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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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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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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38: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21章 什麼樣的男人

  古越對她的挖苦也不在意,將手指壓在唇邊,又是一聲清嘯,他的馬兒從林中奔出,翻身上馬,朝她伸出手,「上來。」

  白筱迷惑的將他的手看著,「去哪兒?」

  「自然是安置你送來的大麻煩,如果你不去,我可要走了。」他不等她回答,收了手,調轉馬頭。

  白筱忙一把拽住他的馬,「要去的。」凡事得有頭有尾。珠兒是她拿下的,且能這麼丟給他,便不再理會。

  再說容華是親自交待過,珠兒萬萬出不得岔子,雖然古越辦事,是讓人放心得下的,但也不能不聞不問。

  古越將頭一偏,「上來。」

  白筱眼角掃向院子角落的馬棚,看有沒有多一匹馬出來,這些日子與他太過親近,先不說這狂妄自大的傢伙手腳不太老實。

  就說她自己與他越熟悉,對他也就越依賴,這樣的感覺讓她不安。

  他和容華一樣,都是殘魂,她是不能離他太近的。

  古越望向走遠的牛車,帶了馬要走,「沒有多的馬,你不去,我可真走了。」

  「喂,我要去的,要不你等我一等,我回府牽匹馬。」

  「沒空等你,丟了珠兒,我可是要賠你腦袋的。」古越一夾馬腹,「走。」

  駿馬如箭般平平穩穩的射了出去。

  白筱見他當真說走就走,這才著了急,「喂,古越,等我。」顧不得在矜持,腳下一點,猛地提起向古越馬背上躍去。

  古越聽到身後動靜,猛地拉住馬。

  白筱沒想到他會突然停下,人是落在了他身後馬背上,向前的慣性未消,整個人前胸貼他後背的重重撞在他後背上,貼了個實打實。

  鼻尖撞在他結實的後背上,酸痛發脹,氣氣苦的捂了鼻子,悶聲罵道,「古越,你作死嗎?」

  古越揚聲一笑,放鬆了馬韁,馬兒如飛向前急竄。

  白筱身子往後一仰,嚇得連聲慘叫,顧不得鼻子痛,手忙腳亂的將他攔腰抱了,耳邊的笑聲越發的爽朗。

  恨得直磨牙,收緊手臂,絞緊他緊實的腰身,恨不得將他絞成兩段,臂間滿實的觸感卻讓她真真實實的感到他的存在,心裡泛起一抹異樣。

  抱在懷裡的人偏偏還很給面子的發出舒暢的低喘聲。

  白筱的臉刷的一下成了大紅臉,忙著要丟手。

  他側身過來,「別送,再絞緊些。」聲音帶著濃濃的別樣色彩,聽著更讓人浮想翩翩。

  白筱窘得無地自容,握了拳頭,向他面頰上飛去。

  他略偏臉避開,抬掌將她的小拳手一握,哈哈一笑,臂上用力,將她往前拽去。

  白筱想要奪回被他握住的手,終究是晚了一步,身子頓時離了馬背,徒然一驚,眼見要滾落馬背,腰間一緊,已被他另一條手臂箍緊,身形一頓之間,已打橫坐在他身前馬背上。

  「既然不喜歡在後面,我不介意你換個地方。」

  他臉上的壞笑讓白筱愈加無地自容,又羞又惱,拉下臉,翻掌揮出,於馬上便與他動開了手腳。

  古越也不客氣,戲笑著你來我往的接招。

  白筱雖然騎術不如他,但知他斷然不會容她跌下馬,拳腳間毫不留情,然不管她怎麼變換招勢,終是不如他擅於應變,百餘招過去,竟完全奈何不了他。

  到得後來累得直喘粗氣,將小拳手一收,「不打了。」

  古越見她認輸,朗聲一笑,也隨即收了手。

  這時眼前白影一影,他挑眉抵笑,就知道這丫頭不會這麼老實,飛快抬手,架開白筱偷襲摑向他面頰小手,手臂一環將她身子連著手臂一併箍緊,令她動彈不得,得意笑道:「丫頭,你還嫩了些。」

  白筱被他箍在胸前動彈不得,對他不能不服,動手間知道他功力只恢復得三四成,然就憑著借力打力的巧力和應戰能力,將她迫得幾乎無還手之力。

  仰臉看著他月光下清蕭的俊顏,不敢想像他憑著殘存的一脈魂魄如何能練就這一身的功夫,他為了練就這身功夫所受的艱辛更不是常人所能想得出來,朝他笑道:「雖然是個莽將軍,不過確實了得。」

  他挑起眉梢,眼裡也是不加掩飾的讚賞,他雖然失了功力,然能在他手下走上過百招的,她還是第一人,「你也不差,就是實戰經驗差了些,否則今天我便得輸給你。趕明兒,我好好調丅教調丅教你,沒準還能成就個人物。」

  白筱甚得意歪了歪頭,能被他認可,那是大不簡單,她少與人動手,又哪來的實戰經驗,心情大好,能被他教上些實戰本事,那可是大受用,「誰要你調丅教。」

  他』呵『的一聲笑,「也好,省了,無需辛苦。」

  白筱鼻尖一皺,哼了一聲,「教的不好,拆你招牌。」

  他瞥了懷中人一眼,清朗的笑聲在寂夜中遠遠傳開……夜風吹開二人長髮,髮絲在風中交纏旋舞,交纏著難以分出哪些是他的,哪些又是她的……白筱輕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臉上笑意慢慢收斂。

  目光從他俊逸的面頰上移下,落在他微敞著衣襟露出的一片胸前肌膚上,神使鬼差的抬了手,去撫他結實微微鼓起的胸肌,最後落在心口處,這裡面當真只存著一脈魂魄嗎?

  她知道只得一脈魂魄的軀體是何等脆弱,案例需要他人小心呵護,方能殘存。

  他明知自己難活得長久,絲毫不怨天泣地,坦然相對。

  以殘魂之身,成為了這麼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不但不給人添加麻煩,還輔著容華保家立園,更是處處護著她。

  這胸脯裡面到底是多寬的心胸,何等堅毅的心性,才能造就他這般可敬的男人。

  他垂眼看著輕撫著自己胸脯的小手,一動不動,目光落在她輕顫的長睫上,心一點點軟了下去,冷峻的眸子柔了下去,化成一汪無敵的春江之水。

  白筱將臉龐貼上他赤著的胸膛,閉著眼聽著裡面一聲接一聲,強健有力的心跳。

  容華讓她無法不愛,莫問讓她無法不感激,而古越卻讓她不能不欽佩,他是個了不起的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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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39: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22章 原來寂寞至此

  古越被她靠在懷裡,軟綿綿的象抱了只柔順的貓咪,他不知她今天是怎麼了,突然這麼反常。

  不過他不願去想其中道理,他在這世上的日子,是倒計著時的,能與她親近多一時是一時,實在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猜測上,不值。

  已過二更,風轉涼,他將手臂緊了緊,讓她能更貼進他的身體,吸收他身上的體溫,不至於被風吹得受涼。

  白筱在『榮府』時就沒多少精神,這時靠了他,眼皮越加的沉重,也不知他是要帶她去哪裡,更不知有多久的行程,索性闔了眼,小睡一會兒。

  迷迷糊糊中,身體隨著馬蹄踩進一個淺坑上下一顛,面龐有片刻是離了他的胸脯,失了他的心跳聲,竟驚出了一額的冷汗。

  尚未睜眼,臉又自隨著馬背起伏貼上他的胸口,再次聽見他的心跳聲,心才算定了下來,那份恐慌一時間卻未散去。

  在沒到這人間時,她不記得過往的一切,就如同一個沒有心的軀殼,心是空的,思想也是空的,四處遊蕩。

  那時她以為自己本就是如此,起先的不習慣,咬咬牙忍著也就過去了,到得後來,也就慢慢成了習慣,直到陷入戰場,看到容華那雙眼的瞬間,好想向他靠近,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是有心的。

  到了凡間,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各種勾勾角角,恩恩怨怨當頭壓下,讓他不得不處處小心,步步謹慎,分去了她大量的思維。

  知道此時方知,她在地下的九年原來已經寂寞到如此在意這短暫的凡世間的各式情願,對莫問又何嘗不是因為他撕開了她壓抵在心底深處的那孤獨,才讓她明知不該,卻無法克制的想緊緊抓住,然越想抓住,卻越抓不住。

  昏沉中雙臂纏上他的腰,慢慢收緊,身子與他的身體貼的更近些,耳邊的心跳聲變得清晰,才鬆了口氣,低聲喚道:「古越。」

  耳邊聽見他極低,極柔的聲音,「嗯?」了一聲。

  才諾諾的交待道:「你一定要讓這顆心跳得長久些,我喜歡它跳動的聲音。」

  古越微偏了臉看著她似睡著又非睡著的白淨面膛,純淨得如同天空中懸掛著的明月,眼角勾起一抹淺笑,低了頭,唇輕貼了她微涼的額頭,輕聲道:「好。」

  聲音出了口,自己也微微一愣,以往的他,舔血過日,有的只是鐵腕,劍戟哪裡想到自己竟能發出如此輕柔的聲音。

  然如果此生有她,他是願意盡量的多活些日子。

  白筱滿足的輕哎一聲,將臉埋進他胸前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古語的唇輕輕摩挲著她鬢邊肌膚,聽著她越來越均勻平和的呼吸聲,唇角劃開淡淡笑容神色更加溫柔,他已經分不清楚,這個女人什麼時候開始深深扎進他心裡,一言一笑都牽引著他的心緒。

