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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xama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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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 篡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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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2:51: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奪嫡新萌事可憂 第十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三)

  裴淑英已年過四旬 !

    但十載潛修,讓她看上去依舊年輕。 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一襲白衣,反倒更讓她透出一絲清冷俏美……至少在李言慶看來,裴淑英似乎和十年前,沒什麼變化。 對裴淑英,李言慶的心裡很複雜。 他有三妻一妾!

    朵朵和他青梅竹馬,無垢更多的是一種寵愛,而裴翠雲,則走出於一種尊重。 若說最讓他難忘的,恐怕就是眼前這個道裝女冠。 畢竟從年齡上來說,裴淑英和他的實際年齡,似乎是最為契合。 十年前,裴淑英被迫在浮山修行。

    十年後,裴世矩已無法形成阻礙,可當李言慶見到裴淑英的時候,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浮山觀中,共有七八個女冠。 除了明月之外,其他人都非常規矩的回到各自的房間。

    因為她們看到站在道觀外的蘇定方……堂堂舒州總管,也只能在道觀外面守護,那道觀裡的男子,更非等閒人可比。 大富大貴未必算得上貼切,肯定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明月奉上茶水後,便悄悄退出禪房。

她也看得出,這禪房裡的青年男子,和她的師父,似乎有些糾糌方,大雪。 李靖冒著大雪視察完了軍務之後,返回靈州都督府。 突厥人又開始有些不安分了……

    每到這個時節,突厥人就會活動頻繁,屢屢犯境寇邊,襲擾掠奪邊境。 對此,李靖自然早就做出安排。 只是這邊境線太長,雖有長城防線做依托,終究是有些被動。 突厥人襲擾頻繁,李靖即便是掌控十萬大軍,但想要做到面面俱到,顯然是不太可能的事。

    每每想及此,李靖就會感到非常恐屈。

    本來,在武德七年初,李靖已做好了出兵漠北,和頦利可汗決戰的計劃。 當時的靈武大都督李玄霸,對李靖的這個計劃也非常贊成。 就在萬事俱備,等待朝廷批准的時候,突然發生了楊文乾之亂,一下子令李靖的所有計劃隨之落空……特別是隨後李玄霸被召回長安,李靖旋即在李世民和李玄霸的推薦下,成為靈武大都督,戍衛靈州,抵禦突厥。

升官! 但李靖並不覺得怎麼開心……原因嘛,非常簡單。 隨著李玄霸被召回長安,李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付之東

    也許走出於攘外必先安內的想法,李淵敕令李靖堅守靈州,不得捕自與突厥人開戰。 用李測的話說:今天下方定,百姓厭戰,不宜輕啟戰端。

    突厥兵力強盛,當徐徐圖之。 若冒然與之交鋒,勢必會令關中再次激盪,實當慎之,慎之……對李淵的這道敕令,李靖可以理解!

    畢竟太子之爭牽扯到了國本,理應謹慎對待。 孫武曾說:兵者,國之大事 ! 李測在朝堂內部尚未平靖的狀況下冒然和突厥開戰,當然會覺得心裡沒底兒。 可李靖又不甘心,為了這次突厥之戰的計劃,他可說是嘔心瀝血,費盡心思。 數載努力,就這樣報廢了? 但即便心中不滿,李靖也只能接旨。

    如果沒有朝廷的支持,單憑靈武的兵馬,自然無法和突厥相爭。

    不過心裡面,對李世民這種行為,多多少少生出一絲憤慨……同時,李靖心裡又有些羨慕。 看人家杜如晦在遼東,做的好大事情。

    震懾契丹,威逼鞔靼……甚至還奪取了遼東三饋,將大軍直接齄扎於高句麗境內,虎視眈眈。 杜如晦手中可沒有十萬大軍 ! 然而他卻做出了令李靖羨慕妒忌很的功業。

    靈武都督府的確是受到朝廷的照顧,要糧有糧,要人有人……但相應的,也受到諸多節制。 杜如晦在遼東做的有聲有色,李言慶在嶺南更是風生水起。

    哪怕當初李靖是為了淡化李言慶在中原的影響力,而獻平南十一策。 但實際上,李靖的諸多算計似乎並未伎李言慶受到太大的影響,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強盛起來。 平定嶺南,奪取彩雲之南,令東南諸國紛紛臣服。

    如果算較起來的話,李言慶在嶺南蠻荒之地,過的甚至比他李靖在靈武還要有激有味……一個是無拘無束,開拓疆土。 一個是滿心算計,只備那太子之爭。 不經意間,李靖的心里便產生出了一些莫名想法。

    只是他能隱藏自己的心思,同時對李言慶雖然欽佩,但一想到他的身份,那點小心思,隨之幻滅。 李言慶能力雖強,卻終究不是皇子 ! 這樣的人,就算本事再大,將來也一定會不得好死。

    畢竟,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允許臣子的強勢。 哪怕這個臣子,是宗室,是自己的子侄。 這一點從李淵要召李言慶回長安,就可以看出端倪。

    一方面,李淵是要下定決心,扶立太子李建成;而另一方面,未嘗沒有顧忌李言慶坐大,把他召回長安看管起來。 畢竟在長安,李言慶就算有天大本事, 也難以翻騰出浪花吧……卸下衣甲後,李靖便坐在書房裡,準備處理公務。

    就在這時,有牙兵在門外禀報:“大都督,府外有一人,說是大都督兄長,前來拜會!”

    兄長 ?

    李靖不由得一怔,連忙起身“快快有請!”

    不過心裡面卻有些奇怪:大哥不是歸附鄭王千歲去嶺南了嗎? 怎麼會突然來到這裡?

    隱隱約約,李靖猜出了李端的來意。

    但另一方面,他又感到疑惑:大哥想要勸說我歸附鄭王嗎?

    可當年他就沒能說服我,如今又準備如何勸說我呢? 難道說,鄭王此次回長安,別有用意? 李靖越想,越覺得這裡面有文章。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牙兵領著一個老者,來到書房門外。 李靖抬頭看去,那老者正是他的大哥,李端! “哥哥,你怎麼來了?”

    李靖忙挺李端迎進了書房,示意牙兵退下之後,親自為李端奉上一杯茶水。 李端一襲青衫,風塵僕僕。

    他飲了一口茶水後,上上下下打量李靖,許久開口道:“藥師,我這次來的目的,想必你也猜到一些……呵呵,我也就不再贅言。從小到大,你一直都比我聰明,舅舅也好,其他人也罷,都說你日後成就,必然是難以估量。

你有你自己的主見,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不打算勸說你什麼,而是想要和你打一個賭,不知道你敢不敢應下?”與當年相比,李靖清楚的覺察到,李端在言語中多了份難言的自只是,打賭嗎? 李靖眉頭一蹙,凝視李端半晌後,沉聲問道;“兄長,你準備打什“我問你,你對朝中局勢,如何看待? ”“局勢? ”

    李靖猶豫了一下,輕聲道:“陛下顯然已下定決心,扶立太子……朝-中局勢,想必會隨之平緩吧。”“也就是說,太子會得勢嗎?”“這個……應該吧! ”

    李靖猶豫片 刻,點了點頭。 隨後,他疑惑的看著李端“難道兄長以為,會有變數?”“變數嘛……呵呵,我和你打這第一個聘,太子定難得勢!”“你的意思是說……”

    李靖愕然,旋即澆靈靈打了個寒蟬“難道兄長以為,秦王還有機會?”“依我看,秦王恐怕同樣沒有機會。”“恕小弟愚魯,太子不得勢,秦王不得勢,難道說鄭王嗎?”

    李靖不由得笑了,看著李端問道。

    “最遲年底,必見分曉。”

    李端沉穩說道:“在此之前,我會留在靈州。如果我說的對,到時候就請兄弟你應我一樁事。如果我輸了的話,任你吩咐,我絕不反悔。 “現在已近十一月,呵呵,兄長願意留在靈州,我高興還來不及

    舅禁生前曾說過,不要我們捲入這皇家之中的事情。 不過我還是願意和兄長打這個賭,看這年底是否會見出分曉。 李端微微一笑,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水。 那份沉冷的氣度,讓李靖心裡更產生出幾台峭-奇……

    他實在是想不出來,鄭王李言慶這喉嚨裡藏得究竟是什麼藥。 同時他也好奇,李言慶,又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呢? 當晚,李靖在府中設家宴,為李端接風洗塵。

    算算時間,兄弟二人自大業中,就很少在一起喝酒。 當初李靖決意歸附李世民的時候,曾和李端通過幾次書信,但每一次,兄弟兩人都會因政見不同,而產生分歧。 此後,李端歸附了李言慶,並隨李言慶一起去了嶺南。

    兄弟二人再也沒有見過,甚至沒有運過書信。 如今再次相逢,自然心裡極為高興,痛飲開懷。 李靖喝得有點多了,熏熏麩瞠■下。 不過,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將池驚“何故擾人清夢?”李靖不免有些不快,披衣而起,走出臥房。

    門外,牙兵則手持一封書信,雙手呈到李靖面前“回大都督,長妥有書信傳來,有急事呈報大都督。”李靖一怔,連忙接過書信,取出來就著屋中的燭光看去。

    片刻後,他臉色不由得變得有些陰沉起來,擺手示意牙兵退下,旋即轉身,來到李端的房門外。 “大哥,長安傳來消息!”李瑞也已經睡下了,不過被李靖叫醒後,並沒有表露出什麼不滿

    李靖看著李端,一字一頓道:“平陽公主於前日病故,大哥既然途徑長安,想來已然知曉?”李端輕揉麵頰,對李靖道:“藥師,用鄭王的話,好戲才剛開始。

    在此之前,你只需按兵不動即可……從現在開始,你我都必須置身事外,且冷眼旁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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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2:56: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奪嫡新萌事可憂  第十一章長安一夜(一)

也許李言慶早已忘記了,或者說他可以的忽視了! 他的重生,給這個時代帶來了許多變數,以至於很多事情隨之發生了改變……其他的事情已無需贅述。 單就以平陽公主李雲秀的事情而言,由於劉黑闥歸附李言慶,令武德初年時爆發的河北之亂,煙消雲散。

劉黑闥沒有造反,李雲秀也就沒有駐守山西,娘子關更無從談起。 但也正是因為劉黑闥沒有造反,李雲秀比歷史上,多活了兩年之久。 在歷史上,李雲秀死於武德六年二月。 而在這個時空,她還是死了,卻是在武德八年的十月。 兩年的時間,足以產生許多變數!

    李密沒有歸附李唐,造成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間的衝突提前爆發;而李雲秀在這場衝突中,也起到了負面的作用。 至少,歷史上本忠於李世民的柴氏一門,如今保持了中立!

    雖然李世民又得了太原渴氏和太原王氏的支持,但他頭上的光環,比之原有的歷史卻暗淡許多。

    也許正是因為這種種變數,隨著李言慶高調抵達襄州之後,李世民的危機感越發嚴重……對於李測而言,李雲秀無疑是他最為寵愛的女兒。

    之所以用'最,字,是在李神諸多子女當中,唯有李雲秀最像她的母親,竇皇后。 可惜,竇皇后早早病故,令李淵心痛不已。 這些年來,中原局勢平緩,李淵把李雲秀留在長安,其寵愛的程度,可見一斑。 李淵十九個女兒,其中有九個女兒已經出嫁。

    長女長沙公主,嫁給馮少師,留守山西;次女襄陽公主,嫁給竇誕,隨竇誕前往蘭州赴任,也不在長安;四女高密公主則嫁給了長孫孝政,是長孫氏族人,如今居住於洛陽……其餘諸女,除了七女永嘉因竇奉節的關係,留在長安之外,大都遠按道理,柴紹駐守河西走廊,李雲秀也應該隨同前往才是。

    偏偏李測死活不同意,堅持將李雲秀留在長安,也造成了柴紹和李雲秀之間的芥蒂日益嚴重。 不過,李雲秀為帝女,柴紹即便不滿,又能怎樣?

    李雲秀病逝,對李測的打擊無疑巨大……他敕令為李雲秀行軍中葬禮,又追贈李雲秀諡號為昭,也就是平陽昭公主,葬於獻陵之側。 雨獻陵,也就是李淵為自己準備的皇陵。 武德八年十一月末,李淵一病不起。

    也正因為身體的不適,平陽公主的下葬儀式,李測也沒有參加,而是交給了太子李建成主持。 一方面,李測是真的無力參加。

    而另一方面,他也是希望用這樣的一種方式,來鞏固李建成的太子之位,徹底打消李世民的那點念想。 李世民的確很優秀,但誇淵堅持認為,一個寬厚的帝王更適合於目前的狀況。 所以,李世民只能退讓……不過李測也想好了,在葬禮結束之後,就把李世民派往巴蜀。

    巴蜀天府之國,而且在隋唐之交的動盪中並未遭受太大的影響,且易守難攻,足以自保。 同樣,佔居巴蜀之後,李世民再想殺出來,也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李淵需要的就是這種結果,保住李世民的性命,同時又可以令李世民,無法去威脅到李建成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李世民在巴蜀,還可以形成對吐蕃的節制,成為大唐帝國的西南屏障……對於這種安排,李建成也沒有什麼異議。

    只是這道敕令並沒有發出,李淵希望在合適的時間,尋一個合適的由頭,把李世民送往巴蜀,而不是讓別人以為李世民是被發配到巴蜀……流放,對普通人來說很容易,但如果要流放一個皇子,就變得有些複雜。

至少從當年李言慶赴嶺南硌事情來看,李測如今不免有些後悔。 “老田!”“奴婢在一一一一一一”從帷幕後面,走出一個黑衣內侍。 當年李測的心腹老臣安大將軍,在武德六年時病故。

    田豐隨即成為宮中的總管,執掌內廷大小事宜,外人常稱之為:田大將軍。 李淵睜開渾濁老眼,輕聲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回陛下的話,剛過人定。”人定,亥時別名,也就是晚上九點到十一點之間。 “雲秀的喪葬,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按章程,昭公主應是在隅中下葬,大概在日晚之前結束。一應白事,當於咱時前完成……如果沒出什麼差地,太子他們已是在回來的路上,估計子時以後就會抵達長安。”李淵點點頭,重又躺下。

不過,他旋即坐起來,輕聲道:“太子回來後,讓他立刻來見田豐躬身應命,緩緩退出大殿。李淵則又一次疲乏的躺下來,雖閉上7 眼睛,卻遲遲沒有睡意。應該不會有什麼差池吧!李淵雖然沒有去參加喪禮,可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去想封這裡,李測睜開眼睛,又坐起來。

    從枕邊拿起一本奏摺,輕輕打開。 由於他身子不太好,所以一些重要的公文,就擺放在身邊。 奏摺是從襄州發送而來,日期是四天前。

    李道玄上疏:鄭王李言慶在襄州停留六日,並未有太多異常的舉動。 除見了幾個當地的文人雅士之外,沒有和任何人進行接觸……四天前,李言慶隨欽差人馬離開了襄州! 按照路程計算,這個時-候李言慶應該已抵達洛陽。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李言慶會在洛陽停留幾日。 畢竟洛陽是李言慶的根基所在,他既然到了洛陽,少不得會與當地縉紳豪族有一番接觸。

算算時間,他也有四五年沒有回去洛陽,那裡還有他的王府「還有他的手下……只是,李淵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不安感受。他想了想,提起朱筆在奏摺上畫了一個圉,然後寫下'速歸'二

    “來人!”

