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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成你怎麼看?」一個身材高大,眼睛有神的中年男子突然抬頭問道。
「我認為之前政府大力的輔導工業技術研究院和科學園區的成立,又對園區的廠商採取免稅的優惠,這些廠商現在的表現雖然還沒有很亮眼,但是相對於塑膠、紡織和水泥等產業,這些絕對是明日之星,接下來的幾年應該要逐步增加這些新興高科技電子產業的投資比重,最好是能選擇幾家產業龍頭來做投資。」王志成大方的侃侃而談,聽得林靈軍和吳洛其都一愣一愣的,原來科學園區的廠商還有什麼免稅的優惠,真是太厲害了。
「大家坐啊,幹嘛站著呢?」那個中年男子笑著向瓊儀這邊招手。
「這是我小叔。」瓊儀低聲向林靈軍介紹道。
「喔。」林靈軍苦笑了一下。
「聽說你拿了什麼化學競賽的第四名?」瓊儀的小叔對王志成似乎很有好感,一直對著他講話,眼角連帶都沒帶到林靈軍和吳洛其身上。
「全國化學實驗能力競賽啦。」王志成心中得意,臉上卻不敢露出太亢奮的表情,只是微微笑道。
「厲害厲害,我兒子沒你一半厲害,他只通過初選,複選就被刷下來了。」瓊儀的小叔笑道。
林靈軍和吳洛其心中只是暗道:「化學競賽是蝦米?」
兩個人只是在學校的同學談話間有略為聽過,知道那是一個高手雲集的競賽,但是因為這種競賽通知通常只會流落到那些特殊班級,所以林靈軍和吳洛其根本沒啥概念,更何況自從上高中之後,林靈軍就為了取回前世能力所苦,直到最近才大功告成。
林靈軍和吳洛其兩人舒服的靠在沙發上,默默無聲的聽著眾人的對談,這些人彼此都很相熟,似乎常有往來,整個生活跟林靈軍他們很不相同,吳洛其的父母就別提了,一個是黑道老大退休賣麵,一個是土地神,這樣的組合會有什麼親朋好友,那可真是荒謬了。可就算是林靈軍的家族,也很少有這樣的聚會,親戚之間分散東西,彼此為了生活打拼,食衣住行尚且難說充足,怎麼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一邊聊天一邊品味著下人準備好的下午茶點。
不過林靈軍對這樣的場景並不陌生,他拿起了眼前沖好的咖啡喝了一口,思緒回到了八十年前。
或許說,回到一兩個月前比較適當。
他突然想起不久之前在徐紫瑛家的客廳裡面第一次見到袁鏡雪的場景,那時候也是一堆人聚在一起喝著咖啡東聊西扯。
「阿雪現在在哪裡呢?她的靈魂是飄蕩著無依靠還是已經轉世投胎了呢?」想到這邊,林靈軍略為側頭看了看身旁的瓊儀。
想到袁鏡雪對自己的愛情,又想著自己和瓊儀的戀愛,他似乎感覺自己活在兩個世界而擁有雙重標準。
袁鏡雪給自己的愛就像是夢幻浪漫的詩篇,而自己和瓊儀的愛情卻像是櫻桃小丸子般,處處充滿了斜線和冷風。
「我如果不愛瓊儀,今天為何要來這邊?若說我來這邊是為了爭取跟瓊儀的戀愛,也怪怪的!」這個問題林靈軍已經想過很久了,到今天他自己仍然不知道答案,雖然瓊儀和廖筱星都對今天的生日會忐忑不安,深怕林靈軍表現不佳會影響到這段剛萌芽的愛情,但是林靈軍卻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今天表現不佳不能跟瓊儀往來會怎麼樣嗎?
