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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uo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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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血珊瑚】 大隱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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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6 17:25: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集 第四章 宗教裁判所

  剛剛從倉庫裡出來,走了沒多遠,尼斯也感覺有人盯著他。

  尼斯故作不知,繼續往前走了二、三十公尺,感覺到那個人已經來到他的身後。我猛的一轉身。

  等他看清身後那個人,他一下子就呆住了,那是一個女人。一個大美女,尼斯仰頭看著,他的嘴巴張得很大,自己卻一點也沒有意識到。

  這絕對是一個大美女,一個又高又大的美女,身高肯定超過兩公尺,身體的比例雖然非常勻稱,但是以他的個頭而言,每個部位單獨看都有些嚇人。

  尼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又抬頭看了看這位小姐的胳膊,好象差不多粗。更讓他感覺到晃眼的是她那高聳的胸部,他有一種衝動想要抱一下試試,不知道雙臂能不能圍攏過來?

  長得這麼高的人一般都很醜陋,但這個女人不是,她有著一頭金色的頭髮,鼻樑筆挺,細長的丹凰眼微微迷著,美麗中帶著一絲英氣。

  突然,尼斯的瞳孔猛的一陣緊縮,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意識深處冒出一股出手的衝動。

  轉瞬間,一個畫面閃過他的腦海,河水被鮮血染紅,兩群人正拼命撕殺,敵人一個個都魁梧高大,他們帶著牛角灰,手持小圓盾,揮舞著沉重的戰斧……

  “你是蠻族?”

  尼斯退後了半步。

  “我的主人想見你。”

  那個女人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說出她的來意。

  “你的主人?”

  尼斯感覺有些意外,他在阿德蒙特認識的人可不多。

  突然,他的腦子裡閃過那個和他約會的女人身影。

  尼斯微微弓身,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你帶路。”

  高個子美女倒也不客氣,她走在前面,也不管尼斯能不能跟上。她並沒有走大路,而是鑽進旁邊的小巷……

  阿德蒙特的街道十分淩亂,小巷四通八達,尼斯以前沒有注意過,此刻隱約有些明白其中的奧妙了。

  走在這種地方,用不著擔心與熟人迎頭撞上,一旦見到有熟人從前方過來,隨意找個岔路拐過去,就可以避開對方。

  在小巷裡拐來拐去,眼看就快到女修道院了,那個蠻族女人推開一扇小門。

  裡面是一個庭院。

  這是一座幽靜而又雅致的庭院,四周的牆壁很高,可以遮擋住視線,也擋住門外的喧囂。牆上爬滿青藤,院子裡搭著葡萄架。上面同樣藤蔓密佈,仿佛天然的屋頂。只有星星點點的陽光灑落下來。葡萄架下有一張木質的長椅。

  長椅上坐著一個女人,一個非常有氣質的女人,她靜靜的坐著,卻像是在俯視一切。她的身上穿著黑蕾絲長裙,頭上戴著一層薄薄的黑色絲巾。絲巾下是一張非常美麗的臉龐,尖尖的下巴,挺翹的鼻子,一雙很大很有神的眼睛,隔著黑絲,看不清眼睛的顏色,不過可以肯定是淺色的。

  “怎麼?認不出我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長相嗎?現在滿意了嗎?”

  那個女人低聲問道。

  那聲音細軟而又低緩,充滿磁性,尼斯實在是太熟悉了。正是星期天晚上和他約會的那個神秘女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覺得不像,所以剛才呆楞了半天,就是不敢相認。

  “你可以叫我瑪格麗特。”

  那個女人很優雅的抬起右手。

  尼斯下意識的走上前兩步,彎下腰,在那只手上親吻了一下,他對這個女人早就有些猜測,覺得她的身份不簡單,看來確實如此。

  雖然猜出對方的身份不簡單,但對方既然不肯說,他也樂得裝傻:“我原來以為你住在修道院裡面。”

  “我是住在修道院裡面,這裡平時空著。”

  那個女人沒有掩飾身份的意思。

  “今天好象不是星期天。”

  尼斯輕聲說道,語氣裡多少帶了點調笑的意味。

  “修道院裡面的生活很單調,大家沒事都會織布或者繡點東西,趁著集市期間把它們拿出來賣,順便也買點東西。所以,這段時間兩邊都管得挺鬆。”

  那個女人解釋道。

  尼斯這才明白,原來集市期間天天都是星期日,他原本還在奇怪,來阿德蒙特,採購過冬的物質,只要梅特洛帶著人來就足夠了,為什麼路克和伊斯特也跟著過來了?

  原來真正的原因是這個,這下子,就連帕爾姆為什麼會留在卡奧尼的原因也知道了。

  帕爾姆因為以前的事受到刺激,心裡有那麼一絲陰影,所以他在修道院一直都沒有固定的相好,現在有了那個叫蒂娜的女孩,他更不在乎這邊了。

  “還記得嗎?當初你曾經問過,有沒有機會整天和我待在一起,現在機會來了。”

  那個女人一反以往的矜持,居然主動靠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吱”的一聲尖叫,把浪漫的氣氛徹底打破,瑪格麗特如閃電般的縮了回去,神情之中滿是惶恐。

  一道銀灰色的暗影從尼斯胸前的口袋中闖出來,尼斯這才想起,他把那隻老鼠的幼崽塞在胸前的口袋裡面,剛才意亂情迷,一時之間居然忘了。

  他正打算把小東西抓回來,突然一陣狂風襲來,還沒等他做出反應,一隻優美修長卻又強鍵有力的長腿,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

  尼斯微微一楞,緊接著他聽到“叭達”一聲輕響。

  “老鼠,怎麼會有老鼠?”

  瑪格麗特輕輕的拍著胸口,她畢竟不是普通女人,雖然被嚇了一跳,很快的就恢復過來。

  尼斯愁眉苦臉的看著那雙美妙的長腿,又看了靠長腿的主人——那個身高兩公尺的大美女,他實在是說不話來。

  腳移開了,那隻小老鼠已經扁得像是一張薄紙,緊緊的貼在地上。

  尼斯一陣心疼,偏偏又沒辦法抱怨。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那被壓成薄片的小老鼠抽動著四肢,過了片刻,它的身體漸漸收攏起來,又恢復圓溜溜的形狀。

  和幾天前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相比,小東西長大了許多,不但眼睛睜開了,身上的毛也開始有些發亮,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銀色。

  尼斯鬆了口氣,沒想到小東西的生命力如此頑強,連這樣都沒被弄死,不愧是那隻大老鼠的種。

  “這就是你殺掉的那隻老鼠的幼崽?”

  瑪格麗特已經不再害怕了,女人天生怨惡老鼠,但是這個小東西卻是例外,因為它長得實在太可愛了,肉滾滾的,毛色又漂亮,尾巴也不像普通的老鼠,而是蓬鬆的一團,倒是和松鼠有些相似。

  “拿過來讓我看看。”

  她朝著尼斯招了招手。

  尼斯把小老鼠遞過去,不過他馬上後悔了。

  只見這個女人拉住小老鼠的兩隻腿猛地一扯,小東西立即就像橡皮筋一樣,一下子被扯老長。

  她的手一松:“啪”的一聲,小老鼠又像橡皮筋一樣彈了回來。

  尼斯一把搶了回來,他用手指按著小老鼠的心臟部位。

  讓他感到安慰的是,小老鼠沒事,頂多就是心臟的跳動加快了許多,顯然,小東西也被嚇壞了。

  “拿來!”

  那個女人把手伸到尼斯的面切,此刻她給人的感覺是高高在上,沒有人能夠違背她的命令。

  在如此強大的“氣勢”面前,尼斯沒能支撐住,他很為難的把小東西放在那個女人的手裡。

  “捏上去真軟。”

  那個女人笑嘻嘻地用力捏著,把那隻小老鼠一會兒捏扁,一會兒捏圓,玩得不亦樂乎。她這麼做,七分是玩心,三分是報復,她要為剛才被嚇了一跳而報復。

  捏了半天,感覺還是不爽,她把小老鼠捏成一團,朝著地上扔去,小東西就像是一顆球,撞到地上又彈了起來,隨著一連串“格格”的笑聲,瑪格麗特真的把小老鼠當皮球拍。

  尼斯在一旁看著,身上直冒冷汗。

  瑪格麗特玩夠了,總算停下來。她輕輕的愛撫著小東西。換成一臉的溫柔,嘴裡說道:“確實很有趣,這隻老鼠的能力不錯,等它長大之後,會是個好幫手。不過這恐怕還要很多年。”

  “老鼠長大很快的。”

  尼斯在這方面倒是很有經驗。老鼠是酒廠的大敵,他家靠釀酒賺錢,自然要對最大的動人有所瞭解。

  “你說的是普通的老鼠,別忘了你手中的是魔獸的幼崽,潛力越大,智慧越高,生長期就越長,這是自然法則。”

  這個女人見識絕對不差,她在修道院裡面的這幾年,只能靠看書打發時間。

  “我本來就打算把它當寵物養。”

  尼斯一點也不在乎,他並不是那種功利的人。

  瑪格麗特看了尼斯一眼,隨手把小老鼠扔給站在一旁的那個蠻族女人。

  “抱我進房間。”

  她用手臂輕輕地勾住尼斯的脖子,整個人都貼了上來。

  對於這樣的邀請,尼斯沒辦法無視,他一把抄起那個女人的腿彎,把身體抱起來,跨入房間的那一瞬間,他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個高個子美女正學著她主人的樣子,非常愉快的把小東西當皮球拍。

  門關上了。

  裡面很快便響起呻吟聲和“啪啪”的皮肉撞擊聲,不時還有高亢的尖叫聲。這些動靜持續了很久,直到夜色降臨,聲音仍舊持續著,只是弱了許多。

  月上樹梢,那聲音變得時斷時續,呻吟聲已經變成柔弱無力的嬌喘,不過“啪啪”的皮肉撞擊聲依舊像原來那樣響亮。

  嬌喘聲在房間回蕩著,大床上兩具赤裸裸的肉體交纏在一起。

  瑪格麗特的眼神顯得有些迷離,她一次又一次的被推上高潮,剛剛開始時,滋味確實很美妙,但是她漸漸的有些承受不住了。

  此刻她感覺兩條腿像灌了鉛,腰也像是斷了一樣,腦袋更是昏沉沉的,不過更讓她害怕的是,身下傳來的那一陣陣強烈的快感不停的衝擊著她的大腦,也壓榨著她僅有的體力。

  “快點給我。”

