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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xama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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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 篡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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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3 14:35: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卅九章 遇襲

    陽夏謝氏?

    鄭言慶連忙揮手制止眾人。

    「在下榮陽鄭氏言慶,同是在此避雨,並無惡意。」

    說著話,他將十字刀收起來。那邊沉光也命人收起弓矢,但隱隱的,還是帶著些許提防。

    陽夏謝氏,在東晉時期,可是鼎鼎大名的名門世家,其門下出過謝安謝玄謝靈運這樣的人物。不過自南北朝對峙以來,謝氏已漸漸沒落。

    至開皇以後,謝氏子弟就再無極為出眾的人才,其狀況甚至比景陽鄭氏的狀況,還要悽慘幾分。

    但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世家。

    似這種白面高門大閥,往往有著超六尋常的生命力和底蘊。天曉得過個幾代,會不會重新崛起?

    所以,言慶也不敢有任何怠慢之處。

    謝弘叔侄從馬上跳下來,泥水四濺「你是鄭言慶?莫非大名鼎鼎的酒中仙,半緣君鄭言慶嗎?」

    謝弘驚諸的向鄭言慶看過來,甩掉身上的油布雨衣,露出一昏威武雄壯的面孔。

    他身邊的謝科,也將雨衣脫下。

    看年紀大約在十三四左右,手掌武大,手指細長,特別是拇指和食指上配有兩枚黃燦燦的銅戒,也說明了此人的射術,不同一般。往臉上看,眉清目秀,紅唇皓齒,一派不凡儀表。一襲白袍,似是說明他晌午功名在身。腰繫獅蠻玉帶,上面接著一枚紫色香囊。

    凡世家子弟,多好佩戴香囊,這也是自東晉流傳下來的一種風氣。

    據說陽夏謝氏祖先謝玄,年輕時也喜歡佩戴香囊,與一幫子狐朋狗友結交一處。後來謝安將他的香囊焚燬,又狠狠的教「一番,謝玄這才改邪歸正,終成東晉名將,更參與了豫水之戰。只可惜,謝玄英年早逝,在臨死前!仍把玩香囊不止。

    民間流傳有謝風餘韻,就是指的謝家人風流儒雅。

    鄭言慶拱手道:「先生過譽,言慶不過一介小子,酒中仙半緣君不過是他人誇大其詞耳。」

    說著話,自有鄭氏家人工前,將謝弘兩人的馬匹牽到一旁。

    謝科從馬背抽下一個兜囊,放在大殿門廊上。裡面有四個胡祿,裝滿了狼牙雕翎,另有一柄四尺橫刀,還有一張弓囊。。丁叮噹當的,看上去就知道份量不輕。

    鄭言慶連忙將謝弘引入大殿。

    「這勞什子天氣,正好好的趕路,不成想卻遇到這樣的大雨,冒昧叨擾,實在抱歉。」

    謝弘文質彬彬,看上去有一種書卷氣。

    鄭言慶把薦火撥旺,那邊毛小念也將食物準備妥當,分發給了眾人。

    「謝先生若不嫌棄俺,不妨一起用餐吧。」

    「哈哈,出門在夕,能有口熱乎的飯食,已經非常滿足,哪有什麼嫌棄不嫌棄呢?」

    謝弘接過一塊藏餅和一碗肉湯,大口吃起來。

    謝科則顯得很文雅,一口一口的吃,細嚼慢嚥,似乎要從那蒸餅裡面品出滋味。

    「謝先生這是要去哪裡?」

    「哦,我本是萬年縣兵曹,這是我的侄兒,在長安求學。不久前我兄長來信告之,我這侄兒被本地中正舉薦為秀才。所以我就J告了假,帶我這侄兒返回陽夏。」這可是~件好事情,恭喜年兄。」

    鄭言慶笑著拱手,而謝科也連忙還禮,輕聲道:雖為秀才,卻比不得鄭兄威風。」

    鄭言慶有雲騎尉的爵位,這在長安洛陽並不稀奇。

    謝科言語中,也頗有羨慕之意,他問道:「剛才見鄭兄劍拔弩張,似乎頗為警覺,莫非有什麼不妥之處嗎?」他問的很直接,但語氣很柔和,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鄭言慶說:「也沒什麼不妥,只是在路上發現有幾波扯旗的人,不免多了分小心。加之謝先生叔侄來的突然,所以、呵呵,州才多有得罪,還請勿要見怪。」

    「那埋那裡,出門在外,自當小心。,謝弘連連擺手,而後輕嘆一聲道:「不過這兩年,河洛地區,的確是不太平靖。」

    鄭言慶不好在這問題上多說,說的多了,弄不好就是個妄議朝政的罪名。

    而謝弘也是適可而止,眾人把話題一轉,又扯到了其他事情上。

    謝弘在長安為官,對於朝廷的狀況比鄭言慶瞭解更多。加之見多識廣,所以說起來活活不絕。

    不過言慶覺得,這謝弘不像尋常世族子弟。

    言談舉止中,頗有些出世之意,似乎更像是一個看破紅塵的得道高人。謝家和鄭家的情況差不多,同樣是玄儒並修。只是自謝家沒落之後,似乎玄學更受青睞。

    言慶問道:「年兄既然得了秀才,那應該有字了吧。」

    「哦,他幼年體弱,曾得展瑰王遠知王老神仙受符得以康健,故而道號映登。我兄長也認為這名字不錯,所以就賜晉他做表字。此次得了秀才,也是祖上有靈,三清祖師保傷啊。」

    謝氏沉淪近百年,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位人才,自然萬分激動。

    鄭言慶心裡卻一動。

    謝映登?這個人,是謝映登嗎?

    他詫異的向謝科看去。謝映登之名,還是言慶前世幼年時,聽隋唐演義的評書得知。瓦崗寨四十六友嘛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那大名鼎鼎的盜匪,居然是出自陽夏謝氏書香門第?依稀記得,謝映登最後好像是出家了,其他記不太清楚。

    「你看我幹嘛?」謝科察覺到了鄭言慶的目光一忍不住問道。

    言慶連忙正色道:「沒什麼,只是在想謝兄得了功名,想殛不久定能飛黃騰達。」

    謝弘聞聽哈哈大笑」半緣君,借你吉言。」

    瓢潑大雨忽而停止,忽而繼續。

    斷斷續續持續了兩三個,時辰,終於漸漸減弱。

    此時,天已經完金黑下來。言慶看到這種狀況,索性決定下來,在古廟中過夜。

    由於大雨滂沱,道路泥濘。

    謝弘叔侄也沒有離開。鄭言慶讓出了一旬廂房,供他叔侄休息。

    其餘人則在裴樟的安排下,值夜的值夜,休息的休息,州才還喧囂的古廟,很快就安靜下來。

    ,小念是女孩子,所以被安排在後殿休息。

    鄭言慶沌光裴樟,還有黨家三兄弟則在大殿中安歇。

    雨漸漸的止息… 到了後半夜,烏雲散去,露出皎潔的圓月,蒼穹洗碧,繁星閃爍。

    四周很安靜,偶爾傳來呼嚕聲,和戰馬響鼻的聲息:

    鄭言慶睡不著,於是坐在門檻上,靜靜的擦拭橫刀。兩頭小毒就」

    匍匐在他的腳邊,狀似熟睡。波光走過來,細腰抬了一下眼皮,重又耷拉下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公子,睡不著嗎?」

    鄭言慶點點頭,l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不是很圈。」

    「我也是!」沉光也在門檻上坐下,抬起頭,仰望天際星辰「公子,你是不是對謝家叔侄有所懷疑?」

    「沒有啊!」鄭言慶抬起頭,疑惑的問道:「你怎麼會有如此想法?」

    沈光說:「剛才我見謝弘說起謝科的表字時,您似乎很是驚異,看了謝科好幾眼。我還以為,您發現這叔侄的破綻了呢呵呵,公子,那個謝科很特別嗎?」

    「哦,如果我說,這個,謝科將來一定會很有名,你信不信?」

    沈光一怔,猶豫了一下「我信!」鄭言慶噗嗤笑了「你信才怪呢我又不是神仙,更沒有那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本事,你信什麼?」

    「不,我是說真的,我信!」

    沈光正色道:「公子,你非比常人。此次退回景陽,那種局面竟被您一手起死回生。

    旁人都說是大公子還有老太爺運籌帷幄,可我知道,是您的功勞。

    所以,我信你「那我和你說,我其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而是從未來過來,你信嗎?」

    「哦,我信!」沈光似乎有些猶豫。

    「那我說,大隋可能滅亡,你信嗎?」

    沉光臉色一變,想了想「我信」

    「那我說,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胡扯,你信嗎?」

    沈光一愕,突然噗嗤笑出聲來,「這個我絕對相信。」

    「其實,這個你可以不信。」

    沈光則一臉嚴肅」這個一定要相信……」

    兩人相視一眼都笑了。鄭言慶真真假假,而沈光則是當成了玩笑話。兩人在這一笑間,之前那種主僕之誼,似乎減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濃友情。

    突然,四眼和細腰呼的直棱起了耳朵,站起來衝出大殿,一陣狂吠不止。

    鄭言慶年口沈光相視,同時起身,也跟著邁步走出大殿。站在門廊上,言慶手搭涼棚,向遠處眺望。只見黑暗中,依稀有***跳動,隱約間,還有人喊馬嘶聲。

    「啟稟公子,從首陽山方向過來一群人,手持兵器,似乎正朝這邊過來。」

    「讓大家全都起來。」

    鄭言慶一聲令下,墊步擰腰,縱身跳下門廊,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古廟門前。

    這古廟的地勢偏高,站在山門口,視線也極為開闊。

    「賢拖,發生了什麼事情?」謝弘叔侄也被驚動,衝出了廂房,向鄭言慶詢問道。

    「似乎有一支人馬正朝這邊走,看上去來意不善、謝先生,我估計這些人的目標是我們。日間他們扯旗查探,已將我們盯上。趁他們還沒過來,你們盡快離開這裡。」

    「這怎麼能行?」

    謝映登瞪大了眼睛「臨陣而逃,若傳揚出去,我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人呢。」

    「正是!」

    謝弘也連連點頭,表示贊司謝映登的這番言語。

    鄭言慶沒工夫和他們叔侄糾纏,眯著眼睛,不斷向遠處眺望。黑夜中,那跳動的火光越來越近,人喊馬嘶的聲音,也愈發的清晰。看上去,人不少…………」少爺,咱們怎麼辦?」鄭言慶咬著嘴唇,計算著那火光移動的速度。看上去很快,對方似乎有不少馬匹。

    中原自古缺馬,特別是在經過了連番戰爭之後,馬匹就越發稀缺。

    所以,隋文帝時期就開設了馬市,以購買儲備馬匹。到了隋焰帝登基之後,擊潰吐谷渾,加強的西域和中原的交流,並且在張掖地區,設置了軍馬場,以補充馬匹的損耗。如今,軍馬場初設,效果還沒有顯露出來。但由於馬市的開放,卻使得民間馬匹增加。普通人家固然買不得馬,但對於山賊而言,獲取馬匹並不難。

    鄭言慶正在盤算,黨士傑說:「少爺,來人似乎人數不少,咱們跑口巴。」

    「不能跑!,謝科連忙制止…」對方移動速度很侯,顯然配有馬隊。咱們這邊雖有馬匹,多是牽引畜力,跑不過對方。總不成,把那些沒有馬匹的人,都扔在這裡吧。再者說了,咱們這一跑,勢必會被對方追擊,到時候反而更加危險,我不讚成撤離口「裴棹也說:「跑不是辦法,咱們怕是跑不過他們。」

    「那怎麼辦?」

    鄭言慶突然道:「堅守,依託古廟山牆,堅守……如果來者不善,咱們可以憑藉山牆撐一下。若是離開古廟,這許多人沒有馬匹,在曠野中只有被殺的份兒口,,說完,他立刻吩咐下去「把所有的車仗全都堆放在山牆缺口處,黨士傑黨士英,你二人帶五個人,備足弓矢,守住缺口。其他人,幫不上忙的就躲進後殿,不許出聲…………黨士英,你帶五個人,守住南牆。

    其他人跟著我,死守山門。」眾人聞聽,紛紛行動起來。

    鄭言慶大聲道:「把馬匹全都收攏好,一旦山牆被突破,其餘人就退守觀音大殿。」遠處,火把星星點點,人聲越來越清晰。

    看那雜勢,恐怕有幾百個人的模樣。

    謝弘手持…張金絲寶雕弓,身上桂著兩個裝滿了箭矢的胡祿。

    他看這情況,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鄭賢侄,來人可是不少,恐怕守不住啊。」

    「嗯!」鄭言戾的神色,也很凝重。

    此時,一雙雙眼睛盯著他,幾乎所有人(除了謝家叔侄)都把希望寄託在了這個年僅十歲,但卻近乎妖孽一般的小少爺身上。特別是沉光裴樟,幾乎相信他無所不能。

    「我們要衝出去!」「啊?」「衝出去一個人,前往偃師求援。」鄭言慶計算了一下幾方的實力,十五個護院,加上烏士傑三兄弟,還有謝弘叔侄,…共二十個人。施光此時毫無戰鬥力,等同於沒有,可以不必計算在裡面。

    至於其他十幾個奴僕,也基本上不用去考慮口「怎麼衝出去?,,謝弘眉頭一蹙,「他們好像已經把山門困住,想要衝出去可不容易。」山門外,黑壓壓數百人,有的騎馬,有的步行,已經來到了古廟前方口粗略計算一下,大約有二三百人的樣子。…個個手持刀槍,騎在馬上的人,更是殺氣騰騰。

    鄭言慶對謝弘使了個眼色。

    謝弘點點頭,站出來大聲問道:「外面的是何方好漢?我等途徑此地,還未來得及拜訪,請多多包涵。」一名黑衣騎士衝出來,厲聲喝道:「裡面的人聽著,我等奉首陽山,大頭領兩頭蛇之命,前來劫殺爾等。識相的,…個個給我出來,爺們一刀一個,留爾等全屍。

    如若不然,休怪爺們無情,待殺進古廟時,定將爾等千刀萬刻,到時候生不如死。」公子,真的是衝我們來的。」波光低聲道:「但不知是何方人馬?」鄭言慶想了想,邁步走上前去,「我乃雲騎尉鄭言慶,爾等聚眾為寇,拖殺朝廷命官,難道就不怕株連九族嗎?」雲騎尉雖然是個武散官,但也是實實在在的朝廷命官,毫無半點誇張。

    那黑衣騎士張狂笑道:「狗屁的雲騎尉,老爺們可不吃你這…套。

    你小子就是鄭言慶嗎?牟們兒把話說明白吧,有人出…萬貫取你人頭,今兒個殺得就是你。」

    言慶的臉色一變「好漢,我們似手沒有見過吧。

    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殺我呢?不如這樣,我也出一萬貫,買我性命,如何?」「小狗,想知道誰要殺你嗎?能老爺們砍下你的狗頭,自然會說「一p說著話,他舉起手中兵器。

    就在要下令攻擊的時候,只聽山門後錚的傳來一聲弓弦響,一支利箭飛出,正中哽嗓咽喉。

    賊人頓時大亂,緊跟著就聽一個大嗓門吼道:「小賊猖狂,死到臨頭,還敢逞強?兄弟們,給我衝!」隨著一聲令下,人群分開。

    只見一個馬賊縱馬衝向山門,手中舞動一對大斧,來勢洶洶,殺氣騰騰。

    謝科嘴角勾勒出一道優美的曲線,手若閃電一般,從胡祿中捻出…

    支利矢,挽弓如滿月,…箭射出。與此司時,鄭言慶也退入山門之後,彎弓搭箭,朝著那馬賊胯下坐騎就是一箭。

    馬賊大斧翻騰,磕飛了謝科的箭矢。

    但胯下馬希倖幸暴嘶一聲,噗通反倒在地。把那馬賊摔得頭昏腦脹,大斧也不知飛到了何處。

    不過這傢伙的功夫,的確是不差。

    立刻從地上翻身爬起來,剛站穩身手,鄭言慶精氣神合而為一,挽弓滿月,錚的一聲弦響,利箭離弦而出,快若閃電。就見他一箭射出,順手又捻出一支利箭,挽弓就射。

    兩箭連發,就聽噗噗……馬賊慘叫…聲,翻身倒在血泊中。

    鄭言慶兩箭全中,將馬賊射殺口「射人先射馬!」鄭言慶清冷的聲音傳來,轉身沒入山門之後。

    一時間,馬賊息聲,山門外,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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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章 火馬奔騰

    「好射術!」鄭言慶冷酷無情的三連珠,引得謝科大聲稱讚。

    說心裡話,當鄭言慶和那馬賊討價還價的時候,謝科有點看不起鄭言慶。一介酸書生,沒有半分膽略,居然和馬賊商量著買命?實在是太丟人,太過於軟弱。

    然後,言慶的三連珠讓謝科吃了…驚。

    他也是精於射術的人,如何能看不出來,言慶的射術那是經過高人指點,名師所授。再一想,鄭言慶師從長劇員。而長廁員本就是大隋第一射手,射術可謂出神入化。他教出來的弟子,又豈能等閒?

