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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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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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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5: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31章 一聲歎息

  風荻聲音誘人,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媚笑中一點點凝起狠意,好似暴風雨的前奏。

  「我不是有意惹你,只是想比比看……」白筱輕佻挑的抬眼看向咫前泛紅的桃花鳳眼,笑吟吟的隱壓著怒火的情緒上煽了一風。

  望著怒火糾纏著欲-火雄雄燒起,心情更好,眉眼間更是原原本本的顯示著她的快意。

  她酥軟的聲音落在風荻耳中,如同晴天霹靂,「這麼說,你已經和古越……」

  一想著身下這柔軟的身體和古越糾纏在一起,怒氣如濤天巨浪般壓了下來,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壓入無底深海,無法呼吸,生生溺死。

  身體頓時僵住,鳳眸忽閃,陰晴不定。

  白筱『嘖嘖』兩聲,繼續點火添油,「你一慣風流放蕩,難道還有所顧慮?」

  風荻被她激起的狂怒之火簡直要將自己燒燬,咬牙道:「不管你以跟誰怎麼樣,以後只能跟我的。」

  他一字一頓,身邊旋繞著的怒焰,捲襲著她。

  她也不害怕,唇向他耳邊湊近,笑笑然的吐氣道:「要試過方知。」

  那笑刺痛著他的眼,怒氣在她笑容中湧至極點。

  接著又聽她幽幽的輕歎了一聲,「你那般對我,我這身子已然不得乾淨,我又何必再做矜持。」

  風荻唇貼著她的頸項一側,默了下去。

  微仰面啞笑,眼裡卻竟是決絕森然的痛楚。

  他迫她,想讓她死了對容華的心,卻將她逼上另一條與他所願截然不同的路。

  過了許久,才重新發出如地獄裡發出來的陰冷聲音,「你是我的,以後不管任何人,再碰你,都得死。」

  他的聲音蘊含著複雜的情緒,像自責,又像怨世,冷得叫人發寒。

  白筱的唇輕抵了他的耳,呼吸細細柔柔,「你天真了,這不在你,在我......」

  風荻氣極反笑,模樣更是妖媚入了骨,嫉恨中終是喪失了理智,再不去理會她是何目的,手掌移上滑進她的衣裳,握了她的胸前豐潤,「你要想知道什麼是欲-死-欲-仙,我就讓你知道。」

  手掌順著白筱柔美的曲線撫下,探向她身下。

  白筱突然按了他的肩膀,「我來。」

  風荻一怔,隨即順著她翻上的力道,仰躺下去,半瞇了眼,模糊的理智有片刻間的清醒,審視向白筱的眼。

  白筱伏身下去,微涼的唇帶著冷香,濕濕濡濡,落在他耳邊,細碎的吻自上而下。

  他明明知道她是一朵毒花,卻抗拒不得。

  壓抑著的燥熱竄升起來,剛聚起的理智又慢慢迷糊。

  手掀了他半敝的衣襟,露出他均勻的身體,雖不似平常練武的人那般碩壯,卻柔韌性感,添一分便肥,減一分便瘦,身上肌膚如緞子般細滑。

  她勾唇冷笑,男人能長成這麼一副比女人還美的好身子倒是稀罕,手掌帶著熱意,順著他胸脯慢慢撫下。

  身下柔軟的身體,在她手掌之下起伏,半闔著的眼,凝著濃濃情慾和渴望。

  她的手在他腹間遲疑徘徊一陣,終是一咬牙,滑落下去,隔薄褲握住他早已漲硬的炙熱。

  暢間令他身子一顫,屈了一條長腿,身體崩緊,後腰離了身下錦墊,微仰的下巴,修長的頸項與他與生俱來的柔和身體曲線,勾出一條絕美誘人的曲線,越加的勾人。

  他舒服的呻吟出聲,閉了眼,喘息連連,身體隨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他並非做作,一呼一吸間,卻煞是煽情,懾人魂魄。

  也難怪那麼多女人爭相將自己塞到他身下,求的卻僅是能得與他一時歡愛。

  白筱冷眼瞥著,唇邊勾出一抹狡詐的詭笑。

  殘存的意識告訴他,她絕非向他求歡這麼簡單。

  然壓覆在身上的軀體柔若無骨,幽香四散,浸蝕進他四腳百骸,僅那一隻小手已讓他情慾飆升到極致,將那點殘存理智焚個殆盡。

  人家說他是妖孽,這女人才是妖孽......

  驀然大腿上一涼,像是有物刺入腿中,劇痛瞬間自腿上化開。

  風荻身體一震,也不睜眼,歎了口氣,唇邊卻化開一抹邪媚笑意,崩緊的身體軟躺下去,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讓他舒服。

  她這麼做不過是讓他完全失去防範,可以隨她所欲的下手。

  過了會兒才慢慢打開闔著的眼,向側坐在身邊的白筱望去,琥珀色的金瞳裡還有沒褪去的情慾。

  抬手去撫她唇角浮著的一抹森然淺笑,連聲音都還帶著化不去的濃濃慾望,閒散的道:「你要殺我,就動手。筱筱,起碼我得過你了,我這輩子也沒白活。」

  白筱受握著插在他大腿中的匕首的手柄,心中快意在聽進這話後,剎時間凝住,眸子被氣得半窄,眼中怒火直直的噴向仍赤裸裸帶著不加遮掩的渴望的妖孽面龐。

  他也不避開她的憤怒目光,動了動身子,挪了更舒服的姿勢,身子硬漲在她還沒放開的手掌間蠕動了一下。

  他妖媚的眼又自半瞇著舒服的呻吟了一聲,接著意猶未盡的又歎了口氣,今天這好事是沒有結果了。

  白筱臉上神情頓時定格,這妖孽這時候還有心思胡思亂想,心間竟生出些無奈,偏頭一笑,重新看向他,將他那處握得緊些,恨不得將它生生折斷,聲音媚惑的問道:「還想?」

  他手枕了腦後,好像腿上根本沒插著那一刀,雙眸半閉,神情愜意,將她斜斜的睨著,「嗯」了一聲。

  白筱更是氣惱,臉上卻已恢復平靜,「男人儘是沒良心的,你當真就將『小竹』全然拋在腦後了。」

  風荻將頭位偏,濃欲不減的金眸裡閃過一抹玩味,「筱筱, 你的設計很好,環環相扣,確實讓我好不費勁的去鑽了一圈,也差點就相信了你,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那聲『筱筱』滿含深情愛憐,讓白筱心頭一冷,已然明白自己的套出了漏子,但到底出在了哪裡,她想不明白,「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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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5: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32章 她圖的是什麼?

  風荻捏了白筱下巴,將她的臉微微抬高,勾唇一笑,「我固然失憶,記不起過去的事。但你忘了我和北皇有協議,有些事一問他,便再明瞭不過。」

  白筱笑不出來了,身子僵了下去。

  是啊,怎麼就沒想到他與北皇還有一搭呢。

  又聽他道:「你這遊戲固然讓我傷神了些,不過……」他眼角斜飛,笑得更如明媚春光,晃得白筱雙眸刺痛,「不過,我去『明宮』重逛了一圈,卻記得明宮之事。」

  他支起身,向她伏近,饒是他對腿上的傷再無所謂,也痛得額頭滲出冷汗,手臂搭了白筱肩膀,一陣喘息,才接著道:「小竹便是白筱,白筱便是小竹。」

  屈著手指輕刮著她發涼的面頰,湊到她耳邊,柔聲道:「你送我這麼好的一份大禮,我如何謝你?」

  他雖然能記起的只是那短暫的片段,卻明明白白的憶起,被挖去的心原本儲的就是她。

  憶起的往事固然心酸痛絕,然更多的卻是無以比擬的興奮。

  他忍受不了圍繞在身邊的任何女人的親近,獨對白筱求之若渴。

  一直有所猜疑,如今知她便是生生從他心口裡挖去的愛人!是何等驚喜若狂。

  這一發現就如同在黑夜中迷失在沙漠中的人,在絕望之時,望見一處指路的明燈,再次升起生存的慾望。

  他數日難眠,發瘋一般在『明宮』附近徘徊。

  像是要挖地三尺的尋找過往留下的蛛絲馬跡,然幾日下來,卻再也憶不起更多,懷著複雜的心情重新前來尋找白筱。

  白筱未回,他靜立在荷塘邊站了許久,也想了許多,想著他那些日子對白筱的傷害。

  差點將她丟給了屬下凌辱,心如刀割,恨自己意氣用事,險些鑄成即使令他千刀萬剮,也無法彌補的大錯。

  慶幸她被莫問所救,方免了那場會令他後悔一世的錯誤。

  所以即使是白筱將他切成碎片,他也認為理所當然。

  只要能解白筱心頭之恨,別說捅他一刀,就算將他捅得千瘡百孔,他也不會皺皺眉。

  然於車上當著容華得她那事,反有些暗自僥倖。

  如果不是那時的全無顧慮,如何能一鼓作氣的得了她?