    大殿中,有內侍在旁伺候。

    聞聽之下,連忙上前。

    “即刻送往西台,告訴封倫立刻派人前往洛陽,詔鄭王回京”

    不能讓李言慶在洛陽停留!

    李淵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

    他直覺的認為,李言慶在洛陽多停留一天,似乎就多一分危險。 當初把他放逐嶺南,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如今,就應該把李言慶死死的盯在長安,絕不能再放任不管。 說心裡話,李淵對李言慶,依舊很喜愛。

    可喜愛並不代表他會放縱……畢竟李言慶,不是他的骨肉。 一個有能力,才華橫溢,不管到什麼地方,都能闖出一片天地的人,對他最大的關愛,就是讓他一輩子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李淵沒有想過要殺死李言慶,相反他希望李言慶能成為大唐的肱骨之臣。

    但是,也只能是'臣”而且是能夠掌控在手中的'臣子,!

    處理完這件事情,李淵又是一陣恍惚。 女兒的病逝,給他的打擊著實巨大。 只不過看完了一封奏摺,就感到莫名的疲憊。 於是,李淵重又躺下,閉上眼睛! 夜色濃重,長安城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坊市之間的街道上,不時會傳來清脆的馬蹄聲,和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自武德初年,夜禁始終未被取消。 早些年,雖有夜禁的律令,可出於各種原因,東西兩市並未嚴格執行。 然而平陽昭公主病逝之後,夜禁隨之加強。

不到亥時,東西兩市就關閉坊門,不再營業。 而其餘各民坊,更是關門落閂,就連那些權貴紈絝子弟,也不敢再這個時候,輕易犯禁。 李建成和李元吉並轡而行,一路上說說笑笑,非常輕鬆。

    平陽昭公主的葬禮,可算得上是非竄成功……從葬禮後的種種跡象表明,李建成的太子之位,變得更加穗固。 許多朝臣在與李建成交流的時候,態度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以前那些似乎搖擺不定的大臣們,似乎已偏向了李建成。

“皇兄,我聽宮里人說,父皇已決定來年開春的祭天大典,也會有你主持……呵呵,這樣一來,二哥怕是再也只好死心了!”李無吉笑容滿面,向李建成低聲恭賀。

    而李建成心中雖歡喜的要命,可臉上還是要表現出嚴肅之態「“三胡休得聽那胡言亂語,父皇正值春秋鼎盛,祭天大典這種事情,豈能由我主持? 這些話若傳到美廣皇耳朵裡,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明天就讓人查一下,看看是誰在私底下,亂嚼舌頭。 ”李元吉也有二十多歲了 !

    且不說小時候的事情,自太原起事以來,他就跟隨李建成,十載光陰,足以讓他清楚李建成的心思。 他很清楚,李建成心裡開懷。 說這些言語,不過是表明一種姿態。 兄長要表現姿態,做兄弟的自然也要配合。

    於是李元吉連忙道:“弟弟考慮不周,還望皇兄恕罪……兄長放心,我明天就會徹查此事。”

    看李建成滿意的點頭,李元吉旋即問道:“皇兄,鄭王就要回-來了,你可有什麼安排?”李建成道:“玄真來信說,養真已表示願意歸附於我。

    只是他名聲太過響亮,而且手中實力頗豐……玄真以為,鄭王可重用,亦不可過於重用。 我準備讓他進尚書省,先從兵部做起。 你也知道,屈突通老兒雖表面上聽從我的調派,可實際上還是親近二郎多一些。

每每我安排他事情,他總是推三阻四……李藝雖然可待其頂替,但資歷和名聲都略顯不足。 唯有養真,年紀雖輕,卻足以壓制屈突通。 到時候以養真接替兵部,軍中將領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只要不讓養真掌兵,等過些年,我慢慢將他手中的力量完全接收,再給他一個中書令也未嘗不可。 ”

    言語間,似乎已決定了未來的事喲Lo

    李建成同樣清楚,對於李言慶,他不能不用,但也不能過於重用。

    李無吉心裡也很高興,原本他還有些擔心,李言慶回到長安後,兄長會親近李言慶而疏遠自己。 現在看來,李建成對他還是更信任一些……畢竟,他和李建成才是親兄弟。 兄弟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不知不覺,朱雀門就快要到了……

    李建成擺手示意手下人前去叩門,可是在朱雀門外呼喊了好久,宮城上卻是寂靜無聲,似乎沒有人值守一樣。 李無吉一蹙眉,不禁有些不快。 ”皇兄,我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說罷,他催馬上前,就來到朱雀門下,高聲喊喝:“我乃齊王,隨太子回宮,速速開門。”宮城上,依舊沒人回應。

    就在李元吉忍不住快要髮飄的時候,兩扇厚重的宮門,吱呀呀緩緩開啟一一一一一r

    門開了,卻不代表李元吉會放過此事。 堂堂齊王……還有當今太子,居然被阻隔於宮門之外,傳揚出去可真是丟了大人。 這朱雀門守持不能饒恕,還有這朱雀門的軍士,也都該全部斬殺……想到這裡,李元吉催馬就衝了過去。 ”該 死的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他一邊往宮門走,口中一邊咒罵。 就在這時候,朱雀門宮城上突然間燈火通明,李元吉一怔,剛要抬頭觀看,就聽從宮門後傳來一聲巨吼:“無吉小兒,拿今來!”一匹快馬從朱雀門後衝出,馬背上端坐一員大將,掌中一支寒光閃閃的馬槊。 李元吉嚇了一跳,腦袋裡一陣迷糊……

    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太詭異,他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那員大將就到了跟前。 馬埭唰的一下子刺出,掛著一股銳風襲來。 李元吉瞪大了雙眼,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被嚇傻了 !

    這可是長安!

    這裡可是朱雀門……居然有人要殺我?

    造兵不 成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只聽噗嗤一聲,馬巢凶狠沒入李元吉的胸口。 而李元吉甚至沒有做出躲閃的動作,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馬槊刺中自己。 同時,他也看清楚了那馬上的大將,赫然正是天策府大將,穗知節。 二哥,要造反嗎?

    這也是李元吉腦海中浮現出的最後一個念頭,程咬金臉上帶著猙獰笑容,手一用力,啪的一扭馬槊,將李元吉的屍體從馬背上就甩了出去。 “李建成,你妒賢嫉能,殘害手足,有何面目佔居太子之位?”隨著程咬金一聲厲喝,朱雀門兩側陡然間殺出兩隊人馬。

    李世民一身金甲,掌中長稍,如同凶神惡煞一般,朝著李建成就僕了過去。

    而在另一邊,一員鐵鎚大將如虎入羊群般殺入太子的儀仗。 雙錘翻飛,只殺得東宮近衛毫無還手之力。

    李建成在馬上看得很清楚,那鐵鎚大將,正是三弟李玄霸麾下猛將梁師泰一一一一一一

    事情發生的大快了,而且也太過突然了,此前甚至毫無半點動靜。 李建成考慮過各種可能,甚至包括李世民設計誣陷自己。 可他唯獨沒有想到,李世民居然會用這種決然的方式耒對付自己。 當李世民率部殺來的時候,李建成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二郎,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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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奪嫡新萌事可憂 第十二章長安一夜(二)

位於道政坊和永嘉坊之間的隆慶坊,亦或者可以稱之為鄭王府中,有一座七層高的竹樓,叫做召南閣。 從高度上而言,召南閣可算得上長安城中排名前十的建築。

    不過其作用,卻是裴翠雲、長孫無垢和毛小念帶著孩子們嬉戲之所。 由此南望,可盡義長安風情。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所謂召南,是盼望遠在嶺南的河南王李言慶,早日返回。 勿論是李淵還是其他人,對此也沒有任何意見。 但此時,坐在召南閣中的人,卻不是裴翠雲長孫無垢和毛小念等人。

    柴孝和收服欄桿,向朱雀門方向看去,見宮城城頭火光隱隱,眸光中陡然多出幾分森冷之意。

    “文玉東和龍起都準備好了嗎?”

    “回館老的話,文護法和龍護法都已經準備妥當……只要召南火起,他們就會立刻行動。”

    “夫人可安全了?”

    “天黑之前,三位夫人和世子從延興門秘密撤離,估計這個時候已經過了霸上,往潼關趕路。”

    “甚好!”

    柴孝和點點頭,繼續凝視著皇城方向。

    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是這心裡面卻是萬分震驚。

    王爺果然沒有猜錯,秦王如今已騎虎難下,嗥有破釜沉舟,冒險一擊……只可惜,這場勝利,究竟合花落誰家,到目前為止還不清楚。 柴孝和也只是得到了李言慶的手令,命他在今夜攪亂長安……可李言慶的後手會是什麼?

柴孝和並不清楚。 但柴孝和相信,最後的勝利,必定屬於自家主公。 不為別的,只為李言慶這諸般算計,就能見出分曉。

    孫武十三篇開篇就說過: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多算勝,少算不勝,況於無算乎? 自武德四年起,李言慶似乎就知道了這一天的到來。

    從李言慶先後安排柳亨、鄭大彪入軍中,後出任延興門守將「而文玉東和龍起先後成為禁軍,無不顯示出李言慶的未卜先知。如此多算,主公焉能不勝?雖然李言慶這幾年來並沒有返回長安,可實際上呢?

李言慶對長安的掌握,從未有一時半刻的放鬆……過了今晚,也許一切就會見分曉了吧……李世民手持長巢,氣勢洶洶撲向李建成。李建成終於清醒過來:李世成丁這是要殺他!“攔住忸! ”

    李建成嘶聲吼叫,手忙腳亂的想要去拿兵器。 可他忘記了……他是主持葬禮回來,身上除了一柄佩劍之外,並沒有攜帶其他武器。 東宮近衛雖然厲害,但這事情發生的大過於突然,以至於還沒反應過來,隊伍就已經被沖散了。

    李世民手中的兵馬,除了天策府精銳的玄甲天兵之外,還有趙王李玄霸的猛虎近衛。 這兩支人馬都是身經百戰的驍勇銳士,比之東宮近衛,顯然高明許多。

    李建成自武德三年,便離開戰場,返回長安。 而玄甲天兵和猛虎近衛,在過去的幾年中,一直沒有停止過征伐。 特別是李玄霸的猛虎近衛,全都是從邊軍中挑選出來精銳士卒。 一個個身材高大,強壯有力,更可怕的是那種邊軍特有的怦勇和亡命氣質,絕非養尊處優的東宮近衛可以相比。

    只瞬間工夫,東宮近衛就潰散而逃。

    “太子,速走!”

    幾名近衛拼死攔住了李世民,大聲呼喊。

    李建成總算是反應過來:對啊,我在這里和二郎糾纏什麼?

    只見他嘶聲吼道:“給我攔住反賊!”

    說完,李建成撥馬就是。

    正如李言慶曾說過的那樣,事到如今,李世民真的是騎虎難下了……李測將平陽公主的葬禮交給李建成,等同於對外發布了一個極為明確的信號:李建成就是我的繼承人,這一點再也不會改變。 李建成成了皇帝,那李世民可就慘了!

    作為太子之位的爭奪者,李世民很清楚,一旦李建成登基,勢必會對他秋後算賬。 哪怕李建成的性子寬厚,也不可能容忍一個爭奪皇位的兄弟逍遙快活。 李世民並不知道,李淵已經為他想好了後路……即便是想好了又能如何?

李建成成了皇帝,想殺他易如反掌。 更何況,李世民背後的支持者也不會允許他就此罷手。

    李建成也許會放過李世民,但是會放過那些曾經支持李世民對付李建成的謀士和家祖嗎? 答案,顯而易見……

    所以,當李建成前往主持葬禮的時候,天策府也悄悄發出了一道道指令。

    李世民好歹在長安也經營多年,而在軍中,同樣也有一定的勢力。 朱雀門守將常何,名義上是東宮守將。 可實際上呢? 早已經被李世民收買過來,成為他安插在東宮的一枚棋子。 李世民知道,如果再不行動,必不得好死。

    既然如此,他也唯有冒險一搏……同時,李世民密令屈突通在洛陽扣押李言慶,若李言慶反抗,可當場格殺。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他調集兵馬,準備行動。 眼見大事可成,李世民自然不可能輕易放李建成逃走。

如果讓李建成逃走的話,那他可就是徹底完了! “太子密謀造反,本王奉旨討逆,只誅首惡,東宮近衛立刻投降,否則格殺勿論!”李世民厲聲喝道,令東宮近衛也不禁猶豫起來。

    畢竟,這裡是長安,這裡是帝都……李世民身為皇子,怎可能造反? 唯一的可能,就是秦王真的得了皇上的敕令,前來誅殺李建成。 這是一個慣性思鄉\{”誰也不可能想到,李世民會當真造反。李建成也急紅了眼“休聽反賊妖言惑眾,他……話音未落,只聽弓弦聲一響。

    程咬金從宮門中衝出,先斬殺了李元吉,見李建成要走,連忙拈弓搭箭,一箭射出。 李建成養尊處優多年,這騎射功夫早就丟棄一旁。

    等他覺察到利矢飛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只聽噗的一聲,利箭正中李建成的肩膀上。 李建成也沒有穿戴鎧甲,利箭沒入肩膀,只疼的他啊呀一聲慘叫,從馬背上就拌落下來。 與此同時,李世民已殺出重圍,飛馬來到李建成跟前。

    李建成落馬之後,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還沒等他站穗身形,李世民手中馬巢已經到了跟前。 “二郎1你竟然殺我……”李建成至死也無法相信,他的親兄弟,居然會下的如此狠手。