    謝科終究是年紀小,所以不免有些心高氣傲。

    不過他旋即時鄭言慶生出敬佩之意,不愧是寫出三國演義的半緣君,實在高明。

    他這點心理變化,謝弘都看在眼裡。

    暗自嘆了口氣,道一聲:終究還是比不得半緣君!

    鄭家出了一個半緣君,令其顧勢陡然減緩,並開始出現復甦跡象。

    這也使得各大世家,開始關注於本宗子弟的成長。謝家也是如此,如今出了…個謝科,在同輩之中算是翹楚。所以謝家已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培養…下謝科。今天偷偷一比,謝弘也不得不承認,至少在養氣方面,謝科比之鄭言慶,弱了可不止…籌。

    對於鄭言慶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算不得問題。

    他開始表現出退讓的姿態,也是想從對手的口中,探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只可惜,謝科忍耐不住,先發…箭,使得他不得不改變態度。可即便如此,他多多少少還是打聽出了一些端倪。這是首陽山的馬賊,頭領名叫兩頭蛇。很顯然,這不是一個人名,而是對方的綽號口而且,他之所以找上門,是受了他人指使。

    一萬貫買自己的性命?

    這可是…筆不菲的價錢………………那委託人的來頭,應該不會太小。普通人家,莫說出…萬貫,恐怕一百貫也拿不出來。其次,兩頭蛇明知自己雲騎尉的身份,還敢肆意動手,說明他有恃無恐。

    也就是說,他的委託人,背景不俗。

    那麼仔細算起來,和鄭言慶有解不開的仇恨者,並不多。

    麥子仲嗎?

    應該不可能。從和他的幾次接觸來看,此人雖然桀驁,但卻是…

    個輸得起的人。

    宇文家的人?

    也不可能宇文述州表示出和解之意,怎可能找他的麻煩?再者說了,鄭言慶和宇文家的人,並沒有解不開的仇恨。宇文成趾暗戀裴翠雲,雖與言慶有關,但為此事而買兇殺人,只怕宇文述不會這麼做,而且也不屑於使用這神手段。

    那剌下的,就是四年前被羞辱而遙回太原的王通,以及此次祭祖,失了面子裡子的鄭氏。

    王通,也不似用這樣手段的人。

    說穿了,他只是一個愛好聲名的讀書人,骨子裡還帶著一種讀書人的驕傲氣概。如果他能隱忍皿年,而在這時候突然出手。那隋唐歷史,當留下他濃重一筆。

    不是王通…………,這答案也就呼之慾出!

    除了鄭家,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但具體是哪一房?哪一個人暗中指使?鄭言慶還不清楚。但這並不難追查,只要言慶活著,就…定能把這個人掀出來。誰也沒想到,沉靜無語的鄭言慶,已尋找到了答案。

    經過片刻騷亂,山門外的馬賊穩定下來。

    但鄭言慶卻沒有發現頭領所在,心裡不由得暗自驚奇。

    這樣一支沒有首領帶頭的隊徑,究竟是如何」大各種命令呢?從一開始,兩頭蛇就沒有出現,但鄭言慶可以肯定,兩頭蛇…定是在隊伍當中。未戰先死兩人,時於普通馬賊而言,有著極其強大的震懾力。而現在,他們顯得依舊有奈不紊。

    「謝先生,可發現賊人首領?」謝弘也在默默觀察,輕聲道:「尚未發現!」不等他話音落下,只聽數百名賊人齊聲呼喝起來。瞬間兵分三路,以數十騎為主力,向山門衝擊而來,同時步行賊人則分成兩隊,朝著南山牆和北山牆撲來。

    他們的裝逼並不是很精良,但卻攻擊時卻頗有章法。

    衝在最前面的,是十幾個手持木盾的賊人,而其他賊人,則彎著腰隱藏在盾牌手後面,看似緩慢,卻極為迅速的沖上前來。

    鄭言慶暗叫…聲不好…………」「謝先生,你帶人擋住山門!」說著話,他執弓飛快衝向南山牆方向。

    這古廟三個入口處,若論戰鬥力最差的,莫過於守在南山牆缺口後面的黨士英。

    至於北山牆那邊,雖說缺口較大,但有裴棹這腫身經百戰的老家將在,想必問題不大。而黨士英相對薄弱,雖說他手下也有五名家將,可控制力卻顯然不足。

    鄭言慶快步跑向南山牆,而謝弘謝科叔侄,則各執弓矢,迎著那疾馳而來的戰馬,刷刷刷連珠箭射,封住了馬隊的去路。雖說馬賊已有所防備,但十幾張弓弩齊發,依舊令他們防不勝防。不時有戰馬嘶鳴聲傳來,兩名馬賊的坐騎,怖牲血泊之中。

    與此同時,言慶已跑到了南山牆後。

    眼見賊人越來越近,黨士英果然有些慌亂了!

    「都別慌,留兩人與我同射,黨士英你帶其他兩人,若有賊人靠近,就格殺勿論!」

    別看言慶小,可他這一番話出口,卻有出奇的效果。

    他將一支利矢搭上了貢獻,口中默默念叨:箭與意合,意與神合,神與天地合。

    剎那間,他似乎進入了…種極其玄妙的狀態。

    在危機到來之時,長剁島傳投給他的神種射術精要,一下子奇異的融合一處。長調昆曾說過,射要「空」但這個,空,究竟是什麼意思,如何做到,言慶卻無法理解口這個空,不是說全身放鬆,如何如何……而是說,射箭時,心靈的純淨。

    專氣致柔,能嬰兒乎?

    手指陡然鬆開,在鬆開的一剎那,力量隨著那弓弦產生出一個奇妙的推送。

    只聽啪的一聲響,利矢射在賊人的木盾上,產生出…神近乎於爆裂的聲息。堅實的木盾,陸然間出現了裂痕。言慶緊跟著又是一支箭上弦,撫弓如同滿月,一道寒光閃逝。

    山賊慘叫,血光崩現。

    盾牆頓時出現了一個缺口,剌下兩幕弓箭手箭似流星,飛射而出。

    眨眼間,三名山賊倒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馬賊的頭領,也許的確是個人物,但這些山賊,卻是烏合之眾。

    慌亂之下,山賊頓時驚慌失措,連連後退。鄭言慶長身而起,心如止水,三箭連發。

    那三名倒在血泊中哀味的山賊,頓時沒了聲息。

    這神冷血的射殺,令山賊們為之心驚肉跳,瞬息間潮水似地向後退去。言慶執弓隱於山牆後,默默觀察這伙山賊的動靜。很奇怪,也沒見有人呵斥,更不見有人走動,這些山賊很快就鎮定下來,躍躍欲試,準備開始下一波的攻擊「不對勁,這兩頭蛇,是用什麼手段,來安撫他的手下?

    第…波的攻擊,山賊只是試探性的衝鋒。在丟下七八具屍體之後,迅速開始整頓。

    沈光到了鄭言慶的跟前,「公子,這伙強人不太對勁兒啊口」

    「你也看出來了?」

    「嗯!」

    沉光說:「我一直在觀察他們,他們手中沒有軍中強弓,使用的大都是獵弓。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就不和我們時射,因為他們手中的弓矢,威力遠不比我們。

    這夥人每次潰散後,都會以手碰觸左胸,似是在祈禱什麼,而後重新發動攻擊。」

    「呸!」

    鄭言慶忍不住啐了…口,輕聲道:「真他娘的邪了門,這幫子傢伙是哪兒來的?

    還有,哪一個是兩頭蛇,我為何到現在也沒有找到。

    若能找到這兩頭蛇的話……說不得還能速戰速決。如果像這樣子反覆不鼻,三五次衝擊之後,我們的箭矢就要吃緊了。」

    畢竟不是行軍打仗,鄭言慶等人也不可能攜帶太多箭矢。

    這才是他們現在最嚴重的問題………旦箭矢告薈,他們將不得不面臨和對手短兵相搏的狀況。鄭言慶自認已達到易骨的水準,能擋住三四名壯漢。可是他卻不敢保證,他們二十個人,能殺得過上百個賊人。持別是當他不知道誰是兩頭蛇,無法擒賊先擒王的時候,殺退賊人,則變得更加困難。

    「不行,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派…個人殺出去,尋求援助。」

    沉光眉頭一皺「如果我手臂沒有受傷的話,說不定能殺出去「…

    不過公子,以悠的身手,配上亞,蹄兒的腳力,如果我們全力掩護,定能讓你殺出重圍。」

    鄭言慶連忙搖頭,「誰都可以殺出去,唯有我不可以。

    賊人是要殺我,而這裡的人,大都以我為主。我若是要求一己之安,剛才就有機會逃走,何必等到這時候。我若是走了,大家會更加驚慌,更難抵擋賊,…

    沉大哥,那謝弘叔侄本是受無辜牽連,尚不肯臨陣退縮。鄭言慶,不退!」

    是不退,也是不能退!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已表明了鄭言慶的決心。

    當言慶說出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陡然提高。

    一時間,古廟中的眾人齊刷刷向他看過來,那眼中更流露出,…種近手堅定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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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一章 血戰觀音殿

    兩頭蛇貨得自己被刷了,被狠狠的羞辱了,

    他抓住身上的衣服,用力向外一扯,嘶啦一聲響,罩在外面清衫被撕成兩半,露出裡面的白色衣袍。

    那衣袍胸口,有一座血紅色的蓮台。

    兩頭蛇面目猙獰,厲聲喝道:「彌勒佑我,給我殺」

    「彌勒傷我,地生粟谷,枝生佳釀,估我眾生,護我周詳彌勒護仿,彌勒護傷!」

    賊人們紛紛脫去身上的黑色衣袍,露出一件件白色衣裳。

    鄭言慶險些被噎住,連連咳嗽,「他娘的,這些人全都是邪毅反賊,大家小心。—

    我的今天,居然是一濤反賊

    鄭言慶噌的一下子跳到車仗之上,手中箭矢連珠不停,只對那手持獵弓的賊人下手。另一邊,謝弘謝科叔侄連是神色凝重,不停捏弓搭箭,嗖嗖嗖,箭矢破空而出。

    i往大殿裡退,帶上箭矢,個都退進大殿裡。」

    鄭言凰一邊大聲吼叫,一邊射殺賊人。

    一眨眼的功大,殲在他箭下的賊人已有六七個」更多的則是被他射傷在地。一壺箭矢眼看著就要告整。謝弘叔侄和黨家三兄弟也開始向觀音大殿中退去。有十幾個賊人,已經衝到了山牆下,揮刀撲向鄭言慶。

    鄭言慶腳下用力,猛然墊步向後翻騰,在空中順勢抽出一支箭矢,雙腳落地的一剎那,一箭飛出,正中那沖上車仗的賊人面門。兩名賊人順勢掩入古廟,揮刀撲上前來。言慶連忙一個低頭,順勢一腳踹在賊人的襠上,而後向後一倒,栽倒在地的同時一十,懶驢打滾,躲開另一名賊人的攻擊—屈膝起身,抬手就是一箭。

    「言慶,速退!」

    謝弘叔侄站在觀音大殿門外的台階上,連珠箭射,將兩名撲向鄭言慶的賊人射翻在地。言慶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儀表了,把射空的胡祿仍在地上—墊步竄上台階。

    抬手鏘的抄起廊柱邊上的大橫刀,一手狠狠的將硬弓甩出去。

    「黨士傑,射箭,攔住他們!」

    黨士傑等一此已經退入觀音大殿的武士—立刻箭如雨下,十幾張硬弓,生生將山賊的攻勢壓住。鄭言慶大橫刀砍翻一名衝過來的山賊—順勢和謝家叔侄退入大殿。

    「給我弓箭!」

    一名家將立刻把弓箭遞過來,言慶二話不說,連珠箭出。

    嗖嗖嗖…一聲聲刺耳銳嘯,一支支利矢飛出。這古廟的庭院不大—鄭言慶已經不再去觀察山賊的情況,完全是憑著感覺,m箭一個山賊的射殺,箭不落空。

    戰鬥大約持續了片刻功夫—山賊們抵擋不住大殿中的強弓硬弩,紛紛退出古廟。

    鄭言慶氣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積水中,卻恍若未覺。

    好險啊—如果山賊再堅持片刻—自己這邊恐怕就要支撐不住了……

    不過現在山賊雖然退出古廟庭院,但距離大殿並不遠。他們有山牆為依託—下一次攻擊,一定會有獵弓掩護,攻勢也會更加猛烈。不知道,能否撐到援兵抵達。

    早知道對方不是烏合之眾,而是邪教份子的話,鄭言慶一定不會留在此地硬拚。

    手臂因為連續挽弓,痠痛不已。

    他看看殿中眾人—[傷亡如何?」

    「死了五個人!」

    謝弘輕聲道,「還有兩人重傷,估計已無法再戰。,

    「…小念!」

    「公子,我在。」

    毛小,念從人群中跑過來,…小臉慘白,沒有半點血色。

    對於小丫頭而言,她這一輩子,恐陽也沒有見到過這樣可怕的場面。

    鄭言慶把她摟在懷中」小念,你聽我說,一會兒若是情況不妙,你就和沈大哥帶著細腰和四眼,躲進後殿的枯井之中你別急著拒絕,你還要幫我報仇。

    記住,是著經堂和七房聯手,勾結白衣彌勒,邪教反賊劫殺的我。

    一定要記住,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話,就要把這句話傳到我爺爺,還有我老師耳中。—

    毛小,念瞪大了眼睛,驚恐看著言慶,一手小手緊緊抓住言慶的衣服。

    「記住了沒有」

    ……,小念記下了!」

    鄭言慶暗道一聲:該死的鄭善願,你他娘的想要我的命,老子就算死了,要不會讓你舒服。

    ,大家看看身邊有沒有什麼趁手的武器,如果大殿被攻破,咱們也只有血戰到底。

    小小念,沈大哥,你們兩個跟我過來。」

    鄭言慶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往後殿走去。

    兩頭小獎緊隨其後,波光和毛小念也跟著鄭言慶,往後殿走。

    其餘眾人,紛紛開始準備。

    言慶到了後殿,示意沈光過來,他做出要附耳交代的模樣,i波大哥,你過來,我有話要告告訴你……小念……小心!」

    鄭言慶陡然露出驚恐之色,沈光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向後看。

    卻見毛小唸好端端的站在那裡,他先是一怔,立刻反應過來,暗叫一聲不好。可不等他有所行動,鄭言慶在他身後,一掌劈在他脖子上。沉光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言慶找來一根繩子,一頭綁住了沈光,然後扭頭喝道:[小念,過來幫忙。」

    毛小,念也不敢抗拒,連忙走過來—和鄭言慶一起,把沈光放進了枯井中。

    [你也下去!」

    [少爺…………」

    [聽到沒有,下去。」

    毛小念兩眼含淚,咬著牙,輕輕點頭,順著繩索進入枯並。然後言慶又把兩頭小獎放進去。把一切都安置妥當,他順著繩子又爬出枯井。

  [小念,如果我真的有意外,告訴波大哥,莫放過我的仇人。]

    毛小念顫聲回道:[少爺,小念記下了]

    [不許出聲,好好活著,為我報仇」

    鄭言慶說著話—臉上露出一抹燦紅U的笑容。他聰斷了緩索,轉身大踏步走出後殿。

    小念的哭泣聲,猶在耳邊迴響。

    但鄭言慶此時,卻絲毫沒有感到恐懼。

    老子死過一次了,活了十年,已經賺到了只可惜—我到現在也J不知道,誰是我親爹。

    他來到觀音大殿,與謝弘等人輕輕點頭。

    [,外面情況如何?」

    [那些傢伙似是在樹禱彌勒護體賢侄—都安排妥當了?」

    鄭言慶也知道—他州才的所作所為,不可能瞞過謝弘。聽他詢問,微笑著點點頭。

    [,謝先生,實在是抱歉,將你二人牽連到這件事中。]

    [哈哈,這算得什麼,你堂堂半緣君都不害怕—我等又有何懼之?」

    [你不怕,我更不會害怕。]

    謝科說完,不無遺接之意說道:[,只可惜了,你那《三國演義》—我卻無緣聽完。」

    [你想聽三國演義?]

