的大學士都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沒成想一個小小的對子牽扯上了“天下第一”的名頭來。

    許仙對著拳頭輕咳連聲,朗聲道︰“有水沒有!”

    眾人為之絕倒,幾個精神高度集中的進士差點真的跌倒在地。潘玉嗔了他一眼,臉上卻露出笑意。

    許仙摸摸腦袋,裝作不好意思的道︰“開個玩笑!”

    五經博士催促道︰“你快說吧!”

    許仙道︰“那這次是來真的了哦!我在池塘邊看到那番景色,突然想出了一幅上聯,叫做…煙鎖池塘柳。”

    許仙話音剛落,人群中立刻響起了許多應對的聲音“霧繞山岳松!”“雲封穹宇月!”等等,不多時就有了十幾副下聯。這種一呼百應的架勢,讓許仙稍稍感嘆一下自己的魃力。

    潘玉、呈藏劍、大學士還有一些較為沉穩的翰林,無不露出思索的神色。

    五經博士腦袋一慢,沒趕上機會,這時再對也晚了,不屑道︰“許探花,這樣也太簡……”卻突然醒悟過來,這五個字之中,分別包含了“金木水火土”,以五行作為偏旁,這些脫口而出的對句沒有一個是正確的。

    而那些對對子的人經身邊的人提醒,也立刻明白過來,臉色一紅,加緊想了起來。

    這時候,其有許仙不想什麼對聯,觀察著個人臉上的表情,他知道這個寡對公認最接近的答案…炮鎮海城樓。但哪怕是這個對句,不但在意境上相差太大,連平仄韻律上都差了許多,只能算是牽強附會,更別說其他對聯了。

    中國上千年的封建時代,真正可以被稱為寡對的不足一掌之數。

    但其他的寡對,要麼意境不足,要麼只工于機關,真正能被文人墨客所承認的寡對,其實只有這”煙鎖池塘柳“而已,其句意境優美,渾然天成,想要拿出同樣水準的對句,近乎奢望。

    千古絕對,唯此一對。

    許仙祭出這副對聯,當真是萬對之王,神佛闢易。心中笑道︰我這可算是”對穿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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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5 00:01: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五章  順水



  旭日高升,透過蒼松古柏的枝蔓,閃耀著點點光芒,同許仙神魂中的太陽星相互輝映。

    夏日臨近,天地之間的日靈之力也變得越發的濃烈,這對許仙度過天劫又是一重好處。

    翰林院中,文淵堂前,所有的翰林進士都是皺眉思索,一瞬間在腦海中想出無數對句,卻沒有一個能對上那區區五個字的對聯。

    潘玉卻是已經放棄了思索。只是笑吟吟的望著許仙。她看得出來。許仙這個對聯精巧至極,不是那麼容易破解的。

    呈藏劍也嘆了口氣,選擇了放棄。他心中雖已想到了一個對句,勉強能夠對的上這個對子,但意境卻是相差太遠,說出來臉上也沒什麼光彩的,反而有貽笑大方之嫌望著許仙,眼神越發的復雜起來,暗嘆道︰“難道我真的不及他?。

    大學士捻著胡須思慮不止,本想敲打敲打許仙,也要他在輸林院安分一點,如今不但敲打成,反被先將了一軍,如果連這都對不上來,哪里抹得開臉面再去用對子考許仙。

    而且只怕就是拉下臉面,也絲毫為難不住他,反倒是自取其辱。心中郁悶︰平日也沒曾聽過他擅長對對子。如今卻在片刻之間就想到這樣一條精巧至極的絕對,在對子上的功力怕也是不淺。是了,他那些詩詞哪個不是信口而出,分明是個有快才的,拿對子考他真是一步臭棋。好在他也對不上,不算大失顏面,難道他是要拿這對子來暗示我?