  雖然她恨他入骨,但能那樣完完整整的得了她,和她一路上的纏綿,就算被她碎屍萬段,他也不後悔。

  白筱眼角一跳,他記起往事,不知是福是禍,冷看向他,「那又如何?」

  心裡恨著,手中也就失了輕重。

  風荻痛得悶哼一聲,索性伏在她肩膀上。

  白筱想讓,卻沒敢動,她知道自己手上的匕首有多鋒利,只要輕輕一劃,他這條腿裡的血管經脈將會被盡數割斷,風荻雖然死不足惜,但他現在還不能死!

  風荻雖然腿沒動彈,但終究是失血不少,臉上越來越蒼白無色,半邊身子的重量盡數壓在了白筱肩膀上,似是痛苦,又舒服的呻吟了一聲,「輕點,你殺了我沒關係,折了我的命根子,我可是不依的,我還得留著它讓我們欲-死-欲-仙。」

  白筱臉上即時變了顏色,當真想就此廢了他,又聽他即時道:「沒了它,我可什麼都做得出來。」

  腔調一如既往的放蕩不羈,但任誰都能聽說他話中的狠意並非戲言,讓他活著,卻再也不能碰她,他寧肯死。

  白筱恨歸恨,惱歸惱,手中卻鬆了。

  實在壓不下心頭堵著的悶氣,握著匕首猛的一抽,在他痛得渾身一抽搐之際,一掌重重的擊在他肩膀上,將他拍翻在床榻上。

  不理會痛抽在榻上的風荻,順手在他身上拭了匕首上的血跡,將匕首飛快的收起,推開一側關合著窗戶,朝外大聲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立在榻邊對風荻咬唇一笑,低聲道:「你可以說是我刺的。」

  風荻不理會額頭上滴下的斗大的冷汗珠子,半側了身,尋了個稍微舒服些的姿勢,突然閃電般攥了她的手腕,往懷裡一拽。

  白筱沒料到受傷之人竟還有如此敏捷的手法,冷不防竟被他拽入懷中,耳邊是他粗重的呼吸,膩聲低笑,「你想裝得像些,讓人看不出是你下的手,還得呆床上。」

  他不顧牽動腿上傷口,手臂上用力,不容她滾向床裡,「筱筱,你好狠的心腸。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

  白筱挑眉,不屑的道:「兩條路,隨你走哪條。一,你就生生的忍著,白挨這一刀。二,你趁早死了那滿腹的淫邪心思,揭穿時我刺傷的你。」

  如果她刺的消息傳揚開來,西越臣使必然反對與一個殺他們君王的公主聯姻,那他迫賀蘭聯姻一事也可以就此打住。

  風荻眼角微挑,面頰向她湊近,直到能自己的呼吸能拂上她的面頰,才停下,吹了吹她冷看著他的眼,像是要吹去她眼裡的寒霜,「你的目的不是這兩條路,你圖的是什麼?」

  門外雜亂的腳步聲已到門外。

  白筱冷哼一聲,「你無需多問。」猛的將他推開,滾到床裡,抱了手臂縮在床裡。爍爍發抖,目光迷離,像是被方纔的事嚇得呆了。

  門『匡當』一聲被人踢開,護衛們蜂擁而入。

  白筱協睨著白筱,眼裡凝著若有若無的笑,裝的倒像這麼回事。

  回頭捂了腿上傷口,擺出一副苦臉,朝護衛們指了指白筱推開的那扇窗,從哪裡出去了。

  等護衛們追了出去,才又向白筱半瞇上眼,懶聲道,「我選第一條路,忍著。如果你不解氣,不妨再來幾下,我也忍著。」說著身子就往她面前滾。

  白筱將他一腳踹開,恨得磨牙,如果不是他死不得,真想在他身上再戳幾個透明窟窿。

  他裝模作樣的呻吟了一聲,「筱筱,幫我揉揉,省得我痛死了,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

  白筱呸了他一聲,「無恥。」躍下床榻。

  御醫和風荻的隨從從門外進來。

  風荻不再糾纏白筱,躺倒下去,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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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5: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33章 大家演戲

  心中苦笑,白筱下手當真全不留情,雖不觸及他的腿部筋脈,卻也讓他傷得不輕。

  折騰這許久,全是強自支撐著,這一放鬆下來,身上冷得如同身處寒冬地窖,手足麻軟,使不上一點力氣,腿上痛就更不用言喻。

  閉著眼,盡量放平呼吸,不在人前示弱。

  以風荻的身份傷在這『榮府』,所有人無不憂心忡忡。

  白筱是北朝的繼承人,再說她現在也算得上是個受害者。

  所以上頭追究起來,遭殃的只能是府上的這幫子護衛下人。

  曲崢聽說風荻在白筱寢屋裡受了傷,冷汗自背心滲出,片刻間濕了貼身中衣。

  忙招了御醫匆匆趕來。

  到了門口與風荻的隨侍官碰了個面對面。

  風荻在外而出了事,他這個隨侍官自也是脫不了關係,見了曲崢自是一臉的憤憤之色,掃了眼曲崢身後背著藥箱的一眾御醫,才忍著沒當場責罵出來。

  自家皇子受傷,哪裡還顧得上不能私闖公主居室這些禮節,搶先奔進屋,直竄到榻邊,見風荻衣袍不整。

  風荻素來風流,這副形容,他是見怪不怪。

  但在西越之時,便聽說風荻與白筱另有隱情,二人這般模樣,自不必再作解釋。

  再看他臉色縞白如紙,而袍下白錦褲血紅一片。

  面色頓時白了下去,急喚道:「二皇子,二皇子……」

  風荻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叫魂呢?」

  隨侍官見他還能說話,長鬆了口氣,拭了把額頭冷汗,轉身瞪向曲崢。

  曲崢不等他發飆,先朝身後御醫道:「趕緊著看看二皇子的傷勢。」才對隨侍官道:「二皇子看樣子傷勢不輕,失血不少,耽擱不得,還請大人挪一挪尊體,先救二皇子才是正事,省得失血過多……」

  皇室中人,忌『死』字,他後面不大吉利的話也就不說下去了。

  隨侍官被他一席話嗆得堵了一胸口的悶氣,明明是在這兒受的傷,被他這麼一說,倒成了自已阻礙救治,二皇子萬一有個好歹竟是他的事了。

  然這時候不管再是憋氣,也不能站在這兒與曲崢論理,重哼了一聲,讓過一邊。

  御醫們湧到榻邊,備藥的備藥,為風荻處理傷口的處理傷口,不敢有絲毫大意的忙開了。

  青兒隨著眾人進來,看著渾身是血的白筱,再看床上任由御醫搗鼓的風荻,抿住下唇。

  曲崢又吩咐著下人在隔間為白筱備了浴湯,上前扶了白筱下床,「公主受驚了。」

  白筱輕點了點頭,回頭瞥了眼風荻,恰好見風荻瞇著眼朝她望來。

  他嘴唇微動,一張一合,眼裡神色更是曖昧不明。

  白筱不知是不是自已的錯覺,他方才嘴上動作,竟像是在……親她……

  一陣惡寒,忙撇了頭不再看他,省得忍不下這口氣,當著這一眾下人的面,一耳光給他扇過去。

  曲崢對二人神情全然當作沒察覺,打發著侍女扶白筱過隔間休息。

  青兒又瞅了眼風荻血肉模糊的大腿,跟了白筱出去。

  風荻望著白筱的背影消失在雕花門外,眼裡媚意盡化,呆望著上方幔頂寒梅圖紋,眸子裡柔情媚意化成一抹酸澀……她連帳紋都是用的那人喜歡的梅花………

  風荻的隨侍官急於知道在這兒發生這樣的事情,對方如何交待,看著曲崢不急不緩的安排事務,百般不耐煩。

  然人家主子是堂堂公主,沒理由擱下自家公主不理,先來向他這麼個外朝官員交涉。

  再說自已家皇子還挺在床上,沒發半句異議,他又且能多事。

  只得拉長著臉,耐著性子等待。

  曲崢等到將手邊事務安排妥當,才向隨侍官道:「現在貴國二皇子傷勢較重,也不方便多說話,消耗體力,而我家公主也受驚嚇不淺。這件事還是等他們捉拿刺客的人回來,再做定奪,不知可好?」