    [,呵呵,何止他喜歡,我也喜歡的緊呢。」

    鄭言慶聞聽,不由得放聲大笑—既然大家都愛聽—那我今日就說上一段,火燒赤壁。—,

    他目光掃向後殿—謝弘輕輕點頭,表示明白。

    [,話說曹操統一了北方…,

    鄭言慶嘗試著用他稚嫩的聲音,來消除大殿裡眾人心中的緊張情緒。故事很精彩,不過州開了一個頭,就聽見嗖的一聲,一支短矢穿透窗戶,正中一名家奴的胸口。

    [,言慶,賊人開始進攻了!「

    鄭言慶站起身來,嘴上卻沒有停頓,一邊陰陽頓挫的講著故事,一邊向外面看去。

    山賊們以山牆為依託,憑藉獵弓短矢,向觀音大殿發起攻擊。

    想來兩頭蛇也清楚,他的時間不會太多。裴棹衝出重圍之後,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兩個時辰後,就會有官軍前來救援。他已經損失了幾十個人,不能夠再損失一萬貫。所以兩頭蛇在經過了一炷香功夫的休整後,果斷向觀音大殿發動攻擊。

    務必要在一個時辰中解決戰鬥,而後迅速撤離,在官軍行動之前,遁入首陽山。

    一群飽食了精神鴉片的山賊,發出刺耳的嚎叫聲。

    鄭言慶抄起一張硬弓,搭上了箭矢,抬手就是一箭射出。不過他口中卻沒有停止講述故事,依日喋哄不休的說著火燒赤壁。也不知道,是他這樣的態度,令大殿中的人們感到輕鬆,亦或者是他這樣的方法,與那彌勒教的口號有異曲司工之妙?

    總之,人們漸漸忘記了恐懼。

    黨家三兄弟帶著家奴,速速的守住了大殿的正門。

    而鄭言慶等人則用弓矢還擊,一邊射殺靠近的山賊,同時還不停獵朵山牆後的獵手。

    這需要一種很冷靜的心態,一種近乎於寒冰的心態。

    鄭言慶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當他口中講述著火燒赤壁的故事時,腦海中卻是一派空靈。手中箭矢連發,他總能找到那山牆後,射手們的破綻所在。一聲聲慘叫,在古廟上空迴響。那大殿門前,聚集了無數山賊,和黨家三兄弟進行殊死搏鬥。

    很難說出,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總之言慶感覺,那慘叫聲對他毫無影響,反而是他越發的沉靜。

    又是一箭射殺了一名賊人,鄭言慶退後一步厲聲喝道:i,箭來!」

    一個趕車的家奴跑上前,把一袋箭矢遞交在鄭言慶的手中。言慶旋身轉動,順勢將胡祿扣在腰間,抬手就是一箭,把登上門窗的山賊射翻在地上。山賊落地,並沒有死去。幾名家奴手持利刃沖上去,一陣劈砍,瞬間把那山賊砍成了肉醬。

    而言慶,則繼續講他的三國演義。

    也不知道,這大殿中究竟有多少人在聽他講故事。甚至連言慶自己,也弄不清楚,他說了些什麼。總之,他的語速越來越快,而弓箭的射速,隨著他的語速,也不斷加快。

    一壺利矢,很快就告整。

    言慶把胡祿狠狠砸向一名山賊,大聲吼道:i箭來,箭來」

    ,公子,這是最後一壺了…,

    一個家奴把箭矢交給鄭言慶—大聲回稟。但沒等他說完—就被一支短矢射中了咽喉。

    他圓睜著眼睛,直拒挺倒在血泊裡。

    鄭言慶卻恍若未見,此時此刻,他的眼睛裡已全都是血紅的顏色,手中的箭矢飛快射出—語速更是不見減弱。一旁與他並肩坐著的謝科,都快要看得傻了

    言慶射箭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的讓他有些目不暇給。

    一眨眼的功夫—三劃則矢射出—就會消滅一名山賊。一個胡祿裡,大約有五十支雕翎箭,可以說,鄭言慶現在的狀態,簡直就是箭無虛發,快准狠,深得三昧。

    謝科距離鄭言慶如此近,也沒有曠清楚鄭言慶到底在說什麼。

    與其說他是聽不清,不接說他心不在焉。

    不愧定半緣君,不愧是長剎大將軍的得意門生,不愧是我謝科的偶像……

    謝科的箭術—比不得言慶那般詭禍精準,但也是不俗。耳聽一聲慘叫,一名家奴被撞飛進了大殿之中。緊跟著一個,白衣男子闖入了大殿—也預示著大殿即將告破。

    他想也不想—一箭射出。

    白衣男子手中橫刀翻轉—鑽的磕飛了謝科的利矢。

    只聽他怒吼一聲,砍翻一名家奴—墊步衝向了謝科。謝科的胡祿中,已經空空如也。

    眼見白衣男子衝過來,他一下子呆住了。

    就在這時,鄭言慶反手背後引弓,刷的一箭射出,正中白衣男子的咽喉。

    那白衣男子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手中橫刀飛出去,跌落於謝科的腳邊。謝科這一下算是清醒了,二話不說,扔掉手中的硬弓,撿起橫刀,就衝向了大殿正門。

    而鄭言慶,好似中了瘋魔一樣,箭矢連發,將一胡祿利箭全部射出。

    甩掉弓矢,他抄起十字刀,大叫一聲,迎著一個從窗戶裡鑽進來的山賊撲去。

    那山賊低著頭,還沒等跳下窗檯,言慶已經到了跟前。大橫刀當頭劈落,…小橫刀猛然自袖中探出,噗嗤一聲正扎進了山賊的胸口,緊跟著大橫刀落下,那山賊人頭落地。

    溫熱的鮮血鋪在鄭言慶的臉上……………

    這一幕情形,為何感覺如此的熟悉?

    十年前,母親為了保護他,努力撐著被利箭射穿的身體。言慶不由得一聲大叫,刀光閃爍,再次將一名山賊挑翻在地。

    此時,大殿的正門已經被山賊攻破了。

    黨家三兄弟被幾十個山賊圍在中司,正殊死搏鬥。

    而那些家奴家將,死的死,傷的傷,能夠再繼續戰鬥下去的,已經為數不多。

    [謝先生,點火啊!」

    鄭言慶緩身撲向一名白衣男子,他甚至沒有看清楚,那白衣男子正是兩頭蛇。

    兩頭蛇此時臉色鐵青,心中更是無比憤怒。

    原本以為可以輕輕鬆鬆的拿到一萬貫,沒想到竟會落得如此慘烈的結果。近三百名山賊,被二十餘人殺死了近百人…這可是他的全部家當,心裡面的痛楚,簡直無法形容。

    眼見鄭言慶撲過來,他的臉上露出猙獰之色。

    [,小雜種,給我死去吧。」

    橫刀向前一堆,鑽的崩開言慶的一擊。腳下錯步滑動,衣襟飛揚,一記窩心腳,正中言慶的胸口。鄭言慶只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一柄大錘擊中似地,一口鮮血噴出,噗通摔落在地上。

    [言慶,小心!」

    謝弘在不遠處,手持長矛被三名山賊纏住,眼見鄭言慶落地後昏迷不醒,不由得大驚失色。

    兩頭蛇咬牙切齒,邁步就衝到了鄭言慶的跟前。

    明晃晃的鋼刀高高舉起,狠狠斬向了鄭言慶的腦袋,

    這一刀如果落實,言慶可就要一命嗚呼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嘩棱棱向,從大殿窗外飛進來一個黑色鐵球。鑽的一聲,兩頭蛇的鋼刀正砍中在鐵球之上。兩頭蛇只覺得手上一振,險些拿不住鋼刀。

    心中一驚,連忙向後退出幾步。

    與此同時,只見一個巨大的身影,自窗口飛躍進來,在地上就是一個跟頭,站穩身形。

    [阿彌陀佛,施主何必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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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二章 武僧

    觀音大殿裡血流成河。

    鄭言慶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清秀的臉工,沾著點點血污,令人看上去心碎。

    闖入大殿裡的人,是一個僧人。

    身高大約在八尺往上,雄威壯碩。黑黝黝的面膛,生有一部短髯,虎目濃眉。

    一身白色僧袍,令僧人在雄壯之中,透著一絲莊肅之氣。

    當他看清楚鄭言慶面孔的時候,眼神突然間閃動奇異的光芒,神情也有一些激動。雙手執著一根兒臂粗細的鐵鏈,鐵鏈兩端,各有一個黑黝黝,鐵鑄的圓球。

    每一個鐵球,看那個頭,大約有四十斤上下。

    若加上長長的鐵鏈,這東西的份量恐怕不下於百斤他的突然出現,令所有人都感到吃驚。兩頭蛇最是驚慌,因為他退後環顧四周,發現古廟裡突然出現了不止一名僧人。

    山牆外的獵弓射手,倒在地工,聲息全無。

    而古廟庭院中,站立著六七個魁梧割悍的僧人。

    手中或是持有棍棒,或是配有刀劍。從那從容步履,以及無聲無息消滅了獵弓手來看,這些僧人的武藝,絕對在水準之上。別看山賊人數眾多,可是在這些僧人的眼中,卻洗若不見。一個個氣度沉穩,面露慈悲之色,看著古廟中的狼藉,輕輕搖頭嘆息。

    「這位大師,不知在何處修行,來此有何貴幹?」

    兩頭蛇心裡也有些含糊,看著大殿裡的僧人,…小心翼翼的詢問。

    黑面僧人沒有理他,走到鄭言慶身旁。他沒走一步,身上就會傳來譁棱棱聲響,鏈球隨著他聊步移動,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工滾動,發出一種沉悶合人窒息的聲響。

    謝弘叔侄緩緩退後,手中拿著火把。

    而黨家兄弟也退入了觀音大殿,一個個遍體鱗傷,狼狽不堪。

    僧人彎腰,將鄭言慶抱起來。

    伸出粗大的手掌,抹去言慶臉土的血污,猛然抬頭,凝視兩頭蛇「你要殺他?」

    「哦,…」

    「我不同意。」

    說著話,他把言慶平放在香案之工,此乃菩薩寶殿,豈能容爾算濫殺無辜?施主周身,儘是血腥之氣。何不超早放下居刀,以免他日,墮入阿鼻地獄受苦。」

    僧人語音平和,鏈球滾動,與他的聲音形成奇妙的韻律。

    雙手握住了鐵鏈,手臂一抖,一陣脆響,教鏈陡然增長,大約有三丈長短,墜在地土。

    兩頭蛇臉色一變,細目微閉,眼角不聽的抽*動。

    他認得黑面僧人手中這條鏈球,其實就是一種奇門兵器,名為飛龍鏈鎚,又名兩頭蛇。這是真正的兩頭蛇,比他這個假的兩頭蛇可厲害的多。但凡能以兩頭蛇做兵器的人,身手都不會太差。練習兩頭蛇,除了要身強力壯之外,還要眼疾手快,身體靈活。這種兵器難學難練,但練成之後,威力極其可怕。一旦舞動起來,尋常幾十個壯漢都靠不過去。而且這種鏈球雖然沉重,但練得好了,其實比刀槍更為省力。

    剛才和黑面僧人交了一次手,兩頭蛇就有些犯嘀咕。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他損失了近百人,好不容易要完成任務。這到了嘴邊的肥肉,又豈能鬆口?

    環視周圍,大殿裡有幾十個山賊。

    而鄭言慶那邊,似乎除了謝弘之外,已無人能夠再戰。

    謝科的腿,被紮了一槍,血流不止,靠在香案旁邊;黨家三兄弟更是遍體鱗傷,看上去連兵器都拿捏不住。就連尚勉強能戰的謝弘,情況也不是很好。至於其他人,死的死傷的傷,再無一人能戰。而兩頭蛇的手中,尚有兩百多山賊可用。

    就算這僧人是個高手,也未必能攔住他。

    兩頭蛇想通了其中的原委,膽氣陡然裝起來。

    他冷笑一聲「大師,有道是君子不擋財路。我這些孩子們苦戰這麼久,死傷如此慘重,你一句話就想讓我們放手,未免也太小看我們了實話告訴你,這個鄭言慶,我殺定了。識相的,就趕快讓開。

    否則刀槍無眼,莫怪傷了性命。」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鄭言慶,三字一出口,黑面僧人沒由來微微一顫。

    只見他猛然轉身,虎目圓睜,凝視那香案上的言慶,顫聲道,「這孩子,叫言慶?」謝映登咳嗽一聲「沒錯,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鵝公子,半緣君鄭言慶。」僧人用土眼睛,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讓你殺他了。」

    「你找死!」

    兩頭蛇自認放低了姿態,沒想到黑面僧人全不理會。這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細目張開,手中橫刀一顫「給你臉不要臉,禿驢找死。墊步揮刀斬向了黑面僧人。

    哪知那僧人看也不看,手臂一抖,只聽譁棱棱一陣響,鏈球拔地而起,呼的在僧人手中化作一柄長鎚。軟綿綿的鎖鏈,陡然間筆直,呼的直衝向兩頭蛇胸前。

    與此同時,僧人大聲喝道「師弟們,今有妖魔橫行,我當效怒目金剛。」

    門州的僧人笑道,「曇宗師兄即決意斬妖除魔,我等定當跟從。」

    剎那間,古廟庭院裡傳來一連串兵器撞擊聲,還有一聲聲的慘叫,從大殿外傳來。

    謝弘看得目瞪口呆,心道!這是哪兒來的和尚,居然如此兇狠?