    忽然覺得頜下一痛,一看手上卻是不知不覺間,捻斷了幾根灰白的胡須。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許仙忽然四面拱手道︰“諸位大人,時候不早了。這對子乃是見到翰林院美景。忽然福臨心至,偶然得之,竟然精巧如斯,學生也是意外。想必是過去先賢英靈尚在,存心要考問與我,奈何學生學藝不精,不能作答,倒真愧對了這翰林二字,以後還需靜心學業才是。”說完對旁邊的潘玉露齒一笑,潘玉也微笑點頭。

    那五經博士本來是一臉的傷春悲秋,他也被許仙這個對子所迷惑。以為許仙精擅此道自己出了餿主意,正自懊惱不已,忽然聽許仙這話,哪還不就坡下驢,“許探花此言大善,不,是許編修,許大人。許大人才氣通神二來到這翰林院文朝之地,天人交感,才得了這個絕對。”讓這個聖賢之後硬是扯起了神秘學。

    五經博士不過是正八品,自然不及許仙的正七品,稱一聲大人也是應該。但五經博士這個職位都是世襲罔替,專供一些先賢大儒的後裔擔任,去也不怕許仙官職比他高。

    夫學士老臉一紅,輕咳了兩聲。

    若在平日他大概已經呵斥,“子不語怪力亂神”了。但這個“台階”未免來的太舒服,讓他順溜溜的就走了下去,“先賢代我等考問,這”,這也是一段佳話!”許仙這麼一說,就不是許仙出題,翰林們答不上來,而像是翰林院的先賢大德出題。大家都答不上來,面子上就過的去了,且變相抬高了翰林院。花花轎子人人台,大家都有面子。

    大學士甚至也有一絲懷疑,是不是真的有先賢出對,不然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恰好見到了那樣的景色,又恰好想出了這樣的絕對;未免太巧了一些,以後或許多到那池塘邊轉轉。他雖飽讀詩書,卻也難免生出這樣的念想,只因在這個時代,完全不信鬼神的,一個都沒有。

    他卻不知道,這絕對是許仙早就知道的。而池塘柳樹這樣的景致在這京城之中數不勝數,不止是翰林院,隔壁不遠的禮部吏部都是有的。大富人家,誰家的後院里少的了一個池塘,栽種些柳村更是應該的。那些巧合格本就沒什麼神奇。不過這樣的話,就不足為外人道也!

    潘玉搖著折扇,微微而笑,方才那番話正是她傳音教許仙那樣說的。這樣一來,就讓這群翰林知難而退。但又不會有絲毫得罪,反而能讓他們心存感激。但也不會損了自家的聲明,畢竟說到天邊,這絕對還是許仙想出來的,翰林院中沒有人能對上來也是事實。你輸林院考問不成,反被難住,還有什麼好說的。

    潘玉一扯許仙的衣袖,道︰“漢文。我們進去吧!”

    許仙點點頭,就這麼輕輕松松的走進文淵堂中。

    翰林們各有公事,也都隨即散去,還由那五經博士領著眾進士參觀了一番文淵堂堂中,前代朝林們留下的墨寶,當然都是出了名的翰林。無論是離開的翰林,還是留下來的進士。腦袋里難免還在一遍遍的想著那個絕對,都有些心不在焉。

    這樣的絕句,對他們這些讀書人來說,就好像數學家面對著一道數學題,委實有一種鑽研的勁頭,若沒這種的勁頭,他們也難走到今天這一步”何況還有[天下第一]這名頭的吸引。

    這副絕對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不脛而走,傳遍天下。讓天下儒林中人為之輾轉反側。也有不少大才拿出了符合規則韻律的對句,但沒有一個能被公認為完美,終于還是成了絕句。

    只是許仙那套托詞流傳開來。卻被罩上了一層神秘的光環,要知道就是大學士這樣的大儒心里也會生出異想,更別說普通的百姓了。
  
    于是在口耳相傳之間。就變成了翰林們要考問于許仙,翰林院先賢有靈,知許仙才情太盛,不是凡人能考住的,就親自出馬將許仙引到池邊,降下考題,為難了一下這位天下聞名的大才子。這種充滿神話色彩的故事,無疑比幾個成年人的勾心斗角更為動人,也更加能流傳下去。經過一點點加工演繹,變成故事,變成小說,甚至有一天會變成電影電視。所謂神話,大抵都是這樣來的吧!

    眾人正欣賞著前朝一位大德的山水畫,五經博士忽然回頭道︰“許大人不妨將那副對聯留下一副墨寶,以供後人參詳,說不定有人可以破得此種謎題便命人取了筆墨紙硯來。

    許仙推拒不過,接過狼毫在白紙上寫下了“煙鎖池塘柳”五個大字。這幅字後來被拓印下來,刻成石碑,立在池塘邊上,成為所謂的旅游景點,這都是後話。

    待到觀賞完畢,時候已是不早。

    潘玉在匯豐樓中訂下宴席,邀了所有進士宴飲一場,因晚上要赴瓊林宴,誰都不敢大意。是以前不曾飲酒。席上間難免議論起今晚瓊林宴之事。

    有人道︰“今年的瓊林宴設下大明宮,不是在瓊林苑啊!”