好像不會。
日子還是會一天一天的過去,他照常去上課,照常去醫生師父那邊學習醫術,照常去降龍師父那邊學習一堆咒語和畫符的方法,照常去張教授的實驗室聽學長姐說說笑笑,事實上在今天以前,瓊儀每個星期跟他見面的時間,比林靈軍跟降龍師父見面的時間還少上那麼一大截。
戀愛的難捨如果是出自於習慣,那麼,靈軍和瓊儀的這段戀愛,連習慣都還沒養成呢!
「你們似乎對我們在談的這些話題不太感興趣啊?」瓊儀的小叔看見林靈軍空洞發呆的眼神和吳洛其半垂的眼簾,心中略感不屑的問。
「喔,對啊,我們其實不太聽得懂。」林靈軍和吳洛其真不愧是最佳拍檔,兩個人居然異口同聲的說出這個讓廖震他們都冒冷汗的答案。
喂,好歹也假一下嘛!
「不會吧,你們都已經是高中生了,對經濟和國家發展應該要有點認識了吧?那你們平常的休閒活動是什麼?」瓊儀的叔叔語氣提高了點問道。
「……」林靈軍和吳洛其頓時無言。
吳洛其平時的休閒活動很簡單,就是跑步練武和看漫畫,而林靈軍在國中之前是看漫畫小說,最近的休閒活動就奇怪多了,求醫吃藥、和鬼聊天說笑、叫土地神逗自己開心,偶爾還去文昌廟前跟文昌帝君一起聽免費的小曲。
嗯,當然啦,最新最新的休閒活動是穿越時空。
他真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些休閑娛樂在這個如此莊重公開又神聖的場合說出來。
「怎麼?」瓊儀的叔叔看著林靈軍和吳洛其張口結舌的樣子,不禁滿臉問號。
「看漫畫!」林靈軍和吳洛其同時說。
這應該是他們的休閒活動中最正常的了。
「什麼?」瓊儀的小叔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瓊儀和廖筱星滿臉通紅的著急著,而王志成內心則是充滿著鄙夷和狂喜兩種交雜的情緒。
「這未免也太直接了吧!」廖震的臉上也露出了尷尬,用眼角餘光瞥了林靈軍一眼,只見他臉上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答案太過失敗。
「看漫畫的小孩不錯啊,聽說看漫畫會刺激想像力。」林靈軍終於知道,廖震和廖筱星的善良得自於他們老媽的優良遺傳。
看漫畫可以刺激想像力,那打電動的好處應該是可以訓練手眼協調功能吧。
就在這個尷尬的時刻,沈冠軍從內室走了出來對瓊儀說:「阿公已經下完一盤棋,一起去請安吧。」
「嗯,你們年輕人去吧,我們剛剛已經去過了。」瓊儀的大嬸笑道。
「那我也一起去吧。」廖震的老媽站起來跟著廖震他們一起在沈冠軍的帶領下走進去內室。
穿過長廊到達起居室,瓊儀低聲向林靈軍說:「要脫鞋子,等會要坐好,我祖父很那個的。」
「很龜毛?」林靈軍脫口而出才發現不對,趕緊掩住嘴巴,好險他的聲音很小,又是在眾人之後,所以沒人聽到。
起居室蠻大的,幾乎有林靈軍家的三分之二這麼大,起居室裡面似乎還有另外一間房間,因為在起居室入口的斜對面還有個門,門扉半掩著。起居室是個和室,地上舖的是木板,正中央有一張小方桌,小方桌的四周各有一張墊子,其中一張墊子上跪坐著一個老者,看來便是瓊儀的祖父沈仲山。
沈仲山的對面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一臉嚴肅。
「瓊瓊,妳很久沒來看我這個老頭子了。」沈仲山微笑道,他的笑容還頗有親和力,沈仲山年輕肯定是個帥哥,看來沈氏一族是個優秀的家族,一家都這麼亮眼。