    兩頭蛇手中的大橫刀劈在了鏈球之上,發出一聲脆響。一股奇異的力量,透過鏈球發出,只震得兩頭蛇連退數步,才站穩了身形。

    叫七勁,大家併肩子工,這傢伙是個高手。」

    只一個回合,他就知道自家不是黑面僧人的對手。幾十個山賊蜂擁而上,手舉刀槍。

    而黑面白衣僧人眼皮子一耷拉,另一隻在地面上滾動的鏈球突然間竄起,呼的一記橫掃千軍,罡風陣陣,逼得山賊難以靠近。鏈球被兩頭蛇撞回來,僧人踏步騰空而起,鎖鏈一下子全部伸展開來,兩個鐵球在空中錯過,而後撲棱棱形成一條直線。

    僧人身體一個旋轉,飛龍鏈鎚以他為圓心而轉動。

    叮噹聲息不絕於耳,鐵球以絕猛之力,將一干山賊逼得連連後退。

    「惡賊,爾敢偷襲。」

    謝弘眼角餘光見人影閃動,扭頭看去、卻是兩頭蛇撲向鄭言慶。

    他手中一支火把,一桿長矛。長矛駐地,火把呼的砸向兩頭蛇,卻見兩頭蛇揮刀將火把盪開,而後舉刀就看向鄭言慶。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乎乎的鐵球陡然砸向兩頭蛇。

    誰也沒看清楚,那鐵球是如何出現,勢大力沉,掛著一股銳風。兩頭蛇嚇了一大跳,回身一刀斬出。鐵球似靈蛇吐信,一觸即退。沒等兩頭蛇反應過來,另一隻鐵球已呼的到了他跟前。

    ,我說過,此乃等薩寶殿,不得濫殺無辜。」

    黑面僧人的聲音冰冷,毫無半點感情。

    十載苦練,飛龍鏈鎚在他手中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樣,神出鬼沒,出神入化。兩頭蛇粹不及防,被鏈鎚正中胸口。蓬的一聲,沉重的鐵球砸在他胸口,頓時胸骨盡碎。一股奇異的勁力,湧入體內。

    兩頭蛇被砸的飛起來,口噴鮮血,發出,聲慘叫。

    觀音雕像雖說殘破,但腳下蓮台蓮花綻放。蓮花裡的泥胎龍骨探出,刺穿兩頭蛇的身體。

    屍體晃悠悠的掛在蓮台上,鮮血顧著泥胎流濤,瞬旬染紅了蓮台。

    眾賊人見此情形,不由得啊的齊聲呼喊。

    群龍秀首,兩頭蛇這一死,合**們頓時失去了再戰勇氣。

    黑面僧人鏈鎚飛舞,接連砸碎了兩個,山賊的腦袋。其餘眾人驚俊失措的跑出大殿,一邊跑一邊呼喊,「大頭領死了,大頭領死了」

    庭院中,和僧人激鬥的山賊,聞聽也大驚失色。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丟掉了手中的兵器,扭頭就跑。有一個人往外面跑,就有第。個,第三個幾百個賊人一哄而散,甚至沒有人去關注,那兩頭蛇的屍體。鏈鎚落地,砰砰兩聲悶響。

    黑面僧人在瑰音雕像面前站立,雙手合十,口中唸誦經文。

    一干僧人也走進來,在黑面僧人身後唸經謝弘在檢查了謝科的傷勢之後,看著昏迷不醒的鄭言慶,心裡也不禁有些慌張。

    「大師,鄭公子沒事吧。」黑面僧人扭頭道,「志操,你與惠塌帶人杳看一下傷者,若還有氣息,好生照護。」而後他走到鄭言慶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感覺了他的脈搏,隨後濃眉扭在一處。

    「這位小公子的傷勢怕有些麻煩。

    他傷了心脈,若不能及時救治,只怕有性命之憂。」

    「啊?」

    黨士傑一聲驚呼,連忙工前「大師,還請您救我家公子。」

    僧人撓撓光頭,貧僧殺人倒是在行,可是這救人惠賜,你醫術精通,過來看看吧。」

    一名年輕僧人走過來,檢查了一下鄭言慶身體,也露出為難之色。

    ,這位公子的傷勢不輕,而且傷在心脈,恕貧僧也無能為力。」

    「那就是說……」

    「這位長者,切莫慌張。貧僧雖無能為力,但不代表他人也無能為力。我倒是知道一個人,也許能治療這位公子。就是那巢元方巢先生。他曾煉製過一種九九丹,想必能有奇效。只是巢先生如今在洛陽太醫院就職,路途遙遠,只怕難以及時趕到。」

    「巢元方嗎?」

    謝弘連忙說,「我認識他,我可以想辦法請他過來。」

    ,但時間上,,惠塌撓撓頭,輕聲道,「這一來一往,恐怕會來不及啊。」黑面僧人突然開口「惠賜,若是以咱們寺中大還丹,能否吊住他的性命?」

    「若是大還丹,應該可以吧。」

    惠竭聲音放低「師兄,你不會是想要」

    黑面僧人。話不說,從懷中取出一個紅木盒子,打開盒子,裡面有一粒鴿卵大小的丹藥。丹藥外面包裹一層石蠟。黑面僧人猶豫一下,捏碎石蠟,把丹藥小心翼翼的放進鄭言慶口中。然後雙手把鄭言慶扶起來,手掌極有韻律的,拍擊言慶周身穴位,以激活那丹藥的藥力。只片刻功夫,黑面僧人滿頭大汗,把言慶平放香案之上。

    「他,真的叫做言慶?」謝弘一怔,輕輕點頭「天下人都知道,他叫鄭言慶。至於有沒有其他的名字,恕在下不知。」惠塌深吸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這大還丹是我少林秘製丹藥,能護住經絡氣血,想必能吊住他的性命。

    哦,這孩子,是豪陽鄭家的子弟嗎?」

    「正是!」

    黑面僧人用手撫過言慶的面頰,呢喃道,「像,真像啊,猛然,他回過神來,對謝弘一拱手「貧僧能做的事情,也只有這麼多了這孩子的性命能否保住,也只能祈求佛祖保結。我等途經此地,還要繼續趕路,實在不易逗留過久。志操,和六師弟,七師弟讓出三匹馬,供施主們使用。」

    謝弘大喜,連忙躬身一禮「多謝大師,但不知,夫師在何方修行,他日我等也好登門拜謝。」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談什麼謝與不謝。

    既然碰上了,自當拔刀相助,諸公,我等還要趕路,就恕不奉陪了。」

    黑面僧人說完,將飛龍鏈球收好,帶著六名僧人,匆匆離開了古廟。他們七個人,本來各有一匹坐騎。但由於讓出三匹馬,所以六名僧人,都是合乘一騎。「師兄,你認得那個孩子?」

    「不認得。」那你為何,。黑面僧人輕聲道,「我只是覺得,那孩子長得很像我出家前俗家小妹。我那小妹也有一個孩兒,出生時,我秣夫以言揚行舉,慶雲祥鳳之意,而取名做言慶。」

    「啊,那不是和那孩子,」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將大還丹給他。

    只是我那甥兒不是鄭家的人,如今是生是死,還不清楚。」

    「那會不會……」

    黑面僧人知道惠塌要說什麼,搖搖頭道,「鄭家的娃兒看上去有十。三,我那甥兒今年,應該才十歲罷了。年紀不對,不太可能是同一個人。」

    惠塌點點頭「那實在是可惜了。否則大師兄甥舅重逢,可是一樁美事啊!」

    「是啊!」

    黑面僧人嘆了口氣「我不求我那甥兒如那孩子般功成名就,只要能好好的活著,我就心滿意足。」

    他抬起頭,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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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三章 女兒心思
    鄭言慶首陽山遭遇山賊偷襲,身受重傷,生死不明,消息好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河洛地區,並且以飛快的速度,更遠方傳遞。

    「父親!」一襲雪白唬衣的裴淑英闖進書房,心急火燎的問道:「聽說言慶遭遇山賊襲擊,生死不明?」裴世矩抬起頭,瘦削的面頰,看不出絲毫表情。

    他默默點頭,然後合上手中的書本「門傳來消息,四天前鄭言慶在首陽山下的白雀寺中遭遇襲擊。似乎是首陽悍匪兩頭蛇領隊出擊,小郎君基戰之中,身受重傷。幸好當時陽夏謝氏子弟,長安萬年縣兵曹謝弘在,連夜騎快馬趕來洛陽,將巢元方接去偃師。根據巢元方回來時的說法,他是心脈受損,傷勢頗為嚴重。」「首陽山,兩頭蛇?」裴淑英勃然大怒」這首陽山乃洛陽東邊門戶,怎地有這麼一股悍匪,卻無人知曉?那河南尹房彥謙,究竟是干什麼吃的?虧得言慶還讚歎粉身碎骨渾不怕我這就去找他。」「淑英,你站住!」裂世矩沉喝一聲。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令裴淑英戛然止步。

    「你一區區小女子,憑什麼職責房急謙?再說了,房彥謙此刻也不在府衙,他得到消息之後,千昨日傍晚拜會了長剝大將軍,並率領上洛、谷城、澠池三府官軍,前往偃師。

    你以為他會坐得住嗎?

    鄭言慶身受重傷,他難赫其咎。僅今天一個,晌午,就有二十二名洛陽清流名士前去拜訪長剁晨,言辭間對房彥謙非常不滿。還有,長剁大將軍已下令點起麾下二十七所軍府全部出動,要蕩平首陽山盜匪你看著吧,這件事情的影響才剛剛開始,你莫要擅自行動。弄不好,很可能會捲入漩渦之中,甚至連累大家。」裴淑英咬碎銀牙,沒有說話。

    「還有啊,這兩天李德武怕就要回來了,你真的下定決心了?」裂淑英心裡微微一顫,緩緩轉過身道:「父親,那負心人莫要再提起。八年來我為他費盡了心思,卻不想他在嶺南逍遙快活,不但娶了新婦,還有了個兒子。

    這也倒罷了,我可以忍受。

    可他偏偏聽說要回來,竟休妻棄子,父親,此等薄情寡義之人,我還有什麼留戀。我已下定決心,待他回來,就與他恩斷義絕。可恨我當初,卻瞎了眼睛。」說著話,裴淑英淚如雨下。

    一身素白衣裳,更顯出梨花帶雨之嬌柔之色。

    裴世矩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裂淑英的身旁,將她輕輕摟在懷中:「傻丫頭,當初我就和你說過的,那李德武絕非佳偶,可是你不聽。如今不過斷了也好,咱們再找個好人家。反正你還年輕,想必找個疼你的知心人,也不會太難。」「我不要再嫁人!」裴淑英聽罷,從裴世矩懷中掙脫出來。

    「不嫁人,那怎麼可以?難不成你這一輩子…」「父親,女兒已下定決心,此生不再嫁人,父親你莫要在為女兒的事情捧心了。」

    裴淑英說完,扭頭就走。

    裴世矩看著她的背影,嘴巴張了張,卻沒有再去喊住她。

    他太瞭解這個女兒了,是何等強硬的性子。想當初,李德武發配嶺南時,裴世矩就勸說過裴淑英,可是這孩子卻以死相爭,迫使輩世矩不得不放棄了打算。為了這件事,襲世矩承受了許多壓力。奈何又勸說不得,眼睜睜看著她年華老去。

    而今,裴淑英好不容易下決心要和那李德武分開。

    居然又動了獨身一世的心思。裴世矩還真不敢逼迫過分,弄不好這丫頭敢跑去做女冠。如果真出了這種事情,裴世矩的臉面,可真就是要被丟的一乾二淨了。

    還是慢慢來吧等事情平定下來,再慢慢勸說。

    不過,裴世矩心裡不免感覺古怪:淑英原先除了對李德武的事情很上心之外,對其他事情,很少過多關注。這一次是怎麼了?一個小小小的鄭家童子,居然讓她跑上門來詢問?這件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頭啊?還有,她此前以裴家之女的身份,跑去了哦陽。雖然只呆了一天,但這個時候跑去豪陽,未免有些莽撞。

    這可不是裴淑英的風格最古怪的是,她居然把裴樟留在了蔡陽。

    裴棹也算是跟隨裴世矩的老人了,裂淑英平時對他也非常看重,這一次怎麼…………裴世矩回來洛陽的時候,就已經大致瞭解了這些事情。

    只是當時他沒有想得太多,可是今天裴淑英反常的表現,讓裴世矩心裡有點嘀咕。

    「管家!」「老爺有何吩咐?」「上次小姐出去時,都帶了什麼人?回來以後反應如何?」老管家也是裴世矩的心腹老人,想了想說:「…小姐上次離開洛陽,說是要返回河東。

    我記得她待的人不算多,除了裴樟之外,還有裴義他們幾個。

    不過裴義回來時,聽說受了傷。但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敢問太多。老爺您也知道,大小姐那性子,最不喜歡別人過問她的事情。若是知道了,恐怕會和我翻臉,……,恩,說起來大小姐回來的時候,我還有點奇怪。

    大小姐的脾氣發作起來,那可是九頭牛都拉不回。她離開洛陽的時候,恨恨的說要回河東去。結果沒有兩天,她就回來了……而且看他的心情,似乎也不錯。」「讓裴義過來。」

    老管家答應了一聲,匆匆的離去。

    裴世矩則坐在書房裡面,越想越覺得,女兒似乎不太正常。

    裴義很快就過來了,腿腳因為受傷,還有些不太方便。他走進書房,向裴世矩見禮。

    「裴義,我來問你前次你隨大小姐回悶東的路上,可曾遇到了什麼事情?你一五一十的和我講一遍,不得有半點疏漏。」裴義連忙答應,把他們去榮陽的路途,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你剛才說,你們在路上和鄭家的小郎君相遇?」「是啊,就在石林山下的那座疏林木屋中。卑職腿上的傷,也就是當時和那位小公子誤會而留下。」裴世矩的表情有些精彩了。

    似乎艾笑不得,片刻後輕聲問道:「你是說,大小姐和半緣君一晚上都在木屋裡面?」「是……第二天一大異,大小姐還派人去附近的村舍裡買來蒸餅,與那小公子共享。」「哦,你下去吧。」輩世矩越發糊塗了!

    他還真沒有往邪處去者慮,畢竟言慶和裴淑英之間,差了十幾歲。他只是好奇,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呢?竟使得一向倔強的裴淑英,突然改變了主意。

    不行,還是得去試探一下她的口氣。

    裴世矩想到這裡,起身準備去找裴淑英聊天。

    不想這時候,有管家過來稟報,說是蘇威前來拜訪。

    蘇威說起來很倒霎,去年因事被罷免了官職,年初時,通過一系列的交換,使得蘇威重又參與朝政可不久前,因為蘇威的剁子在洛陽坊間與一幫子胡商發生衝突,以至於失手打死了其中一人。而後,消息傳到了正在西巡的隋焰帝耳朵裡。

    也許隋焰帝是真的不太喜歡他,於是傳出旨意,再次罷免了蘇威的官職。

    而今,蘇威的別子仍被扣押在洛陽北劣中,屬於河南尹所轄。偏偏新任河南尹房靂謙,又是個鐵面無情之人,蘇威也無法探望剁子,這心裡急得是火燒火燎。

    他找裴世矩,是想要通過糞世矩,給予他的剎子一些關照。

    看著昔日的同僚,如今卻為了小兒奔波求人,裴世矩心裡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感慨。

    可憐天下父母心,蘇威為他的剎兒捧心,他裴世矩,何嘗不為女兒操心?

    兩個老頭,頗有共同話題。後來說著說著,就扯到了鄭言慶的身上。

    「老蘇啊,你也不要太擔心。房彥謙雖說是鐵面無情,但卻不會刻意刁難別人。

    你那剁兒在北紫中,想必也不會受太多的苦楚。不過要說幫忙,我恐怕真說不上什麼話。

    我給你指點一條明路,去找宇文述吧。那老傢伙是司隸台大夫,有監察巡按之職。你可以通過他,讓你那劇兒舒服一些至於房彥謙,最近一段時間裡,估計他不會有什麼心情管這些事。半緣君遭襲,他如今也是焦頭爛額吧。」蘇威想了想,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雖說裴世矩也沒幫上什麼忙,可終究為他想了個,主意。

    蘇威是開皇老臣,如今已經過了古稀之年。

    宦海沉浮,讓他顯得非常疲憊。輕輕嘆了口氣,他說道:「弘大,這次半緣君出事,恐怕會令朝野出現一些變化。我聽說,很多士林清流都表達了對洛陽治安的不滿。

    我倒是不怪房彥謙,他也是盡自家本份。

    只是我聽說你和他關係不錯,最好還是能私下裡勸他一下,莫要過於剛直。

    剛則易折,他本心雖好,手段卻不夠圓滑。弄不好,會被當做替罪羊被退出去……………」那房黑子若是能聽得勸,也就好了。

    不過,我就有點奇怪,這半緣君好端端的返家,怎會遭遇襲擊呢?