  他禮數到家,言行舉止得體。

  然皇子被刺,他這個隨行的隨侍官所擔責任卻是不小,哪裡肯容曲崢將這事拖住,重哼了一聲,「公主雖然受了些驚嚇,但問幾句話,有何難處?」

  曲崢淺淺一笑,「二皇子在『榮府』受刺,我們自是不會推卸責任,本想查個明明白白,不能讓二皇子白白受傷。既然大人怕擔當責任,等不得這一時半會兒。那麼也就只好不顧惜兩邊主人的身體,我們不如先向二皇子問明當時遇刺時情形,然後再過隔壁問我家公主,如何?」

  隨侍官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當著自家皇子說他怕擔當責任,簡直就是踩他疼腳,惱羞成怒,正要駁。

  風荻瞥眸過來,瞪了隨侍官一眼,慢悠悠的道:「查案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我還沒死呢,你急什麼?」

  隨侍官脖子邊上冷風嗖跟,不知自已觸了皇子哪處霉頭,臉色變了變,垂頭,不敢再言。

  隨侍官是西越王后派來的人,風荻也不好讓他在北朝官員前落了面子,瞟了眼曲崢,意味深長的道:「曲大人可是公主跟前的能人,這事有他接著,不必我們過於理會,曲大人自會給本王一個說法。」

  曲崢視線輕掃過風荻已處理好的傷處,心裡已有想法,微一弓身,恭敬道:「二皇子儘管放心,下官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二皇子一個公道。」

  風荻聽他有意加重了『水落石出』四個字,挑了挑眉梢,白筱身邊的人不簡單啊,勾了唇角,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好,那本王就安心等候曲大人的結果了。」

  曲崢方纔的猜測,又肯定了兩分,面不改色,「下官這就去給二皇子安排清靜雅院,供二皇子休養。」

  「不必了,這刺客這次手下留情捅的是腿,萬一下次再來,還不知要捅哪兒呢,本王還是回我的御館好些。」風荻帶了些戲侃,視線回落,看過已裏好的傷口,苦笑了笑,好在沒紮在命根子上………

  曲崢微微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下官定會加派人手保護二皇子,不會再有這樣的事出現。」

  風荻似笑非笑的睨了曲崢一眼,這個曲崢當真是人精,「曲大人的好意,本土心領了,院子不必收拾了,還勞煩曲大人給我備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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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6: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34章 浴桶邊賞花

  青兒依在門口望著一大群人抬了風荻浩浩蕩蕩的走了,返回屋中,看著三梅捧著白筱脫下的血衣離開,反手關了房門,依著大理石屏風,望著天花板,「喂,丫頭,風荻那刀是你捅的吧?」

  白筱坐在溫熱的水中,看著身前水面上飄著的花瓣,不答青兒的話。

  青兒等了一陣,眉頭慢慢蹙緊,神情有些不愉,「這下好了,這去關外,風荻只能呆在馬車上,不能花心思在你身上,對他瞞下懷有身孕的事,便能多幾分把握。」頓了頓,接著問道:「你圖的就是這個?」

  白筱抬起頭,迎向青兒訊問的目光,坦然道:「是。」

  「你下手也狠了些,那條腿怕是要被你廢了。」

  白筱冷笑,眸子裡沒有一點熱度,「如果不是還有事要他辦,我恨不得殺了他。」南朝有容華,風荻且能讓自已的腿廢掉?

  青兒微微動容,「你為了瞞他,便傷他,殺他;那古越呢?古越也是要一同前往的,難道你也傷他,殺他?」

  她的話像一根刺刺進白筱心臟,痛得一抽搐,臉上仍堆了笑,「好心情都要被你弄散完了,你就不能不這麼及時的掃人興致?」

  青兒沉默了一陣,歎了口中氣,「我也不是有意嘔你,只是怕你這般把恨一直儲在心裡,以後怕是會走入迷途,失了本性,到了最後除了滿手的血腥,什麼也沒有。」

  白筱正想接著的打趣兩句,把這沉悶的氣氛散去,驀然聽到窗外風聲有異,面色一凜,轉身望向聲音傳來的那扇窗,「誰?」

  青兒什麼也不曾聽見,被白筱一喝,卻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要知道這事被外人聽見了,可是了不得的大禍事。

  腳下一動,飛快的撲到窗邊,推開糊了梨花窗紙的窗戶,躍身出去一看究竟。

  還沒等她站穩,眼前白影一晃,強風當頭襲來,不等她反應,身體不由自主的騰空從窗戶飛回。

  青兒慘絕人寰的尖叫一聲,撲通一下摔倒在地,滾了兩滾才穩住身形。

  披頭散髮的甚是狼狽,爬坐起來,並不覺得疼痛,揉去眼前亂冒的金星,抬頭望去,一雙眼珠子差點沒跌出眼眶。

  白筱的浴桶前,背對著她,竟站了個白衣男人……

  體態欣長,墨黑的長髮末梢和長袍下擺無風自動,如仙人般脫塵絕俗。

  這個背影她並不陌生。

  再看白筱雙臂環在胸前慢慢重新坐回水中,僅半掩了水下春光,全不避忌浮在水面上的一段白玉般的香肩。

  就這麼抬了頭,眼裡滿含春情笑意的將眼前男人望著,全不因為裸身與人家坦然相對而羞澀。

  青兒趴坐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尷尬得漲紅了臉,恨不得就地刨個坑出來,一頭鑽下去。

  白筱也煞不知羞恥,花癡了些,身邊還有個她呢,也能這般望著人家發呆。

  這容華也太過膽大妄為,直接將她這麼個大活人無視了,就這麼站在浴桶邊賞花。

  青兒甚怨念的不知該把視線投向哪裡,才能避開屋裡這道非禮勿視的風景。

  僵在原處靜等了會兒,身後的男人沒離開的意思。

  哀怨的望了回天花板,這副光景,還是別指望容華離開,知趣的自行消失的好。

  風輕手輕腳的在地上爬開一步,聽身後低沉微冷的聲音傳來,「應付你招來的人。」

  青兒一怔,作爬行狀僵在原處,美目轉了半圈,才反應過來,他的話是說與她聽的。

  說時遲哪時快,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回念一想,是被她那聲尖叫招來的。

  齜牙咧嘴的回頭瞪向身後冷冷蕭的背影,他突然私闖了來,卻要她去幫他們應付來人。

  再看白筱,仍是那副花癡模樣,眼珠子都沒轉來轉,全無駁他之意。

  心下氣苦,小聲嘀咕,沒見過男人麼?

  門外已傳來拍門聲,如果再不應答,怕是要破門而入,只得大聲道:「沒事,沒事,只是我踩了地上的水,滑了一跤。」

  將將不久才鬧過刺客事件,外面的護衛哪裡肯就這麼離開。

  青兒一骨碌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奔去開門,將門開了條縫,側身擠出去,飛快的將門合攏,見曲崢氣喘吁吁的站定,迷惑的向她望來。

  忙陪著笑,「你們家公主在洗澡,沒事。」見他的目光仍膠在自已臉上,頓時有些心虛,舉了雙手,信誓旦旦的道:「我保證,絕對安全。」

  曲崢這才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瞟了眼她身後緊閉著的木漆雕花大門,裡面靜得聽不見一點聲音,若有所思。

  青兒也不指望曲崢不有所懷疑,哄著他身後圍著的護衛和丫頭,「沒事了,沒事了,散了吧,別吵著你們家公主。」

  那些人等曲崢點了頭,才各自散去。

  青兒吁了口氣,抬腿要走,見曲崢仍杵在門口,只得停下,「你不走?」

  曲崢垂眸微微一笑,「走。」

  青兒傻怔怔的點了點頭,也不知自已點那門子的頭。

  實在是被屋裡那二人弄暈頭了,下了台階,朝自已屋方向走去。

  曲崢追上一步,「青兒姑娘。」

  青兒走得更快,面頰滾燙,「你家公主的事,別問我。」白筱屋裡現在杵著個大男人看她洗澡呢,叫她說什麼?