「爺爺您好。」王志成等人相當有禮貌的向沈仲山行禮問安,林靈軍和吳洛其也跟著鞠躬問好,不過這樣大家一起講,真是怪怪的。
「沈老師,好久不見。」廖震的媽媽等所有小孩都打完招呼後才鞠躬問好。
「不要這麼拘禮吧,大家隨便坐。」瓊儀的祖父白眉白髮,看來還頗和善,他指著身後的沙發椅,要大家隨便坐,眾人也就陸續坐在沙發上了。
沙發雖然很大,但是要坐九個人實在也不容易,所以林靈軍擠在沙發角落,吳洛奇則是坐在沙發把手上。
「哪一個是林靈軍?」沈仲山真是快人快語,居然毫不掩飾的就問起。
「他…就是靈軍。」瓊儀沒想到爺爺會這麼直接,心裡突的大跳一下。
「的確長得很特別,過來吧。」沈仲山的聲音中充滿著威嚴,讓大家的心都揣揣不安,即使是想看好戲的沈冠軍和王志成都感到一股沉重的壓迫感。
「你會下圍棋嗎?」沈仲山等林靈軍坐定以後,立刻開口問。
「會吧?」林靈軍想了一下回答道。
「會就會,不會就不會,何必模擬兩可!」沈仲山冷冷的說。
「應該會吧!」林靈軍並不理會沈仲山的苛責,仍然維持自己的回答。
「真慘!」廖筱星不禁將手掩住雙眼,以避去看到尷尬。
「拿棋子吧!」沈仲山手一舉,示意林靈軍拿起棋子。
「是。」林靈軍拿出盒中的一顆黑子,他偷看了沈仲山一眼,只見他的臉色冷漠,不辨喜怒,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該下哪裡呢?」林靈軍遲疑了一下,便將黑子放在右上角。
「這小子……」沈仲山看到林靈軍拿棋子的姿勢便知道他根本是個棋藝差勁沒受過正規訓練的普通人,但是他也不點破,跟著將手中的白棋下在棋盤的右下角。
下了不到五分鐘,林靈軍就兵敗如山倒,被逼得根本無力還手,出手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嗯…這…」林靈軍呆呆的側頭思考,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怎麼下都是死,不過任何事情既然已經做了,都得盡力到最後一步才是。
就在他思考的同時,他突然在起居室那頭半掩的門扉上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影像。
一對少男少女全速的奔跑著,身後五六個大漢提著粗木棍大聲吆喝著追趕。在這些大漢之後則是一個中年男子,那男子身後又數百公尺跟著一個也在全力奔跑的小孩。
林靈軍知道自己在某些時候會不由自主的看到一些特殊的景象,就像上次在實驗室裡面,當筱琳學姊抱住自己的時候,他看到個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衣衫不整的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痛哭著。當時林靈軍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見到這樣的影像,直到某天在吃晚餐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起,當聽到筱琳學姊會對男孩子過敏時,他便很好奇的想知道,為什麼?
他也猜測,那幅幻象便是這個問題的可能答案。雖然,他從來沒有機會去應證。
那這次呢?這次這幅幻象又是因為什麼樣的心中疑惑而引起的呢?