    也有人問道︰“我在客棧中聽店家說過,大明宮不是還沒建成嗎?”

    這些進士大都不是京城中人,至多只是道聽途說,並不了解內里的狀況

    呈藏劍便放下筷子,介紹道︰“如今的皇宮,地處低窪,一到夏季就潮濕的厲害,是以陛下才著工部建大明宮!主殿部分其實早已完成,從去年就開始啟用。闕樓和偏殿一直到如今才算是建成,工匠們還在修聳,不算正式完工。聽聞其中最高之處,高達百尺,又修在山上,更在千尺之外。芙蓉園的紫雲樓與之相比,那真是小巫見大巫,我們或許有機會到上面一瞧!”

    進士們露出驚喜之色,“那可真是榮幸之至。”高達百尺的高樓。在這個時代可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潘玉也道︰“聽說以後的朝會也會改在那里,諸君多多努力,瓊林宴後,說不定還有機會在那里相見。”一句話說的所有進士的心都火熱起來,朝會唯有最高級別的官員才能參加,“那就謝過潘兄的吉言了。”

    許仙隨口笑道︰“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

    “好詩!好詩!好一個“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眾人出贊嘆之聲,對許仙的詩才羨慕不已。

    這詩信口拈來,淺顯直白。卻又含著一股昂揚向上的豪邁之氣,激人上進。正道出此刻眾人的志向,有一種直抒胸臆的快意,仿佛喝了美酒一般,陶然而生醉意。

    一場宴席,潘玉居中調和。許仙和呈藏劍甘願捧場。雖無酒樂,倒也吃得盡興,約好晚間再見,就各回住所。

    黃昏時分。進士們重新相聚,排好隊列,在太監的引領下,自大明宮的南門一丹鳳門進入大明宮中,丹鳳門高達十余丈,門樓上重樓雕閣。威嚴而華麗,人自門下走入。就仿佛自巨人的足下走過。

    進入門中,先是一片縱深可達半里的巨大廣場,廣場盡頭,一片宏偉的建築群坐落在三層高台之上,在明紅的夕陽之下,壯美無比。比之皇宮中所見到宮殿,更勝了一籌。

    走上玉橋,走過廣場,沿著龍道一步一步走上巍峨的殿堂,向著那那層層殿堂的深處,大明宮最高的地方。

    宴會,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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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推舟



  眾進士登上一重重殿宇和樓閣,只顧得欣賞鄖精美的雕欄玉砌,驀然回首間,才發覺長安已在腳下。

    許仙前世也曾到過北京故宮去參觀,只覺得那皇宮除了面積大了一點之外。建築實在沒什麼出奇的,不過是千萬座相似的房子。有的大點,有的小點,有的修在高處。有的修在低處。總不及西方教堂、城堡來的精美。

    但此刻他卻是真正見識了古代宮廷華美與壯觀,簡直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大氣,這才是唯有在夢境中才能出現的天上宮闕。也是只有在盛世中的盛世,傾舉國之力方能修建起來的宏偉建築,西方的教堂城堡與之相比不過像是孩子拙劣的玩具。

    進士們登上層層殿宇的最高處,地上鋪就華美羊毛地毯,乃是西域之國的供物。精致之處,使人不忍蹋其上。

    人行其上,釋軟無比,如在雲端。

    兩旁宮女夾道而迎,將來人分別引向各自的席位。殿中一隊隊宮女正往來其間,手上棒著佳肴美酒,擺布到條案上,各司其職,絕無半分雜亂。個個姿容秀麗,儀表端莊,宛如天女。

    饒是進士們中不乏大家出身,見多識廣,此刻也不禁

    畏手畏腳,陶然燻然,如鄉下人初進城一般。

    讓許仙不禁感嘆,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也不過如此吧

    條案排布,分為數層,大部分的二三甲進士,只能遠遠瞻望殿中的主位…張極為寬大的玉案…雖然那里還空著。唯有潘玉三人得以直行而入,潘玉和呈藏劍在最靠近主位的地方分兩邊坐下,相隔中間寬闊的過道,許仙的席位就正輪到潘玉的身邊,就是這樣的位置,離那至尊之位也有數米之遙。

