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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醫傳奇回憶篇 七—兇案
A.D.1993.11.16。早上。台北國泰醫院
一道刺眼的強光射入袁嘉倩的眼簾,她整個人意識逐漸清楚了過來。
「醒來了,醒來了!」一個女子聲音高興的說。
袁嘉倩吃力的睜開雙眼,眼前一個護士面露笑容看著她說:「袁小姐,妳感覺怎麼樣?」
這個問題問得真好,問一個已經躺在病床昏迷三天的人,妳感覺怎麼樣,她應該給什麼樣的答案呢?
「我怎麼了?」袁嘉倩努力回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護士回答道:「妳昏倒在自家公寓的樓梯間,然後被人送來我們醫院。」
「昏倒在樓梯間?我弟弟呢?」袁嘉倩這時候也想起了自己昏倒前發生的事情,她趕緊向護士詢問袁山程的狀況,因為她希望其實自己的記憶只是個惡夢。
「這我不知道耶。」那護士搖頭表示不清楚。
「妳先量個體溫,剛剛我已經通知了醫生,醫生馬上就過來了。」那護士甩了甩溫度計遞給袁嘉倩。
袁嘉倩呆呆的接過溫度計放到腋下,還沒量完體溫,一個帶著眼鏡的醫生便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年輕人。
「袁小姐,妳還好嗎?有哪裡不舒服嗎?」那醫生親切的問道。
「我不知道。」袁嘉倩想到弟弟脖子那不正常扭轉的景象,就會感到一陣噁心和反胃。
「會頭暈嗎?」那醫生問道。
「不會。」袁嘉倩搖搖頭道。
「會噁心、反胃嗎?」那醫生繼續問道。
「一點點。」袁嘉倩點了點頭回答道。
「試試看有力氣起身嗎?」那醫生做了一個要袁嘉倩起身的動作說。
「嗯……唉唷。」袁嘉倩踏下床的那一刻感到右腳有點撕裂痛,不禁輕聲低呼了出來。
「嗯,我們檢查過了,妳的腳似乎有點扭傷但是沒有任何骨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那醫生笑道。
「不幸中的大幸?」袁嘉倩無法理解醫生這句話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妳從六樓一路滾下來到二樓,只有右腳輕微扭傷以及手部和背部部分淤血,實在相當幸運。」那醫生微笑著解釋。
「從六樓一路滾到二樓?」袁嘉倩心中疑惑,怎麼自己完全不記得了?她只記得自己被已經死去的程小青反手一握,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袁小姐,妳好,我是負責調查袁山程和程小青命案的刑事組組員,陳建鈞。這位是我的夥伴,江志緯。」那醫生身後的兩個年輕人這時候也走到了病床旁邊向袁嘉倩自我介紹。
「我弟弟……真的死了?」袁嘉倩的聲音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我們相當抱歉,令弟及其女友都在三天前於袁小姐住處身亡。」那個叫做江志緯的警員說。
「是誰做的?兇手是誰?」袁嘉倩方寸大失,哭喪著臉問道。
「袁小姐所住大樓的所有樓梯間和電梯都裝有監視錄影器,而我們根據監視器的畫面證實,案發前並沒有任何可疑人物進過袁小姐的家中,所以目前還無法確實掌握到兇手。」陳建鈞說道。
「是鬼……一定是鬼!」袁嘉倩驚恐不已的縮成一團叫道。
「袁小姐,請妳稍安勿躁,令弟和程小青小姐的死的確相當啟人疑竇,所以希望妳能配合我們做調查。」