    大家都說是山賊偶然所為可是我卻覺得,這件事情裡怕不會簡單。

    試想有哪家山賊,會用如此慘烈的手段,去和一個世家大族火拚?這件事情啊,恐怕還會有後續的變化。」兩個老人在書房裡推心置腹的說話,待天將傍晚,蘇威告辭離去。

    裂世矩正準備起身去找裴淑英談話,哪知老管家匆匆跑過來,一臉嵐張之色道:「老爺,大事不好了。」「怎麼?」

    「午後大小姐突然去了西府校場,帶著百餘人離開府中,直奔城外去了。」裴世矩眉頭一蹙「這有什麼稀奇,想來她是心中不快,出去遊玩。」「不是,我派人去打聽了」小姐在出城時,領取了關印度聰,據說她是帶人去了偃師。」「她去了偃師?」裴世矩心裡一動,微微蹙眉。

    「這丫頭,這時候跑去偃師,豈不是添亂嗎?

    對了,仁基家中可有什麼動靜?我是說,他的閨女不是和鄭言慶……,,為何沒有動作?」「這個,我倒是不太清楚。」「你去打聽一下,或者告訴仁基,讓他派元慶姐弟去,趟偃師,查探一下其中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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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四章 不肯吃虧
    房彥謙不討四十多歲,但頭髮只經灰白,使得他看仁掃藥審紀,比實際年紀大許多。

    他是個很儒雅的男子,面皮白淨,相貌雄毅。

    很難想像,這麼一個,白淨儒雅的男子,居然會有房黑子的綽號。

    之所以說他黑,不是因為他長得黑,而是說他剛直不阿,處理事務的時候手腕強硬,從不圓轉。

    上任三個月,共處理三品以上官宦子弟十七人,其中不泛王公皇室子弟。

    對於這樣一個人,你可以恨他,詛咒他;但當你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又不得不由哀的尊敬。

    只是這個時候,卻是房彥謙站在榻霎。

    鄭言慶臉色枯黃,雙眸緊閉,已經昏迷不醒。

    兩頭小小冀靜靜趴在他的腳畔,一動不動,只是瞪大了雙眸,警懼的凝視屋子裡的每一個,人。這小小的田房之中,聚集了不少人。除了房彥謙之外,還有偃師縣的縣令張綜,偃師縣尉,同時又出任右驍衛麾下偃師軍府校尉的達奚善意。

    達奚,是一個鮮卑姓氏。

    始祖為拓跋達奚,是北魏顯祖獻文皇帝拓跋弘的弟弟。

    因以達奚為氏而稱呼自己的部屬,從而才有了達奚氏一族。

    北魏高祖孝文皇帝,是顯祖獻文皇帝的第四個兒子。上有長兄繞骨氏,後改漢姓為胡氏;次兄普氏,改為周姓三三兄拓跋氏,也就是如今的長剎氏祖先;大弟達奚氏,後改為奚姓。不過在隋朝時人們更多的還是習慣於使用達奚這個姓氏。

    達奚氏也是人刁輩出。

    隋朝開皇名將達奚長儒,就是其中之一。

    達奚善意年三十,接父兄爵位,八右驍衛軍府效力。由於右驍衛掌控洛陽安危,而偃師又是洛陽東部門戶,故而達奚善意在出任軍府軍職的同時,還擔當著偃師縣尉的職務。

    說起來,鄭言慶此次在白雀寺遭遇襲擊,就屬於達奚善意的管轄範圍。

    此刻,達奚善意心中惶惶。

    他身材顧梧,體型高大,比之房彥謙要高出半個頭。可站在房彥謙的身後,他感到莫名的寒意。房彥謙此次來偃師,更帶來了三府兵馬;據說,那昏迷不醒的鄭言慶,是達奚善意頂頭上司,長剁昆的得意門生。長刷冕已下令盡起河洛兵衛,誓要蕩平首陽山。

    如果真是如此,那達奚善意的罪名可就大了。

    不僅僅是一個,玩忽職守而已,更重要的,鄭言慶要是出了事情,他的前程也就完了。

    看著昏迷不醒的鄭言慶,達奚善意此時的心裡面,緊張萬分。

    房彥謙嘆了一口氣,向在鄭言慶旁邊跪坐著的毛小念問道:「鄭公子,一直未醒嗎?」

    毛小,念淚薦旋,臉色蒼白,似乎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勁兒。

    她輕聲道:「回房大人的話,前兩天巢元方巢先生曾為公子服下九九丹,並以特殊手法,斜炎我家公子。當時公子醒過來之後,吐了兩口血,精神倒緩和了一些。

    可是當晚,公子就吵吵著要看書。

    我就隨手拿來一冊給他,結果公子看完兩眼之後,竟再吐鮮血,而後昏迷至今。」

    「鄭公子,看得什麼書?」

    「哦,好像是當年薛公子贈送的書籍,請大人稍等片刻」

    毛小念說著話,手忙腳亂的從」旁翻出一本染血的書冊,恭恭敬敬,呈給房靂謙。

    這是一本薛道衡詩集,收錄的大都是薛道衡早年作品。

    這本詩集在市面上有流通,並不足為怪。房彥謙目光一凝,掃過書冊上的血跡,而後緩緩將書冊翻開來。這本詩集,與市面上流通的有所不同,就…是在最後,收錄了去年末,薛收所做的《太平論》。紙頁上的血跡,看上去是觸目驚心很顯然,鄭言慶是在看這篇文章時,出了事故。

    對於這篇太平論,房濤謙倒也閱讀過。

    他臉色陡然變得格外莊重,看罷之後輕聲問道:「公子昏迷前,可有什麼言語?」

    「好像是說什麼當立,在什麼甲子。」

    「黃天當立,歲在甲子?」

    「啊,就是這一句當時公子看罷後,臉色變得很難看。後來不停的嘀咕這兩句話,突然就昏迷過去。」

    「我明白了!」

    房彥謙起身,拿著那本書冊,示意張綜和達奚善意走出房間。他輕聲道:「達奚縣尉,你是最先抵達白雀寺,可曾發現什麼古怪之處?」

    「回大人,末將到白雀寺的時候,賊人已經散去。

    那觀音大殿中,到處都是死屍。末將發現,除了鄭公子的隨從以及家將之州,餘者屍體,全都是白衣打扮,胸前配有赤色蓮台。末將與張縣令從未見過這樣的裝束。

    後來還是從一吏曹口中得知,在去年末時,許多流民曾途徑偃師。

    當時曾有一此白衣彌勒,散施符水,救濟流民。他們的打扮,和這些山賊裝束極為相似,,「黃天當立,歲在甲子」

    房彥謙突然讚道:「居廟堂之高憂其民,處江湖之遠憂其君!鄭公子以他所為而應了他昔日所言。他雖年紀幼小,卻憂國憂民,實愧煞我等尸位素餐之輩!」

    張綜和達奚善意都不是糊塗人。

    兩人相視一眼,顫聲問道:「房大人,您是說」

    「鄭公子是想要提醒我們,白衣彌勒,心懷不軌!」

    「啊?」

    「東漢末年,有張角三兄弟散施符水,妖言惑眾,稱黃天當立,歲在甲子,聚眾行逆反之事,從而動搖了大漢四百年基業。而今,這白衣彌勒用同樣的手段,與昔年黃巾賊,何其相似?」

    「大人……」

    「白衣彌勒的事情,應該散佈甚廣。

    張縣令,達奚校尉,我命你二人立刻清查偃師縣城,但有發現白衣彌勒者,立刻練拿。若試圖反抗,可當場格殺。我將留下三府兵馬,配合你們清刺首陽山盜賊。

    本官要即刻返回洛陽,阻止長剎大人擅自行動。恩………我估計一洛陽的白衣彌勒,熱怕不會比偃師少,說不得情況,也會更加複雜。」

    房彥謙是個雷厲風行之人,立刻命人準備車仗。

    若是長剁昆調動河洛府兵,只怕會引發出更為嚴重的後果。

    所以,他必須要趕回洛陽城,和長剎昆等人商議事情,並且清剎城中的白衣彌勒。

    張綜和達奚善意相視一眼,眼中閃過濃濃的殺意。

    「傳我命令,偃師封城夜禁自今日起,個縣緝拿白衣彌勒,若有隱藏者,同於謀逆。」

    張綜發出了命令,達奚善意則趕往城夕,與三府兵馬匯令。

    待房彥謙離開,張綜和達奚善意也都紛紛行動起來之後,昏迷不醒的鄭言慶,猛然睜開眼睛,枯黃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少爺,他們都走了!」

    毛小小念粉靨帶笑,輕輕閒住了房廠「。

    「快憋死我了!」

    鄭言慶呼的坐起來,哪像一個,奄奄一息的傷者。

    他坐府榻上,招呼道:「小念,把窗子打開我的個天,這屋子裡的氣味,可真難聞啊。」

    原來,鄭言慶早在巢元方為他服下九九丹後,以針靈之術將他救醒,基本已無太大的問題。只不過由於他是心脈受傷,所以需要慢慢調養,非一日可以給愈。

    鄭言慶在醒來之後,詢間了自家的情況。

    連同隨從奴僕,加土十五名鄭府家將,死傷慘重,活下來的,除黨家三兄弟,謝弘叔侄和沈光小念之外,不過突霎四五人。而其中殘疾者,就有三個人,剩下一人雖無殘疾之憂,但也纏綿病榻之上,估計沒有個百餘日,休想恢復正常行動。

    鄭言慶重生十載,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

    三十餘人啊,三十餘條活生生的性命就這麼沒有了?

    鄭言慶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所以,他一定要把這一局扳回來,不僅僅是白衣彌勒,還有那在暗中指使白衣彌勒的人。

    要想達到這個目的,就必須做足功夫。

    所以鄭言慶一面派沈光秘密前往幕陽,通知鄭世安,已安定鄭世安的情緒。當聽說房彥謙即將前來的消息,鄭言慶立刻安排了這場好戲。

    他知道,房彥謙是個感情很內斂的人,雖然從未向他表達過什麼善意,但是他會用行動來為他報復對手。

    白衣彌勒?

    鄭言慶不認為以他自己的力量能夠對付得了。

    那麼最簡單,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通過官府的力量,狠狠的收拾這邪教組織。

    可惜,到目前為止,這白衣彌勒都隱藏的很好。

    既然找不到他們的頭目,那就要從他們的根子上挖。邪教組織藏於民間,那我就動用官府的力量,把你生存的土壤清空。只是天曉得,這會引發出什麼樣的腥風血雨?鄭言慶不會去在意,也懶得去在意。

    他現在所考慮的,是如何在這件事情上,再獲取更多的利益…

    謝家叔侄都還好吧。」

    「謝弘先生昨天傍晚走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必須要返回陽夏,稟報家族。」

    「哦!」

    「不過謝科還在這裡,他的腿受了傷,一時半會兒下不得榻,所以留在這邊。

    嘻嘻,謝科今天晌午還說要來找你呢。我告訴他重傷昏迷,現在見不得容人,他表現的可是非常緊張。」

    鄭言慶點點頭「你告訴裴樟,讓他外面盯緊一點。

    對了,給我準備一點吃的。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只是肚子好餓,邊吃邊問。」

    毛小念答應了一聲,連忙走出房間。

    知道鄭言慶無礙的人不多,裴樟就是其中七個。

    毛小念和裴棹交代了兩句話,然後從廚房裡捧出一罐雞湯。濃濃的香味,離老遠就問得到。正和言慶耍鬧的兩頭小彝立刻停止下來,直勾勾的朝著房門外看去。

    制小念,你說是幾個僧人救了我們?」

    鄭言慶捧著一碗雞湯,津津有味的啃著雞腿,一邊吃,一邊詢問。

    他對那天在白雀寺中後面發生的事情非常的好奇,特別是那幾個神秘的僧人…,「嗯,那幾個憎人真的非常厲害。

    其中為首的那個,黑臉和尚,好像叫做曇宗。謝先生說,他用的是飛龍鏈錘,又名兩頭蛇嘻嘻,那假的兩頭蛇遇到真的兩頭蛇之後,只幾下子,就送了性命。」

    「這麼厲害啊!」

    鄭言慶也是個練武之人,當然自然也聽說過兩頭蛇這種武器。

    他狠狠的咬了一口雞腿,嘴巴上油乎乎的。毛小念取出一條毛巾,笑嘻嘻的替他擦掉。

    「沈大哥後來猜測說,那幾個,僧人,可能是嵩山少林寺的武僧不過,他可是不太高興呢。公子把他打昏之後,沈大哥私下裡和我說,以後再也不能相信公子。」

    鄭言慶笑了笑,也知道沈光這是氣話。

    不過他非常的好奇,突然問道:「…小念,少林寺離這裡遠嗎?」

    「哦,據說也不是太遠,大概一天就能到了吧。少爺,你想去少林寺拜謝他們?」

    鄭言慶點點頭「畢竟是救命之恩,怎能不登門拜訪?

    不過這一段時間恐怕不行。等這件事過去了吧到時候我帶著你,一起去少林寺。」

    小念聞聽,高興異常。

    她連連點頭,剛準備說話,突然聽到外面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緊跟著,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小妖,…小妖沒事吧,裴樟,你休養攔我去路。」

    話音未落,房門砰的被人推開。

    一身勁裝打扮的輩淑英,闖進臥房。

    只是當她看到張大了嘴巴,咬著半個,雞腿,神色愕然的鄭言慶時,裴淑英也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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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五章 鳩殺
    榮陽午後下了,陣小雨。

    已近晚春,雨水變得很頻繁,都不是很大,對於莊稼極有好處。只是雨後的濕悶,令人很不舒服。庭院中的垂柳在晚風之中搖曳,似乎是在訴說著什麼事情。

    鄭士則來到兄長鄭士機的家中,不過鄭士機卻不在。

    他坐立不安的在房間中來回走動,最後乾脆走進花園裡,想要欣賞一下晚春美景。

    可是池塘裡花瓣殘落,雨打飄漆後的狼藉,讓鄭士則的心中,頓生不詳預感,

    他不服氣自己族老之位落空,更痛恨鄭仁基暗中使手段,猴底抽薪,使得鄭士則一年多來的心血,全都付之東流。不僅如此,七房還成為族人的笑柄。鄭士則總覺得有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似乎在嘲笑他不自量力,妄圖以螳臂當車。

    是螳臂當車嗎?

    鄭士則並不這麼認為。

    六房顧勢已經非常明顯,他自信此次出手,如果不是鄭威改變了主意,七房定能取六房而代之,入主安遠堂。每每想及此事,鄭士則就覺得心煩意亂。都是那老閹奴若非他弄了一個什麼割子出來,哪至於情況變得如此撲朔迷離呢?

    所以他一怒之下,命人找到了首陽山悍匪兩頭蛇,出錢要買鄭言慶的性命。

    鄭仁基也好,鄭世鑑也罷,都不是他能在寒陽動得了的人物。即便是他日鄭世安離開茶陽,但卻是以安遠堂之命,執掌洛陽產業,所帶隨從行人,絕不會少。

    兩頭蛇未令敢去物惹大隊的人馬。

    而鄭言慶不同,連帶隨從奴僕,不過四五十人而已。

    兩頭蛇動他,卻點輕而易舉。如果能要了鄭言慶的性命,系少能出了胸中惡氣。

    鄭士則的想法很好,可是事情的發展,卻讓他心驚肉跳。

    首先,鄭言慶沒有死!

