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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xama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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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 篡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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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3 14:12: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廿一章 先聲奪人
    圍城四周,突然間鴉雀無聲!

    沒有人見過這個手勢,也沒有人能準確的說出其中的含義。可是所有人卻能體會到,它所蘊含的挑釁之意,以及鄭言慶對方子仲的輕視不能不承認,這手勢很酷,甚至酷到了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地步。鄭言慶,這個在所有人印象中,總是笑眯眯,看上去很陽光的少年,竟然用這樣一種方式,向麥子仲挑釁,

    「爹爹」小哥哥那個手勢,是什麼意思?」

    長孫無垢從母親的懷抱中掙扎出來,跑到長孫晨的身邊,抱著他的手臂詢問道。

    長孫晟突然笑了「他在宣戰!」

    殊不知,就在他回答的一剎那,站在傀身後的少年,眼中閃爍著熾熱的火焰。

    不僅僅是少年,包括許多成年人,也沉混於割喉禮所帶來的不羈年。狂傲。

    樟濤,你現在還認為,半緣君不續驁嗎?」

    蕭皇后無言以對,一雙靈目看著場中的鄭言慶,久久無語。

    鄭言慶原本只是想要用這一種手段,來激怒麥子仲三使其失去冷靜。可這產生的效果,連他都沒能想到。許久之後,突然聽到城樓土有女人高聲呼喊,「半緣君,殺死他!」

    扭頭看去,只見相示著河東裴氏家族標誌的大露下,一名年輕女子,正在振臂呼喊。

    這女人的呼喊聲,頓時引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聲息。

    「殺死他,殺死*……」

    殺死誰?

    其實包括呼喊的人在內,恐怕也說不清楚。只是被言慶這種極其割悍的行為,引發出心中那一點狂野的血性。殺死誰都不重要,重要的這將是一場精彩的鞠戰。

    奮進鼓聲再次響起!

    鄭言慶不理面色鐵清的麥子仲,調轉馬頭返回己方陣營。

    「賢弟,你剛才那動作,是怎麼想到的?」

    裴行儼興奮的呼喊「看見沒有,麥子仲被你挑釁的,快要發瘋了…*……」

    是的,沒有一個人能受得了言慶這種帶有極其侮辱意味的挑釁,麥子仲血氣方剛,如何能受得了?如果不是在圓壁城,有皇帝老兒盯著,這廝說不定就已經衝出來,要和鄭言慶來一場真刀真槍的比試。

    鄭言慶扭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麥子仲,而麥子仲也瞪著一雙幾乎要噴出火焰的眼睛,正盯著他。

    可憐的娃兒!

    鄭言慶心中一笑,回過神道,「大家都聽好了,麥子仲已經被我激怒,估計開賽之後,他恐附用不上什麼戰術。我會纏著他大家要越他冷靜下來之前,奠定足夠的優勢。」

    徐世績和薛收相視一眼,這傢伙一肚子鬼主意,就知道他不會無的放矢。

    的確,鄭言慶等人心裡都很清楚,麥子仲的騎隊,在長安經過無數次鞠戰,不論是實力還是從就契的程度上,遠非己方這些臨時組建起來的鞠隊可比。嗯要獲勝,不容易!言慶用這樣的方式激怒了麥子仲,一定要在他清醒之前佔居優勢。

    三通奮進鼓畢,隨著一聲銅鑼響,鄭言慶和麥子仲雙方都催馬衝進鞠場中。

    與此同時,楊廣也起身來到了城樓邊沿,從一名內侍手中接過一枚木鞠,奮力向城樓下拋去」

    奪鞠,就是爭奮控球權二

    能率先奪得木鞠的一方,將擁有進攻的優勢。當然了,這種控制權是在不斷的變化,如果技不如人,被別人搶走控制權,也是再職常不過的事情。

    總之,就在楊廣擲出木鞠的一剎那,圓壁城頓時沸騰了!

    十六匹戰馬,六十四隻鐵蹄踏踩地面,猶如

    萬馬奔騰一樣,弓得人冒土滕激素分泌都是增強。麥子仲揮舞鞠梭,衝在最前面。胯下烏雕馬奮蹄突進,如同閃電一般,衝向鞠場中央,而鄭言慶也毫不退縮,一馬當先,迎著麥子仲就衝了過去。

    一黑一白兩匹駿馬飛馳,眨眼間就衝到了鞠場中間。

    而木鞠也就在這時候落下來,麥子仲揮杖擊打,鄭言慶則一催玉蹄俊,胯下坐騎猛然間一長身,凌空躍起。赤紅色的鞠杖,與黑色鞠梭交擊一處,發出一聲悶響。

    麥子仲勢在芯得的一擊,被鄭言慶破壞,心中怒火更盛。

    兩匹馬照頭一剎那,烏雕馬猛然一個甩頭,正中玉蹄俊的脖子。也幸虧是玉蹄俊,換做普通馬匹的話,烏雕這一計甩頭,足以撞斷脖頸。白馬一聲長嘶,一個急停之後,橫身就撞向了烏雕馬。把個烏雕馬嚇得連忙向後倒退,希牽牽暴嘶不停。

    戰馬爭鋒,馬上的騎士同樣是互不相讓。

    麥子仲揮杖連劈帶砍,鄭言慶擺梭相迎玉蹄俊逼退了烏雕馬之後,木鞠落在地土,發出空的一聲悶響。一道火紅色彩子掠過、馬土騎士側身一個探腰,揮杖空的敲擊在木鞠上面,木鞠飛起,緊跟著薛收催馬跟上,凌空一擊橫敲,將木鞠敲向姚義。

    而沈光和徐世績,已攔住了衝上來的麥家鞠手。

    麥子仲一看這木鞠落入鄭言慶等人手中,登時急了眼,撥馬就要向姚義衝過去。

    這時候,一匹戰馬斜裡竄出,正攔在了麥子仲身前。

    麥子仲連忙勒馬躲閃,定睛看去,卻是一個陌生騎手。此人也正是裴行儼的家將。

    他的責任,就是幫助言慶阻截麥子仲二

    趁麥子仲被攔下的一剎那,鄭言慶突騎猛進。

    言慶,擊球!」

    幾名麥家的家將甩脫了徐世績和沈光的阻攔,向姚義衝過去二而姚義並不慌張,突然間把木鞠往旁邊一拉,揮枝空的擊出。幾乎是從幾匹馬的馬腿之間穿過,正落在了後場地面。而此時,麥家鞠門前,卻是一馬平「不見一個人。

    「攔住他們!」

    麥子仲顧不得找那家將的麻煩,撥馬往回走。

    一道白色閃電,繞過擁擠在一處的人群,衝向木鞠。鄭言慶兩腿夾緊馬腹,使出鐙裡藏身的絕技,在馬背上側身彎腰,一杖擊出,空的一聲,木鞠向鞠門飛去。

    「好!」

    城樓上李淵等人,忍不住大聲叫好。

    這觀戰的人,大都知兵二對於擊鞠也赤常熟悉,一眼可以看出,這次進攻的套路是多麼的巧妙。

    進了…進了,進了!」

    長孫無垢揮舞手臂,興奮的叫喊道,「爹爹,小哥哥中一鞠二」

    長孫裂連連點頭,瘦削面頰,露出幾分笑意,這些小傢伙,看起來是下了功夫。」

    他扭頭對身後少年說,「無忌,可看流門道?」

    站在長孫星身後的少年,是長孫晟的幼子,也是高夫人的親生兒子,長孫無忌,年十二歲。

    他輕輕點頭「這是好鞠,路線非常清晰,

    不過麥子仲似乎有點亂了方寸,在剛才的爭奪中,他幾乎完全落入對方的算計,根本就沒有發揮出水平來。爹爹,這一場鞠戰的關鍵,只看麥子仲何時能冷靜下來。」

    長孫員眼睛一眯,不置可否。

    而場中,麥子仲目瞪口呆的勒馬停下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被鄭言慶等人如此輕而易舉的先拔頭籌。說是要冷靜冷靜,可麥子仲終究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哪能受得了這種欺辱。而且,當鄭言慶把木鞠敲入大門之後,撥馬面相麥子仲,面帶輕蔑之色,伸出手朝他一指,先是豎起大拇指,然後將大拇指向下一翻二

    士可殺不可辱!

    麥子仲剛剛冷靜下來的頭腦,頓時又開始發熱了,

    這傢伙太猖狂了,太招狂了,簡直欺人太甚!

    「進攻,進攻!」

    麥子仲在鄭言慶連番挑釁下,終於無法忍受,胸中怒火徹底爆發起來。他接住己方傳來的木鞠,揮梭就要擊打。而就在這時候,鄭言慶再次衝到了他的跟前,舉起鞠枝朝著麥子仲就劈過來。那可是狂木做成,打在身土,可令人骨斷筋折。

    嚇得麥子仲連忙閃身讓開,卻見鄭言慶揮杖兇猛,落杖卻格外輕靈,探身輕輕一勾,挑起木鞠,空的敲出去二而這一次,卻是姚義薛收等人工前阻攔騎隊,薛萬徹與麥子仲擦身而過,凌空一個擺渡,被從後面插上了裂行儼接得一個正著。

    麥子仲撥馬就要追趕,哪知玉蹄俊卻在這時候張口嘴,狠狠的咬在了烏雛馬的尾巴上。

    剛才被烏雅馬撞了一下,玉蹄俊可是懷恨在心。

    這麼好的機會,它豈能放過。這一口下去,只咬得那烏雅馬痛嘶長吟,揚後蹄就踹向玉蹄俊二鄭言慶豈能被它踹中早在烏雕馬仰蹄的一剎那,他以催馬躲開,橫身攔住了麥子仲。而這時候,只聽四周城牆工又是一陣歡呼雀躍之聲。

    原來,就在鄭言慶纏住麥子仲的時候,裴行儼已經將木鞠再次敲入了麥子仲一方的大門。

    短短時間裡,被鄭言慶一方連入兩鞠,麥子仲臉色鐵清。

    「麥肥,你小子在幹什麼?」

    城頭上,傳來一個怒吼二

    麥子仲扭頭看去,只見魚俱羅面紅脖子粗的站在城牆上,正對著他是破口大罵。

    「你這混小子,不好好打球,和那小郎君糾纏個甚?

    你他娘的如果不會擊鞠,就趕快給我滾一邊去。老子上去,都比你這傢伙要強百倍。」

    若換一個人,麥子仲早就回罵過去。

    偏偏在魚俱羅面前,他是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長孫晨呵呵笑個不停,扭頭道「魚老柱國威風不減當年啊,這罵起人來,可是什麼都顧不得了。」

    竇威冷哼一聲「那是自然,我聽說這老兒拿了一年的俸祿,押在麥子仲那邊。

    若是稻了的話,他這一年哈,我看是要喝西北風去了。」

    不好說!」

    長孫晨搖搖頭「鄭言慶他們出其不意,趁著麥子仲還沒有冷靜下來的功夫,先聲奪人,拿下兩鞠。只是麥子仲若冷靜下來的話,只怕是還要有一番苦戰啊」

    果然,被魚俱羅破口大罵之後,麥子仲漸漸冷靜下來。

    他策馬在場中盤旋,厲聲喝道,「穩一下,穩一下不要慌,大家千萬別慌!不過輸了兩鞠,咱們穩住,還有八鞠機會,咱們扳回來就,是……大家穩下來。」

    麥家的騎隊,不愧是久經戰陣。

    被鄭言慶等人連續出其不意的打入兩鞠後,的確是亂了陣腳二

    可經過麥子仲這一番呼喊,眾騎士漸漸穩定下來。有條不紊的分散開,三五成群,看似混亂,但卻又顯得頗有秩序。

    鄭言慶眉頭一蹙,扭頭朝城牆土看去。

    該死的老傢伙,早不早這時候叫喊,讓麥子仲比他先前所預計的,提前冷靜下來!

    看起來,這一場鞠戰,現在才算是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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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3 14:13: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廿二章 言慶出招
    日將正午,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大半個時辰。

    圓壁城中的擊鞠,激戰正酣。誰也沒有想到,一幫子小後生竟然打出了如此精彩的場面。麥子仲的鞠隊在長安時就大大的有名,可算得上同齡人之中的翹楚。

    可是在今天的鞠戰中,竟然被一支臨時組建起來的鞠隊,連中兩鞠。

    如果說,剛開始的兩鞠,是鄭言慶成功的使用激將法所得。但是在麥子仲冷靜下來之後,局面卻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這不得不說,鄭言慶一方成功的策略。

    早在鞠戰前,鄭言慶等人就製造了一個假象,那就是這支鞠隊,是以言慶為核心。

    所以當麥子仲冷靜下來以後,本能的視鄭言慶為大敵。

    不僅僅是麥子仲被鄭言慶牽制住,連帶著鞠隊中另外兩名家將,也被鄭言慶吸引。

    如此一來,裴行儼等人在局部就佔據了人數上的優勢。

    麥子仲連中三鞠,成績卓然。可是裴行儼等人卻依靠著個人的技術,打中四鞠。

    當麥子仲反應過來以後,他非但沒有反超,反而又落後了一鞠。

    「你,給我盯死鄭言慶,切斷他和其他人的聯繫就行。不管他做什麼,你只要跟著他就行。」

    麥子仲拉住一個家將,咬牙切齒地吩咐。

    他算是明白了,鄭言慶原來是一個紙老虎,似乎除了擊鞠準確之外,其他的技術根本就不過關。派一個人盯死他,鄭言慶基本上就沒有了用處。而其他人,配合終究比不上自家的鞠隊,只要他能穩住陣腳,不再犯錯誤,取勝只在早晚!