  瑪格麗特閉著眼睛輕聲說道。

  尼斯當做沒聽見,他仍舊不疾不徐的運用那本書上學來的技巧,不停地將這個女人推上又一個高潮。

  瑪格麗特的雙腿被他抬著,膝蓋頂在胸口上,整個人幾乎折了起來,那迷人之處正朝著上方,等待著他的插入。尼斯整個人都趴在瑪格麗特的身上,大部分的重量都集中在那粗大的性器上,每一次抽出來時總是整根拔出,而插進去的時候不但一插到底,還會用力鑽個兩下,用那碩大的龜頭在陰道底部來回磨擦。

  他根本就不想交貨,以前每一次都是這個女人掌握主動,這一次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當然不會輕易放過,更重要的是,他想試試剛剛覺醒的天賦。

  那位愛神擅長的除了幻術,還有精神控制,它是予的天賦自然也包括這兩種能力。

  趁著瑪格麗特意亂情迷的時候,他偷偷地種下“愛的種子”這是一種精神暗示,直接作用於意識深處,可以讓一個人死心塌地愛上另外一個人。

  不同於精神類的魔法,這種秘術起效很慢,需要透過十幾次交合才行,好處是不會被人發現,不像精神類的魔法會留下痕跡,不被發現,也就無法破解。

  那位愛神留下的東西幾乎都有這樣的特徵。

  房間裡突然響起一陣清悅的鈴聲。

  尼斯微微一愣,他抬頭看去,這才發現床頭掛著一隻鈴鐺,一條銘黃色的絲帶垂落下來,絲帶的一頭握在瑪格麗特的手裡。

  門一下子打開了。

  那個高個美女走了進來,此刻她已經換了一身非常暴露的衣服,上半身只有一條絲巾把胸口束緊,下半身只有一條小短褲。

  “我滿足不了你,你和她玩吧!”

  瑪格麗特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

  高個子美女一點都不客氣,雙手抄起尼斯的胳肢窩,一下子將他抱了起來,兩個人的身材實在差得太遠了,樣子看上去十分可笑。

  尼斯被平放在床邊,高個子美女看著那高高翹起的玩意兒,品味了一番,然後雙腿跪在床邊,用手抓住了那東西,對準自己的花徑口,然後坐了下去。

  兩個人同時發出了一聲輕呼。

  尼斯覺得老二就像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握住一樣,有些承受不住那強而有力的揉捏,差一點噴發出來。

  他的性器畢竟不是木頭做的,已經抽插了那麼久,讓瑪格麗特高潮連連,他本人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有幾次也差點噴發出來。只是強行忍住,現在換了一個生力軍,而且是一個很厲害的對手,情況就對他不利了,好在那個高個子美女一時之間也沒能適應他那根東西,一坐下去,立刻就被撐到了。

  兩個人都不敢亂動,就這樣靜靜的插著。

  “你們兩倒是挺相配的。”

  瑪格麗特酸溜溜地說道:“至少底下那兩樣東西非常合適。”

  說著她輕輕踢了尼斯一腳。

  尼斯對於這個女人實在是無話可說,是她自己叫人進來的,現在卻又吃醋了。

  發洩了一通之後,瑪格麗特賴賴地說道:“你這個傢伙的性欲實在是太強了,我不放心你,你肯定管不住底下那個東西。”

  尼斯翻著白眼,但是他沒解釋,因為他聽說過,吃醋的女人是不講理的,再說,這種事也沒辦法解釋,就算辯解也沒用。

  “這樣吧。”

  那個女人用腳趾夾著尼斯腰間的軟肉擰了兩下,然後說道:“我把伊蓮娜送給你,你如果閉不住的話,他可以幫你解決,這樣省得你碰那些不知道底細的女人。”

  “送給我?”

  尼斯有些莫名其妙:“我是牧師,弄個侍女在身邊,這不太好吧?”

  按照教會的規矩,牧師是不能讓人服侍的,更別說身邊帶個侍女了。

  “是侍從。”

  瑪格麗特笑了起來:“伊蓮娜是瓦爾基裡的戰士。”

  尼斯大吃一驚,他早就猜到高個子美女是蠻族,也感覺到她擁有驚人的力量,卻沒有想到她有這樣的身份。

  瓦爾基裡是北方蠻族信仰的女武神,是引領勇士靈魂前往天堂的引路人,這位女武神並不是地位很高的神靈,但是因為她的職能,所以信仰者眾多。

  蠻族的神戰士,就像教會的聖騎士,北方蠻族一向都是全民皆兵,女人成為戰士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這樣就不要了,他聽說過女王、女公爵、女伯爵,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女騎士。

  女人一向被認為不合適上戰場。

  “女武神已經不存在了,我們現在同樣信奉上帝。”

  高個子美女不想引起誤會。不過她提到上帝的時候也不是很在意。

  尼斯知道這件事,很多蠻族已經改信上帝,這可以說是教會最大的成就之一。

  不過教會並不願意宣揚這件事,因為他們用的手段根本不值得誇耀。

  對於其他異教徒,教會都是依靠強力征服,但是對於蠻族,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不但沒有征服,反過來倒是被蠻族佔領了眾多土地。一度連教皇國都岌岌可危,整個教會的勢力全都被這些異教徒包圍起來。

  最後教會採用收買的方法,讓這些蠻族嘗到文明的甜頭和繁榮的滋味,才讓他們漸漸的歸順。

  雖然信仰了上帝,但是這些蠻族從不把上帝放在心上,教會對此只能是睜隻眼閉隻眼,就連宗教裁判所也不敢隨意招惹這幫蠻子。

  “你的實力肯定很強吧?”

  尼斯問道。

  “對付十個八個你這樣的傢伙,應該沒什麼問題。”

  伊蓮娜低頭看著尼斯。

  她的嘴角隱含著一絲不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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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6 17:26:48 |只看該作者
 青森堡,一個沒人敢提起的名字,這是宗教裁判所在本教區的分部。

  既然被稱為堡,在尼斯原本的猜想中,這裡一定有高聳的圍牆,圍牆外還有護城河,一座孤零零的吊橋是唯一的出入口,裡面戒備森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眼前的景象和猜測中差得極遠,前面只有一座不高的土丘,沿著山坡是一圈圈樸素的平房。

  尼斯這才想起,宗教裁判所同樣宣導簡樸,要求成員發誓堅守貧窮,在這方面甚至比苦修士更加嚴格,苦修士至少還可以憑手藝賺錢,宗教裁判所的人名義上只能靠別人捐助才能過活。

  當然,他也知道,現在的宗教裁判所沒人會真的這麼做。

  宗教裁判所最大的財源就是罰金沒收別人的財產,所以前方這座土丘頂上,建造著一排排非常氣派的教堂,一座高聳的尖頂像利劍指向天際。

  只靠捐助,絕對建造不起這樣的教堂。

  尼斯此刻並不是一個人,他跟在一個修士的身後走著,這個人就是格羅里爾院長幫他找的關係。

  走到土丘前的時候,尼斯覺得自己好像撞上一層無形的薄膜,他連忙退了一步。

  “很不錯。”

  帶路的人贊了一句,如果用上神術的話,很容易就可以看到這層結界,但是完全憑感覺發現這層結界的存在,那就不容易了。

  “這是防止陌生人闖進來,畢竟我們這裡不歡迎參觀者。”

  帶路的這位修士一邊解釋著,一邊在尼斯的身上拍了一下。

  碰上結界的那一瞬間,尼斯已經將聖力灌注於雙眼,他看到的是一個半球形的結界,將整個土丘籠罩在底下,他半隻腳仍舊踏在結界裡,踩到的地方有一根光柱直射天空。

  這和當初打在桅杆上的聖力標記是差不多的東西。

  他正打算把腳收回來,那個人的手已經拍在他的身上,腳下那根光柱頓時就散了。

  尼斯還注意到,光柱一出現,遠處立刻有人朝著這邊走過來,但是等到光柱消散,那些人馬上又退了回去。

  這個地方看似一片祥和,實質上戒備森嚴。

  帶路的修士用戲謔的口吻說道:“你最好不要亂跑,一旦離開我十公尺之外,我施加在你身上的神術就會失效,到時候引起誤會可不好。你知道的,我們這個地方進來很容易,出去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呵呵呵。”

  那一連串笑聲讓人毛骨悚然,宗教裁判所的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們的惡名,反而以此為榮。

  “萬一您有事不得不離開呢?”

  尼斯一臉苦惱,他知道,現在必須裝孫子。

  “放心,你要去的是個圖書館,那裡是安全區,只要呆在裡面,你就不會有任何事。”

  那個人看在格羅里爾院長的份上,對尼斯還是挺照顧的。

  不過這番話同樣也是一個警告,他可不希望小傢伙到處亂走。

  和阿德蒙特不同,青森堡並沒有其他住戶,這裡的人全都是宗教裁判所的成員,所以規劃得十分整齊,圖書館屬於比較重要的地方,自然建造在土丘頂上,這裡也是戒備最森嚴的區域。

  和阿德蒙特修道院的圖書館只佔據了一層樓比起來,這座圖書館要氣派許多,整整佔據了一幢房子。這幢房子高只有五十幾公尺,進門就是一排立柱,頭頂上是尖銳的拱頂長廊,結構和很多大教堂差不多。

  這麼大的空間,書籍和數量卻不是很多,這裡的書架全都是靠牆放著,只有一面朝外,書籍擺放得也很鬆散,尼斯大致估算了一下書籍的數量,最終覺得還是阿得蒙特修道院的藏書更多一些。

  唯一比較可觀的,只有南邊的一排架子,那不是書架,上面有許多抽屜,每一個抽屜上還貼著紙條,紙條上寫有編號。

  他知道那是放卷宗用的,他想要找到有關符記會的資料,就在裡面。

  領尼斯來的那個修士看到尼斯盯著收藏卷宗的架子,連忙警告道:“年輕人總是好奇心旺盛,這絕對不是好事,不該想的事最好別想,不該看的東西最好別看,這是為了你好。”

  尼斯並不感到意外,這些卷宗可以說是宗教裁判所最重要的東西,裡面全都是歷年來收集的情報,而且不只是這片教區的,其他分部的情報只要是被認為重要,全都會抄錄一份然後發到這裡。

  不只是宗教裁判所,教會的其他機構也都是這樣做,當年上帝的信仰能夠戰勝其他宗教,這套制度的存在就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尼斯將目光從卷宗架上移開,就算這一次弄不到符記會的資料,以後也有的是機會,沒必要顯得太過心急。

  他轉頭問道:“我怎麼才能找到我需要的東西?”

