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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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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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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29: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51章 番茄炒蛋

  容華掃過他手中藥眼,眸子微窄,心臟象被人猛猛的捏一把,悶痛不堪,「一個月後,每兩日在蜜水中加兩滴讓她服用,服用後用推拿之術,暖其腹部令其入睡。」

  鍾大夫臉色頓時大變,完全愕住了,這純陽的保胎藥物充其量也是在胎兒不穩之時加用少量,來增強嬰胎以弱的心脈,添大存活機率。

  但萬萬不能使用大量,否則胎兒心脈無法承受,反而適得其反。

  將這藥加在蜜水之中,便是將其藥性發揮到最大,再加上推拿之術,更是赤陽之效,就是強壯男子也會被炙得五腑俱焚,更別說孕婦和她腹中孩兒,這到底是在保胎還是毀胎?

  容華也不多解釋,避開鍾大夫不解的目光,背轉身,「你照我的話去做便好,切記,千萬別心存軟念,功夫一定得做足。」

  她體質陰寒,身上又帶著顆陰寒至極的珠子,她受得那珠子,可是她腹中孩兒卻受不得,現在孩子太過幼小,魂脈也弱,引不起珠子裡的那貪念已大的陰魂的興趣。

  但他與她都是帶著仙魂轉世,他們的孩子,天生便是仙胎,再過些日子,孩子成型,他的魂魄自不同於凡間孩子,定會被那縷陰魂所察。

  仙胎之魂對陰魂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稀有大補良藥,他且能放過。

  嬰魂受困,無處可逃,終難免被他吸食。

  他心裡一陣緊過一陣,怎麼呼吸怎麼痛,要保孩子,只能讓他的魂魄帶有赤陽之氣,令陰魂碰他不得。

  如果他們的孩子夠頑強,便受得下那赤陽之氣。

  如果受不得,容華心間象被千萬把尖刃穿過,痛得幾乎透不過氣……如果受不得,胎死腹中,也強過被惡魂所食,助紂為虐......

  如果孩兒不保,她知道為他所為,不知會如何恨他。

  他閉了眼,薄唇抿緊,就算她恨他,也只能如此!

  孩子吸食了這赤陽之藥,自是如烈火焚身,承受皮開肉爛,附髓之痛,自娘胎便要很吃些苦頭。

  不過,除此以來,也別無他法……

  如果他抵過這赤陽之氣,來到這世上,必在萬人之上,百邪不浸……

  他轉頭,望向窗外天邊。

  希望昨日沒有看錯,壓下那漫天陰黑邪霧的那道赤色金光,是有靈胎見世。

  若兒,這就是我為何要給你起名『若』字,雖然只是『如果』,但卻是為父對你的一片希望,希望為父沒有估錯,你便是那靈胎轉世。

  ☆☆☆☆☆☆☆☆☆☆☆☆☆☆☆☆☆

  容華遠遠見自己的茅草小院中冒著濃濃黑煙,吃了一驚,快馬加鞭的往回趕。

  馬未停穩,便躍身下馬,閃身進院,見廚房門口不住冒著黑煙,黑煙中不時有火光閃動,而知秋卻搓著手在院子裡焦急的來回轉悠,並不進廚房滅火。

  微微一愣。

  知秋聽見馬蹄身,轉身過來,見是他回來,如釋重擔的朝他奔來,「公子,你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咱這院子怕是要被公主和太子燒了。」

  容華又是一愣,他們燒他這院子做什麼?

  廚房內傳出白筱被嗆著的陣陣咳嗽聲。

  心裡一緊,等不及知秋解釋,大步朝廚房走去。

  一股濃煙冒出,嗆得他眼淚直湧,揮袖扇開眼前濃煙,正要叫喚,看清廚房內情境,不禁哭笑不得門

  廚房內柴煙瀰漫。

  白筱拿著大鍋鏟,立在灶邊,一邊咳,一邊揉著眼淚婆娑的眼。

  鍋裡早燒得黑得一塌糊塗,她也無暇看上一眼。

  她身邊灶下,坐了個古越,也是兩眼被熏得淚光閃閃,瞇著眼,也不管灶裡的火旺得快將整個廚房燒燃,只是不住的將柴火往灶台裡塞。

  二人均是一臉的炭黑,幾乎難辯模樣。

  容華硬是愣在了門口,不知這二人唱的哪出,回頭看向知秋。

  知秋無可奈何的攤著手,聳了聳肩膀,「公主說要親自做餐飯給公子吃,太子恰好過來,一聽公主做飯,二話不說的把小的轟了出來,自己進去搭上了手,就成了公子現在看見的這副形容。」

  容華重新看向鍋裡的那堆黑東西,心裡竟是一暖。

  再看裡面二人,卻甚是無語。

  白筱剛好望見那一鍋焦黑的東西,不知如何是好,聽見知秋聲音,轉頭見容華立在門口,忙叫道:「快進來幫忙。」

  古越也正被熏得睜不得眼,見他回來,也是歡喜,嚷道:「正好柴快燒光了,換你來加柴,我去劈柴。」

  說著棄了手中柴火,站起身,一雙眼已被熏得通紅。

  容華越加無語,再加柴,真要起火了,苦笑了笑,忍著滿屋的煙熏,挽了衣袖,邁進廚房,接了白筱手中鍋鏟,挑了些鍋中已看不出是何種食材的混合物,搖了搖頭,向白筱問道:「你這做的是什麼?」

  白筱把揉著眼睛的手放低些,向他持著的鍋鏟上看去,尷尬的咳了一聲,「番茄炒蛋。

  容華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不錯。」

  順手拿了個銀碟,將鍋裡黑乎乎不知哪些是番茄,哪些是蛋的一團盛了起來,端出廚房,頭也不回的對廚房裡二人道:「你們也出來透口氣吧,我怕一會兒飯菜沒上桌,煙熏人乾倒能先上。」

  古越見白筱出去,也跟著出了廚房,一眼望見容華手中端著的那盤黑東西,方才只顧著添柴。

  他辦事雖然辦得賣力,但也實在熏得難受,沒能往鍋裡看上一看,這時猛的見著,怔了,「這是什麼東西?」

  白筱尷尬的紅了紅臉,沒好意思再說那菜名。

  容華淡淡然的回頭代她道:「番茄炒蛋。」

  古越又是一愣,怔怔的看向白筱,「就是你方才做的?」

  白筱抹花的一張臉更是黑裡透紅,煞是好看,狠狠的瞪了容華一眼,吸了吸鼻子,乾笑道:「好像是。」

  古越白眼一翹,好像是?皺了濃眉,「你炒菜,不看鍋麼?」

  白筱橫了他一眼,不示弱的回道:「你一直在裡面呆著,難道沒看見嗎?」

  古越如實道:「我睜不開眼。」

  白筱小嘴一扁,「你睜不開眼,難道我就睜得開麼?」

  古越將她瞪著,感情她炒菜是閉著眼的,怪之不得能做出那東西!

  白筱也不示弱的將他瞪著。

  過了半晌,古越才將憋著的一口氣順出來,笑出了聲,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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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30: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52章 娘娘腔腔

  容華回頭丑知秋只經搶著進了廚房收拾殘局,才邁進門楹,放下手中銀碟,重新走向門口。

  像哼哈二將一左一右堵在門口的白筱和古越,對視了一眼,只見對方蓬頭垢面,一身柴灰,忍俊不禁。

  隨著對方忍笑的目光看回自己,也實在好不了。

  再看容華,一身乾淨長袍,不染絲毫煙塵,被門外的山風一吹,闊袖輕飄,髮帶飛捲,絕塵脫俗,更把他們二人比到灰堆裡去了。

  二人不約而同的各自向後退開,讓出道路,唯恐自己這身髒將他也沾上了。

  容華從二人中間穿過,在右各掃了二人一眼,搖了搖頭,這一個是一國之君,身經百戰,戰無不勝;另一個也是要繼承北朝大業的人,滿腹的花花腸子,竟被小小的一餐飯弄成這副尊容,