    果然,當麥子仲撒手不再理睬鄭言慶,而加入了己方的陣營之後,裴行儼等人的人數優勢隨之喪失殆盡。擊鞠不僅僅是要講求個人的技術,更要講求團隊配合。

    哪怕是裴行儼的力量比麥子仲大,可是面對麥子仲的團隊配合,很快就陷入單打獨鬥的局面。他們在接下來的比試當中,雖然又打中兩鞠。可麥子仲一方扳回六鞠,從而反超過去……

    楊廣得意洋洋,「怎樣,朕說過,鄭家那小郎君,鬥不過麥子仲。」

    蕭皇后這時也收起笑容,撅著嘴說,「這小郎君好像不會擊鞠啊……其他人雖則個個能戰,卻比不得麥子仲那般配合默契。陛下,看起來這次,妾身是輸了。」

    「哈哈哈!」

    楊廣忍不住大笑起來。

    而在兩邊觀戰的權貴們,有的笑逐顏開,有的則是眉頭緊蹙。

    「鄭言慶他們被麥子仲分割了……叔德賢弟,他的技術似乎並不出眾,其他人又無法配合起來,這樣下去,遲早被麥子仲擊敗。」長孫員有些陰鬱地說道。

    反倒是竇威一臉輕鬆,「言慶之前本不會擊鞠,若不是被魚老頭自作主張,他豈能答應麥子仲?不過這孩子也不差,短短五十天時間,從不會擊鞠練到這種地步,還把麥子仲他們逼得如此狼狽……哈,要我說啊,言慶就算輸了,雖敗猶榮啊。」

    李淵和長孫晟相視一眼,突然道,「魚老柱國,可真是童心未泯啊。」

    「他既然這麼好熱鬧,那我也不會讓他舒服的贏錢。」

    長孫晟輕輕咳嗽兩聲,把長孫無垢放到一旁,站起身來。

    「爹爹,你要去哪兒?」長孫無垢拉著他的衣襟,好奇地詢問。

    「我去找你魚伯父說話……觀音婢乖,在這裡好好陪你娘親。叔德,咱們一起去吧。」

    李淵笑道,「正合我意。「

    兩人順著城牆甬道,很快來到了魚俱羅的位置上。

    「魚老柱國。」

    魚俱羅眼見麥子仲獲勝,正樂得眉開眼笑。聽有人叫他,回頭一看,也連忙站起來。

    「季晟,叔德,你們怎麼過來了?」

    「哼…… 我們過來,是要找你算賬!」長孫晟說著話,就坐了下來。魚俱羅連忙讓兒子上酒,又請李淵一同坐下,這才好奇地問道,「季晟,你找我算什麼帳?」

    長孫晟剛要開口,突然間周圍傳來一陣驚呼聲。

    原來在圓壁城場中,鄭言慶突然催馬沖了起來。與此同時,在己方後場的裴行儼好不容易搶下了木鞠,見鄭言慶衝起來,他連忙揮杖擊鞠,將木鞠掃向鄭言慶。

    拳頭大的木鞠在空中飛行,速度非常快。

    裴行儼這一擊傳鞠,就類似於足球比賽的後場傳球一樣,精確無比,直找鄭言慶。

    而鄭言慶則不停催馬加速,向木鞠衝去。

    此時麥子仲等人都擠在一起,見情況不妙,連忙大聲呼喊,「攔住他,攔住他!」

    家將眼見鄭言慶的速度提起來了,心中大急。

    猛然腳掛雙鐙,呼的長身而起,黑漆鞠杖惡狠狠朝著鄭言慶的後腦就劈了下去。這要是劈中了,鄭言慶難保不會腦漿迸裂。以至於周圍城頭觀戰的女人們,都發出了一連串的驚呼。

    那站在裴家大纛下的女人,更是面露緊張之色。

    「鄭言慶,小心後邊。」

    言慶也知道後面的家將下毒手,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雙腳鉤住馬鐙,也呼的在馬上長身而起。身隨戰馬起伏,猶如一體。同時曲折扭身,反手一杖橫掃。

    只聽砰的一聲,一紅一黑兩支鞠杖交擊一處,家將手裡的鞠杖應聲而折。

    「撞死他!」

    麥子仲一聲怒吼,馬上的家將甩掉了折斷的鞠杖,騰身撲出。鄭言慶擊斷了對方的鞠杖之後,順勢回身。當家將撲過來的一剎那,一隻腳甩開馬鐙,身體離開馬鞍,遠遠看去,就好像是要從馬上飛出去一樣,同昧鞠杖空的擊中了木鞠。

    要知道,鄭言慶的一隻腳,還桂在馬鐙裡。

    這要是摔下去,弄不好就會被戰馬拖死。好像這樣的事情,在鞠戰裡並不少見。

    長孫員等人都手扶城垛,探身向外張望。

    而玄武門城頭上,楊廣蕭皇后也都站起來,緊張的看著城下的變化。

    剎那間,鄭言慶擊中木鞠之後,也甩掉了鞠杖,單手在地上蓬的一巴掌拍下去,手掌和粗粉的地面摩擦,頓時變得血肉模糊。也就是藉著這一股巧勁,言慶的身子陡然向上騰起,曲折。玉蹄俊也覺察到了不對勁,一個急停,硬生生將身體打橫。兩股力道扭在一起,言慶的一支手臂蓬的抱住了馬脖子,扭身重新坐穩。

    城頭上發出一連串驚呼,緊跟著歡呼聲響起。

    言戾坐穩之後,手上是火辣辣的疼痛。低頭一看,這掌心血淋淋的,看上去很是嚇人。

    「中了,中了……」

    長孫無垢稚嫩清脆的聲音傳過來,原來鄭言慶剛才那一杖,將木鞠打進了麥子仲一方的球門。

    鄭言慶一邊倒吸涼氣,但臉上卻洋溢出燦爛的笑容。

    麥子仲勒住戰馬,怔怔看向鄭言慶。突然,他把鞠杖橫在馬鞍上,朝著鄭言慶拍起手來。

    哪怕是情敵,對於這漂亮的一鞠,麥子仲也要由衷喝彩。

    他突然催馬上前,用手一指「鄭言慶,不管今天誰輸誰贏,我都要說,你是個好漢。」

    鄭言慶也沒有在挑釁,而是在馬上微微一欠身,將受傷的虛按胸前,以示還禮。

    這個時候,已沒有挑釁的必要了!

    當言慶使用這樣的禮節時,城頭上又是傳來一陣陣驚叫。

    楊廣也忍不住大笑搖頭「梓潼,這個小郎君的花樣還真是多,連突厥人的禮節也用上了。」

    蕭皇后更是抿嘴笑個不停「這小郎君才多大年紀,就有如此古怪。將來長大了,不曉得會讓多少姑娘家痴迷呢。」

    十六夫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是,比分雖然追平了,鄭言慶一方卻面臨巨大的危機。

    言慶的一隻手已經無法再握住鞠杖,繼續留在場上,也難以發揮用處。這一場鞠戰當中,言慶中了兩鞠。如今九比九打平,在這關鍵時候,他卻無法繼續了!

    「賢弟,還能堅持嗎?」

    薛收催馬過來,看著言慶血肉模糊的手,不由得眉頭緊蹙。

    擊鞠必須要用到雙手,一手負責控制戰馬的奔行,一隻手握鞠杖。

    鞠杖可以左右開弓,但必須要有一隻手來控制戰馬。看言慶這手上的傷勢,只怕難以堅持。

    鄭言慶疼的直呲牙,別說握住鞠杖,現在就連伸一下手掌都覺得鑽心疼痛。

    「鄭少爺,要不我替你上去?」

    一直在旁邊默默觀戰的竇孝文,突然開口。

    「你?」

    薛萬徹面色一寒,「言慶雖然技術不好,但至少擊鞠準確,而且騎術精湛。你一不會擊鞠,騎術也不過剛剛入門,就算上去了,又有什麼用處?還不滾一邊去。」

    竇孝文臉一紅,低下頭懦懦不語。

    在學舍中,他可以稱王稱霸。但這是什麼地方?是圓壁城,是皇城所在……這裡的人,隨便拉出來一個,弄死他就好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的容易。如果不是鄭言慶接納他,估計薛萬徹連話都不會和他說一句。和薛萬徹犯沖?那是找不自在。

    「老竇,先扶我下來!」

    鄭言慶這時候退出場外,在竇孝文的攙扶中,下了戰馬。

    玉蹄兒也知道主人受傷了,把碩大的腦袋貼在鄭言慶身上,一雙迷離眼眸,透出關懷之意。這畜生若是通靈,比人還要強。想當初,它還是小馬駒的時候,被言慶一口咬在耳朵上,從此成為了言慶的夥伴。著……也許就是一種所謂的緣分吧。

    「娘,小哥哥是不是不能打了?」

    長孫無垢拉著高夫人的衣襟,關切的詢問。

    剛才言慶的那個動作,可是讓高夫人也嚇了一跳。以至於到現在,臉色還有些發白。

    「看上去是這樣,小哥哥受傷了。」

    「那小哥哥……疼嗎?」

    高夫人強自一笑,摟著長別無垢說,「不疼的,你看小哥哥不是好好的嗎?觀音婢不難過。」

    而這時候,鄭言慶把薛萬徹裴行儼等人拉到了旁邊,低聲細語幾句。

    然後又把竇孝文叫過來,咬了一陣耳朵。竇孝文的黑臉上,頓時流露出興奮之色。

    薛萬徹裴行儼等人雖有些不太情願,可還是點了點頭。

    言慶轉身上前,對麥子仲說,「最後一鞠,換人。」

    「嘿嘿,換不換人都一樣,鄭言慶……你輸定了!」

    鄭言慶呵呵一笑,「小將軍,輸贏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咱們拭目以待吧!」

    說著,他把竇孝文叫過來,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元慶,保護好老竇!」

    這傢伙是誰?

    麥子仲還真不認識竇孝文,聽鄭言慶那自信滿滿的口氣,心裡面不由得一禿嚕。

    高手?奇兵?

    不僅僅是麥子仲在犯嘀咕,甚至連凍有觀戰的人,都在犯迷糊。

    魚俱羅被長孫員李淵拉了過去,來到竇威身邊。

    「老竇,這黑臉的,什麼來頭?」

    竇威也很詫異,他倒是知道竇孝文加入了鞠隊,可是對竇孝文,他卻不是很瞭解。

    不過魚俱羅問起來,竇威還是做出一臉的神秘狀。

    「那是我的族孫。」

    「哦……」

    魚俱羅點點頭。而此時,場中竇孝文已經翻身止馬,在裴行儼等人的簇擁下入場。

    心裡有點發慌,魚俱羅左顧右盼。

    他可是押了一年的俸祿,賭麥子仲勝利……都打到這個份上了,如果這竇孝文是鄭言慶手中的奇兵,事情就麻煩了。

    撓撓花白的頭髮,魚俱羅突然噌的一下子竄到了城牆邊沿,探頭大吼一聲,「麥子,盯死那傢伙……他是老竇家的人……」,

    長孫晟和李淵,甚至包括準備過來打聽消息的裴仁基,幾乎是同時沖上去。

    李淵從後面摀住了魚俱羅的嘴巴,長孫晟抱住了魚俱羅的身子,裴仁基抱住了他的腿,三個人齊心合力,把魚俱羅從城頭拖到了一邊。這一幕景象,被楊廣也看到了,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老魚是不是押注了?」

    「啟稟萬歲,魚老柱國押了一年的俸祿,賭麥公子奪魁。」

    蕭皇后捂著嘴輕笑,「怪不得如此,魚老柱國若是輸了,來年的日子怕不好過。」

    「這老傢伙……」

    楊廣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轉,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而圓壁城中,麥子仲心裡咯噔一下。

    魚老柱國這算不算是提醒我,這個傢伙是高手?

    陰差陽錯之下,麥子仲這心裡越發的嘀咕起來。

    「一會兒,我盯著那個傢伙,你們給我看死裴行儼他們……絕不能再讓他們中鞠。」

    家將們齊聲應命,嘩啦啦散落開來。

    言慶也聽到了魚俱羅的叫喊聲,忍不住抬起頭,向城頭上看去,眼中閃過一抹皎潔笑意。

    魚老柱國,您還真夠配合帆……

    鞠戰再次開始,雙方纏鬥一處。小心翼翼,同時又時刻準備著,做出致命的一擊。

    有什麼招數,全都使了出來。

    戰況從一開始,就變得慘烈無比。裴行儼的戰袍被撕成了碎片,薛萬徹徐世績沈光等人,也都是傷痕纍纍。就連一向注重儀表的薛收,此刻也變得披頭散髮。

    麥子仲絕對有點不太對勁心……

    這位高手,似手沒什麼表現啊。明明有大好的機會,可裴行儼等人卻不傳鞠過來。而竇孝文似乎也不著急,就是催馬繞著戰圈不停馳騁,就好像是旁觀客般。

    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麥子仲猶豫不決,不知道是該甩掉竇孝文,還是應該繼續盯死竇孝文的時候,裴行儼從家將的鞠杖下搶過了木鞠,揮杖擊出,朝著竇孝文就飛了過來。

    果然是高手,裴行儼他們在找機會呢!

    想到這裡,麥子仲暗自慶幸,連忙催馬衝了過去。

    他要趕在竇孝文之前,搶回控制權。哪知道,竇孝文根本就不理那木鞠的落點,直接就攔在了麥子仲身前。與此同時,徐世績從後場催馬殺出,搶過了木鞠……

    「攔住那傢伙!」

    隨著麥芋仲一聲大喝,一名家將撲向徐世績。

    徐世績看也不看,將木鞠挑起,橫敲向了薛萬徹……

    這時候,裴行儼那邊可就有了空擋。麥子仲一見情況不好,準備舍了竇孝文,去阻攔裴行儼。偏偏這時候鄭言慶在場下大叫一聲「,薛三哥,傳鞠給老竇啊……」

    薛萬徹毫不猶豫,揮杖擊鞠。

    麥子仲連忙又改變了主意,撥馬撲向了竇孝文。

    但是竇孝文,還是沒有去理睬木鞠,反而迎著麥子仲就衝了過去。從頭到尾,還沒有中過一鞠的沈光,也不知是從哪兒鑽出來,側身一杖,把木鞠橫敲。這一個大轉移,正落在了裴行儼的跟前。

    麥子仲大叫一聲不好!

    這幫子小白臉太狡猾了……這個什麼竇孝文根本就不會擊鞠,可是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裴行儼這時候,根本沒有人去看管,只要他搶到木鞠,眼前就是一馬平川啊。

    麥子仲氣得哇呀呀大叫,也顧不得咒罵鄭言慶狡猾,催馬直撲向了裴行儼。

    至於竇孝文,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老子才不管他。

    裴行儼的火龍駒,麥子仲胯下的烏雅馬。一紅一黑,猶如兩道閃電,撲向落地的木鞠。對於麥子仲的氣勢洶洶,裴行儼根本就不理不問。麥子仲眼看著就要先一步搶到了木鞠,就在這時,只聽有人大聲叫喊起來,「孫少爺,小心啊……」

    麥子仲扭頭一看,只見竇孝文催胯下馬,雙手抱著馬脖子,橫裡就衝了過來。

    麥子仲想要再躲閃,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砰的一聲,緊跟著希聿聿戰馬狂嘶。麥子仲胯下的烏雒馬被竇孝文的戰馬生生的撞翻地上。麥子仲一條腿則被壓在馬身下,而竇孝文的坐騎,似手發瘋了似地撒蹄狂奔……原來,就在剛才,竇孝文用鞠杖砸在了自己的坐騎臀部。

    這匹馬,瘋了!

    麥子仲摔倒在地,裴行儼輕鬆的衝過來,一杖將木鞠送入了球門。

    「你們,耍賴……」

    當竇孝文制住了坐騎,臉色慘白的從馬上下來時,麥子仲也被人從馬身下拉了出來。

    他衝過去,一把抓住了竇孝文的衣襟,厲聲咆哮。

    「肥子,兵不厭詐的俗語,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嗎?」

    在全場的歡呼聲中,薛萬徹沖上前,隔開了麥子仲和竇孝文,嬉皮笑臉的說,「你今天輸了,輸在你太蠢,太笨!連這麼簡單的計策都看不明白,還敢擊鞠?」

    麥子仲的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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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廿三章 裴娘子

  中了,中了,中了,當裂行儼將木鞠掃入鞠門的一剎那,全場寂靜無聲,但旋即就爆發出一片歡呼。

    姑姑,我們贏了!」

    裴行儼擊中木鞠之後,直接就衝到了一面城牆下,衝著城頭上大聲呼喊。

    那裂家大薦下,一直為鄭言慶等人加油助威的女人,綻放出燦爛笑容她叫裴淑英,是裴世矩的親生女兒二按照輩分,是裴行儼的姑母。可實際上,她的年紀還不到三十。這是一個特立獨行,極有主見,同時對情感又極其堅貞的女人。

    十八歲那年,裴淑英的丈夫李德武,一個隸屬東宮的小吏,因為隱太子的緣故,被發配去了嶺南,至今已有八載光陰。

    八年裡,裴世矩也好,亦或者閨中密友也罷,都勸她改嫁,莫苦苦守候。

    可是這女人卻堅勉守護著心中那一份真摯愛情。甚至不惜要脫離裴家,也不願意改嫁。嶺南距離河東,不知幾千里遠,裴世矩無奈之下,也只能妥協,隨她的意願。

    對這個姑姑,裴行儼又畏懼,又敬低二看到裴淑英燦爛的笑容,輩行儼也感到莫名的開心。

    八年了,整整八年,沒有見過裴淑英這樣子開懷的笑靨。薛收等人衝過去,把裴行儼從馬上撲下來;沈光窒孝文徐世績三人,則興奮的圍在鄭言慶身旁,為這份來之不易的勝利,歡呼而雀躍。長孫晨整理了一下衣襟,邁步向玄武門走去。

    隨著一陣銅鑼嚴響,持續了近一個時辰的擊鞠大戰,也落下了帷幕。

    魚俱羅萬分悔恨的看著準備退場的鄭言慶....這小後生卻是把我也給算計了!」

    他惡狠狠的咒罵了一句,旋即露出一絲若笑。

    賠大了,這一次可真的是賠大了!