  “放心,我會替你安排的。”

  那個修士朝著四周張望著,很快他就看到了要找的人。

  那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長得很高也很瘦,像是一根竹竿,頭髮亂蓬蓬,只有中間一塊剃光了,此人正背靠著書架在那裡看書,他的視力顯然不怎麼好,臉離書很近,鼻子簡直要戳到書上了。

  帶尼斯過來的修士用力拍了拍那個人,不耐煩地說道:“萊恩,我帶了一個晚輩過來,他需要查一些東西。”

  那個叫萊恩的修士猛地一驚,手忙腳亂地把書放回書架上,然後上上下下地打量這拍他的人,好半天後才看清來的人是誰,臉上才露出笑容,那笑容有夠僵硬。

  宗教裁判所裡居然還有這樣的活寶,尼斯被這個傢伙的舉動逗笑了,原有的那絲緊張感頓時減輕了許多,與此同時,他也已經意識到格羅里爾院長幫他找的這個關係人,在這裡的地位絕對不低。

  仔細一想,他就不感到奇怪了,什麼樣的人就屬於什麼樣的圈子。

  格羅里爾院長本身就是主教級的人物,又管著一座隱修院,算是一個小小派系的首領,結識的自然也是差不多身份的人物。

  一想明白這些,尼斯立刻將準備好的錢拿了出來,他準備了二十弗洛林金幣,裝在一個紫紅色的錢袋裡,原本是打算找到需要的資料之後,再把錢拿出來,現在他乾脆先給了再說。

  那個人不愧是格羅里爾院長的朋友,拿錢的方式一樣高明,手掌一攏之間,錢袋就消失了,而他的手沾到錢袋的瞬間,指頭點了一下,立刻就知道裡面有多少錢,那張原本不喜不怒的臉頓時顯露出滿意的神色。

  他的態度也一下子變了,不再像剛才那樣的冷漠淡然,變得熱情起來,嘴裡一個勁地誇道:“很不錯,怪不得格羅里爾說你很懂事,說你前途無量,還說艾瑪爾紅衣主教也非常賞識你,不容易啊!”

  “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個叫萊恩的修士很不知趣地插話道。

  “前一段時間,我申請底層服事的時候,非常幸運地獵殺了一隻魔化的老鼠,其他的東西也就算了,那塊鼠皮絕對是好東西,可惜我們全都拿鼠皮沒辦法,也不敢隨意動手煉製,怕糟蹋了好材料。查了一下資料之後發現,有一個叫“佩森斯”的古老教派在這方面似乎特別擅長。”

  尼斯沒打算隱瞞。

  宗教裁判所的人出於職業習慣,和別人說話的時候,總是無意識地會對交談進行判別,在他們面前撒謊是一件愚蠢的事。

  “有這麼個教派嗎?”

  帶尼斯來的人轉頭問圖書管理員萊恩。

  萊恩是這裡出了名的書呆子,這座圖書館的書他全都看過一遍,所以不假思索地答道:“有、有,佩森斯是兩千年前一個部落的教派,位於現在的奈爾比亞附近……”

  他朝著帶尼斯來的人看了一眼,呐呐地加了一句:“這是一個不涉及信仰的教派。”

  帶尼斯來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在意後面的那半句話。

  來這裡尋求幫助,肯定多多少少和異教徒的東西有關,教會既然開這樣的方便之門,肯定不會追究。

  再說,就算那些禁忌之術,也有不少人修煉,比如“搜魂術”這一種邪惡透頂的秘法,宗教裁判所裡面就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會用。

  理由很簡單,同一效果的“抽取記憶”是一種頂級神術,至少要高階牧師才能夠施展:“搜魂術”就簡單多了,一個初階牧師就能夠使用。

  “這不是很好嗎?只要和信仰無關,就不屬於禁止之列。”

  那個人定了基調。他朝著尼斯溫和地說道:“別把我們這裡看得那麼可怕。接觸多了,你就會發現我們其實很好相處的,我們也需要外面的人理解。”

  尼斯除了點頭,也沒什麼話可說。

  不過他也覺得此人的話沒錯,這裡的人確實沒有想像中可怕,因為他們也和教會裡面其他的人一樣,對於錢有著無比的渴求。

  有了這位定下基調,圖書管理員萊恩二話不說,領著兩個人走到了一排書架邊。

  兩千年前用來記錄文字的是莎草紙,那種東西留存到現在,肯定已經變得很脆了。書架上放著的這些顯然不是原物,全都是後來抄錄的,用的是羊皮紙。

  只是掃了一眼,尼斯就感覺一陣頭暈,那上面的文字他只認得很少的一部分。

  “制甲技術……制甲技術……”

  圖書管理員有些迷糊,嘴裡念叨這在書架上一本本翻找,佩森斯是一個非常冷門的教派,他雖然看過這些書,卻已經記不得裡面的內容了,所以要翻一下。

  “這些文字……我一個都不認識。”

  尼斯有些不好意思。

  “用不著擔心,那後面全都有拉丁文的翻譯,教會整理這些東西花了相當大的代價,當然是希望看的人愈多愈好。”

  帶尼斯過來的修士淡淡地說道。

  尼斯當然不會把這話當真。

  他太清楚那段歷史了,教會大規模整理古代文獻,最初的用意確實很好,只不過後來就漸漸走樣了,教會先是對那些不利於教會的文字進行篡改,後來乾脆禁毀異教派系的書籍,被教會毀掉的東西,絕對比教會整理的東西多幾十倍。

  書一本一本地放在尼斯面前,萊恩的效率還是挺好的。

  和阿德蒙特修道院不同,大廳中央有一排排的書桌,尼斯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他隨手翻了翻,果然一頁隔著一頁,前面是原文,後面是翻譯過來的拉丁文。

  “你在這裡看吧,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帶尼斯來的人說道,他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也算對得起格羅里爾院長和剛剛拿到的那些錢。

  這位走了,尼斯又摸出一個錢袋,比剛才那個大,不過裡面放著的全都是銀幣,價值要差的遠。

  他走到圖書管理員身旁,把錢袋塞在這個人的手裡。

  萊恩雖然有些迷糊,卻也知道錢的好處,頓時眉開眼笑,他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對尼斯說:“你如果還想要看什麼?就告訴我一聲。”

  尼斯當然不會拒絕,來一次這個地方不容易,他這樣慷慨大方,為的也正是這個承諾。

  回到座位上,從那堆書裡面拿起一本,他迅速翻看了一下,這是他最近養成的習慣,快速地翻看一遍,可以讓他知道哪些是他需要的東西。

  看完一本,再拿起一本,用了五、六分鐘,他把所有的書全都粗略地翻了一遍,心裡頓時欣喜中摻雜了幾分失落。

  這幾本書涉及的東西都不怎麼高深,大部分只是基礎,頂多加上一些中、低階的技巧。

  一個持續了六個世紀之久的教派,絕對不可能只留下這麼點東西,很顯然稍微高級一些的秘法全都被藏了起來。

  怪不得宗教裁判所會這樣大方,放在這種半公開的圖書館裡面任由大家查閱。

  一想到這樣,尼斯的心裡很不爽,不過這些書裡面寫的東西對他確實有用,也夠他修煉很長一段時間了,這就是由部落構成教派的好處。

  這類教派往往非常狹隘,把秘法看得比什麼都重,就連親人之間也要分三六九等,只有唯一的繼承人可以得到所有的傳承,其他成員只能學一些普通的東西。

  因為高級秘法難以到手,所以這類教派的成員總是拼命在基礎上花心思,久而久之就琢磨出一大堆非常實用的技巧。

  相對而言,宗教派別就開朗多了,所有的神術都是公開的,因此牧師更關心境界的提升和聖力的積攢,很少有人會費心琢磨怎麼讓基礎和低級的神術變得更強,更有效率。

  兩種模式有利有弊,說不清哪個更好一些。

  “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

  圖書管理員走了過來,他的手裡拿著一疊紙和一支筆,他也不是真呆,至少知道禮尚往來。

  “找到了。”

  尼斯連忙接過紙和筆。

  “我再幫你……去拿幾本書來。”

  萊恩仍舊感覺到有些不安,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錢,他總覺得應該做些什麼。

  他看了看左右,突然湊到尼斯耳邊低聲說道:“你明天早點來。”

  說完話,他逃也似地離開了。

  尼斯可不缺心眼,立刻猜到這裡肯定還有另外一個圖書館,一個不對外開放的圖書館。他心裡一陣歎息,這一次他又得了個教訓——花錢並不在於多少,重要的是有沒有花對地方?