    反倒是兩頭蛇丟了性命…不過鄭言慶身受重傷的消息,還是讓他感覺非常痛快。要不了你的命,我也要扒了你一層皮!可接下來的消息,就不那麼美好了。

    河南尹房彥謙領三府兵馬,清剿首陽山。

    這也算不得什麼。但是當鄭士則得知,那兩頭蛇竟然是白衣彌勒的弟子,而白衣彌勒在此次事情發生之後,竟然被迅速的落實了邪教反賊的罪名,讓鄭士則始料未及。

    兩頭蛇,成了反賊?

    那自己勾結兩頭蛇,劫殺鄭言慶豈不是等同於反賊同黨,犯了謀逆之罪嗎?

    鄭士則開始害怕了!

    他氣歸氣,但在關乎家族興衰的事情,他可是不敢有半點隱瞞。

    所以,他匆匆趕來,想要司大兄鄭士機商議對策。卻不想鄭士機午後被鄭善願請了過去,累得鄭士則只能在此苦等。看著池塘中漂浮的殘破浮芽,鄭士則輕輕嘆了一口氣。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二老爺,大老爺回來了,在書房裡等您。」

    有管家前來通稟,鄭士則頓時從自哀自怨中清醒過來。整了整衣冠,邁步走出涼亭。

    他隨著管家來到後院鄭士機的書房,卻見鄭士機在書房外的門廊上,擺放好了酒菜,正自斟自飲。鄭士則看著兄長突然增多了的白髮,心裡面陡生不祥之兆。

    「大哥,

    鄭士機臉上抽摸幾下,看了一眼鄭士則,示意他趕緊坐下。

    ,兄弟,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鄭士則說:「大蔫,我惹禍事了。」

    鄭士機的面頰輕輕抽摸了一下,閉上眼睛,好半天輕嘆一口氣「可是六房小子遇襲之事?」

    「啊?」鄭士則一驚,瞪大眼睛,向鄭士機看去,大哥,你知道了?」

    「欲人夠聞,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為。」

    鄭士機的這幾句話,出自漢代枚乘的《上書諫吳王》一文中,到了後世,也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的出處所在。鄭士則聽罷,臉色鐵青,沉就不語。

    「都有誰,知曉此事?

    「此事除了我那管家父子知道,再無旁人知曉。」

    鄭士機哦了一聲,端起酒壺,卻又突然停住。

    「士則,哥哥有些話想和你說,但不知你能否聽得進去?」

    鄭士則忙道:「長兄為父,哥哥只管說來。」

    「這些年來,你一直為咱們七房出力,可謂是費盡了心思。咱們七房,想當年也是興旺繁榮,奈何沒遇到好時候,朝政更迭,使得我七房的精英,幾乎盡沒。

    為兄這些年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你為了幫我,也是付出了無數心血,才有今日的成就。

    可這一次,你真的是糊塗了我知道你怎麼想,恐怕是覺得被六房擺了一道,心裡面不舒服。其實,為兄心裡何嘗舒坦?行百里者,半九十你我功虧一簣。但我是覺得,只要咱們家業還在,這一次失敗了,還有下,次,下下次。」

    鄭士機說到這裡,長長嘆了口氣。

    而鄭士則只是靜靜傾聽,不敢打斷鄭士機的言語。藥

    「鄭言慶現在昏迷不醒,此事恐怕不會就此罷休。」

    鄭士則問道:「兄長,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來,喝酒!」

    鄭士機給鄭士則滿上了一杯酒,手輕輕顫抖。只是鄭士則並沒有關注到這個細節,看著鄭士機,一臉的期盼之色。

    鄭士機舉起酒杯,「兄弟,請飲酒。

    鄭士則沒有北毫懷疑,連忙舉起酒接,一飲而盡。

    看他把酒喝完,鄭士機的眼中,流露出~抹痛苦之色。他顫抖著,將杯中酒飲盡,但也不知是喝得太急,亦或者其他原因,這一口酒下去,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兄長,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鄭士機的眼圈紅了,一把攥住了鄭士則的手臂,「兄弟,別怪我。」

    「啊?」

    「據偃師那邊傳來消息,六房已經知道了,兩頭蛇劫殺鄭言慶,是有人願出萬貫高價所為。鄭言慶如果死了,這件事需要有人出來頂罪;如果鄭言慶活過來,也需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兄弟,為兄別無選擇,為了七房將來,只能……,

    「兄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恩?」

    鄭士機的情緒,似乎突然司穩定下來。

    他把酒壺推到了鄭士則的面前,鄭士則打開來一開,裡面卻有兩個內膽。一下子反應過來,鄭士則驚呼一聲道:「乾坤壺?」

    「壺中乾坤,一死一生。」

    鄭士機的目光陡然凌厲起來」士則,你若不死,則七房必將面臨覆沒之凶險。

    昔年崔君綽之事,歷歷在目。

    為兄要保住咱們這宗房,也是不得已為之。

    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愚蠢。居然連兩頭蛇的來歷都沒有打探清楚,就貿然出手。」

    腹中,陡然絞痛。

    鄭士則瞪大了雙眸,一口黑血噴出,灑在面前的酒菜之中。

    他似乎無法相信,素來與他友善的兄長,竟狠下心鳩殺他體內的劇毒發作,身體軟綿綿的倒在了門廊上。鄭士機面目表情,看也不看鄭士則,忽然長身而起。

    「來人。」

    他穩定了一下心神「把二老爺秘密安葬,然後你立刻帶人前往二老爺家中,送管家父子上路。告訴二老爺家中,就說二老爺他奉我之名,去海外打理事務。

    一應月例,不要短了他們。」

    垂手站立在迴廊外的管家,立刻躬身應命。

    鄭士機轉身走進了書房,卻見屏風後人影一閃,鄭善願一臉陰鬱之色,緩緩走出來。

    他那部美髯,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透出灰白色。

    「士機,難為你了!」

    鄭士機身子一顫,強笑道:「大兄,如此處置,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吧。」

    「鄭言慶生死未,一切尚在兩說不過,既是司族,想必六房也不可能逼迫太甚。只是你還需做些補償,以換取六房不再追究此事,這樣吧,士則在現縣的兩千頃田地,我再把我名下的千頃良田拿出來,湊足三千頃,歸八六房名下。」

    「啊?」

    鄭士機心中大痛「那兩千頃田地,至少值十五萬貫啊。」

    鄭善願苦笑著搖搖頭,走到鄭士機的身邊「士則想要人家的命,想掘了人家的根吶!

    鄭世安那老閹奴,如今進入族老會,與大半族老交情深厚。如果他真要追究起來,這件事還不算完。

    到那時候,莫說十五萬貫,恐怕你這一個,族房,都要覆沒。

    忍忍吧,當務之急,是要那老閹奴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這兩千頃土地,只當作是給那老閹奴送終了!」

    世家大族,仕途是表,產業是裡,傳承是根本。只要有產業,有傳承,遲早都可以興復起來。陽夏謝氏之所以沉寂百年,就是因為他們失去了支撐他們生存下去的產業。而鄭家也好,其他世族也罷,在傳承門風的同時,還掌控著巨大的財富。

    所以,隋唐時期對付世家大族,往往不是趕盡殺絕,而是奪其產業,致使其失去生存的根本。崔君綽當初就是被奪了產業,而不得不靠著家族月例為生。這也是崔君綽在漢王楊諒起兵之時,積極參與其中的緣由。其結果就J是,他這一支,從此成為歷史。

    鄭士機肉痛不已,但也知道,鄭善願說的是實在話。

    鄭士則要斷了人家的根,人家現在反過來,要扒了他七房的皮,一報還一報」…」

    突然間,對鄭士則的那點愧疚之心,消失殆盡。

    鄭士機苦笑著點點頭,c接然大兄這麼說,那小弟唯有從命!但願得,十五萬貫能令那老閹奴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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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六章 回洛陽
    鄭言慶總算是盼到了鄭世安的到來!

    如今的鄭世安,和剛當上族老的鄭世安,心態又有了變化。當上族老的時候,鄭世安雖說地位崇高,但其根基依舊不夠深厚。這個根基,已不再是人脈、背景之類的事情,而是田地。

    古人的土地情結,是後世人無法想像。

    縱有家財萬貫,可若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就感覺如無根的浮游一樣,心裡不踏實。

    自從與張氏合作以來,鄭世安不缺錢。

    憑藉雄記商舖每年分到的收益,以足以讓鄭世安衣食無憂,透遙快活。然則,鄭世安還是覺得不踏實。在家族當中,他只有那兩三百頃土地,著實算不得什麼。

    有錢無地,等司於空。

    可土地的買賣,是有官府嚴格控制,不可能私相買賣。而榮陽週遭,除了屬於官府的露田之外,剩餘的土地不是已經分配出去,就是被世家大族掌控。而對於世族來說,土地同樣重要。他們需要足夠的土地,來吸納更多的依附者,來壯大自己的家族。

    每一塊土地,都是各房極力爭奪的田產。

    安遠堂之所以吸引人,除了掌控著鄭家的冶鐵作坊之外,還有在洛陽城外,和榮陽大海寺附近的數千頃土地。有了這些土地,就能養活足夠的人手;有了足夠的人手,才能夠更加穩固的立足於榮陽。這也是七房極力想要爭奪的一塊利益。

    鄭世安張得了族老的身份,但是安遠堂卻無法給予他足夠的土地。

    這也就使得鄭世支在鄭家的地位,相對顯得有些尷尬。可就在這時候,鄭士則鬧了一出劫殺的戲碼。鄭言慶立刻就聯想到了鄭家七房,特別是鄭士則名下的那些土地。這不是送上門來的禮物嗎?鄭言慶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個機會。

    借用白衣彌勒之事,使官府開始掃蕩彌勒教。

    其實,這何嘗不是對鄭家七房施加壓力?他在偃師裝昏迷,鄭世安也沒有片刻消停。

    接連拜訪了各房族老,懇請徹查白雀寺劫殺之事。

    如果鄭士機不能老老實實的割下一塊肉來,那麼這件事情,遲早會鬧到不可收拾。

    世族有世族的規矩!

    我們可以內部爭權奪利,可以勾心鬥角,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個規則之中。

    鄭士則勾結彌勒教,劫殺鄭言慶的行為,已經觸犯了這個規則。

    所以即便是鄭士機想要保住鄭士則,也絕無可能。所區別的,無非就是鄭士則死得體面不體面。哪怕是鄭士則的家人再有情緒,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也只能低頭。

    於是,鄭世安獲得了三千頃肥濤良田,司時也在族老會中站穩了腳跟。

    不過相對的,鄭世安將不得再就白雀寺之事追究下去。此事,就當作從未發生過。

    如果鄭言慶真的有危險,那鄭世安可能拼著三千頃良田不要,也要追究到底。

    可問題是,鄭世安已經得到了消息,鄭言慶活的很好,並無大礙。

    所謂的昏迷不醒,只是在為鄭世安獲取利益的時候,提供更充足的待碼。所以鄭世安在接受了族老會的調節以後,再也顧不得那座正在修建的豪宅,也沒有去看他新的的三千頃土地,急急忙忙的便趕往偃師,前來探望鄭言慶的情況,…,言慶正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

    裴淑英何等聰明的人,到了偃師之後,看見鄭言慶完好無損的坐在那裡吃雞腿,還能猜不出這其中的奧妙所在。剎那旬,姑姑勃然大怒,揪著鄭言慶的耳朵好一陣子數落。

    也只能說言慶倒算。

    若換成任何一個,人登門,裴瓣即便是擋不住,也會想辦法拖延一下時間,讓鄭言慶準備好。

    偏偏裴淑英算是裴樟的主人,即便裴淑英讓裂噼留下來幫言慶一把,可終究還是他的主人。一個家臣,又怎可能擋住主人的道路。

    於是乎裴淑英就一路暢通無阻的闖進臥房,一下子揭穿了鄭言慶的陰謀詭計口面對這個其實要比自己小很多,但又比自己大了不少的姑姑,鄭言慶好生尷尬,也只能向輩淑英低頭認罪。

    其實,裴淑英又怎會怪罪言慶?

    只是一想到自己聽說鄭言慶受傷,昏迷不醒的消息,就急得六神無主,連她老子都沒有說,帶著百餘名裴氏族中的家將趕來偃師探望。

    對於言慶,淑英也說不清楚是怎樣的一種情感。

    這小,郎君很體貼人,有著不同於司齡人的成熟和穩重。

    他能做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樣的詩句,也能揮毫潑墨,繪出,眉目豔皎月,一笑傾城歡,的神韻。哪附是和鄭言慶只認識了一個,晚上,但在那個晚上,言慶抱著她酒醉的模樣,裴淑英卻牢牢的印在了腦海之中。

    你說這是男女之情?

    裴淑英絕不承認,所以她更多的認為,這是一種母愛!

    對,就是母愛,「臭小子,…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學人家裝昏迷!」裴淑英每每想到這件事情,就不由得心生怒氣。她喝了一口鄭言慶煎好的香茶,忍不住又伸出纖計玉手,揪住了鄭言慶的耳朵,責罵道「你知不知啊,因為你的事情,你老師差一點要點起整個右驍衛麾下軍府,蕩平河洛?你這孩子,怎地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鄭言慶懦懦不敢言。

    一旁毛小念也只能偷偷笑不停。

    難得看見少爺被人卞得像個小孩子一樣,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原來少爺始終還是個孩子。

    可鄭言慶有苦說不出。

    裝正太,實非他所長,但又不得不裝,否則就要面臨裴淑英無休止的嘮叨。

    他自己也清楚,這件事他做的不夠地道。

    人家大老遠過來,卻發現上當受騙,心裡肯定不舒服。

    唉,女人啊!

    真的很煩,……當然,這些話也只能在言慶…s裡面嘀咕一下,如若說出來,勢必會引發裴淑英更加兇猛的嘮叨。

    好在第二天,裴行儼就來了。

    本來裴翠雲也要過來,可不成想家中來了一位朋友,令她不得不留在洛陽作陪。

    「是什麼人過來,讓翠雲連自家小郎君也顧不得了?」

    敢這麼說話的,除了輩淑英別無他人。

    這讓裴行儼頗感糾結。一方面他和鄭言慶感情不錯,也希望姐姐能嫁給鄭言慶這樣的好郎君;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裂翠雲嫁給鄭言慶,因為那樣一來,鄭言慶就要從他的兄弟,變成了他的姐大這讓裴行儼感到非常為難。

    「是唐國公三女,李雲秀。」

    「哦,原來是她啊怪不得翠雲不能過來。」小妖,你莫要生氣,李雲秀是翠雲的閨中好友,以前在長安時,就時常在一起。這許久不見,故而無法脫身。」

    鄭言慶有些哭笑不得,實不知該從何談起。

    他還不到十一啊,怎麼一個個都如此熱心他和裴翠雲的事情?

    原以為這種事情越描越黑,隨他去吧。可現在看來,有,姑姑,在,這事兒怕是去不了了。解釋?鄭言慶又不知道該如何解穆。所以也只能在一旁懦懦息聲。

    「對了,李雲秀來洛陽幹嘛?」

    「哦,我來之前聽說,李氏已歸宗認祖,納入隴西李氏家族,被列八平涼房下。

    「李問,歸入隴西堂了?」

    ,正是!」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嗯,大約清明前吧李雲秀這一次過來,就是來宣告此事。」

    裴淑英輕聲道,「李淵果然是個有擔待的人物,舉族歸入隴西堂,對其聲名而言,可是大有好處。」

    而鄭言慶也感到很吃驚。

    依稀記得前世流傳,李淵家族好像就是隴西堂的一支。是哪一支靜寧,似乎就。是在那邊。靜寧似乎就在平涼之下,倒正和史書中記載的李閥出身,相互吻合。

    可問題是,李淵原本不屬隴西堂嗎?