    長槊沒入胸口,李建成瞪大了雙眸,眼中猶自流露出一絲難以相信的神色。 而李世民則鐵青著臉,手中長巢一擰,撲稜稜將李建成的屍體,甩在地上。

只是在這一刻,他並沒有太多喜悅……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幼年時的種種……茫茫草原上,李建成抱著他,騎著馬,縱情馳騁…兄長,別怪我! 怪只怪你我生在帝王家! 虎日中閃爍著淚光,李世民緩緩收起長擺。

    這時候,梁師泰提錘催馬來到近前,看李世民這副模樣,他忍不住閉上了嘴巴,默默一旁觀看。 “隨我前往太極宮救駕!”短暫的傷感之後,李世民很快便振作起來。 他轉過頭,順手輕輕抹去臉上的淚痕,鳥巢高舉,厲聲喊喝”東宮近衛死的死,降的降,已停止了抵抗。

    李世民命程咬金收拾殘局,帶著兵馬衝進朱雀門,沿著皇城的承天門衡一路疾馳而去。

    只是,誰也沒有發現,就在朱雀門戰事結束不久,遠處的隆慶坊中,嫩起了熊熊火光……承天門街,聯繫朱雀門和承天門的主要街道。

    ☆承天門進入,就是太極宮所在。 朱雀門事變發告的很突然,結束的也非常快,以至於其他各處守軍還沒得到消息,便已經結束。 李世民在這一刻,心中充滿了喜悅之情! 承天門的守將,正是三弟趙王手下大將侯君集饋守。

    至於這侯君集的來歷,李世民也知道一些。 據說侯君集原本是竇建德麾下大將,竇建德被殺後,侯君集就逃往老家,準備隱姓埋名。 卻不想被李玄霸俘虜,於是便投到李玄霸手下做事,這幾年下來,屢立戰功,是一個打仗的好手。 李世民敢發動朱雀門之變,自然是得了李玄霸的首肯。

    否則單憑天策府的力量,李世民未必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發動。 但加上李玄霸,他自然也就放下心來。 李玄霸手握長安禁軍,掌控北衙。 如果沒有李玄霸的配合,這城中禁軍,也不可能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反正太子和三胡都已經死了,父皇也只有禪位一途。

    事到如今,李世民別無退路。

    李淵如果不禪位,接下來倒霉的就是他。

    既然他能椒下心來殺死自己的兄長和兄弟,接下來,哪怕是親生老子,也不能擋他的路。 想到這裡,李世民心中又有一些快意。 被李測壓制多年而生出的積鬱,在這一刻似乎都煙消雲散。

承天門已遠遠在望,李世民催馬來到宮城下,卻發現宮門緊閉。 按道理說,三郎應該把宮門打開才是? 怎麼這個時候,卻還緊閉心中,頓時生出一絲不祥之兆。 李世民連忙上前高喝“三郎何在?”宮城上,燃著火把。

    火光之中,隨著李世民高聲喊喝,李玄霸的身影-出現在李世民的視城中。

    只見李玄霸一身戎裝,頭戴扭獅子黃金盔,身披黃金甲,手扶佩劍,喜-光灼灼向城下看來。 “二哥!”“三郎,還不速速開門?”李玄霸輕聲嘆了口氣,問道:“太子和三胡何在?”啊? ”手世民愕然看著李玄霸,臉上更露出驚訝之色。”三郎,你在說什麼? ”

    李玄霸露出一抹悲戚之色,輕輕搖頭“二哥,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居然趁三姐下葬之時,起兵造反……二哥,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怎能這麼做呢?

大哥和三胡即便是有不對的地方,你也不應該……聽我的話,速速下馬,放下手中的兵器,隨我前去向父皇請罪。我願作保,保二哥你性命無憂!李世民,激靈靈打了個寒蟬……“三郎,你在胡說什麼? ”

    “二哥,你向我借兵的時候,可沒說是要造反。如果不是梁師泰剛才派人前來禀報,我險些就……二哥,立刻放下兵器,下馬投降。如若不然,可別怪小弟我心狠手辣了!”腦袋嗡的一聲響,李世民當時就懵了。

    眼前這個青年,還是當年那個跟著自己,開口一個二哥,閉口一個二哥的三郎嗎?

    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的**……**能改變一切,能令父子反目,兄弟成仇。 自己可以狠下心來殺死李建成和李元吉,那麼李玄霸就不能為了皇位,再來設計自己嗎?

只是,這個兄弟實在是太能忍了……李世民甚至不知道,李玄霸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生出了奪嫡的野想到這裡,李世民忍不住笑了。 他向左右看了一眼,發現梁師泰已不見蹤影。 ”三郎,好手段,好手段啊!

”“二哥,我最後再說一次,立刻下馬就餌,否則休怪小弟無“三郎啊三郎,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沒有野心,只知兵事的武癡……呵呵,卻不想在這諸多兄弟之中,你才是最厲害的那一個……“二哥,立刻下馬就縛!”“不過三郎,你想要漁翁得利,可沒有那麼容易。”

    李世民陡然從兜囊中取出一支焰火,迅速點燃。 只聽砰砰砰三聲響,從竹筒中噴出三個火球,直沖天際,而後在夜空中綻放開來。 遠處,傳來一陣陣喊殺聲……即是秦瓊率部,出動的信號。

“兒郎們,隨我走!”李世民知道,想要強衝承天門,可能性並不大。 好在朱雀門還在他的手裡,自己殺出朱雀門,和秦瓊所部匯合後,“二哥,事到如今,你還想走嗎?”李玄霸在城頭上突然一聲厲喝“哪一個為我取反賊首級?”

    話音未落,只見從玄甲天兵中殺出兩騎。 馬上兩個騎士,黑盔黑甲,配黑色面罩……一個掌中持巢,一個手舞大刀。 風馳電畢般來到李世民身旁,其中一人長巢挑翻李世民身後親兵,而另一人揮舞大刀,惡狠狠朝李世民砍來。 “李世民,還記得薛仁杲嗎?”薛仁杲? 李世民一下子懵了 ! 那不是薛舉的兒子嗎? 當年薛舉死後,薛仁杲自立為王,被李世民打敗,下落不明。 怎麼,他競投靠了玄霸?

    那說起來,李玄霸早在李淵定鼎關中,立李建成為太子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不臣之心? 沒想到,自己千般算計,到最後卻便宜那個看上去憨直的老三…。

    想到這裡,李世民突然間失去了抵抗的念頭。

    他回過身來,舉目眺望承天門上那個略顯瘦小的身影。 一時間,大腦一陣空明……老三,你真的贏了嗎? 大刀吞吐寒芒,一蓬血光崩現。

    就在李世民人頭飛起的一剎那間,皇城之中突然火光沖天,喊殺聲四起。

    站在承天門宮城上的李玄霸,不由得愣住了。 他也顧不得李世民的死活,轉身快步來到內城宮牆,舉目眺望。

    可這一眼看去,李玄霸大吃一驚,頓時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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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奪嫡新萌事可憂 第十三章長安一夜(三)

夜幕下的洛陽城,顯得格外寧靜。 三大坊市紛紛關閉,一艘艘貨船停泊在返遠市的洛水碼頭,星星點點的燈火,勾勒出一副絕美的圖畫。 屈突通從睡夢中驚醒,冷汗淋漓。 他翻身坐起,喝了一大杯水,才算是穡住紛亂的心神。

    剛才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楊堅,夢到了楊廣,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罵他是大隋的罪人,是不忠不孝之徒。 許多早已故去的袍澤,滿臉血污的出現在他面前……有辛世雄,有麥鐵杖,一個個向他撲來,似是想要奪走他的性命。

    屈突通用力搓技了一下面孔,披衣步出臥房。

    沿著迴廊,他漫無目的的來到一間房舍門口,見屋中有燈火閃動,於是上前敲了敲門。

    “爹,您怎麼還不睡?”

    房門打開,一個中年男子愕然的看著屈突通,疑惑問道。

    這中年男子大約在四旬上下,相貌雄奇,頗有幾分儒雅之氣。

    他名叫屈突壽,是屈突通鵠長子。

    說起屈突通和屈突壽父子,還有一段小故事。

    當年李測起兵,兵抵河東的時候,屈突返率部抵抗,被李測包圍。

    時李唐的主帥是竇琮,曾命屈突壽前去勸降。 但屈突通卻不肯投降,言從今以後,與屈突壽再無關聯,並下令箭射屈突壽。 可笑的是,沒多久屈突通率部投降李唐,成為李唐臣子。

    而當時屈突通的副手,也就是後來隨蕭太后前往南洋的左武侯大將軍堯君素,死戰兩載,全了忠義之名。

    屈突通歸唐後,便被委任兵部尚書。

    後洛陽告破,屈突通又以前畿道大行台之名,駐守洛陽,總領河洛兵事,威懾山東士馬。 他是李淵的臣子,是李建成的部下。

    但隨著李世民的崛起,屈突通又歸附了李世民,成為李世民在河洛地區最為有利的臂膀。

    屈突通走進房間,見書案上擺放著的書本,於是問道:“你還在讀書?”“睡不著,繹以……

    “我也睡不著 !”

    屈突通坐下來,輕聲道:“也不知是怎地,我這眼皮子跳個不停,心裡面總覺得不安寧?“可是因為鄭王? 屈突壽給屈突通倒了一杯水,在旁邊坐下。 ”是啊,秦王密令我除掉鄭王,我總覺得不太踏實。

    你也知道,鄭王非比普通人,他不但是今上的侄兒,更是聞名天下的清流宗師。 我如果殺了他,只怕日後也難以在朝中立足。 可如果不殺他,秦王恐怕也不會與我善罷甘休。 陛下雖已決心扶立太子,可我……屈突通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尷尬處境

    他作為降臣,曾在李建成麾下做事。 從關係上而言,當李建成督戰河東的時候,二人就已明確了主從的關係。 可後來,隨著李世民崛起,屈突通又投靠了秦王府,或者說背叛了李建成……李建成此後曾數次想要拉攏他,卻都被屈突通用各種藉口拒絕掉了。

李建成將來登上皇位,焉能容忍屈突通的存在? 他甚至可能會放過李世民,也不可能輕易放過屈突通。

    畢竟,屈突通是貳臣之中的貳臣。 如果用李言慶那部《三國演義》中的說法,他是三姓家奴,根本不值得信任。 所以,屈突通表面風光,實際上別無退路。 他當然清楚李世民想要幹什麼。 問題是,他要不要追隨呢?

    李世民成功還好,但如果他失敗了,那屈突通可就真的要面臨滅門之禍。 到時候天下之大,怕也沒有他容身之處。 可如果不追隨李世民,那又該如何是好? 這種矛盾的心理,讓他心煩意亂。 他有兩個兒子,次子如今不在洛陽,也只好找屈突壽傾訴一番心聲。

屈突壽是個典型的書呆子 ! 說實話,屈突通並不願意和他交談太多。

    一方面是因為和屈突壽說話很費力,另一方面則有一點當年在河東,箭射屈突壽的愧疚和尷尬。 可現在,除了屈突壽,他又能和誰交流? 屈突壽撓撓頭,突然道:“爹,你現在有別的路嗎?

”這句話正說到了屈突壽的心坎上:是啊,我還有別的路嗎? ”你這邊都安排好了嗎?”“父親放心,都安排妥當了……全部是爹當年的老部下,不會有什麼佴題。明天鄭王抵達,只要十進宮城,就可以動手,保證萬無一失……”“先別急著下手,如果鄭王聰明,到時候不作抵抗的話,就暫時請他住在西-苑,盡量別見血。

    鄭王畢竟是宗室,殺了他合鬧出很大的動靜。

    先把他囚禁起來,到時候交給秦王處置……就算秦王不能成功,你我也能多少留有後路。 ”屈突壽想了想,點頭表示明白。”早些睡吧,這天……就快要亮了! ”屈突通說完,起身邁步走出房間。

    屈突壽送屈突通出門,父子兩人站在迴廊上,相視一眼後,從對方的眼睛裡,讀出了濃濃的憂慮。 天曉得,這件事最終會是怎樣的結果? 轟一一就在屈突通準備回屋的時候,突然從前院傳來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

    在寂靜的夜色裡,巨響聲迴盪蒼穹,久久不息。 站在迴廊上,可以看見從前院騰起的滾滾濃煙。 不等屈突通反應過來,一陣喊殺聲自前院傳來。

    屈突通父子臉色不由得一變,相視一眼過後,屈突壽轉身回屋,抄起一柄長刀就衝出來。

    “爹,怎麼回事 ?”

    “不 清 楚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屈突通雖久經沙場,但畢竟是近七旬的年紀。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一下子竟呆愣住了。

    前院的喊殺聲越來越近,不時傳來兵器磧撞的聲響。 屈突通猛然直起腰,咬牙切齒道:“走,去看看是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我府上鬧事。”

    說著話,他大步流星向前院行去,屈突壽緊緊跟在屈突通的身後。

    “大人,不好了……

    沒走出多遠,就見從夾道上跑出來十幾個親兵“大人,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怎人,震塌了院牆,殺進府卜大人,前院已經抵擋不住,請大人速速撤走,否則恐怕就來不及了!”

    “有多少賊人?”“不清楚,混亂中全都是白衣人,也弄不清究竟有多少賊人。”白衣賊? 屈突通還真想不出,這會是何方神聖。 不過既然前面已抵擋不住,想必自己過去,意義也不大。

    屈突通連忙道:“從後門走……咱們立刻撤往宮城。賊勢雖大,可這裡畢竟是洛陽。竇將軍如今就駐守圓壁城,咱們立刻往應天命撤退!屈突壽和親兵們,都沒有什麼意見。護著屈突通狼狽撤退,從府邸的後門走出。

    屈突通的住處,位於洛水河畔,從後門行出,沿著洛水行進,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抵達應天門外。 而且,洛水沿岸還有巡邏的士卒,可以提供有效的支援。

    只不過當屈突通順著河岸撤退的時候,立刻就覺察到了情況不妙。 一路走下來,居然看不到一個巡邏的軍士。 而他那尚書府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整個洛陽城卻是寂靜無聲。 走出去大約幾百米,屈突通突然停下了腳步。 ”爹,怎麼不走了?”屈突壽疑惑的看著屈突通,有點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把手裡的傢伙都丟掉吧!”“啊?”