  搖了搖頭,尼斯將目光轉向那些書。

  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教派秘傳的制甲技術,當然要抄錄下來。

  別看製作輕甲,用的多是象皮、鱷魚皮、犀牛皮之類的厚實堅韌的皮革,最差的至少是生牛皮,這個教派用的卻是貂鼠類的毛皮和帶鱗片的魚皮。

  更詭異的是,別家的輕甲都追求貼身,這樣活動起來方便,選擇輕甲圖的本來就是輕便靈活,要不然誰會用這玩意兒?論防禦力,一件普通的鐵甲絕對勝過頂級的輕甲。

  但是這個教派製作的護甲卻要求蓬鬆,風一吹,護甲就會像氣球一樣鼓起來。

  別家輕甲上縫的甲片,全都要愈堅硬愈好,他們的護甲內襯裡卻仿造肥肉,弄了一層厚厚的軟墊,軟墊還是能夠移動的,一旦受力,除了變形之外還會滑開。

  尼斯愈看愈覺得匪夷所思。

  除了制甲技術,裡面還有很多東西值得抄錄下來。

  護甲畢竟是死物,這個教派最有價值的,是那些稀奇古怪的技藝,特別是那些詭異的身法和步法。

  尼斯以前也學過一些步法,蒙德給他的筆記裡面就有這方面的內容,不過蒙德所學的洛尼克島秘傳劍技裡,步法的比重並不大,總共只有三種步法,一篇就寫完了。

  而這些書裡面,各式各樣的身法和步法,就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一的篇幅。

  身法大致可以分成三種,分別以“魚”、“鼠”、“雀”為名。

  名稱裡面帶“魚”字的身法,是靠身體的扭曲,把已經打到身上的攻擊卸開,讓自己盡可能不受傷。

  帶“鼠”字的身法,是在敵人出手之後,靠小範圍的移動快速閃避,讓自己盡可能別被打到。

  帶“雀”字的身法,是在敵人出手之前遠離對方,讓對發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步法同樣也分成三種,分別是“風”、“雲”、“電”帶“風”字的全都是大範圍的步法,追求的是最小的消耗和穩定的速度。

  帶“雲”字的都是小範圍的步法,追求隨對手的變化而變,注重的是靈活性。

  帶“電”字的則是瞬間爆發性的步法,追求極致的速度和突然性。

  這些東西讓尼斯大開眼界,也救了他的急。他擁有的武者之魂走的也是追求靈活和速度的路,可惜那些零碎的記憶裡面並沒有修煉的過程,只告訴他方向應該怎麼走。

  現在這幾本上記載的身法和步法,彌補了這個巨大的缺失。

  攤開紙,打開墨水瓶,他開始抄錄起來。

  抄了幾個月的經,好處顯露出來了,他抄寫得飛快,字跡卻不顯得潦草。

  他也會不時地站起身來,走到剛才那個書架前翻一翻其他的書。

  佩森斯教派同樣崇尚光明,這或許是他們能留下秘技,而沒有被禁止和銷毀的原因。不過這些秘技會被封存在宗教裁判所裡,而不是被吸收進教會的神術體系之中,也是有原因的。

  這個古老教派崇尚光明,但是他們研究的卻是光和影的運用。

  雖說影並不是黑暗,不是光的對立面,反倒是光的產物,但是這玩意兒畢竟容易和黑暗聯想到一塊。

  那些秘法裡一大半都是講怎麼將自己藏在陰影裡,怎麼讓自己變成一片暗影,怎麼製造難以辨別的虛影,還有怎麼用無數殘影隱藏自己。

  這一切看上去和幻術差不多,但是明顯比幻術實用。

  要知道,同樣能夠當著別人面前消失的“隱身術”在幻術裡面屬於中等偏上的等級,施展的速度還非常慢,而這些書裡至少有六種秘法能夠達到差不多的效果,全都是很基礎,施展的速度也很快。

  那些製造虛影的秘法也比同類的幻術容易得多,最妙的是消耗魔力極少。

  缺點當然也是有的,按照書上所說,這樣製造出來的虛影全都是模模糊糊,沒有幻術製造出來的那樣逼真。

  這對於尼斯來說無所謂,他需要這種秘法,是為了讓射出去的飛刀變成許多把,讓人無法辨認哪一把是真的。

  飛在半空中的飛刀,本來就很難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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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五章 領地開發

  天灰濛濛的,細雨中夾著雪花,這是入冬之後的第一場雪。

  從青森堡出來,尼斯已經換上了一身厚實的長袍,這是教會發的冬裝,外面還罩著一件蓑衣。

  他騎的馬同樣罩著雨披,在這種天氣如果淋雨的話,馬也肯定受不了。

  青森堡離卡奧尼亞並不是很遠,畢竟都是同一個教區,可惜沒有直通的路,必須先回阿德蒙特,拐這麼一個彎,路多了幾十公里。他回到卡奧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剛靠近莊園,就聽到了一陣犬吠,這裡本來並沒有狗,村民們窮的連自己都養不活,更別說是養狗了,不用說,這些狗肯定是路克他們弄來的。

  他完全可以猜到路克他們為什麼這樣做。

  這片土地上的人仍舊充滿敵意,即便那些已經收服的人也不能夠完全相信,隨時都要防備著被人暗算,路克他們的實力再強,也總有睡覺的時候,有幾條狗守著,睡覺也踏實一些。

  和人比起來,狗絕對要忠誠的多。

  犬吠聲一起,本來寂靜的莊園頓時變得熱鬧起來,一大群人登上了圍牆。

  短短的一個多月,莊園外面已經多了一圈圍牆,那明顯是學凱爾人的方式,用原木圍城框架,中間填上泥土,然後踏實成為高牆,這種建造方式比原來的土堡結識許多,又因為是依山而建,所以也高得多。

  “是我,我回來了。”

  尼斯高聲喊道,他可不想引起誤會,他看到牆上的人手裡握著十字弓。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是牧師老爺回來了。”牆頭上有人喊道。

  那些人快步跑了下來,過了片刻,莊園的大門開了。

  “你總算回來了。”

  第一個迎接出來的是路克:“我們還以為你出不來了呢!正打算去營救你。”

  這個傢伙開著玩笑。

  伊斯特,梅特洛和帕爾姆緊跟在後面。

  比這幾個人更顯眼眼的是伊蓮娜這個蠻族女人,她雖然站在後面,但是其他人只是到她的胸口,絕對是鶴立雞群,想不顯眼都難。

  這個女人手裡牽者幾條繩子,每一條繩子都牽著一條獵狐犬,這些狗仍舊沖著他狂吠。

  “別叫了,是自己人,連這點都看不出來,真是一群笨狗。”

  伊蓮娜猛地抽緊了繩子,哪些獵狐犬立刻乖乖地趴在地上。

  “那里弄來的?”

  尼斯問道,獵狐犬可不是溫順的犬種,不是從小養大的話,可不是能聽命令的。

  “我家裡的。”路克說道,他非常幽怨的看了伊蓮娜一眼,歎了口氣:“他們最聽的是伊蓮娜的話,我的命令還沒有伊蓮娜的管用。”

  “這不奇怪。”

  那個女人哈哈哈笑了起來:“這種狗本來就是我們的祖先搞出來的。”

  尼斯走了過去,原本趴在地上的狗全部站了起來,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戒。對於他們來說,眼前這個人是陌生人。

  尼斯手指連彈,一連串“安撫術”落在這些狗的頭上。

  警戒的眼神消失了,這些獵狐犬全部變的溫順下來,與此同時,他們都有了印象,眼前這個人是他們的主人。

  “做一個牧師真不錯。”

  路克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不過他絕對不會去當牧師,他的夢想是擁有一塊領地,創建屬於自己的家族,成為牧師就必須放棄這一切。

  “幹嘛站在門口?”

  伊斯特奇怪地問道。

  時隔一個多月,莊園完全變了樣,原來的空地上足見其一幢幢房子,全都是高腳屋的式樣,者想必是為了防老鼠。

  建造高腳屋很廢木頭,好在這裡的木頭要多少有多少。

  莊園的格局也非常奇特,沒什麼路,但是房子和房子之間有平臺連著,既四通八達,又不影響底層的植物生長,這裡肯定又是伊斯特的設計。

  尼斯對這個傢伙的藝術天賦意向都佩服到極點。

  眼前這個莊園既雅致,又不失簡單,建造起來容易,花費也不多,可惜現在是晚上,欣賞不到全景。

  整座莊園最顯眼的,自然是正中央的那間房子。

  房子很大,比土堡裡面最大的那間房子更大,屋頂是斜的,斜度卻很小,屋簷伸出外面很遠,整個結構簡單而又大氣。

  進了房間,只見裡面異常空曠,除了一張大圓桌,其它什麼都沒有。

  伊斯特在一旁訕訕地說道:“感覺挺簡單對嗎?這個破地方什麼都沒有從外面購買卻又運不進來。”

  他長歎了一聲。

  當初是這個加過一心想要把卡奧尼弄到手,現在卻又抱怨,對於這個傢伙的脾氣,尼斯有點受不了。

  其他人更清楚伊斯特的為人,直接無視他,路克隨口問道:“在宗教裁判所過的怎麼樣?有收穫嗎?”

  “收穫不小。”說著,尼斯脫掉外面那件長袍,露出裡面的護甲。

  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護甲,表面佈滿鱗片,還帶著深淺不一的天然花紋。整件護甲裹得嚴嚴實實,後面有兜帽,前面還有遮面的面罩,地下連著褲子,上肢連著手套。

  尼斯把兜帽面罩和手套全都戴上,從頭到腳居然沒有一絲縫隙,連眼睛也被兩塊厚厚的玻璃遮蓋起來。

  那個兜帽也很詭異,像是老樹根似地,上面爬滿縱橫交錯的根須,在耳後的部位鑲嵌了兩塊鏡片。

  “你沒用那塊鼠皮?”

  路克走過來,疑惑不解的問道,他的手則在那間護甲商抓了一把。

  還真是滑不溜手。

  路克覺得自己抓著的是一條剛剛撈上來的魚,稍一掙扎就會從他手裡滑出去,而且這東西絕對比活魚更滑溜,因為底下還有一層軟軟的東西,仿佛是一層脂肪,又像摸了滑油。

  “這件護甲總共有五層,哪張鼠皮放在第三層”尼斯解釋道,說到這裡,他頗有些遺憾。

  那塊皮不夠大,只能用在上半身和腦袋上,其它的部位只能用普通的貂皮,防護力就差的很多了。

  為了打造這件護甲,他費盡心機,從哪些書裡面記錄的方法中挑選出七種,全部用在這東西上。

  佩森斯教派的護甲技術獨樹一格,大部分秘法並不會互相干擾,不想當今流行的制甲技術,頂多只能夠疊加三,四層魔法陣,再往上加就不行了。

  更幸運的是,這些制甲技術所涉及的工藝全部都不是很高深,以他的煉金技術,完全可以勝任。

  他倒是沒有忘記,當初格羅裡爾院長承諾過,只要他找到製作方法,並且自己解決材料,隱修院就可以幫助煉製,不過,能不麻煩這個吸血鬼就別麻煩他,在他那裡,尼斯從來沒占過便宜。

  再說,自己的設計,親手打造的護甲,用起來也格外的得心應手。

  四個人圍著尼斯,仔細地查看這件奇特的護甲,好半天後,路克才想起還有一件正事:“對了,有一樣東西要給你。”路克朝著梅特洛卡了一眼。

  後者走出門去,很快又捧著一個小箱子回到房間裡,他把箱子往桌子上一放,打開了箱蓋,只見裡面整整齊齊的放著一排金磚,每塊都有巴掌大小。

  “阿卜杜勒那邊有消息了?”