  不陰不陽的道:「做飯燒火這點小事,勞煩二位動手,實在太大材小用,還是由我這閒人來做的好。」

  閒人……他還能是閒人,白筱一頭黑線,更是尷尬,衝他嚷道:「喂,容華,不帶這麼損人的。」

  古越臉上也掛不住,追上一步,「喂,看來你當真閒得很,我們換換。以後這院子裡的雜事,我來,而宮裡的事,你去。」

  容華停了下來,往旁邊輕輕一讓,不慍不燥的瞥了他一眼,「好,那這餐晚飯,就勞煩了。」

  古越即時語塞,望了望仍冒著煙的廚房,有些殃殃的,反言相饑,「平日可不見你做飯,怎麼到我這兒,就成了火夫了。」

  容華也不惱,「諸事不用我理會,我丅日日做這火夫,也是不錯。」

  古越揉了揉發痛的額頭,將一花臉抹得更花,眉頭皺了又皺,想弄煮那兩餐破飯,便諸事不理,發他的黃梁大夢,「罷了,做飯這等娘娘腔腔的事,還是你慢慢嘰磨的好。」

  容華啞然失笑,無論宮裡御廚,還是軍裡火夫都是男人,到他口中卻成了娘娘腔腔的事……也不駁他,逕直走到廚房外看知秋將殘局處理的如何。

  白筱卻是忍不住,拍了拍古越,「你們出征帶的火夫是女人?」

  「男人。」古越想也沒想便答了。

  「長得像女人?」

  「臉皮比牛皮還硬,腰比那井口還粗,哪能像女人。」

  「你摸過他的臉?」

  古越想著火夫的那張樹皮臉,打了個哆嗦,「我怎麼能去摸他?」

  「那你又說娘娘腔腔?」白筱接著追問。

  古越『哧』了一聲,「說什麼,你也聽得進去。」

  白筱口多了一聲,「說出來不就是給人聽的嗎?」

  古越轉頭過來,似笑非笑,朝容華撇了一眼,「小丫頭哪來這麼多小心眼,我不過說他一句娘娘腔腔,你就不依不饒的要為他討個公道。」

  白筱被他說中心事,耳根子燙了燙,偷價看向容華背影,除了外表文儒了些,他無一處不是堂堂男子。

  想到男子,腦海裡浮過昨夜與他的抵死纏綿,臉更燙得像是要燒了起來。

  古越眼裡多了些別樣神色,帶了些戲謔。

  白筱知他思緒反應不差於容華,又是個直心直腸的性子,怕他當著容華說出什麼讓人難堪的話,忙別臉看向桌上那碟黑東西,臉色更加難看,「我做的真的很糟糕嗎?」

  古越向桌上瞟了眼,握拳遮了唇咳了聲,壓低些聲音,「確實糟糕了些,不過我不介意。」

  白筱白了他一眼,「誰稀罕你介意不介意。」又想著外面對他們二人的傳言「娘娘腔腔,四個字在腦海裡轉了圈,突然眼裡存點暖,昧,向他道:「難不成你們對外扮的那些纏綿,都是你強他受,所以他才在你這兒得了個『娘娘腔腔』之名?」

  古越冷不丁她冒出這麼一句話,即時愕住,一怔之後,瞪了眼,出奇不意的將她胳膊一把拽住,瞇了眼笑道:「丫頭,滿腦子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既然你對我們這麼好奇,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強,什麼是受。」

  白筱,呀,了一聲,沒能將手臂掙出來,已被他拽著往廂房走,心裡一急,回頭朝容華叫道:「容華,古越說你們上床,每次都是他強,你受,所以才是娘娘腔腔。」

  容華正在廚房外挑蘿蔔,聽了這話,蘿蔔,啪,的一聲跌了回去,又聽廚房裡知秋忍了又忍,終是噴了出來的笑聲。

  白暫的俊臉即時燒得徘紅,這二人湊在一堆,當真是荒謬之極。

  板了臉回轉身,看向仍自拉拉扯扯,糾纏不休的兩個人,臉上還有沒褳去的媽紅。

  古越猛的聽了白筱那話,也是懵了,這丫頭竟無法無天到了這地步,這種事也能扯著喉嚨胡說的。

  再看容華面色不善,「不關我的事,我……我……我什麼也沒說過。」

  白筱暗自價笑,接著煽風點火,「你怎麼沒說,我還說過你,說你與他調情,相當於對著鏡子調戲自己。」

  容華見她越說越荒唐,臉越加黑了下去。

  古越微微一愣,這句話甚是耳熟,微微一想,卻是當年她初見他時所說,不過掐頭,斷尾,剩了中間這點,「喂,這都是哪年的臭事,你還翻叨出來。」

  白筱立馬朝容華道:「看吧,他都承認了。」

  古越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氣苦,這丫頭實在太能胡扳,「我承認什麼了?」

  白筱全不理會他二人臉色,接著道:「承認你們二人之間有「奸……」她有意把後面的尾音拉長。

  古越額頭上滲出冷汗,一把捂了她的嘴」小聲呵斥,「你胡說什麼。」又抬頭向容華尷尬的乾笑道:「你……你別聽她胡說,沒……沒有的事。」

  見容華臉色越加陰沉,忙將白筱丟開,後退一步,解釋道:「不是你想的,是她問我,是不是我強,你受……我只是說讓她知道什麼是強,什麼受……哎,也不是……」

  他自己說著,都覺得說出來就變了味,嘴角僵了下去,咳了一莫,「反正不是你想的。」

  廚房裡的知秋更是笑得喘不過氣」撲通,一聲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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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30: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53章 雞鴨相鬥

  白筱看這火也煽得差不多了,見好就收,挪了腳,不露聲色的後退,抱了看好戲的心思往身邊青石上坐去。

  屁股還沒沾上青石,被古越一把撈了回來,拽了回去。

  白筱暗自哼哼,這把火還煽得不夠,還得再拿話擠容華一擠。

  話還沒出口,便聽古越清了清噪子道:「國事一起分擔,家務事自然也一起做。我劈柴,逗丫頭給你燒火,一餐飯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說完,不看容華那張黑臉,一拉一扯的拽了白筱就往廚房走。

  白筱無語的扭頭,看向身邊狠狠瞪著她的黑裡透藍的眸子,實在不敢相信方纔那話是出自他口中。

  一根腸子通到底的莽將軍,也會擦線溜邊?見坡滑坡,見山繞路?

  衝他擠了擠眼」小聲嘀咕,「我還以為你會跟他打一場,你此時功夫沒完全恢復,定會被打得甚是淒慘。」

  他臉色陰沉,就知道她安的這黑心,捋她拽走得快些,咬牙道:「我倒是想揍你一頓,現在打他尚差些火力,揍你卻是綽綽有餘。」

  白筱扁了嘴,「欺負女人,算什麼男子漢,我看你才是個娘娘腔腔,沒準你們倆的時候,是他強,你受。」

  容華立於他們身後聽見,忍俊不禁,也不知什麼樣的人家能養出她這麼個頑劣性子,當初初識她時,便是這般胡鬧。

  他的性子一慣淡漠,卻奈何不了她的胡纏,如果事事與她計較,活人能計較成死人。

  而古越雖然是個直性子,卻也是七竅玲瓏心。

  只是平日裡懶於使奸耍計,如果當真用起心思,也是個難纏之人。

  他們二人湊在一堆,又哪能不鬧出些叫人頭痛的事來。

  無可奈何的搖頭一笑。

  古越一腦門子的汗,這丫頭當真能活活把人給嘔死,回頭看了容華一眼,見他略為緩和的臉色又是一沉,顯然又將他們的話聽了進去,忙扭回頭,微用力將白筱的手譬一捏。

  白筱吃痛,將又要出口的胡話生生嚥了回去,聽他狠聲道:「你再胡說,我丟你去後院漁塘餵魚。」

  她哪能怕他,大不了跟他大打一架,雖然不一定打得過他,但也不見就被他丟下漁塘,正要出言反駁,身後傳來容華冷風嗖嗖的聲音。

  「國事一起分擔,家務事一起做,這話可是你說的,如果那火燒的不好,可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白筱將眉一挑,眼露笑意,他們的國事與她又沒有關係,所以火燒的好不好,自然也沒關係。