    正後悔之時,一名內侍急匆匆跑了過來,老柱國,聖上有請,讓您過去說話。」

    ...啊?」

    魚俱羅愣子一下,硬是沒有回話。

    當初,他從小相依為命的兄弟魚俱贊因為虐殺屬下,而被隋焰帝楊廣斥責,回家後一時想不開,自盡身亡。本來這件事和魚俱羅關係不大,並且從內心深處而言,魚俱羅也不怨恨楊廣可沒想到,揚廣卻怕他心懷怨恨,於是罷了魚俱羅的官職。

    這就讓魚俱羅心裡,有點不舒服了!

    揚廣此次從榆林返回,下旨讓他從下邦老家前往河內。可是到了河內,楊廣又不接見他,直接把魚俱羅帶回了洛陽,並且下旨讓魚俱羅一家老小都接了過來。

    然後,又沒了音訊…,,一來二去,魚俱羅這心思也就涼了。

    楊廣這時候突然召見自己,又是什麼意思?

    「魚柱國,請吧,刻下還等著你呢。」

    李淵也輕輕推了他一下,魚俱羅這才算有了反應,連忙說,「老臣遵旨!」

    鄭言慶等人的鞠戰結束之後,還有一場禁軍驍果為楊廣獻上的鞠戰。

    所以,言慶等人收拾了一下,就退出了圓壁城。

    城中傳來了奮威鼓聲,想來是驍果入場吧。不過那和鄭言慶等人,都已經沒了關係。

    在場上憋著一口氣,可是鞠戰結束後,一個個顯得格外疲乏二畢竟這些人的年紀都不算太大,而今天的鞠戰又格外激烈、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

    即便是體力充沛,精神旺盛的薛萬徹裴行儼,也有些無精打采。

反倒是竇孝文,看上去很精神。

    他最後玩兒命似地衝撞,也算是撞開了勝利的大門。竇孝文相信,憑此一撞,他已經邁步走上了將軍堂的台階。寅家的目光,將會在他身上停留,只要繼續努力下去,他總有一天能出人頭地。想到這裡,竇孝文感激的向鄭言慶看了過去二鄭言慶顯得很疲乏,主要是手上傳來的陣陣痛楚,讓他很難受。

    就在這時,一匹快馬疾馳而來,在鄭言慶面前停下。馬上的騎士,赫然是麥子仲。

    他那匹烏雄馬被竇孝文撞傷,估計沒一段時間的修養,只怕難以恢復。

    故而,麥子仲騎得是一匹大青馬,他攔住了鄭言慶的去路,雙眸就似噴火一樣。

    「肥子,輸不起嗎?」

    薛萬徹呼的搶身上前,攔住了麥子仲。

    不僅僅是薛萬徹,沈光等人都跑過來,警怯的看著麥子仲。而麥子仲也不下馬,端坐馬上,凝視鄭言慶許久。

    [鄭言慶,今天你運氣好,贏了我會依約離開洛陽。不過這件事還沒有完,我絕不會就此放棄。我警告你,若是被我知道,你欺負了斐家娘子,我定不與你,善罷甘休。」
說完,麥子仲撥轉馬頭,揚鞭奮蹄而去。

    只留下了滾滾的塵煙,嗆得鄭言慶等人捂著鼻子,好一陣咳嗽。

    「這傢伙輸了還敢這麼囂張!」

    薛萬徹連呸了好幾聲,揮了揮手,朝著麥子仲的背影啐了一口,惡狠狠說道,「賢弟,你莫要怕他!他若是敢再找你麻煩,你就告訴我們,看不收拾這小子。」

    鄭言慶卻笑了!

    「幾位哥哥,你們不覺得,這麥子仲頗有豪俠之氣嗎?」

    他搖搖頭,輕聲道,「若易地而處,我定會交他這個朋友。雖然蠻橫了些,但不失為一個好朋友。

    ,對了,璀下不是說,勝者將得雲騎馬之行嗎?」一徐世績好奇的問道,「這鞠戰已經結束了,可這雲騎尉之銜,何時會授予言慶呢?」

    薛收笑道,「你以為雲騎尉是個什麼官職?

    不過是一個武散官罷了,算不得什麼二我聽說,當年房齊得中州進士,朝廷也就是派了個人過去宣佈而已二八尉頭銜,也就是讓你將來出仕時,能得個清官之身。」

    鄭言慶這才明白了雲騎尉的含義,原來就是個榮譽罷了。

    怪不得房玄齡當了幾年羽騎尉,一上手就是縣尉的實權職務二這其實也就是個出身罷了…

    一行人從尤光門出去,準備渡過洛水二「賢弟,今天大勝麥子仲,咱們該找個去處,好好慶祝一下二」

    鄭言慶舉起經過簡單包紮的手掌,幾位哥哥,…小弟也想去,不過現在更想找個醫館,把這手上的傷勢處理一下。」

    「哦,說的也是!」鋒收一拍手「我知道積善坊有一家醫館,如今請了名醫吳景賢坐堂。咱們不如先送言慶去那裡治傷,然後再尋個,去處,好好慶祝如何?」

    鄭言慶剛要答應,卻聽裴行儼輕呼一聲二扭叉看去,只見他從馬上下來,快步向渡口走去。

    洛水渡口上,有一艘小舟二船頭上,一名白衣少女站立,風吹過,拂動她衣帶飄揚,宛如仙女一般。鄭言慶一眼就認出,那少女正是裴行儼的姐姐,裴翠雲。

    裴行儼跑過去「姐姐,你怎麼來了?」

    「父親不讓我去觀戰,所以我只好在這裡等你們。」裂翠雲說著話,似水秋波,有意無意的越過裴行儼的肩頭,向鄭言慶掃了月眼,而後幕地又低垂眼簾。

    薛收忍不住笑了!

    他邁步上前,朝著裴翠雲一拱手,裂娘子,我言慶兄弟受了點傷,正準備往積善坊求治。這若是繞城一週,路途頗有些遙遠。裴娘子既然有船,能否帶他一程?」

    「鄭公暴受傷了?」

    蒙翠雲頓時流露出驚慌之色,向鄭言慶看過去。

    哥哥們,我才十歲啊就算這年月流行早戀,可這也太早了點吧。鄭言慶當然明白薛收的心思,剛要開口拒絕,卻見薛收抓起他的胳膊,往空中擺了擺。

    「啊,那鄭公子快些上船吧。」

    「賢弟,別說哥哥不給你創造機會,輩小娘子可是長安有名的才女,倒也不會弱了你半緣君的名號嘿嘿,加把勁兒,千萬別讓麥子仲那傢伙搶了便宜。」

    說著話,薛收就把鄭言慶推上了畫船二輩行儼也要跟著上去,但是被姚義給拽住了。

    ,老姚,你這是干嘛?」

    「船太小,坐不下!」

    姚義輕聲道了一句,然後對裴翠雲說,「裴娘子,就煩勞你送鄭賢弟一程。鄭賢弟放心,你那寶貝玉砌匕有老沈照看,出不得岔子二我們還有事情,就不打攪二位二」

    裴翠雲嬌靨微微一紅,但並沒有拒絕,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這年頭,女孩子早熟的很,十四歲就當母親的有很多。

    加之受胡風影響,民風也相對開放,遠沒有南宋以來,那種禮教大防之說。雖有些羞澀,不過依舊落落大方。

    言慶想拒絕,又不知如何開口。

    只能惡狠狠的向薛收瞪過去,卻見霹收面帶笑容,朝他拱拱手,,賢弟,保重!」

    撐舟的稍公,是兩個千嬌百媚的小丫鬟二裹翠雲讓鄭言慶在油篷裡坐好,然後道了聲開船,…小舟悠悠駛離渡口,順洛水東去。

    「那船不小啊!」裴行儼一頭霧水,「幹嘛不讓我上船?」

    薛萬徹抄起一根鞠枝,在他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你上船干計麼?」

    ,送言慶去就醫啊。」

    「有裴娘子一人就足夠了,你跟著只是過去討嫌,難不成,你還想讓裂娘子送麥子仲不成?」

    裴行儼驀地明白過來,呵呵笑個不停。

    「也是,有我姐姐一個人就足夠了…不對,言慶年紀比我小啊!

    他若是和我姐姐那我豈不是不行,我得過去看著,要不然言慶真成了我……,絕對不行!」

    裴行儼連忙翻身上馬,撥馬往回走。

    渡口沒有船隻,他只能往回走,從洛陽北面的徽安門進城,然後再繞道天津橋過洛水,前往積善坊。

    只是這麼一繞道,鄭言慶和裴翠雲還會在積善坊嗎?

    薛收姚義等人相視一眼,突然間放聲大笑。

    沒錯,如果言慶和裴翠雲真的有那個什麼的話,裴行儼以後見到言慶,豈不是要叫他姐夫?

    一想到這些,薛收等人就笑得越發不可收拾。

    到了最後,薛萬徹和沈光兩人更是蹲在河岸邊上,不停揉肚子。

    笑聲在洛水上空迴蕩,為這寒冷的深冬,平添了幾分盎然之氣。也不知是在什麼時候,河岸邊上垂柳,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嫩綠……寒冬即將過去,而春天,還距離遙遠嗎?

    注,吳景賢,隋代醫家。生平及裡籍欠詳。依《隋書經籍志》,景賢著《諸病源候論》五卷,目錄一卷。據此,該書或為巢元方與吳氏合著,或吳氏別有一已佚之同名書,有待深入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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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廿四章 長孫召見
    轟轟烈烈的擊鞠獻禮,只經過去多日。

    少年間的意氣之爭,在無聲無息中演化為一場新舊權貴的博弈,而後又無聲無息的落幕。

    麥子仲黯然離開洛陽。

    沒有人要驅趕他,可他卻不願意違背諾言,帶著十幾名家將,重又返回了長安。

    正月初一,在大業三年中,因受高穎賀若弼之事牽連,而被貶為平民的左僕射蘇威,重又返回朝堂。以太常卿。納言之職參與政事,並加封開府儀同三司…

    這也是關隴貴族與關東士族聯手,片對楊廣削弱關隴世族力量的一次反擊。

    不過,揚廣重新啟用蘇威的同時,又啟用了閒賦在家,無所事事的前豐州總管,柱國大將軍,大都督魚俱羅為隆山郡太守,並兼掌兵事,等同於將軍政大權,盡數交由魚俱羅掌控。對於這樣一個詔令,關隴貴族和關東士族都保持了沉就。

    隆山,位於蜀中,毗鄰眉山郡和資陽郡之間,是一個不起眼,但又極為重要,平衡巴蜀穩定的要地。魚俱羅出任隆山郡太守,看似平平,卻有監控巴蜀之妙用。

    又數日,楊廣巡幸張掖。

    招汝南太守麥鐵掛,以及留守於長安的天寶將軍宇文成都隨行。

    長孫員奉命留守於洛陽,一方面休養身體,另一方面還有威懾江東士馬的作用。

    李淵前往長安,隨行的還有被委任為內史舍人,兼考功郎中的寶威。

    命司隸台大夫呼文述返還洛陽,宇文化及伴駕這宇文化及,原本因為和突厥人做生意,而被貶為宇文述的家奴。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又重回朝堂之上。

    楊廣的心思,果然變化莫測。

    這一場無聲的博弈,看似是關隴世族佔了便宜,蘇威重新被任用,黛威又陞官,形式一片大好。但實際上了,家威的升職,使得關隴貴族對河洛地區的控制力,一下子削弱了許多。以前穿威以司隸台別駕之職,位卑而權重。這內史舍人之職看似風光,但權力卻被大大削弱。而考功郎中雖是從三品,有監察百官功績之責,可也只是監察。實際的決定權,在經過一連串的變化之後,牢牢掌控在楊廣的手中……,

    這就是權術!

    楊廣通過一系列人事變動,即穩定了關隴貴族,又進一步拉攏了南來重臣。

    手段之巧妙,可算是令人歎為觀止。

    西巡之前,鄭言慶被封為雲騎尉。

    一名內侍,一件青緞子武官服,一塊腰牌,一枚印信,幾乎沒有做任何聲張,就這樣輕描淡寫的,送到了鄭言慶的手中二對於這個武散官的頭銜,鄭言慶倒是不太在意。沒有任何權利,只不過將來他要出仕的話,可以憑此而得到重用。

    除此之外,唯一好處就是鄭言慶每年可以得到三百石的俸祿。

    換句話說,鄭言慶如今已經算是體制內的人了,開始吃公家飯了但能吃到什麼程度?卻不好做出定論。這武散官八尉頭銜,即便是得到了,也會有高低分別。就比如房喬房玄齡,以羽騎尉出身,得了一個縣尉的職務;而宇文成都同樣是羽騎尉,十五歲時就已得了千牛備身,如今更尊為天寶將軍,和房玄齡,簡直是天壤之別。

    對言慶來說,筍威去了長安,他失去了一大屏障。

    不過呢,房彥謙,也就是房玄齡的老爹,從許州司馬的位置上,一躍成為河南尹。

    從四品,到正三品,連升三級。

    這是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任命…讓人不自覺的,就聯想到了四年前鄭言慶的《石灰吟》。

    就是從那首石灰吟出世開始,房彥謙可謂官路亨通啊!

    正月十五,洛陽燈會。

    鄭言慶本打算在這一天,叫上裴行儼薛萬徹等人一起去看燈會。

    沒想到一大早,龍門山竹園外,卻來了一人。

    ,小人馬三寶,求見半緣君。」

    來人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身皂衣短施打扮,神色恭敬,手持一張名對,遞給了黨士傑。

    這黨士傑就是當初隨沈光前來的三人之一。

    雄大錘找來了四個人,除沈光外,其他三人是一母同胞。年紀最大的名叫黨士傑,依次是黨士英,黨士雄。之前由於鄭言慶和麥子仲約戰,裴行儼等人都搬來了竹園,使得竹園顯得有些擁擠。於是鄭言慶就讓毛旺在竹林邊緣,又營建起一排竹舍,黨家三兄弟居住於此,一方面是負責護衛,另一方面可迎來送往。

    毛旺年紀漸漸大了,加之小八的事情影響,以至於有些精神恍惚。

    鄭言慶也不好說什麼,只讓毛旺平時負責採辦物品,打掃庭院。畢竟他對毛旺還算瞭解,也知道這是個老實人。雖說精神不好,但採買物品,還算是盡心盡力。

    所以,毛旺夫婦住在林中的第二道竹舍當中,負責打掃和亨煮。

    薛收和姚義因為鞠戰結束,而後準備外出遊歷,故而已搬出竹園。裴何伊薛萬徹倒是偶爾過來,但也不是很頻繁。除此之外,裴翠雲也來過一次,但只是探望了一下鄭言慶手上的傷勢,又說了一會兒的詩詞歌賦,就帶著婢女起身離開。

    如今,這洛陽城裡關於言慶和翠雲的謠言可不少,大都是一些才子佳人的說法。

    即便是民風開放,裴翠雲也不能不避嫌。

    她的確是挺喜歡言慶,但主要是因為言慶的詩書才學。畢竟言慶比裴翠雲小不少,裴翠雲也不得不矜持一些二而言慶呢,對裴翠雲也挺有好感,可現在就談感情,未免太扯了一點。故而兩人雖無視那些謠言,偶爾相見還可以,太頻繁的話,就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麥子仲的前車之鑑,言慶翠雲不得不多加小心。

    「你就是馬三寶?」

    言慶在竹樓中看著眼前的少年,總德得這個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十年了,有一些記憶開始變得模糊了!