  尼斯頓時興奮起來。

  他倒不是見錢眼開,而是擔心那邊出事,這麼久的時間都沒有消息,他不能不往壞處想,但是現在終於可以放心了。

  “阿卜杜勒的第二個兒子過來了,這是他帶來的第一批貨款,我把當初借馬文的錢全部還掉之後,五個人還剩七千弗洛林金幣……”

  梅特洛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的帳目都背了一遍。

  在這件事上,尼斯稍微吃了點虧,畢竟領地不是他的,周圍買下的那些山嶺同樣也不歸於他的名下。

  他並不打算計較,因為路克他們要幫他建造教堂,這東西對於騎士可沒有什麼用。

  稍微掂了掂箱子的重量,尼斯把箱蓋蓋起來,他知道,梅特洛把金幣換成金磚,是因為不相信投靠過來的那些人。

  一堆金幣被偷拿了幾枚的好花,並不容易被發現,但是十幾塊金磚少掉一塊,那就太明顯了。

  看了看四周,除了伊蓮娜站在門口守著,其他人都在做事,離房子比較遠,尼斯這才問道:“之前我們商議好的計畫還順利嗎?”

  “大部分還算順利。”

  梅特洛的臉上沒有絲毫高興的神情,果然他接下來說的就是不好的消息:“就是在貝爾蘭多斯子爵身上出了一點岔子,哪個王八蛋真是不要臉,不但無恥,而且公然濫用職權,要不是教堂就在旁邊他不敢亂來,事情恐怕會更加糟糕。”尼斯沒有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反正以後後的是機會,他更感興趣的是貿易行會的反應。

  “馬文難道沒有任何反應?”

  “那傢伙也不是好東西,每一次都是算好時間來,我們這邊已經把麻煩解決了,他們才到。”梅特洛愈說,火氣愈大。

  伊斯特在一旁說:“那個傢伙十之八九在等我們和貝爾蘭多斯打個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這件事情全怪我,當初本不該得意忘形,堅持要回阿蘭克斯。”路克現在是悔恨異常。

  帕爾姆張了張嘴,但是最後他並沒有開口。

  其實用不著他說出來,大家也都明白,他肯定又動了殺機。

  不過這一次帕爾姆顯然把自己看成這個團體的一份子,所以多考了那麼一些,立刻意識到,如果真的吧貝爾蘭多斯子爵殺掉的話,結果會更加麻煩。

  任何一個貴族的背後肯定有一群貴族,這條瘋狗如果被殺的話,他背後的人絕對會跳出來,最大的可能是,他們會請求教會主持正義。

  就算做得再隱秘,手腳弄得再乾淨,一旦教會介入,真相仍舊會被揭露,謀殺貴族的罪名不是他們能夠承擔的,至少現在不是。

  要想幹掉那條瘋狗,除非他們已經有了讓教會忌憚的實力,或者他們的價值已經到了讓教會捨不得放棄的地步。

  同樣那位子爵也有類似的顧慮,所以他只敢在規則範圍內玩花樣,沒有排除此刻,殺手之類的人物。

  “還有一件事非常讓人頭痛。”梅特洛一臉煩惱第說道:“這一次去拜訪菲力浦王子的時候,王子的姑姑,斯蒂利亞公爵夫人接見了我,她談起我們的砂糖生意,似乎有那麼點興趣。”另外三個人同樣愁容滿面,為此他們已經商量了很久,始終沒有一個拿的出手的對策。

  他們只能慶倖同時搭上了兩艘船,一艘是王子殿下,另外一艘是艾瑪爾紅衣主教,兩邊都不清楚對方的想法,所以就算有窺視之心,暫時還不會有什麼動作。

  尼斯笑了,對於這個消息,他一點都不在意,因為他早就料到了。

  “還記得嗎?當初我警告過你們,千萬別把那種細白砂糖送人,你們沒有忘記這件事吧”尼斯兩眼盯著梅特洛,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傢伙。

  “沒有,當然沒有。”梅特洛拍著胸脯坐著保證,他其實有過這樣的念頭,但是最後不敢這麼做,他怕斯蒂利亞家族豢養的煉金術士查處配方的奧秘。

  “下一次你再去見王子殿下的時候,警告他別吃我們的砂糖,因為我們也不敢肯定這種配方是否安全。”尼斯一臉壞笑:“我們把糖賣給薩拉森人既是為了賺錢,也是拿他們做實驗,如果幾年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才打算大規模生產。”

  這是托詞,卻又不是謊話,他確實不知道微量的石灰對人體是否有害。

  路克他們全部恍然大悟,連上的愁容消失的無影無蹤。

  尼斯乘機說道:“你順便問問王子殿下和公爵夫人是否有意思插一手?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們和艾瑪爾紅衣主教是我們早就想到的出資人。”

  “你瞞得我們好苦,讓我們愁了這麼久。”路克一把將尼斯拉過來,用力拍著他的後背。

  “這傢伙早就有了對策卻不告訴我們,真是可惡。”伊斯特也上來拳腳相加。

  “又來這一套。”尼斯身體一縮,像一條遊魚般滑開。

  以前他拿這幾個傢伙沒辦法,一旦被他們近身,他連逃都逃不了,現在有了這身護甲,他再也不怕了。

  那四個人當然不肯放棄,房間裡面頓時熱鬧起來。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四個人看到拿尼斯沒辦法,終於很不甘心地停下手來。

  拉過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伊斯特朝著尼斯挑了挑大拇指:“高明,兩,三年之後,我們已經賺得盆滿缽滿,預期霸佔著這樣一個巨大的財源,不如作為進升之階,你是這樣打算的吧?”

  尼斯點了點頭,這正是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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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6 17:33:30 |只看該作者
兩,三年裡,他們絕對能夠積累起一筆驚人的財富,誰看在眼裡都會眼紅,到那個時候,就算是有艾瑪爾主教當靠山,他們也未必撐得住,所以配方肯定要賣出去,這樣一個之前的配方,預期買個某個商行,換去他們並不急需的金錢,還不如作為晉升值階,換去領地和爵位。

  路克和梅特洛頓時興奮起來,兩個人嚷嚷著要慶祝一番。

  梅特洛直接跑出門,讓地下的人準備酒和吃的東西去了,他再也不會感覺失落,也不想和尼斯比拼智慧了,死心塌地的當一個跑腿的。

  帕爾姆這更有意思,他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又變得通紅。

  他在暗自唏噓,當初還好做出正確的選擇,加入這個團體,要不然,就算路克他們不對付他,幾年之後財源枯竭,路克他們能夠順勢攀上斯蒂利亞家族和艾瑪爾紅衣主教這兩顆大樹,他卻只能靠自己打撈。

  “阿卜杜勒還讓兒子帶了一些東西給我們。”路克說道:“我們一直到在等你回來。”說著他走到門口,朝著外面喊了幾聲很快,四個混血兒隨從捧著幾包長條形的包裹走了進來。

  路克親手打開包裹,裡面是五把長劍和五把弓,弓沒有上弦,看上去就軟趴趴的。

  那五把長劍自然用不著多說,之間劍身花紋繚繞,如煙如霧,沒得讓人心醉,唯一缺點就是劍柄極短,那是薩拉森人喜歡的式樣。

  這個缺點很容易彌補,只要找一個稍微好一些的武器匠人重新接一下就可以了,路克他們肯定會這麼做,還會找喀爾文把這些長劍煉製成魔法兵刃。

  這種由名匠用上等大馬士革鋼打造的兵刃,就是煉製魔法兵刃的絕佳材料。

  尼斯之所以敢肯定他們出自名匠之手,是因為那些劍和弓沒有任何兩把是完全一樣的。

  大量製作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會這樣。

  “你們先挑吧!”