他呆呆的看著緊密的追逐戰,不一會,那對奔跑的少男少女已經被後面追趕的人所包圍。
那少女大聲的說:「爹,你們不要逼我。」
那中年男子臉色鐵青的說:「你跟著這個窮小子,早晚會餓死妳。」
「我跟他是真心相愛的。」那少女跪下來哭道。
「放屁,婚姻乃是父母之命,更何況門不當、戶不對。我沒阻止妳談戀愛,但是妳跟這個只會挑糞種菜的小子,只會有無盡的苦。」那中年男子怒道。
「爹,你為什麼要阻止大姐和阿有哥?」那小孩子氣喘噓噓的跑上來,怒目瞪視著自己的父親。
「阿丸,你不要胡鬧了,這個傢伙是要拐騙你姐姐。」
「才不是,我知道阿有哥是大好人,而你是嫌貧愛富,怕姐姐嫁給阿有哥讓你丟臉。」那個小孩無情的話語狠狠的擊打在那中年男子的心上。
「渾蛋,還不把小少爺給我帶回去。」那個中年男子怒目對手下喝道。
馬上有個粗壯的大漢丟下棍子,一手夾起那小孩子,大步離開現場。
「你是嫌貧愛富的大壞蛋!」那小孩子的聲音裊裊,迴盪在林靈軍的心中。
起居室裡面,寂靜無聲,針落可聞。眾人看著林靈軍手捻一顆棋子,偏著頭發呆,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解救眼前的棋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靈軍發呆的姿勢已經維持了五分鐘,他深鎖的雙眉和無焦距的眼神不但讓廖震和沈瓊儀等人一顆心從胸腔慢慢的提升到喉嚨,連沈冠軍和王志成也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沈仲山卻若無其事的等著林靈軍,也如一尊泥塑木雕般直挺挺的跪坐在那邊。
終於,林靈軍雙眉舒展,回過神來看著棋局。
廖筱星看到林靈軍回神過來,提起半天的心才稍微放下,本來緊張的連屁股都已經不自覺的離開了沙發,現在整個人輕鬆下來,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小姐,麻煩妳小心點好嗎?」吳洛其皺著眉頭,雙手輕輕的將廖筱星身體稍微挪旁邊,吳洛其本來是坐在沙發的手臂上,但是林靈軍離開去下棋,他就鳩佔鵲巢的坐在林靈軍的位置。而廖筱星本來是坐在他旁邊,但是因為太過緊張沒注意到,在坐回沙發的時候,卻坐偏了,坐到了吳洛其的大腿上。
「對不起!」廖筱星面紅過耳,趕緊挪正身子坐回沙發上,好險大家都關注在棋局上,沒人注意到自己出糗。
「結束了!」王志成小聲歡呼。
廖筱星愕然回頭,果然見到林靈軍正在向沈仲山行禮,沈仲山的弟子開始算子。
輸是輸定了,不過不知道輸了多少。
「二十二目。」跪坐在林靈軍和沈仲山旁邊的那個男子宣布道。
「嗯,多謝沈爺爺指導!」林靈軍按照廖震他們教的禮貌行禮之後站起身回到沙發這邊。
「辛苦嗎?」吳洛其低聲問。
「很輕鬆,幾乎沒還手的餘地,所以好像也沒有用到什麼大腦!」林靈軍苦笑的回答。
「你還敢說?」瓊儀這時候已經跟廖筱星交換位置,坐到了林靈軍身旁。
「妳爺爺這麼厲害,我也算盡力了。」林靈軍無奈的說。
「……唉…」沈瓊儀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林靈軍說的的確是事實,雖然學圍棋悟性很重要,但是沒有足夠的經驗和磨練也絕對不可能到達上層的境界。
瓊儀心裡知道,今天林靈軍肯來這邊已經是相當難得了,明知道會出糗還來,這份勇氣和對自己的在乎,已經讓瓊儀感到十分窩心。
但是,誰都會想要奇蹟出現,她一直期待林靈軍能在爺爺生日這天突出奇兵,讓自己和他的戀愛能夠從此一帆風順。
「你的圍棋是臨時惡補的吧?」沈仲山離開棋桌後走到林靈軍身前冷冷的說。
「是啊!」林靈軍點頭道。
「為什麼?」沈仲山繼續咄咄的逼問。
「聽說爺爺你要在生日會上考試,所以就特地補一下。」林靈軍相當自然的回答道。
「哼!」沈仲山似乎有點意外林靈軍這麼直接,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沈老師……我看…」廖震的媽媽感到氣氛僵硬,連忙堆起笑臉想打圓場。