  曲崢笑了笑,「只是想請姑娘隨便走走。「

  「我跟你有什麼好走的?「青兒絮叨著,腳卻停了下來,」先說好,你家那活寶公主的事,不要問我。「這般回屋,也悶得慌。

  曲崢又是一笑,走到她身邊,引著她出了筱苑,走向後花園的叢花幽徑。

  青兒見他只是負著手,慢慢前行,也沒說話,反而有些憋不住氣,停了下來,「哎,我是粗人,沒讀過什麼詩書,大字也不識多幾個,識不得你們這些文人雅土賞花戲柳的風情。」

  曲崢隨她站定,轉身向她看來,笑笑道:「姑娘口口聲聲說是粗人,不識得幾個字,卻是出口成章。」

  青兒臉紅了紅,「你在笑話我?」

  「哪敢,都是下在的肺腑之言。」曲崢這般靜看著她,她的容貌雖然比不得白筱那般絕秀,卻爽直純真的可愛,這樣的性子是在朝廷之中,官府之家女子中見不到的。「

  青兒與他雖然同住『榮府』也有些日子,但過去除了照顧莫問時與他不進有來往外,便極少言語。

  加上總覺得他文鄒鄒的,又是朝中大官,與自已不是同一類人,就更加少來往。

  這時被他這麼看著,頓時覺得不自在,聽他稱讚自已又有些歡喜,「你們讀書的人,說出來的話就是好聽,不過我爺爺說讀書人的話,信不得。」

  「哦?為何?」曲崢平日所交往之人,都是城府極深,每說一句話,都要三思再三思,哪能像青兒這般想什麼說什麼,舒了眉梢,沉悶的心情竟好了些。

  「我爺爺說讀書的人,特別是為官的人心眼太多,見人說你話,見鬼說鬼話,人話鬼話的滿天飛,繞得你根本分不清真假,被騙了,還在幫數銀子。」

  她說完才想起面前這位,既是讀書人,又是為官的人,啞了聲,咳了一聲,「我……我不是說你。」

  曲崢揚眉笑了,背著手,轉身繼續前行,「你說的不錯,在官場中打滾的人,就是如此。有時候說了真話,可能會腦袋搬家,所以大家都說能保得住腦袋的話,至於真真假假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青兒見他不惱,還就這麼直截了當的承認了,對他的好感多了兩分。

  不覺中跟在了他身後,「這般活著,又累又假,還有什麼意思,這些人都不知圖個什麼?」

  「有些人為榮華富貴,有的人為權利,也有的人為了出人頭地,當然也有人為了保家衛國……反正什麼都有。」

  「那你為了什麼?」青兒雖然與他相處不多,但同處一院子,常聽下人說起,曲崢是個清廉的好官。

  「初是是為了報義父的養育之恩。」

  「那後來呢?」

  曲崢看著前方垂柳,眼前浮現出九年前,白筱中風初醒,縮在北皇身後,小心翼翼看著他的那雙大眼,那眼神與她中風之前判若兩人。

  至那以後,便不時能發現她慎言慎行的小心探視她身邊的一切,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小心的………著實讓人心疼,讓人禁不住的想將她呵護起來,不讓她在朝中的陰風暗箭中夭折,過了一會兒方道:「之後連自已也說不清為了什麼,不提也罷。」

  青兒側臉偷看他的神色,不再往下追問,每個人心裡都有不想別人碰觸的地方,,既然他想將那塊埋著,就由著他埋著,「你很誠實,不像我爺爺說的那些官家人,怪不得白筱那丫頭能這般信任你。」

  曲崢笑上著歎了口氣,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是啊,她確實信任他的,但正因為太信任了,他才只能永遠是她的臣子。

  那一閃而逝,快得讓人無法察覺的苦澀落在青兒眼中,讓她微微訝然,「你……你心裡儲著白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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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035章 料事如神

  曲崢驚看向她,他自認將對白筱的心思埋得極深,不會有任何人察覺,僅幾言片語竟被眼前這位姑娘看出,忙收斂了心神,將視線撇開,「在下且敢對公主有這心思。」

  青兒也轉開頭,腦海裡閃過那人的俊臉,踢飛腳邊一塊小石子,「有什麼敢不敢的,喜歡就喜歡,又不是喜歡了就非要在一起,有什麼不敢承認的,虛偽!」

  曲崢驚詫的看向青兒。

  青兒摸摸自己的臉,不知臉上有何不對,眼露迷惑,「怎麼?」

  「沒事。」曲崢移開視線,微垂了頭,慢慢前行,「我妄自讀了這十幾年的詩書,又跟著義父走南闖北,卻不如姑娘豁達。以前在人前總以為自己兩袖清風,站在世俗之外,今日聽姑娘一席話,才知道自己其實又何嘗不是一個俗人,說來實在慚愧。」

  青兒臉上沒來由的燙了燙,撅了撅嘴,「讀書的人說話就是拐彎抹角的,你不就想說我頭腦簡單麼?」

  曲崢哈哈一笑,「姑娘憨直可愛,任誰也不敢往頭腦簡單去想。」

  青兒自認得他以來,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笑過,他這麼笑起來竟有幾分爽朗,煞是好看,「你笑起來真好看,可惜你平時總是板著一張臉,嚴肅得很,有些嚇人。」

  曲崢怔了一怔,方覺察這些年來果真從來沒有這麼放開笑過,再看青兒,耳根子竟然有些發燙。

  青兒看得稀奇,這麼正經古板的一個人,竟然也有害羞的一面,倒也有趣,哈哈拍手笑了,「原來曲大人也是會臉紅的,你年紀也不多大,總像個老頭子,這時才有些後生人的味道。」

  曲崢聽了她這話,耳根子更是一路燙了下去,整張像起了火,不自在的抬手,有袖子遮了半邊臉,扭頭一邊,輕咳了一聲。

  青兒嘻嘻一笑,也不接著促狹他,在一汪荷塘旁停了下來,拽了身邊拂柳在手上把玩,「你今天叫我出來,可不會只是走走。說吧,你想說什麼,我今天心情好,沒準能告訴你。」

  曲崢於她身邊站定,微微一笑,這個姑娘看似心思簡單,其實冰雪聰明,也怪之不得白筱能與她這般投緣。

  低頭視線落在她束髮的那根青色二指寬髮帶上,這條髮帶是他常見的,這時卻見上面有一處破損,不知是在何處勾破。

  青兒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揪了髮帶過來,看見上面破洞,也不在意,仍拋回腦後,尋思著晚些尋些針線縫破一下便是。

  曲崢將視線移開,道:「其實姑娘不必擔心為公主說不了謊。」

  青兒扁了扁嘴,有些事不能說,被人問起來,又不想說謊,很是叫人為難的。

  「風荻那刀是公主捅的,青兒姑娘想必也是看出來了。」

  青兒飛快的睨視向他,「你怎麼知道?」

  曲崢輕歎了口氣,眼裡閃過一抹悔痛,苦笑了笑,「公主被風荻交換做人質,我是在場的。之後,我無時不關注著公主在風荻軍中情形......我雖然無力營救公主,但公主在敵軍營中之事,卻是略知一二。」

  青兒靜靜聽著,突然想伸手抹去他嘴角的澀意,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被擄,得知她在敵營中受辱,那份無可奈何的痛苦,雖然不能切身的體會,卻也不會全無所覺,「她已經沒事了。」

  曲崢點了點頭,「雖然沒事了但心裡的恨如何能消?而風荻所受那刀,穿過腿部,直刺入被褥,卻全無順著刀刃方向橫劃的痕跡,可見是不備而傷。

  如果有人撞入,他且能不防,被人刺中,又焉能不躲?如果閃躲,傷口又且無拉扯。再說如果不是對他恨極而為,有且能刺得深入被褥。

  再說風荻對捉拿刺客的是和為何受刺,並不關心,要的卻是我給他一個交待,可見在他心裡知道這一刀是誰刺的。

  以上種種,試問,除了我們公主,還能有誰?

  在下只有一點不明白。」

  青兒倒吸了口冷氣,他就憑著看那傷口幾眼,就能判斷的如此準確,怪不得風荻走了,他也只是由著護衛們胡亂搜院,自己卻並不來參與過問,原來一切都已經被他瞭然於心。

  「不明白什麼?」

  「公主想殺他在情在理,卻為何只是傷他。如果說她顧慮是在自己府中,那一刀都不該刺,她又為何刺他這一刀,公主圖的是什麼?」他靜靜的看著青兒,方才答應不問白筱的事,所以他只是說自己不明白,而不說想知道為什麼。

  至於青兒肯不肯解他的迷惑,就在於她了。

  青兒今日才和白筱碰頭,對白筱要去關外的事,並沒多問,也不知她去關外的目的何在,這時不見曲崢提起去關外的事,也不提起,「你家公主有七竅,她的心思曲大人都猜不到,我一個小小的民女,又哪能知道。」

  曲崢雙眸一亮,後退一步,向青兒抱手行了一禮,「多謝青兒姑娘提點,既然是涉及朝中之事,在下自該靜等公主安排。」

  青兒撇嘴笑笑,丫頭,我可沒賣你,實在是你的人太過聰明。

  白筱要和風荻,古越前往關外,這麼大的事,不可能走的無故失蹤,到頭來也得曲崢從中安排周旋,給他提前通個氣,也並不是壞事。

  青兒回頭隔著花叢朝白筱院子方向望了望,也不知容華走了沒有,想著方才情境,簡直羞死個人,實在不願再回去與他們撞上。

  曲崢看著她笑了笑,「姑娘這裡回去,撞不上容公子。」

  青兒完全怔住了,舌頭都僵了,「你,你,你知道......」

  曲崢眸子微黯,暗歎了口氣,「在下知道方才是容公子在公主房中。」

  青兒雙眸頓時大睜,眼前這個人是神仙嗎?怎麼什麼都知道?