  尼斯說道,他很清楚,路克他們能夠等到現在,已經很夠意思了。

  還沒等尼斯說完,帕爾姆一把抓起最長的那柄長劍,他看中這把劍已經很久了,有了這傢伙做榜樣,路克和伊斯特也就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

  過了片刻,梅特洛回到房間裡,他看到其他人已經調好了,也不再客氣。

  桌子上只剩下一把長劍和一把弓,那是尼斯的。

  他對於劍不感興趣,他已經有了一把軟劍,雖然品質還比不上,但是用起來趁手,他在意的是那把弓。

  剩下的這把弓是五把裡最輕的一把,弓的一頭拴著弓弦,尼斯用腳踩住把弓弦扣上。

  這把弓的弓身反凹,曲線優美,典雅中帶著一絲殺氣,果然是好東西。

  他以前就聽賽門老人提起過,薩拉森人的反臂弓是一絕,和大馬士革刀劍齊名,一把出自名匠之手的好弓,從材料的準備到製作完成,要整整三年的時間。

  尼斯用拇指勾住弓弦,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臉頓時變得通紅,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卻之拉開了三分之一,然後弓弦再也動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笑聲。

  事實上,他扣上弓弦的時候,那四個傢伙就等著看笑話了。

  “沒關係,這樣也可以把箭射出去,頂多距離稍微近一些。”路克拍著尼斯的肩膀安慰道,不過他臉上的笑意卻表明他根本沒安好心。

  不用這把弓,僅僅只是在他們四個人面前丟臉,如果真的在別人面前那樣射箭的話,臉就徹底丟光了。

  “我教你一招。”

  伊斯特也來裝好人:“你在這把弓上面裝一組滑輪,那就拉得開了。”

  尼斯翻了翻白眼,他知道這個傢伙也沒安好心。

  有好東西不能用,尼斯的心裡別提有多煩悶了。

  一群女人穿著侍女的裝束走了進來,他們的手裡捧著食物和酒,此刻他們走路的樣子已經看不出只是一群村姑了。

  “訓練的不錯。”尼斯朝著路克他們點了點頭。

  “你不知道有多辛苦。”梅特洛吐著苦水。

  伊斯特也在一旁幫腔:“他們這幾個還算好的,畢竟年輕,學東西快,那幾個老東西……”

  他重重的歎了一聲,很有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說道老東西,老東西們正好走進來。

  之間馬克沁和另外三個管事,抬著一頭烤全羊往這邊走,他們的頭都埋的很低,滿臉都是羞愧之色。

  一切都如同尼斯當初預料的那樣,這些投靠過來的村民全都上鉤了,每個人都想讓自己變得更體面。

  不只是為了老爺們的一句誇獎,更重要的是他們私底下互相比較。

  學的好點的人一個個趾高氣揚,把其他人都看成土包子,鄉巴佬,學的差的人感覺丟臉,還非常害怕,唯恐老爺們覺得他們上不了檯面,乾脆放棄他們。

  這些人已經跟著梅特洛見識過繁華,知道好日子是什麼樣的,他們絕對不願意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被放棄”對他們來說,已經成為最可怕的一件事。

  一盤盤食物放在桌子上,有魚有肉,看上去頗為豐盛,桌子上還擺了蠟燭,莎爾拉和莉莉絲甚至弄了一些鮮花作為點綴,餐具全部都是鍍銀的。

  對於那些村民來說,這一切都是那樣的耀眼,那樣讓人心癢。可惜她們只能站在旁邊伺候著。

  “這一個月來發展得怎麼樣?”

  尼斯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問道。

  接下來的談話沒什麼可忌諱的,讓投靠的村民站在旁邊伺候,就是為了讓他們能夠聽到,讓他們知道下一步的發展方向。

  尼斯對於這一套很熟,因為他的父親以前就是這麼做的。

  “一切都進展得不錯。”

  路克說道:“按照你當初說的,我們建了十幾個伐木場,現在木材用不完,梅特洛已經賣了兩批,後來阿卜杜勒的第一批貨款到了,手裡有了錢,我們就沒有再賣木頭。”

  “你的教堂已經開工了。”

  伊斯特也在一旁說道。

  尼斯確實有點印象,前面的那片懸崖上到處搭著鷹架。

  這個地方是他選的。把教堂建造在那裡除了有紀念意義,又離莊園很近之外,更是為了借助懸崖本身的落差,讓這座教堂盡可能高一些,氣勢盡可能宏大一些,這樣更容易產生敬畏感,也用不著擔心十幾年之後教堂會倒塌。

  “那座土堡也重修了一下。”

  帕爾姆插了一句:“是蒂娜請求我這麼做的,我心一軟,就答應了下來。”

  帕爾姆頗有些不好意思。

  “蒂娜已經進了莊園,她的家人也想進來,但是帕爾姆不准。”

  路克在一旁解釋道,他可不想引起誤會。

  考慮到尼斯的心情,他甚至沒讓那個女孩過來伺候。

  “讓他們進來吧,當初我給過他們承諾。”

  尼斯說道,在這件事上他不想當惡人。

  “你就別再提當初的承諾了,是他們自己沒有把握住機會。”

  帕爾姆連忙說道,尼斯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不能不知趣。

  “就按照尼斯說的,讓他們進來吧!”

  當初的承諾確實別再提了,就讓他們從頭做起。

  這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所有的話其實都是說給旁邊的人聽的。

  站在旁邊伺候著的這些人,有的人滿心嫉妒,他們很清楚,有個女兒被老爺看上,就算從頭開始,爬的也會比他們快的多;有的人則暗自冷笑,要不是當初行差踏錯,那家人現在恐怕已經踩在其他人頭上了,就算不能夠和這幾位老爺平起平坐,至少也和伊蓮娜小姐一樣算得上是半個老爺。

  現在,村裡的人全都已經明白侍從是什麼身份。

  老爺們不在的時候,伊蓮娜的話就是命令,出去的時候伊蓮娜和老爺們一樣騎馬,吃飯的時候,伊蓮娜和老爺們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

  知道了這些之後,蒂娜一家後悔的想去跳崖,那是多好的機會啊!

  其他人則都偷偷高興。

  “你幫了帕爾姆這麼大的忙,也幫我一個忙吧!”

  梅特洛滿臉堆笑地湊了過來,他拿起餐刀,從那頭烤羊的肋骨上取下一塊肥瘦相間的肉排,殷勤地放進尼斯的盤子裡。

  “他想要你幫他出個主意,把那條路修整一下。”

  路克很清楚梅特洛的意思。

  梅特洛負責對外事務,經常要跑來跑去,而且每一次都是大車小車一大堆,對於那條爛路絕對深惡痛絕。

  “和修造有關的事因該是伊斯特負責吧?”

  尼斯感到奇怪,他是不想亂插手。

  “別指望我,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伊斯特舉起雙手,如果那麼容易搞定,他早就動手了。

  “這裡的樹全都已經毀了,就算把路修好,雨水一來,稍微泡一下,肯定會這邊塌一塊,那邊滑落兩塊石頭,修了也等於白修。”

  “幫個忙,想個辦法。”

  梅特洛懇求道。以前的他絕對不會這樣低聲下氣地求尼斯,現在他已經徹底服氣了。

  施蒂利亞公爵夫人的試探讓他們四個人愁了一個多月,到了尼斯這裡,轉眼間就解決了,而且這個傢伙早就想好對策,伏筆已經埋了半年。

  “你真的把我當成無所不能啦?”

  尼斯哭笑不得。

  “你不是先知嗎?先知都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

  梅特洛厚著臉皮說道。

  看到這傢伙連拍馬屁的手段都用上了,尼斯實在沒辦法推脫,他自己考慮了起來。

  “有希望!”

  路克、伊斯特和梅特洛的眼睛全都一亮。

  相處這麼久,每個人是什麼習慣,大家都一清二楚,尼斯如果沒辦法的話,肯定會直說,拖這麼久,說明他確實有辦法。

  過了好半天,尼斯終於開口了:“我只出主意,實際要怎麼做,還是要聽伊斯特的。”

  “沒問題,只要你的辦法管用。”

  伊斯特很大方地應承下來。

  “隱修院南面的那座礦山你還有印象嗎?”

  尼斯並沒有直接說出答案,而是學著塞門老人的樣子,給了個提示。

  “什麼礦山?什麼礦山?”

  路克和梅特洛同時聚到伊斯特的面前,連聲問道。這兩個人都去過隱修院,卻沒有四處走動過,伊斯特卻在那裡待過一段時間。

  “那是一坐煤礦,隱修院的那群人從外面買生鐵條回來,不過用的煤確實從那個煤礦挖的。”

  伊斯特絞盡腦汁回憶著。

  他只記得哪個地方很髒很亂,到處坑坑窪窪的,還滿是集水,除此之外,就沒有太多印象了。

  “我再提醒一句。”

  尼斯拉長了聲音說道:“那種走在軌道上的運礦小車。”

  “原來是那東西啊!”

  伊斯特猛地拍了一下腦袋,他想起來了。

  “什麼小車,什麼軌道?”

  梅特洛更急了,他不喜歡這兩個人打啞謎的交談方式。

  伊斯特不得不解釋兩句:“那種軌道有點像梯子,兩邊是兩根長木棍,中間用一根根短木頭相連,一根軌道大概十多公尺長,把這東西鋪在地上,然後一根一根連接起來,就成了一條很長的軌道。那些運礦小車和普通的車子沒什麼兩樣,只是輪子需要稍微變一下,論圈要做成凹形,可以卡住軌道。”

  他一邊解釋,一邊拿起幾根吃剩下的骨頭,隨手擺了個大致的形狀。

  這東西並不難,路克和梅特洛一看就明白。

  “好,這東西好。”

  路克拍著手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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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6 17:34:20 |只看該作者
身為騎士當然要學習怎麼攻城,想要攻城,肯定要用到梯子。這玩意兒從後方運到前線,絕對不實際,全都是就地打造的。

  軍隊裡打造梯子連釘子都不需要,直接拿繩子綁就可以了,打造的速度也快,如果材料是現成的話,一個小時可以做兩三吧,再說這不是什麼需要力氣的工作,女人和老人都可以幫忙做。

  如果一把梯子十多公尺計的話,從阿德特到這裡也就七千多把梯子。動員全村的人一起,兩三天的時間絕對可以搞定。

  “看,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梅特洛笑者對尼斯說到,他一臉得意。

  高興的不只是梅特洛,那些村民更是興奮,他們早就吃夠那條路的苦頭,大車難行,只能推小車。

  就因為進不來,也出不去,所以卡奧尼才會越來越窮。連吃飽也成問題。

  他們也曾經修過這條路,可惜都沒用,就算鼠疫災沒發生之前,那條路也是用不到兩年就不行了。

  “早知道這樣,之前就不賣掉那些木頭了。”

  帕爾姆挺鬱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他的工作就是帶著人進山運木頭。

  “是啊,才賣了不到一萬銀幣,人卻累個半死,要把木頭從山里弄出來還要反復挑選,還要把朽爛的部分去掉,最後再運到下游去……”

  梅特洛也是一臉鬱悶。

  旁邊伺候的那些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幹活的是他們,他們卻沒感覺到累,而賣出去的錢在他們看來,已經是難以想像的鉅款了。

  如果是以前,他們肯定會認為這幾位老爺在裝闊氣,但是現在他們卻知道,老爺們真的沒把那些錢看在眼裡。

  當初幾個混血兒隨從說,老爺們手裡進出的金幣全都要用箱子來裝,他們只當是吹牛,現在他們親眼看到了。

  “我們可以自己造船。”

  尼斯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就憑那條其腰深的河,我們只能造吃水淺的船。”

  路克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造船確實是一個發財的門路,但那是造海船。

  他們自己就是靠海上貿易發財,最清楚其中的利潤有多大。

  “我們不造圓腹商船,那東西吃水確實很深,我們造長條型的船,就像劃漿戰船。三層劃漿船的吃水也只不過一公尺。”

  尼斯說出具體的想法。

  “用那東西做商船?”