「既然你已經有備而來,我倒要看看你準備了什麼?」沈仲山打蛇隨棍上,馬上反將林靈軍一棋。
「彈鋼琴會嗎?」沈仲山問道。
「會吧!」林靈軍有點尷尬的回答,他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因為時間匆忙,他只練了幾首曲,說實在他學鋼琴的方法還真跟別人不同,別人是慢慢的從各種基礎指法訓練起,他則是囫圇吞棗的以曲學琴,硬是練會幾首國內鋼琴檢定時會考的曲。
「嗯,這樣吧,到琴房去。」沈仲山領頭走了出去。
「你剛剛怎麼這樣跟我爺爺說啊?」瓊儀焦急的向林靈軍抱怨道。
「呃,直覺反應就蹦出來那句話了!」林靈軍苦笑著,這實在不是他說話不得體,其實那句話是他在瞬間想到最恰當的話了。
基本上跳進食人魚池,做什麼都不可能避免食人魚來咬自己,因為一開始跳下去就錯了,之後做什麼都無補於事。
琴房裡面,沈仲山悠閒的坐在搖椅上看著林靈軍笑道:「這一台鋼琴是瓊儀小時候參加北區兒童鋼琴大賽得亞軍的獎品,音質很不錯,你就用這台來彈奏吧!」
「是。」林靈軍點頭坐下來。
沈仲山閉著眼睛,雙手交叉,有如老僧入定般微笑說:「但是,我不想聽卡巴烈夫斯基的波爾卡舞曲,也不想聽葛立特的詼諧曲,最後還有韋伯的人魚之歌今天也不要彈,其他都可以。」
沈瓊儀聽到這邊幾乎要哭了出來,因為這一個月自己就是要林靈軍練習這三首歌,她不知道爺爺怎麼猜中自己會教林靈軍這三首歌,但是如果這三首歌都不能彈,林靈軍還能彈奏什麼?
「爺爺……你…你根本是故意為難靈軍嘛!」沈瓊儀忍不住哽咽著說。
「瓊儀,妳應該知道爺爺生平最重視實力也最討厭虛應故事的傢伙,如果這小子只是為了欺騙我,讓我以為他多才多藝,那他是休想。」沈仲山也不張開眼睛,只是靜靜的躺在搖椅上說著。
「爺爺…」
「夠了,林靈軍你該不會只會這三首吧?」沈瓊儀還要再說卻被沈仲山狠狠打斷。
「當然不是,我還會其他的,這首歌很好聽的!」林靈軍笑道,瓊儀看著林靈軍臉上自信的神情,不禁驚喜交集,反觀沈冠軍和王志成臉色本來一直很得意,聽到林靈軍還有奇招,不禁臉色沉了下來。
「哪一首?」沈仲山微笑道。
「綠島小夜曲。」林靈軍說完,向眾人行了一個禮便坐到鋼琴上,相當認真的開始彈奏起來。
瓊儀本來笑到一半的笑容登時僵掉。
「……綠島小夜曲……」廖震心中高喊著上帝的名號,他實在不想再繼續待在琴房。看到朋友出糗誰的心裡都會不好受。
這中間只有王志成和沈冠軍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哈!」
這綠島像一隻船在月夜裡搖呀搖。
姑娘喲,妳也在我心海裡飄呀飄。
讓我的歌聲隨那微風吹開了妳的窗帘,讓我的衷情隨那流水不斷的向妳傾訴。
椰子樹的長影掩不住我的情意,明媚的月光更照亮的我的心。
這綠島的夜已經這樣沉靜,姑娘喲,妳為什麼還是默默無語。
林靈軍一邊彈奏著鋼琴一邊輕輕的唱了出來。
清柔婉轉的歌聲配上輕盈跳動的琴鍵,整個房間似乎在瞬間充滿了一種如春風般涼爽卻隱含著溫暖的情緒,瓊儀頓時忘記哭泣,抬頭凝視著林靈軍。
當林靈軍唱到”讓我的歌聲隨那微風吹開了妳的窗帘,讓我的衷情隨那流水不斷向妳傾訴”之時,微微回頭笑看著瓊儀,似乎在說:「這首歌我是彈給妳聽的,可不是為了今天這不知所謂的考試。」
王志成的臉黑得相當徹底。
「真好聽的歌聲。」廖震的媽媽喃喃自語的說,悠揚的歌聲帶著流暢的鋼琴伴奏,似乎將她拉回了年輕時候與老公初見面時的甜蜜青澀。
廖震和女朋友相視微笑,輕輕握住彼此的雙手,而廖筱星也驚訝的看著林靈軍,她從來不知道林靈軍的歌聲竟是如此動聽。
「這傢伙……有一套!」吳洛其摸摸下巴笑著,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林靈軍唱歌。
林靈軍其實也不是故意要練習這首綠島小夜曲,實在是因為他老媽知道他被抓去學彈鋼琴後,硬逼著他一定要學會這首歌回來,據林靈軍的老媽說,這首歌是她和林靈軍老爸的定情之曲,不學會就不要搬回家來住。
林靈軍不知道自己在談這首曲的時候,心中想到的那位姑娘是誰?