    對於這種門聞世族之間的分房合併,鄭言慶還真的是不太清楚。

    只是也覺得李淵這個動作很大,看樣子李基出訪隴西堂,應該是成功了。這樣一來,楊廣就J算是對李淵再有顧忌,也不得不考慮到隴西堂李氏家族的反應。

    隴西李氏十三房,附庸十數萬,其中更包括了無數居住於西涼的李氏族人。

    這天下精兵,出自於幾個地區。西涼無疑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掌控著巨大的馬市生意。這幫人動不得,或者說不能輕易去動,否則帶來的影響,實在巨大。

    李淵派李雲秀前來洛陽,其用意頗深啊!

    就在鄭言慶等人,還在感觸李淵的用心時,鄭世安帶著人,匆匆抵達偃師城外。

    看到言慶安然無恙,鄭世安總算是放心了。

    「言慶啊,咱們準備回洛陽去吧。」

    裴淑英聞聽,連忙道,鄭叔叔,聲譽這時候回洛陽,倒也沒什麼大礙。不過理應先把他甦醒的事情傳出去,而且他一路上給須要以病人姿態回去,到了洛陽,最好先關他一段時間。否則的話,就容易被人看出破綻,對小妖的會有影響。」

    「還是侄女兒考慮的周到,我險些忽視了這件事情。」

    鄭言慶發現,裴淑英的臉上帶著一抹狡詰笑意。

    他立刻明白,這位,姑姑,是故意要折騰他。這就等於是被禁足,想要活動一下都難。

    「鄭叔叔,你這次回去,既然要執掌洛陽產業,就讓小妖住在城裡。巴。」

    「嗯,我也是這樣考慮。」鄭世安連連點頭「竹園風害雖好,可終究有些偏僻。言慶此次招惹了白衣彌勒,只怕會有麻煩纏身,住在城裡好,住在城裡,安全。」

    可是,我不想住在城裡啊!

    鄭言慶想要反對,卻見裴淑英杏眼圓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心裡一顫,這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的嚥了回去唉,所以說,千萬別得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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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3 14:44: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七章 朵朵


說是要回洛陽,但一時半會兒的也難以成行。

    這許多事情要處理,首先要向外發佈鄭言慶甦醒的消息,而後還有各種繁瑣的事情要做。比如要拜訪張琮和達奚善意,以感激他們及時的救援和對鄭言慶的關照。

    還要做足一些表面文章,比如安撫滎陽鄭氏方面,通稟長孫晟和房彥謙。

    同時要等待陽夏來人,接謝科回家。這個場面上的過程,必須要走。人家謝氏叔侄,無緣無故的被捲入這場風波之中,謝科更因此而受傷流血。若是不與謝家的人打個招呼,撒手就走,亍情於理,顯然都說不過去,容易被人落下話柄。

    陽夏謝氏,雖說今不如昔。

    但和鄭氏家族一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禮數上萬萬不可落失。

    所以,方方面面的事特還真不少。好在鄭世安八面玲瓏,裴淑英更是聰明靈巧。

    有這兩個人在,大事小特的也無需鄭言慶費心思。

    他只需要在驛館中呆著,繼續裝病就好。其餘的事情,自有鄭世安裴淑英來打理括呼。除了不太自由以外,言慶倒也還算逍遙自在。

    平日裡在驛館裡,和謝科聊聊天,與毛小念說說話……抽出空來,每天還要去探望一下黨士傑三兄弟。

    沈光的手臂傷勢,在那張少林寺秘方的治療下,漸漸恢復正常。

    雖然經絡依舊不甚妥當,可手臂巳經能用上力氣。只是不太靈活方便,還要一段時間的治療。不過沈光沒有給鄭言慶好臉色,想必還是對言慶打昏他的事情,念念不忘。

    他是一個護院,或者說是鄭言慶的保鏢。

    卻沒有盡到一個保鏢的職責,在言慶最危險的時候未能挺身而出,故而耿耿於懷。

    鄭言慶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嬉皮笑臉的,讓沈光拿他也沒有辦。

    「公子,你好歹也是個有名的人物,可這般痞賴,傳揚出去可是不好……」

    沈光在庭院中打拳,鄭言慶則坐在迴廊裡,一邊由毛小念伺候著,一邊不停叫好,如同是看天橋底下打把勢賣藝一樣,喊得累子,乾脆站起來,用力的鼓掌。

    這要是換個人,沈光早就衝過去,一頓老拳讓他好看。

    偏偏對鄭言慶,他是一點括數都沒有。

    只好收住了拳腳,指著鄭言慶苦笑責備。

    鄭言慶渾然不在意,從毛小念手裡接過毛巾,擦了擦手,邁步走出迴廊。

    「沈大哥,我看你這手臂還不太靈活,想必是經絡不通所致。

    我有一套拳法,說不定能對你經絡疏通有所用處。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學呢?」

    「什麼拳法?」

    「這是當年孫先生教給我的拳法,融合了五禽戲和一些拳術的妙用,名為五禽拳。他長年行走於名山大川,深山老林,就是靠這套拳法護身,對身體頗有妙用呢。」

    「哦?「

    沈光當然知道,鄭言慶曾與孫思邈結交,並學會了一套拳法。

    其實言慶在竹園的時候,也經常練習。只是礙於江湖中的規矩,沈光從不去觀摩。

    鄭言慶說:「你這傷勢總也不好,等我回洛陽之後,說不定會有麻煩,總不成讓我和人相鬥吧。嘿嘿,你要是想學的話,就點點頭「不過有個條件,笑一笑?」

    沈光被鄭言慶氣得……

    片刻之後,他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你看你看,你還是笑得時候比較好看……小念,你說是不是?」

    毛小念捂著嘴,輕輕點頭。

    那雙鴉髻也隨著輕輕抖動。顯然是被鄭言慶這種近手於無賴的行為,逗得不輕。

    沈光,哭笑不得。

    鄭言慶脫下外衣,內裡一身半臂,單衣。

    他在庭院中站穩了身形,一套五禽拳打下來,卻是行雲流水,氣勢不凡。

    虎撲,鹿跑,猿縱,熊抱。鶴舞……

    這五禽戲,又名百步汗戲。意思是說,行百步而汗淋淋。五禽拳的在五禽戲的基礎上,又融合了引導術的奧妙,其步伐、呼吸,手勢,都有著極為精妙的講究。

    一套五禽拳球下來,鄭言慶大汗淋漓。

    不過,出了一身汗以後,他的感覺舒服了好多,有些神請氣爽。收勢之後,在院中慢慢活動,以平息體內的氣血。

    「最近躺的狠了,手卻生了。」

    說完,他又把五禽拳的一些要領告之沈光。

    若說武藝的基砝,沈光比鄭言慶更深。他連連點頭,很快明悟了其中奧妙,在庭院裡舒展開來。與言慶的五禽拳不太一樣,沈光的五禽拳,顯然更具有殺戈之意。

    哪怕言慶在白雀寺射殺二十一名山賊,更親手斬殺五人,但若論殺戈之氣,依舊和沈光無法相比。沈光的一身功夫,是正經在搏殺中磨練出來的本事。五禽拳在他手中。更具殺傷力。特別是虎撲熊抱兩式,韻味頗深。而猿縱一式原本是依照輕巧靈動的括數,但沈光使出

    來,卻是詭譎萬分,令言慶暗自點頭……

    「沈大哥似乎比我,更適合這套括法。」

    鄭言慶對毛小念說道。

    小念看不出其中有什麼分別,所以不太同意道:「可我還是覺得,少爺練起來最好看。」

    鄭言慶聞聽,忍不住白眼一翻,掃了一眼毛小念。

    已近初夏,氣溫不斷增高。

    小念身穿一件翠色的,單薄褥衣,襯托出胸前落蕾的凸起。烏黑的秀髮,修長而雪白的頸子……言慶突然發現,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小念變得越發有女人味兒了!

    就在這時,忽聽沈光一聲暴喝:「什麼人!」

    他墊步朝牆頭撲去。撲出的同時,抬手一支袖箭飛出,掛著一股銳風,去勢強猛。

    從牆頭竄出一道曼妙身影,寒光一身,鐺的劈在袖箭之上。

    輕飄飄落地的一剎那。沈光也已到了跟前。鏘,一聲龍吟響動,沈光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寒光閃閃,薄如蟬翼般的利劍,正是鄭言慶與鄭元壽打賭得來的龍環劍。

    那一場角抵,是沈光用命搏回來的勝利。

    而鄭言慶所需要的,已經得到了!龍環劍不過是他額外的收穫,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所以,他將龍環劍送給了沈光。

    因為在鄭言慶看來,這龍環劍在沈光的手中,遠比在他手中的效果更好。

    很顯然,來人沒有想到沈光手中會有這麼一柄利器。待沈光抬手挺劍刺出的時候,她嚇了一跳。不過她的武藝也不差,於是冷哼一聲,反手一劍斜撩,仙人指路鐺的崩開了沈光的龍環劍。順勢向後一退,橫劍在胸前,鳳目閃爍警惕之色。

    她手裡的劍,品質也不錯。

    雖說不得是神兵利器。卻也能削鐵如泥。

    可就是在剛才那一次交鐸,她的寶劍上,出現了一個細小的缺口。

    沈光見出手落空。二話不說,墊步再要撲上去的時候,就聽言慶呼喊道:「沈大哥,住手!」

    沈光連忙退後兩步。詫異的向鄭言慶看去。

    只見言慶神特有些激動,快步從迴廊裡走出來,直勾勾的看著來人,有些說不出話來。

    來人,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女,白衣玉帶,秀髮輕挽,美眸皓齒。

    她輕咬紅唇,神色複雜的看著鄭言慶,片刻後輕聲道:「小秀才,你還好嗎?」

    「朵朵,真的是你嗎?」

    那熟悉的稱呼傳入耳中,鄭言慶興奮的大聲喊道。

    他張開雙臂,向少女跑過去,不過跑了兩步,又停下來「,朵朵,真的是你啊!」

    見鄭言慶和來人認識。沈光收起龍環劍。

    不過他仍舊警惕的注視對方,直到那少女也收起寶劍,這才緩緩退到了迴廊,之中。

    「小念,公子好像和她認識?」

    小念纖細的手指,纏繞著裙帶,神情不虞的說:「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見過這個女的。」

    「她的武藝不錯!」

    沈光輕讚一聲。不過扭頭看見小念陰莽的臉色,沈光立刻息聲。

    這時候,最好還是別說話了,「看樣子,公子和這小妞兒認識,卻惹得另一個小妞兒不高興了。不過也是,公子這般年紀。居然有如此手段。先有裴家小娘子。家裡面還有個小念。如今又冒出來一個武藝高強的紅顏知己,也不知道他還有多少秘密,不為人所知。

    來人,赫然是朵朵。

    一晃五載光陰,朵朵出落的亭亭玉立,戍了一個大姑娘。

    鄭言慶萬萬沒有想到,會在偃師,與朵朵重逢。她的眼中,依舊帶有濃濃戒意,不過又透著一絲絲關懷,還有一絲絲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奇異神采。兩人都站在原處,誰也沒有行動。只是那目光相觸,卻似乎在交流著分別後的思念。

    你還好嗎?

    恩,我很好……你看上去,好像也不錯。

    「朵朵……」

    「小秀才……」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卻又同時閉上了嘴巴。朵朵突然間噗嗤笑出聲來,鄭言慶也忍不住笑了。

    「小秀才,沒想到一別五年,你巳經戍為赫赫有名的半緣君,鵝公子了!」

    朵朵輕聲道,美眸之中,透著一絲關懷之意,「我聽說你受傷了,看你現在這樣子,我就放心了。「

    迴廊裡,沈光忍不住嘀咕道:「小念,他們兩個好像很熟悉啊。」

    「沈大哥,閉嘴!」

    毛小念惡根根的瞪了沈光一眼,想了想,端起旁邊的托盤。蓮步輕移,款款行去。

    「公子,這是您的朋友嗎?」

    朵朵看到毛小念的一棋那,目光陡然一凝。

    小念只覺得這心臟。剎那間不爭氣的劇烈跳動。不過她還是強咬著牙,走上前去。

    「小念,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童年好友,也是我的師父,徐。

    「朵朵,這是小念。「

    鄭言慶沒有覺寡到小念和朵朵之間,在電光火石間的一次較量。他跑過去,握住了朵朵的柔荑。朵朵的臉微微一紅,似想要掙脫,但猶豫了一下,還是任由言慶握住。

    她的手掌有些粗糙。指關節較之普通女孩子,顯得寬大一些。

    想必,這是由於她長年練武所致,鄭言慶拉著她的手,帶著小念來到迴廊之中。

    「朵朵,你怎麼翻牆而入?」

    「亨,你現在可了不得了……門口有個大傢伙給你把風,我看有好多人前來,都被他攔下了。我一個弱女子,又沒什麼名氣,人家怎可能放我進來。原以為你身受重傷,所以急著想來探望你……可沒想到你卻很悠閒,全不似受傷模樣。」

    鄭言慶撓撓頭。呵呵笑了。

    小念旁邊聽這話,有點不樂意了。

    「誰說我家公子沒有受傷,他被那賊人傷了心脈。若非路遇少林寺

    的大師以大還丹吊住性命,而後又連夜請來巢元方先生以九九丹配以針灸之術救治,恐怕就危險了!」

    「啊,傷了心脈?」

    朵朵臉上陡然露出緊張之色,讓一旁的小念,臉色更顯陰鬱。

    鄭言慶這時候也發現不太對勁兒,這兩個小妞兒好像颶上了似地,若再呆在這邊。只怕不知道會鬧出什麼岔子。

    「小念啊。你去看看四眼和細腰吧。

    我剛才出來的時候,見它們似乎有氣無力……哦,沈大哥你也過去,順便幫一幫小念。」

    這裡的氣氛太緊張,沈光巴不得早點溜走。

    小念雖然有些不太特願,但也關心四眼和細腰,猶豫了一下,和沈光一起去了。

    「這小丫頭,似乎挺關心你嘛。」

    鄭言慶聞聽,忍不住笑了,「朵朵,你還是老樣子。」

    「哼!」

    朵朵一臉的不高興,但卻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匣乎,放在了鄭言慶的手中。

    「這是什麼?」

    「我聽說你受了傷,所以在來的時候,求了一粒碧玉丹。

    這是用上等材料製成,功效未必輸給那大還丹的作用。本想……不過看你現在生龍活虎的樣子,似乎也用不著了。」

    鄭言慶一把將碧玉丹搶過來,「誰說用不著,我今天早上還咳嗽呢。」

    朵朵噗嗤笑出聲來,「這碧玉丹是以宮廷秘方所制,若是讓哈公公知道你用它治療咳嗽,非要氣死不可。不過看到你現在沒什麼大礙,我也就算是放心了。「

    鄭言慶心中一暖,握著朵朵柔荑的手,不由得丹了些力。

    「朵朵,你那天……你去了哪裡?」

    朵朵輕聲道:「其實,那幾天我和娘本來就是要走的。我爹爹從前的部下找到了我們,只是娘覺得不告而別不好,所以一直在找機會。那天除了事之後,娘害怕連累到你,所以就下定決心,連夜動身離開……小秀才。這幾年,我一直聽人提起你的名字。一開始我還不相信,鵝公子就是小秀才,後來才知道,真的是你。

    娘很高興。還教記弟弟說,應該向你學……」

    「你弟弟?」

    「是啊,我不是和你說過嘛,我有個弟弟,和你的年紀差不多,好像比你還大些呢。」

    「徐媽她。好嗎?」

    鄭言慶對徐媽,很有感情。

    畢竟,在他還是嬰兒的時候,是靠著徐媽的奶水養大。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徐媽就如同他另一個母親一樣。而且那時候,徐媽對他極好。