  看著她笑而悅,看著她泣而痛。

  唇輕壓著她的額角,視線下落,凝看著她睡得微微泛紅的面頰,粉紅桃瓣,禁不住微微一笑。

  這個處處小心,步步設防的女人居然就這麼安然在他懷裡睡去。

  識她七年有多,她在他面前放下戒備,這還是第一回。

  如非當真信他,又且能如此。

  都說女人難纏,情路難走。

  他過去從來沒想到,自己會鍾情於女人,更沒想到會在情路上走一回。

  不管懷裡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也不管這條情路如何難走,他都是要和這個女人一同走一走。

  熙和軒……

  容華聽到聲響,從窗口望出去。

  見古越打橫抱了一動不動的白筱進來,陡然一驚,搶到門口,未開口詢問,眼裡的憂慮和疑問依然盡現。

  古越側眸笑看他一眼,「睡著了而已。」能讓容華失去常態的也只得白筱一人。

  容華微微一愣,讓開門口,由著古越將她抱進屋,送上過去白筱居住在這裡時所睡的軟榻。

  白筱雖然已離開此處已久,但她的那張軟榻卻一直留了下來,無論是容華還是古越都沒有想要將那塌拆移去的想法。

  沒沒進這間屋子,視線最先落在的總是這張以為她再也不回用上的塌上,至於心裡生出的是何種想法就不可言語了。

  不想今日竟再次用上。

  樹影順著月光,從窗口撒入,婆婆娑娑的蒙了她一般,將她的臉映得模糊一片。

  古越為她蓋上薄被,曲著手指輕輕在她熟悉的面頰上刮過。

  回桌案邊,凝看著白筱面龐的容華,「不用胡猜,我和她什麼事也沒有。」

  容華將視線移向與自己同樣的臉,並不多作停留,淺笑了笑,「她到信得過你,肯這麼就睡了。」

  心中隱痛,她又是而來,卻也能在路上睡的這麼沉,可見這些日子,她過得如何辛苦疲憊。

  古越掃了眼他手中書卷,是一本他常看的藥經,在他記事來,已記不清容華到底看過多少關於醫藥方面的書籍,但著一本,這許多年來,卻不時看他在看。

  以容華過目不忘的能耐,這本書看了十好幾年,怕是早背的滾瓜爛熟,不解他為何總反覆在看,「你那法子,當真使得?萬一失誤,那個珠兒可是大禍害。」

  容華放下手中書卷,「沒做過,誰也不能肯定結果,如果敗了固然是大禍害,但萬一成了,卻是再安全不過。」

  古越微抿了抿薄唇,點了點頭,仍有些不放心,「話雖如此,畢竟我得離一些日子,萬一有什麼事,你一個人應付甚是辛苦。」

  「不妨事,如果你護著筱筱把那珠子埋了,才是頭功一件。」雖然他不知道那珠子裡是誰的陰魂,但直覺如果不盡早處理,毀了白筱不說,一旦有機會重結魂胎,可許就不是活屍復活這麼簡單。

  古越默了下去,過了良久才道:「在我回來之前,舅母那兒,你還是不要再費靈力了才好,少消耗一分,我心裡也踏實一分。」

  「我自有分寸。」容華神色微黯。母親那兒早幾年前在他絕望地想放棄時,卻突然略有起色,讓他又重燃希望,越加小號靈氣設法施救。不料自那次以後,這幾年來,便再無動靜,「你還是加緊練功,早些恢復功力,也讓我心裡踏實一些。」

  古越蹙了蹙眉,沒在反駁熊掌,起身上了自己的軟榻,又看了眼白筱,方盤膝運功,雖然他並不懼怕水,但去關外,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也不知途中會遇上些什麼事,自身的強大才是正理。

  白筱睡夢中,看見一個和自己長得一般無二的白衣女人,坐在一處窗邊,窗外山清水秀,雲霧繚繞,一片靈秀之色。

  然而她對著這片美景,竟雙目渙散,似看著外面的景致,卻像是什麼也沒入那雙眼。

  整個人像是被挖空心臟,死去的一般。

  這時一個同她一樣長著一雙狐狸媚眼,體態纖長,美到極點的白袍少年男兒走來,停到她身邊,看了她一陣,歎了口氣,「你那未婚夫也不知犯了什麼事,被送上了天雷台,每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焚身,說是要受七七四十九天的天雷之刑。

  表哥和他鬥了這許多年,本來是誰也待見不得誰的,聽說這事,卻是慌了神,巴巴的趕著去開著天眼瞧著。看見太子第一天下來便已經皮開肉爛,不成人形。」

  說到這兒,他惋惜的歎了口氣,「他們當真下得手,看這樣子,是起了心要致他於死地。

  七七四十九日下來,怕是要被燒得渣都沒了,這婚事可能也就泡了湯了。」

  他說這話,本沒指望她能聽進去,等了一陣,果然看她仍無反應,又歎了口氣,「以前擔心你這模樣無法嫁人,而太子也是心高氣傲的人,從來不把哪個女子看在眼裡。

  你這副形容嫁過去,更難入得他眼,以後夫妻間也難融洽。

  這下你也不用嫁了,不過可惜了龍君太子那般的人才,卻不知何故要命喪天擂台了。

  阿爹阿娘也是,就料定了你和太子回不來了,與龍君惺惺相惜,結了這要命的親家。如今可好,人是回來了,還沒嫁,便快要當寡婦了。

  表哥也是天地間難得的人才,對你有事一往情深,當初爹娘和舅舅就不該聽你攪合,說什麼非要他贏過龍君太子,才肯嫁他。好好的將你許了他,哪來這許多事端。「白筱雖然不知美少年口中的龍君太子,也不知他們表哥是誰。

  但在旁邊聽著,心中竟莫名的抽痛,而坐在床邊的姑娘卻仍然面無表情,如同一座雕像,只是怔看著窗外一枝雪白的寒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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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39: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23章 失心的人

  美少年又站了一陣,歎了口氣,「表哥也是,這時候本該來陪著你,卻去守著太子受刑,也不知做什麼想法。」

  「小六子,小六子!」一隻紅毛九尾小狐狸匆匆奔了進來,到了白衣少年面前,化成一個美貌的少女。

  「三表姐,什麼風把你大老遠吹來了?」白衣首年蹙眉向來人看去,「慌慌張張的,難道出了什麼事?」

  「聽說大表哥昨天開了天眼就失了瘋,說什麼龍君太子死了,小七這丫頭也活不成,今天一大早瞞著舅舅去鬧了天庭,被拿下了,要發落呢,表舅他們全趕去天庭了。你娘說你平日主意最多,叫你快去看看,看能不能想出什麼法子救上一救……」

  白衣少年『哎呀』一聲,面色大變,對著呆坐著的白衣少女,重歎了口氣,疾奔出了屋。

  少女追著白衣少年要走,到了門口又轉了回來,憂怨的瞪向一動不動,全無反應的白衣少女,一跺腳,冷哼道:「歷了個情劫就好了不得嗎?劫難裡的男人都是虛無不存在的,你卻為了個虛無的男人要死不死的,青丘為了你亂成了一鍋粥,你權當不知;難道大表哥為了你,就要被貶下九重天,你也能不理不問?」

  『虛無』二字像一把尖刀在白筱心尖上插下,透心的痛。

  白衣少女漆黑的瞳眸如同鏡子反映著那枝雪白的梅花,靜的如同死水,沒有一點波瀾。

  那少女的話像是只在她耳間拂過,根本沒入她的耳。

  少女更是氣憤,沉了臉,」舅舅為了激發大表哥的上進心,哄他說只要他勝過龍君太子,便向小姨提親,將你許給他。「所有人都知道他這些年心心唸唸的就裝了個一個你,如果你沒有嫁他心思,聽了這話,為什麼不直直的說了,讓你對他死了這條心,偏要給他留那麼、想念?