    別說是那些家兵,包括屈突壽在內,都沒想到屈突通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不過屈突通並沒有解釋,而是環視四周,突然道:“鄭王千歲既然已經來了,何必再躲躲蕺茂?”“爹,你在說什麼呢?”屈突壽愕然驚叫。

    只是話音未落,不遠處的疏林中驟然間燈火通明。

    河岸一側,湧出無數素甲軍士,在火光的照映下,兩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牽著一匹馬,從格中走出。

    馬上端坐一人,青衫幃偕,頷下生著短! ,使得他在文弱之中,平添英武之氣。 “屈突大將軍,別來無恙!”“李言慶!”屈突壽脫口喊道,眼中帶著不可思議的光芒。

    他見過李言慶,當年李言慶在洛陽的時候,他也曾隨屈突通登門拜訪過。 時隔多年,李言慶的相貌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嶺南的海風,使得他比當年看上去黑了一點,但看上去更見沉穩。 可問題是,李言慶不是還在偃師嗎? 怎麼突然間……

    屈突通無奈的嘆了口氣,苦笑道:“千歲果然是算無遺策……想必竇大將軍已交出兵符了吧。”“呵呵,只有半闕,尚需屈突老大人協助則個! ”洛陽兵馬的調動,需有虎符。

    只是這虎符,一半在屈突通手中,一半在軍中。 如果沒有完整的虎符,任何人無法調動兵馬。 李言慶神態看上去輕鬆寫意,對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好像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爹一 一 一 一 一 一”

    屈突通擺手示意屈突壽不要開口,慘然一笑道:“河洛唯有半緣君……千歲雖然久離洛陽,可這洛陽,卻依舊是心向千歲。鄭王,老夫願奉上虎符,但請鄭王能放過我兒,如何?”“這,自亢不可!”李言慶收起笑容,沉聲道:“老大人也莫要擔心,本王並無意害

    這幾年,老大人對我河南王府也頗有照拂,按道理本王理應下馬道謝……只可惜,軍情緊急,請老大人交出虎符之後,安心在府中歇息。 也許用不了多久,局勢就會平穩下來。 ”你交出虎符,我饒你性命。你不交出虎符,我會殺了你,然後照樣可以拿到虎符。

    在這樣的情況下,屈突通已沒有了其他選擇。 他嘆了口氣,從脖子上取下一根掛鍊。 鍊子上掛著半枚虎符,他顫巍巍上前,雙手呈上。 雄閥海上前接過虎符,轉身遞給了李言慶。 李言慶則從懷中取出另外半枚虎符,沉聲喝道:“柳青,闞稜!“臣在! ”“持此虎符,你二人立刻趕赴熊州。

    命姚懿立刻動身,務必於明日正午之前,拿下潼關。 一俟拿下潼關,命他即刻做出佯攻長安之態勢……”柳青和闐稜兩人,插手應命。早有軍士牽來馬匹,二人翻身上馬,揚鞭而去。洛水潺潺流淌,發出一聲聲嗚咽。

    遠處,應天門上空飄揚的大盍旗緩緩落下,取而代之的,卻是代表著李言慶身份的墨麒麟大盍。 那大盍上,掐金邊,走銀線寫著一個斗大的'李,字。

    夜風拂過,大盍旗獵獵作響,似乎是在向所有的洛陽人宣布,昔日鵝公子,今日鄭王李言慶,已駕臨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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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奪嫡新萌事可憂 第十四章決戰玄武門(一)

李玄霸萬萬沒有想到,一場早已計劃妥當,萬無一失的奪言之變,竟然演變得無法收場。 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突然間出現在太極宮中。

    一群瘋狂的內侍,衝進后宮,將七名皇子連同后妃殺死,然後縱火**,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宮闈局令,六大內常侍之一,被勒殺於房中。

    就連內侍長,掖庭局令田豐也被人刺傷,被人發現時,已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

    據說,田豐是在去尚書省西台送交公文的時候,於途中被人刺傷。

    連田豐自己也沒有看清楚,宄竟是什麼人動手……

    李一共十七個兒子,除了早在大業十四年便死於河東的五子李智雲外,一夜之間有十個兒子被殺……即便李測再冷靜,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當李玄霸呈報的時候,李測氣得當初吐血,然後便昏迷不醒。 與此同時,長安城內也引發一場劇烈的動盪。 鄭王府在大火中變成廢墟,連帶著隆慶坊周圍的幾座民坊,同樣受

    東市遭到襲擊,但卻查找不到半點線索;更有許多官邸宅院,遭受不明人士的攻擊。

    禁中兵馬因沒有得到命令,眼睜睜看著動亂愈演愈烈,卻遲遲沒有行動! 寺建成死了 ! 李世民死了 ! 李元吉也死了……一時間,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李玄霸,讓李玄霸感到焦頭爛額。 “是誰?是誰和本王作對!”站在空蕩蕩的勤政殿裡,李玄霸暴跳如雷。

    這絕不是一樁意外,而是早已謀劃好的陰謀……在廢墟中,李玄霸發現了十幾具禁軍的屍體,更令他無法相信。 禁軍,一直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他卻一直被蒙在鼓裡,李玄霸就算是個傻子,也能擼出運其中濃濃的陰謀味道。

    原以為,自己是螳螂捕蟬的黃雀,不成想還有一個鷸蚌相爭的漁翁藏在暗處,隱忍不發……“主公,當務之急,是要穩定住局面。一個五旬左右的老者走上前,沉聲進諫。”穩定,穩定! ”

    李玄霸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嘶聲咆哮:“本王如何不知道要稽定? 可怎麼穩定? 如何穡定?宇文士及,你不是說這次行動萬無一失嗎?可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在和本王搗亂?”

    老者,正是宇文化及的兄弟,宇文士及……當初他在相州被蘇定方徐世績打敗以後,便歸附了李唐。 憑著他和李測的交情,宇文士及很快就在長安站穩了腳跟,並且迅速上位。

    只是他也清楚,宇文化及有弒君之罪。

    而他作為宇文化及的從犯,想要恢復以前破野頭家的榮耀,必然圍難重重。

    不鋁,李淵是很欣賞他,卻也僅止是欣賞而已。 哪怕他二人的交情再深,李淵也不可能輕易重用宇文士及。 畢竟這名聲擺在那裡……宇文士及能忍受這種手中無權的生活嗎? 答案顯而易見! 只是李建成也好,李世民也罷,都不可能接受宇文士及的加入。

    想要令宇文氏重新起來,他必須要尋找一個實力強橫的靠山……李玄霸手握兵權,在軍中頗有名聲。 而且李淵信任他,李世民也看重他,同時李玄霸,也藏有巨大的野心! 事實上,李玄霸又怎麼可能是一個甘心輔佐他人博角色?

    李淵定鼎關中,李玄霸功勞卓著。 平李軌,滅梁師都,打得突厥人不敢犯境……相比之下,如果李世民沒有平定蕭銑的功勞,恐怕未必能壓得住李玄霸。 只不過,李玄霸很會隱藏,從沒有表現過他的野心。

至少在李淵看來,他是個好兒子;在李世民看來,他是個好兄弟。 然則在宇文士及眼中,李玄霸並非沒有野心,而是沒有一個好機

    李淵奪取關中,就確立了李建成太子之位;李世民戰劉武周,平定洛陽,成為李淵制衡李建成的一枚棋子。 從一開始,李玄霸就被排除在爭奪太子之位的爭鬥之外,一直是執掌軍務。

這樣的經歷,自然是一大缺陷,並且很難吸引到其他朝臣的注意力。 可這樣一來,也正好掩蓋了李玄霸的野心,使得他在李世民和李建成爭鬥之時,能夠安靜的發展。 宇文士及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投奔了李玄霸,並成為李玄霸身邊的“主公,其實是誰策劃了這場陰謀,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主公現在必須控制住長安,否則就會前功盡棄……如今天下歸唐,外人想要渾水摸魚,恐怕也沒有機合。 而宗室當中,能有資格,有威望,有能力和主公爭奪者,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僑以,臣以為這幕後主使者,必然就在這寥寥數人之卜”“你是說一一一一一”

“鄭奎! ”宇文士及深吸一口氣,輕聲道:“臣以為,除鄭王之外,別無他李玄霸呆愣住了! 他閉上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是啊,如果是在宗室當中有能力和他奪取皇位的人,除了李言慶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人。 宇文士及說:“我聽說秦王曾密令屈突通,除掉鄭王。

    可鄭王如果那麼容易被幹掉,他也不會有今天的局面……屈突通,不是臣小瞧他,他不是鄭王的對手。 這樣吧,如果主公不相信,可以派人求證。 我聽說鄭王的妻兄長孫無忌,一直在崇文館編撰唐律疏議。 如果此鄭王無關,那長孫無忌必然還在崇文館;如果長孫無忌不在崇文館的話,那就說明鄭王就是此事的主謀。 ”

    李玄霸問道:“如果真是鄭王幕後操縱,孤當如何?”“主公必須迅速登基,召靈武大都督李靖率部馳援……只要主公能搶先一步坐上王位,即可佔居主動。主公,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要趕在鄭王矯詔之前,昭告天宇文士及並沒有危言聳聽。不管怎樣,李建成李世民死後,李玄霸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從正統而言,誰也無法和李玄霸相提並論。 但問題就在於,李淵能夠讓出皇位,交給李玄霸嗎?

    李 不是傻子 !

    朱雀門、承天門之變,他豈能猜不出李玄霸在裡面的作用?

    說句不好聽的話,李玄霸這個時候,還真有些害怕和李測見面……

    “老大人說的不錯!”

    李玄霸點頭道:“可是父皇那邊……”

    “主公放心,不管怎麼說,您都是陛下的親生兒子,而且從年齡和資歷來說,繼承皇位者,非你莫屬。只要主公向陛下認錯,陛下定會原諒你……畢竟,陛下總不可能把皇位,交給一個外人,對不對?”

    李玄霸想了想,表示贊同宇文士及的話

    “這樣吧,婺:請老大人先去探探口風,孤先穩定住局面,然後再去向父皇請罪,如何?”

    “如此甚好 !”

    宇文士及猜測得很正確。

    歷史上,李世民殺死了李建成和李元吉,逼迫李測退位,李淵最後也不得不點頭答應。 是他太軟弱嗎? 一個戎馬一生的開國皇帝,當然不可能軟弱!

    李淵之所以會點頭,不正是因為李世民是他的親生兒子,而其他的孩子,年紀又大小,無法接掌皇位。 如今的狀況,和歷史上並無甚麼區別,唯一不一樣的,就是李世民,換成了李玄霸。

    宇文士及太了解李測了,也很清楚,李淵到最後,一定會低頭……哪怕他時李玄霸恨之入骨,也只能低頭! 送走了宇文士及之後,李玄霸慢僂在龍床上坐下。

    這是他盼望已久的時刻,只是不知什麼原因,他這心裡,並沒有感受到太多的喜悅。

    如果,只是如果……李世民沒有殺死李建成和李元吉的話,他也許不會下狠手。

    正因為李世民的狠辣,讓李玄霸清楚的認識到:在皇統面前,根本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言。

    大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薛仁杲薛仁越和梁師泰三人,大步走上勤政殿。

    “王爺,都已經辦好了 !”

    李玄霸半倚在龍床上,閉著眼睛輕聲問道:“東宮可拿下了?”

    “卑職率北衙無從,在東宮外擊潰券瓊所部……反賊秦瓊與程咬金匯合之後,率領殘部自通化門逃走。東宮所屬以為我們是救駕,於是打開東宮門……趙弘智率部投降,東宮已被我們掌控手中。”李玄霸滿意的點頭“師泰,你做的很好!”而後他旋即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昨夜宮中之亂,必有小人作

    你們必須要盡快平定長安城中的混亂,徹查反賊蹤跡……師泰,我命你暫時統領北衙,沒有孤王手諭,任何人不得擅自調動兵馬。 薛仁杲兄弟,為左右監門將軍,負責守衛皇城安寧。 命侯君集即刻接受外城兵馬,將長安各門控制起來,嚴加盤查。

一俟發現宵小可疑者,如有反抗,可格殺勿論……梁師泰三人聞聽,面露喜色。 齊刷刷跪下,洪聲道:“謹迷主公之命!”“也許過了今天,你們就要改換一下稱籲了……

    薛仁杲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上前道賀:“恭喜陛下榮登大寶,我等必效死命,務主公分憂!”

    “哈哈哈,爾等都是孤王心腹重臣。

    若孤王成就大事,必不會少了你們的封賞……

    “謝陛下!”

    薛二杲三人再次叩首,這才躬身退下。

    “梁師泰!

    “臣 在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你去崇文館查探一下,看看鄭王的妻兄長孫元忌是備還在。

    “部長,遵旨!”

    梁師泰領命而去,偌大的宮殿裡,只剩-下李玄霸孤零零一個人。

    他閉上眼睛,許久後突然站起身來,厲聲喝道:“李言慶,如今朕倒要看看,你我究竟誰,才能做成那得利的漁翁!”

    虎日登時圓睜……

    李玄霸握緊雙拳,咆哮聲在大殿中迴盪,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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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奪嫡新萌事可憂 第十五章決戰玄武門(二)

長安 已恢復平靜。

    至少從表面上看去,沒有出現什麼混亂。 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長安各個城門的盤查,比往常嚴密了許多。 而坊市之間的道路上,更增派了金吾衛巡邏,一派森嚴氣象。 李玄霸對長安的掌控力,並不算太差。

    這得益於他在軍中的威望,多年來掌控北衙,使得他對長安京畿地區的兵馬或多或少都有安排。 這一點,從朱雀門之變發生,到長安大火,禁軍遲遲不見動靜,就可以看出端倪。 天家的事情,自有天家去處置。 老百姓們該做什麼,還是會一如往常。

只是在這平靜的下面,究竟隱藏有多少殺機和暗流? 誰也不知道裴寂捻起一枚棋子,輕輕落在棋盤上。 而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看似格外輕鬆。

    在他對面,端坐一位老者。 從容顏上看去,大約也有四五十左右的年紀。 體態略顯瘦削,但卻透著一股殺戈之氣。 頷下長晷無風抖動,顯示出他內心,並不如表面上看去那樣平靜。 終於,他長嘆一聲,將棋子扔在棋盤上。 ”裴公,到這個時候了,你究竟有什麼打算?

    裴寂放下茶杯,捻鬚而笑道:“王爺,勝負尚未見分曉,你又何必急於投子認輸呢?”“你知道我說的並不是這盤棋!”“可我現在說的,就是這盤棋……”老者,正是河間王李神通。

    他怔怔看著裴寂,輕聲道:“裴公,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趙王甚至關閉了皇城,你怎麼就不急呢?太子死了,秦王也死了……

    而今長安城中人心浮動,這今後的路究竟該如何走? 你我還需早作打算才是……若拖得久了,只怕事態會更加嚴重。 這好不容易才打下來的基業,弄不會就會煙消雲散啊。 ”

    “那又如何?”