「是鬼……我……我……」袁嘉倩想到那天晚上袁山程脖子那不可思議的扭轉角度和程小青輕輕的一個反握,整個人的皮膚就是一陣酸麻,冷氣從腳底直接鑽到心臟裡面。
「是這樣的,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了一卷錄影帶和八捲錄音帶,似乎令弟和程小青小姐之間的戀情有第三者介入。」江志緯不理會袁嘉倩的歇斯底里,只是相當強力的放送著自己要說的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袁嘉倩聽江志緯這麼說,心中的害怕轉為不解,看著眼前兩個警員問道。
「簡單的說,這件案子我們會朝感情糾紛的方向偵辦,也請袁小姐能夠協助我們釐清幾點疑惑。」江志緯說。
「可是……」袁嘉倩想要跟兩個警員說程小青死後仍然會反握自己的手的詭異狀況,卻又怕別人認為自己是被嚇傻了。
「警官,我想請問一下,我只記得自己在我弟弟的房間被嚇到昏厥,但是醫生卻說我從六樓滾到二樓,這你們該怎麼解釋?」袁嘉倩問道。
「啊,其實人在受重大刺激之後,可能會發生失神或是記憶片段喪失的狀態,這並不是很少見的案例,我們可以從六樓到二樓之間裝設的監視錄影器畫面知道,妳的確是自己開門從家中衝出,然後發狂似的跑下樓,中間妳的確是連滾帶爬的從六樓滾到二樓,才被因為尖叫聲而引來的警衛救起。」陳建鈞露出同情的表情看著袁嘉倩說。
「怎麼會這樣?我真的沒印象。」袁嘉倩喃喃的說。
「其實不管是怎麼出來的,現在人沒有大礙就是萬幸了,至於令弟的死因我們會繼續追查的,還請袁小姐可以給予協助。」江志緯三句不離本行,陳建鈞輕輕推了他一下,示意他應該給眼前這個飽受驚嚇的女孩多一點休息時間才是。
「袁小姐,我們先走了,等妳好一點我們再來拜訪。」陳建鈞向袁嘉倩行個禮便拉著江志緯往外走去。
袁嘉倩心中混亂,但是她也不想就此待在醫院裡,趕緊說:「等等……警察先生……我沒事,我現在就可以協助調查,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警察局裡面,江志緯、陳建鈞和袁嘉倩盯著眼前的一堆證物發呆著,袁嘉倩剛剛已經去吐了第二次,她一看到這些證物就會有種發麻的感覺,手心中竟然無法自主的反覆出現那天晚上失去意識前程小青反握自己的觸感。
或許局外者不能體會那只是輕輕的一握,既沒有要她的命也沒有任何後續攻擊,幹嘛要這麼害怕呢?甚至那可能是錯覺啊!
但是對袁嘉倩而言,那一個反握,雖然輕微,但那一下力道卻像直接捏在自己的心臟上一般,讓自己整個心臟頓時無力再跳動。
終於,該吐的也都吐完了,袁嘉倩整個人萎頓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我們可以開始了。」
「妳確定嗎?」陳建鈞擔心的問道。
「我看妳還是先找地方休息如何?」江志緯也認為袁嘉倩的狀況實在不適合配合查案。
「我……我想待在警察局等到我爸媽來……我不敢回家,也不敢自己一個人。」袁嘉倩哭喪著臉說。
「呃,小姐,這……也好啦,妳爸媽何時會到?」陳建鈞問道。
「兩天後。」
「啊?住美國也沒這麼慢啊!」江志緯叫道,一個女孩子要在警察局待兩天,這真是一件麻煩事。
「他們剛剛才要從佛羅里達趕回來啊!」袁嘉倩委屈的說。
「哇哩,還真的在美國!」江志緯心下叫苦。
「好啦,那看要從哪裡開始吧。」陳建鈞說著便將夾著筆錄的文書夾拿了起來。
「我想就先請袁小姐講述一下她看到的狀況吧。」江志緯說著順便用眼光徵詢其他兩人的意見。
袁嘉倩和陳建鈞都點了點頭表示贊成。
袁嘉倩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當天晚上回到家所看到的情況都告訴了兩個警員,當然也包括了程小青那反手一握。