  正暗暗得意,手臂上又是一痛,惡狠狠的瞪向身側陰沉著的俊臉。

  古越將她拉近些,壓低聲音道:「你敢亂來,我今晚就去迫賀蘭給我們安排明日洞房。」

  白筱唇邊得意笑意即時僵住,氣紅了臉,啐道:「卑鄙,無恥。」

  古越哼了一聲,「彼此彼此。」

  到了廚房門口,將她往仍有微煙的廚房一塞,「不許再惹事。」

  白筱氣惱的拾了身邊一節柴枝向他飛去。

  他順手接了,一溜煙的去了隔壁柴火間。

  容華不去管他二人的口舌之爭,挑撿了要烹煮的食材進了廚房,施施然的看了她一陣。

  白筱方有的氣焰頓時矮了下去,紅了紅臉,垂了頭,心虛的不敢看他。

  容華又是搖頭輕歎了口氣,都是做娘的人了,還這麼頑皮胡鬧,此去關外,長途跋涉的叫他如何放心,抬手將她面頰上的一縷碎發繞到耳後,神色溫柔。

  白筱偷偷抬眼,不見他眼中有慍怒之意,膽子才又大了起來,小聲道:「方纔……」

  他轉身拿了個蘿蔔塞到她手中,「削皮吧。」

  白筱接了蘿蔔,仍不放心的歪頭看他,「你當真不生氣?」

  他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接著去備別樣菜餚,「哪來這麼多氣。」

  白筱對上他的眼,心口狂跳不止,輕咬了唇,怔怔的看著,她真是愛極了他這雙眼,可惜不久後便再也不能看見,神色間慢慢黯然下去。

  過了片刻,他仍不見她動彈,不由側眸向她看去,見她眼裡蒙了層霧氣,心下也是黯然,強壓心中悵意,向她戲笑道:「怎麼?見我不生氣,失望了?」

  白筱搖了搖頭,突然向他懷裡挨來,將他抱了,將臉埋在他胸前,聞見他身上的淡淡梅香,懷中實實的,是她所熟悉的身體,心緒才慢慢定了下來。

  她性子頑劣,說話也時常沒譜,但舉止卻並不大膽,這時竟不顧古越和知秋隨時可能進來,就這麼將他抱了,倒讓他感到詫然。

  放了手中活計,將她抱住,漫吸了口氣,「筱筱,可是有什麼難處?」

  白筱在他懷中,拿臉蹭了蹭他,「我不捨得你。」

  他心臟揪緊,她這兩日絲毫不掩飾對怕的感情,讓他欣喜,卻又不無擔憂,下巴輕抵了她的頭頂,柔聲道:「可想我與你同去?」

  白筱依在他懷裡不動,將他抱得更緊些,緊得幾乎讓自己呼吸困難,才搖了搖頭,「豈能為了兒女私情,誤了國家大事。」

  容華默了一陣,才幽幽道:「此生對我們而言,不過是個過場,權謀相爭也都是浮雲,從未入得我心。我是如此,古越同樣如此。如果能有人勝任此位,我們必定拱手相讓,絕無留戀。」

  白筱靜靜的聽著,他雲淡清風,確實全無留戀宮廷之意,然上位之人,又豈能說捨就捨?

  他沉吟了一會兒,才接著道:「不知為何,我時常覺得不安,總覺得我身邊有一個莫大的陰謀,而這個陰謀因我而起。」

  白筱眼皮猛的跳了一下,「那人到底圖的是什麼?」

  容華輕搖了搖頭,如果知道那人圖的是什麼,就好了,「正因為不知,才不敢放手。」

  這也是他願意白筱暫時遠離的原因,或許她能帶著孩子遠離自己身邊這場陰謀。

  以防他無暇顧及之時,她和孩兒受害於其中。

  白筱默了下去,如果不是自己帶著這陰寒至極的東西,如果不是腹中懷有他的骨肉,她又豈肯這時離開他身邊。

  就算幫不上他的忙,也能陪著他一起面對困境。

  然而她現在能做的,只能是遠離他,不成為他的負擔,保下他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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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30: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54章 天下第一美味

  飯桌上,哪些精緻小炒十分養眼,獨擺在最中間的那碟焦黑甚是礙眼。

  白筱怎麼看怎麼眼酸,恨不得拿出去倒給狗吃。

  偏偏同桌的那二人死活攔著。

  她扯了扯嘴角,勉強做出泰然的樣子,心裡卻暗罵,這狗也不見得要吃的東西,擺在這桌上有意讓她出醜嗎?

  看著那二人心照不宣的先是對小,微微著惱,笑,笑,笑,叫你們笑。

  捏了筷子,挑了一團那黑不溜秋的東西到容華碗裡,笑彎了眼,「你說的不錯的,那就不妨試試。」

  容華看過碗裡的東西,笑而不言。

  白筱又再挑上一團,皮笑肉不笑的納入古越的碗中,「你說不嫌棄的,那就不要客氣了。」

  古越挑了挑眉梢,眼角笑意畢露,也是不言。

  白筱彎了眉,笑盈盈的作證,要她出醜,也不讓他們好過。

  那二人同時輕暱了白筱一眼,便各自端了碗,當真吃了起來。

  一如既往的顯然從容,神色間居然全無嫌惡之意。

  白筱懵了,在看銀碟中剩下的黑糊糊,難道這東西看起來不怎麼樣,吃起來並不難吃?

  吸了吸鼻子,那味道明明糊臭難聞。

  湊向容華,「好吃嗎?」

  容華放下手中空碗,微笑點頭,「還不錯。」

  白筱眨巴著眼,眼露出迷茫,再湊向正將最後一口黑糊送入口中的古越,「不難吃嗎?」

  「難吃?」古越挑了挑眉,「這可是少見的美味。」

  白筱完全懵住了,瞥向已無什麼熱氣的黑糊。

  「不信,你可以自己試試。」古越順手也挑了些黑糊到她碗中。

  白筱看過古越,再看向容華,後者眼含淺笑將她看著,全無否認之意。

  古越的話可以不信,容華的話卻是不能不信。

  可是碗裡那團東西,實在是引不起食慾,索性眼一閉,盡數塞進口中。

  濃郁的焦枯之味從舌尖化開,充滿這個口腔,刺激著口中味覺,實在是讓人作嘔。

  白筱猛的張開眼,捂了嘴,吐不是,不吐也不是。

  古越興致昂然的端詳著她此時的講哦您高抬,眉開眼笑,「如何,不哄你吧,絕對是人間第一美味。」

  白筱恨不得呸他一臉,然這種潑婦行為,終究是做不出來,臉上紅紅白白,變幻不定,最終強忍著,硬嚥了下去。

  兄弟二人同時撇臉低笑。

  白筱臉色一沉,算是回過味來了,「好啊,感情你們倆是合著來玩我呢。」

  古越揉了揉鼻子,正要發作,容華已遞來一杯清茶。

  「漱漱口。」

  白筱漱了口,將茶盅重重的往桌上一頓,板了臉,她算是完完全全見識了一回,他兄弟二人的心意相通。

  狠狠的刮了他們幾眼,不再理睬他們,去吃容華做的那些美味菜餚。

  就算再納悶,也不會跟美食過不去。

  容華笑了笑,不嚴,提了筷子給她布菜。

  古越只道她著了惱,就算不大發雷霆,也會氣沖沖的走人,不了她居然只顧吃喝,摸樣還甚愜意。

  一挑眉梢,這丫頭果然有意思,對她越加喜歡。

  夾了條爆炒鴨舌到她眼前晃了晃,「要嗎?」

  白筱也不接話,逕直伸了筷子從他快灼傷夾過,毫不客氣的送入口中。

  古越手撐了下腰,眼角含笑,饒有興致的將她看著。

  白筱鼓著腮幫向他瞪去,「傳聞南朝太子生活勤儉,體恤百姓。

  素來與軍民同食,去探視災區百姓,與當地百姓一同進士草根樹皮。

  災情未減那年,就是在宮中也如同尋常百姓一般,鹹菜窩頭,絕不加菜。

  我看也未必,本公主一道『佳餚』便讓太子沒了胃口,如何能吃下那一整年的窩頭鹹菜。」

  她一句話,又惹得古越一笑,接了容華遞來的飯,「喂,丫頭,你哪聽這許多關於我們的陳年舊事?一般兩國相爭,瞭解對方,也只是知道其事跡性子,你何以連這些瑣事也記得這麼一清二楚?」