  帕而姆搖了搖頭,沒有出過海之前,他對這種船到是很有興趣,但是自從知道這種船所需要的人員和出一次海的花費,他就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那比養一支私兵還要花錢。

  尼斯知道必須讓這些人明白他的想法。

  “撒拉森人現在已經占了聖地,接下來要不是他們打過來,要不就是我們打過去,反正兩邊肯定要大戰一場,海上的爭奪恐怕會是重頭戲。”

  他看了路克四人一眼,讓他失望的是,這一次連伊斯特都沒有任何反映。

  “我們對海戰可不熟。”

  帕爾姆說出他們不感興趣的原因,當初從聖地回來時和海盜那一戰,讓他有勁使不出來,他的作用居然只是拉弓弦,最有用的反而是尼斯。

  路克和伊斯特也是一樣,他們只打算在陸地上尋找建功立業的機會,海戰不是他們的擅長。

  尼斯並不打算放棄:“貝而蘭多斯子爵之所以敢囂張,還不是因為他手裡掌握著治安對嗎?那也不過幾百個人,有了船我們就有藉口弄一支護衛隊。”

  這一次,那四個人都有反映了,尼斯不在的時候,他們已經考慮招募私兵,從村民裡面招募自然是最安全最穩妥的辦法。

  但是,想要把這群農夫訓練成戰士,絕對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的,甚至可能永遠都做不到,想要短時間內看見成效,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招募傭兵,只有價錢合適,肯定回有很多傭兵搶著加入。

  問題是,他們沒有資格擁有私兵,他們只是管理者,不是領主。

  招募村民比較隱蔽,平時訓練他們的時候可以拿“保護家園”作為理由,這裡的鼠災還沒有結束,理由非常充分。

  招募傭兵就不同了,他們最多只能用侍從的名義,每人招募沙那個傭兵,再多就會引來麻煩。

  如果組建一支船隊的話,那麼理由就有了。

  “造船的難度可不小,高明的造船師傅絕對不是那麼好找的,而且一兩個根本不夠。”

  伊斯特覺得尼斯的想法不錯,組建船隊也確實有必要,但是對造船就有些不太認同了。

  “辦法肯定有。”

  尼斯有這個信心。

  隱修院的那些人可以製造出一種機器,把需要上千人完成的工作變成只需要十幾個人就可以幹完,絕對也可以想出辦法讓造船變地簡單。

  他並不是個固執己見,而是在準備和後路,一直以來,他都在提心吊膽,教會始終是他心頭的陰影。

  這一次在宗教裁判所裡他查閱符記會的資料,居然有了一個意外的收穫。

  那些資料上說,符記會成員最有可能隱蔽在兩個地方,一種就是各國首都,這類符記會成員往往位高權重,或者受到某個大人物的庇護,教會不可能,也不敢去查。

  另外一種就是沿海的港口,海洋是教會最大的弱點。

  上帝座下的天使沒有一個有職掌“海洋”的職能,所以經常出海的人,全都偷偷地信仰一些異教神靈,教會對此也是有心無力,他們不可能把所有的水手和海商都關進宗教裁判所,更何況還有各國的海軍,他們也經常出海,誰知道他們私下信仰什麼?

  符記會的成員善於隱藏,他們躲在那麼多准異教徒當中,只要稍微謹慎一些,就不容易被抓住,更何況就算暴露他們也不怕。

  教會的神術在海戰中用處不大,而符記會的前身是萬神殿,那裡面海神、風神、水神、火神一大堆,隨便找一個信徒,就可以讓上帝的僕人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符記會成員就算暴露身份,只要弄條船出海,教會就只有望洋興嘆,沒人敢出海去抓。

  在宗教裁判所那種地方,尼斯一直都沒有睡好覺,現在回來了,他感覺睡得特別塌實,這難得的一覺讓他忘記了時間,別說黎明時分的祈禱,到了早上他都沒有醒來。

  他最後是被砍木頭、鋸木頭的聲音吵醒的,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到斜上方了,今天的天氣看來不錯。

  從房間出來,伸了個懶腰,尼斯看了看四周,昨天晚上,天已經黑了,他只能隱約的看到一些輪廓,此刻他終於看清了。

  卡奧尼和之前比起來,完全變了一副摸樣。

  一眼望去,已經看不到那些乾枯的樹木,只看到一座座鋸木廠。

  每座鋸木廠都有七八個人在幹活,其中一個人在一個大輪子裡面行走,輪子緩緩滾動,帶動旁邊的鋸子。另外有兩個人負責在清理樹幹,他們用斧頭砍掉枝葉,同樣也把那些朽爛和裂開的地方去掉。

  鋸開的木板被堆在旁邊,枝葉之類的東西被拖走了,他們是燒木碳的燃料。

  十幾根煙柱直沖天空,燒木碳的熏爐肯定就在每個煙柱的下方。

  正前方那片懸崖是最熱鬧的地方,許多人在鷹架上攀爬著、走動著、忙碌著,才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座教堂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

  尼斯朝那邊走去。

  踩著那懸空的道路,走在那木板搭成的平臺上,腳下那片喜人的綠色和淩空而行的感覺,讓這座簡陋的木制莊園像是在夢境中才有的地方。

  可惜這一路上碰到的人破壞了這種夢境般的感覺,這些人一看到他,全都低頭哈腰,臉上堆滿獻媚的笑容。

  尼斯對這些人沒什麼好感,心中的芥蒂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消失,再說,他現在也想通了,沒必要掛者那副“仁愛慈祥”的摸樣,他學不來的。

  他正散著步,馬克沁遠遠地跑了過來,這是一個人精,早就琢磨著如何得到牧師老爺的原諒。

  其他人真的相信他們被提拔為管事和執事,是因為他們替牧師老爺說過話,是對他們的獎勵。

  馬克沁卻不這麼想,他很清楚。牧師老爺恨他們入骨。這從四個混血兒隨從對他們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

  還有一點也可以證明,同樣是手下,那些混血兒做的事沒有他們多,手裡面卻有大把的錢,出手至少也是銀幣,他們卻連銅子都很少拿到。

  他絕對不認為是老爺們小氣,當初牧師老爺剛來的時候雇人做事給的也是銀幣,直到出了哪個事件之後,一切才改變了。

  村裡其他的人都在沾沾自喜,他卻後悔極了。本來他還在琢磨,牧師老爺的年紀最小,因該沒什麼地位,但是昨天晚上他徹底明白了,這位說的話比誰都有用。

  晚上他一宿沒睡,今天一大清早就等在這裡,為的就是等牧師老爺出來。

  尼斯同樣也看到了馬克沁,他對這個人沒什麼好感,所以乾脆無視。

  “老爺。”

  馬克沁彎著腰走到尼斯跟前:“當初那件事……”

  尼斯不耐煩地打斷這個傢伙:“我沒興趣聽你的廢話,你認為自己的口才已經好到能夠讓我忘記你們的背叛?”

  他很清楚,馬克沁是村裡少有的聰明人,和這樣的人沒必要玩虛的。

  感覺到這毫無遮掩的怒意,馬克沁本來想好的那些說辭再也不敢拿出來,他只有低頭求饒,嘴裡連聲說道:“老爺,以前我確實錯了,從今以後我就是您的一條狗,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說這些話有意義嗎?”

  尼斯冷笑起來,既然成了他們的手下,服從命令是最起碼的要求。

  不想浪費時間,尼斯乾脆說道:“你是聰明人,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對卡奧尼並不太在意。”

  馬克沁默然地點了點頭,他確實感覺出來了。

  理由很簡單,這幾位老爺太有錢了,而且結交的全都是大人物,這樣的人眼中不可能只有卡奧尼這樣的小地方。

  “你們曾經背叛過,所以很難得到我們信任,你們再怎麼拍馬屁,幹得再賣力,也沒用,頂多拿點賞錢。”

  尼斯這麼說,是因為眼前著個傢伙遲早能夠看出這一點。與其讓他自己琢磨,最後看破其他的部署,還不如明白地告訴他。

  不過尼斯並不想封住所有的路,隨即說道:“不過,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你們重獲信任。”

  馬克沁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尼斯給了這個農夫一絲希望,不過轉眼間又把他打落到低谷:“哪個地方就是戰場,只要能夠從戰場上活者回來,就可以得到信任。”

  馬克沁看上去很老,其實也只有四十多歲,不過這個年紀顯然不符合招募的條件。

  一股怨氣從這個傢伙的心頭冒了出來,他脫口而出:“怪不得,別的地方都是管事的地位比隨從高,我們這裡卻反過來……”

  還沒等他說完,他感覺牧師老爺身上散發出陣陣寒意。

  馬克沁的額頭上頓時冒粗冷汗,他突然想起,任何一個老爺都可以像揉死臭蟲一樣揉死他。

  “你覺得委屈?”

  尼斯一點都不在意:“伍德他們和我們一起去過聖地。跟著我們出生入死,他們付出了勇氣和忠誠,你們又幹過些什麼?”

  馬克沁低下頭來,繞了一圈,又回到老地方。

  “那麼您讓我做這個管事又有什麼意義?”