    雖然鄭言慶偷偷的記下一些事件和人物,以便提醒自己。但畢竟有更多的事情和人物,他無法一一記得。有些人,有些事,可能要碰到了才能想起來。就比如這馬三寶的名字,他感覺有一些熟悉。可搜腸專肚的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

    ,小人就是馬三寶,奉長孫大將軍之命,請鄭少爺過府一敘。」

    鄭言慶聞聽,心中不由得一喜。

    長孫員,終於要開始行動了?

    即便言慶得了個雲騎尉的頭銜,可這是洛陽,遍地權貴豪強。一個雲騎尉的名號,也只能在日後給他帶來一些好處。但是在當前,這頭銜遠比不得長孫鼠的認可,更能得到實惠。

    楊廣西巡了,河洛地區最高軍事指揮官、非長孫晨莫屬。

    言慶邊忙問道,「大將軍讓我過去,不知有何吩咐?」

    ,大將軍說,鄭少爺過去了,自然就明白。」

    ,那何時過去」

    ,午時以前。」

    鄭言慶點了點頭,,如此,請回稟大將軍,就說言慶必準時赴約。」

    馬三寶應了一聲之後,躬身退下。

    鄭言慶連忙把徐世績叫過來,告訴他今天可能無法聚會了。徐世績也隱隱約約的知道了一些端倪,所以並沒有責怪言慶。相反,他對鄭言慶能拜入霹靂堂也很高興。畢竟徐世績清楚言慶目前的處境,別看他戰勝了麥子仲,但也得罪了不少南來權貴。一個雲騎尉的頭銜,尚不足以護持。但有長孫晨這張保護傘的話,言慶在洛陽的生活,就會改善許多。

    ,言慶,既然大將軍要你過去,你總不能空著手吧。」

    ,唔,徐大哥說的有道理!」

    這禮多人不怪,你帶不帶走一回事,人家收不收是另一回事。

    是洛陽人都清楚,長孫晨從來不收禮物。可這並不代表,鄭言慶就,可以空著手去。

    但帶什麼過去呢?

    卻要費些思量。黃白之物,長孫昆肯定看不入眼。

    似長孫員這種地位的人,估計對馬匹啊,兵器啊更感興趣。馬匹,鄭言慶有,但又捨不得;兵器嘛…鄭言慶自己還想弄一柄極品馬槊而不得,又拿什麼送給長孫惑,

    徐世績也幫他出謀劃策,可想到了最後,還是沒想出一個合適的禮物。

    眼看時間快到了,鄭言慶一咬牙,噔噔噔跑上了書樓。

    徐世績跟著他上去,就見鄭言慶在書案前,鋪開一張白紙,蘸飽了一筆濃墨,而後奮筆疾書。

    「奉時明月漢時關,

    萬里長徵人未還。

    今有龍城飛將在,

    胡馬怎敢渡關山。」

    言慶寫完,徐世績也正好誦畢。

    他不由得連連點頭,,若說大將軍的功業,飛將軍亦難比肩。」

    的確,長孫晨的功績,主要就集中在對突厥的戰役當中。細算起來,從開皇年間對突厥的戰事中,長孫敵的身影無處不在。從打擊到分化,從威懾到驅逐,長孫員的功業,還真不是漢時飛將軍李廣能夠比擬。言慶以此詩做禮物,倒也非常得當。

    畢竟在長孫昆死後,隋焰帝北巡時突厥可汗阿史那咄吉所圍時,也說過同樣的話語,向使長孫昆在,不令匈奴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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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廿五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長孫昆終於下決心了!

    其實,早在臘月廿八的那場鞠戰之後,長孫昆就報奏楊廣,要收鄭言慶為門生。

    到了長孫晨這種地位,他的一舉一動,都不能算是個人行為。

    就以收門生弟子這件事情,宇文述和他說過,裴世矩也和他說過,包括麥鐵枝,獨孤武都這些朝中的權貴大臣們,都私下裡提起過,可長孫晨卻全部拒絕了。

    在長孫員看來,他的弟子必須能幫助長孫家撐起霹靂堂的人。

    這個人不單單要有良好的出身,還零擁有才華。大到參與朝政,小至提攜長孫後人,若是達不到他的要求,長孫昆寧可不收弟子。而另一方面,長孫晨收門生弟子,也有顧忌。好似河東輩氏子弟,他絕不能收。因為那會使裴家權勢更盛,甚至會引起皇帝的猜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長孫昆自然不願意捲入其中。

    破野頭宇文述?

    哈,一介家奴罷了。

    即便宇文述很得楊廣的信任,長孫晨她看不在眼裡二哪怕當初宇文述請他收宇文成都,他也不願意。長孫家比不得五姓七大家,可也是響噹噹的河洛望族啊。

    所以,當李淵向他提起鄭言慶的時候,長孫昆心動了!

    一來鄭家的和霹靂堂長孫氏同屬河洛大族,門當戶對;二來鄭家經過一連串的打擊之後,已後繼無人,在五姓七大家當中,排名墊底。所以,即便是鄭大士當初站錯了隊伍,楊廣也沒有對鄭家趕盡殺絕。一方面是不屑於;另一方面,他還需要鄭家來穩定河洛地區,同時制衡其他門闊世家,以達到某種平衡的局面。

    鄭言慶出身鄭家,若是猜在長孫門下,楊廣不但不會猜忌,反而會樂意促成此事。

    一個半死不活的鄭家,遠比一個強勢進入河洛的山東士馬容易控制。

    當然了,長孫昆還有另一個目的。

    那就是收下鄭言慶以後,言慶身後的隱性力量,將有助於霹靂堂的發展。即便李淵什麼都沒有說,長孫晨依舊認為,言慶可能是李淵的私生子。能得到關中李闊的支持,霹靂堂百年之內,定能穩如鋒石。

    這是長孫員內心裡的計算!當然,若是言慶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出眾,長孫晨也未必點頭。種種因素加起來,促成了長孫晨將言慶收入門下。

    言慶風頭正盛,皇帝也沒有任何意見。

    所以長孫員決心要借助這一股東風,把這拜師大典,準備的風風光光。

    他把言慶找來,就是要把事情說明白。

    而鄭言慶早就得到了消息,等長孫敵開口,已經有些心焦了。當長孫昆提出要收他為弟子的時候,言慶立剎點頭答應二這也在某種程度上,更堅定了長孫員的想法,這孩子一定和李闊有關!想必在這之前,唐國公已經把事情告訴他了。

    ,言慶,你如今在士林已站穩腳跟」小有菏名。

    加之臘月廿八的鞠戰,也使得朝堂中許多人都認識你。所以呢,為師準備將拜師禮風光大辦,以示天下人知。我請人算過,十天之後是個好日子,到時候為師將邀請洛陽士伸,在霹靂堂行拜師者。這十天裡,你需好生齋戒,修身養性。」

    「弟子明白!」

    鄭言慶很快就反應過來,長孫員這是在為他造勢,同時也是為霹靂堂增添光彩。

    他恭恭敬敬,用雙手將捲軸奉上。

    ,老師,學生久慕老師之名,如今能拜入老師門下,甚感榮幸。

    只是苦於無甚覲見之禮,所以就倉促賦詩一首,奉與老師…還請老師萬勿見怪。」

    書房中,只有長孫員和鄭言慶兩人二他好奇的從鄭言慶手中接過捲軸,笑道,「我亦久聞言慶詩書雙絕,正要見識一番二」

    長孫員打開捲軸,只見裡面是四句七言絕句。

    ,吞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二今有龍城飛將在,胡馬怎敢渡關江,…」

    瘦削的面頰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幾乎是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天下人,莫不喜歡誇獎。

    只是喜好不同,所以誇獎的方式也不一樣。毫無疑問,言慶這一首詩,正撓在了長孫晨的癢處。把他與飛將軍李廣相提並論嗎?長孫員心裡,可是歡喜的緊。

    「言慶,你這首詩,為師很喜歡!」

    鄭言慶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

    畢竟沒有和長孫敵面對面的接觸過,對長孫員的瞭解也算不得太多。他還真有點害怕,這首詩不和長孫敵的心意。現在看來,他過關了!長孫晨似乎也很滿意。

    長孫晨又詳細的詢問了一下鄭言慶的功課。

    對於言慶以開始研讀五經,他並不感覺奇怪…倒是問起言慶如何治史的時候,長孫是似乎有些意見。

    「言慶啊,你研讀三國並無錯誤,但是百年來,天下人以治漢書為主,你當多研讀漢書才好。挫下開設科舉,廣納天下有才之士。其中尤以漢書為最,你若是不讀漢書,即便是有雲騎尉的出身,卻不是正途我有兵書十三卷,漢書六卷,權作禮物送與你二此外,霹靂長孫,素以騎射而著稱,你以後當多用心。」

    鄭言慶連忙拜謝,從長孫昆手中接過了書冊。

    又和長孫晨說了一會兒話,這才起身告辭…

    「言慶!」

    「學生在!」

    長孫晨和言慶走出書房,突然叫住了他,你如今住在竹園,難免會有不便。

    我送你一個人,日後也可以多些照應馬三寶。、,,,小人在!」

    好像一直是在院子裡等候,馬三寶應聲從假山旁跑過來,恭恭敬敬的向長孫晨和言慶行禮。

    「以後,你就跟著鄭言慶,凡事需聽他的吩咐。」

    「,小人遵命!」

    鄭言慶有些反應不過來,扭頭詫異的向長孫員看去。

    長孫昆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溫和的笑了笑,拍拍鄭言慶的肩膀說,

    」早些回去吧,記得這十天,一定要修身養性,莫再招惹是非。河南尹房大人,是個不狗私情的人。沒有事情,最好不要進城來,在竹園那邊呆著,好好讀書,切記切記!」

    鄭言慶覺得,長孫員屍話中有話。

    但他不願意說明,言慶也不好追問二看了看馬三寶,鄭言慶覺得好生古怪二這好端端的塞給我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鄭言慶滿懷疑問的走了,長孫昆則站在書房門。的外廊上,看著他的背影從角門消失二,夫人,此子如何?」

    從迴廊一端,轉出了一名中年美婦。

    盈盈走到長孫敵身邊」這小郎君倒是能沉住氣的人,你把馬三寶就這麼強塞給他,他居然連問都不問。只是,唐國公為何要經過你的手,把馬三寶送出呢?」

    長孫員嘿嘿一笑,「叔德是個小心的人。

    刻下如今對關隴不甚滿意,甚至遷都洛陽,也不願意留駐長安。

    叔德是關隴代表,一舉一動,都會被陛下關注。若是他把馬三寶送出去,豈不是暴露了他和小郎君的關係?」

    高夫人好歹也是北齊皇室之後,對於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並不陌生。

    長孫晨對她素來敬重有加,而高夫人呢,也是個能守住秘密的人,所以夫妻沒有什麼隱瞞。

    ,哦,看起來唐國公對這小郎君,挺看重啊!」

    ,呵呵,我估計,這孩子可能並不知道他和叔德之間的關係。否則叔德也用不著神神道道的行事不過,他這個年紀,能似他這樣沉得住氣的人,可不多啊。」

    高夫人掩口一笑,,老爺似乎也很看重這孩子?」

    ,唔,他詩書雙絕,確有才華。」

    ,既然如此,老爺可曾想過其他的事情?」

    長孫員一怔,扭頭詫異的看著高夫人,「其他的事情?夫人有什麼話,何不明說?」

    高夫人挽著長孫晨的手臂,輕輕嘆了口氣。

    「釋奴今年已經十二,等他將來長大,身邊終究要有人扶持。

    老爺在時,釋奴自可無憂無慮;可有一天,若老爺誰能為他說話?我哥哥雖說有些能力,但終究不是長孫家的人。老爺之前不是還說,安遠堂的鄭大士走的突然,以至於鄭仁基匆忙接手,難免會有紛亂。今日之鄭仁基,說不得就是日後釋奴前車之鑑啊!」、釋奴,是高夫人親生子,長孫無忌的乳名。

    這年月的人們,喜歡給孩子起個佛家的名字。比如長孫無垢,就,叫觀音婢,而長孫無忌則叫釋奴,以樹求佛祖的保傷。長孫員並不傻,立刻聽出了高夫人話中含意。

    他有四個兒子,長子行布已亡,次子惶安正當年。

    只是恆安非高夫人所出,而且與高夫人素來不親善。當初長孫晨讓恆安接手行布的爵位,其實已打定了主意,霹靂堂日後會有長孫無忌來接掌。

    可是,長孫無忌的年紀,終究太小,,夫人的意思是,觀音婢?」

    高夫人笑了,笑得有些燦爛,輕點螓首。

    ,這,」長孫員不由得有些心動。要說起來,言慶和無垢的年紀差不多,比愛女大三歲,倒是挺合適。如果鄭言慶真的和長孫方垢那長孫無忌日後接掌霹靂堂,倒是能有個強援二明裡有那瘦死,張肥必馬大的蒙陽鄭家,暗地裡還有李闊和寶家。

    鄭言慶本身,也是個才華出眾的人。

    不僅僅詩書雙絕,而且從臘月廿八的那場鞠戰中可以看出來,鄭言慶頗有心計。

    這樣一個人幫助長孫無忌的話,霹靂堂絕對無憂。

    只是…

    高夫人似乎看出長孫無忌的顧慮,嘻嘻一笑「怎地,莫不是擔心裴家的小娘子?」

    ,裴翠雲?」

    長孫員連連搖頭,,他二人怕是無甚可能。以輩家的實力,加上裴世矩的老謀深算,已經是風頭無兩。若是再讓裴家和鄭家結合,只怕是連刻下都不會答應。

    ,既然如此,老爺還擔心什麼?」

    長孫員撓撓頭,「此事先不用著急,我先看看再說心如果鄭言慶和觀音婢真的能成,我就算拼著得罪老裴家,也定會成全他們兩人。

    只是現在還有些為時過早,待我再觀察一下鄭言慶,再觀察一下……,亡恩,九千字,也算是完成了承諾。

    今天下午家裡的事情折騰了一下,心情有點亂,所以就這麼多了。

    明天第一更可能會晚一點,大概兩點左右,提前告知一下,還請君弟們能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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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3 14:17: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廿六章 長孫有女初成長
    鄭言慶和馬,寶穿討安道,寺講條迴廊。

    這裡是長孫家的後花園,初春時節,園中的海棠花含嵐待放,明媚陽光灑在園中,照映池塘鱗波蕩流,極為動人。涼亭裡,一個少年正手捧書卷,搖頭晃腦的誦讀。院子裡,偶爾傳來少女若銀鈴般的笑聲,更令這滿園春色,添加幾分生趣。

    「哥哥,哥哥!」

    鄭言慶聽到一陣稚嫩的呼喊聲,於是順著聲音看去。

    卻見一個小女孩兒,正騎在一棵高大的櫻桃樹枝狂上,興奮的朝著涼亭裡的少年招手。

    她手上有一枝鮮紅欲滴,似已成熟的櫻桃。

    騎在書商,…小女孩兒興奮的大聲叫喊「毫哥快看,櫻桃熟了,櫻桃熟了!,涼亭裡的少年抬起頭,一看這情況,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觀音婢,快下來,危險!」

    說完,他從涼亭裡跑出來,一邊走邊讓小女孩兒坐穩。

    可小,女孩兒卻似乎沒有聽見,仍興奮的揮舞手臂。這也許是她生平第一次,爬上這麼高的樹吧。不過見少年往他這邊跑,小女孩兒好像有點緊張了,一手攥著那一掛櫻桃,慢慢的向後退。

    嘎吱嘎吱!