    進士們坐定之後。便又離坐來到過道上,等候那位至尊的蒞臨。

    “皇帝陛下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不暇多等,聲聲長報,已在一個個太監的傳遞下來到殿內,回蕩在宮宇之中。

    在這黃昏時分,竟然頗添寂寥,卻也更顯威嚴。

    三叩九拜,呼曰︰“吾皇萬歲!”只等那一聲,“愛卿平生!”便各自回席。

    許仙還是第一見到這位皇後娘娘,也就是柔嘉公主的生母。

    皇後娘娘亦是頭帶鳳冠,身著盛裝,容貌同柔嘉果有幾分相似,也是一樣的國色天香,或許是天賦異稟,或許是保養得當,使她看起來只是三十余歲,眼角淡淡的魚尾紋不但絲毫無損她的容顏,反而更添了一股別樣的風韻,能夠能把持後宮數十年絕非偶然。

    只是她的身上絲毫沒有柔嘉那種的柔弱之氣,反而有著一種,統御後宮、母儀天下高貴與凜然,如鳳于九天,只等百鳥來朝。就是面對身邊的至尊金龍,也絲毫不落下風,這種氣質甚至讓人忽略了她那絕美的容貌,不敢直視。

    皇後娘娘儀態萬方的掃視一圈,卻不由停駐在潘玉身上,為她的容貌感到驚異。原以為都是旁人誇大其辭,卻沒想到世上真有這樣的美姿儀的男子!

    而呈藏劍她卻是見過的,他的父親乃是當朝御史大夫,位極人臣,亦是清廉忠直的老臣,而他的爺爺也擔當過這個職位,呈家世代都是官拜御史。從這樣官宦世家出來的子弟,儀態學問就沒有差的。

    最後落到許仙身上,卻對許仙微微頷,不知是欽佩他的才名,還是感謝他治好了柔嘉的病。皇後娘娘也主持過不止一次瓊林宴,今次的一甲進士,卻讓她最為滿意,對身旁的至尊道︰“陛下,可以開始了。”

    “好。”嘉御皇帝笑道。

    此時,殿內窗扇大開,晚風吹拂鼓蕩,使人心神舒暢

    許仙望了一眼窗外,天際已是一片深藍,幾顆寒星正閃爍著眼楮。

    宮女將宮燈…燃起,殿內頓時亮如白晝。

    皇帝一人舉杯。數百進士亦舉杯。嘉御皇帝見這英才滿座的場面,亦是滿面紅光,顯出十二分的歡喜來。

    許仙偷眼望了一眼自己這便宜師弟,暗自懷疑,他是否是聽聞太陰真人要煉龍虎金丹給他吃,才這麼的高興。

    嘉御皇帝略說了些親切體己的話,祝酒詞道︰“佑我大夏,萬壽無疆。”而後一飲而盡。

    便有禮官交代宴會禮儀,也只是注意儀表,不要大聲喧嘩之類的小節,並沒有什麼復雜的規矩,反而有一種自由,更是交代,“能飲則飲,不能飲酒,可以茶待之。不要貪杯失態!”讓許仙沒想到在這古代宮廷中倒是能見到這種人性化的禮儀。

    禮官高聲道︰“開宴!”

    瓊林宴自此才算正式開始,而後的歌宴酒樂,數不盡的玉盤珍饈金杯美酒,如流水般送上席面。當這瓊林妙宴,酒入心腸,喜從中來,人聲漸漸鼎沸起來,禮官要加以制止,嘉御皇帝也只是笑著擺擺手,讓禮官不必在意,卻將目光放在了許仙身上。

    許仙品了一口杯中的殷紅酒液,只覺唇齒留奔,美味無比。

    嘉御皇帝開口道︰“許仙,這西涼所貢的葡萄酒如何?”

    許仙放下酒杯道︰“謝陛下隆恩!這酒甚是甘甜,讓臣回味無窮!”

    嘉御皇帝很是和藹的道︰“今日歡聚一堂,不必拘君臣之禮,你有詩仙之名,在這瓊林宴上,可有詩興?”此言一出,先是皇帝四周一靜,而後傳播到整個殿宇中,讓整個大殿都隨之靜了下來,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

    那些坐在遠處的進士不明就里,低聲閃旁邊的人,“出了什麼事?”