  這下好了,他為了你犯天規開天眼,現在又為了你闖天庭,這一拿下,生死難料,你於心何忍?」

  她一邊說,一邊就紅了眼圈,憤憤的將白衣少女瞪著,過了一會兒,依然不見她有所反應,就連睫毛都不曾顫一顫,漲紅了臉,怒道:「天地間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狠心,更無情的女子。早知如此,當初我……我……」

  我了半天,終是說不下去,眼裡包了一包淚,又一跺腳轉身跑了。

  過了良久,白衣少女唇邊掛著一抹極淺的笑,眼裡卻慢慢滑下淚來。

  白莜看到這裡,胸口抽一抽的痛得厲害,伸手捂上胸口,卻醒了。

  睜開眼睛,入眼便是古越安睡的祥和的俊顏,閉著眼睛的他,如不是那張她所熟悉的軟榻,和她本能的直覺,當真與容華無法分辨。

  她有片刻間的失神。當真有種如容華所說的,他們本該是一人的幻覺。

  一聲燭花炸裂聲,將她腦子裡殘留  的那點迷糊掃去。

  視線從古越面頰上挪開,果然是她所熟悉的熙和軒,所有的擺設竟與她離開的時候一般無二,全無改變,雖然她不知是容華和古越越懶得改變,還是她有意保留,心裡終是泛起一個小小的浪花,輕拍向心臟的邊岸。

  夜已深,四下;裡靜得很。屋內仍點著燈。

  順光看去。容華仍做在桌案後,捏了本書苦讀,看到難明之處,蹙著眉偏頭苦思,身影半響也不會動一動。

  過去她還住在這裡時,也不時會看見他看書到深夜,那是她便喜歡偷偷的看著他看書的樣子,這時看見,便在移不開眼。

  他似察覺到她看向他的目光,抬眼望去,與她四目相對,也不再看向別處。

  燭光閃爍,光影婆娑,將他的臉照的明明暗暗,一片模糊,看不真切。

  一雙眼越加的望不到邊際,如同夜空下浩瀚的海,黝黑難辨,隨著起伏的微浪,反映著點點星光。

  她無需他做什麼,就著隔案相望,便已是心滿意足。

  他讀懂她眼裡的滿足,眼眸慢慢黯了下去,他所求卻絕非僅此而已,他想要更多,甚至於她的一切,生生世世。

  然如今卻什麼不能去索要,什麼也不能去得。

  越是不能,卻越是渴望,這份渴望生生的煎熬著他,度日如年,又只能如此。

  白筱懵懂中又想起方纔所做的夢,竟像是能感到那白衣少女那種痛到極處後,范兒無情無慾,只剩下一個行屍走肉般的軀體。

  這種感覺竟然像極了她初到地下四處遊蕩時的申請,難道自己當初也如她那般?

  一陣風吹過,額邊生出絲絲涼意,才知道不知何時,額頭上已佈滿了冷汗。

  再看仍靜靜凝視著她的融化,翻身下床,奔到桌案後,於他身邊坐下。

  他取下錦帕,輕拭著她額角的汗粒,壓低了聲音問道:「睡得不好?怎麼驚了這一頭的汗?」

  白筱抬眼看了看他,便伸手去解他松繫著軟袍的腰間繫帶。

  此時天氣正熱,他沒料到古越會帶她回來,下人也早就休息,所以他身上也並沒穿中衣,只是鬆鬆的穿了這件薄袍。

  見白筱突然如此,微微愕然,忙握住她猶在剝他衣裳的手,不安的回頭看了看榻上睡的正熟的古越。

  眼裡泛開一絲別樣的神情,隨即閃過一抹擔憂,難道是她體內淫毒未清,突然發作?

  探了手指去把她脈搏,脈象平穩,並無毒發之相,迷惑的向她望去。

  卻見她視線掃過被自己她拉扯開來,露出的半邊胸脯,小臉上泛了紅,手上卻並不停下,接著要除下自己身上袍服。

  忙握了她的手,將她攔下,俯身她耳邊,用只有他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道:「現在不太方便。」

  白筱微微一愣,不方便,抬眼見他閃著驚詫,又帶了歡悅的眼裡燃起了一小撮慾火,反應過來了,他口中的』不方便』是指什麼『不方便』。

  臉上頓時象刷了雞血,再低了頭看自己的絕作。

  他衣衫半解,薄袍散敞,肩膀一邊衣襟扔攥在她手中,被扯至肩下,裸實的胸膛半掩在衣襟內,風一吹,衣襟一開一合,裡面好景越加的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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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0: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24章 他還有個妻子

  這副形容實在太過誘人,任誰見了也不會往那處想。

  白莜剛才只顧著撥她的衣裳,並沒多看,現在看了個實在,喉嚨有些發乾,下意識的舔了舔唇。

  他眼裡火苗瞬間大燃,向她伏近,唇擦過她的面頰,咬著她的耳啞聲道:「要不,我們出去尋個地方。」

  雖然這一世不強迫她與自己一起,但這二人之間的男女之事,他是不會拒之門外。

  白莜手上頓時僵住,臉上象被火焚過,燙得耳根子都麻,白了他一眼,接著他的剝衣裳。

  他眸子中黯邃無邊,偏頭笑了,到了這時候,他也知道她剝她衣裳不是為了求歡。

  食指慢慢繞著她的長髮,倒要看看她要鼓搗些什麼出來。

  白莜怕驚動古越,加緊手上動作,將他裳袍褪到他手肘處,又去摸他臂上覆蓋青龍烙印的人皮。

  容華看著她的動作,凝了神,她知道他這塊青龍烙印已久,但她一直對他規規矩矩,從來不會去揭他這欺天瞞世的天大謊言。

  她今天這是怎麼了?

  白筱手指撫過那活靈活現的青龍烙印,胸口一陣緊一陣松,「你說著是生來俱有,你可知這烙印的由來?」

  容華不看自己手臂,只看著她臉上表情,隨口道:「龍族的象徵。」她已看過他上一世的記憶,自己雖然轉世,卻仍是龍魂一事,也不必瞞她。

  白筱臉色轉白,向後坐倒。

  「怎麼?」他心裡一抽搐,難道又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沒事。」白筱強自讓自己看起來沒什麼異樣,勉強擠了些笑容出來,「你是不是曾經在九重天上,受過雷刑?」

  「你如何知道?」他眼露詫異,上天對他做下的事,對他而言,不足為提,所以也並沒將受刑之事錄入那記憶玄冰之中,她從何得知。

  抬手上來輕撫她的面頰。

  白筱呼吸頓窒,渾身冰涼,就說為何會無故做那夢,果然凡事都事出有因。

  他便是那龍君太子,九重天上,還有他的一個未婚妻。

  他到這人世間,竟是他受雷刑之後的另一個發落,等該受的,都受過了,他仍會被召回去。

  百年後,他歸位九重天,而她仍回她的地下冥界,天地之隔,再無相見之日,又哪裡還有來世可言。

  前些日子堆起的希望,瞬間灰飛煙滅,果然許什麼來世,都是癡心妄想。

  在他沒對她承諾下世之前,不曾做過那夢,偏偏在他許了她下世,便夢見了,一切絕非偶然。

  是上天要斷了對他的想念。

  眼中有淚湧上,忙吸氣忍住,「我想看看莫問。」

  容華動作微有遲滯,「你是嫌我龍魂,並非真正的人類?」

  白筱沒想到他會這麼誤會,渾然僵住,轉念一想,也好,如果他一直誤會下去,斷了念著她的二世情緣,以後回去九重天,與他的妻子方能過得圓滿。

  也不解釋,道:「我今日進宮,雖然是無意的,但既然來了,卻也不像白走一趟,讓我見見他。」莫問,她是當真想見,以前一直沒得機會,也不敢提,現在既然到了南朝宮裡,又且肯不見見就走。

  他盯著她看了一陣,臉上浮開笑意,眼角卻氣的直跳,眼裡情慾褪盡,冷如月下清輝,淡淡道:「好。」說完拉攏衣衫,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白筱朝窗外望去,見他徑直走向院門,也不知要去何處,影子在地上拖著極長,有風吹過,吹開他寬大的下擺,說不出的廖寂,清冷。

  胸間一下一下的揪痛,微仰了頭,慢慢閉上眼,強抵著欲滾落的淚。

  她直覺,他的雷刑與撞毀隕星,救她有關。

  如果他知識個普通的人或仙也就罷了,偏偏他竟傳聞中的戰神龍君太子,七七四十九天,日日八十一道天雷沒將他焚盡,卻又打落這人間,圖的就是磨去他骨子裡的逆性。

  如果他總掛念著與自己的兩世情緣,如何能如上天所願。

  上天要磨他,而他偏要逆天,你來我往,上天損不了什麼,受苦的卻是他,生不如死的日子,他還得一世一世的過下去,知道他肯低下頭折服。

  他可以忍,她卻沒看法看他忍下去。

  要他解脫,只能讓他化去對她的兩世情緣,不再奢望來世……吸了吸鼻子,長睫輕顫,再怎麼忍,淚仍濕了睫毛。

  其實他那九重天上的妻子,能為一個虛無的男人癡戀至此,是個重情之人,卻也挺好。

  雖然現在癡癡呆呆,但時間長了,終究會淡去。

  與他結了夫妻,對的久了,慢慢也就生出了情,那時他就不會再記得地下還有一個她了。

  過了許久,方嚥下不住湧上來的淚,感到一道目光注視著自己,睜開眼。

  不知何時古越已翻身坐起,屈了一條長腿靠坐在軟榻上,手肘搭了身後靠背,抿緊著薄唇,濃眉微微蹙著,見她睜眼望來,才鬆了眉頭,「你明知莫問是他心裡的刺,又何必去惹他不痛快?」