    裴寂直起身子,低聲道:“你我現在,能插手嗎?

    “這 傘 一 一 一 一 一”

    李神通不由得閉上了嘴巴,久久不語。

    “如今,下棋的人不是你我,你我都做不得主。

    你手中沒有兵馬,就算著急,又有什麼用處? 現在這局勢非常清楚,陛下到最後,肯定會出面力挺趙王……依我看,此事最多在兩三天之間,便會塵埃落定,見出一個分曉。 李神通面頰輕輕抽搐,依舊保持著沉就。 也許,在許多朝臣眼中,朱雀門之變,不過是皇子之爭。

    但對於李神通而言,卻看的格外清楚……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皇子之爭,而是一場皇統之爭。 參與者,並不只是李測的十七個子嗣,整個李閥,都已經被涵蓋其李淵的祖父李虎,膝下有諸多子嗣。

    這是宗房之戰,是李悶內部的爭鬥……而爭鬥的雙方,隨著李玄霸的加入,已變成了李測和李孝基的爭鬥。 一個是當今皇上,一個早已魂歸地府。 表面上看,二者沒有什麼可比性,但李神通卻知道,這一場戰鬥,比之真刀真槍的拼殺,更凶險,更殘酷……

李言慶如果沒有參與這件事,那也就不是李言慶了! 這孩子年紀雖小,可這心思卻比許多老人還要縝密,還要深

    這些年來,李言慶漂泊在外,看似在長安城中,早已經根基全無。 但李神通卻知道,李言慶對長安的了解,只怕比他還要多。 而他蕺在長安的棋子,更是令人無法防範。 太極宮大火、長安之亂……這裡面隱隱約約,都可以看到李言慶的影子。

    如果對比實力的話,李言慶現在無疑處於下風。 畢竟這李唐江山是李淵打下來,李言慶雖然是宗室,但畢竟是臣子的身份。 哪怕李玄霸殺死了李建成、李世民兄弟,卻畢竟是李淵的親生兒子。

李測十七個兒子如今只剩下七個,除李玄霸之外,最大的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 李淵不把這江山交給李玄霸,難不成會交給那幾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孩子嗎? 答案,顯而易見! 所以,李言慶必敗……這是許多人,包括許多宗室的看法。

    但李神通領教過李言慶的手段,更清楚,李言慶既然已經出手,就不可能輕易的罷手。 當年,李言慶在滎陽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如今他斷然不會只此一拈……李神通可以肯定,李言慶還有許多後手沒有用出來,至少從眼下來說,勝負並不明朗。 李玄霸可以在一夜間,成為大唐帝國唯一的繼承人……那李言慶未嘗不可,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李診通不知道,他該如何選擇才是?

    “王爺以為,竇氏如何?”“竇氏?”“我是說,竇氏會站在哪一邊?”

    李袼通眉頭一蹙,沉吟片刻後說:“竇家與我李氏,世代秦晉……太穆皇后雖然故去,但還有襄陽駙馬和房陵駙馬,關係絲毫不比當年減少。 裴公,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那竇家如今是什麼反應?”“竇家一一一一一一”李神通閉上了嘴巴。 竇家的反應很平靜,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不借,竇誕和竇奉節都是李神的女婿,可竇奉節和李言慶,卻是發小,交情更加深厚。 竇家和李淵關係密切,和李言慶同樣有深厚交往。

    此外,還有薛世雄所代表的河東薛氏,盧祖尚代表的范陽盧氏……這些人全都表現的很平靜,該喝酒的喝酒,該辦公的辦公。 朱雀門發生這麼大的變故,這些人好像不知道一樣。 裴寂說:“大家都在等,裴寂點頭說:“等待最後的結果。”那我們該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平時該怎樣,如今還是怎樣。

    反正這長安城再怎麼變化,都改不了'十八子'的烙印。 王爺雖為宗正,但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什麼話都不要說。 反正到最後,與你我的影響都不會大大,你我只需等待。 ”裴寂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李神通若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既然如此,孤且皙待之。 ”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跟著有人在外面低聲道:“老爺,老爺……剛得到消息,鄭王李言慶昨夜在洛陽發難,屈突通被俘,竇琮將軍歸附。鄭王得到虎符之後,旋即命熊州總管姚懿率部出擊,於今晨佔領潼關……潼關守將盛師彥率部歸附,與姚懿聯手攻破華陰後,兵分兩路,直撲渭南、馮翊。好快!裴寂和李神通幾乎是同時起身,相譏駭然。

    他們都知道李言慶會有動作,卻沒有想到,會如此的迅速,迅“鄭王,以何名義起兵?”“鄭王言趙王殘暴,殺兄囚父,所以出兵勤王。”裴寂聞聽,不由得輕輕點頭。 看起來,李言慶並不是一個莽撞的人,沒有自立為王。

    勤王,這可是一個很好的藉口。 畢竟李建成和李世民的確是死了,而李建成雖然是死在李世民手裡,但在這個時候,誰又會放在心上? 總之,李淵站出來之前,李玄霸這殺兄囚父的罪名無法洗脫。

現在只看李測什麼時候能站出來,李玄霸又會怎樣來應對。 長安這盤棋,已到了**之處。 無論是李言慶還是李玄霸,在這個時候,都不會再留有後手。

    裴寂看了看李神通,嘆了口氣道:“王爺,鄭王出招了……看起來這一盤祺,不會持續大久。這個時候,還要請王爺出面,盡力保證長安能一切正常。

    我想,勿論是鄭王還是趙王,需要的都是一個完整的,沒有被破壞的長安,而非是一個殘破的都城。 ”李神通沉吟片刻,點頭答應,而後起身告辭。不得不說,李玄霸的反應非常迅速。

    當得知李言慶在洛陽矯詔出兵,並攻破潼關之後,他立刻命侯君集率部馳援馮翊,同時又命左監門大將軍薛仁杲領精兵五千,連夜趕赴渭南。

    李玄霸非常清楚,李言慶即便是攻破了潼關,手中也不可能有太多兵馬。

    畢竟所有的一切,發生的非常倉促。 哪怕李言慶早在多年前就做好了安排,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將河洛兵馬掌控手中……李玄霸知道,盛師彥是李世民的人。 自己殺了李世民,盛師彥為自保,也會歸附李言慶。

而實際上呢,李言慶手中可用的兵馬,不會超過十萬。 這其中,洛陽的兵馬,李言慶未必能迅速掌控。 所以真正忠於李言慶的人,也許只有姚懿手中的那一部分兵馬。 佔領潼關,奪取華陰……

    說穿了,李言慶不過是用這樣一種方式,來穩定軍心! 等李言慶將手中兵馬整合完畢之後,至少需要四五天的時間。 李玄霸給侯君集的命令,是死守馮蟈。 而給薛仁杲的命令,則是把姚懿所部,打回潼關去。

    再過幾日,靈武的十萬大軍就會抵達長安……到時候李言慶即便是整合了兵馬,也不可能是李玄霸的對手。 因備李玄霸很清楚,父親絕不可能,把這江山交給李言慶。

    只要李測能站出來說話,那李言慶就是亂臣賊子,而李玄霸則可以調集天下兵馬,將其剿滅! 關鍵就在於,李淵什麼時候能站出來? 時間,對李玄霸倒無甚大礙。

    但對於李言慶來說,已變得極為緊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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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奪嫡新萌事可憂 第十六章決戰玄武門(三)

身體好像失去了知覺一樣,令他整個人,都好像是飄在半空中。 突如其來的朱雀門之變,出乎李淵的意料之外。 在一夜之間,他失去了兩個最優秀的兒子,更失去了大唐帝國的繼承人。

    這是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結果!

    以至於當他從李玄霸口中得知消息的一剎那,整個人都好像崩潰了似地,當場就昏了過去。

    睜開眼睛,看著漂浮在空中的帷幔,李淵腦子裡一片空白。

    “皇上,皇上!”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淵扭頭看去,就看見了田豐那張熟悉的面孔。

    只是,這張面孔沒有往日的紅潤,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

    “田豐,你”

    “陛下,您總算是醒過來了。”

    “聯睡了多久?”

    “回禀陛下,您這一睡。整整睡了兩天。”

    對於一個衰弱的老人而言,痛失愛子的打擊,令李淵根本無法承受。 其實,在過去的兩天時間裡,李淵斷斷續續的有過幾次甦醒。 但由於精神恍惚,整個人都處在極度的虛弱之中。 太醫只得用藥,讓李淵徹底睡過去。 至少這樣,有助於恢復李淵的精氣神。

    兩天?

    李淵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田豐連忙上前攙扶。

    “老田,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的話,剛過寅時”對了,趙王和宇文大人來過好幾次,但害怕打攪陛下,所以只站了一會兒便走了。

    陛下,要不要老奴去通知趙王?

    王爺交代過,說是陛下一醒小要盡快通知他,他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也許是因為睡了兩天的緣故,李淵這個時候,顯得格外清醒。

    他擺擺手,向四周看了看,“這是部裡?”

    “回陛下,這裡是甘露殿。”

    甘露殿,位於長安宮城的中軸線上。 宮城的佈局,從承天門到嘉德門、太極門、太極殿、著名們、兩儀門、甘露門、甘露殿、延嘉殿、重玄門和玄武門,形成了一條獨特的中軸。 其中,太極殿為宮城的主體建築,而甘露殿,相對而言則不再顯得那麼重要。

    從甘露殿出,以北即延嘉殿小重玄門。

    出重玄門,也就是玄武門所在,並由此出宮城,可抵達西苑。

    按道理,李淵即便是休息,也是應該在太極殿中。 如今卻被安排在甘露殿,其中的含義,,

    李淵不是傻子,哪能體會不出這其中的奧妙?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太極宮沖天的火光。 “啟奏父皇,二哥突然造反,在朱雀門外將太子和三胡擊殺,”

    “什麼?”

    “父皇,二哥本來還要衝擊承天門,卻被兒臣攔住。只是在亂戰之中,不慎失手,二哥他,”

    李玄霸的那些言語,李淵至今仍記憶猶新。

    如果說在當時,他怒極攻心小並沒有覺察到其中的詭異之處。 那麼現在冷靜下來,仔細再一想,就發現了諸多的問題。

    對李世民,李淵自認還算了解。

    李世民那種剛烈的性子,斷然不會輕易承認失敗。

    所以,對於李世民突然發動,在意料之外,細一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但李淵卻想不明白,李玄霸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承天門。 按道理說。 李玄霸和李世民可謂一體,以二郎如今的實力,想要發動政變,並不是一樁容易的事情。 畢竟這皇城禁軍,是掌握在李玄霸的手裡”如果李世民沒有通知李玄霸,斷然不敢對李建成偷襲。

    只要想通了這一點,所有的疑團,似乎一下子明朗起來。

    太穆皇后給他留下了五個兒子!

    除了早在義寧年間被殺死的小兒子李智雲以外,李淵一直以為,玄霸好兵事,元吉則是個紈絝。 真正有野心的,是李建成和李世民。 所以一直以來,李淵所有的注意力,也都是集中在這兩個兒子身上。 可現在看來,他似乎想錯了,他這幾個兒子都不是省油的燈,李玄霸外表魯直,但若論及心計深沉,恐怕比之李世民和李建成,還高明幾分。

    這個兒子,才是真正的野心家”

    李玄霸把李淵安排在甘露殿休養,看似體貼,實際上卻透露出了一個信息。

    老爹,你該退了!

    太極宮已經不再適合您”不過我還需要您在後面挺我一下。該怎麼做,你自己決定!

    好手段,好心計啊!

    李淵深吸一口氣,突然間嘿嘿冷笑起來。

    “長安現在情況如何?”

    “回陛下,還算平靜”不過老奴一直在這裡伺候,所以並不是非常了解。 ”

    “你,”受傷了? ”

    “不過是皮肉之傷,算不得什麼。

    老奴害怕有人打攪陛下休息,所以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 陛下若是需要人,老奴這就去,”

    “算了,聯估計你現在。也不太方便吧。”

    李淵笑了笑,抬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大殿。

    “三郎現在何處?”

    “趙王如今還住在王府之中

    “這逆子,還算知曉輕重。”

    李玄霸現在的身份還沒有確立,自然無法居住太極宮,也不可能住在東宮。 從這一點而言,李玄霸還算是有自知之明。 李淵說他知曉輕重,也正是針對這一點而言。

    手,緊握成了拳頭。

    李淵站起來,想要走兩步。

    可一陣眩暈感襲來,讓他不由得晃了一下,田豐連忙把他攙扶住。

    “各家大人們,有什麼動靜?”

    李淵問完了這句話,立刻意識到自己問錯了人。

    田豐一直呆在甘露殿,恐怕也是寸步難行所以想要打聽消息。 田豐肯定不是合適的人選。

    “陛下,老奴倒是從其他人那裡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哦?”

    “長安城裡,,還算平靜吧。

    據說老大人們各司其職,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 “那些老狐狸,不過是在等聯表態”李淵咬牙切齒道:“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為那逆子上疏,請求扶立太子吧。

    對了,你剛才說城里平靜,難道城外發生了什麼事情? ”

    田豐似有些猶豫,半晌後才回答道:“老奴聽到了一些風聲。

    秦王行事的那天晚上,鄭王在洛陽奪取了兵權。 並於昨日占領潢關。 還攻克了渭南。

    老奴聽人說,鄭王矯詔討伐趙王,似乎是不日就會兵臨長安。 ”

    “你說什麼?”

    李淵聞聽,大驚失色。

    “養真怎麼可能這備快就做出反應?”

    “這個”,老奴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昨日宇文大人倒是漏了口風,說秦王千歲似乎曾密令兵部尚書屈突通屈突大人,在洛陽暗殺鄭王。 估計是被鄭王看出了破綻,所以”這具體是怎麼回事,老奴也不清楚。”

    李世民密令屈突通暗殺李言慶?

    這似乎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養真的這個反應,未免太過於迅速了吧。

    如果按照正常情況,他應該是先確定朝中的情況,然後才做出決斷。 若如此的話,李言慶斷無可能。 這麼快就拿下潢關”除非。養真也參與其中?或者說,他應該知道一些情況!可是他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自己,而是等李世民行動之後,才做出了反應!

    李淵宦海沉浮多年,若說到老謀深算。 絕對是第一流。

    從田豐透露的信息當中,李淵敏銳的捕捉到了其中的破綻

    他沉默許久。 抬起頭凝視田豐半晌,沉聲問道:“三郎是如何應對?”