  白筱臉紅了紅,初到這是世上時,使著心眼叫慕容幼南刮了她家中關於他和容華的所有記載來看。

  對他們這些瑣事更有興趣過他們的戰功。對他們產生好奇心也是因為這些瑣事產生的。

  「這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古越不以為然的輕睨了她一眼,「也不見你勝在了何處。」

  白筱眼睛眨了眨,勝在了你們兄弟二人巴巴的想娶她。

  不過就算她平時再怎麼胡鬧,口無遮攔,這話倒不好意思說出口。

  只是笑意盈然的將他看著,嚴重的那抹得意絲毫不讓人反感,反襯著她的眼更加亮如星辰,可愛之極。

  古越嘴角輕抽出了一下,「是,我們是想娶你,你就得意吧。」

  白筱一愣,看向榮華,低聲問,「他也會讀心術?」

  容華輕瞥向她,「你全寫在臉上了,何需什麼讀心術。」

  白筱臉色微僵,反正是要離開的人了,至於古越說的娶她之事,也不與他相爭。

  用過飯,坐了一陣,喝了一盅茶,便起身告辭。

  容華送她出去,目送她走過籐橋,突然道:「那番茄炒蛋,確實很好。」

  白筱微微一愣,拿東西可是他青紫長過,苦澀的簡直無法下嚥,轉身笑道:「我知道很糟糕,我還沒那麼嬌貴,你不必怕傷我自尊,說好話來安慰我。」

  容華微微一笑,定定的凝看著她,「只要是你的心意,那邊如古越所說,乃天下第一美味。」

  白筱心頭湧動,慢慢垂了眼,過了半晌才笑了,原來他們並非戲弄於她。

  輕咬了唇,心裡酸楚,之事一道完全不能入口的菜餚,就能讓他們兄弟二人感動至此,也可見他們從小到大是何等缺少關愛。

  重新抬頭,水霧中看不清籐橋對面的面容,「我回去了。」

  容華清點了點頭,「去吧。」

  白筱轉過身進了側門,淚從眼眶裡滑了下來,她好像跟他說,一定做一盤像樣的番茄炒蛋給他們吃。

  然這話她不敢說,怕以後沒有機會實現這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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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32: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55章 動身(一)

  古越坐在書案後,屈著一條長腿,蹬著桌緣,手中轉動著筆桿,凝視著從外面進來的容華,「她懷了孩子,你也不隨她一同前往?」

  容華踱到書案一側坐下,「她不肯讓我知道孩子的事,如何肯讓我同往。」

  古越將毛筆往桌上一丟,雙手抱了手腦,往後一靠,將另一條長腿順勢擱上書案,濃眉慢慢皺緊,「她怕也不會讓我一同前往了。」

  容華苦笑了笑,確實如此,「她是不肯,不過你還得去。」

  古越微愣,側頭瞪了那張與自己一般無二的臉半晌

  想著白筱的那句話,調戲他,等於對著鏡子調戲自己」哧,的一聲笑了,別說調戲了,就是這麼看著,都像看著自己,無趣得緊,誰還起得了心調戲。

  重新靠坐回去,斜斜的將容華瞥著,「你這孩子可當真猴急得很,也不等我成了親再來。」

  容華臉上微紅,不自在的輕咳了聲,「也在我意料之外,我以為她最少還得一年左右方有可能懷上孩子。」

  古越眼裡戲笑更深,「你給人看診,從來沒有失誤過。這下好,第一次栽根鬥,就栽在自己的孩兒身上。」

  容華眼角也浮起笑意,栽個根鬥,得個孩兒,這樣的根斗讓他栽個,十全八個的,也是求之不得。

  古越湊身上前,手肘壓了容華的肩膀,「我說,你這做哥哥的煞不厚道。以我們姜族的習俗,兄弟同娶,妻子生的孩子方不分彼此。你到好,封了我的氣血,不能辦事,自個倒把孩子給搗鼓出來了。」

  容華俊臉頓時窘得通紅,那時雖非有意,卻也是禁不自禁,睨了他一眼,將他手肘推開,淡淡的道:「後悔把功力傳給我了?」

  古越咬牙,「後悔,後悔的想死。」他嘴裡這麼說,眼裡卻是笑意融融,哪有後悔的樣子,如果那時不這樣,白筱可能就是個死人了,跟鬼成親去嗎?更別說孩子的事了。

  沒皮沒臉的又將手臂搭上容華的肩膀,半邊身子也壓了下去,臉上卻是難得的正經,「我們也總算有後了,那老東西如果知道了,還不知要起什麼心呢。」

  容華臉色也慢慢沉了下去,「如果知道了,必定又要生出是端。筱筱只怕也是想到了這些,認定我們與他不管有再深的隔閡,終是父子,才死活連我也瞞下。」

  古越眸子驀然轉冷,如浸了千年玄冰,「父子……如果她知道他做的那些禽獸不如的事,就不會這麼想了,當年如果不是顧著北朝百姓,我早一掌將他拍死,真是悔不該當初聽你之言,放他一馬。」

  容華輕歎了口氣,「他是不死之身,你殺了他又如何?死的不過是這具肉身,傷他一些元氣。他識得渡魂之術,轉眼又將渡魂到別的肉身上。

  到那時,他是人是畜,我們完全能知,反而更難防範,倒不如現在這般,起碼還有個目標可尋。」

  古越臉上雖然仍憤憤不平,卻不再駁他。

  過了一會兒,才又問道:

  「如果筱筱知道你的手一直覆在她頭頂上,就連鍾堂主都是受你之命,才隨她一同前往關外,會如何?」

  「會生氣。」容華睜著眼也能想像得出白筱對他橫眉冷對的樣子,「不過,就算她再生氣,再惱我,也只能如此。做大夫的,只要稍稍做一點手腳,大人和孩子性命都難保,換成其他不相識的人,我如何放心?」

  「你就不怕她惱你,帶了孩兒跑路,不再回來見你?」

  容華不以為然的拿了古越帶來的奏析來看,「不是有你跟著嗎?這都能讓她跑了,你這些年的行軍打仗也白打了。」

  古越嘴角輕輕抽了一下,這女人跟打仗能是一丅碼子事嗎?」但願她別知道。」

  容華在京裡與她隔得天遠地遠,就算她生氣發脾氣,也暫時發不到他縣上。

  可自己就不同了,他還得隨白筱同行,一旦東窗事發,他就是直接的被牽連者,最先吃苦頭的肯定是他。

  ☆☆☆☆☆☆☆☆☆☆☆☆☆☆☆☆☆

  白筱看著被接走的花轎,欣慰中又有些惆悵。

  今天是三梅出嫁的日子,同樣也是她啟程前往關外的日子。

  三梅雖然只是個丫頭,但對她一直忠心耿耿,這嫁了出去或許便是永別,心裡難免傷懷。

  曲崢忙完手邊事務,向她看來,見她望著花轎離開的方向茫然若失。

  想著她在輪椅上渡過的童年,後來腿好了,卻又被禁足,榮府」一直都是三梅陪伴身邊,也難怪她不捨得。

  心下歎息,皇家子女本多孤獨,而她被夾在北皇和皇后的爭鬥之間,也就越發的可憐。

  眸色微沉,向她走來,到了她身前方停下,靜看了她良久,才道:「公主當真不要曲崢相隨?」

  白筱望向門口已經備好的輦車,以賀蘭之意,要曲崢隨她同行,以便有個照應。

  然她此去,便不再回來,曲崢獨自回來,如何向賀蘭交待,那且不是平白的害他受到牽連?

  笑了笑道:「我此去少則數月,你隨我同行,朝中再無我可信之人,萬一有個什麼變故,叫我如何是好?」

  她這個借口對別人行不通,在曲崢這兒卻是剛剛好,這北朝宮中,她能信的人也只得曲崢一個。

  曲崢默了下去,他在朝中為官多年,如何能不知道朝廷中的風雲變化,雖然白筱是賀蘭的親生女兒,但皇家中人,在需要的時候,兒女同樣是棋是盾,可以棄也可以捨。

  所以皇家中人,想自保,便得洞悉身邊的風吹草動,提前有所準備。

  如果他與她一同離開京城,又有誰能來做她的眼睛,為她謀劃?