  曲崢避開她的視線,「在下趕到時,公主所在廂房,右側窗戶開著,窗欞上掛了姑娘髮帶上的一點碎布條,姑娘可不會無故去跳一回窗,只能有一個解釋,是姑娘開窗放人進去。

  當今能讓姑娘信任,而公主不迴避的人,只得容公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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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7: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36章 另有文章

  青兒張大了嘴,佩服的五體投地,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還是猜錯了。」

  曲崢愣了愣,「哦?」

  青兒臉上有些殃殃的,「我開窗並非放他進去,而是開窗察看。」

  曲崢啞然失笑,這有何區別。

  青兒見他一副如此,還不是一樣的神情,更是憤憤不平,「他將我丟回屋中,等我看見他時,他已經在屋裡。他撞入和我放他進去的,可是兩碼子事。」

  曲崢見她計較這個,更是莞爾,原來那聲慘叫和這身狼狽是這麼得來的,「我去叫丫頭給姑娘備水沐浴。」

  青兒日夜趕路,一身風塵,也不大舒服,到了『榮府』叫人燒好的熱水才備上,便聽到白筱叫喊抓刺客,一路忙下來,那水怕是早就涼了,聽他這麼說,正合心意,二人便一同往回走。

  回到『筱苑』果然如曲崢所說,容華已經離去,不過一同離去的,不止容華一人,白筱也不知所蹤。

  青兒嘴角抽了抽,這二人……簡直是……

  回到自已所住廂房,見下人們正在更換熱水,其中一個丫頭立在門口張望,見她進屋,忙迎了上來,手中捧了條青色絲帶,「曲大人要奴婢將這個給姑娘。」

  青兒拽過頭上那條破了洞的絲帶,笑了笑,這人果然是細心得很。

  隨手接過,那條絲帶做工極其考究,入手冰涼,柔軟滑手,她見多了寶物,知道是冰蠶絲所做。

  扁嘴道:「官就是官,再清廉,出手的東西也是不同尋常人家。」

  ***********************

  容華見青兒躍出窗外,未料到白筱正在沐浴,進了屋,見白筱驚慌的從水中探出身。

  賽雪的肌膚上猶掛著正在滑落的水珠,墨黑的長髮順直洩下,順著妙曼的曲線,披了半邊身子,尋臂晶瑩柔潤,伸出水面,一手扶了桶緣,一手正欲扯下身邊較絲盤架上的袍服,較她腕上的羊脂玉鐲更瑩潤三分,即時愣住,喉間隱隱乾澀。

  白筱見來的是容華,心頓時定了下來。

  知道自已傷了風荻,容華會來,卻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

  朝著他微微一笑,雙手護了胸前羞處,慢慢重新跪坐回桶中,微仰著頭將他看著。

  他面上固然凝了寒霜,眼卻一如既往的黑,一如既往的深。

  白筱全不避忌的迎著他目光,一直望進他的眼底深處,也不想再挪開視線,唇邊噙著柔若秋水的笑意。

  心中默念,孩子,這就是你爹爹。即使以後你爹爹不能在你身邊,你也要記住,你不是沒有爹爹的孩子,你爹爹是個了不起的人。

  容華聽身後青兒動靜,想扭頭避開,然望著那雙滿含柔情的眼,視線再怎麼也挪不向別處………

  直到青兒離開,白筱才勾唇一笑,「你怎麼來得這麼快?」

  「我在回來的路上,聽說風荻來了,怕你難以應付,便趕了過來,不想到了門口卻見他被人抬了出來。」他怕白筱吃虧,沒料到看到的卻是受傷的風荻,頓了頓方道:「你明知是靠他下火焰山底,為何急著傷他?」

  火焰山底何等高溫,風荻雖然體質靈異,但終是難長時間承受,身上有傷,行動不便,便更加難上加難。

  白筱微偏了頭,眨巴著眼,淺然笑道:「有你容華的靈藥,再加上他一路上的臥車靜養,何愁到了地方,他的傷還好不了?」

  容華苦笑搖頭,就知道她打的這個算盤,讓風荻一路上呆在馬車裡,無法騷擾她,「有古越護送你,他根本奈何不了你。」

  白筱唇邊笑意慢慢收斂,臉上少有的認真,「古越不能隨我同往。」

  「為何?」容華靜看著她,眼裡也一片認真。

  「現在北皇已經蠢蠢欲動,有些按捺不住,京中到底藏有多少活屍,尚未明瞭。你身邊處處陰風暗刃,你比我更需要古越相助,你們一明一暗,方叫人無懈可擊。」她眸色黯了下去,「我不想回來,看見京中一片狼籍,而你……如果你有什麼事,叫我怎麼活……」

  容華胸口一窒,她今天是怎麼了?言行全無避忌,以往任他挖空了心思也掏不出她的一句心裡話,今天她竟毫不掩飾心裡所想。

  幽黑深邃的眸子一點點黯了下去,眼裡的寒霜一點點化去,上前一步,伸手撫上她發燙的面頰,「我不會有事,你無需擔心。古越在你身邊,我會安心些。」

  白筱抬手握了覆在自已面頰上冰涼的手,偏著臉,將嫩滑的面頰在他粗糙的掌心中蹭了蹭,仍望著他的眼,「你安心,可叫我的心如何安心?你知道我手上功夫也不算弱,又有青兒回來陪我同行,我顧忌的只有風荻。

  現在風荻傷了,平常的小兵小蝦,還有何可懼?你說我說的對是不對?」

  容華沉默了下去,臉上變幻不定,過了良久,終是長長歎了口氣。

  他顧惜著她,她何嘗不是顧惜著他?

  如果強行迫她,今天傷風荻,往後還不知要做出什麼事來,「你決定了?」

  「嗯。」白筱點了點頭。

  容華直視著她的眼,許久不動上一動。

  白筱被他這麼直直的看著,有些心虛,然說什麼也不能讓古越隨她同行,強定心緒,不容自已在他面前流露出一點不妥,被他看出蹊蹺,慢慢垂了眼瞼,「我心意已決。」

  容華這才點了點頭,「如果你致意如此,一切得聽我安排,你認為如何?」

  只要能擺脫古越同行,便能瞞下懷孕的事。

  至於怎麼安排都行,卻是無關緊要,白筱強壓內心的歡喜,順服的道:「好。」

  容華看著她眼底深處,強掩,而未能盡數掩去的歡悅,微瞇了眼,這裡面另有文章,「等回程的時候,風荻腿上傷勢已好,怕你又要心煩。到時我派人去接你,免你煩心,可好?」

  回程,白筱早有打算,笑笑道:「你該不會是把你們的鎮國大將軍子涵調派出來吧?」

  容華也淺淺一笑,「或許,怎麼,不想要他?」

  「是盛情難卻。」白筱心裡暗鬆了口氣,總算是解了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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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7: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37章 我們有孩子了

  容華站在原地凝視著她,眼裡湧著些她看不明白的東西,

  她避開他的視線,不敢再看他,「一會兒丫頭要進來了。」低了頭看著他慢慢轉身,衣角掃過浴桶,便自飄開。

  突然間心裡升起一抹失落,再過幾天便要離開京城,與他不知是否還有再見之日,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腦子一熱,離水躍出,向他撲去,從他身後將他牢牢抱住,臉龐貼著他後背,惟恐一放手,他便會從懷裡消失。

  容華心裡砰然一跳,後背袍衫被水浸濕,她的體溫隔著衣衫一陣陣傳來,一抹不安的情愫莫名的劃開,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今天的她實在太過反常,過了好一會兒,才側了頭,小聲喚道「筱筱......」