  白筱凝眸看了他一陣,垂下眼瞼,輕歎了口氣,「我真的很想看看他。」無論對莫問於情於理,她都無法做到不聞不問。

  古越捂了捂額頭,也感到頭痛,以白筱和莫問的舊情,她想見他,並沒有錯處,然做為容華,又哪能釋懷,「其實他現在什麼也不知道,你看了,又能如何?你看了他,他的傷也不會好一分,反而給自己添堵,又徒增容華的不自在。」

  白筱苦笑,視線落在容華放在桌案上的書頁上,裡面的內容她看不懂,只能略略明白講的是叫『忘情丹』的東西。

  唇邊的苦笑逐漸變澀,原來他也是想忘情的……古越一瞬不瞬的看了她一陣,「如果莫問當真好了,你會不會隨他一同離開?」

  白筱瞬間一驚,飛快抬眼看定他,僵了下去,這個問題,她當真從來未曾想過……難道莫問……一時間,她心裡不知是喜,還是酸澀,「你是說莫問……」

  古越眉頭一皺,心裡也升起一絲涼意,「我不過是隨便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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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025章 她在乎

  精緻的粥食早膳絲毫提不起白筱的食慾。

  昨夜容華一夜未回,白筱也一夜未眠,聽對面他傷的古越也是翻來覆去輾轉一夜,想必也是睜眼到的天明。

  古越看著白筱赤紅的雙目,一反常態的什麼也沒問,只是親手斟了碗粥放到她面前,「吃吧。」

  而他自己隨手拿了個饅頭,咬了兩口也就放下了。

  手撐著膝蓋,坐在矮桌對面看著白筱數粥粒。

  白筱一點點挑著粥粒,難得往口裡送一送,他也不催,由著她磨蹭。

  直到白筱都察覺到自己這麼樣太過糟蹋他的時間,才放下手中幾乎沒動過的粥,「如果你有事,不必陪我的。」

  「容華去了早朝,我今天沒什麼事做。」他靜看她一陣,隔桌伸手過去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略抬起些,正視著自己,「丫頭,為什麼就不能腦子簡單些,懵懵懂懂的過完這一世,彼此皆大歡喜?」

  白筱垂了眼瞼,避開他的注視,她又何嘗不想懵懵懂懂,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的過完這一世,可是如果這樣的話,那容華和他的下一世,怎麼辦?

  古越鬆開她的下巴,指尖劃上她微冷的面頰,來回輕撫,聲音有些散漫,「丫頭,我和容華對以後都不在乎……」

  「我在乎。」白莜猛的抬頭,攔開他的手,眼裡慢慢儲了淚,過完這一世,她將重新回來冥界,一想到她將看著他們化在八荒之中,再也不復存在,心就像是在流血一般,就算下一世不在一起,只要想著他們的心也是滿的。

  話是這樣說,眼前彷彿看見他妻兒繞身的情景,胸口一陣陣的抽痛,聲音低了下來,「我在乎。」

  白莜慣來能忍,不管心裡壓著在多的事,也能裝作無事,突然這樣失了控制。到古越,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方回過神,見她竟不加掩飾的垂下了頭低聲哭泣,又是一怔,這些日子都在她周圍,並不見她遇上什麼難事,她這是怎麼了?

  起身繞過矮桌,服了她的肩膀,將她攬進懷裡,「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我能做的定會去做的。」

  白莜伸了手抱了他的身子,將臉貼在他結實的小腹上,淚怎麼也止不住的往下掉,輕搖了搖頭,她的確有事瞞了他們,而且得一直瞞下去。

  「因為容華,還是因為莫問?」古越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便覺得煩躁,更多的卻是心疼。

  「什麼也沒有,就是突然有些心煩。」白筱吸了吸鼻子,試著忍住心裡不住湧滾的痛楚,早在前些日子,便常覺得身子不適,精神不振,用餐時止不住的作嘔。

  初時她只道是自己看了那些活屍,不時會想起,覺得噁心造成,但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下來,全無好轉,還有連本帶利加重的架勢,才引起她的注意。

  再想著自己葵水已有些日子未見,恍然意識到什麼,驚出一身虛汗。

  以前想過如果能給容華一個孩子,該多好,如果真有了,方知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她身為公主,未婚先孕,傳揚出去,定是天下第一大笑話。

  賀蘭臉面掃地,且能容得下她和她腹中孩子?

  再說現在又是西越和南朝同要聯姻的時候,這事一旦被融化和古越所知,如何還能對聯姻之事放手,定是非娶她不可。

  她想過尋個地方,偷偷的生下孩子,再將孩子給他。

  然而昨夜的夢境讓她如夢方醒,他在天上是定下婚事的人,能與龍君太子結親的人,其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而龍君是一方之君,龍君一聲只得一個兒子。

  他的存在對於龍君而言是何等重要。

  他為了他飽受無道的天雷之刑,險些喪命,又因她而貶落人間。

  她這個罪魁禍首在龍君眼中,是何等罪大惡極,不想也能知道。

  如果他在大婚之前,帶了她的孩兒回去,且不是給那家世顯赫女方天大的侮辱。

  不管是龍君一家,還是女主一家,這孩子都是天理難容。

  以容華的性子,又且是棄子不顧的人,到頭來,為難的終是他。

  鬧將起來,萬一他又做出什麼叛逆之事,那他更加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固然或許該死,但孩子何其無辜,但又且能讓孩子令他再復生不如死的苦難?

  白筱想到這裡,心都裂成了碎片。

  現在能做的便是不讓容華知道這個孩子的事。

  昨晚容華扣她手腕,給她把脈,著實驚出了她一身虛汗,強自運氣擾亂體內真氣,影響脈搏,再加上容華壓根未往這方面想,才勉強瞞過。

  心裡陣陣絞痛,像是要將五臟六腑盡數絞碎,然這些事,又且能告訴古越?

  古越蹲下身,將她身子板正,捏著她的下顎,不容她轉頭別處,一點點的熙看著她臉上的神情,窄眸一瞇,沉聲道:「你說謊。」

  白筱定了定神,眼裡還有未能斂去的淚水,「你認為,我還能有什麼事?」

  古越看著她搖了搖頭,「你的心思,我猜不了。也不想猜,只想你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就連心有七竅的容華都看不透她,他又如何能看得透?

  白筱笑了,那笑容落在古越眼裡,眼角卻莫名的抽了抽,心裡的有種虛飄飄的不安,「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什麼也沒怕。」白筱將他推開些,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望向窗外梅枝,容華天上的那個妻子,窗外也有一隻梅花,她與自己長得挺像,他見到她,或許能喜歡上的,苦笑了笑。

  古越望著她的側臉,濃眉蹙緊,「你什麼都好,就這什麼都自己藏著的性子不好,我將會是你的夫君,理當與你分憂解難,你有事不該瞞我。」

  白莜向他倪視過來,「你什麼都好,就是這狂妄自大的性子不好,誰答應要嫁你?」

  古越臉色一沉,大步走到窗邊,見她閃身要避,雙手一撐,手掌撐了她身子兩側窗欞,將她固定在雙臂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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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0: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26章 相持

  白筱身子緊貼身後窗欞,盡量離他遠些,見他眼裡攏了怒氣,實在害怕他再說出什麼讓她難以回答的話,忙微別開臉,調開眼視,道:「容華答應了我可以看看莫問。」

  古越臉色更黑得看不得,語調也沒了好氣,「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個莫問。我們兄弟二人就抵不過一個莫問?」

  白筱暗歎了口氣,並不解釋,反正莫問是一定要看的,「能否,派個人代我問問容華,何時方便?」

  她越是避而不答,古越越是鬼火亂竄。

  緊盯著她,真想將她撕開來看看,這胸膛裡面到底裝著怎麼樣的一顆鐵石心腸。

  越看,越被她這副淡漠的神情活活氣得沒了半條命。

  真想一走了知,然容華答應的事,他不能不做。

  重哼一聲,放開囚著她身體的手臂,「不必問了,他交待過,隨時可以。」

  白筱雖然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但看著他眼裡沒能遮掩的痛楚,反而悶在了那裡,過了半晌,才道:「古越,你不該淌進這混水。」

  「屁話!」古越心裡煩燥,揮拳往她耳側窗邊牆壁重重擊落。

  他這拳又重又狠,擊在那牆壁上,免不得要傷了手。

  白筱想也不想,飛快的將手覆在他拳頭落下處的牆壁上。

  她動作極快,古越察覺之時,已然觸到她的手掌,他這拳是用足了力氣,能生生將她纖細的手骨擊得粉碎,陡然一驚,生生撤回力道,拳頭貼著她的手掌停下。

  白筱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這身功夫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將力道控制得收發自如,又有超人的應變能力,她這隻手就算是廢了。