    “陛下要許探花作詩!”這個訊息就迅速的傳遍了大殿。

    許仙道︰“容臣稍想片刻!”他早知道少不了這一齣,他如今詩名太盛,若是皇帝不向他討詩,他反倒是奇怪了。對此他已是早有準備,托詞要想不過是不想給人這種感覺。他有時侯還擔心,等到把唐詩三百抄完了怎麼辦,但幸運的是,這世上能夠令他作詩的人也越來越少了,但至少面前這個人是有這個資格的。

    皇後娘娘笑道︰“陛下,臣妾聞酒助詩性!”嘉御皇帝笑道︰“皇後說的是!”召來侍者,賜許仙三杯御酒。許仙也不客氣,將三杯酒下肚,便道︰“臣有了。”比之古人七步成詩,更勝一籌。

    “好快!”四下都是一訝,暗道“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嘉御皇帝也笑道︰“快說來與朕聽聽。”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許仙信口將半個月前就準備好的詩吟出,他原以為自己是沒機會抄這詩了,卻沒想到陰差陽錯,自己到底是混上了騎馬游街的行列,如今剛好將這詩拿出來應景。

    嘉御皇帝聽此詩精巧工整,豪興逸,不由贊道︰“愛卿真是奇才,來,再賜酒三杯,金珠一盤,玉璧一塊!”

    許仙忙道︰“謝陛下!”抄了這麼多年詩,還是頭一回賺到了錢,還好小時候沒想過靠抄詩改善生活。

    嘉御皇帝召來禮官,說了幾句話,禮官高聲將許仙的詩念了一遍,而後道︰“皇上有旨,大明宮即將落成,需詩賦相賀,諸卿若有佳作,寫好了呈上來,皆有賞賜。

    眾進士正自眼紅許仙“得天獨厚”,聞聽此言紛紛響應。不欲讓許仙獨領風騷,獻上一篇篇詩賦。雖然大多形容樓如何高如何大的空泛之言,再加上歌頌天下太平,皇帝英明的頌聖之言。但其中卻也有不少佳作,便由禮官當眾念出。

    眾人品評詩句。藏否人物,這詩哪里不足,那曲賦用錯了典故。再加上一盤盤金珠銀珠賜下,頓時將氣氛炒得火熱。只是其中大部分只是得了銀珠,極少人才得了金珠,而能得玉璧的卻是一個都沒有。直到念出潘玉和呈藏劍的一詩一賦,二人才各得了玉璧一塊。

    許仙看得出來,並非是他們的才情真的就比旁人高的多,恐怕是在私下里,就針對今天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早已準備好了許多應對的方案。忽見嘉御皇帝的目光又望過來,

    許仙知道自己還是跑不掉,趕緊向身邊的潘玉討了筆墨紙硯,“唰唰唰”的寫上幾行字交給侍者。侍者不敢怠慢,忙將紙張呈給皇帝皇後,二人看後眼前一亮,看許仙的目光又多了幾分贊許。

    而後將詩交由禮官唱出,道︰“此乃許探花所做的一五言詩——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這又是一李白的高水準之作,幾乎包涵了太白詩的所有優點,想象瑰麗,意境浪漫,精致雋永。將宮殿之高形容的淋灕盡致,特別是最後一句,“恐驚天上人”在這個時候道出,也難免有著一絲頌聖的意味,但這頌聖卻頌的極為巧妙,絲毫不使人生厭。

    嘉御皇帝的心中更是此起彼伏。他現在的目標就是要做一個真正的“天上人”。于是毫無意外的,禮官唱道︰“陛下有旨,再賜許仙金珠一盤,玉璧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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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5 00:03: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七章   詩仙



   殿上響起一陣議論,到現在獨得兩塊玉璧的許仙,已壓過宴上所有的進士,同他頭上的狀元和榜眼加起來的數目一樣。而他所作出的詩也讓每一個人都覺得,他配得上這樣的殊榮。那樣的詩非但是他們做不出來的,而且是想都想不到的。