  白筱將臉埋在他背心中一動不動,過了良久才到「我這一去,要好些日子......」

  容華握著她環在腰間的手,也是不捨,這一來一回,確實得不短的時間,「我等你回來。」

  白筱心間酸楚,強笑道「我想吃你做的飯菜。」

  在平洲與他同住,當時兩人過得甚是彆扭,過後反倒覺得那是她生平中難得的美好回憶。

  他偏了臉,無聲輕笑,在她環著的手臂中轉過身,低頭看過緊貼在自己身上赤著的美妙的身軀,眼裡一片熾熱。

  白筱在他火熱的目光下,方感到羞怯,面頰上的紅暈直滾過頸項。

  然而只是離開他的懷抱,反而完整的將自己暴漏在他面前,將更加的窘迫,越加的將自己身體緊貼向他,能遮去多少是多少。

  卻不知這般與他身體相磨,更點燃了他滿腔的火。

  他靜聽門外下人走動的聲音,再過了一會兒便會前來服侍白筱,只得收斂紛亂的情愫,狹長的美眸垂了下來,低頭尋了她羞得發燙的唇,輕咬了咬,吻住含糊道「這有何難,只要你不嫌棄我的廚藝,你叫他們這幾日聽了你的膳食,我餐餐作於你吃。」

  原本尋常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卻字字撩著她的心。

  白筱心裡怦怦直跳,只幾天或許便是與他永世的回憶,她不想錯過。

  門外三梅的腳步聲慢慢走近,白筱扯下身側衣袍將自己赤裸的身體裹了,將他輕輕一推,「你先回去,我稍後便過來。」

  他是躍窗而來,且能大搖大擺的從門口出去。

  而她如果就這麼隨他一同躍窗離開,『榮府』勢必會打亂,今日已有風荻那場亂,她再來個無故失蹤,明天便會鬧到賀蘭那裡,她可不願生枝節。

  看著容華離開,關了窗戶,從新返回水中,三梅已到門邊輕敲房門。

  白筱放下三梅近來,由著她服侍著換上過去容華為她準備的長裙,梳了個簡單的髮髻,取了一直不肯戴的那只血珊瑚髮簪,別在發間。

  走到桌案前寫下幾個字,吩咐三梅交與曲崢,便離開筱苑朝與容華後院相接的籐橋走去。

  山風一吹,清清涼涼,精神頓時一振,浴後的清香飄散,步伐也輕了幾分。

  容華回到院子,逕直走進了自己的寢室書案邊,小心的從案下取出一個紫檀小箱子,遲疑將薄唇抿緊,手掌扶著箱子頂,掌心中微濕。

  猶豫片刻,手一握拳,心神一定,毅然打開箱蓋,箱中放著幾片沉香色的龜甲卜卦和幾支只練過的。草,以及一面未開光的銅鏡。

  他先取了龜甲卜卦握與掌心,饒是他平時在如何淡定從容,這時也緊張的額頭伸出虛汗,掐指算準時辰,閉上眼,方信手拋出。

  深吸了口氣壓下七上八下的亂跳的心,才慢慢睜眼,卜卦雙雙向上指著東方,卻是吉卦。

  他從新閉上眼,繃緊的身子頓時放鬆下來,長鬆了口氣,唇邊不自覺的露出一抹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微笑。

  試了額頭汗珠,抽了根。草放在銅鏡上,點火燒了, 草灰燼劃開。

  沒開光的銅鏡片刻間發出溫和的光芒,現出景象,卻是滿天的星辰。

  其中有一顆離的遠的像是去到了海角天邊,然無論他如何的遠他的光芒都是其他星星無法取代的。

  依著那顆星另有一顆略小,卻同樣明亮的星。

  兩顆星緊緊相依,即時親密。

  他一瞬不順的盯緊那兩顆最遠而又最亮的星,與以前所見並無區別,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然對白筱今天的反常越加的迷惑。

  正要揮手拂去銅鏡上。草灰燼,驀然間那顆略小的星星旁邊有一個極微弱的光芒一閃而逝。

  他眼角猛的一跳,屏了呼吸細看下去。

  略小的星星旁邊,不知何時緊依偎著另一顆小的幾乎無法目視的小星。

  微弱的光華忽閃忽滅,叫人極難察覺。

  他呼吸頓窒,指尖輕撥。草,略略移動略小星星的位置。那顆小星忙跟了上去。

  他再移,它再跟,一步不離那顆略小的星,就像小孩子牽著大人的衣角跌跌撞撞的前行。

  容華的眼慢慢被水汽迷糊再也不看眼前銅鏡,然而滿腦子都是那顆弱的隨時會消失的小星。

  閉上眼,仰頭靠向身後石壁,胸口起伏不定,喉間滑動,任他怎麼忍,輕顫的睫毛下滲出淚珠。

  半晌,才呢喃出聲,「我們有孩子了。」聲音哽咽。

  吸了吸鼻子,波瀾起伏的情緒,久久不得平復。

  那日給白筱把脈怪異的脈象,以及今天白筱的反常,這一切迷惑都已明瞭。

  過了許久,一陣風吹過,吹散了,銅鏡上。草灰燼,他半睜了眼,看著飛散的草灰,心中竟分不出是何種滋味。

  狂喜之下,是無法掩飾的辛酸更多的卻是欣慰,欣慰之下卻止不住的劃開一抹無奈。

  再想想白筱要拖著受孕的身子長途跋涉遠去關外,更是心疼不已。

  然為了這些無辜的百姓,為了他們將來,更為了他們的孩子,她不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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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7: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38章 通姦之罪

  等得草灰散盡,容華才垂眸一笑,空落的心被慢慢填滿,將龜甲卜卦和餘下的著草仍收回紫檀小箱子裡,小心的重新置於桌案之下。

  起身長透了口氣,走向門口,行路間,骨頭竟像是輕了二兩。

  到了門口見知秋正在捕一隻黃雀,知秋往前一撲,眼見手已觸了鳥尾,黃雀一撲騰,脫了他的手,朝著容華飛來。

  容華反手一揮闊袖,將黃雀捲住,信手擒了它的雙腳,任它怎麼撲騰都脫不出他的手掌。

  知秋見他捉到黃雀,滿心歡喜的奔了過來,想從他手中接過。

  哪知指尖剛觸到鳥爪子,容華竟然一鬆手,黃雀展翅而飛。

  知秋又捉了個空,怨念的向容華望去。

  卻見容華沉穩似水的眸子裡多了抹從未見過的小得意,竟是少年人才有的神色。

  容華自小少年老成,與他們這些親近的人倒還好些,到得外面,更是一板一眼,冷心冷面,比朝中那些白鬍子老臣還要沉穩。

  知秋幾時見過他這副形容,怔了怔,揉了揉眼,確實是他的主人,才諾諾的埋怨道:「公子為何捉到了,卻又放飛,叫小的白高興一場。」

  容華抬臉望了眼飛遠的黃雀,挑了挑眉梢,心情極好,「你捉它做什麼?」

  知秋臉紅了,吱唔了半天才道:「昨晚三梅聽到黃雀叫喚,尋了半天,卻沒能見到。所以我尋思著捉一隻給她,眼看著要到手了,卻被公子放飛了。」

  「昨晚?這黃雀怪顯眼的,這得多晚才尋不見啊?怪不得我一夜不見三梅那丫頭呢,原來是到了你們這兒……」白筱有意拖長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並非在我院子裡,我昨天也是一夜不見知秋。」容華迎著風負手而立,衫袖輕擺,見白筱帶著一身幽香而來,眼眸黯了下去,眼底深處閃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白筱向知秋挑了挑眉,故意沉了臉道:「看來這丫頭得交給曲崢好好管教了,居然敢擅自離府,晝夜不歸……」

  知秋也是給皇家當差的,知道身為公主的貼身丫頭,晝夜不歸是何等大過,罰起來絕不會輕,何況曲崢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打了個哆嗦,急道:「公主,三梅並非晝夜不歸,過了三更就回去了……」

  說完見白筱眼角化開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方知又說漏了嘴,忙將話頭打住。

  「三更以後嗎?」白筱向知秋迫近一步,「這孤男寡女的………」

  知秋瞬間將臉漲得通紅,後退一步,又急又怕,說話都不靈光了,「公主,你……你……你別亂想,我跟三梅沒……沒什麼。」

  白筱又迫進一步,「真沒什麼?」

  知秋喉間哽了哽,沒了底氣,宮中男女私通是死罪,臉白了下去,『撲通』的一聲跪了下去,「公主這不怪三梅,都是小的………你要殺要刮,小的絕不敢有半句怨言,求公主放過三梅。」