  饒是如此,手掌仍被那拳風震得痛入骨髓,不禁渾身一顫。

  古越驚魂不定,抓了她的手掌就光一看,雪白的小手已然紅腫一片,又急又氣,又心疼,更多的是後怕,喝罵道:「你不要手了?」

  從懷裡掏出隨身所帶的金創藥,為她抹拭。

  白筱委屈的抽了抽鼻子,「你南征北戰,全靠著這雙手,傷了手,戰場上萬一有點不適……」她打了個激個不敢再往下想。

  古越聽著這話,心底頓時軟塌下去,望著她忍了痛,漲紅的臉,大眼裡蒙著水,怯怯的將他看著,如同風中的輕顫的花瓣,叫人憐愛心疼,任他是看慣生死的鐵石心腸也硬不起心腸,胸間翻湧滾動,再難平靜。

  握著她的手,往懷裡一拽,牢牢抱緊,軟玉在懷,長歎了口氣,所有怒氣隨著這聲歎息蕩然無存,埋頭壓了她髮鬢,「既然不在意,又何必如此。」

  白筱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緊貼自己的面頰,灼人滾燙,僵著身子不敢動彈,掌心裡沁著汗,耳中嗡嗡回鳴,窗外風吹樹葉,漱漱有聲。

  當真不在意倒好了……

  伏在他胸前一動不敢動,怕再撩起他更多的情愫,望著屋角沙漏,過了許久,才動了動身子,「不早了。」

  他長呼了口氣,輕點了點頭,就這麼抱著她,什麼也不做,心裡也是實的,將手臂又緊了緊,才不捨的放開抱著的嬌小身子,「走吧。」

  白筱服了古越遞來的防瘴氣的藥丸,隨他一同走出,熙和軒,。

  一道憂怨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

  白筱順著目光射來方向望去,香巧立在樹蔭下癡癡的將古越看著。

  古越視線從她身上掠過,毫不停留,拖著白筱繼續前行。

  香巧見白筱向她望來,微一額首,上前一步攔了他們的去路,向古越屈膝行了禮,對白筱道:,血我想跟太子說幾句話。」

  古越連話都懶得回一句,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手臂攬在白筱腰間要走。

  香巧明知會如此,仍忍不住心裡酸楚,眼角掃過古越攬在白筱腰間的手,神色問也有些淒淒然。

  白筱知道香巧是被禁令不得隨便入宮的,這時犯禁,不會沒有原因,將古越拽住,「古越……」

  古越實在懶得聽香巧哆嗦,見白筱眼巴巴的將他瞅著,眉頭擰得更緊,「哪來這麼多廢話。」拽了她又走。

  白筱見香巧露出焦急之**言又不敢言,怕當真漏掉了重要之事,死拽著古越胳膊不肯走,提高了嗓子,喊道:「古越……」

  古越被她拖拽著,甚是難行,伸臂將她撈起,扛上肩膀,大步前行。

  白筱僵著脖子,抬頭見香巧焦慮的急追幾步,看樣子當真有事,偏頭見古越全無理會香巧的意思,手撐了他的肩膀,在他耳邊猛的大叫:「古越,你聽一聽要死人嗎?」

  古越耳膜被她震得『嗡』的一聲響,側臉向她望來,見她豎著秀眉,大有你不停下,我就拚命的架勢,也蹙了眉,與她對瞪。

  她卻將眼瞪得越加的大,全無退讓之意。

  僵持了好一會兒,古越歎了口氣,將她往地上一擱,「我們自己的事,不見你這麼積極,人家的閒事,你是樣樣攬著不放。」

  香巧聽他指他與白筱就是『我們』,而她卻是『人家』,心裡更涼得打秋風。

  白筱聽著他的話,也有些不自在,但他總算是停了下來,怕他又使性子,不敢駁他,陪了個笑,「不就聽聽什麼事嗎?也耽擱不了什麼。」

  古越看她這副模樣,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這氣真不知打哪兒出,厭煩的瞥向趕過來的香巧,寒了臉,「說吧,什麼事。」

  香巧見他不先追究她擅自進宮的事,鬆了口氣,先不答他的話,看向白筱。

  白筱也知自己站在這兒礙眼,挪著腳對古越道:「你們談,我去前面等你。」

  古越握了她的手臂,將她一把拽了回來,「在這兒呆著。」

  白筱輕咳了一聲,將他的手指扳開,「不就幾句話嗎?再磨蹭下去,到晌午了。」見他無放手之意,只得又道:「我不走遠。」

  古越雖然不樂意,卻實在不願在這兒多加耽擱,這才放了手,看著她在前面青石上乖乖坐下,並不亂跑,不知誰養的長毛貓兒,從花叢裡跳出來,躍到她腿上,她也就順手抱著,輕輕的撫摸,眉宇間不由的露出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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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027章 春宵一度換地圖

  香巧見他眼睛卻只看前方的白筱,難過的垂了眼眸,認識他十餘載,他對著她,要麼是充滿恨意的憤怒,要麼就是不屑的冰哨。

  幾時有過這樣暖如春風的溫柔神色,心間微詫,他體內有相思鎖之毒,為何對自己生不出情…欲,卻能對白筱如此。

  她不解,也想不透。

  古越等了一陣,不見動靜,才冷冷道:「說吧。」目光仍不離逗貓兒玩耍的白筱。

  香巧瞥了眼遠處的白筱,她和白筱是有約定的,就算他們看似親密,那又能如何?

  到頭來不過是南郭一夢。

  雖然她不待見得白筱,但白筱也算是個有信用的人,她並不擔心。

  而古越憎恨厭惡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也不在意再多等些日子,「我有樣東西給你。」

  古越不接著,由著她自己往下說。

  「迷宮地圖,雖然不全,但也有個三四成……」

  古越眼眸瞬間回轉,向她睨去,這個女人的話,他並不多相信,但嘴裡說出來的東西,卻是極為誘人。

  香巧望著他那雙眼,腦中頓時模糊,再也沒有比他和容華更迷人的眼,她對他們的眼,全無免疫能力,一望進去,便再也尋不到方向。

  被他看著,心裡砰然亂跳,呼吸也亂了方寸。

  為了看他,就算他讓她再怎麼痛,她也是願意的。

  想他出言相問,那她便多些籌碼,結果他一個字沒說。

  微微有些失望,「是我的人無意中在北朝宮裡得到的,我想,對你或許有些用處。」

  古越冷笑了笑,將臉別開,哪裡信她,抬步要走。

  香巧追上來要拽他的衣裳,她確實沒有說實話,也怪不得他不信。

  而他雖然極少言語,卻是心如明鏡,想騙他,何談容易。

  古越冷睨向她的手,目光如冰刃一般在她手上劃過。

  她打了個寒戰,縮回手,急道:「是前些日子,北皇前來尋我,我在他那兒看見的,後來尋著人跟著記憶畫下來的,只是記的不全,所以才……」

  那日北皇在『竹隱』對她施…暴,他散開的衣裳中裹了一副地圖,她見他隨身所帶,知是重要之物,便強行記下。

  當時有衣物所覆,加上他記憶有限,所以才只能畫出所見到的三四成。

  北皇前往,竹隱,古越是知道的,聽了她這番說辭反而信了些,反正地圖這東西,只需派人查探,便能知道真假,也不怕她搗鬼。

  「你想要什麼?」一來他瞭解香巧的為人,二來也不願受香巧恩惠。

  所以就算她手中的東西,他想要,也要看看對方開出的條件,是不是他能給的。

  香巧眼睛亮了亮,「我要你春宵一度。」

  慢吸了口氣,突然向他走近一步,向他胸脯靠去。

  白筱恰巧向他們望去,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但見香巧兩眼含情的向他靠近,即時愕住,望著他們竟忘了挪開視線,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能去想。

  古越驀然身子一側,令香巧靠了個空,寒著臉,連看她一眼都省了,毅然轉身走向白筱。

  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對香巧連恨都不屑了,她不管做什麼,都已經激不起他一點感覺,自從有了白筱,世間所有怨恨已經微不足道至此。

  他整個心臟被白筱塞滿,再也容不下其他。

  香巧一個踉蹌方站穩腳,回過神時,他已經走遠,望著他的背影怔在了原地。

  他不讓她碰,在意料之中,但那麼重要的東西,他居然連問也沒多問一句的,就這麼離開了,讓她實在難以相信。

  古越到了青石前,一把捏了仍愣愣的看著他的白筱的手臂,將她擰了起來,大步走向後山方向。

  白筱扭頭望了眼仍愣望著他們的香巧,再看拽她前行的古越,嘴角噙著冷笑,眼裡卻無她想像中的憤怒,淡淡的,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這樣的他,叫她好生不解。

  他回眸對上她迷惑的目光,不避不讓,不形於喜怒的道:「她說有地下迷宮三四成的地圖,不過該崩了。」

  白筱訝然,要尋活屍,地下迷宮地圖可就是寶,他居然三言兩語的時間就給談崩了,在她心目中,他辦事能力不該這麼差勁,「她要什麼?」

  「春宵一度。」古越冷哼了一聲,黑若點漆的眸子閃過一抹憎惡。

  白筱視線定格在他俊美無匹的臉上,過了會兒,竟下意識的慢慢下移。

  他穿的齊整,脖子以下包得嚴嚴實實的,看不到多的肌膚。

  但她腦子裡塞滿他赤…身裸…體的模樣,寬肩闊背,碩壯的胸脯,窄緊的腰腹,修長有力的腿,呃,真真一副好身板……

  鼻子一熱,像明液體湧上,忙伸手捂了,神色變幻不定。

  她心猿意馬的胡思亂想,落在他眼中,不由的將她提高些,攬緊過來,蹙著眉,眼裡帶了怒氣,「想什麼呢?」

  白筱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乾咳一聲。

  好色乃人之本性,他這般的人才,想與他春宵一度,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何況香巧與他還有相思鎖鎖著呢,他倒是忍得,可憐香巧渴了這許久。