    “聽說趙王千歲昨日得到鄭王千歲出兵的消息之後,就兵分兩路,一路馳援馮朗,另一路則支援渭南。

    馮明那邊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支援渭南的兵馬。 聽說是中了鄭王的埋伏,於今天正午時分敗退回來。 趙王千歲已下令準備和鄭王在長安城下決一雌雄”要不然的話,趙王千歲這時候,說不定會來探望陛下。”

    李淵輕輕揉動太陽穴。 腦海中浮現出各種念頭。

    他對李玄霸,恨之入骨!

    很李有霸冷酷無情,恨李玄霸手段殘忍……

    但不管巷麼說,李玄霸都是他的親生兒子,而且還是太穆皇后留給他的嫡子。 昆沙門、二郎和三胡如今都已經死了! 不管他們是怎麼死的。 李淵五個嫡子,如今只剩下李玄霸。

    太極宮大火,將合適繼承李淵皇位的子嗣,葬縣火海。

    也就是說,除了李玄霸之外,李淵似乎已沒有其他的選擇”除非,他願意把江山交給,”

    “田豐,你立刻讓人通知趙王,命他火速前來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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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奪嫡新萌事可憂 第十七章決戰玄武門(四)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北風呼嘯,雪花紛紛揚揚的飄下,落在皇城的宮殿上,地面上,很快便成了白茫茫一片。

    薛仁越匆匆走下宮城,在一座偏殿外停下腳步。

    他看看左右無人,上前輕輕叩響門扉。

    大門吱紐一聲開啟,一個雅魁的身影映入薛仁越的眼簾。

    “王爺在嗎?”

    “還沒睡,正在看拜”

    薛仁越和開門的漢子似乎很熟,兩人做了簡短的交流之後,薛仁越脫下白色的雪氅,邁步走進殿內。

    偏殿的面積不算太大,八根粗大的柱子,將整座大殿分成三個部分。

    正中央的大殿通道,被燭火照映,格外清晰。 可是在兩側的暗影處,影影憧憧,站立著數百名軍士。

    正中央一張長案後面,端坐一個青年。

    黑甲罩身,正津津有味的坐在那裡看書”

    “王爺!”

    青年放下手中的書卷,抬起頭來。

    就著燭火的光亮,一張頗為清秀的面容,卻正是李言慶。

    他微微一笑,“仁越,可是陛下醒了?。

    薛仁越點點頭,“剛從甘露殿得到消息。陛下已經醒了。”

    李言慶一臉輕鬆之色,只是那雙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不自覺的半眯縫起來,流露出一抹森冷之意。

    “陛下,還是選擇了趙王,對嗎?”

    薛仁越沒有回答。

    但沒有回答的回答,在這個時候,卻是最好的回答。

    李言慶嘆了口氣,緩緩起身。 雙手撐在案子上,身體半傾,凝視薛仁越半晌後,突然問道:“仁越,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薛仁越聞聽,卻笑了!

    “王爺這話從何說起?

    當年家父病逝時,曾叮囑我與大兄前去投奔王爺”只因為那時候大兄猶豫,所以沒有成行。

    趙王雖收留我兄弟,但卻又處處提防。

    甚至連那侯君集,如今都在我兄弟之上,,

    武德六年時,王爺派人秘密與我兄弟聯繫。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與大兄已決意歸附王爺。

    事實上,大兄對王爺素來敬重。

    今日也正是我兄弟,為王爺建立功業之時,”

    李言慶的臉上,綻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我與仁呆也算是總角之交。當年他贈我白龍,如今又助我成事,這份情意,本王牢記心中。

    仁越,你且去準備吧。

    另外通知田豐,就說他兄弟一家如今甚好。 他的侄兒,現已是一方縣令,日後榮華富貴,只在他一念之間。 ”

    薛仁越插手躬身,而後退出偏殿。

    從廊掛後面,緩緩走出兩個壯漢。

    兩個壯漢的年紀,都在四旬左右,看上去格外雄壯。

    李言慶笑了笑,沉聲道:“程知節,秦叔寶”本王答應你們的事情,已經做到了!

    一會兒趙王勢必會從玄武門進入宮中。 我要你二人一定要死守延嘉殿,盯住甘露門”,其他的事情,本王自會處置。這天亮以前,想必會有個了結,到時候你們何去何從,就自行決斷吧。”

    這兩個四旬壯漢,正是天策府大將秦瓊和程咬金。

    李世民在承天門外遇險,程咬金率先覺察到情況不妙。 他是個有眼色的人,一見事有蹊蹺,立刻就趕奔東宮,與秦瓊匯合後,逃離長安。 按照他們當時的想法,是準備去潢關。 和盛師彥匯合。 至於日後的打算,在當時兩個人都沒有考慮清楚。

只是不等他們抵達渣關,姚懿就已經佔領了潢關,盛師彥更是未做任何抵抗,便歸順了李言慶,

    隨後,姚懿兵發謂南。

    薛仁呆率部看似支援,實際上卻早已經投靠了李言慶。

    畢竟,薛仁皋和李言慶的關係很密切。 早在李言慶還居住於洛陽竹園精舍的時候,他和薛仁皋就成了朋友。 此後李言慶和薛仁皋多有來往”薛舉病逝的時候,曾叮囑薛仁呆兄弟投奔李言慶。卻不成想兩兄弟還沒有出關中,就發生了李言慶在榮陽郡易幟的消息。

    那種情況下,薛仁呆自然不敢去找李言慶。

    隨後正逢李軌造反,李玄霸率部出征武威,薛仁呆兄弟於是就隱姓埋名,投靠在李玄霸帳下。

    只是,二人在李玄霸帳下並不得意。 李玄霸看似重視二人,卻又處處對二人提防。

    按道理說,薛仁呆和薛仁越立下的戰功,足以令他二人超過梁師泰的地位。

    但梁師泰卻始終是趙王府的第一武將,甚至比他們更晚歸附李玄霸的侯君集,也爬到了他兄弟的頭上。

    在這種鬱鬱不得志的情況下。 李言慶的一封書信,突然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時李言慶尚在嶺南,不過在書信中,對二人的處境做出了一個分析。 畢竟薛仁皋有過自封為王的經歷,李玄霸哪怕是看重他,也不可能對他兄弟小一言言慶在信中說。 讓他們暫時忍耐一出凹大中必有事由發生,到時他希望薛仁呆兄弟能站在他的一邊。

    果然,在武德七年,發生了楊文乾之亂,,

    薛仁最兄弟本以為李言慶所說的事由,指的就是楊文乾之亂。

    可是當他兄弟隨李玄霸抵達長安後,卻發現這情況,絕非他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對李言慶,薛仁呆從小就很佩服

    不過以前他佩服的是李言慶的狠辣和勇武,而現在,他則佩服的則是李言慶的算無遺策。

    其實,姚懿攻打謂南,只是一個幌子。

    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薛仁皋出來,然後設法領李言慶混入長安。

    秦瓊和程咬金的出現,說穿了也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李言慶之所以會帶他二人一起行動,則是希望藉由二人之手,來獲取天策府殘餘力量的支持。 畢竟,李世民雖然死了,可天策府的力量尚存。

李玄霸也不敢輕易大開殺戒,所以在朱雀門之變發生以後,只殺死了王通等一干謀臣。 秦王妃溫氏一脈,李玄霸並沒有去祭起屠刀。 畢竟溫氏一族是大唐開國元勳,是山西豪族,而溫家三兄弟在士林中享有清譽。 令李玄霸投鼠忌器。

    從這一點上來說,李玄霸比歷史上的李世具要溫柔許多。

    至少他沒有去霸占李元吉的老婆,也沒有強令太子妃和李建成劃清干係”,

    當然,這也許和李玄霸還沒有獲得正統之名的一個作秀。 但不管怎麼說,李玄霸對女色方面,還算是保持著幾分克制。 而不是像李世民那樣,殺了李元吉之後,就急不可耐的把弟媳婦納入自己的舟宮之中。 不過,李建成也好,李世民也罷,家眷都被李玄霸囚禁了起來,”

    李玄霸的心情算不上太好。

    薛仁呆馳援渭南,不成想在渭水河畔遭遇姚懿的伏擊,五千精兵幾乎損失殆盡,最後只好帶著一部分殘兵敗將逃回長安。

    可是李玄霸沒辦法責怪薛仁最”

    薛仁呆只是一員戰將,而不是一名智將。

    事實上,他麾下四大將中,除了侯君集之外,包括梁師泰在內,都是善於衝鋒陷陣,而不知運籌帷幄的主兒。 可惜,侯君集現在駐守馮班,以保證長安城側翼不受任何襲擾。

    而姚懿又是個足智多謀的主兒!

    早在大業末年,他就追隨李言慶建立赫赫戰功。

    只因為他是李言慶的人,所以歸唐之後一直備受壓制。 當時李世民執掌尚書省,而都畿道大行台屈突通又是李世民的人。 李言慶在去了嶺南之後,李世民拉攏未果,於是對姚懿進行了強力打壓。 四年過去,姚懿一直呆在熊州總管的個子上,沒有任何變化。

    而現在,姚懿終於找到了發洩的機餘,,

    一個姚懿,李玄霸或許還不會畏懼。

    可是姚懿背後,還有一個李言慶,李玄霸就不免感到憂慮。

    朱雀門事變之後,天下振盪。

    並州刺史李藝蠢蠢欲動,幽州總管徐世績,遼東撫慰使杜如晦,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回應。

    最讓李玄霸感到窩心的,還是江南西道總管李道玄,公開表明了支持李言慶討伐長安的態度。 這樣一來,也使得李言慶再無後顧之憂。 而後舒州總管蘇定方,衢州總管謝映登,洪州刺史房玄齡、荊州總管竇軌,似乎都表示了對李言慶的支持,李玄霸如何不慌。

    他手中最大的一張牌,就是李淵。

    可如果李誹不吐口,李玄霸勢必無法名正言順的平息混亂”

    在薛仁呆敗回長安之後,李玄霸旋即下令,命薛仁呆和梁師泰加強對長安城的防衛。

    同時李玄霸也急不可待的等著李淵的回應! 在李玄霸看來,李淵最終肯定會支持自己,,

    但究竟是什麼時候才會吐口呢? 莫非真的要等到李言慶兵臨城下,李淵才會點頭嗎?

    懷著這焦慮的心情,李玄霸這兩天都沒有休息好。

    好不容易躺下來,宮中突然傳來消息:陛下已經清醒,命趙王即刻進宮面聖。

    宇文士及一直待在李玄霸的身邊,接到消息後,就立刻將剛剛睡下的李玄霸從夢中喚醒。

    “恭喜千歲,賀喜千歲”。

    宇文士及興奮的說道:“陛下主動召見千歲,看起來是已經做出了決斷,千歲可高枕無憂了”小

    李玄霸本來有些昏沉沉的腦袋,在這時候也清醒了許多!

    是啊,父皇在這個時候召見自己,豈不是說明他已經決定了。 要力挺自己嗎?

    想到這裡,李玄霸頓時興奮起來。

    “來人,備馬,孤立刻進宮!”

    六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北風呼嘯,雪花紛紛揚揚的飄下,落在皇城的宮殿上,地面上,很快便成了白茫茫一片。

    薛仁越匆匆走下宮城,在一座偏殿外停下腳步。

    他看看左右無人,上前輕輕叩響門扉。

    大門吱紐一聲開啟,一個雅魁的身影映入薛仁越的眼簾。

    “王爺在嗎?”

    “還沒睡,正在看拜”

    薛仁越和開門的漢子似乎很熟,兩人做了簡短的交流之後,薛仁越脫下白色的雪氅,邁步走進殿內。

    偏殿的面積不算太大,八根粗大的柱子,將整座大殿分成三個部分。

    正中央的大殿通道,被燭火照映,格外清晰。 可是在兩側的暗影處,影影憧憧,站立著數百名軍士。

    正中央一張長案後面,端坐一個青年。

    黑甲罩身,正津津有味的坐在那裡看書”

    “王爺!”

    青年放下手中的書卷,抬起頭來。

    就著燭火的光亮,一張頗為清秀的面容,卻正是李言慶。

    他微微一笑,“仁越,可是陛下醒了?。

    薛仁越點點頭,“剛從甘露殿得到消息。陛下已經醒了。”

    李言慶一臉輕鬆之色,只是那雙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不自覺的半眯縫起來,流露出一抹森冷之意。

    “陛下,還是選擇了趙王,對嗎?”

    薛仁越沒有回答。

    但沒有回答的回答,在這個時候,卻是最好的回答。

    李言慶嘆了口氣,緩緩起身。 雙手撐在案子上,身體半傾,凝視薛仁越半晌後,突然問道:“仁越,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薛仁越聞聽,卻笑了!

    “王爺這話從何說起?

    當年家父病逝時,曾叮囑我與大兄前去投奔王爺”只因為那時候大兄猶豫,所以沒有成行。

    趙王雖收留我兄弟,但卻又處處提防。

    甚至連那侯君集,如今都在我兄弟之上”

    武德六年時,王爺派人秘密與我兄弟聯繫。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與大兄已決意歸附王爺。

    事實上,大兄對王爺素來敬重。

    今日也正是我兄弟,為王爺建立功業之時”

    李言慶的臉上,綻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我與仁呆也算是總角之交。當年他贈我白龍,如今又助我成事,這份情意,本王牢記心中。

    仁越,你且去準備吧。

    另外通知田豐,就說他兄弟一家如今甚好。 他的侄兒,現已是一方縣令,日後榮華富貴,只在他一念之間。 ”

    薛仁越插手躬身,而後退出偏殿。

    從廊掛後面,緩緩走出兩個壯漢。

    兩個壯漢的年紀,都在四旬左右,看上去格外雄壯。

    李言慶笑了笑,沉聲道:“程知節,秦叔寶”本王答應你們的事情,已經做到了!