    樹狂突然抖動起來,並發出輕弱的斷裂聲。

    少年看出情況有些不妙,也顧不得再顧慮自己的儀容,撒開腿狂奔,朝著櫻桃樹飛快跑去。可就在他繞過水塘,快到樹下的時候,只聽小女孩兒啊的一聲驚叫,樹椏折斷,…小女孩呼的掉下來。少年驚恐的長大嘴巴,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叫喊聲,一道人影閃過,將小女孩兒一下子抱住,噗通摔倒在地,就勢一個翻滾、「境音婢,觀音婢!」

    少年大聲呼喊女孩兒的名字,園中正在嬉戲的婢女,也朝這邊趕來。

    嫩綠的草地上,鄭言慶把小,女孩兒扶好「丫頭,你沒事兒吧。」

    小女孩兒瞪大一雙烏溜溜的眸子,突然司哇的一聲哭起來。剛才事發突然,她給嚇到了,以至於忘記了哭噎。這時候看見鄭言慶,她似乎感受到了一絲安全,旋即哭出聲來二「咦,是你?」

    少年奔跑過來,見到鄭言慶的時候,不由得一怔。

    他當然認得鄭言慶,不過這時候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小女孩兒身上,顧不得和言慶見禮,匆匆跑過來,一把將小女孩兒抱住,左看看,右看看,見小女孩兒並沒有受傷,這才如釋重負般的出了一口氣。

    摟著小女孩兒,少年連聲勸慰,「瑰音婢乖,觀音婢不哭!」

    這小丫頭是沒什麼事,哭了兩聲之後,就縮在少年懷裡,好奇的向鄭言慶看過去。

    言慶此時的形象有的狼狽,一身白袍,早已經髒兮兮。

    小丫頭突然笑出聲來,那梨花帶雨的嬌靨,卻因這一笑,顯出幾分嫵媚之色。

    「小哥哥,吃櫻桃!」

    她手裡還攥著那一枝櫻桃,遞向了鄭言慶。

    言慶一怔,旋即一笑,接過了小女孩兒手中的櫻桃心「小丫頭的笑容,更加燦爛。

    少年站起來,扭頭向鄭言慶看去。

    「鄭言慶,你來我家做什麼?」

    「你家?」

    「哦,我叫長孫無忌,這是我妹妹無垢州才多謝你出手相救,我妹妹才未受傷。」

    鄭言慶幢孔不由一收!

    他,就是長孫無忌嗎?

    對於這十在歷史上鼎鼎大名的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首,鄭言慶可說是仰慕已久。

    雖說心裡清楚,他遲早會和長孫無忌見面。

    但卻未想到,會這麼快,並且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和長孫無忌兄秣相見。

    長孫無忌的年紀,比鄭言慶略大。不過身高卻比鄭言慶略低半十頭。有一點嬰兒肥,臉圓圓的,笑的時候,眼睛會眯成一條線,與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模樣二但卻不要小覷了此人!

    這個人,可是在未來和李二大人一手打造出了赫赫有名的貞觀時代。

    「原來是長孫大兄。」

    鄭言慶拱手道,我是奉大將軍之邀,前來拜訪無垢嗎?剛才沒有嚇到吧!」

    長孫無垢那白若瓷,粉若桃花般的小臉蛋上,露出一抹紅暈。

    她縮在長孫無忌的身邊,輕輕點點頭,嗯了一聲,卻沒有再說話。

    長孫無忌有此奇怪,父親邀他過來?又有什麼事情?

    正思忖著,鄭言慶卻已拱手道,「大兄,我還有事,就不再打攪。觀音婢,以後要乖一些,不要再爬樹了,聽到沒有?萬一出了什麼岔子,你爹娘會因此而難過。」

    長孫無垢乖巧的答應一聲。

    鄭言慶和馬三寶走了!

    這時候高夫人和長孫晨也得到消息,急匆匆跑了過來。

    高夫人一把將長孫無垢抱在懷裡「觀音婢,你沒有手上吧。」

    長孫無垢搖頭,突然摟著高夫人的脖子,在她耳邊輕聲道,

    「娘,我剛才看見神氣的小哥哥啦!」

    高夫人一怔。

    這時候長孫無忌上來,把事情說了一遍。

    高夫人才知道,長孫無垢口中的神氣小,哥哥,就是鄭言慶。心裡不由得一動,臉上浮現出幾陰怎意」境音婢,以後你可以經常看到那十,,小再哥,你高陰嗎刃,一「真的嗎?」

    長孫無垢瞪大丁眼睛,有些興奮,又有些疑惑的問道。

    看了一眼那邊正在呵斥婢女的長孫是,高夫人壓低聲音說,「你爹爹已經決定,收鄭言慶為弟子啦!」

    長孫無忌身子砌震,父親要收鄭言慶為弟子嗎?

    長孫鼠要收半緣君為弟子,消息好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的傳遍了洛陽大街小巷。

    對於這樣一個消息,人們既疑惑,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長孫是是朝廷重臣,又是名門望族;而鄭言慶出身黎陽鄭氏,才華出眾,可算得上是文武雙全。所以,鄭言慶拜師長孫昆,也在情理之中。有心人甚至能覺察到,鄭言慶這一次拜師,將會為他的前程,畫上極為亮麗的一筆。

    與此同時,言慶為長孫昆獻上的那首《出塞》,也流傳出來。

    細想,長孫昆自出仕以來,所立下的種種功業,倒也配得上這首《出塞》詩。

    許多留守洛陽的朝中大臣,都暗自叮囑自家的孩子,莫要再惹是生非,莫要學那麥子仲,去挑釁鄭言慶。不僅僅是因為鄭言慶如今風頭極盛,更有長孫昆的緣故在其中。他們或許可以忽視,沒落的豪陽鄭氏,但決不可能小覷長孫員的能量。

    那可是真正的朝中重臣!

    「言慶,你要拜長孫大將軍為師?」

    當天晚上,裴行儼沒有去參加洛陽燈會,而是和薛萬徹急匆匆跑來了竹園詢問。

    臘月廿八的鞠隊,如今已分崩離析。

    薛收姚義離開了洛陽,寅孝文被窒威帶去了長安,說是來年窒孝文十六歲,要送他去窒抗麾下效力。這說明,窒孝文已經正式進入了窒家的視線,開始著重培養。

    八去其五,據說薛萬徹馬上也要返回河東…

    鄭言慶等人泡在山峪中的溫泉裡,聽輩行儼詢問,他點了點頭。

    「是啊,十天之後行拜師禮,但在這之前,我要齋戒靜心,最近怕是難與諸位兄長相聚。對了,裴大兄,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河南尹要有所行動嗎?」

    在鄭言慶想來,長孫昆絕不會輕易提及河南尹的事情,還鄭重其事讓他少進洛陽。

    裴行儼想了想,應該沒什麼行動吧二不過我聽父親說,強下似乎要在河北修治永濟渠,準備將沁水連通河水,自輝縣至臨清,順為何抵涿郡,工程極為浩大哦,我想起來了,我爹也說過,讓我最近安分一些。聽說河南尹房大人準備整治洛陽流民,應該就是這些事情吧。」

    洛陽流民數量日漸增多,整治也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鄭言慶倒不是非常在意。想來房彥謙新官上任三把火,要借助整治流民的機會,清肅洛陽治安問題。這洛陽權貴越來越多,隨著先前一些留駐長安的朝廷重臣遷移過來,一些權貴子弟在洛陽街頭極為猖狂,已漸漸成為一大流毒。

    只是,房彥謙有這樣的資本,和那牡權貴抗衡嗎?

    早先他在許州為司馬時,也曾大刀闊斧的進行各方面整治,效果不錯。然後許此可比不得洛陽。房座謙能否如同在許州時春風得意,鄭言慶並不是非常看好。

    弄不好,房彥謙還會因此而倒霉,鄭言慶在意的,是修治永濟渠。

    不是說這永濟渠修治不好,而是以大隋目前的國力,這樣做似乎有些竭澤而淡的意思。去年隋焰帝修治通濟渠,造成河南流民四起,土地荒蕪;如今又修治河北永濟渠,弄得不好,只怕會造成嚴重後果。

    楊廣的書生氣,盡顯無遺凡事追求多快好省,卻沒有考慮其他方面的情況。聽說河北在去年就開始出現流寇,如果再大興土木,會不會使得河北的流民狀況更加嚴重?這是個大問題!

    也許,隋朝的沒落,就是從這興修大運河埋下的伏筆吧!

    可面對這一切,鄭言慶不想管,也無力去過問。

    和p幫子小兄弟們又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出浴更衣,返回竹園。

    裴行儼和薛萬徹泡了一晚上,骨頭有點發酥。所以就不打算再回洛陽,而是借宿於竹園。

    反正竹園的房舍夠多,呆在這邊,家裡人也不會太過排斥。

    而鄭言慶則看了一會兒的書,把馬三寶叫道了跟前。

    「馬三寶,你不是長孫家的人吧。」

    他看似很無意的一句詢問,讓馬三寶不由得心裡一驚,詫異的抬起頭,向鄭言慶看去。

    「今天在霹靂堂,我發現你在見到長孫無忌的時候,並沒有行主僕之元。而長孫無忌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甚至在和我交談時,他根本就沒有朝你看上一眼所以,我覺得你應該不是霹靂堂的人。馬三寶,還請你告訴我,你究竟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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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3 14:18: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廿七章 緣來如此

馬三寶心裡一驚,但是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

    從他受命要過來的那一天開始,他就開始研究鄭言慶的性情。馬三寶可從未想過,他能瞞過鄭言慶。可他卻沒有想到,這種場景會來的如此快。快的甚至讓他有些吃驚。說起來,鄭言慶並沒有和他說太多的話,馬三寶自己也非常小心。

    可是,鄭言慶依舊看出了破綻!

    書案上平放著一柄大橫刀,黑兄皮刀鞘,上面呈現出斑駁之色,透著一股淡淡的殺氣。

    馬三寶相信,如果自己不說實話,鄭言慶也不會因為長孫員而不敢殺他。

    他深吸一口氣,苦笑文字版首發道,「鄭少爺,您這明光可真是毒辣。…小人自認為已經非常小心,沒想到還是被您看出了破綻小人馬三寶,自夏州來,奉唐國公之命,前來伺候少爺。九爺說,您一個人呆在洛陽,身邊需要一個跑腿辦事的人。」

    夏州?

    鄭言慶先是一怔,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暖流。

    這世上,能如此關心自己的人,除了鄭世安之外,恐怕也只有那遠在夏州的老師。

    即便鄭言慶口頭上願意稱長孫濤為老師,但內心裡,始終將李基當成唯一的老師。馬三寶的這一番話,也從另一方面,使得鄭言慶進一步確定了李基的身份。

    老師,原來是李閥族人。

    不過李基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要這樣子隱姓埋名,東躲西藏呢?

    鄭言反依舊不太明白。但他也知道,馬三寶不可能知道太多的內情。即便唐國公李淵派他過來,已經說明他值得信賴。可有些事情,李淵不可能告訴一個下人。

    「老師他,……,好嗎?」

    鄭言慶語音有些顫抖,看著馬三寶,眼中卻多了幾分暖意。

    馬三寶恭敬的回答,「去歲末,九爺去了姑盛,如今在隴西堂做客,請少爺放心二」「隴西堂?」

    「就是隴西李氏所在。」

    鄭言慶奇怪的問道,「老師去隴西堂做什麼?」

    「這十據說是拜訪隴西族長李行之。但具體的事情,小人也不太清楚。」小人過來之前,唐國公只說讓小人好好照看少爺,聽少爺的吩咐,其他一概沒有說明。」

    鄭言慶應了一聲,示意馬三寶坐下二「馬三寶,我這裡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

    不過樓下毛旺年紀大了,腿腳又不靈活,這樣吧,以後採買的事情,就由你負責。平時你就住在竹舍中,有什麼需要的話,告訴毛旺就好,若有事情,我自會吩咐你。」

    馬三寶恭聲答應。

    鄭言慶又和他說了一會兒話,這才讓馬三寶離開。

    他從書架上找出一卷元氏志,翻了兩頁之後,很快找到關於隴西李氏家族的記錄。

    隴西李氏,是五姓七大家之一。

    在五姓當中,僅列在了崔姓之後。其堂號為隴西堂,下分十三個族房,家族規模龐大。其中,姑臧李氏又是整個隴西堂的大房,其家主李行之,表字義通,小名師子,先後仕齊,周,隋三朝。隋文帝時被封為固始縣男,後稱疾而致仕。

    李基跑去找李行之,又有什麼目的呢?

    鄭言慶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將元氏志合起來,走到竹窗前,向外面觀望。

    初春時節,竹園青青。

    月光如洗,灑在那一根根翠竹文字版首發之上,宛如罩上了一層銀霜。林中很寂靜,鄭言慶披上袍子,帶著細腰和四眼,走出竹樓,在林中散步。

    走到竹林後端,隱隱約約,見到有一十,人站在那裡。言慶忙走過去,細腰和四眼,也從兩邊包抄。

    已經小半年了,細腰和四眼長大了不少。

    雖然還不能單獨捕獵,卻已經有了幾分黎的凶性二那人聽到聲息,忙轉身過來。

    「徐大哥?」

    鄭言慶一眼就認出,那人正是徐世績二於是連忙召回了細腰和四眼,走到徐世績跟前。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有休息?」

    徐世績笑了笑「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

    徐大哥,你是不是有心事?,鄭言慶看得出來,徐世績似乎憂心仲鐘。

    徐世績在一根竹攔上坐下。這竹欄大約有兒臂粗細,橫在竹林邊上。也是當初竹園裡馬匹眾多,言慶擔心戰馬跑出去,所以在竹林邊緣立下了竹欄。齊腰高,坐在工面,可以看見遠處奔流伊水,聆聽流水嗚咽,漸漸的也就成了一處景緻。

    「言慶,你如今得了雲騎尉出身,又拜入霹靂堂,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可是我…再過一個月就要入官學測試、聽說今年有許多官宦子弟也要入官學,我這心裡面,沒底兒啊!」

    的確,今年官學測試,較之往年激烈許多。

    隨著楊廣大規模將長安朝臣遷來洛陽,使得洛陽官學,壓力陡增。

    言慶聽說過,在仁壽年間,洛陽官學差不多是二十進一的比例。而今年,據統計已接近一百五十進一,難度增加了七倍有餘心也難怪徐世績會感到憂慮,這種情況下,他進學的難度非常大。弄不好,就會被某家權貴子弟給擠下去,豈非功虧一簣。

    他來到鄭家門下,來到洛陽,就是為了能進入洛陽官學。

    若進不得,之前許多努力,亦將白白浪費。鄭言慶也坐在了竹欄上,兩頭小黎則匍匐竹欄邊沿。

    言慶也不知道,該怎樣幫助徐世績。

    這官宦子弟,朝廷權貴要想擠掉徐世績,讓出一個名額出來,簡直是輕而易舉。

    「要不,過些日子,我請老師出面?」

    徐世績眼睛先是一亮但旋即搖搖頭,輕聲道,大將軍收你為弟子,都是你的福氣。若是因為這些事情,讓大將軍對你生出看法,豈不是壞了你的前程嗎?