  再說暗中還有北皇在虎視眈眈,白筱朝中確實不能無人。

  好在知道途中有容華的人照應,安危不用過於憂慮,才放心放她一個人前去。在白筱拒絕他同行之時,沒在賀蘭面前堅持同行。

  二人這麼站著,一時間彼此都不知該說什麼什麼,各自看著地面,各懷心事,任時間慢慢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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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056章 動身(二)

  知道有人前來催促,啟程的吉時到了,曲崢才暗歎了口氣,抬頭深深凝看著白筱,「公主,一路保重,曲崢會等公主回來。」

  白筱從袖中伸出手,將他的手握了。

  曲崢身子輕輕一顫,「公主!」

  白筱微微一笑,「朝中之事,不必事事攪在身上,能推就推,能退就退。」

  突然有種訣別的滋味從曲崢心頭蔓延開來,眸子裡溢出迷惑,眉心微擰,「難道公主此去……」

  白筱輕笑一聲,放開他的手,「你想多了,我此去少說也得幾個月,而朝中有不太平,我可不想回來後連一個可信的人都沒了,所以你無論如何得保住自己,能保住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當烏龜。」

  原來如此,曲崢鬆了口氣,心裡的陰影卻沒能散去。

  白筱從懷中取出一個裝著鮮血的小玉瓶交給曲崢,「帶我交給容華。」

  雖然容華說這血不用再要了,但她想著既然對他的身體有好處,能多給一次,使一次,仍取了一瓶。

  以後在路上,再也沒辦法長途跋涉的保持血液新鮮,也只得做罷。

  今天知秋娶親,他定會過來的,本來打算他來的時候,當面給他,也好見最後一面。

  不料,人是見著了,剛打了個照面,他便收到屬下送來的一信急函,只給她留下了歉然一睨便匆匆離去。

  就連說句話的機會沒有,別說將這血瓶給他了。

  曲崢接過,目視護衛隊護著白筱的輦車遠去,低頭看著手中仍帶著她的體溫的小玉瓶,心亂如麻。

  她與容華,古越的感情糾葛不斷,而他對她的感情,又何嘗理得清?

  良久,才轉身仰頭看向頭項的『榮府』二字,希望心裡那種不好的感覺只是幻覺。

  白筱的輦車向來不設座椅,就在車裡設了個矮榻,鋪著厚厚的棉墊,堆著絲被軟枕,可以隨意靠臥。

  她脫了粉白的繡花絲鞋,踏上錦塌,挨著青兒身邊靠著軟靠坐下。

  青兒撩著窗簾,望著曲崢癡望著這邊,神色繆落,常穿的藏藍長衫束著三指寬的蛟紋腰帶,年輕人中少有的穩重。

  他身後下人湧出湧進,門庭若市,范兒讓他顯得更加孤寂落寞,不由得心生同情。

  直到輦車遠離門口,再看不到那抹身影,才放下窗簾,「那個曲崢對你真好,可惜你心裡裝不下他。」

  白筱想著與容華這一世的最後一面就那麼匆匆而過,連話都沒能說上一句,心裡難過,有些心不在焉。

  一陣風吹過,帶了青兒頭上縛著的絲帶飄到白筱眼裡。

  白筱覺得那絲帶有些眼熟,定眼一看,一把拽住,「這絲帶可不是你平時所戴那條。」

  青兒臉上微微泛了紅,白了她一眼,「你好意思說,那晚容華來與你偷情,害我勾破了髮帶,人家見了,覺得我太過寒酸,打發下人來給了我這條用著。」

  前幾日在府上,不時要撞上曲崢,她沒好意思束這條髮帶,今天要離開了,才束上。

  『偷情』二字讓白筱臉上燙了燙,繼而嘻嘻一笑,看向青兒,神色曖昧,「哪個人家?」

  青兒臉上更紅,「還有哪個人家?你家大小事務不都是你那內侍官曲崢管著的嗎?自然是他打發下人送來的。」

  白筱故作吃了一驚,「我府裡的大小事務確實歸他管著,進出的不聊也全經他過目,但至於做什麼式樣的衣裳,就另有內務宮人管著,他從不過問。

  而女人家的髮飾這些私人物,他就更加不理不問了,怎麼到你這兒,他就管上了?嘖還是與你以前的同一色調。」

  青兒被她一大趣,俏臉更漲紅得像打了雞血,沉下臉,「喂,白筱,你什麼意思?」

  白筱對她的臉色視而不見,又『嘖嘖』兩聲,接著道,「讓我想想,這東西好像是前些日子哪個使臣進貢來的,嗯……對了,是最精通織繡的羌族的使臣。後來曲崢在北皇的那事上立了大功,幕後才賞了給他,他信心矮矮的存了這許久,不捨得用。到了你這兒,卻是給你用著,當真好捨得……」

  青兒當初見到這髮帶就知道是好東西,只是當曲崢是做官的人,手上東西好些,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卻沒想到還有這麼個來歷。

  現在被白筱一頓數落,羞得無地自容,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要他的,堵著氣,伸手去扯了那髮帶下來,掀了車簾,就要往外拋。

  然想著這是他不捨得用的給了自己,自己這麼丟了,也太沒心沒肺,手伸出窗外,攥著髮帶,卻沒捨得放手。

  白筱忙撲上前,伸手櫥窗,去拽那隨風飄飛的髮帶,仍笑,「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好意,怎麼能就這麼丟了。」

  「我跟他清清白白,為了這條破帶子,白白給你詆毀,丟了也罷。」青兒以為她攥著了,試著性子當真放了手。

  就在這時,兩匹馬從身邊馳過,其中一個人,白筱音樂記得是在『熙和軒』當差的,心裡不由『撲通』一跳。

  隱隱聽見其中一人道:「珠兒這麼急尋公子,有什麼事?」

  另一個道:「公子的事,哪是我們下人能問的……」

  珠兒明明在南朝宮裡的後山照顧莫問,她急著尋容華,難道是莫問出了什麼事?

  如果不是當真有極為緊急之事,容華又豈能在他們分別之際,一句話也不跟她說,便匆匆離開。

  白筱心裡狂跳不止,有些慌神,手中髮帶沒能攥實,被風一吹,飄了開去,在半空中高高低低的翻捲。

  青兒不是有心要丟那髮帶,見髮帶被風捲走,『哎呀』一聲,見白筱只顧發呆,不知想些什麼,急得掀了車簾,叫道,「快停車。」

  不等車停穩,便躍下輦車,使著輕功飛越向車後,幾個漂亮的起落,將仍飄在半空中的髮帶攥在手中,才鬆了口氣。

  正要回神嗔怪白筱,見她已經離了輦車,正挽著馬韁,翻身上馬,愣了愣,喊道:「喂,你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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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33: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57章 回馬槍

  白筱縱馬到青兒身邊,低聲道:「城外另有車馬候著,馬伕是容華的人,他知道地方。到了地方,你上那輛車,尋個地方等我一陣。我有點事要辦,你留下記號,我辦了事便去尋你。」

  說完不等青兒回答,縱馬飛奔離去。

  「喂……」青兒握著髮帶朝她揚了揚手,轉眼便只見捲起的煙塵,垂下手皺眉一跺腳,「這丫頭,總這麼神神怪怪的,也不知又抽了哪條筋。」

  ★★★★★★★★★★★★★★★★★★★★

  容華回到『熙和軒』看向焦急等在門口的婉娘,眉頭微皺,神色凝重,「何時發現的?」

  婉娘神色慌亂,六魂無主,見他回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公子離開不久,婦人實在害怕,才喚人去尋公子。」

  容華輕點了點頭,「你等我一等。」進屋除下身上寬大的外袍,隨手搭上一側屏風,換上行動方便的束身箭袖窄袍,束了腰帶,背了藥箱,吩咐藥童,「你去藥圃,拿熱水袋給玄草棚加溫,就在那兒守著,大約一個時辰,玄草開花,你採上七朵加茯苓搗汁候著。我一會兒會叫艾姑娘過來取。」