    「娘……去了!」

    「啊?」

    「去年開春。娘得了一場大病,此後纏綿榻上,秋天的時候……」

    朵朵的眼圈一紅,聲音有些哽咽。

    鄭言慶這心裡面也不由得為之一痛,他很本能的伸出手臂,將朵朵輕輕擁入了懷中。

    他和朵朵的個頭差不多,摟在懷裡的時候,隔著衣裳,能感受到那肌膚的細膩滑潤。時隔五年,小朵朵已經長大了,帶著一絲少女豐潤的成熟。言慶覺察到,當他把朵朵擁入懷中的時候,那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手臂上出現了一曾細密的戰慄。

    其實,朵朵挺不喜歡被人這麼摟抱。

    五年前的那一幕,給她留下的陰影很深。

    但不知為什麼。她無法拒絕言慶的擁抱。五年前的那天晚上,言慶也就是這麼摟著她,不停的低聲安慰。當時,她感覺好溫暖,好安全。而如今。她似乎再一次,重溫了那種奇妙的感受。

    「那你這些年,一直在哪兒?」

    「漢南。」

    「漢南?」鄭言慶一怔,「你這些年一直在襄陽郡啊。」

    「嗯,一開始我和娘是在襄州。後來哈公公為我介紹了一位師父,所以就移居去了漢南。」

    漢南,也就是後世的湖北宜城。

    言慶能感受到朵朵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於是連忙岔開話題,「那你現在的功夫。一定很厲害吧。」

    朵朵從鄭言慶懷中掙扎出來,粉靨紅撲樸的,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

    她抹去臉上的淚痕,輕聲道:「反正比某個被人傷了心脈的小笨蛋,要強許多。

    這句話出口。似乎感您有些曖昧了些。

    朵朵的臉更紅了,螓首低下,不再敢和言慶直視。

    言慶握著她的柔荑,「朵朵,那你這次回來。還走不走了?」

    「哦,要走的。「

    朵朵說著,從言慶手中抽出了柔荑,她輕聲道:「我這次來,一是要給你送藥。二是想向你道歉……」

    「道歉?」

    鄭言慶聞聽一怔,「你向我道什麼歉呢?」

    朵朵的表情,很料結。

    她似乎有些為難,不知如何開口。

    好半天。她用低低的聲音道:「其實,白衣彌勒……是我的屬下。「

    今見徐公子言:江湖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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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3 14:45: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八章 小郡主


按照朵朵的猜想,言慶聽到這樣,個消息之後」定會無比震驚,甚至會憤怒。

    哪知道,鄭言慶的反應非常平靜,平靜到,只是,嗯,了一聲。

    他的這種反應,讓多多有一些慌張了

    「你說的哈公公,就是大定酒樓的主人,那個襄此商人,哈士奇吧。」

    ,啊!」

    朵爾呼的站起來,退後兩步,瞪大雙眸,震驚的說「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言慶露出籌澀的笑容。

    其實,他心裡也很震驚。

    只是他已經習慣於,不輕易表露出仙的情緒,以朵朵的經歷,也方法看出他的真實想法。剛才朵朵說她先去了襄州,而後在漢南習武時,鄭言慶就生出一種怪異的念頭。

    他聯想到了很多事情!

    五年前,朵朵割發,書寫別賦,派人送給他的時候,那些騎士的打扮,不正是白衣彌勒習…舊使用的裝束嗎?如果那些人是白衣彌勒,而朵朵又在襄洲習武,鄭言慶自然而然,就會聯想到洛陽城中,豐都市裡那個神秘的大定酒樓老闆,哈士奇。

    ,我猜的。」

    鄭言慶微微一笑,站起來拉住了呆呆的小手。

    ,朵朵,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你怎麼和白衣彌勒牟連上了?」

    朵朵用力的掙扎了一下,想要從鄭言慶的手中掙脫出來。

    可是言慶的力氣也不算小,朵呆掙扎了兩下,沒有甩脫言慶的手,所以停止了抵抗。

    她低著頭,一言不發,似乎在考慮什麼。

    而鄭言慶則輕聲道「其實,我注意白衣彌勒已經很久了,差不多從四年前,就開始關注。只是我沒有想到、朵朵,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

    朵朵心中糾結萬分。

    其實,在她來的時候,就想著要把真相告訴言慶。

    她也相信,這個從小被她看著長大的小弟弟,…小男人,絕對不會出賣她。這是一種女人的直覺,當鄭言慶把她擁在懷中的一剎那,她就知道,言慶沒有改變。

    是的,或者說是改變不多。

    一個已經定型了的性格,絕不可能輕易的發生變化。

    改變的只可能是對於一個新時代的認識,改變的可能只是一些思想。但言慶還是那個言慶,他可以冷血的射殺那些失去抵抗能力的讓…賊,也能滿面春風的決斷一個人的生死。可那股子裡的性子,卻始終沒有改變太多,朵朵信任鄭言慶。

    可那些話,到了嘴邊的時候,朵呆又不敢說了。

    她非常害怕,當她說出那些真實的時候,也許會永遠的失去那個溫暖的懷抱

    但她…必須要說!

    ,其實,我不姓徐,也不叫徐朵,那只是我娘的姓。」

    鄭言慶拉著呆系的小手,可以感受到,她手心的冰涼。於是拉著她坐下來,靜靜的做一個好聽眾。

    「我,我,我其實複姓宇文。」

    宇文?

    這一下,鄭言慶可吃驚不小。宇文這個姓氏,在大隋朝的治下,說起來也不算陌生。前有已經故去的將作大匠宇文惶,如今還有司隸大夫,濮陽郡公宇文述。

    可鄭言慶相信,呆朵的這個姓氏,和前面兩個人的姓氏不一樣。

    宇文氏起源於遼東,是南單于之後。魏晉時,北方鮮卑族有宇文氏部落,自稱是炎帝神農氏的後膏。從祖先葛烏荒開始、世襲為鮮卑東部大人,亦即十二部落首領之一。

    根據周書記載,宇文氏祖先為鮮卑君長,有名普回者,因狩獵得玉垂三紐。上有文字,皇帝堡。普回因此而野心勃發,以為天授。按照鮮卑人的習俗,天子稱之為宇」君王稱之為,文,。故而以宇文氏而得名,東晉時期,入住中原。

    朵朵似乎輕鬆了一些,深吸一口氣,「我叫宇文朵、乃北周趙王,宇文傷孫女。」

    鄭言慶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呆朵的柔荑。

    也許力大了一些,朵朵蛾眉一蹙,但是卻沒有出聲。她瞪大了眼睛,靜靜的看著鄭言慶。

    鄭言慶苦笑一聲,,那我,豈不是要叫你郡主?」

    ,哦…」

    朵朵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她又想過許多種言慶可能會出現的反應,甚至想到言慶會與她反目。可偏偏就沒想到,鄭言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以至於她準備好的種種說辭,都變得沒有用了!

    為什麼每次和這個可惡的小男人說話,總是會無從發力呢?

    設想了各種可能,想要搶佔這談話的主導權。可仔細想想,好像沒有一次能夠成功。

    鄭言慶總是會用各種出人意料的反應,來主導談話的內容。

    想到這裡,呆呆陡然有一種無力感。她苦惱的看著眼前這個小男人,不知如何回答。

    鄭言慶不由得笑了!

    這種掌控言語的控制權,也是仕途中經常會使用到的手段。朵朵的出人意料,的確是讓他感到了一種恐懼。他聽人提起過,趙王宇文仿,那可不是隋朝的王爺,而是北周的趙王。當年楊堅篡奪了北周王朝,趙王宇文傷試圖行剌楊堅,結果事發後滿門被誅,不過具體的情況,鄭言慶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一方面,是楊堅復奪北周,有意的控制了關於北周的種種話題。

    而在另一方面,所有人也不願意談及此事。瞭解內情的人,是不敢談,也不想談;不瞭解內情的人,也無從談起。以至於鄭言慶對趙王宇文傷,並不算瞭解。

    朵呆連續兩次試圖奪取主動權,都水能成功。

    她索性不再用這些心思,輕聲道,「」小秀才,這件事說起來話長當年,你知不知道,你是被鄭爺爺抱養過來的?」

    「哦,爺爺和我說過,說我剛生下來就極人棄之荒野,他把我抱回來撫養成*人。」

    「鄭爺爺,只個好人。

    朵呆輕聲道「其實鄭爺爺抱養你的時候,也正是楊賊追殺我們的時候。我父親,是家祖的幼子。家祖遇難時,我父親正好與哈總管出門,所以才倖免於難。後來,家父和哈總管在洛陽召集了昔日家祖舊部,慢慢積蓄力量,試圖報仇雪恨。

    可沒想到,我們遭遇人出賣,被楊賊麾下悍將賀若弼等人率部圍攻。

    母親帶著我,在亂戰中和哈總管等人失散。而當時我們沒有身份,必須要尋一庇護之所,於是就到了鄭家。原以為,就這麼過去了。可沒想到五年前,哈總管派人找到了我們我後來才知道,哈總管帶著我弟弟殺出重圍之後,憑藉著當年家父遺留下來的一筆財富,在襄州站穩了腳跟,化名哈士奇,成為當地豪商。

    不過在私下裡,哈總管從未放棄過為家父報仇的念頭。

    但楊賊朝綱逐漸穩定,即便是經歷了一次太子之爭,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無奈之下,哈總管只好另闢蹊徑。正好當時白衣彌勒在襄州開始興起,哈總管於是花費了重金,加入白衣彌勒,並迅速的成為了白衣彌勒的首領,秘密積蓄力量。」

    鄭言慶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朵呆的言語。

    「既然如此,你們不在襄咐好好發展,跑來洛陽做什麼?」

    「哈總管認為,襄州根基雖然穩固,但畢竟偏僻,不是大城鎮,難以擴展信徒。

    若一味在襄州發展,只怕難成大氣候。

    所以哈總管就和胡力迭護法商議,來洛陽發展。一來是洛陽地廣人眾,破適合傳教;二來洛陽聚居有許多世家門聞。當年家族和家父,和許多世家往來密切,如果能獲得這些世族的支持,對於我們的反隋大業會大有稗益,所以在去年,抵達洛陽。」

    朵呆沒有任何隱瞞,但一雙明眸,卻緊盯著言慶臉上的神情。

    她希望能夠從言慶的臉上,看出一些他的心思。

    只可惜,論起這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朵朵哪怕再修煉個十年,也未必能看穿言慶的心思。

    說完這些話之後,朵朵的心裡,突然間好一陣輕鬆。

    她輕輕的出了一口氣,,首陽山的兩頭蛇,本名郭孝恪,是陽狂人。於大業二年加入白衣彌勒,為偃師府將軍。哈總管命他在首陽讓…聚眾而起,一方面是收攏流民,另一方面是為了將來起事時,可一舉攻克偃師,引山東士馬殺進洛陽。

    只是,沒想到他會

    我和哈總管事先一點消息都沒得到。我是清明後抵達洛陽,才一到洛陽,就聽說你遇襲的消息。…小秀才,這件事真的是一個誤會,我此次來,是要向你道歉。」

    這一番話說完,朵朵好像洩了氣的皮球,低下腦袋。

    鄭言慶伸出了手,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烏黑的秀髮,,我當然知道這事情和你無關,你又何讓向我道歉?而且,我猜想你這一次,一定是偷偷跑出來,對不對?」

    「啊,你怎麼知道?」

    朵呆抬起頭,驚訝的看著鄭言慶。

    言慶笑了笑,,若我是哈士奇,斷然不會讓你過來告訴我這些事情。」

    「可是」

    「朵朵,你信得過我嗎?」

    朵呆楞了一下,旋即用力的點點頭,,…小秀才,我沒有什麼朋友,即便是教中彌勒聖女,大家敬我畏我居多。我這麼大,如果說有朋友的話,也只有你,人而已!!!

    言慶的臉上,浮起溫和笑容。

    「立刻停止在洛陽傳教,回襄州去。」

    「為什麼?」

    「你們這樣做,沒有絲毫用處。」言慶站起身來,向四周查探了一下,輕聲道,「朵朵,你看過我寫的三國演義嗎?」

    朵雜說,「我看過。」

    「當年,太平道張角麾下,信徒數十萬人,振臂一呼,幾乎令漢室江山傾塌。然則,他還是失敗了這其中並不僅僅是因為漢室有一批能征慣戰的名將,而是多方面的原因。說實在話,我很討厭用這樣的手段來起事,只是烏合之眾罷了。

    如今隋室正興盛,更有長剁晨,魚俱羅,於仲文,段文升等一大批名將在世,還有許多治世的能臣。你們這時候想用太平道的方式來起事,簡直是癡心妄想,絕無成功可能。也許你會說那些世族,你在鄭家呆過,應該知道,世族子弟率先考慮的,是家族利益。當你們無法給予他們那此利益的時候,他們不會介意,從後狠狠一刀」

    「可是」」

    「朵朵,你聽無說,沒有可是。

    我讀過史,對於你們這樣的手段,再瞭解不過。我猜想,洛陽那邊的情況一定不會太好,你過來,恐怕也懷著想讓我出面說項的念頭。

    你看看,這只是房彥謙,一個河南尹區區動作,你們就已經承受不起。

    若是隋室皇帝下令,你白衣彌勒尚能存否?」

    朵朵聞聽,不由得沉就了!

    她此次前來,的確是存著這種念頭。

    房彥謙在洛陽,將白衣彌勒確定為反賊的名頭,並下令曾入教者,十日之內向官府自首,則既往不咎。十日之後,官府將會對其教眾進行兇狠的打壓,到時候一旦確定為白衣彌勒者,格殺勿論。

    只這麼一條通告,就使得洛陽白衣彌勒教徒,人心惶惶。

    在短短三天時間裡,到官府投降者不計其數而官府更根據這些教眾的交代,連續搗毀了十餘個白衣彌勒的教壇。其中更有幾家大豪,被房彥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滿門捉拿。據說,這些人都已經被旱定為謀逆之罪,將在秋後問斬。

    要說的話,哈士奇敢來洛陽發展,肯定是有他的一些手段和門路。

    可是朵朵發現,白衣彌勒的那些門路,在經過官府的鎮壓之後,一下子全部關開。

    鄭言慶伸出手,把她的嬌軀,輕輕摟在懷中。

    「呆朵,聽我的話,別做傻事。」

    「你去說,也不行嗎?」

    「誰說都沒有用,除非是隋室皇帝下詔,否則誰也不可能阻攔對白衣彌勒的清洗。

    朵朵,你別怪我,我只是將這把火點燃起來。可點燃之後的結果,已非我能夠控制。」

    朵朵沉就了」

    她知道,鄭言慶這不是推托的言語,而是事實。

    但她並不怪言慶,要怪的話,也只能怪那個兩頭蛇郭孝恪貪財,引發了這場清洗。

    比之五年前,朵朵穩重成熟了許多。

    她從言慶懷中掙扎出來,臉色有點發白,,小秀才,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有!」

    「什麼辦法?」

    「離開洛陽,回漢南,回襄陽,從今往後,莫要再和白衣彌勒有牽連。安安靜靜,觀察時局的變化。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鄭言慶說的是心裡話。

    他不可能告訴朵呆,你們回去等著,過幾年大隋朝就要完蛋了!

    最多,他可以透露出一點口風,等著吧,看將來會不會出現變化?

    朵朵緊咬銀牙,怔怔的看著言慶。

    突然,她轉身就走,鄭言慶在她身後喊道,「朵呆,你要去哪裡?」

    「…小秀才,我相信你!」

    朵呆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你沒事兒了,我很開心。我這就回去告訴哈總管,讓他著手準備撤離洛陽,…小秀才,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來求你幫忙的話,你願不願意幫我?」

    鄭言慶幾乎沒有考慮,點頭道「我,願意!」

    朵呆的笑容,更加燦爛。

    「記得哦,你答應過我的,將來一定會幫我。」

    「呆朵,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當然可以,也許用不了多久!」

    朵呆嘻嘻笑道,墊步騰空而起,身若靈燕一般,就飛上了牆頭「」小秀才,我走了!」

    銀鈴般的聲音,猶自在言慶耳邊迴響,身形已杳渺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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