    言慶,你聰明,學識又好,且不可莽撞行事。

    我這邊好辦,如若真不能入洛陽官學,那就回家去二爹年紀也大了,前些時候還思忖著,說是想要離開離狐,在滑縣那邊定居。他在滑縣也頗有路子,到時候我入滑縣官學就是了。其實,洛陽官學也好,滑縣官學也罷,差距也不太大!」

    差距不大?

    鄭言慶才不會相信徐世績的這個說法二洛陽官學和滑縣官學的差距,只可能越來越大……,一個是地方縣城的學府,一個是帝都學舍。不管是在地位上還是從眼界人脈上,從洛陽,長安兩地官學出來的人,機會也好,人脈也罷,遠非地方官學學子可比。

    洛陽確定東都的可能性越來越大,和長安的差距越來越小,與地方的差距………」

    鄭言慶伸手摟住徐世績的肩膀,「徐大哥,你切莫考慮太多,反而會亂了心思口依我看,你考入官學可能性很大,就算落選,也非你之罪,了不起回家繼續讀書。天生我材必有用,何必拘泥於官學學舍呢?至少你兵法謀略,就遠勝過我。」

    徐世績喃喃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嗎?」

    他陡然振奮了精神,從竹欄上跳下來,扭頭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舒服多了。

    管他結果如何,先考了再說。了不起回家,反正有大把的事情,等著我做呢」…」

    見徐世績放開心情,鄭言慶也開心的笑了。

    兩人就在這竹林邊上,嘻嘻哈哈的說起話來。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將兩人的影子,拉的越來越長房座謙果然行動起來!

    他對洛陽流民開始整頓的司時,又對裡坊間那些權貴子弟予以兇狠的打擊。短短三天,房座謙就抓捕了十七名在裡坊中橫行霸道的權貴子弟,引得洛陽各大豪族,都不得不膽顫心驚,警告家中子弟不可以妄為。但說實話,對於房彥謙的這種行為,鄭言慶不是很看好。在他看來,房彥謙就是以卵擊石,待楊廣還都,也就是他倒霎的時候。

    揚廣如今不在洛陽,他身為河南尹,自然手握大權,無人敢去招惹。

    可如若楊廣回來,楊廣能承受住各大家族的壓力嗎?如果承受不住,最後也只有把房彥謙推出來做替罪羊。

    眾人皆醉我獨醒的人,往往得不到好下場。

    鄭言慶思忖許久,決定寫一封信給房彥謙,想要勸說他一下。

    但是房座謙給他的回信,卻是言慶贈給房秀謙的那一首《石灰吟》。並在信中說,小友是我的知己,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食君之祿,為君分憂。般下修治永濟渠,需要有各方面的支持。我身為河南尹,也許幫不上太多的忙。但辜少要為皇帝保證一個穩定的河洛通濟渠開通以後,南方大批物資運集於河洛,使得河洛地區的重要性陡然增加。所以,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必須要堅持下去!

    對於房彥謙的回答,鄭言慶也只能為之感慨。

    的確,隨著河洛地區的重要性增加,治安也日益變得混亂起來。

    永濟渠的開通,大批物資都是有河洛來供應。如果不能保持河洛地區的穩定,的確是造成很大的麻煩。

    言辭之間,房彥謙似乎並不贊同皇帝修治永濟渠的計劃。

    但身為臣子,皇帝既然已經決斷下來,他也只能順從,想方設法的把事情做好。

    鄭言慶也不知道,自己當初為拉攏房玄齡而作的石灰吟,究竟是對,還是錯……,好在,十天之後,鄭言慶拜師霹靂堂,沒有再發生什麼意外。

    當天前去觀禮的人很多,除了長孫氏的親友和族人之外,還有濮陽郡公宇文述也前來祝賀。

    憑心而論,宇文述是個相貌風度俱佳的老男人。

    雖說如今年紀大了,可是從他流露在外的風度和相貌輪廓,依日能看出此人早年的風華。只是言慶對這個人的感覺並不是很好!他也說不清楚,究竟是因為先入為主的感官,亦或者真的是宇文述讓他不舒服,總之言慶總覺得,此人陰鷙。

    不過言慶在神色中,卻沒有把這種心情表露出來。

    相反,他對宇文述畢恭畢敬,沒有任何失禮之處~,寧可方之以君子,不可得罪於小人。在鄭言慶的眼中,宇文述差不多就等司於小人!而且他又掌控司隸台,也算是留守洛陽眾臣工裡,權力較大的人。鄭言慶也沒有必要去得罪他。

    「言慶,破野文字版首發頭今天來告罪了!」

    拜師禮結束之後,長孫昆把鄭言慶拉到一旁,之前關於你和裴家小娘子的謠言,就是他的孫兒宇文成趾傳出。宇文述剛才已向我低頭認錯,並送來一張畫影弓,以赤誠意我思忖之後,決定接過此事。

    畢竟破野頭堂堂郡公,非你可比。」

    鄭言慶早就猜出,他和麥子仲之旬的衝突,是有人推波助懈。

    但他沒有想到會是宇文述的孫子「這也難怪,當時宇文述還在長安,故而鄭言慶也沒有把這件事和宇文述聯繫起來。

    宇文述之所以過來認錯,恐怕也是長孫昆對他施加了足夠的壓力所致。

    「這張畫影,倒是一張好弓。

    不過以你現在的能力,尚不能妥當使用。你既然拜入我霹靂堂門下,這騎射是必修的功得我為你準備了一張,石硬弓,你可慢慢練習。這張畫影,你就先收好吧!一言慶曾隨李基學過射禮,也算是有了一些基礎。

    他接過硬弓,輕輕牽引兩下,感覺力道稍有些重。別看這硬弓才一石力,卻要考慮到,隋唐時期的一石等於四均,一均等於三十個而一斤差不多是後世的蹤量。如果換算過來的話,隋朝一石弓,就是一百六十斤的力量。軍中普遍是用的,就是這種一石硬弓。

    按照隋朝兵制,州歲才會服兵役。

    言慶今年只有十歲,但從力量上而已,他已經快要趕上一個普通成年人的力量。

    「老師,這畫影是幾石力?」

    長孫晨笑道,「畫影為四石強弓,非壯士不得用二」

    四石?

    鄭言慶走過去,將一枚引弦銅戒套在指頭上,輕輕拉引了一下,卻見弓弦紋絲不動。

    好硬的弓!他氣沉丹刃,使足了全身力道,只見畫影嘎嘣嘣張開。

    但只拉開了一次,鄭言慶就感覺到一陣氣短」

    「呵呵,你現在勉強開弓和次,在同齡人之中,也算是難得。不過你開弓之後,手掌不穩,手臂顫抖。莫說要射殺敵人,恐怕開一次弓,就再也沒有力氣!凡事當循序漸進,不要心急。我和你這般年紀的時候,只怕還比不得你的力氣。」

    「那老訴所用弓矢,力有幾何?」

    「兩石!」

    長孫晨的回答,讓鄭言慶頗為吃驚。

    在他看來,似長孫晨這種級別的人物,至少也是用畫影這類弓矢啊。沒想到,只有兩石力。

    「力不在大小,只在運用得當。」

    長孫晨笑著拍了拍鄭言慶的腦袋「我看你在鞠戰之中,能使出明勁,想必也清楚這力量的巧妙,無需我再贅言。魚俱羅魚老柱國力大無窮,能開六石強弓。

    但若在疆場之上,只論射術,為師三箭,足以取他性命,說出這番話時,長孫員的語氣裡,帶著莫名的驕傲。鄭言慶也不禁暗自咋舌,這位老師,可真敢說啊!

    從這以後,鄭言慶的生活,一下子變得緊湊起來。

    每天天沒亮,他就要起床練功,然後騎馬來到銅駐坊,晌午隨長孫晨學習孫子十三篇,以及漢書;中午,他會留在霹靂堂吃飯,午飯過後,則隨長孫晨前往圓壁城修習武藝。

    長孫晨號稱箭槊雙絕。

    不僅僅是射術精妙,而且槍法強絕。一桿馬槊施展起來,可說得上是水潑不進。

    言慶曾見他和軍中強勇比槊,只兩個回合,就把對方掃落馬下。

    但在私下裡,長孫員卻告訴鄭言慶,「若論使槊,非魚柱國莫說。

    他曾自創無回槍,招招取人性命。天寶將軍雖然師從他的門下,但並未得到魚柱國的真傳。」

    言慶大吃一驚!

    他當然知道,長孫晨所說的天寶將軍是什麼人二宇文成都,那可是後世演義中,隋唐第二條好漢,大名鼎鼎的宇文成都啊!

    這麼牛逼的一人,師從魚俱羅門下也就罷了,居然還沒有得到魚俱羅的真傳?

    那魚俱羅會厲害到什麼程度呢?

    「為什麼?難道魚柱國不喜天寶將軍?」

    「那倒不是,天寶將軍的資質非常好,魚柱國對他也非常喜歡。

    只是,天寶將軍天生巨力,即便是魚柱國也比不得他的力量。所以魚柱國傳授天寶將軍,也只能根據他的特點而設計。無回槍法精妙,但於天寶將軍而言,卻不太適合…」

    鄭言慶受教,連連點頭。

    「如若有機會的話,我會介紹你隨魚柱國學槊。

    他那無回槍法若是就此失傳,的確是一件遺憾的事情不過,你要學槊,就必須要有一柄好槊。只可惜自言師子失蹤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如他那般,製造好槊了。」

    言師子,就是言虎。

    鄭言慶差點就要追問言虎的事情,可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他分得清楚輕重,有些事情啊,他若是問的太過於露骨,反而會讓長孫昆懷疑。

    當年長孫晨可以向寧長真求情,保住言虎的性命。

    但他可未殛會願意保住言慶…弄不好,鄭言慶還會因此,而丟掉了性命所以,言虎的事情,他只能藏在心裡面。

    默默的尋找機會,再去向長孫員來求證。

    這一天,鄭言慶和長孫晨在軍中練箭完畢,在尤光門外分手。

    長孫昆住在洛水北岸,可以從徽安門入城,直接返回銅駐坊;而鄭言慶則住在竹園,必須要渡河,往西南走才可以。這練了一整天,言慶也是格外疲憊。從渡口過河之後,他回到竹園時,天已經黑了竹樓裡,燈火通明。

    鄭言慶翻身下馬,就見馬三寶急匆匆走過來「少爺,鄭府來人,似乎有急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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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廿八章 安遠堂告急
    鄭為善坐在竹樓客廳甲一襲青衫,看似照閒的和徐世績談話。

    為什麼是徐世績在這裡相陪呢?原因很簡單,薛萬徹回河東了,裴行儼則被老爺子禁足在家中。房彥謙大肆整治洛陽治安,一應權貴公子哥,都要老老實實,且莫招惹風頭。因為房彥謙鐵面無私,屬於那種六親不認的主兒。前些日子齊王世子在洛陽街頭縱馬傷人,被房座謙下令捉拿,打了十杖才放還家中。

    齊王世子,那可是楊廣的孫子!

    房座謙照打不誤,令許多人都感到畏懼。

    裴行儼薛萬徹都不在竹園,言慶每天要去學習,故而家中只剩下王正和徐世績兩人二王正是卑品出身,自然沒有資格出采迎接客人。

    於是這接待客人的事情,就落到了徐世績的身上。徐世績也是卑品,但終究是中中出身,雖然比鄭為善出身差了一些,可論家世的話,未必會比鄭為善差太多。

    只是,他終究是個孩了,許多時候還要鄭為善引出話題,以免冷場。

    當鄭言慶走進客廳的時候,鄭為裹連忙起身。

    他可以在徐世績面前派架子,甚至可以在幾個月前和鄭言慶拿架子,但現在,他必須要恭恭敬敬。無他,言慶如今不僅僅是長孫鼠的學生,還背著一個雲騎尉的頭銜。

    就憑這個頭銜,鄭為善也不敢託大二公子回來了!」

    鄭為善拱手行干。他看上去很平靜,一點也沒有馬三寶所說的那種焦急。可是從他的目光中,言慶還是看到了幾分憂慮之色。於是笑著擺手,請鄭為善落座。不管怎麼說,這鄭為善對他祖孫一直不錯,從一開始,就始終保持足夠的善意。

    憑這一點,言慶對鄭為善的感官非常好二「三寶,把前些日子張三哥給我送來的武陵茶奉上。」

    鄭言慶年紀小,所以不怎麼喝酒。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奉茶待客。不過這時候就不是用煎茶法待客,因為煎茶耗費的時聞太長,倒不如用徹茶來的更方便些。

    「言慶,看起來你最近過的不錯啊二」

    鄭為善心中感慨,當年鄭家的小家奴,如今已成長到了連他這個純…

    粹的鄭家子弟都不敢小覷的程度,實在是令人感嘆。當初他只是覺得,鄭言慶非是池中之物。但沒有想到,言慶會以這樣的速度發展。

    年僅十歲,就已獲得了雲騎尉的頭銜。

    縱觀鄭家七房子弟當中,無人能與鄭言慶相提並論。

    他又感到慶幸,當初和鄭世安祖孫保持了足夠友好的關係。言慶寫的那副字,如今已價值連城。鄭家二房的家主,也就是鄭為善的叔父,曾想用八千貫從鄭為善手中買下那首《清明》,但是被鄭為善拒絕。鄭為善現在,以一個遠支庶出子弟的身份,已隱隱獲得了二房的話語權。這其中,亦有言慶這首詩的功勞。

    鄭言慶笑道,「叔父卻是客氣,…小侄不過是將就著過罷了,談什麼錯與不錯呢?」

    「言慶,連大將軍都送你書僮,對你的重視可見一斑。

    大公子前些日子還來信誇獎,說你大大的漲了安遠堂的面子,言語中很是開心。」

    馬三寶端著茶水上來,言慶三人一人一盞。

    而後退出客廳,與沈光站在門廊下。

    鄭言慶說,「鄭叔叔,是不是家中有什麼事故?」

    「遠」…」

    鄭為善猶豫了一下,嘆口氣說,「言慶,你是安遠堂子弟,我也不想向你隱瞞。

    大老爺故去之後,大公子雖然接手了安遠堂,但一直不太平靜。

    家中各房一直蠢蠢欲動,七房家主鄭士機最為活躍。不過你在臘月廿八奪得雲騎尉之後,鄭士機倒是老實了一段時間。可就在十天前,鄭士機在族會上突然發難,試圖將大公子驅逐出安遠堂,取而代之。族長似乎也站在了他這一邊,竟同意清明於祖廟中商議。

    大公子覺察後,已經無力阻止。如今七房那邊頻頻活動,與各房的族老聯繫,恐怕是…」

    鄭士機?

    言慶倒是有一點印象。

    不過鄭士機並非居住於豪陽,而是定居於彭城。

    七房始祖鄭羲的後人,分為兩支。一支是留在豪陽,另一支則定居於葛城。在北魏年旬,定居於彭城的一支,混的風生水起。先有鄭據為或城太守,後有鄭頤為東魏太原公高洋的東閣祭酒,建立北齊之中,為散騎常侍,位高而權柄極重。

    又有鄭仲禮,姐姐嫁給了齊神武帝,後來是帳內都督總之,在過去百餘年中,七房的確是人才輩出。不論是武將還是名瞧碎替屬翹基。然則七層興盛的時代,也是,個極為動盪猴就繞的年月。隨著鄭仲禮被殺之後,七房漸漸沒落。並且從最早期的尚勇好武,而轉變為詩歌風流,沒於北周。

    言慶有些奇怪。

    彭城鄭氏,不過是七房的分支。

    早在北齊滅亡後,就轉而從商,又有什麼資格,來挑戰安遠堂的地位?