  腦子裡想著,也沒轉個彎,慢慢眨了眨眼,道:「春宵一度換張地圖,值!」

  「什麼?值?」古越驚愕過後,心中便掀起一江怒浪,眸子裡怕藍即時沉了下去。

  白筱忙閉了嘴,心虛間咬了舌頭,痛得忙吐了舌頭出來吹風。

  香巧如今再激不起他的感觸,白筱卻隨便一句話就能將他活活氣死。

  他怒極反笑,突然向她伏低頭,壓了下來,在她頭頂上道:「與你春宵一度,我倒是隨時奉陪。」

  白筱被他箍的有些透不過氣,聽了這話,更是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上,嗆得一陣咳,「我沒迷宮地圖。」

  「無需你什麼地圖,只要你肯,我倒貼,別說春宵一度,夜夜春宵也成。」他對懷中女人真是恨得磨牙,真想將她在掌心中揉碎了。

  白筱自知理虧,用身體做交易的勾當且是他古越所為,對他的嘲諷也不強爭,乾巴巴的扁了扁嘴,不再接他話岔。

  他又瞅了她一陣,前方已有下人走動,才憤憤的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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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1: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28章 哪能事事計較

  後山,遍地甚花,彩蝶亂舞,繚繞著縷縷霧氣,恍眼間,如同人間仙境。

  又有誰想到這些奇花異香,竟是容華種下的醉花瘴,如果沒有容華的解藥,任誰也穿不過這片叢林,醉死花鄉,猶不自知。

  直到了花叢深處,才轉入山澗,依山建著一間小院。

  白筱遠遠看見玉娥在小院裡忙碌,手微微發僵,明知今天可以看見莫問,這時仍止不住的緊張。

  雖然有聽說莫問性命已經沒了危險,但到底怎麼樣了,卻是全然不知。

  一直想見,當真到了門口,愣望著前方小院,停了下來,心裡七上八下,失了勇氣。

  古越輕握了她的肩膀,沉聲道:「心唸唸的想了這麼久,既然來了,就去吧。看一看,也了個心願,過些日子,去關外,也不用牽掛著。」

  白筱感激的瞥了他一眸,輕點了點頭,「謝謝你。」

  「不必謝我,我只是代容華幫你帶個路罷了。」他默看了她一陣,放開握著她肩膀的手,「我去那邊等你。」

  不等她回答,轉身走開,他實在不願看她為了別的男人失魂落魄的模樣。

  白筱邁進門檻,看向四周,此處雖然不比得前面宮殿奢華,卻很是雅致,空氣更是清鮮,有風吹過,便帶著淡淡的草藥香,果然是個修養的好地方。

  容華對莫問實在不薄……

  玉娥曬好藥草,轉身過來,怔了怔,在圍裙上拭了手,向她走來,「小……二公主。」

  「嬸嬸,還是叫我小竹吧。」

  玉娥應了,但,小竹,二字,終是沒叫出口。

  白筱對著玉娥,心中有愧,也不知說什麼好,氣氛變得尷尬,立了一會兒,才道:「我想看看莫問。」

  玉娥對白筱雖然心存怨念,但也因為她,容華才肯出手相救,對她的怨念也算淡了些。

  此時見她沒將兒子全然忘了,還肯來看望他,心頭怨氣又減了些,讓開門口放她進去,引著她進入裡間廂房。

  房中盈繞著濃濃的藥香,白筱撩開珠簾,莫問靜臥在墊了厚厚褥墊的矮榻之上,安詳得如同熟睡。

  白筱鼻子一酸,便想落淚,放輕腳步,慢慢走到榻邊坐下,伸手握了他平放在身側的手,兩眼鎖著他全無血色的消瘦面頰,便再也挪不開眼。

  玉娥見她如此,心裡酸楚,退了出去。

  過了良久,白筱才輕聲低喚,「莫問。」

  連喚了幾聲,得不到回應,才醒起,他根本聽不見,輕歎了口氣,抬手輕撫他無血色的面頰,「我一直很想來看你,可是不敢,也不能,你不怪我嗎?」

  看了他一陣,才又接著道:「我過些天要去關外,或許要很久以後才會回來,希望到我回來的時候,能看見你已經好起來。答應我,到時候讓我看見一個好好的你,好嗎?」

  她突然像是看見他覆著的睫毛輕輕一顫,心臟即時提起,屏了呼吸,緊鎖著他的眼,一動不敢動,連氣都不敢出一口,握著他的手,緊得擱痛了自己的手。

  過了良久,卻再沒看見他有絲毫動彈,失望的慢慢將憋著的氣呼出,或許是她實在太盼他醒來,產生了幻覺。

  不甘心的一聲又一聲的低聲輕喚。

  得來的只有一片廖寂。

  站在門外的玉娥看不過去了,歎了口氣,走了進來,輕扶了她的肩膀,「他聽不見的。」

  白筱胸口緊痛,眼眸一合,強忍著淚落了下來。

  玉娥輕拍了拍她不住起伏的後背,安慰道:「別難過了,他現在這樣,強過刀口舔血的日子。」

  這話聽在白筱耳中卻甚是無力,又哪能不難過。

  雙手握著莫問的手,又坐了好一陣,經不得玉娥催促,才不捨的起身離開。

  出了小院,遠遠見古越依在林邊樹桿上,微仰著頭望著眼前一片樹葉,不知在想些什麼。

  扯了衣袖拭去臉上淚痕,深吸了口氣,強打精神,才朝他走去。

  古越聽到輕微的踩踏草叢聲響,向她望來,站直身等她走近,掃了眼她仍泛紅的眼,一言不發的默默走在她身邊。

  白筱出了山谷,捏了捏他的手,「謝謝你。」

  古越瞥臉過來,「為何只是謝我,不去謝謝容華。」

  白筱落眼笑了笑,坦然看向他,「我不敢見容華。」

  古越也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古越進了『熙和軒』院門,見容華立在一株梅樹下,偏頭望著樹上一對相互梳理毛髮的鳥兒。

  停了停,轉步向他走去,在他身邊停下,也望著那對鳥兒,等那對鳥兒展翅飛走,方向容華問道:「你當真跟她見氣?」

  容華回眸下來,淺然一笑,「哪來這麼多氣,事事與她計較,早被她氣死了千百回。」

  古越也是側臉一笑,確實如此,「既然如此,你為何今天不與她同去?」

  容華將視線移開,向屋裡走去。

  莫問已是如此,要想醒來,不知何時,白筱見了必難釋懷。

  他去了,白筱又礙著他的感受,心裡更難痛快,何苦呢!

  走到桌案前,從書頁裡取了一頁牛皮紙遞於隨在他身後進屋的古越,「香巧給你的。」

  古越隨手接了,略看了眼,臉上淡淡的,「又開的什麼條件?這東西可是你接的,如果又是什麼春宵一度的,你去。」

  容華飄飄然的睨了他一眼,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香巧心思雖多,但並非用不得之人。她求,你可以不給;但既然她送,你何必推之門外?」

  古越重哼了一聲,將那頁地圖擲在桑面上,後退幾步,十指相扣,枕在腦後,合衣往榻上仰面一倒,「要用,你用,以後別拿她與我說事。」

  容華將那地圖攤在面前,慢慢看著」血你是怕白筱多心?」

  古越想著香巧向他靠來,白筱剎時間的失神,本有些歡喜,結果她來了句,「一夜春宵換迷宮地圖,值!」

  怎麼想,心裡怎麼堵得慌,鼻子裡哼了一聲,「我倒希望她多心。」

  容華低頭啞笑,所以說與她計較,只能氣死自己,倒不如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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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2: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29章 免後顧之憂

  天氣有些悶熱,白筱瞞著眾人,偷偷離府,在客找易容扮作一個民間女子,尋了民間頗有威望的大夫看過,果然如她所料,懷上了身孕。

  雖然之前已經料到了,但得到確認,整個人仍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容華明明說過,她體內毒素會令她近三兩年內不會懷上孩子,所以她從未往這些方面擔心過。

  偏偏這孩子就這麼全無前兆的來了,這恐怕就連擁有天下第一醫稱號的容華都不曾想到。

  再過些日子便要同風獲和古越一起前往關外,一路上與他們日日相見,這懷著孩子的事如何瞞得下?叫她著實為難。

  恍恍然付了診金,連自己怎麼走出醫坊都不知道。

  出了門,被風一吹,胸口悶漲,便隱隱作嘔。

  捂著嘴忍了忍,終沒能忍住,只得挨著牆根吐了一陣,這些天胃口不好,加上情緒壓抑,更沒能進什麼食,折騰了半天,不過是吐了些清水。

  站直身,只覺得兩膝發軟,竟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扶著牆陣陣喘息,過了半晌也沒能緩過氣。