  藥童應著去了。

  容華回頭望了眼掩著的房門,有一種隱隱的不安,這時卻也顧不上,大步出了院門向後山方向而去。

  婉娘匆匆追在他身後。

  ★★★★★★★★★★★★★★★★★★★★

  白筱到了南朝宮外,一個供採辦宮人出入的偏門附近,見守宮門的幾個護軍都是陌生臉孔,心裡已有了盤算。

  帶馬繞開,尋了個無人處,下了馬,將馬趕開,摸出以前進出宮所用的腰牌捏在手中,泰然走向宮門。

  護軍見她面生,上前攔下。

  她亮出腰牌。

  護軍雖然認不得白筱,但見她貌若天仙,持的又是太子親賜的玉牌,只道是在太子面前受寵的負責採辦的大宮女,哪敢相攔。

  這腰牌是容華離開南朝前給她的,已經許久不曾用過。

  後來她離開南朝,容華也不曾向她索取,她也就一直留在了身邊,不時拿出來看看摸摸,就像他仍在自已身邊。

  不想今日倒又派上了用場。

  白筱於宮中住了不短的日子,對宮中道路很是熟悉,避著多宮人過往的大路,專撿少人的小道向後山繞去,眼見要到山前,停了下來。

  這麼撞過去,也過不了容華布下的花瘴,調頭向『熙和軒』奔去。

  容華和古越從不在『熙和軒』藏有秘密,所以他們不在時,也不擔心有人前來查探,自也不會有更多護衛看守。

  白筱輕車熟路,進了院子,步上台階,正要推開虛掩著的房門。

  裡面一陣男子沉促的呼吸聲和女子的呻吟聲傳出,細細綿綿,時急時啞,讓人耳紅耳赤。

  白筱微微一愣,摸了門的手僵住了,渾身血液瞬間凝住。

  臉色瞬間白了下去,『熙和軒』只得容華和古越居住。

  前兩日古越接到急報,有緊急戰事需要他去親征,第二日便匆匆帶兵離京,此時並不在京中。

  那屋中之人,只能是容華……

  一時間心裡一陣冷一陣熱,不知是何種滋味,只覺得有千百把刀刃在心間割過。

  在門口杵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轉身就走。

  步下台階又覺不對勁。

  『熙和軒』只得容華和古越常宿,以她過去所知,他二人均不會容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在此留宿。

  更不用說在這兒辦這種事。

  就算是過去古越體內的相思鎖的毒發作,與香巧交歡,也只是在外面解決,絕不肯往回引。

  而容華性子內斂,在男女之事上,更不是隨性之人,又怎麼可能在這大白天的,不避下人,在此與女子歡好。

  如果不是他二人,只能是這院中的下人。

  容華和古越表裡雖然親和,但軍紀嚴謹卻是出了名的,難道在他們眼皮底下還有人敢在他們床榻上胡來?

  心存迷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有如此膽量。

  重新轉了回來,將門輕輕推開一縫,向裡張望過去。

  他此處寢宮不同於山下茅屋,並無屏風相隔,透過珠簾便隱約能見裡面床榻。

  羅帳半掩,只能看見半截交纏在一起的身體,隨著帶了濃濃情慾的喘息聲不住律動,情慾氣息暈染了開來,叫人看得心裡『砰砰』亂跳,不敢多望。

  懸在半空中的雪白玉腿刺得白筱眼痛。

  視線回落,肚兜、褻褲胡亂堆了一地。

  半搭在腳榻上的艷紅衣裳是珠兒常穿的,白筱將她囚禁了那些日子,對這件衣裳並不陌生,就是上次去看望莫問的時候還見她穿著。

  白筱胸口一窒,再看壓在上面的白色衣袍,樸實無華,半翻開的袖領口,露出墨松繡紋。今天雖然只匆匆見了容華一面,卻也看清他身上所穿白袍正是這墨松繡紋。

  她張了嘴,怎麼吸氣,肺裡都感覺不到有一絲空氣進入,整個心肺缺氧而緊緊收縮。

  在她感到自已像是要窒息而亡的時候,像是有人拿著一把鈍斧,向她胸口劈下,一直劈進心窩,撕心裂肺的劇痛從心窩一直傳遍四肢百骸。

  輕推門的手顫得不能自禁,身體像在冰裡漂著,滾水裡浮著,一冷一熱,汗濕了一身。

  榻上女子不勝男子劇烈動作的輕『嚶』了一聲,誘媚之聲令男子更回肆虐的大動。

  被古越砸斷過的床柱不勝他這般勇猛而為,發出『卡』的一聲響,白筱才七魂俱回,一雙手早冷如玄冰。

  一道光暈晃來,白筱只覺得天眩地轉,腳下一個踉蹌,推著的門『啪』的一聲合攏,裡面的聲音即時止住,接著便聽見有人翻身坐起。

  白筱臉白如縞紙,強忍著湧到眼角的淚珠,不容它們示弱的滑下。

  聽見裡面有人下床,又聽見女子含糊的聲音傳出。

  她心緒混亂,也沒能聽清什麼,不再逗留下去,急奔了出去,唯恐被他出來撞見。

  如果這時候被他撞見,該如何面對他?

  實在沒辦法能讓自已做到對方纔所見之事視而不見,泰然而處之。

  聽見腳步聲向門口走來,更慌了神,閃身上樹,朝著宮外方向飛躍而去,只盼能有多快離開此處,便能有多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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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33: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58章 到此為止

  榻上美人坐起,撩開羅帳,露出一張艷如桃花的面頰,一派慵懶,瞥向撞合的雕花沉香門,美眸裡閃過一抹狡意,信手拽了慌忙下床的男子,「怕了?」

  男子英俊面頰微微一變,隨即一定,聽著門外樹梢輕搖,片刻間已恢復平靜,才略鬆了口氣,回頭過來,望著床上美人,「我是怕了,難道你不怕?你該明白,如果公子或者太子知道此事,我們將生不如如死。」

  生不如死,美人嘴角浮起一絲不屑,生不如死的滋味,對她而言早不是什麼稀罕事,勾唇一笑,光溜溜的身子向男子靠去,貼了他小腹,伸手去把玩他已然慢慢軟去的那處,「我當然怕,不過有的事,再怕也要做,你也是怕的,你不是仍然這麼做了。公子去後山當真是種植藥物?」

  男子眸子一冷,「你問多了。」

  美人眼波閃過,轉了話音,「我的意思是,公子當真不會這麼快回來嗎?」

  「是。」男子這倒不瞞。

  「既然公子不會這麼快回來,我們繼續。」美人將俏臉向他腹間貼去,紅唇微張,露著鮮紅舌尖,帶著濕一路打著圈慢慢下移。

  男子看了她一陣,輕歎了口氣,望向窗外浮雲,從床上撈過自已的衣裳穿上,「到此為止吧,反正你已經得了你想要的。」

  美人雪白的粉臂向他纏了上來,「我們是有交易的,我得了想要的,可是卻沒能讓你盡興……」

  男子將纏在自已身上的粉臂扯了下來,「罷了,就這樣吧,你不必擔心會將你的事說出去。我既然與你做了這筆交易,我就會守口如瓶。」

  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向門口,拉開房門,停了停,邁了出去。

  出了院門,小徑旁樹後轉出個人影來,長裙拽起,衣袂飄舞。

  男子心裡『咯登』一下,抬頭走來,驚呼出聲,「艾姑娘。」

  艾姑娘鐵青著臉,眸子冷寒刺骨,「你當真活膩了嗎?」

  男子見是她,反而面色一定,執拗的揚起臉,苦笑了笑,「我們『冷劍閣』的人,還有什麼活夠與沒活夠的說法,不過是過一日算一日。」

  艾姑娘秀眉擰了擰,「瑜水,難道你想反少主?」

  叫瑜水的英俊男子,面色一寒,正色道:「瑜水入得『冷劍閣』,便生是『冷劍閣』的人,死是『冷劍閣』的鬼。我是艾姑娘教導長大的,我的為人,艾姑娘應該瞭解。既然艾姑娘對瑜水的忠心有所懷疑……」

  他手腕一翻,手中多了把匕首,手柄向外的遞到艾姑娘面前,向院子裡掃了一眼,冷寒的眸子閃過一抹溫柔,「請艾姑娘動手,不過請艾姑娘放她一馬,此事與她無關。是我說公子有事絆身,一時半會兒回來,她才與我在此……」