    一會兒趙王勢必會從玄武門進入宮中。 我要你二人一定要死守延嘉殿,盯住甘露門”其他的事情,本王自會處置。這天亮以前,想必會有個了結,到時候你們何去何從,就自行決斷吧。”

    這兩個四旬壯漢,正是天策府大將秦瓊和程咬金。

    李世民在承天門外遇險,程咬金率先覺察到情況不妙。 他是個有眼色的人,一見事有蹊蹺,立刻就趕奔東宮,與秦瓊匯合後,逃離長安。 按照他們當時的想法,是準備去潢關。 和盛師彥匯合。 至於日後的打算,在當時兩個人都沒有考慮清楚。 只是不等他們抵達渣關,姚懿就已經佔領了潢關,盛師彥更是未做任何抵抗,便歸順了李言慶,

    隨後,姚懿兵發謂南。

    薛仁呆率部看似支援,實際上卻早已經投靠了李言慶。

    畢竟,薛仁皋和李言慶的關係很密切。 早在李言慶還居住於洛陽竹園精舍的時候,他和薛仁皋就成了朋友。 此後李言慶和薛仁皋多有來往”薛舉病逝的時候,曾叮囑薛仁呆兄弟投奔李言慶。卻不成想兩兄弟還沒有出關中,就發生了李言慶在榮陽郡易幟的消息。

    那種情況下,薛仁呆自然不敢去找李言慶。

    隨後正逢李軌造反,李玄霸率部出征武威,薛仁呆兄弟於是就隱姓埋名,投靠在李玄霸帳下。

    只是,二人在李玄霸帳下並不得意。 李玄霸看似重視二人,卻又處處對二人提防。

    按道理說,薛仁呆和薛仁越立下的戰功,足以令他二人超過梁師泰的地位。

    但梁師泰卻始終是趙王府的第一武將,甚至比他們更晚歸附李玄霸的侯君集,也爬到了他兄弟的頭上。

    在這種鬱鬱不得志的情況下。 李言慶的一封書信,突然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時李言慶尚在嶺南,不過在書信中,對二人的處境做出了一個分析。 畢竟薛仁皋有過自封為王的經歷,李玄霸哪怕是看重他,也不可能對他兄弟小一言言慶在信中說。 讓他們暫時忍耐一出凹大中必有事由發生,到時他希望薛仁呆兄弟能站在他的一邊。

    果然,在武德七年,發生了楊文乾之亂”

    薛仁最兄弟本以為李言慶所說的事由,指的就是楊文乾之亂。

    可是當他兄弟隨李玄霸抵達長安後,卻發現這情況,絕非他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對李言慶,薛仁呆從小就很佩服

    不過以前他佩服的是李言慶的狠辣和勇武,而現在,他則佩服的則是李言慶的算無遺策。

    其實,姚懿攻打謂南,只是一個幌子。

    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薛仁皋出來,然後設法領李言慶混入長安。

    秦瓊和程咬金的出現,說穿了也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李言慶之所以會帶他二人一起行動,則是希望藉由二人之手,來獲取天策府殘餘力量的支持。 畢竟,李世民雖然死了,可天策府的力量尚存。

李玄霸也不敢輕易大開殺戒,所以在朱雀門之變發生以後,只殺死了王通等一干謀臣。 秦王妃溫氏一脈,李玄霸並沒有去祭起屠刀。 畢竟溫氏一族是大唐開國元勳,是山西豪族,而溫家三兄弟在士林中享有清譽。 令李玄霸投鼠忌器。

    從這一點上來說,李玄霸比歷史上的李世具要溫柔許多。

    至少他沒有去霸占李元吉的老婆,也沒有強令太子妃和李建成劃清干係”

    當然,這也許和李玄霸還沒有獲得正統之名的一個作秀。 但不管怎麼說,李玄霸對女色方面,還算是保持著幾分克制。 而不是像李世民那樣,殺了李元吉之後,就急不可耐的把弟媳婦納入自己的舟宮之中。 不過,李建成也好,李世民也罷,家眷都被李玄霸囚禁了起來”

    李玄霸的心情算不上太好。

    薛仁呆馳援渭南,不成想在渭水河畔遭遇姚懿的伏擊,五千精兵幾乎損失殆盡,最後只好帶著一部分殘兵敗將逃回長安。

    可是李玄霸沒辦法責怪薛仁最”

    薛仁呆只是一員戰將,而不是一名智將。

    事實上,他麾下四大將中,除了侯君集之外,包括梁師泰在內,都是善於衝鋒陷陣,而不知運籌帷幄的主兒。 可惜,侯君集現在駐守馮班,以保證長安城側翼不受任何襲擾。

    而姚懿又是個足智多謀的主兒!

    早在大業末年,他就追隨李言慶建立赫赫戰功。

    只因為他是李言慶的人,所以歸唐之後一直備受壓制。 當時李世民執掌尚書省,而都畿道大行台屈突通又是李世民的人。 李言慶在去了嶺南之後,李世民拉攏未果,於是對姚懿進行了強力打壓。 四年過去,姚懿一直呆在熊州總管的個子上,沒有任何變化。

    而現在,姚懿終於找到了發洩的機餘”

    一個姚懿,李玄霸或許還不會畏懼。

    可是姚懿背後,還有一個李言慶,李玄霸就不免感到憂慮。

    朱雀門事變之後,天下振盪。

    並州刺史李藝蠢蠢欲動,幽州總管徐世績,遼東撫慰使杜如晦,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回應。

    最讓李玄霸感到窩心的,還是江南西道總管李道玄,公開表明了支持李言慶討伐長安的態度。 這樣一來,也使得李言慶再無後顧之憂。 而後舒州總管蘇定方,衢州總管謝映登,洪州刺史房玄齡、荊州總管竇軌,似乎都表示了對李言慶的支持,李玄霸如何不慌。

    他手中最大的一張牌,就是李淵。

    可如果李誹不吐口,李玄霸勢必無法名正言順的平息混亂”

    在薛仁呆敗回長安之後,李玄霸旋即下令,命薛仁呆和梁師泰加強對長安城的防衛。

    同時李玄霸也急不可待的等著李淵的回應! 在李玄霸看來,李淵最終肯定會支持自己”

    但究竟是什麼時候才會吐口呢? 莫非真的要等到李言慶兵臨城下,李淵才會點頭嗎?

    懷著這焦慮的心情,李玄霸這兩天都沒有休息好。

    好不容易躺下來,宮中突然傳來消息:陛下已經清醒,命趙王即刻進宮面聖。

    宇文士及一直待在李玄霸的身邊,接到消息後,就立刻將剛剛睡下的李玄霸從夢中喚醒。

    “恭喜千歲,賀喜千歲”

    宇文士及興奮的說道:“陛下主動召見千歲,看起來是已經做出了決斷,千歲可高枕無憂了”小

    李玄霸本來有些昏沉沉的腦袋,在這時候也清醒了許多!

    是啊,父皇在這個時候召見自己,豈不是說明他已經決定了。 要力挺自己嗎?

    想到這裡,李玄霸頓時興奮起來。

    “來人,備馬,孤立刻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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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3:04:3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奪嫡新萌事可憂  第十八章 決戰玄武門(五)

二二呆的失利。其實並沒有引發出太多恐 哪怕李言慶兵臨長安城下,只要李淵站出來力挺李玄霸,最終失敗的肯定還是李言慶。

    這是一場博弈!

    外人根本無法插手其中”

    所以,長安城中的大小官員,也沒有出現甚麼騷動。

    無論是親李言慶的一方,亦或者是親 其實親李玄霸的人並不多,主要還是忠於李淵。在威望這一點上,李玄霸始終無法和李世民、李建成相提並論。李建成監國多年,李世民主持尚書省也有足夠的歷練。而李玄霸呢?他的功績主要是在兵事,而非內政。

    但只要李淵願意挺他,李玄霸就會立刻佔居上風。

    同樣,所有人都相信,李言慶一定還留有後手。他既然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奪取洛陽,而後一路攻佔潢關、渭南”如果沒留有後手,又怎麼可能這樣子明目張膽的出兵征伐?

    只不過,李言慶的後手是甚麼?

    誰也不清楚! 所有人,包括李唐宗室的成員,也都靜靜的旁,等待著李言慶和李玄霸的最後較量。

    雪越來越大!

    梁師泰和薛仁最一起登上城樓,舉目眺望。

    老薛,那姚懿真那麼厲害嗎?”

    梁師泰似是關切的詢問,但更多的,還是在嘲諷。他當然知道薛仁皋的心思,更清楚薛仁皋兄弟,一直想要將他取而代之”此前 梁師泰找不到甚麼好機會,可現在,他卻有了足夠的藉口。

    其實我見過李言慶。不過是個文弱書生而已。

    吟誦幾首詩詞或許是他所長小但這行軍打仗”哈,若他敢來,我定要讓他一試某家的寶劍是否鋒利。”

    梁大將軍所言極是,姚懿定非大將軍對

    薛仁皋應承道,一臉笑容。

    梁師泰聞聽,不由得哈哈大笑。

    只是嘴巴張得太大,一股寒風湧進口中。讓他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

    也就在這一剎那,薛仁皋的手,輕輕放在了肋下橫刀的刀柄上。眼中更流露出駭人。殺機!

    邦邦邦,長安城中的街鼓,敲響五下。

    已進入卯時,不過天色卻越發黑漆。黎明前的黑暗,尚沒有過去。一場風雪,似乎將這黑暗,無休止的延長了。

    竇奉節和馬周,如今都是在尚書省的西台任職。

    聽到街鼓聲響起,竇奉節突然放下手中的筆,抬頭凝視窗外。

    自朱雀門之變發生後,就再也沒有過早朝 如果是在從前 這個。時候西台已經開始變得熱鬧起來。可今天,西台依舊冷冷清清。竇奉節和馬周作為值夜的官員,心事重重。

    奉節,你好像有心事?。

    “啊”沒事,不過是想到了些許事情

    甚麼事?”

    馬周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竇奉節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馬周良久後,突然問道:,“賓王,鄭王能贏嗎?”

    話音落下,身後卻是無盡的沈默,”

    李玄霸性情堅忍,而且善於隱藏。

    在這一點上,他甚至比李世民做的都要出色。但若論心思縝密 運籌帷幄,卻遠非李世民可比。

    之所以能在朱雀門之變中獲得勝利,與其說他比李世民高明。倒不如說是過去的幾年中,他隱藏的很好。李世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和李建成的爭鬥之上,根本沒有想到自己這個最親密的兄弟,會在關鍵時候捅那麼一刀”

    這兩天的經歷,對李玄霸無疑是一種煎熬。

    長安的官員,還有門閥世胄們表現出一種很冷漠的態度。他們一如往常的工作,使得長安城運轉正常。可李玄霸並不感到舒服,他清楚的覺察到,自己被排斥於朝堂之外。

    這種無聲的排斥,令他很難受!

    哪怕是有人站出來和他公開作對,滋味都好過現在。

    這說明,自己並沒有獲得朝臣們的認同 至少在李淵站出來之前,他無法得到認可。

    得不到這些人的認可,即便是掌控住了長安,又有甚麼用處?

    人常言:師出有名。

    這一個“名。字,可不是名氣的名,而是名正言順。

    換句話說,李玄霸現在掌控長安,並不算是名正言順

    這也是他為甚麼得知李淵要召見他的時候,會興奮的有些失態。多年來磨練出的隱忍功夫,在這一刻全都沒有了。他知道,李淵會責怪他,甚至會怒斥他,但還是會支持他!

    有了李淵的支持,他才是真正的長安之主。

    一想到自己將要入主武德殿,坐鎮東宮,甚至在不久的將來,可以榮登大寶,李玄霸就感到渾身發熱。他從王府出來後,帶著百餘名猛虎近衛,直奔玄武門行去 李淵現在是在甘露殿中,從朱雀門進入皇城,明顯不太順路,而且還非常的麻煩。如果從玄武門進入皇宮,只需要穿過重玄門和延嘉殿,就可以直接抵達甘露殿,何樂而不為呢?

而且,讓李玄霸走朱雀門,他這心裡面,還真有一點不太舒服!

    畢竟在這裡,李世民殺死了李建成,而後又被自己乾掉 李玄霸哪怕再陰沈,也會感覺有些忌諱。

    薛二將軍,你怎麼會在這裡?

    當李玄霸在玄武門見到薛仁越的時候。不禁有些疑惑。

    薛仁越笑道:,“回趙王。今天是永污品夜。正好宿衛玄武門一一蓬爺眾麼晚了。懷要講宮嗎 “是啊,父皇緊急召見本王 呵呵。薛將軍辛苦了!”

    李玄霸笑呵呵的點頭,薛仁越旋即下令打開玄武門,放李玄霸一行人通過。

    宇文士及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薛仁越。心裡面覺得怪怪的”可他又說不上來是怎麼個怪法。所以和薛仁越點了點頭,權作是打招呼。

    一行人進入玄武門後,便直奔重玄門而去。

    從玄武門到重玄門,是南北走向,間隔約二百一十五步。而東西大約有三百步寬的距離,兩邊各有一派偏殿迴廊。迴廊下,栽種著桃樹,和迴廊廊柱參差錯落,頗有幾分雅致之氣。

    王爺,今天好像有些古怪!”

    宇文士及緊走進步,趕上了李玄霸。

    按道理說,李玄霸是可以在皇城中騎馬而行的。

    但李玄霸為了表現自己對李淵的尊敬。所以決定棄馬步行。

    有甚麼古怪?

    說不上來,只是覺得”

    宇文士及揉了揉面頰,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今天的玄武門,的確很古怪。但卓文士及又說不清楚是甚麼地方不正常,只隱隱覺得,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老大人,你多心了!”

    李玄霸忍不住笑道:“這皇城盡在本王掌控之中,又能有甚麼古怪呢?”

    是啊,應該不會有甚麼問題吧

    宇文士及這心裡面嘀咕著,可是眼皮子卻跳個不停。

    就這麼一路說著話,一路向前行進。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重玄門的門外。巍峨宮牆,在漫天雪花中,透出幾分蒼雄之氣。沈甸甸厚重的大門,緊緊關閉著,宮城上鴉雀無聲,好像沒有人一樣。

    李玄霸命人上前叫門,但卻沒有城頭有反應。

    心裡頓時大怒,李玄霸邁步走上前去,厲聲喝道:“今日何人值守。見本王在此為何還不開門?”

    城頭上,依然沒有動靜。

    薛仁越,薛仁越何在?

    李玄霸眉頭緊縣,回身喊喝。

    可出乎他意料之非,剛才還在玄武門旁邊的薛仁越,此時已不見了蹤影。

    不禁如此,玄武門也不知在何時被關閉起來。宮城上的燈火。被熄滅了如重玄門宮城般,死氣沈沈,鴉雀無聲。

    宇文士及激靈靈打了個寒蟬,“王爺。有埋伏!”

    他話剛出口,沒等說完,只聽重玄門宮城上邦邦邦一陣急促的銅鑼聲響。緊跟著有人厲聲喝道:“放箭!”