  說完可憐巴巴的看向容華,見容華只看白筱,哪裡敢向容華求情,只得又向白筱求道:「公主………」

  白筱將手背在身後,偏頭看向容華,「這事,怎麼處置?」

  知秋隨著白筱視線轉向容華,見容華向他睨來,羞愧的低了頭。

  容華看向白筱,淺淺一笑,「隨我來。」

  側身放白筱過去,才對知秋道:「你也來。」

  知秋不知他要如何處置自已,忐忑不安爬起來,拂了膝上塵土,戰戰兢兢的隨著容華進屋。

  容華繞到書案後,請白筱坐下,自已方隨後在書案後坐了,翻出書冊壓著的一份禮單,另外還有一份房契,遞與白筱,「這是古越給你的,你看還少什麼,我們補。」

  白筱接了翻開看了,微微笑,那日古越向她許的諾,他倒是沒忘記。

  三梅只是個丫頭,不過是自已信得過的人,他們竟是按著向正經姑娘家下聘備的習俗辦的。

  足見他們對她是何等尊重。

  他們兄弟二人均是不喜歡奢華鋪張的人,這禮單上的東西,雖然都不是什麼昂貴之物,卻是樣樣實在,均是尋常人家過日子的必須之物。

  如果拿知秋和三梅二人的月俸置辦,怕是到過了四十才能勉強備上這些。

  知秋不知容華手中是何東西,見白筱合了冊子,向他望來,禁不住一哆嗦,埋著頭不敢看她。

  白筱在離開前另有一個心願就是將三梅的事辦了,雖然按理三梅得隨她前往,但她往後身落何方,又如何願意因為自已誤了三梅的終身。

  將知秋細細打量了一陣,她初到南朝,便是由知秋服侍著,對他也算瞭解不少,後來又知他便是容華在街上救回去的那個垂死的叫化,所以對容華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這個為人處事極有分寸,並非像一般的奴僕那般全無主見,三梅跟著他,斷然吃不了虧。

  知秋昨夜一時沒忍住,與三梅偷吃了禁果,心裡發虛,被白筱這般盯著,禁不住兩腿發軟,哆著唇道:「公主……昨晚是小的迫著三梅……不許她回去,與她全無關係……」

  他急得汗流浹背,見白筱不言不語的,只是將他看著,再沉不住氣,向容華跪下,「公子,你殺了小的吧。」

  容華不答,施施然的看向白筱。

  知秋面如死灰,這事他們公子確實也得由白筱處置。

  白筱將手中紅禮單冊子一下一下的輕拍著手掌,「好,也不是我護短,既然你說這事與三梅無關,我對三梅就不加以追究了。不過………」

  她緊盯著知秋,接著道:「不過你也是在宮裡多年的人,知道通姦是什麼下場。我也不能因為你是容華的人,就這麼算了。所以對你,就得按規矩處置。如果你認為我辦的不合理,現在當著你們公子的面,你還可以申辯。」

  知秋一聽,長鬆了口氣,緊張得崩昨僵硬的肩膀,頓時垮了下來,抹了額頭冷汗,「謝謝公主,小的知道罪該萬死,沒有可申辯的了,謝謝公主開恩。」

  白筱睨向身側容華,「那這事就由我處置了?」

  容華平靜的含笑看他,「但憑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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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8: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39章 物歸原主

  白筱這才面露笑容,將手中禮單冊子交於知秋,「這東西,你過過目,如果沒問題,我可就代三梅收了。」

  知秋迷惑的接過,看過以後,更是一臉的不知所然,「公主,這是......」

  「這是你們太子和公子代你給三梅下的聘禮,我就罰你這輩子只娶三梅一個,不許納妾,不許在外面儲小,更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你可做得到?」

  知秋如雷擊的鴨子,呆愣了半晌,方不敢置信的看向容華,見他笑笑然的輕點了點頭,方知這一切並非做夢。

  死罪頃刻間變成了天大的喜事,饒是他平時如何的口齒伶俐,這時也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味的向白筱和容華磕頭,「小的謝謝公主,謝謝太子,謝謝公子??????小的就是虧了自己,也絕不會讓三梅手半點委屈。」

  白筱坦坦然的受了,「既然如此,你發誓吧。」神色認真。

  等她走後,三梅便再無依靠,能靠的只得知秋。

  知秋跟著容華,地位只會越來越高,有的男人一旦得勢,便難免心存異心。

  如果那時知秋一旦如此,三梅過得定會十分淒涼。

  所以她如今能做的便是要他立個誓,以此來約束於他,人一旦有了約束,就想偶爾存了異心,也不至於放縱,外面的風花雪夜自然成不了氣候。

  她能為三梅做的,也僅此而已了。

  知秋直起身,跪得筆直,當真一臉認真的發了毒誓。

  容華一直於一旁靜靜的看著,直到這時,方從桌下握了白筱的手。

  白筱呼吸一緊,他竟當著下人的面如此不顧忌,向他看去。

  後者面不改色,淺淺的睨了她一眼,手指輕撩她的掌心,道:「我找人算過,五日後便是吉日,你覺得如何?」

  「甚好。」白筱臉上笑的僵硬,掌心中像有螞蟻爬過,又不敢動。

  知秋更是喜得忘了身在何處,望著白筱和容華一味傻笑。

  容華笑著搖了搖頭,這小子,平日有機靈能幹,一到這事上就成了這幅模樣,「你也別在這兒杵著了,去幫我備些野味,經議案我自己下廚。明天帶些人過去,吧院子收拾出來,該怎麼備的,我們不能缺了,省得到時公主嫌我們禮數不夠。」

  知秋一疊聲的應了,屁顛屁顛的奔了出去。

  白筱低頭笑了,斜看向他,放在自己懷裡,手掌似有意,又無意的落在她小腹處,臉龐埋進她頸間秀髮,聞著她浴後的幽香,柔聲道:「你來去也不過大半年的時間,他們正郎情妾意,他哪能欺負 三梅去。」

  他手掌溫度自她腹間傳開。

  大半年嗎?白筱身子微僵,心裡苦澀。

  項間溫熱的呼吸慢慢讓她身子軟了下去,手覆在他的手背,輕壓在自己小腹,依在他懷裡也不願離開,「你不怕有人進來看見?」

  他將攬著她的手臂放鬆,容她能舒服的半躺在自己懷裡,望定她的眼,伏下身,輕吻她的唇,「這會兒不會有人來。」

  白筱向外間瞥了一眼,心跳加速,轉開臉,僵了身子想避。

  他也不迫她,唇只是順著她轉開的面頰,滑到她耳垂上,輕輕含住,舌尖輕舔她的耳珠。

  白筱的面頰隨著耳間的濕意越來越燙,不知他為何今日何如此不避忌,欲起身離了他懷裡,轉念一想,過幾日一別,將不知以後會是何種情形,將唇一咬,反往他懷裡滾進了些。

  抬臉見他看著她頭上的血瑚珠髮釵,眸子裡清清澄澄,亮如星辰,儲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綿綿情意,柔如春江之水,然而並無別樣慾望。

  白筱的眼眸也隨著他溫柔神色黯了下去,斜睨了他,故作不滿的道:「你送女人東西也太懶了些。」

  「呃?」容華不明她話中之意,回眸向她看來。

  「既然珠兒有一對血珊瑚耳墜,送我釵子,難道就不能用用別的東西?如怕是根草荊也強過你這東西。」白筱撅著小嘴,甚是哀怨。

  「怪不得你那日發這麼大的脾氣,不肯要這釵子,原來為了這個。」他搖頭輕歎,眼角笑意盪開,心間滿是濃情蜜意。

  白筱沉來呢嗔怪,「難道我還不該惱你?」

  容華又輕搖了搖頭,苦笑了笑,「筱筱啊,筱筱,我真是比竇娥還冤。」

  「哦?」

  容華從貼身懷裡取了織錦荷包,將那對耳墜倒在掌中,血紅的珠子在他白皙的掌心中格外鮮艷,「你好好看看,看能不能記起什麼?」

  白筱滿腹迷惑,從他掌心中拈起一隻細看過去,腦海中浮過一些畫面,儘是在玄冰洞中所見情景,隱約有一兩個清晰些的片段中,她耳邊像是墜著這血紅的珠子。

  瞳仁瞬間大睜,驚看向他,失聲道:「難道這是我......」

  容華輕聲一歎,她總算回過了神,取了白筱現在所戴那粒耳珠下來,將手中血珊瑚耳墜小心的給她戴上,「這時你送我的,又一次我中毒昏迷,醒後便丟失了一隻,好在托小狐的福,代我尋回。」

  餘輝撒在他側臉上,讓他的五官分外柔和,明明就眼前,卻像是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有的只是他黑無邊際的眼。

  白筱將他看著,心中砰然在跳。

  怔遲了半晌,才輕聲道:「那釵子上的珠子......」

  「那是我這一世尋的,想與你這對耳珠配上一套。」

  他看著白筱項邊血珊瑚輕輕晃動,血紅晶瑩的珠子一下一下的敲著她血白的粉頸,每一下都像撩著他的心,煞是誘人。

  淺淺的笑意自唇邊慢慢暈開,他愛極幻夢中她戴著這耳珠的模樣,然幻夢終是不能清晰,看不真切,只能無數道的幻想,現在總算看到了。

  白筱被他這樣看著,一時竟然無言,心間酸楚,他心裡到底將她儲了多深?