「妳說妳感覺到程小青小姐在妳握住她手的時候也反握向妳?」江志緯面帶著不太相信的微笑問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害怕啊……」袁嘉倩激動的說。
「OK……OK!其實我不是不相信妳,只是我想跟妳解釋一下,人在死後會因為溫度或是應力的變化導致四肢肌肉有反射性的收縮,我想妳當時可能就是遇到這種情況。」江志緯笑道。
「真的嗎?」袁嘉倩第一次知道原來屍體死後還會有反射性收縮這回事。
「可是,我好像還看到……小青的嘴巴……對我笑。」袁嘉倩說到最後聲音也低了,自從知道了那個合理的科學解釋來說明程小青的反握之後,袁嘉倩也不禁懷疑自己是因為心裡作用才會感覺已經死去的程小青在對著自己笑。
「呵呵,這個我們先擺在一邊,妳先聽聽你們大樓警衛的筆錄內容,如何?」江志緯笑著說。
「嗯。」袁嘉倩點了點頭說。
當天也就是西元一九九三年十一月十三號晚上大約八點半左右,袁小姐從外面提著很多食物回來,我跟她打趣說她是個好姐姐,特地跑來回煮好吃的給弟弟吃。
之後她就搭電梯上去了。
我還在六樓電梯外的監視器上看到她出電梯的情況,因為每個住戶家門口並沒有監視器,所以她一離開電梯前面,我就無法再看到她了。
過了大約十分鐘不到,我聽到有尖叫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下來,我嚇得趕緊查看監視器,看到袁小姐又跌又爬的從六樓的樓梯間一直滾了下來,我趕緊衝上樓去查看究竟,後來我才爬到二樓就看見袁小姐披頭散髮的從三樓那邊滾了下來。
我才剛接到她,她就暈了過去,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好趕緊將她抱到警衛室然後打電話叫救護車和報警。
袁嘉倩靜靜的聽江志緯念著筆錄,心裡感到不可思議:「自己怎麼從家中逃出來的,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看來自己真的被嚇壞了。」
「我們在現場還有找到這一卷錄影帶和這八卷錄音帶,錄影帶的內容就像是電視機壞掉一樣,根本看不出錄了什麼內容;八卷錄音帶裡面則是有兩卷錄音帶有內容,其他似乎都只是錄到環境背景音罷了。」陳建鈞指著眼前那堆錄音帶說。
「我想聽一下有內容的那兩卷錄音帶,可以嗎?」袁嘉倩問道。
「可以,我早就準備好了。」陳建鈞拿起其中一卷貼有小標籤的錄音帶放進旁邊的錄音機裡面。
錄音機啟動,先是沙沙的轉動聲,過了一段時間,終於出現對話。
「剛剛那個女孩子到底是誰啊?我很少看到妳這麼在意一個女孩子耶!」錄音帶中一個女子的聲音說。
「我怎麼知道她是誰,但是最近阿倫常會在晚上載她離開學校。」袁嘉倩一聽便知道這個聲音是程小青,她可以從錄音帶中明顯聽出程小青說這句話之時帶著不愉快的情緒。
「那妳怎麼知道她小小年紀就會劈腿?」第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問道。
「哼!那個小女孩常跟阿倫出雙入對,現在沒想到居然又跟別的男生這麼親密。」聽到程小青這麼說,袁嘉倩心中一刺,看來程小青還是滿在意那個叫做阿倫的前任男友。
「很親密嗎?我看那個男的好像在幫那小女生吹眼睛啊?」頭先那個女孩子的聲音接了下去說。
「妳想想看,妳會讓隨便一個男生這麼貼近妳的臉幫妳吹氣嗎?」程小青的聲音提高了一點。
「哇!妳該不會在吃醋吧?」
「什麼?我吃什麼醋啊?我只是看不慣把男女關係搞得這麼複雜的女孩子罷了。」