    剎那時,城頭萬箭齊發。

    兩側偏殿殿門突然間開啓,各湧出百餘名軍卒。

    這些軍士衝出偏殿大門,立刻半跪在迴廊上,彎弓搭箭。

    也不管視線如何,隨著一聲口令,立刻向重玄門城下射去。城頭上,宮城兩側,箭矢如雨。

    猛虎近衛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這突如其來的箭雨,射的是手足無措。

    李玄霸虎目圓睜,抬手就想要抓兵器。可手伸出一半,才想起來他今天並沒有佩戴武器。

    心中一急,口中一聲暴喝,反摟住一個人的脖子,雙臂揮舞。撥打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的箭矢。至於他手中抓的究竟是誰?這時候也沒時間去考慮了 只是心裡面依舊有些疑惑,這禁中兵馬怎麼突然造反了?那薛仁越是怎麼回事?難道說”

    一輪箭雨過去,宮城上回響起一陣鑼聲。

    緊跟著,燈籠火把,亮子油松在城頭燃起,把宮城下照映的是通通透透。

    李玄霸身中四五箭,渾身浴血。

    一手握著一具死屍,只是那屍體已然被射成了刺蝟,看上去格外淒涼。百餘名猛虎近衛,只剩下三十多人的能站立。沒有死的人,倒在血泊中哀嚎不止,那慘叫聲在重玄門上空回蕩,久久不息。

    李玄霸,還認得秦瓊否?

    隨著重玄門宮城上一聲厲喝小李玄霸抬頭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

    那城樓上,站立著兩員大將 一個是秦瓊,另一個則是程咬金,正怒目橫眉,凝視著他。

    你們

    李玄霸驚聲呼喊,可沒等他說完,就聽玄武門的城樓上一陣鼓聲響起。

    燈火照映下,李言慶一身黑甲,扶宮牆而立。

    三郎,別來無恙!

    李言慶!

    玄武門城頭上的李言慶,一臉沈肅之色。

    他手中拖著一卷黃色錦帛,厲聲喝道:“李玄霸欺君罔上,弒父殺兄。罪大惡極。

    孤王奉旨討逆”三郎。今日就是你伏誅之日!”

    李玄霸瞪大了眼睛,腦袋嗡嗡直響。

    殺兄,是有的!

    可弒父

    李言慶,你休要血口噴人,

    先皇遺詔在此,爾還有何辯駁?兒郎們,還不立刻與我誅殺了這弒父殺兄的逆賊酋首!”

    隨著李言慶這一聲厲喝。只見玄武門城樓上,突然退出數十具床弩。

    兒臂粗細的弩箭,對準了重玄門下的李玄霸和他的猛虎近衛。李言慶不等李玄霸開口說話,手臂高舉,猛然向下一劈。

    嘎吱吱,床弩在弓弦聲亂響,數十支弩箭伴隨著李言慶那一聲“殺,字出口,飛射而出!

    李玄霸站在重玄門下,凝視玄武門城頭,瞳孔徒然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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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xxamaxx 於 2012-2-6 13:06 編輯

第六卷 奪嫡新萌事可憂  第十九章 歷史,由勝利者書寫!

長安街頭的氣氛。陡然間變得格外詭異。

李神通坐在轎子裡,雖然隔著厚厚的轎簾,卻能感受到街道上那不同尋常的氣息……

很冷清!

但是又充斥著一股濃濃的火藥味。

黎明時分,皇城中發生的事情並不為人知,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城裡的確是發生了一些變故。

長安街頭巷尾,持續戒嚴。

東西兩市仍舊處於關閉的狀態。

而長安各城門,到辰時才算開放,並進行了大規模的換防。

原來駐守在長安城內的禁軍,撤出了長安,駐紮在灞橋大營;而早先駐紮在城外的兵馬,則陸陸續續開進長安……其中所隱藏的意義,就算是李神通,也無法猜測出來。

真是一個多事的歲末啊!

李神通坐在轎子裡,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同時,心裡面隱隱約約升起了一個古怪的念頭:也許從今天開始,長安就要變天了……

在朱雀門外下轎,迎面正遇到從皇城中走出來的裴寂和竇抗。

自李淵定鼎關中以後,竇抗就沉迷於酒色,很少再來參與國事。他是太原起兵的元從老臣,同時又和李淵是親家。李淵的次女。正是嫁給了竇抗的長子竇誕。再加上竇家如今掌控實權,有些樹大招風的味道。所以竇抗從定居長安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地,醉生夢死。

不過此時的竇抗,看上去卻是神態輕鬆,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

而裴寂呢,則面容平靜,絲毫看不出喜怒哀樂。但從他那略顯輕盈的步履中,李神通還是覺察到了一絲暢快之意。要知道,自武德七年楊文干之亂發生後,裴寂作為首輔大臣,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當初奉旨押解李建成去玉華山,後來又誅殺橋公山,爾文煥,杜鳳舉三人,勿論是李建成也好,李世民也罷,對裴寂都沒有太多的好感……

這也使得裴寂在過去的一年中,變得很沉默。

而此時,裴寂給李神通的感覺,那壓在他身上沉甸甸的大山,似乎都不見了蹤影!

「裴公!竇公!」

李神通拱手問好,想要打探一下口風。

「王爺您也來了……呵呵,快進去吧。老朽今日公務繁忙,實在是抽不出空來,恕罪恕罪!」

說罷,裴寂就急匆匆的走了。

而竇抗則笑瞇瞇的看了李神通一眼。輕聲道:「王爺,沒事兒,您就放心吧。」

沒事兒?放心?

李神通越想就越感覺古怪,正疑惑的時候,只見從承天門方向急匆匆跑來一個黑衣內侍。

「李王爺到了嗎?李王爺到了嗎?」

一邊跑,黑衣內侍一邊喊叫。

李神通眉頭一蹙,邁步走上前來。

「李王爺,快隨咱家來……」

黑衣內侍倒也不客氣,上前一把就拉住了李神通的胳膊。

李神通一怔,下意識抖手震開那內侍的手,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要本王去哪裡?」

大內中四個黑衣內侍,六個黑衣內常侍,李神通大都認得。

可偏偏眼前這個內侍,他卻覺得很眼生……

「王爺,這裡是皇宮,咱家能帶您去哪裡?快點走吧,今天的事情很多,晚了可就要耽擱了!」

內侍倒不覺得有什麼尷尬,說完扭頭就走。

李神通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決意跟上去。反正這裡是皇城,從朱雀門到承天門一路下去。兩邊儘是官署。大白天的,也不可能鬧出什麼么蛾子,所以李神通倒也不會害怕。

可走著走著,李神通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長安皇城東西共五里又一百一十五步,南北三里又一百四十步。

皇城和宮城之間,隔著一條橫街。邁過橫街,就是宮城……整個皇城裡,共七條南北街道,五條東西街道。六省九寺一台四監及十八衛和東宮官署,盡在這皇城之中排列。

此外,皇城左有宗廟,右有社稷。

黑衣內侍帶的路,並不是往宮城裡走,而是在橫街左拐,朝著宗廟方向行去。

李神通身為李閥宗正,對宗廟的道路自然不會陌生。然則他卻想不明白,這黑衣內侍帶他去宗廟,究竟是什麼意思?

等李神通來到宗廟前,發現外面已有許多人站列。

而且這許多人,大都是李唐宗室……李神通一到,一干宗室連忙上前見禮。

「大家怎麼會在這裡?」

「回六叔的話,這天一亮,宮中就派人過來傳旨,命我等在宗廟等候。」

「皇上呢?」

「沒有看到……」

就在這時,黑衣內侍再次開口,「王爺,請入宗廟。」

「嗯?」

「呵呵,您進去就知道了。」

黑衣內侍說完,就躬身退到一旁。

宗廟外。站立一派軍士。看裝束,很像是北衙元從……但李神通卻發現,這些人的脖子上,都繫著一方白色絲巾,看上去格外醒目。

倒要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李神通示意宗室們安靜下來,邁步走上台階。

與此同時,緊閉著的宗廟大門,緩緩開啟。李神通昂首挺胸,走進了宗廟……

宗廟裡分為內外兩進。

外面是一個大廳,也是平時宗室們開會商議事情的地方;而內間則用於祭祀供奉,除特定的日子之外,無特殊原因,並不會開放。

這宗廟平日,有專人護理。

只是當李神通進來後,卻發現宗廟大廳中,空蕩蕩……

李神通一眼就看到大廳的地面上,趴著一具死屍。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上前幾步後蹲下身子,將那屍體翻轉過來,口中頓時發出『啊』的一聲驚呼,臉色旋即變得慘白。

李玄霸!

這竟然是李玄霸的屍體……

不過此時的李玄霸,已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飛揚。

胸口、腹部。有三個觸目驚心的血洞,大約有兒臂大小。鮮血已經流乾,衣衫則被鮮血浸透後,因氣溫低的原因,而變得硬邦邦,如同鎧甲一樣。以至於當李神通把李玄霸的屍體翻轉過來時,竟發出卡卡的聲響。除此之外,李玄霸的身上還有十幾處箭傷,不過和那三個血洞一比,基本上可以忽略過去。很明顯,這三個血洞。才是致命傷。

李神通也是久經沙場,身經百戰的武將。

一眼就看出,李玄霸身上這三個血洞,是床弩特有的創口。

而且這弩箭應該是經過特殊處理,一旦中箭,則血流不止……創口呈一個三稜形狀,而整個大唐軍中,使用三稜弩的,目前只有一家,那就是李言慶麾下。並不是說其他人不願,而是這三稜弩,是李言慶在嶺南時發明出來的武器,力道驚人,可達一千二百步的射程。三稜箭鏃射入身體,會令傷者的鮮血加速流淌……武德七年末,李言慶才公開了這種弩箭。長安軍中雖想要更換,但由於種種原因,一直遲遲沒有大規模生產。

「鄭王既然回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李神通呼的站起身來,厲聲喝道。

話音未落,只見內堂門緩緩開啟,李言慶一身素裝,緩緩從內行出。

算起來,李神通和李言慶上一次見面,還是在滎陽的時候……一眨眼,就是六載光陰,李言慶看上去成熟了許多,雖依舊清秀,但眼眉間卻並未有太多的改變。

若說改變,最大的變化就是李言慶開始蓄須了!

頜下的短鬚令他多了幾沉穩幹練之氣,舉手投足間,更令李神通感受到了一種無名的壓力。

「鄭王!」

「六叔,別來無恙。」

「你……」

李言慶擺擺手,淡然一笑道:「六叔,你且聽我說。今日凌晨,趙王鴆殺陛下,試圖奪取皇位。然六叔您深明大義。及時趕到,於玄武門誅殺趙王……」

「你說什麼?」

「六叔,你別急……此事為許多人親眼所見。

包括中書令裴寂裴公、陳國公竇抗竇大將軍、尚書省左僕射封倫封大人,都可以證明。」

李神通的臉色,慘白如紙。

他怔怔的看著李言慶,好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盧胤!」

「老奴在!」

隨著李言慶一聲輕喝,從宗廟的門口暗影處,走出一個黑衣內侍,正是剛才給李神通引路之人。

他手中捧著一本奏折,站在李神通身邊。

李言慶道:「陛下早已覺察到趙王的狼子野心,只是苦於無機會昭告天下。

他留下這份密詔,轉交六叔,並敕令六叔盡快招小侄返回長安……這可是陛下親筆所書。」

那奏折上,寫著『速歸』兩字。

而奏折的內容,則是由李道玄呈報李言慶在襄州時的行動。

看日期,正是李世民發動朱雀門之變的日子……

李神通不禁苦笑!

看起來,李言慶早已做好了謀劃,自己現在已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養真,你欲何為?」

「我?」

李言慶笑了,「六叔你會招小侄回京平亂,然後向天下詔告趙王的罪行,並扶立安陸王李承道登基。六叔和小侄共同攝政,待陛下成人之後,自會還政……六叔以為如何?」

李神通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凝視李言慶,半晌說不出話來。

攝政王?

這可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即便是李神通,也有些動搖了!

李言慶道:「今天下方定,實不宜再生戰亂。安陸王乃太子嫡子,榮登大寶名正言順。唯有如此,則可使我李唐江山持續穩固。太子所屬也好,秦王部將也罷,都不會有太多的怨言……而此後小侄主外,六叔主內,我李唐江山,必可千秋萬代。若六叔有別的想法,小侄也願聽從。只是這漠北突厥肆虐,西域吐蕃興起,大食蠢蠢欲動。而遼東地區,還有那新羅百濟,也不可等閒視之。小侄擔心,若中原兵戈再起,勢必會引發更大動盪,於我李唐江山不利。何去何從,小侄唯六叔馬首是瞻……」

李神通看著李言慶,突然間笑了!

「九哥好福氣啊!」

他說的九哥,就是李言慶的父親,李孝基。

李神通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趙王殘暴,弒父殺兄。本王奉旨殺賊,但終還是遲了一步……今當昭告祖先,敕令鄭王李言慶即刻率部回轉長安,總理國事。七日後,由安陸王李承道繼承皇位,晉王李神通、鄭王李言慶輔政,攝政天下!」

說完,他轉身向宗廟外走去,再也沒看李言慶一眼。

隨著宗廟大門緩緩開啟,李神通走出宗廟。

李言慶也慢慢站起身,臉上的笑容隨之消失……

「盧胤,傳我命令,命薛仁杲為中護軍,總理京畿兵事。竇奉節為左護軍,協助薛仁杲、薛萬徹為右護軍,掌灞橋大營!未得我之手令,任何人不得調動兵馬……命姚懿,火速進軍,務必於天黑之前,抵達新豐。薛仁越立刻隨我出城。」

盧胤立刻應命,躬身離去。

李言慶則轉身走進內堂,看著祖廟祭臺上供奉的靈位,許久後突然一笑,走到一個香案前,打開一個盒子,從裡面取出一塊令牌,擺放在祭臺中央。

爹,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名正言順,位列其中了!

而後,李言慶在祭臺前跪好,叩首三下。

再次站起身,他邁步走出內堂,挺胸昂頭,臉上綻出了燦爛的笑容……

自古以來,這歷史就是由勝利者書寫!

在千百年後,當人們談起這一段歷史的時候,不曉得又會給自己一個怎樣的評價呢?

但不管怎樣,既然這第一步已經邁出,李言慶便沒有了退路!

從宗廟偏門走出,在雄闊海闞稜兩人的護衛下,李言慶邁步走進了左掖門……

這一次,只是一個開始!

而下一次,我將名正言順的從承天門進入!

我將入主太極宮!

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創造出一個毫不遜色於貞觀之治的大時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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