  有他這般的深情,他與她卻注定有緣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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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48: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40章 抱怨多多

  白筱眼上慢慢襲了水氣,不願壞他的心情,將臉轉朝向他,埋進他胸脯,輕輕蹭了蹭,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梅香,強忍著說出懷有他的孩兒的衝動。

  他取了她手中的另一隻耳珠,冰涼的手指觸向她另一隻耳垂。

  白筱忙將他的手攔下,「別。」

  「怎麼?」容華微微一愣,話已經到此,難道她還不肯信他?

  白筱取下他為她戴上的那只血瑚珠耳墜,接了他手中那隻,合在一起,放入他掌心,覆手上去,與他掌掌相貼,兩粒冰涼的珠子壓在掌心,一陣清涼傳開。

  就算蠢人這時也能明白她是何意,然這不是他所願。

  自己收著這對耳珠,睹物思人的苦,他已經受夠。

  白筱抬手撫開他微皺的眉心,身子前傾,仰臉輕咬他的唇角,「你暫時再保管些日子,我們能在一起時,再給我。」她心間黯然。前世記憶化得只剩那一點點的殘渣幻影,實在想不出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值得給他。

  他身子一震,險些窒過氣去,一個極遠的聲音飄忽傳來。「喂,這可是我的寶貝,你可要好好收著,等我們各自出了那門,能在一起時,再給我。」

  苦笑了笑,一這收,便收到了現在......白筱視線落在他唇邊一閃而逝的苦澀上,心裡一慌,「怎麼?」

  「沒事。」他深吸了口氣。

  他靜靜的注視著她。

  她頭髮尚有些微濕,髮梢帶著水潤的墨黑輕撫著她瓷白細膩的肌膚上,清雅秀麗的如同一幅幽寧的水墨畫。

  那雙眼卻格外的亮,令窗外斜陽也失去了光華。

  去了平時的隱忍,大膽的注視著他,如夜中的明燈,點亮他心間陰暗的漆黑角落。

  身上是初從民間回來時,他為她置備的衣裳,齊肩的領口繡花,線跡整齊,光澤如初,沒有絲毫磨損。

  蠶絲薄綢經不得時日變化,時間一長,免不得泛黃。

  她身上衣裳竟可以雪白如初,足可見她將這衣裳保存的如何小心。

  身為公主,綾羅綢緞應有盡有,何愁無衣。

  不過是一件普通的衣裳,她如此看重。

  平時不穿,偏今天來他這兒,卻穿上了,其心可鑒。

  她如有此心,他還有什麼不能等?哪怕再等多半年,一年,十年,百年,千年,哪怕萬年,那又有何妨?

  手指一合,與她五指相扣,手指按緊她的手背,兩粒耳珠在掌心中硌的微微發痛。

  「希望那天早些。」

  白筱微微一笑,不答,也不避開他的視線,她倒也希望能有那天,雖然渺茫,但總存下一絲的奢望。

  這張儒雅俊逸的臉龐,在她夢中不知出現過多少次,然夢中總是看不大真切。

  每每枕濕夢醒,都為無法憶起夢中模樣而痛入四肢百骸,那痛久久不能消去。

  不管以後如何,此時想多看他一陣,記下他每一個表情,就算以後看不見他時,一閉眼也能在腦海中浮現,就當是他在自己身邊。

  無論是人是仙,一旦輪迴轉世為人,必要抹去過往的記憶,她知自己也不例外。

  但她能記起鬼差敲她的那棒子,隱隱感到,對過往記憶的空白,怕不僅僅是那孟婆湯之效。

  既然要毀她記憶,便是要抹去她的過往,他的過往來來去去,不外乎得個他。

  以此看來,上頭要抹去的不是她的記憶,而是要抹去他與他。

  不知他的新,倒也罷了,越是知他的心,卻感到無底的懼意,冰澈刺骨的寒。

  她不怕與他分開,也不怕不能與他相伴,獨怕他為了她事事逆天而行,自毀生路,將所剩的這底單殘魂裂魄散在冥冥八荒之中。

  此次帶了孩子一曲,或許便是訣別,如何能讓他知?他一旦知道,豈能不豁出性命的攔她。

  如今她不離開,他守著他與孩兒,又豈肯在此生百年後安分回歸天位。

  他一日不肯順服,上天便會輾磨他一日,他可以不在意,她如何能釋懷?

  院中有腳步聲走動。

  他在她額角輕輕一吻,扶她坐正,「知秋打了野味回來,我做飯去。」

  起身走向門口,回頭見白筱仍坐在原處,呆望著他,故作蹙眉,「你倒是也來搭把手,燒個火。」

  白筱偏頭笑了,埋怨道:「你這院子雖然人手不多,但哪能就沒個燒火的,偏要指著我。」

  話雖這麼說,人卻起了身,較低輕飄飄的隨在他身後,能與他多些時間相處,求之不得。

  白筱坐在灶邊,手撐著下巴,看著他麻利的挽袖切炒蒸煮,愜意的半瞇了眼,只顧著看他,半響也不記得往灶裡填上一根柴。

  容華撇眸看來,眉頭微蹙,歎了口氣,自行加了根柴火入灶,小聲嘀咕:「還是得靠自己,指著她燒個火,這餐飯也別指望能吃上。」

  白筱沒經過腦子的話脫口而出:「愛美之心,人人有之,自個生得好看,人家愛看,該得意才是,哪來著許多抱怨的。不讓看拉到,我看別人去……」

  話沒落,見他似惱非惱的又側臉看來,才發現自己口沒遮攔,臉上燙了一燙,乾咳了一聲,從他臉上挪開視線,順手抓了根柴,還沒來得及往灶裡塞。

  他已俯身下來,向她迫近,「你這是要看誰去?」

  白筱晲了眼他手中沒放落的大湯勺,身子後仰,防著他一勺子能落在自己頭上,乾巴巴的笑了笑,「不就說說嗎?你這鳥不生蛋的院子,我能看誰去?」

  僵了一陣,不見他有退意,又咳了一聲,「鍋乾了......」

  他不理身邊熱氣騰騰的鍋,又向她迫近些,「這麼說不在這院子裡,就能四處招蜂引蝶?」

  「有你的人看著,我哪有機會招蜂引蝶?你多慮了。」白筱接著陪笑。

  「如此看來,有機會便會四處招惹。以你的花花腸子,我的人又怎麼看得住你?這趟關外,你還是不要去的好,由我親自看著你,比較穩當,那珠子我叫人代你送去。」

  「不行!」白筱笑不出來了,愁得臉皺在了一堆。

  鍋裡『啪』的一聲響,他直了身,「不行就好好燒火。」

  白筱長鬆了口氣,見他又轉頭往來,忙將手中柴火塞進灶中。

  容華唇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偶爾嚇她一跳的效果強過與她苦口婆心的講道理。

  白筱見灶中然的甚好,等了一陣,也無需添加,等得無聊,有牛頭看容華。

  他俊美無暇的側臉,在火光閃映下,比平日不笑時的冷臉溫和不燒,極是耐看,望多兩眼,便又挪不開眼,癡癡看著,手中木柴跌落在地,由不自知。

  容華眼角睨見,無奈的用勺子敲了敲鍋沿,「添柴。」

  白筱順手拾了跌在狡辯的木柴向他遞去。

  容華哭笑不得,歎了口氣,只得解了柴塞入灶中。

  結果一餐飯坐下來,他又是添柴,又是煎炒,忙得不得片刻停歇。

  而她卻樂呵呵的雙手托著下巴將他從頭看到尾,直到他將做好的飯菜盡數擺小矮桌,步出門,她仍沒回魂的問,「你去哪裡?」

  他苦笑了笑,輕歎回頭,「用膳。」

  「答一句要死人麼?」白筱不甘心的丟掉手中木柴,追著他除了廚房,見他已站在井邊打了水洗手。

  蹭了過去,「其實挺不公平,你記得那麼多的事,可我什麼也不記得。」

  「什麼也不記得,還能畫出蚯蚓鑽燒餅圖,嗯,很不錯。」他潑了銅盆中水,重新落筒下井。

  白筱頓時噎住,那圖畫的實在是糟糕了些......他打好水,將正難為情踩著腳尖的她拽了過來,攪在懷裡,細細的為她抹試著臉上碳灰,柔聲道:「主要現在過得好,以前的事,記不記得又有什麼關係。」

  白筱心跳飛快,心卻慢慢塌下一塊,抬眼向他看去。

  是啊,只要現在過得好,不就行了,以後的煩惱何必現在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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