    皇後娘娘忽然笑道︰“今夜許探花文才如泉湧,不知能否更上層樓。技壓群雄呢?”她也喝了幾杯酒,紅暈上臉,更添姿容。

    許仙心中苦笑不已,你以為抄詩不要錢啊,就是我真有這樣的才華。那也不是說做就做的。唐詩三百首那都是有數的,想找出應景的詩。哪有這麼簡單。

    正耍想辦法推拒,嘉御皇帝跟著道︰“許仙,你若還有佳句,不妨道來,除了玉璧之外,朕另有賞賜。”他也喝了不少酒水,臉上有了幾分醉意,望著滿座英才,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這般的年輕氣盛,神采飛揚。

    許仙不知道那另有賞賜說的是他們。但他現在確實有些腹中空空,頗讓他有些作繭自縛之感。別人隨便喝個酒,吃個菜就行了,他卻要做什麼詩出來,只能道︰“容臣稍想片刻”。然後飛快的檢索腦海中所有的詩句。

    “再賜酒!”

    許仙持著酒杯,在殿中踱起步來。一步、兩步,整個大殿中靜的針落可聞,唯有他踱步的聲音一聲聲傳出。

    殿外明月高懸,清光四射。

    不知何時,卻起了薄薄的霧氣。繚繞在宮殿之外,更如天上宮闕一般。

    許仙腳步忽的一停,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朗聲吟道︰“天上白玉京。五樓十二城,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

    叫好之聲轟然響起,但也有人覺得這詩雖也是極好,卻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比之前兩首略遜一籌,只覺許仙今夜才思耗盡。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感覺,四句詩出于李白最長的一詩的前四句。而且這詩的名字也是最長的。名為《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游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不過如今借用過來,卻也應景。

    而嘉御皇帝的眼楮卻是亮的不能再亮,比許仙方才做出那兩首詩還要讓他愉悅。那一句“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似是許仙在向自己表明立場,似是在表達一種長生的可能,真是撓到了癢處。“他果然是無涯子真人的徒弟!”

    當即再賜金珠一盤,玉璧一塊。

    而說到那另外的賞賜,嘉御皇帝卻道︰“金銀財帛想必你也不放在眼里,而國家官職,無功不可輕授。這樣吧!你的詩名已傳宇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朕就錦上添花,封你個“詩仙。你看如何?”

    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許仙道︰“臣謝主隆恩!”自己這詩仙的名頭,也算的得到官方承認了,就是沒個證書什麼的。

    許仙剛想到這個,就聞嘉御皇帝笑道︰“那就另賜你金牌一枚,正刻“詩仙”二字,背刻“詩仙所到之處。凡有不敬者,以違詔論。而後意味深長的道︰“朕雖非仙人。不能授你長生,此牌亦足以流傳千古。”這證書可是由國家最高領導人親自書寫。親自頒發。

    許仙立刻明白了這位皇帝陛下的意思,這是要著力拉攏自己,讓自己投桃報李,幫他得到“長生。二字!

    “臣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以報陛下隆恩!”

    這樣的名分就是道祖也給不了他,唯只有人間帝王才能做到。既然要報師傅大恩,幫這位君王也是順便。而且要在人世間闖蕩,能得到君王的支持。就能輕松無數倍,正是何樂而不為。

    這種恩寵讓所有進士都眼紅不已。那可是御賜金牌啊,什麼叫“詩仙所到之處。凡有不敬者。以違詔論那就是說“無論大官員,不尊敬許仙,就是不聽皇上的旨意,這種簡直有了“尚方寶劍”的意味,就是知府總督絕無這樣的殊榮。若能得上一塊就能當傳家之寶流傳後世,那該是怎樣的快意。

    君恩如海,只是念頭一動,甚至不需要什麼花費,降下的恩情,就能如海一般將一個普通人徹底淹沒,“奉天承運”四個字,豈是虛言。許仙如果不是穿越者,哪怕是修行有成,當此恩德怕是也要感激涕零。

    皇後娘娘顰了一下眉,詩仙不過是個名頭,也就罷了,這金牌卻有些過分。但見嘉御皇帝正在興頭上,自然不會敗了他的興致。轉念一想。畢竟是許仙治好了柔嘉,這金牌就算是一並賞賜吧!他也確實配得這樣的名頭

    呈藏劍心中也是迷惑不解。嘉御皇帝並非那種沉浸于詩詞歌賦之中的“文皇帝”而是那種文治武功,精明強干的君主,怎麼會貿然賜下這樣的東西。只能嘆君心難測。許仙好運。對那塊金牌。他也是羨慕不已。只要有了那麼一塊牌子,哪怕是個布衣也能夠“傲公卿,輕王侯”了。
   