「呵呵,看來妳對阿倫還是餘情未了喔,我要跟山程學長告密。」
「妳不要鬧了啦,妳還不了解我的個性嗎?我只是討厭那種朝三暮四的女孩子。」
「小青,我想問一件事情,妳可不要生氣,要好好想過回答我。」頭先那個女孩子的聲音突然嚴肅了起來問。
「什麼事情?」
「妳心中還愛著阿倫嗎?」
「妳不要怪我這樣問,我是為妳好,如果阿倫對妳來說已經是過眼雲煙,妳怎麼會因為一個女孩子似乎在耍弄阿倫的情感而憤怒呢?」
接下來是一陣好長的沉默,只有錄音機不斷捲動錄音帶的聲音,接著答的一聲,這卷錄音帶播放完畢,播放鍵彈了起來。
袁嘉倩長長的噓了一口氣抒發心中的鬱悶,轉頭向陳建鈞說:「因為這卷錄音帶,所以你們認為我弟弟和小青的死跟三角戀情有關?」
江志緯微笑道:「袁小姐,我們警方辦案是先收集各種可能然後一一剔除,程小青小姐的死因據法醫推測是心臟麻痺,而令弟則是因為頸椎大幅度扭轉導致頸動脈破裂,腦部中風而死。」
「我弟這麼年輕怎麼會腦中風?」袁嘉倩不相信的大叫著。
「嗯,這……腦中風又不是老人家的專利,有很多因素都可以讓腦中血管壓力過大而導致腦血管破裂,頸椎動脈受到阻礙便是其中一個。」陳建鈞向袁嘉倩解釋道。
「這樣說,我弟弟是他殺而小青是突發性死亡?」
「這我們不能肯定。但是相當明顯的一件事情是,令弟其實跟他女女朋友關係不是很好,因為這兩卷錄音帶很顯然都是偷錄的。還有,我們可以確定一件事情,令弟死前沒多久正在聽這幾卷錄音帶,因為這些錄音帶表面幾乎都是令弟的指紋。」江志緯緩緩的說著。
「你認為小青腳踏兩條船?」
江志緯回答道:「我不能肯定,但是我們已經把這個錄音帶裡面顯現出來的人物都列為本案的關係人,包括了程小青小姐的室友鄭佳瑾,程小青小姐的前男友田世倫先生。」
「或許還包括程小青口中那個小女孩吧。」陳建鈞補充道。
「不過我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那個小女孩姓啥名誰混哪裡啊!」江志偉苦笑道。
A.D.1993.11.17。晚上。新竹T大物理系館。
「我們絕對百分之百相信阿倫!」一個宏亮的聲音從512實驗室飄了出來。
512實驗室裡面,唐可雋相當夠義氣的拍著田世倫肩膀說。
「是啊,警察說程小青和袁山程是在上個星期六的凌晨一點左右死亡,我十二點整才在宵夜街上碰到阿倫勒。」今天早上就是葉筱琳的這番證詞讓田世倫相當快就洗脫了涉案的嫌疑。
田世倫只是苦笑了一下,他從來沒擔心過自己會被誤認為殺人兇手這回事,他現在心中只是飄飄盪盪的無所依靠,腦袋中盡是一個念頭:「小青死了……」
他一點都不能接受小青已經死去的事實,就算是個好朋友死去都會令人感到人生的無常和痛苦,更何況現在死去的是一個心裡摯愛難忘的女孩。田世倫也終於知道,生離和死別的差距有多遙遠。
「我先回去睡個覺,休息一下吧。」田世倫努力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後背起背包加速逃離實驗室。
剛出門口就見到林靈軍和吳洛其迎面而來,若是平時,他看到可愛的林靈軍心情都會變得很好,可是今天他只是稍微點了一下頭便趕緊繼續逃亡了。他要逃離的或許不是實驗室,而是這個世界,他想要逃到一個有程小青在的世界,即使只能遠望也好。
田世倫騎著機車眼淚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雖然,二十多歲的男孩子在機車上流淚是一件很遜的事情,可是他真的不能克制自己心中的酸楚,也是現在他才發現,其實自己從來沒有放棄過追回程小青的念頭。
田世倫依然記得某個準備研究所考試的下午,程小青坐在他身邊撒嬌的說:「阿倫,我肚子餓了耶!」