  一個體態肥胖的中年婦人站在不遠處,自打她從醫坊出來,便將她看著。

  見她虛軟無力的斜靠了牆,向她走來,括呼道:「姑娘這是懷上孩子了吧?」

  白筱此番情景不欲與陌生人交往,怕引人注意,暴露身份,抬眼看了看她,沒有搭話。

  婦人不介意她的冷淡,過來相扶,好言好語的問道:「看姑娘打扮,還沒成親吧?」

  白筱微微一愕,才醒起自己沒梳已婚婦人的髮髻,少血色的臉剎時間飛紅,抿緊了唇,瞥了婦人一眼,強打精神,便要走開。

  婦人將她表情看在眼裡,知道被自己料中,追了上來,「姑娘可有去處?」

  白筱心裡煩悶,只想尋個安靜之處,好好想想這以後該如何打算,偏這婦人緊跟著不放,有些不耐煩,但人家好心問候,也不便翻臉,又實在沒什麼精神與她多說,索性不加搭理,走自己的路。

  想那婦人碰個壁,便當自行走開。

  不料婦人全不識看人臉色,又自趕上來,問道:

  「按理姑娘家出來看大夫,該家人陪著,有個照顧才行,一個人帶著孩子在街上晃蕩,萬一碰著,摔著,該如何是好。」她邊說邊看白筱神色,見她臉上淡然,提到家人時,既不委屈,也不慌亂,暗自揣摩,怕是沒有家人的姑娘,又試著問:「不知孩子的爹可知道姑娘懷孕的事?」

  白筱見她問三問四,好不識趣,心中厭煩。

  眼見前面便是客棧,而婦人全無離開的打算,再也忍不住,沒好氣的道:「與你何干?」

  婦人也不惱,笑了笑,看了看左右,突然湊到她耳邊,正色道:「未成家的姑娘懷著孩子,一旦被人發現,如果孩子爹認帳,納進門,大人孩子也有個依靠也就罷了。萬一不認,以後在人前再也抬不起頭做人,姑娘這一輩子可就完了,姑娘年紀輕輕的,多可憐啊。」

  白筱正為孩子的事為難,聽了她的話,下意識的怔了怔,她倒不怕人恥笑,抬不起頭,擔心的確是兩件事。

  一來她的身份,賀蘭容不得她落人笑柄;二來賀蘭恨北皇入骨,容華與北皇又是父子,這孩子便是北皇的孫、子,賀蘭如何能讓她生下他們的後代。

  心頭苦悶,一時間竟沒想著駁婦人的話。

  婦人暗自偷笑,果然是個沒人要的禍根,接著神神秘秘的小聲道:「姑娘只要花十錢銀子,我就能幫姑娘解決這焚眉之急,姑娘以前是怎麼過活的,以後還是怎麼過,再無後顧之憂。」

  白筱見她行事鬼鬼祟祟,隱約覺得這人不是什麼善類,她口中所說的或許也不是什麼好話,心生反感,但仍忍不住問了句,「什麼辦法?」

  「把孩子拿掉,人不知鬼不覺,姑娘放心,我手上這功夫可是一流的,手到娃去,絕不留下一點禍根……」話沒說完,脖子上一涼,眼眸下垂,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脖子上,頸間微痛,伸手一摸,指上已沾了鮮紅液體。

  嚇得尖聲要叫,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閉嘴,敢嚷一聲,我就殺了你。」

  婦人知道是遇到了狠角,到嘴邊的話,立馬給嚥了回去,向白筱看去,對面一張臉黑如鍋底,冷如冰霜,竟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嚥了,嚇得腿一哆嗦,險些跪了下去,礙著抵在脖子匕首,才硬邦邦的杵著不敢動彈。「姑……姑娘……我,我,是一片好心,為姑娘作想……你……」

  「屁的好心,竟然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當真是天理難容。」雖然這孩子來的無征無泡兆,白筱也甚是為難,但一想到腹中有了容華的骨肉,對容華的奢望和絕望之情不覺中盡數轉到了這初來的孩子身上,飄渺絕望的情感像是突然有了依靠和寄托。

  打心底裡說不出是何種滋味,是喜,是憂,更多的卻是一種別樣的憐惜愛意。

  一想到這婦人竟想殺死她和容華的孩兒,便怒不可揭,恨不得在她身上捅上幾個窟窿。

  婦人見她眼裡流露出來的狠意和殺氣,嚇得閉了眼胡言亂語,「我上有老母,下有一雙兒女,前不久又沒了男人,家裡斷了米糧,實在窮得開不了鍋。家中已經兩天沒米下鍋,實在是沒了辦法,才走的這一步。姑娘看在同是苦命的人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白筱冷笑,這婦人穿的雖然談不上是錦衣華服,料子卻也算得上光鮮,能穿得這樣衣裳的人,光這身皮錄下來,也能換些米糧吃上些日子,兩夭沒米下鍋,騙誰?

  只不過這大白天的,不時有人來往,哪能當真在這街上殺人,收了匕首,狠狠的捆了婦人一記耳光,冷聲道:「給我滾,如果再讓我看見你做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我定不饒你。」

  婦人捂著即時腫得老高的臉,心裡懷恨,但這時身邊無人相幫,哪敢與她相爭,要報復也得先去搬救兵。

  不敢否加停留,打了個千,一溜煙的跑走了。

  白筱這一用力,身上更是疲軟。

  感覺身後有人,轉頭過去,即時怔住了。

  不遠處站了個青衣女子,面容嬌美,竟是隨兄長去關外的青兒。

  青兒目光掃過她手中匕首,認得是自己送給白筱的東西。

  再看向她易了容的臉,隱約能辯白筱的模樣,試著相問,「筱筱?」

  白筱朝她點了點頭,「青兒,是我。」

  青兒見她臉色蒼白,全無血色,手扶了牆,虛弱無力,要倒不倒的,陡然一驚,急奔了過來,將她扶了,「你這是怎麼了?」

  白筱身上實在沒力氣,由著她扶著,看向前方客找,「我們進客棧再說。」

  進了客找,青兒喚小二送來熱茶。

  白筱慢慢喝了半盅,才慢慢緩過氣來,「青兒,你為何會在京城?」

  青兒於婷對面坐下,見她臉色略有好轉才放下心,「我哥哥叫我回來置辦一些東西,恰巧在分壇看到你留下的傳書,說要去關外,要我務必前來接應。我就尋思著你遇上了難處,便想著轉去,榮府,看一看你,沒料到竟在這兒遇上了。」

  說完將白筱又打量了一番,「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的身子看上去不大好。「

  白筱沉默了一陣,起身走到她面前,拉了她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

  青兒不解的看向她平坦的小腹,沒看出什麼不妥,抬頭望向她的眼。

  白筱朝她微微一笑,神色溫柔,眼裡卻儲著掩不去的澀意,「我有孩子了。

  青兒覆在她小腹上的手一抖,也變了臉色,「容華的?」

  白筱點了點頭,默了下去。

  青兒頓時慌了神,哆著唇,「他可知道這事?」

  白筱搖頭,「這事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知道。」

  青兒眉頭緊皺,果然,「你打算把他生下來了?」

  面筱又點了點頭。

  「可是你們不能在一起,孩子生下來,沒有爹的。再說你是北朝未來的繼承人,你母親能容你養下他?丫頭,這事當不得兒戲。「青兒心頭發虛,額頭跟著滲出冷汗。

  白筱拉了青兒的手,於她身邊坐下,「就是不能容下,所以我寫信給你,想請你幫我。」

  「我能幫你什麼?」青兒一個頭三個大,這個白筱盡找麻煩。

  「再過半個月,我將與風菲,古越一同前往關外。」

  「去關外,路途遙遠,你這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你與他們同往,還能瞞得住?」

  「所以我要你與我同行,幫我遮掩。」

  「你這是在癡人說夢,那二人眼不瞎,你挺著個大肚子,能看不見?」

  「如果你與我同車,他們對你會有所顧慮,再設法周旋,或許能瞞得過去。青兒,這也是我離開我母親眼皮底下的唯一機會。再說就算在途中被他們發覺,我已遠離京城,他們又能奈我何?」

  白筱思前想後,這是她唯一可以保住孩子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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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4: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30章 當真撩人

  青兒視線重新落在白筱小腹上,最終長歎了口氣,「真不知是不是我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總要被你所累。」