  那一抹不經意溫柔落在艾姑娘眼裡,微微一顫,低頭看著他手中匕首,縮在闊袖中的手微微的抖,「你對她是真心的?」

  瑜水眸色黯了下來,垂了眼,「是。」

  艾姑娘更是氣得面色泛紅,莫問如此,他也是如此,「我一再告訴你,不可涉情,任何感情都不可能有結果。」

  瑜水深吸了口氣,臂膀平移,平視向艾姑娘盛著怒氣的眼,眸色決然,並無悔意,「瑜水不求結果,只圖能有一時之歡,現在已經心滿意足,心願已了,艾姑娘動手吧。」

  艾姑娘歎了口氣,「如果只求一時之歡,你為何不換個地方,難道你不知道少主的習性。」

  瑜水苦笑,沉默了,豈是他願意在這兒,「瑜水知道,所以請艾姑娘動手吧,瑜水絕無半名怨言。」

  艾姑娘慢慢仰面閉上眼,莫問落到這地步,以後還不知到底是否醒得來。

  瑜水這次雖然糊塗,但忠心耿耿,出生入死,無怨無悔,從沒為自已打算過,叫她如何下得了手。

  過了會兒,艾姑娘才慢慢睜開眼,眼裡是抹不去的痛,「都怪我教導無方。」

  瑜水一身功夫由艾姑娘所傳,想著艾姑娘如親子般待他,面露愧意,「是瑜水任性而為,不怪得艾姑娘。」

  艾姑娘又是一歎,「再不可有下次,你走吧。」

  瑜水愣了,不敢相信艾姑娘就這麼放過他,「可是少主那兒……」

  他自小在『冷劍閣』,深知『冷劍閣』的規矩,既然在這兒與人私會,被艾姑娘撞上,就不指望再瞞下容華。

  艾姑娘面色已然恢復淡漠,只是眼眶還有未褪去的泛紅,昭示著她內心的不平靜,「這事,我自會向少主請罪,如果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瑜水倒吸了口冷氣,「一人做事一人當,瑜水犯下的錯,應該自已承當。」

  「半嘴。」艾姑娘低聲呵斥,「在我沒反悔前,快滾。」

  瑜水隨艾姑娘多年,雖然她待人嚴厲,卻不曾見她如此動怒過,面色微變,心生怯意,不敢再多說,悄然收了匕首從艾姑娘身邊,錯身前行。

  走出幾步,又自停下,回頭看了看艾姑娘,抿了抿唇,又再看了看院內,才飛身離去。

  既然艾姑娘不再追究於他,自也不會再為難她……

  艾姑娘受容華之令前來取藥,藥童還沒回來,卻聽見一道白色身影閃電般從院中離開,那身影像極白筱,等得要追,卻已失了她的蹤影,略為沉吟,棄了追蹤白筱,躍進『熙和軒』卻在窗外將瑜水與人偷歡的事聽了個明白。

  大吃一驚,聽見瑜水出來,才閃出院子,將他截下。

  聽著瑜水遠去,心裡像壓了千斤巨石,沉得喘不過氣。

  那個人在的時候,雖然他也脫不了個『情』字,但對後生晚輩的教導卻從不會如此失誤,她接下他的位,終是沒有他的手腕和絕決。

  莫問和瑜水鬧到這地步,她又如何能脫得了關係,她到底該如何做才能讓『冷劍閣』重回到以前,再不會有這些無謂的損傷。

  等瑜水離開,艾姑娘才慢慢走進『熙和軒』,靜立樹後,她到要看看,是哪個女人敢如此大膽,敢唆使瑜水在此風流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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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34: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59章 九尾狐女(一)

  門『吱呀』一聲打開,閃出一個一襲艷紅的裙袍,輕手輕腳的反手帶上房門。

  艾姑娘於樹縫後看見,心裡一跳,那身衣裳......竟是珠兒平時常穿的......

  呼吸頓斂,這件事有蹊蹺,這女人怕不是與瑜水偷情那麼簡單!

  越發的縮身樹後,不顯露身形。

  女子掩好門,轉身過來。

  香巧,艾姑娘差點驚叫出地聲,捂了嘴,直到香巧離開,才慢慢回神。

  ☆☆☆☆☆☆☆☆☆☆☆☆☆☆☆☆☆☆☆☆☆☆☆☆☆☆

  後山密室......

  容華抬頭看著上方一面巨大的銅鏡,這大銅鏡可以通過幾面小銅鏡的折射看到莫問所在廂房的情形。

  珠兒坐在床頭,將暈迷不醒的莫問抱在懷中,癡癡的看著他緊閉的雙眸。

  婉娘不安的站在容華的身邊,「她今天一直這樣,神神怪怪,不知到底是怎麼了。」

  容華輕點了點頭,「不必著急,看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珠兒突然幽幽的歎了口氣,垂下淚來,「大表哥,我尋得你好苦......我錯了,我以為絆住容華,她就能好好待你。哪想她竟是這麼冷心冷腸,將你的心傷成這樣......我錯了......我想錯了她,她根本就沒有心肝,根本看不見你待她的好。」

  她伸手輕摸著莫問的臉,低聲哽咽,「我誤將你傷成這樣,你一定很恨我吧。」

  說到這兒,她眼裡迸出怨恨的目光,「這一切都怪白筱那丫頭,如果不是因為她,舅舅也不會這麼狠的心,讓你魂魄相離。不過這樣也好......你總算可以忘了她......既然你將她忘了,為何還要苦苦糾纏......」

  婉娘越聽越迷惑,不解的看向容華,後者只是淡淡的看著銅鏡,全無表情,「少主。」

  容華向她輕瞥了一眼,又看向銅鏡。

  原來風荻失憶是被炎皇取了一魂一魄。

  怪不得莫問中了無毒之毒,渾身已然血空,卻能一直支撐到這裡,他一直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如今恍然大悟。

  竟是炎皇將風荻的一魂一魄儲在了莫問體內。

  風荻乃仙魂,自有比凡胎強千萬倍的生命力。

  莫問傷重至此,不得死,也就不難解釋了。

  炎皇為了兒子,當真是用心良苦。

  雖令風荻失去記憶,卻借莫問之身了他心願。

  可惜世事多變,炎皇想必也沒料到後來會變成這般環境。

  視線下移,落在莫問無血色的面頰上,從懷中取出曲崢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小血瓶,拇指輕輕撫弄。

  筱筱,你這血,可是一血還了他們兩個人的人情,沒有你這血,莫問空虛的血脈生不出新鮮的血液,無論是莫問,還是儲在莫問體內屬於風荻的那脈魂魄,都活不了。

  你欠他們的也該還清了。

  珠兒看了莫問一陣,抬頭看向窗外,臉上露出狠意,「我再也不會讓白筱傷害你,她現在還死不得,她死了,容華定不會再治你。等容華治好了你,我會讓白筱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他陰惻惻的男人聲音傳來,「你說什麼?你要殺白筱,你忘了我們的約定?該死的是容華。」

  婉娘大吃一驚,四處亂看,並不見屋中另有他人,那男人的聲音卻不知從何而來。

  婉娘驚魂不定,隨容華目光看去,可怎麼也看不見那男人身在何處,嚇得面無血色,又不敢出聲打擾容華,只能死盯著銅鏡中珠兒,唯恐她做出什麼傷害莫問的事來。

  珠兒瞥了眼懷中莫問,眸色溫柔,抬頭間已然轉冷,「我答應你不殺白筱,是想她好好待我表哥,既然她做不到,那她就該死,我們的協議也就失去了意義。」

  男子厲聲怒吼,「你敢違約?」

  珠兒不以為然的扯了扯唇角,「那又如何?」

  男子更怒,「我不許你這麼做。」

  珠兒冷哼,「這由不得你。」

  男子發出一陣怪笑,「是嗎?雖然你能守著風荻的在這兒的一魂一魄,但餘下的殘魂殘魄,你守得住嗎?」

  珠兒臉色頓白了下去,「你說什麼?」

  「我想風荻三萬多年的修為,就算少了這一魂一魄,也是道稀世美味。」

  「我表哥一身修為僅次於龍君太子,你憑什麼吸食得了他,你簡直異想天開。」

  男子又是一聲不屑的冷笑,「我目前雖然不行,但你別忘了還有我父親。如果炎皇不分風荻這一魂一魄出來,我父親還奈何不了他,不過現在......」一陣『亟亟』怪笑溢開,令人後背升起陣陣寒意。

  珠兒驚得放開莫問,退開一步,雙手亂揮,像是要將什麼東西驅走,「我不信,就憑你父子二人能傷得了我表哥。」

  「信不信由你,你大可試試,只要你敢動白筱,你就等著給風荻收屍吧。」

  珠兒面色越慘白無色,「你不要亂來。」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自不會動他一根毫毛。記住了,我要容華的命。」

  珠兒一步一步慢慢後退,神色恐慌,「我不能殺容華。」

  男子冷笑道:「碧珠,你太貪心了,你既想得到你表哥的心,又想要龍君太子妃之位。」

  容華聽到此處,渾身一震,眉峰一斂,重新看向珠兒,目光與方纔那漫不經心的從容已然不同。

  記得從上仙台出來,便判了雷刑,下了天雷台,已是昏昏沉沉,隱約聽見母妃在床榻邊說起,給他定下一門婚事,女方是青丘家的九尾狐女,國色天香......