    最奇怪的是,著經堂鄭善願,從來不參與各房之間的爭鬥。這一次又旗幟鮮明的站出來為七房助威,原因何在?

    「鄭叔叔,那大公子是什麼意思?」

    大公子倒沒有說什麼,我這次來,其實是小公子的意思。」

    「宏毅!」

    鄭言慶和徐世績相視一眼,而後問道,「宏毅是什麼意思?」

    「他派人送來書信,讓我轉交於你。」

    鄭為善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到了鄭言慶的手中。

    打開書信,言慶掃了一眼。

    鄭宏抵在洛陽時,就開始臨摹言慶的詠鵝體。書信是以顏體梢書書寫,鄭言慶一眼就能認出,這的確是鄭宏毅的手筆。宏毅的文字,猶帶著幾分生澀,筆力頗顯稚嫩。

    大致意思是說,鄭仁基最近很煩躁,有時候徹夜不眠。

    他作為鄭仁基的兒子,卻不能為父親分解憂愁故而寫信給言慶,希望言慶能給他一個主意。

    這是一封求救的書信,應該是鄭宏毅自己的意思。

    若是鄭仁基指使,裡面的很多語句和文字,一定會經過推敲,而不是這樣子**裸求教。

    鄭言慶把書信感給了徐世績,閒上眼睛,沉思不語。

    也許,在鄭宏毅的心中,能編造出三國演義這種精彩故事的鄭言慶,一定能想出好辦法。而事實上,言慶給鄭宏毅留下的印象,幾近於無所不能,無所不會。

    所以當鄭宏毅苦惱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言慶。

    鄭為善坐在一旁,沒有出聲。

    徐世績看罷書信以後,收好向鄭言慶看去。

    「言慶,可有什麼好主意?」

    鄭言慶心中苦笑,這種事情,我能想出什麼好辦法呢?

    他睜開眼睛「鄭叔叔,情況是不是很嚴重?」

    「根據蒙陽來人所言,還有我家中長輩的書信來看,似乎有些嚴重。最主要的是,七房似乎吞下了南來鄭氏,所以實力暴漲。言慶你也知道,大公子辭去了洛陽曹猿之後,安遠堂在朝中再無半點根基可言而南來鄭氏在江南經營許久,頗有根基。雖說在朝中並無根基,可是其財力雄厚,七房得此臂助,自然不會甘於人後二,、南來鄭氏?

    鄭言慶一裂眉,暗道一聲,原來如此!

    鄭氏在兩晉時期,分為南北兩宗。一宗留守蒙陽,一宗則隨東晉遷移至了江南。

    南祖鄭氏的始祖,是北祖鄭氏鄭曄的三弟。

    不過南遷之後,南祖只持續了五代。

    至第五代時出了一個鄭敬賓,楚人輔國將軍,中散大夫,在當時極具權柄。但到了北齊北周對峙時期,南祖鄭氏徹底沒落。

    但由於在江南經營百餘年,所以財力極為豐沛。

    如今大隋倒一天下,特別是在大運河開通之後,南北流通加大,也使得南祖鄭氏產生了想要歸宗認祖的念頭。畢竟,他們能背靠蒙陽鄭氏,始終是一大助力。

    南祖歸宗的事情,早在鄭大士活著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運作。

    當時鄭大士也是非常積極的籌劃,此事,想要將南祖一支,納入到安遠堂的旗下。

    但後來由於各種原因,使得此事中斷、,沒想到,這麼一大鍋菜,居然落到了七房的手裡。怪不得鄭善願一改往日的立場,積極的幫助七房入主安遠堂。說穿了,這是要為南祖鄭氏,創造足夠條件。

    「我爺爺好嗎?」

    鄭言慶突然話鋒一轉,笑問鄭為善。

    「哦,世安老爺子在豪陽挺好。

    大公子對他頗為依仗,還在百花谷那邊撥出了三百頃的田莊,歸到老爺子名下。」

    「哦?」

    鄭言慶眼珠子一轉,呵呵笑道,「大公子對我祖孫,的確是很照顧啊!」

    「是啊,大公子如今,對老爺子非常尊重。」

    「蒙陽作坊,現在如何?」

    對於鄭言慶這種毫無頭緒,宛若天馬行空般的問題,鄭為善也覺得有點發懵。

    他不明白,這豪陽浩鐵作坊,和鄭世安又有什麼關係。

    只是,鄭言慶既然問了,他也不能不回答。

    情況不是太好自從蔑下轉而從南方訂製兵器稿重,蜘榷隨邊的狀鬼一負不太妙。

    南方製作的兵器精良,而且價格不高。據說鞋下新組驍果,所用的兵器鎧甲,盡出於南方工坊。大公子前些時候查賬,發現自去年以來,豪陽工坊虧空達七萬餘貫…若非其他產業支撐,單只這一個黎陽工坊,就足矣令安遠堂庫府告馨。」

    「有這麼嚴重嗎?」

    鄭言慶沉思許久,猛然起身,「馬三寶,你去我書樓裡,將北面書架上從上而下第三層,有一十木頭匣子拿來。」

    馬三寶在外面應了一聲,就跑去書樓二鄭言慶笑了笑「那除了南來鄭氏之引,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

    「原因嘛,肯定還有」……」

    鄭為善想了想,苦笑道,「其實你也應該叭說過,歸昌公和大老爺的政見一直不太吻合。開皇二十年,太子之爭時,歸昌公要扶持那個)

    人,而大老爺則看好陛下。

    結果呢,濤下獲得了勝利,大公子在那之後,一路官運亨通。

    先皇駕崩時,歸昌公意欲與漢王聯手,結果漢王事敗,歸昌公被削去爵位。

    所以一直以來,歸昌公對咱們這一房就懷有敵意。只是從前沒有找到合適的藉口,以至於難以動手。現在大老爺走了,大公子又白身接掌安遠堂,歸昌公覺得時機成熟。再加上南來鄭氏的因素呵呵,我覺得這後面,未嘗不是歸昌公推波助懈。」

    歸昌公,就是現在蒙陽鄭氏著經堂的族長鄭善願二鄭言慶對這位燦昌公瞭解不是太多,但是從他兩次站隊錯誤來看,估計也掀不起太大風浪。不過,他這次借助七房鄭士機吞下南來鄭氏的契機,試圖將六房,也就是鄭仁基這一支趕出安遠堂,時機把握的倒是非常巧妙。

    如果鄭仁基不能妥善應對,還真就會很危險。

    對於著經堂的這一次有針對性的行動,想必其他各房,也在思忖著種種利害。

    這時候,馬三寶將木匣子取來,擺放著鄭言慶跟前二言慶打開匣子,從裡面取出一摞圖紙,但目光並沒有停留在圖抵上,而是思索著其他的事情。

    「鄭叔叔,叔祖如何看待此事?」

    鄭言慶說的叔祖,是鄭為善的叔父,二房家主鄭道玄。

    鄭為善搖搖頭「我叔父倒是沒有說什麼,而且在來信中還吩咐我,要我好好做事二」

    鄭道玄,也是個老狐狸!

    什麼好好做事,分明是要坐山觀虎鬥,而後得渣人之利。

    讓鄭為善好好做事,只怕是想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手,謀取最大的利益。最好是能借助鄭為善之手,一舉掌控住洛陽的嚴業。不管鄭仁基到最後是否能把持安遠堂,洛陽這邊的利益,已經被二房把持手中。

    這老傢伙,出手就要割下洛陽一大塊肉啊。

    言慶抬起頭,看了一眼鄭為善。

    「鄭叔叔,這件事我需要好好想想。

    你也知道我年紀小,對這種事情也沒什麼發言權二隻是我覺得,大老爺故去後,咱們安遠堂在族會裡的聲音越來越小二如果不能在族會中發出聲音,日後怕會非常難過。」

    鄭為善不解的向鄭言慶看了一眼,有些不太明白,鄭言慶的意思。

    不過言慶既然這麼說,顯然有送客的意思。鄭為善就算是再不懂事,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

    於是起身一拱手「那我先告辭了!」

    鄭叔叔,請轉告大公子,特別是我那句話,還請大公子三思。」

    「我定會轉告大公子。」

    鄭為善告辭離去。

    客廳裡,只留下了徐世績和鄭言慶兩人。

    「言慶,你剛才那句話,莫不是想把鄭爺爺,推進族老會嗎?」

    徐世績拉著鄭言慶的手,偷偷詢問。

    鄭言慶嘿嘿一笑,伸出手一把摟住了徐世績的脖子「我不僅要讓爺爺進族老會,還要為你,謀劃一個大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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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廿九章 回滎陽(一)
    為徐世績謀劃前程?

    那是扯淡!

    鄭言慶很清楚,隋朝的壽命,不會超過十年。十年後,徐世績才二十多歲,此時的前程,又有什麼用處?他知道,徐世績雖然和他關係不錯,但是他需要一條更有力的線,讓徐世績和他聯繫在一起。

    有李基在,鄭言慶很清楚,自己和李闊已經扯上了關聯。

    但這還不夠!

    李二那廝長大後心狠手辣,連親兄弟都不放過,何況是一個族人的學生?鄭言慶想要牢牢的抱住李二的大腿,司時還要編織出一張能夠保護自己的關係網。

    徐世績是這張大網中的一個點,還有早先的杜如晦,房玄齡,都是這張閃的一份子二隻要有這麼一張網保護著他,他就能安安心心的抱李二大腿,逍遙快活。

    說起來,言慶挺遺憾。

    李淵兩次來到洛陽,卻又兩次和他擦肩而過。

    想想真是不甘心可他也知道,李淡現在的身份和地位,非常尷尬,非常微妙。

    去年末,洛陽街頭出現了一首民謠。

    歌曰,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繞揚州,宛轉花園裡心勿浪語,誰道許,,這首在後世極為著名的《桃李章》出現,使得楊廣開始心生疑慮。

    是誰做出的這首民謠,又是從何處傳出?誰也說不清楚!然而,在桃李章出現不久,李淵就被罷去樓煩太守之職,從一個實權諸侯,一下子變成無甚權柄的殿內少監!

    若說這裡面沒有,桃李章,的因素?

    只怕連楊廣自己都不太相信。

    所以,李淵去年末抵達洛陽後,沒有見鄭言慶。

    拜訪了幾個老友,正月初二一大早,就匆匆離開洛陽。不過還算不錯,他留下了馬三寶,也算是言慶和李間之間,正式有了一條連線。

    夜色深沉,大家都已經熟睡。

    言慶睡不著,坐在門廊上,全神貫注的煎茶亨湯。

    幽幽的茶香瀰漫在林間,似有若無,隨著竹葉的沙沙聲響,慢慢散去。兩頭小黎匍匐在言慶身旁,半眯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可是那直棱耳朵一動一動,若有風吹草動,它們會立刻做出反應。

    鄭家內訌?

    言慶並不在意這個。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聲名和財富,不管鄭仁基能否執掌安遠堂,鄭家也不敢動他分毫。

    他可是朝廷裡,堂堂雲騎尉。

    又是長孫昆的學生,將來出將入相,都是常理之中二鄭善願也罷,鄭士機也好,就算真的想要動他鄭言慶,也要好好考慮一下,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所以,鄭言慶不怕!

    他現在考慮的,是如何為他祖孫獲得更大的利益。

    如果鄭世安能進入族老會,那麼日後他在鄭家,就討舊有了一個可以發言的渠道。

    別小看這族老會,在這個時代,一個宗族有時候能影響到一個朝代。

    小小的族老會,蘊含著巨大的力量。能夠在族老會中發出自己的聲音,對於鄭言慶而言,有著巨大的好處。這就等同於後世市縣裡的常委,你有一個常委的頭銜,作用之大,不可估量。

    親生父母,至今沒有線索。

    言虎生死不明,連長孫魔那等人物,也尋找不到二鄭言慶已經不再去想他的親生父親是誰?如果尋找不到,他就必須在鄭家立足,站穩腳跟。

    隨鄭世安歸宗,只是第一步。

    取得族老會的發言權,是他的第二步計劃。

    而後,能夠慢慢的滲透,乃至掌控豪陽鄭氏,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通過鄭氏,他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即便是李建成和李二爭奪太子,他只需恪守中立即可等太子之爭平息,就是他向朝堂中滲透的機會。

    懷抱李二大腿,背靠鄭家大樹,再加上他如今編織的那張巨大關係網哈,誰敢動我分毫?

    鄭言慶想到這裡,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一道俊秀的弧線。

    他放下手中的茶碗,從身旁拿起木匣子。

    這裡面的圖紙,是他早在三年前就繪好的曲轅犁圖紙。

    與隋唐時流行的直轅犁相比,曲轅犁做出了幾個重要的改進。首先將直轅和長轅改變為曲轅,短轅,並在轅頭安裝可以自由轉動的犁盤,使犁架變得更小更輕,還可以便於調頭和轉彎,操作比之直轅犁靈活許多,可以節省更多的人力和畜力。

    根據記憶,鄭言慶又增加了犁評和犁鍵。

    如推進犁評,可使犁許入土更深三若提起犁評,則使犁鍵向上,犁樺入土則淺。

    這種將犁評了犁鍵和犁猝合理使用,有機結合的構造,適用於深耕,淺耕的不同需求。並且能調節耕地深淺的規範化,更有利於精耕細作。

    同時,犁壁能隨圖,並將翻耕出來的土推到旁邊,減少阻力。

    歷史上,江東犁的出現,在極大程度上加強了農業化的進度。而且其合理的構造,即便是歷經宋元明清四個朝代,乃至於共和國成立之後,也未能有更大的變化。

    後世只是將其構造做細小改動,使其更加合理化。

    鄭言慶設計出來的曲轅犁,已經接近於後世犁的構造。整張曲轅犁分解為十一個重要組件言慶設計出這曲轅犁後,還請雄大鎚親自出手,打造了一雷。

    但也僅止於這一副,他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來推廣這副曲轅犁。

    將白砂糖和冰糖的製法交給張仲堅,使他得到了吳縣張氏家族的友誼,並獲取了巨大利益。

    現在,他需要獲取鄭家的話語權,那麼這張曲轅犁,就是時候登場了!