    唯有潘玉能猜出其中的根由,卻沒想到皇帝陛下對于“長生”二字竟有這麼大的執念。就像是年輕人從來不想老了會怎麼樣,而一過四五十歲。幾乎沒有不考慮保健養生的。只因“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這時。嘉御皇帝忽然道︰“不知鐘馗此時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愣,怎麼在喜慶的日子突然提起這麼個死人來。難道是打算秋後算賬嗎?鐘馗的行為可以說是大逆不道,若是皇帝脾氣暴燥點,株連家人也是有可能的。

    許仙卻是心中一喜,這是要一鼓作氣,再做封賞,上前道︰“鐘兄未識明君,一時激憤,尋了短見,想必在九泉之下,也是萬分後悔!請陛下恕其罪過。將其厚葬,天下士子必然稱頌陛下的仁德,臣願為司儀。”

    許仙話音未落,便有一個聲音響起,“許仙,你莫要恃寵而驕,鐘馗這種忤逆之人,本該株連三族。以傲效尤。你卻要陛下赦其罪過,只念私情,枉顧國法,對得起陛下的一片大恩嗎!”

    此言句句誅心,頓時將許仙說成一個循私枉法之徒,將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許仙也隨之望去,卻發現是一個有些陌生的年輕人,身著華服,相貌算是英俊,看起來也像是貴族公子。此時正一臉憤慨的望著自己。那表情簡直是大義凜然到了極點。

    不由納悶,自己現在在表面上交好潘玉。又和尹紅袖交情匪淺。現在又得了皇帝的恩崇,後台硬的要死!在這大夏朝,不說能橫著走,斜著走還是沒問題的,怎麼還有人敢這麼大聲的跟自己說話,還處處針對。

    潘玉起身道︰“梁公子此言差矣!輔佐聖君,當以仁義為懷。寬憫為要,才有“大赦天下。一說。有道是刑獄不祥,當此喜慶之日,卻說什麼株連三族,是要陷聖君于不義嗎?”潘玉言辭如刀,絲毫不下于那“梁公子”

    一個說許仙對不起陛下大恩。一個說梁公子要陷聖皇于不義,無論哪一個都是要命的名頭!

    許仙頓時想起這年輕人是誰了,豈不就是久違的梁連梁公子嗎?這就難怪了,他會在這時候跳出來。

    梁連,這個在原本的劇情中,將許仙穿了琵琶骨,整得死去活來的超級大反派,目前早已被許仙丟到了遺忘的小角落里,靠畫圈圈詛咒許仙為生了,可以算是反派的最大悲哀了。

    梁連冷笑道︰“潘明玉,誰不知你同許仙交好,如今的作為怕也是循私包庇,卻忘了國法家規。”有道是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自梁王府遭難。梁王爺病倒,潘家趁機重整旗鼓,再次同梁王爺斗做一團。如今竟還更勝一籌,如何不讓他憤恨。而這許仁竟受到如此恩典。更讓他嫉恨不已,且感到一種危機,所以才出言攻擊許仙。

    潘玉也是毫不示弱,二人唇槍舌劍就在這殿上爭辯起來。

    殿中之人,這時候也分成兩派議論紛紛,有的說應該赦免鐘馗予以厚葬,有的說鐘馗這樣的忤逆之徒死不足惜,支持梁連的卻還多上一些。但誰也不會在這時候站出來表達自己的看法。夾在這兩個貴公子的中間,可不是好玩的。

    許仙也不說話,免得給人以眾欺寡的感覺,反而走過猶不及。他也不是傻子,能感覺的到這殿上之人有不少對自己懷有嫉妒心,自己再說話只能起到反效果。而且如今所牽扯的已經不止是一個鐘馗的問題。而是潘梁兩黨的爭斗,里面怕是還有皇帝的帝王心術,如今唯有靜觀其變,看這位皇帝陛下如何決斷了。

    嘉御皇帝把玩著手中玉杯,臉含醉意,似乎絲毫不為眼前的爭斗所動。讓人看不清他真正的心思。待到潘玉和梁連爭到不可開交之時。方才將手一按。

    二人立刻停止爭辯,齊聲道︰“請陛下定奪!”

    嘉御皇帝卻問道︰“藏劍。你覺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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