他想起一個炎熱的週末下午,瓊儀藉故補習卻跑來新竹高中找自己,那天是自己第三次買珍珠奶茶給瓊儀喝。
兩人坐在新竹高中操場旁邊的看台階梯上,瓊儀和他看著在操場跑道上翻跟斗的洛基,問道:「洛基真的打算這樣翻跟斗翻完三百公尺的跑道嗎?」
靈軍笑著說:「不是,他應該會翻完三圈才休息。」
「啊!」瓊儀驚訝不已,喝下的一大口珍珠奶茶就鼓在嘴巴裡面。
瓊儀的鼻頭因為炎熱的天氣而滲出幾滴晶瑩的汗珠,微微發汗的皮膚顯得更有活力和彈性,靈軍忍不住用食指戳了一下瓊儀鼓鼓的腮幫子,就像戳麻薯一樣。
「怎麼了?」瓊儀回過頭看著靈軍。
「妳這樣鼓著嘴巴很可愛,所以忍不住戳一下。」靈軍微笑道。
「是嗎?」瓊儀聽到靈軍這樣說,心裡相當高興的吞下那口珍珠奶茶。
結果,那個下午瓊儀一杯珍奶喝了一個多小時,兩個人就像白痴一樣,一個喝一口珍珠奶茶就轉過去鼓著嘴巴像個傻子般的笑,另一個就在研究要喝多大口,才會鼓得最好看最可愛最好戳!
「戀愛會讓人的智商降低。」這是吳洛其翻完跟斗回來之後的感想。
在沒有回到民國初年之前,林靈軍雖然不能知道自己是否會跟瓊儀天長地久,但是那種淡淡的戀愛香氣卻常讓林靈軍的心情有點點的不一樣,是一種飄飄然的感覺嗎?雖然不深刻卻很可愛和浪漫。
可是在袁鏡雪死後,林靈軍的心裡一直藏著愧疚,使得他跟瓊儀之間剛剛萌芽的愛情產生了些許的變化,本來壓在愛情花苗上的只有瓊儀父兄的阻力,現在卻又多了靈軍自己心裡的障礙。
雖然,袁鏡雪曾經告訴林靈軍,希望他把自己藏在回憶中無法想起的地方,但是,事情豈有這麼容易?
一曲緩緩彈完,歌聲止歇,林靈軍垂下雙手之時,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沈仲山不知道該拍手還是不拍手,在他心裡,並不認為會談綠島小夜曲是值得稱讚的行為,甚至可以說,他的確成功的測試出,林靈軍鋼琴惡補的相當遜,只會談自己猜中的那三首。
可是,剛剛林靈軍琴聲和歌聲中流露出來的意境,卻令他感到不可置信。
他心裡只有一種感覺,優美。
到底該不該稱讚林靈軍?
一旦稱讚的話出口,那麼今天找林靈軍來藉著測驗來逼退他的目的豈非全盤失敗?但是,自己一向自詡對任何事情都公正客觀的態度,又怎麼能在今天因為這種事情而破功呢?