    想到這裡,他吧曲轅犁的圖紙收拾好,放在匣中。

    喝了一口茶水,言慶閉上眼睛,沐浴中柔和的夜風中,許久之後,長呼出一口濁氣。

    第二天,言慶早界起床。

    雖然昨夜睡得有些晚,但生物鐘已經形成了習慣,剛過了寅時,天還黑,他就醒了。

    帶著兩頭小糞,在竹園中跑步。

    四眼黎的速度驚人,只是由於年紀還門」所以還沒有顯露出來。

    不過即便如此,它們也能跟上言慶的速度。待奔跑了三圈之後,全身熱起來,鄭言慶便在林中空地上練功。

    一套引導養生術練畢,再以樁功凝神。

    被功名為混元樁,是長孫昆所傳。他可以有效的平息氣血,增強冒氣生長,作為引導養生術的輔助功法,頗有效用。

    同時,混元樁有增長目力,壯氣的效果。

    這是學習長孫氏的箭術基礎,言慶目力本就比普通人好,如今有了混元樁的輔助,更產生事半功倍的效果二練完功,已經過了卯時。

    此事天濛濛亮,不過竹園裡的人們,也都紛紛起床開始活動。

    毛旺打掃竹園小徑,毛嬸開始準備飯食。黨士傑三兄弟,則在沈光的帶領下,練武打熬力氣。徐世績和王正練了一會兒刀法,然後又騎馬練習馬槊的基本功。

    趁著徐世績練功,王正則悠悠然,換上一件寬鬆的大衫,在林中漫步。

    鄭言慶把馬三寶找來,將一封信交到他的手裡。

    「三寶,我如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教給你做。

    你持我腰牌,晌午動身,前往江都張府,把這封信親手交給張三哥。你告訴張三哥,就說是我說的,務必要在十天之內把這件事處理妥當,我欠他一個,人情。」

    馬三寶鄭重點頭,接過書信之後,準備物品。

    從洛陽到江都,需要大概五天的時間。好在鄭言慶這邊不缺好馬,當初薛舉送過來十幾匹西域寶馬,腳力極為強健。吩咐了馬三寶之後,毛嬸準備好了早餐。

    這時候沈光徐世績等人也都回來,大家就坐在門廊客廳裡用餐。

    這也是竹園的一個特色。

    換做其他家庭,奴僕別說和主人坐在一起吃飯,僅是兩餐溫飽都未必能保證。

    而在竹園,一日三餐不說,言慶又沒有什麼架子二黨家三兄弟在這裡過的也是非常舒心,所以不管做什麼事情,也都是盡心盡力。

    「沈大哥,我有一件事情託付與你。」

    「什麼事?」

    「我請你秘密前往豪陽,記住,是秘密前往。」

    鄭言慶說著,又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把這封信,交給小念,讓她立刻專程我祖父。」

    秘密,就是不讓人知道。

    波光沒有見過鄭世安,但是卻見過毛小念。

    他立刻接過書信「少爺只管放心,沈光定然會把這件事辦得安當。

    王正等人,疑惑不解。

    他們不清楚,鄭言慶這葫蘆裡又賣的是什麼藥。而徐世績昨夜已經猜出了一個端倪,心裡很是激動。他激動不為別的,只因為言慶昨夜剛告訴他,要為他謀求一個前程,今日就行動起來,說明言慶所言不虛。鄭言慶如此看得起他,如此看重他、這對於一個只是商賈出身的徐世績而言,牢牢的記住了言慶的友誼。

    他什麼也沒有說,看了看鄭言慶,而後默默喝了一口豆漿。

    「言慶,需要我做什麼嗎?」

    「徐大哥,你的任務最重!」鄭言慶笑道,「馬上就要開試了,你最近一段時間,要努力讀書,一定要拿一個好成績出來心辜於其他,我會盡力為你操作。」

    徐世績這心頭一暖,用力的點頭應承。

    「言慶娃兒,你是不是要做什麼事情?」

    王正忍不住好奇心,開口詢問。

    鄭言慶咬了一口毛嬸兒做的肉包子,嘿嘿一笑「若我猜的不錯,不日大公子會派人過來,要我回轉豪陽正好清明將至,自四年前我返回洛陽,已有很長時間,沒有祭祖了!」

    祭奠先人,那可是一件大事。

    鄭言慶如今列在鄭氏族譜之中,返鄉祭祖,也沒什麼不妥。

    徐世績微微一笑,同時暗自感嘆,言慶年紀比我小,卻有如此籌謀。我還要更加努力才是,否則會和言慶相距越來越大,到時候我又有何面目,擔得起他一聲,徐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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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3 14:20: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卅章 回滎陽(二)
    坐門時,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

    鄭言慶披上一件薄薄的油布披風,騎著馬離開竹園。

    渡口,霧濛濛!

    岸邊垂柳翠郁,隨風搖曳,在雨霧中呈現婀娜之色,宛如洛水兩岸,玉立婷婷少女口空氣中,瀰漫泥土芬芳之氣。

    這農耕時節,積蓄了一個寒酷嚴冬的地氣勃發,似乎是在為這春色搖旗吶喊,壯麗景緻。

    鄭言慶欣賞著沿途風景,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徽安門外。

    守衛徽安門的門伯士本們,也都認得這個每天風雨無阻,進出徽安門的白衣少年。有熟悉的還上前問一聲好,然後直接放行。大名鼎鼎的半緣君,何需檢驗號牌?

    號牌管理,也是房彥謙出任河南尹來,一直主抓的事情。

    凡洛陽人進出城市,需顧驗號牌。

    出城時獲取,入城時收回。這樣一來,每天出入洛陽的人員雖然眾多,但都可以得到安善的管理。甚至包括有多少外地人進入洛陽,又有多少洛陽人遠足他處。大致上從每天分發的號牌,就能看出端倪。

    不得不說,房彥謙這號牌管理,的確使洛陽的治安狀況好轉許多。

    鄭言慶交還號牌之後,催馬徐徐而行。

    洛陽城中,不得縱馬疾馳,這也是一項法規。

    即便房座謙對言慶青睞有加,鄭言慶也不敢觸犯。天曉得那房黑臉會不會一瞪眼睛,賞他十棍子作為處罰?房彥謙連齊王世子都敢動,焉知不會對言慶鐵面無私呢?

    雨中的洛陽,極有風韻。

    那一面面在裡坊街道飄揚的幌子,宛若一面面旗幟二樓閣林立,坊間錯落有致。路土行人行色匆匆,或出城,或入城,形成一幕極為雅緻的景色。

    鄭言慶在霹靂堂門前下馬。

    早有門子上前,一臉諛笑道,「這麼大的雨,還以為鄭少爺會晚些過來。」

    鄭言慶微微一笑,把韁繩遞給了門子。

    「老師可在家中?」

    「大將軍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沒有出門。」

    「不舒服?」

    「是啊,每逢這種陰鬱天氣,大將軍就不太舒服。這是老毛病了,太醫說是氣疾症,需慢慢調養。」

    長孫昆身體不好,這在洛陽並非是什麼秘密。

    不過霹靂堂的門子,也不會隨隨便便和人談論此事。若非言慶是長孫晨的弟子,恐怕他也不會談及此事。

    鄭言慶點點頭,邁步走進長孫府的大門口已經拜師十餘天了,鄭言慶對長孫府也算是輕車熟路。

    剛走上迴廊,就見從迴廊的另一頭,氣沖沖走來一個青年男子。

    看年紀,大約三旬左右,生的倒是眉目清秀,一表人才。帶著淡淡的書卷氣,只是因為氣憤,所以顯得有些陰鷙。

    「高大人早!」

    言慶認得這青年,正是長孫昆的妻弟,名叫高給。

    這個名字也許有點陌生,但若提起他另一名字,想來就會熟悉許多。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高士廉,正是此人。鄭言慶早在拜師那天,就和高士廉見過面。

    史書裡,對高實力的評價頗高。

    說他,少有器局,頗涉文史。也就是說他有眼光,並且文采不錯。

    鄭言慶不敢怠慢,連忙側身讓路,同時行禮問安高士廉卻沒有回應,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哼了一聲,甩袖遠去。言慶有些奇怪,這位高士廉怎麼了?

    來到書房,就見長孫昆正在收拾書案。

    「老師,還是讓學生來吧。」

    鄭言慶連忙上前,從長孫昆手中接過了活也長孫昆倒也不客氣,在一旁坐下。

    他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有點慘白。

    也不知是因為那氣疾症的緣故,還是因為和高士廉剛才不愉快所致?鄭言慶不敢多問,把書案收拾乾淨二「言慶啊,今天咱們不讀孫子,你給我讀一讀論語吧。」

    鄭言慶答應了一聲,從隨身的書囊裡取出一卷論語,恭敬的在書案前跪下來,開始大聲朗讀。屋角桌子上的青銅香爐中,飄散出縷縷青煙。香是好像,有點類似於西域特產的香木氣息。這種香木焚燒之後,有安身清腦的作用,不過價格昂貴。

    「言慶,讀《鄉黨》一文。」

    鄉黨,是論語的第十篇。

    長孫鼠輕聲吩咐,鄭言慶不敢怠慢,略一停頓,直接背誦起來,

    「孔子於鄉黨,拘拘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

    「哦,言慶已能誦讀論語了嗎?」

    長孫員臉上浮現出一抹滿足的笑意,輕聲說,「那正好,把你的書給我,你來誦讀。」

    說著話,他把鄭言慶的《論語》拿過去,鄭言慶則接著背誦,而長孫晨則翻開書卷,隨著鄭言慶的誦讀而翻閱。漸漸的,長孫昆臉上,露出一抹奇異的神采。

    「慢著!」

    他突然喚住了言慶,指著那書上批註的各種標點符號「言慶,這些是什麼意思?」

    隋朝時期的書,沒有標點符號。

    通常是長篇連接,也沒有分隔。這一來,在誦讀的時候,常常因為斷句的緣故,而使得文章出現各種歧義。鄭言慶學得是鄭玄所注論語,大字小字的擠在一起,又是豎排,很容易會看差。所以言慶在聽完講解之後,習慣性的加入標點斷句。

    他的書本,一般不許人翻動。

    長孫員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標點符號,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是武將出身不假,但同時也飽讀詩書,應該屬於儒將智將。對於這標點符號的作用,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雖然還不明白這逗號句號的作用,卻隱隱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巨大用途。如若真的能將這種符號推廣開來,定然會在文壇上,掀起一股軒然大波。

    鄭言慶上前,把這標點符號的含義,做出了詳盡的解釋。

    「學生每次聽老師解讀,害附記不住,於是用這種方法加以標註,回家之後反覆揣摩。

    這些標點符號,不過是學生為偷懶求方便所造,還請老師勿怪責。」

    長孫晨啞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他這個學生啊,還真的是總能給他帶來一些驚喜二為了偷懶求方便?這年月,想要偷懶求方便的人多了去,也沒有看他們用什麼標點符號來為書本做注詩啊」,「言慶,你這本書,可不可以先留下來?」

    鄭言慶說,「老師既然這麼說,學生自無不可!!!田「嗯,那你接著誦讀。」

    於是,言慶把論語接著往下背誦,從第十篇開始,一直背到了最後。期間長孫晨也沒有叫停一次。等言慶背完之後,他又講解了一番,對於鄭言慶的提問,做出相應回答。

    「言慶啊,下午我們就不去軍營演武了。

    為師的身子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到這裡吧咱們明天再接著講解孫子十三篇。」

    鄭言慶應命,不過沒有立刻離開。

    「老師,學生有一不情之請。」

    長孫星這時候心情好轉一些,於是問道,「什麼事?

    「學生有一好友,師從顏師古顏先生,在洛陽苦讀已有四載。過些天就是洛陽縣學開試,我擔心您也知道,洛陽如今人數眾多,比之四年前有些不一樣。」

    長孫晨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鄭言慶的意思。

    「你是擔心,你那好友被他人擠走?」

    「也不能說是擠走,只是人數眾多,難免會爭奪激烈。我聽人說,今年洛陽縣學只有三十個名限,我是害怕萬一我那好友才情出眾,若是因此而落選,我覺得可惜。」

    長孫藏點了點頭…

    「那你想如何?

    「我只希望能在同等水準中,錄取其人,莫遭了暗算。」

    長孫晨說,「此事你應該去找房公啊!他身為河南尹,同時也有糾察學府之責。」

    言慶若笑道,「老聽又不是不知道,房公雖有糾察之責,但其鐵面無私。我若不找他,說不得我那好友還有機會;若是找他的話,反而有弄巧成拙之可能。」

    長孫員不由得笑了!

    「你那好友叫什麼名字?方便時,我會請人託付一二。

    「徐世績,是離狐人,四品出身,恩、大公子對他也非常讚賞,曾有意扶持。」

    長孫藏想了想說,「此事我已知曉,你莫要擔心。若這徐世績真的有才學,斷不會讓他吃虧。」

    鄭言慶喜出望外,有長孫員這一句話,他也算是能放下心來。

    「還有一件事,清明將至,學生過此日子,可能要回蒙陽一趟,還請老師恩准。」

    「哦,返鄉祭奠,此乃大事。

    你若是決定行程,提前兩日告訴我聲即可。」

    長孫晨斷然不會反對言慶返鄉祭祖的請求,所以很爽快的點頭答應。

    鄭言慶這才告辭離去。從書房離開,穿過後院夾道,外面的小雨,業已經停息二花園裡,幾梭桃樹正綻放花朵,海棠花燦爛。

    在一番細雨的洗禮之下,陽光照應,折射出五彩光暈。長孫無垢一身雪白的衣裙,在花園中正和一幫子婢女們玩耍。只見她站在一片粉紅中,如白瓷般粉雕玉琢的精緻面頰上,露出燦爛笑容二咯咯咯,銀鈴般的笑聲,似乎將雨後的那一絲寒意,也驅散了不少鄭言慶不由得駐足,站在迴廊下,看著一臉燦爛笑容的長孫無垢。

    對於這個日後會成為一代賢后的小女孩兒,言慶蠻喜歡。

    而事實上,長孫無垢在貞觀歷史中,曾留下極為濃重的一筆。印象最深的,莫過於是說有一次李世民在朝堂上被魏徵頂的胃疼,回宮中後,憤怒的叫喊著要殺了魏徵。可沒想到長孫皇后聽說後,反而鄭重其事的換上朝服宮中,祝賀李二能有這樣一位賢臣。

    這個典故也許說明不了太多,但是長孫皇后的賢明善良,凸顯方疑。

    只可惜,小丫頭好像死得挺早,死因是什麼來著?

    言慶一下子想不起來,好像是因病而亡不過看她現在的樣子,似乎不像有病。

    「小哥哥,言痴哥哥!」

    鄭言慶正在想著心事,長孫無垢看見了他,於是興奮的揮舞著胖嘟啡的小手,朝他跑過來。

    「觀音婢,今天乖不乖?」

    鄭言慶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當他看見長孫無垢天真燦爛的笑容時,心裡格外平靜。

    他從迴廊走出來,蹲下了身子。

    長孫無垢衝到他跟前,卻被他一把抱住,高高的舉起,在半空中轉了一個圈兒,惹得無垢發出一陣銀鈴般的歡笑聲。

    「觀音婢最乖了!」

    長孫無垢拉著鄭言慶的手」…小哥哥,你答應過我的,只要觀音婢聽話,你就要講好聽的故事給觀音婢聽觀音婢很聽話,沒有再爬樹,早上還吃了一個甜餅呢!」

    嫣女們沒有跟過來。

    她們大都認識鄭言慶,知道這位小郎君是長孫大人的得意門生,而且名頭響亮。

    鄭言慶笑了,拉著無垢在迴廊下坐好二「既然觀音婢這麼乖,那我就給你講一個故事!」

    鄭言慶想了想,三國演義的故事對無垢而言,肯定是不合適。那麼給她講什麼故事呢?

    言慶心裡一動,想起了後世的白雪公主。

    這種故事,對小女孩兒最具吸引力。善惡分明,講給無垢聽,她一定會非常喜歡。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非常惡毒的皇后…」

    說實話,白雪公主雖是西方的故事,但把它套在東方的世界背景中,也沒什麼不可以。長孫無垢很快就聽得入迷了,握著鄭言慶的手,烏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圓。

    就連那些婢女們,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跑過來聽小郎君講故事。

    當言慶講到白雪公主吃下毒蘋果之後,無垢的眼睛發紅,連連搖晃鄭言慶的手臂,,小哥哥,白雪公主不要死,無垢不要白雪公主死」「鄭言慶哭笑不得,撓撓頭,揉著無垢的小腦袋說,「白雪公主當然不會死!」

    於是他繼續往下講,講七個),小矮人為救白雪公主如何努力,講王子如何親響公主,令她甦醒過來。無垢聽到最後,笑逐顏開,而其他婢女也表現的非常開心。

    「好啦,…小哥哥要回去了!」

    無垢有些不太情願,拉著鄭言慶的手,死活不肯放鬆」不要,小哥哥再講一個。」

    「觀音婢要聽話,只要聽話我每天都會給你講一個故事。」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小哥哥說話算數!」

    無垢這才放過了鄭言慶,依依不捨的送鄭言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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