  白筱眼眸一亮,「你答應了?」

  「反正我也是要去關外的,就當和你結個伴,至於幫你瞞不瞞得下,我就不能保證了。」

  白筱唇邊浮起久不曾有的會心笑意,相信一定會有辦法的。

  就算以後容華回了九重天,她帶著孩子回冥界,也不至於一個人孤孤單單,以後冥天之下,再也不會是她一個人。

  轉眸望向窗外飛過的一雙鳥兒,勾唇一笑……

  白筱目光一閃,漆黑的眼眸好似幽凝金芒,蒼白的面頰染上一層淺淺的嫣紅,從今以後,你得脫胎換骨,再也不為這一世所累,要做回自己,為了腹中的孩兒,為了以後……

  她本來就清雅絕秀,美得讓人眩目,然這時的她像是突然間變了個人。

  青兒看著竟沒能挪開眼,這樣的白筱讓她隱隱的感到不安。

  回到『筱苑』剛進院門便見風獲手中握著紫玉短笛,負手立在塘邊,望著塘中荷葉靜靜沉思。

  白筱知道他會再來,她給他下的套,他鑽進去了,但總會再回來向她取證。

  站在原地,看著欣長的背影,衣擺隨著荷塘上只來的風,一起一伏。

  容華也喜歡負手而立,但容華這麼站著,總會讓人覺得很靜,靜得安心,靜得讓人不忍心去打破那分寧靜。

  而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不動,身上散發出一股妖媚的誘惑之氣。

  白筱這麼靜靜的看著,不知是不是因為還沉浸在有了孩子的喜悅之中,竟沒有以往見到他時的恨意和燥動。

  心裡平靜如鏡,就像是在欣賞一個與舟己無關的玩意。

  青兒隨著白筱,向風菲望了望,「我先進去了。」

  等青兒進了屋,風獲才慢慢轉過身,微偏著頭向白筱望來。

  那張臉一如既往的妖孽,他神情再怎麼散漫放蕩,但眸子裡布著的血絲卻是掩不去。

  白筱心裡一陣痛快,也不加掩飾的笑了,「看來這些天,二皇子睡的不太好。」

  目光一點點下移,他一身絲薄玄袍,垂在胸前的發尾,還帶著濕,看來是過來,榮府,前才沐的浴。

  唇邊笑意更濃。

  風菲望著那雙在陽光下閃著亮光的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慢慢的眨了眨眼,再看,片刻間失子神。

  那雙眼裡,沒有以往她對著他時時憎恨,厭惡。

  居然像是在欣賞一道送到嘴邊的美味……而且饒有興致……

  她這副神情反而讓他不知所措,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眼角的媚意微頓之後再次化開,比方才更加的明媚惑人,「看來公主今天心情不錯。」

  白筱也不否認,挑眉笑了笑,「確實挺好,我方才正尋思著少了個人陪伴,你來的可正是時候。」

  風薪更是意外,半瞇了眼,想弄明白眼前這個白筱到底是不是正牌的。

  白筱初從外面回來,臉上曬得微微泛紅,極是嬌艷,絕無易容之態。

  風薪心存迷惑,但這樣的她,卻勾起他的好奇,倒要看看她玩什麼花玩。

  將手中短笛在手中轉了半圈,向她走近,低頭在她耳邊聞了一聞,確實是白筱身上獨有的那股淡淡幽香,看來人是假不了,「想我了?」

  白筱站著沒動,任他近距離站著,抬手竟搭在他胸脯上,尖尖手指輕磨著他衣襟上的羽尾繡紋,「確實想了,想你這幾天睡的可好。」

  聲音磁軟,嫵媚,傳進風菲耳中,像是有輕羽在他心間撩過,身子酥麻了半邊。

  風菲心裡咯登了一下,知道她是想他這幾日痛不欲生,晝夜難眠。

  然她此時似笑非笑,帶著曖昧的神情帶著讓他無法抗拒的吸引力,讓他不願去錄開她現在這層誘人的外衣,查看這誘惑之下裹著什麼樣的黑心黑腸。

  慢慢瞇起眼,垂眼細看著她,像是要將她這副神情深深烙入心間,雙眸慢慢擾上濃情意。

  白筱眼角忽的一跳,胸口莫名的刺痛了一下,這眼神竟然萬分熟悉,倒像是過去常見……

  也不迴避他的目光,反微仰了臉,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目光微閃,笑意微微加深,笑靨美不勝收,手指繞過他發稍,殘存的一滴水珠順著她白皙的手指滑下,「大白天的沐浴,難道是與美人風流快活過?」

  風獲明知這一切太過反常,心頭仍像投下一塊小石子,激起圈圈漣漪,久久難以平靜,看著她慢慢摩挲著他領口的纖纖玉指,更是口乾舌燥,神情也越加的媚惑起來,「有你給我安排的那一場好戲,我且能安睡?」

  好戲?白筱的手指微微停住,難道他只尚是…場戲?

  顧盼間,看不出他此話到底什麼意思,她步步為局的扣著,難道他居然不信?猜忌間莞然一笑。

  呼吸輕吹他的頸項,他靜心而來,硬是被她撩得一身欲…火,眼角漾起無形欲…望,抬手覆在在自己胸前搔劃的小手上,微微用力,壓在胸脯上,她掌心細膩滑嫩的肌膚觸感隨之化開,直搔進他心裡,如貓抓般的心癢難耐。

  拇指屈起,輕搔她手背,這感必……真好!

  她也不避,身子反而向他貼進些,立在與他欲貼又不貼的地方,生生令他半瞇的鳳眸燒起一把火,讓清涼的塘邊憑添了些曖昧,

  「看來這遊戲給二皇子添了些小麻煩。」

  他薄唇漲紅,想貼身下去,去含她在艷陽下泛著珠光的唇瓣,

  喉頭滑動一下,終是不敢,怕將這難得好氣氛反而攪沒了,微偏了頭,眼裡的慾望倒是不加遮掩,覆著她手背的手重了些,緊貼著自己心口,讓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麻煩談不上,只是讓我這裡整晚整晚的想著你,所以才少了些睡眠,不過為佳人失眠,我樂意。」

  白筱身子微冷,他想的難道不是她為他備下的『小竹』?臉上笑意卻更濃,「難不成二皇子還想與我再試春宵?」

  風薪得了此言,哪裡還忍得下去,更不理她到底圖的什麼,將她一把抱住,伏身在她耳邊輕聲道:「我確實想要你得緊。」

  白筱像是呼吸微微一緊,偏了頭,唇輕擦過他的面頰,咬住他的耳垂,吐氣如幽,「我去沐浴,你可願等?」

  耳上濡濕,麻麻癢癢順著她柔軟的舌尖,瞬間傳遍全身,腦子混亂的不行,慾望竄升,腹中那把壓著的火灼得他全身上下,無處不熱,只盼能馬上洩了這渾身的火。

  當真只有她難撩起他的慾望。

  「我喜歡你此時的味道,晚些時候,我們同洗。」

  他深吸了口氣,攔腰抱起胸前軟弱無力的嬌驅,朝著她的寢居而去。

  白筱仍不躲,就勢靠在他懷裡,任他抱著。

  裡面候著的三梅見了這副情形,怔了又怔,見風菲不耐煩的向她瞥來,才回過神,再看白筱朝她遞了個出去的眼神,才打了珠簾放風荻進去。

  慌忙領了在屋中服侍的幾個大丫頭,匆匆出去,順手帶上房門。

  風獲大步走到床榻邊,將她扔進堆積著的柔軟被褥中,隨即覆身下去。

  榻上錦被鬆軟,傷不到白筱腹中孩兒,下落之時,仍不經意的,用手輕撐床榻,讓自己身體與床榻間的碰撞減到最輕。

  後背剛觸身下被褥,高大的身驅直壓下來。

  他順手解了腰間束帶,信手往外一拂,手落間,半邊煙帳從金鉤上滑下,庶去床上半邊春光。

  不願相信,她真的就這麼讓他得她,但美人確實在身下,容不得他不信,「你圖的是什麼?」

  一手撐著她耳邊一側,半支著身子,一手握著她纖柔的腰,並不動彈,審視著她的眼。

  雖然美味當前,但她實在過於的有失常態,他再是欲…火焚身,也不能不防。

  她湊唇上前,落在他微突的鎖骨上,輕咬了一口,引來他一聲喘息。

  溫熱的手滑進他微微敝開的薄袍,慢慢摸索著他柔韌的胸脯,一點點摸下。

  他抵不得她的手帶來的異樣刺激,呼吸漸促,隨著她手上動作,舒服得忍不住呻吟出聲,身體越加的燥熱難耐,感到她的手正滑進他的錦褲,崩緊了身子,等著她下一步的動作。

  偏偏她的手,徘徊在他腰腹之間,越是想她往下,越是盼不到,生生折磨得他,舒服至極,又痛苦至極。

  耳邊聽她酥軟的聲音細細傳來,「既然你和古越都是不肯退讓,我總得在你們之間選上一個。於是我這些日子想了很多,嫁你們誰,對北朝都是有好處的。細仔想來,覺得你說的話也有道理,做夫妻,這床…第之歡也是缺不得的。所以我想先試試,到底你們誰這方便功夫強些,我再好好考慮……」

  他愕住了,荒謬之極,低頭看她,她眼眸低垂,長睫輕顫,紅唇微啟,卻當真是一副求歡之色,誘人至極,腹間的那股燥動瞬間滾湧開來,再難隱忍。

  一咬牙,地獄也要闖一闖……

  一把攥了仍在他身上撩火的手,壓身下去,二人之間再無間隙。

  「這次可是你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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