  之前見白筱傾盡畢生修為滅去天火,令他得以脫身,魂魄飄出了上仙台,而她卻與隕星殘石一同沉落。

  他雖然撿回條小命,卻是傷心欲絕,萬念俱灰。

  他的母妃本想說些喜事與他,令他忘去劫難中的女子,振奮起來。

  不料未等母妃說完,他已是悲憤交加。

  殘破之身,再受八十一道天雷焚身,已是奄奄一息,哪裡承受得了這打擊,氣血上湧,噴出的鮮血染紅了半邊雲榻。

  自那以後再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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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34: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60章 九尾狐女(二)

  後來他神智稍清,每日受刑後便縮在自己院中種植梅花,越加不聞世事,直至刑滿,又再判下這永世寡親情的宿命被貶人間。

  至於他那位青丘的未婚妻叫什麼,長什麼模樣,便全然不知了。

  既然判下永世絕親情的宿命,以後怕也是不必再回天上,所以對這親事越加的沒往心裡去。

  這時突然聽的,當真如驚雷炸頂,這凡世間到底來了多少本不該來的,這趟渾水不知到底要攪到如何混濁,方肯罷休。

  炎皇有兩個妹妹嫁到青丘,風荻和青丘白家本是表親,珠兒口口聲聲叫風荻為表哥,難道這個珠兒竟是青丘的九尾狐女?

  而且是父君為他定下的那位?

  望著銅鏡的面色雖然淡然,太陽穴卻欲裂般的跳痛。

  如果她當真是青丘的那九尾狐女,為何體內竟藏有他人魂魄?

  藏在她體內的魂魄到底是誰?

  細細推想天地間能有誰將他恨之入骨。

  揣摩半晌,終是搖了搖頭。

  轉身走向門口,扶了石門,回頭再睨向銅鏡,腦海裡閃過白筱項間明珠,陡然一驚,難道是他......

  珠兒見容華從窗前走過,忙將莫問放正,不著痕跡的站起身。

  容華若無其事的步入屋中,如同往常一樣,撥了小血瓶瓶塞,略抬了莫問的頭,將瓶中血液灌入他口中。

  又把過他的脈搏,並無異樣,才轉過身,慢慢看向珠兒,仔細的像是要將她一寸寸的剖開來。

  珠兒被他看得有些狼狽,心裡砰然亂跳,不由自主的慢慢後退。

  屋內一片詭異的寂靜。

  直到珠兒將退到門口,容華才慢慢起身,向她走去。

  這兒更是心慌,看著他的眼,暗覺不妙,閃身要逃。

  容華身影輕晃,眨眼間攔了她的去路,直看入她雙眼深處。

  唇邊露出一道淺笑,卻還沒映入眼底就已經消失,反讓人更覺得生冷,「原來如此。」

  珠兒在這大熱天的,卻感到渾身冰冷,打了個哆嗦,強自鎮定,「公子有何吩咐。」

  「封了你的讀心之術和本世的記憶,不料卻撞開你前世的記憶,天下事當真無奇不有。」容華踱開一步,負手而立,看向門外艷陽,不再看她。

  珠兒知道矇混不過去,反而平靜下來,嫣然一笑,「公子大不了再封我一次記憶,以公子的能耐,不會是難事。」

  容華面色一如既往的當然,聽了她的話既不慍,也不惱,也不與她多話,直接淡淡道:「你可以與別人定協議,我卻也可以與你做交易。」

  珠兒臉色微變,心裡閃過不安,「你想要什麼?」

  容華瞥了眼榻上不知醒的莫問,「剝下附在你體內不屬於你的那一魄。」

  珠兒頓時面無血色,「我不能答應。」

  容華偏頭睨了她一眼,冷冷道:「隨你,你可以不答應。」說完抬步邁出門檻。

  他越是滿不在乎的樣子,珠兒越猜不透他是做何打算,心裡七上八下,追了出來,「你想做什麼?」

  容華慢慢走著,腳下不停,「什麼也不會做。」

  艾姑娘帶了玄草花汁匆匆趕來,直奔到容華面前,「公子,你要的玄草花汁。」

  容華眼皮也不抬一抬,「已經派不上用場了,拿回去吧。」

  艾姑娘微微一愣,舉著裝了玄草花汁的小瓷瓶,不知該如何是好。

  珠兒在他眼裡看到一種冷絕之氣,飛、感到額頭上一涼,滲出冷汗,渾身上下,無處不冷,「你的意思,你不再來這裡了?」

  「是。」容華不理會愕住了的婉娘和艾姑娘,繼續前行。

  珠兒搶身上前攔住他的去路,「那莫問怎麼辦?」

  「自不必理會。」

  「你答應了白筱要救他的。」珠兒知道他向來是人冷,心更冷的人,不料他竟是冷清到這地步,心裡暗暗焦急,如果他不再治莫問,莫問一死,儲在他肉身裡的風荻的魂魄也將枯死。

  「你關心的是存在莫問體內的那一魂一魄。」容華面色冷然,不帶一點溫度,「可是他與我有何關係?再說,白筱恨風荻入骨,如果知道此事,只怕對我的是、做法只能是贊同。」

  珠兒倒吸了口冷氣,「你為何非要剝下這一魄?」

  容華轉身將珠兒看著,確實如母妃所說,絕代風華,然他心裡只裝得下一個白筱,不答反問,「你說呢?」

  珠兒杵在那兒,面色陰晴難定,她不知道自己體內那魄的主人與容華有什麼過節,但他要殺容華,容華自然也容不下他。

  容華也不急,等了一陣,不見她回答,才又道:「你的機會只有這一次。」

  珠兒額間汗如雨下,後退一步,「我答應了你,即便是保了他這一魂一魄,然他另外那魂魄有且能倖免?最終結果與現在還不是一樣。」

  他、容華目光一凝,「你既然記得前世,便該知道我與風荻的關係,我雖不待見他,卻也不會讓他死去,我得讓他滾回九重天。」

  珠兒心頭狐疑不定,瞳仁閃爍,難以抉擇,「就怕你沒這本事報的了他。」

  容華冷笑,「我有沒有這個本事,你自個掂量。」

  望了望天邊,眸色微黯,她這時怕已經去遠,要追上她得費上些氣力了。

  珠兒氣不過他那目空一切的狂傲之態,卻又沒有別的好主意,思量再三,終於鼓起勇氣問道:「你當真是龍君太子?」

  容華突然笑了笑,轉眸過來,將她上下重新看過一遍,眸子裡帶著懾人的冷。

  珠兒覺得吸進的氣都是冷的,腦子也停止轉動,真想將剛才問出口的話給收回來,直到她覺得自己快要被凍僵住,他才收回目光。

  她整個人頓時鬆了下來,不敢再抬頭看他,「我答應你,條件是你一定要保住他,直到他能重回九重天。」

  「好。」容華淡淡應了,對一直隨在身後不肯離開的婉娘道:「去備些熱水,火不要熄。」

  從艾姑娘手中接過玄草花汁,遞於珠兒。

  珠兒只覺得手中小小的瓷瓶重如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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