「啊!」田世倫還記得當時自己聽到程小青這種撒嬌心裡就會一驚,因為接下來一定有難了。
「去吃一個肉圓好不好?」程小青將臉靠近田世倫的肩膀笑著說。
「可是現在才三點……」田世倫為難的說。
「走嘛!」程小青笑著將田世倫拖離座位,而田世倫也沒啥反抗,乖乖的跟著程小青走出了圖書館,可是,越走他的心情越沉重,終於,他在電梯前停下了腳步。
「小青,我還有半年就要考研究所了。」田世倫艱難的提醒著小青。
「我們只是去吃個半小時就回來啦!」程小青有點不高興的噘著小嘴。
「可是,你知道嗎?時間一直這樣浪費,我就考不上研究所,考不上研究所不但要去當兵分開兩年,之後出社會也輸人一截。這樣我們就要比別人辛苦一點,如果現在可以多省下一點時間,以後就可以輕鬆一點不是很好嗎?」田世倫霹哩啪拉的說了一堆,越說眉頭越深鎖,他自己想著想著也不寒而慄。
「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凡是都會往負面的方向去想,兩萬塊有兩萬塊的生活,十萬塊有十萬塊的生活,重要是兩人心靈契合啊,你如果一天到晚都努力工作不顧家庭,有很多錢我也不開心啊。」程小青嘟著嘴巴說。
「是啦,但是克制自己的慾望為了將來的理想也是很重要啊!」田世倫繼續皺著眉頭說。
這時候的他還年少無知,沒認識偉大的張為農教授,不知道張教授偉大的理論之一便是,跟親愛的另一半分析道理得到的下場只會是──下地獄。
「我又不是一個愛享受的女孩子,只是吃個肉圓我就很心滿意足了,你一直在這邊跟我爭論講道理的時間,我們早就吃飽回來了。」程小青氣得直跺腳,眼睛都紅了。
「好啦,好啦。」看程小青眼眶通紅的樣子,田世倫的心就會跟著抽緊。
他雖然不一定能夠讓程小青天天開心,但是他絕對不願意看到程小青難過傷心。
於是,兩個人就到K書中心附近的肉圓店吃肉圓,這家肉圓叫做飛龍肉圓,真是個特殊的名字,但是生意好的不得了。據老闆說,他本來是推著推車到處去賣肉圓,後來因為做出口碑,存了一點錢,於是便貸款買了一間房子改開店面了。
田世倫吃著肉圓,心中還在想著傅立葉轉換的公式,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諾,給你吃。」程小青仔細的將肉挑出來夾到田世倫面前笑著說。
田世倫看著程小青臉上滿足的微笑,心中的煩躁突然間全消失無蹤,換上的是絲絲甜蜜和溫暖。
回憶中的笑容充滿著溫馨,即使他因為這麼無數次的笑容而終於在研究所的考試中失利,他仍然無法忘懷捨棄那股令自己心動不已的微笑。
「如果可以一輩子都看到這種滿足的笑容,就算是犧牲我的生命,我也願意。」田世倫喃喃自語的說著,臉上的淚水隨著呼嘯過耳的風往鬢邊攀去。
512實驗室裡面,林靈軍和吳洛其正在聽汪瑜菁敘述著袁程兩人詭異的死亡案件,本來只是一件有點特別的事情,在汪瑜菁的口中講出顯得格外的陰深恐怖。林靈軍心中暗想,汪瑜菁恐怕不叫汪瑜菁,應該叫做司馬瑜菁,乃是司馬中原的親生女兒。
「現在有說是他殺、自殺還是互殺嗎?」吳洛其問道。
「我聽警察說,袁山程的脖子往後扭轉了一百多度,正常人限於本身的神經反射以及肌肉收縮的極限,根本不可能自己這樣做,所以袁山程死於他殺是沒有疑問的,至於程小青就不知道了,因為法醫說她的死因是心臟麻痺,但是為何會心臟麻痺法醫也不知道。」唐可雋說。
「阿倫學長似乎很難過,看來他對小青學姊還是相當懷念,只可惜我們也無法幫他。」吳洛其嘆了口氣說。
「哼!只有阿倫才會對那種女孩子念念不忘。」葉筱琳哼了一聲說。
「喔!」林靈軍有點訝異的看著葉筱琳。