沈仲山臉色為難的站起身走出琴房,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到道場來。」
林靈軍走到瓊儀身邊低聲問:「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我也不知道耶!可能還可以吧。」瓊儀吐了一下舌頭搖搖頭。
「快去道場吧。」廖震的媽媽向林靈軍說。
眾人在瓊儀和冠軍的帶領下,走過了後院,到達一個四五十坪大小的房間,這房間內舖滿了榻榻米,沈仲山站在房間中央,靜靜等著眾人的到來。
「你也惡補武術嗎?」沈仲山微笑道。
「沒有。」林靈軍相當老實的回答。
「爺爺,你不可以這樣子,武功又不是現在人一定要會的,不會武功的人比比皆是啊!」瓊儀不滿的抗議道。
「我沒有要跟他對打,只是要看看他的反應,我很相信一件事情,優秀的人有一半是天生的,而天生的反應如何,從對打裡面最容易得知。」
「可是…爺爺,你的太極拳和五行拳都可以開班授課了,這樣根本是恃強凌弱嘛!」瓊儀急的口不擇言,居然在大家面前指責起一向威嚴十足的爺爺。
「不用緊張,我怎麼可能會打死人?現在可是法治的時代耶!」沈仲山哈哈笑道。
「林靈軍,你不敢打嗎?」沈仲山向林靈軍使得個請手說。
「我不想打。」林靈軍淡淡的說。
「是不想打還是不敢打啊?」沈冠軍用嘲弄的語調笑問。
「哥,你不要太過分。」沈瓊儀低聲說。
「冠軍、瓊儀,不要打岔。」沈仲山說。
「你不想打?我倒認為你是怕受傷不敢打。」沈仲山冷冷的說。
「我是不想打。」林靈軍淡淡的說。
「你要怎麼證明你是不想打?」沈仲山問。
「嗯……無法證明…」林靈軍抬頭想了想回答道。
「那你就是不敢打囉。」沈仲山笑道。
林靈軍只是搖搖頭,心裡覺得無聊,他想起黃飛鴻對自己說的話:「武術要體現的精神,是要認識自己的極限,簡單的說,練武修心只為了承認自己的弱。所以,不要用武功去證明任何事情。」
「你不打這一關的測驗就沒機會了喔。」沈仲山眼神如電的看著林靈軍。
「嗯,那就看看一下關是什麼吧?」林靈軍說。
林靈軍輕描淡寫的態度讓沈仲山的內心一緊,血壓登時飆高,但是也不便發作,畢竟打與不打是個人的自由,他心裡暗罵了一聲:「懦弱的無賴。」
這時,瓊儀的媽媽從道場門口探頭進來說:「爸,可以吃飯了喔。」
「好。」沈仲山點了點頭,也不想再看林靈軍一眼便走出道場。
沈冠軍和王志成心下狂喜,知道林靈軍這下子完蛋了,在爺爺心中的分數必然低到不能再低。而沈瓊儀則是心焦如焚,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雖然眼前的情況自己早已經預料到,但是真正遇到的時候仍然是心裡一片混亂。
就好像雖然知道被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真的被當的時候,心裡還是會絞痛個兩三下吧。
「你剛剛怎麼不打啊?這樣子頂撞我爺爺?」瓊儀和靈軍走在眾人之後,瓊儀低聲抱怨道。
「妳不是也阻止妳爺爺跟我打嗎?」靈軍摸摸頭不解的笑問。
「是啦……但是…」
「反正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我寧可堅持自己的選擇。妳也不用太擔心,其實今天會來這邊接受這些無聊的考驗,只因為那是妳希望的,所以我願意照做!至於能不能過關,我從來沒有在意過,因為要過關的機率實在太小了。」林靈軍笑著說。
「那不通過怎麼辦?」廖筱星這時候也湊上來問道。
「我怎麼知道?」林靈軍聳了聳肩苦笑道,關於這一點,真的不是自己能夠預料的了,誰知道瓊儀的家人還會出什麼花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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