「唉!算了吧,人死為大啊!我們之前就算對小青有再多不滿,畢竟她都死了,也就過去了吧。」唐可雋說完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阿倫就是死心眼啦!」葉筱琳廳唐可雋這麼說也就收斂了一點,但是在她心裡面對程小青的行為還是很反感,不過這是只要知道內情的人便會有的反應。
大家都知道,田世倫很疼程小青,對程小青的呵護無微不至,田世倫的成績本來是可以經過推薦甄選上研究所的,但是卻因為和程小青的一個爭吵而錯過了與教授約定的會面時間,以致於推薦函被教授打上極不推薦而落榜。
葉筱琳親耳聽到田世倫在跟程小青訴苦的時候,程小青很不高興的說:「那你的意思是我害你無法考上研究所的囉。」
「不是啦!只是希望以後我們之間的爭吵不要拖到重要事情的時間。」當葉筱琳聽到這句軟弱的回答的時候,差點要跳出去將田世倫踹下成功湖。
「那你就是心裡有怪我嘛!」程小青相當委屈的說。
程小青話語中的委屈讓葉筱琳幾乎瀕臨崩潰邊緣,因此她趕緊拿著剛買好的便當離開現場,以免自己做出什麼歇斯底里的事情,也因此,她總是對自己的朋友私下取笑田世倫:「這種男孩子一點勇氣和骨氣都沒有,根本不是男人。」
騎車回家的路上,吳洛其問林靈軍道:「你不覺得很詭異嗎?」
林靈軍點了點頭說:「詭異!是有點啦,不過那好像不是我們能去處理的,更何況死掉的學長姐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
「真有鬼故事的感覺。」吳洛其補充道。
「嗯,說到鬼故事的感覺,我才想起好久沒去降龍師父那邊了。」林靈軍心中一驚說。
「啊!也對,那怎麼辦?」吳洛其將腳踏車停下來問道。
「你先回去好了,我去師父那邊看看,太久沒去一定又被敲了。」林靈軍苦笑著說。
「好啊,那就先這樣囉。」吳洛其踩著腳踏車和林靈軍揮手道別,而林靈軍則是往城隍廟那邊騎去。
A.D.1993.11.17.夜晚。晚上。新竹城隍廟附近。
從東大路到城隍廟不用多久,所以林靈軍很快便來到了降龍尊者家前,他停下腳踏車推門而入,接著就是一聲慘叫:「阿唷!」
「你這個渾蛋,多久沒來了啊!」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人冷不防的從暗處跳出來用手中書卷狠狠敲了林靈軍的頭一下,他正是教授林靈軍道術的師父,降龍尊者。
「師父,這樣會被打笨的啦。」林靈軍抱著頭蹲在地上大叫道。
「笑話,我師父以前就是這樣打我的。」降龍尊者冷哼一聲卻笑嘻嘻的回到了書桌前。
「阿所以,師父你就變成現在這樣子啦!阿唷!好險!」林靈軍說完趕緊鑽到書卷丟不到的地方藏了起來嗤嗤的笑。
「唉!混蛋小子。翅膀還沒硬就會欺負師父,我就不見你對秦老這樣,一定是師父我人好欺負。」降龍尊者搖頭嘆氣道。
「醫生師父又不會拿東西丟我。」林靈軍笑著坐回降龍尊者面前的椅子上。
「好啦,廢話少說,我要你練習畫的斬鬼符練會了嗎?」
「練會了吧!」林靈軍笑道。
「阿唷!怎麼又打我?」林靈軍抱著頭說。
「為什麼用『吧』?會就會,不會就不會。」降龍尊者微笑著說。
「就是還沒試用過啊!怎麼知道靈不靈?」林靈軍抗辯道。
「喔!原來是這樣啊,那我誤會你了。」降龍尊者恍然大悟的笑道。
「是啊!」林靈軍拼命點頭,但卻不肯把抱在頭上的手放下來。
「那你真是太幸運了,我今天剛好抓了一隻惡鬼,給你試試看練習效果如何。」降龍尊者微笑道。
「惡鬼?我恐怕會罩不住的。」林靈軍聽降龍尊者說要給自己收服惡鬼,不禁有點擔心。
「你怕什麼,有師父在身旁,走,去後頭的小房間。」降龍尊者當先往屋後走去,林靈軍只得趕緊跟上。
「看,朱砂、符紙我都準備好了,師父這樣對你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降龍尊者說完就悠閒的走進只有一盞小燈的昏暗房間內。
「開始畫吧,我去準備給你練拳的鬼。」降龍尊者說完就在屋子一邊的角落摸索著,林靈軍猜想大概是要拿出裝鬼的罈子吧,他也不敢怠慢,開始將毛筆沾上硃砂回憶著自己最近練習的斬鬼符要怎麼畫。
「喂,畫好了沒啊?」降龍尊者叫道。
「唉唷,我才剛練沒多久不太熟悉,當然要點時間啊!」林靈軍一邊畫一邊微笑回應著。
「可是我已經把鬼放出來了耶。」降龍尊者在小屋的窗外對林靈軍叫道。
「喔。真是愛嚇人。」林靈軍對窗外的降龍尊者吐了吐舌頭微笑著,突然間,他的微笑完全僵硬。
「師父,你怎麼跑到外面去了?喂,師父,你把門鎖起來做什麼!」林靈軍發覺到降龍尊者笑咪咪的站在小屋外面,手上還晃著一串鑰匙,整個人都傻了。
「乖徒弟,加油囉,師父在這邊給你百分百的精神支持。」降龍尊者做了一個用力加油的手勢「鼓勵」著林靈軍。
「暗!」林靈軍急得口不擇言,髒話脫口而出。
「啥!罵師父一句話,慢五分鐘開門,你死定啦,哈哈哈!還不快畫符斬鬼?」降龍尊者笑嘻嘻的說。
「靠背!你降家祖宗十八代不得好死,天打雷劈,下十八層地獄……」林靈軍看著一個若隱若現的影像漸漸的在屋內角落成形,他知道鬼被封印之時會失去部分能量,所以當解開封印之後,就會出現現在這種若隱若現的狀態,等到它被封印抵消的能量全都回來後,自己就大事不妙了。
他緊張到忘記降龍尊者其實並不姓降。
「斬鬼符……斬鬼符……要怎麼畫啊!……你……給我記住……」才沒三分鐘林靈軍就已經滿身大汗,他迅速揮動手上的毛筆,以最快的速度畫出自己認為是正確的斬鬼符。
就在畫完的同時,林靈軍感覺到自己身後的那股靈氣能量比剛剛又大上了許多,他知道事不宜遲,放下毛筆,轉身大喝:「天兵雷火急急如律令!」
林靈軍以鬼眼通看見斬鬼符上能量緩緩騰升,不多時便轉化成一道青紫色的狹長光芒往那剛被解封的靈體奔去。
「喂,你沒事幹嘛吵我思考?」就在青紫光芒閃耀完畢後,一個看起來樣貌頗為熟悉的中年人(靈)站在林靈軍身旁臉露疑惑的問道。
「阿,我死了,斬鬼符失效!」林靈軍在心中大喊救命,卻只能傻子般拿著一張滿是紅字的黃紙站在原地。
雖然他經過不少風浪,但是收鬼還是頭一遭,而收鬼失敗更是第一次,天醫和信長的記憶雖然已經回到了他的腦袋裡面,可是記憶本來就是很奇妙的東西,你就算從小到大都說中文,如果有個二十年不說中文,這母語照樣忘得七零八落,更何況是前世記憶。所以他現在才必須接受降龍師父的「苦毒」,每天花上幾十分鐘的時間找回前前輩子很會的東西。
「不會啊,還蠻有效的,你看……」那個飄在林靈軍身旁的靈體指著房間角落說。
林靈軍轉頭看去,只見一隻狗口吐白沫的飄在空中,顯然自己「制服」了那隻狗靈。
「不會吧?」林靈軍哭笑不得的說。
「怎麼樣?成果如何?」一陣混亂的開門聲,降龍尊者的聲音在門外問道。
「師父,我死了,我不小心用斬鬼符收到了狗靈,真正的惡鬼卻在我身旁嘲笑我。」林靈軍臉如死灰的說。
「阿唷!」這聲慘叫不是林靈軍發出的,卻是降龍尊者在屋外的叫聲。
「你這個渾蛋說我是惡靈,還叫徒弟拿斬鬼符來收我?去死吧!」那個惡鬼好像已經飄到了屋外,留下了繼續傻在那邊的林靈軍。
「你如果不是惡靈,怎麼敢打堂堂降龍尊者的頭。」降龍尊者一手護著頭一手繼續開門。]
「師父,你到底上了幾道鎖啊?怎麼開這麼久?」林靈軍十八分無奈的站在門前等著。
「十道。」降龍尊者的回答讓林靈軍完全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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