  他現在只想弄個明白,已經沒有之前的奢望。

  “很簡單,你和另外三個人是這裡的管事。等到我們有了新的領地,這裡就由你們管。”說完這些,尼斯扔下馬克沁繼續朝著工地走去。

  馬克沁現在滿嘴苦色,這個結果不能算差,卡奧尼怎麼說也有幾百人,等到規劃中的作坊全都建造起來,這裡的人也會漸漸地富起來,但是他真正想的是跟著這幾位老爺,就像伍德、塔莫爾他們一樣。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幾位老爺前途偉大,跟隨的人也會水漲船高,可惜他們已經沒有機會了。

  馬克沁突然想起他們曾經的擔憂。當初他們都相信,這幾位老爺會搶走屬於他們的土地,會剝奪他們的自由,把他們變成農奴,只不過莫妮卡說了出來,而其他人卻都埋在心裡。

  但是現在他卻發現,老爺們根本看不上田裡面的出產,也不在乎土地,對村裡的人更是毫不在意。

  不在乎土地,意味著老爺們根本不會被綁在這裡,遲早要離開:不在意村裡的人,意味著老爺們不會帶這裡的人走。

  可笑的是馬克沁現在想失去自由,竟然一點機會都沒有,只能一個人在那裡自怨自艾。

  尼斯卻感覺十分暢快,剛才那番話聽上去好像是真的,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他們確實不在意土地,但是他們要開辦很多作坊、要建造船廠、要組建船隊、要建立商行。這一切都需要人手,更需要一個屬於他們的地盤。

  只有在自己的地盤上才用不著擔心別人搗亂。

  聖殿騎士團的下場就是因為失去了地盤,成了沒有根基的浮萍。

  不過此刻他最開心的確實那座教堂。教堂關係到他的實力是否能快速提升,關係到他是否能在十年之內達到主教的階級。

  這是他的根基,此刻從正面看,教堂已經初具規模。

  這裡是一片懸崖,懸崖的落差有三十多公尺,對一座教堂來說已經夠高了。

  教堂的兩側和後面稍嫌低了一些,不過建造教堂用的石塊直接從旁邊開採,已經削下去很多,照他的估計,等到教堂造好,四周至少要削下去二十公尺,到那個時候,教堂的氣勢就出來了。

  這個工地最顯眼的就是頂部的一部巨大絞車,所有的材料全都透過這部絞車運送。

  雖然依山而建,工作量卻也不小。石頭、木材、磚塊,還有沙漿之類的東西都要從底下運到上面,沒有這部絞車確實不方便。

  伊斯特就在懸崖腳下,他坐在一張椅子上,前面有一張很大的桌子,桌子是用木頭做的,做工很粗糙,一大堆設計圖擺開在桌子上。

  看到尼斯過來,伊斯特讓一個隨從搬過來一把椅子,等到尼斯坐下之後,他洋洋得意地問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他又一指懸崖頂上的巨大絞車,神情更是得意:“那是我最天才的設想,它以後會是教堂的屋頂,一個優雅的巨大的圓頂。”

  尼斯看著絞車,這玩意兒確實不小,直徑有十五六公尺,此刻有兩個人在裡面行走,帶動絞車緩緩轉動。

  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他就覺得這玩意兒造得太大了一些,似乎沒有這個必要。現在總算明白了,伊斯特居然有這樣的打算。

  “你對圓頂好象上隱了。”

  尼斯一直有這種感覺,伊斯特提他造的那間樹屋,同樣也是一個圓頂。

  “圓形是最完美的幾何圖形,我這個人不管做什麼都追求完美。”

  伊斯特一臉臭美的樣子,然後他才說實話:“我也是為你考慮,造一棟普普通通的教堂根本就顯露不出你的手段,但是有這麼一個大圓頂就不一樣了,建造一個大圓頂可不容易。”

  “用石頭建造的話才不容易。”

  尼斯毫不留情地指出其中的錯誤。

  “你不是說過嗎?在外面裹上沙漿,裡面塗上石灰,別人根本就看不出來這是用木頭造的。”

  伊斯特也是一個油滑的傢伙。

  尼斯不置可否,他一言不發看了半天,突然茅塞頓開,微微一笑說道:“我明白你為什麼設計了,圓頂造起來簡單。”

  “胡說八道。”

  伊斯特不高興了,這等於是否定他的努力,把他對藝術的追求說成了偷工減料。

  尼斯也不鬆口:“我沒說錯啊,如果是普通的斜屋頂,就必須把木頭弄到上面塔,總不可能搭好之後整個搬上去吧?圓的就不同了,這玩意兒能滾,那個絞盤恐怕就是滾上去的吧?”

  他可不是瞎猜。

  懸崖的周圍沒有削下之前,坡度更加平緩,絞盤完全可以在半山腰打造,然後稍微平整一下坡道,就可以用繩索和滑輪把這個巨大的“輪子”慢慢地滾上去,最後安裝就位。

  雖然弄上去要花些工夫,但是它是在底下打造好的,絕對容易多了。

  幾乎在一瞬間,他又想到很多類似的辦法。

  一座教堂有很多圓形的東西,屋頂可以是圓的,柱子可以是圓的,窗戶上的沿可以是圓的……就算不是圓的東西,他也可以用一連串大大小小的圓形再加上一些邊條弄出來。

  圓形或許真的是最完美的幾何圖形,如果這麼做的話,絕對可以讓教堂的建造速度加快許多倍。

  他興奮的不只是這些,昨天晚上他提出在卡奧尼造船,其他人全都反對,原因就是造船的難度太高,那時需要技術的工作。

  他有一種預感,用這種辦法絕對可以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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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6 17:35:49 |只看該作者
第六集 第一章 流浪者

  天空陰沉沉的,如鵝毛般的大雪隨風飄舞,樓上、樹上、房頂和地面上,早已堆起厚厚的積雪,整個世界一下子變成白色。

  因為下雪,所有的房子都緊閉著,別說是門,就是連窗戶都不敢露出一絲縫隙,唯恐寒風會鑽進來。

  很多房子的煙囪都冒著輕煙,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如果不用壁爐,日子絕對會非常難過。

  但是這樣的冰天雪地下,居然有很多人露宿街頭。他們蓬頭垢面,身上裹著用碎布拼起來的毯子。那些毯子全都髒的厲害,黑漆漆的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靠近一點,還可以聞到一股臭味。

  每到冬天,就會有大量的流浪者會聚集在教堂或者修道院的四周。原因很簡單,教會每天施捨兩次食物,有時候是麵糊,有時候也會給黑麵包。靠著這兩類食物,他們勉強可以熬過這個冬天。

  突然,前面一陣騷動,那些流浪者一個個從地上爬起來。

  “怎麼了?不是已經施捨過一次了?難道今天是什麼節日?”

  “管他的!快過去搶位置,要是晚了,說不定就沒有了。”

  原本一片寂靜的教堂門口頓時變得喧鬧起來。

  街口果然有十幾輛大車一字排開,不過大部分的車都空著,只有第一輛裝滿了黑麵包。車上的人正將黑麵包扔進鍋裡,兌上水,攪成稀糊。

  梅特洛站在大車上,他扯著嗓子喊道:“我們這裡要招人。優先招募會手藝的人,不管你是木匠、鐵匠、皮匠,只要會一門手藝,就站到這裡來。”

  他指了指身邊。

  話音剛落,底下立刻有一個人舉起手高聲叫道:“我會趕車,算手藝嗎?”

  梅特洛一笑,朝著發問的那個人招了招手:“過來吧,會趕車也算是一項本事。”

  “我會耕田。”

  又有人舉起手來。

  梅特洛這一次搖了搖頭:“我們不要耕田的人。”

  底下頓時一片哀歎之聲,這些流浪者之中大部分是失去土地的農民,會手藝的人通常不會混得太慘。

  “我是花匠,算嗎?”

  又有人舉手發問。

  “算,你也過來吧。”

  梅特洛又招了招手。

  有了兩個開頭,接下來就容易多了。站到馬車後面的人很快就越來越多。這些人之中並沒有真正的手藝人,大部分都是農夫。只是在農閒的時候做點東西出來賣錢。

  看到人群之中再也沒有其他人出來,梅特洛又高聲喊道:“會織布、會裁剪、會縫紉、會編織的,也可以過來。”

  這一下,稀裡嘩啦又跑出來一大堆人,這一次出來的全都是女人。

  “我會編織筐,算不算?”

  一個小孩跳著腳問道。

  “你編一個給我看看。”

  梅特洛並不是寬大的人,而是卡奧尼缺人,編織筐確實也是一門手藝。這門手藝到了伊斯特那裡,早已變得出神入化。

  重建卡奧尼的時候,一大半的房子都是用柳條編成的。不但好用,也很好看。絕對是那裡的一大特色,會編織筐的人對於他們來說,有幾個都不會嫌多。

  那個小孩子轉身就跑,他急著去鎮外找可以用來編織的東西。

  其他人也猛然醒悟,一下子又有二三十個人朝著鎮外跑去,會編織的人實在太多了,上了年紀的人大部分都會兩手。

  梅特洛並沒有等那些人回來,而是繼續喊道:“我們還要勞力,只要十七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

  話音落下,又是一大群人跑到他的面前。

  “現在,帶上你們的家人過來吃飯,吃飽之後,跟我走。”

  梅特洛說完這些,從車上跳下來。

  一大群衣衫襤褸的人坐在大車上,還有更多的人跟隨著大車而行,坐在車上的人,要不是有手藝,要不就是身體狀況不好。

  進入阿德蒙特的時候,這些人原本以為到了目的地,沒有想到車並沒有停下,而是沿著一條很破爛的道路繼續往前。

  又走了大概十幾公里,就看到前面一片忙碌的景象。

  很多穿著厚實棉布衣的人,抬著一把把長長的梯子往這邊而來,他們把梯子鋪在地上,然後在上面堆石子和沙土。

  這路本來就很狹窄,現在更顯得擁擠不堪。

  “下車,全部下車。”

  梅特洛大聲命令道。

  那些衣衫襤褸的人紛紛從車上下來,並跟著梅特洛往前走,正在幹活的人早已見怪不怪,之前已經有好幾批人被送到卡奧尼。

  這些天,大部分地方都不招人,很多人無家可歸,只能靠教會的接濟度日,所以只要去有大教堂和修道院的地方轉一圈,肯定可以拉回一大批人,此時正在抬梯子的人之中,有不少就是這樣招來的。

  那群流浪者穿過正在修路的地段,往前走了大概一公里,就看到長長的一串車停在軌道上,這些車用鐵鍊纏住,最前面是四匹馬。

  “快上車,全都上去。”

  梅特洛大聲命令道。他本人不會再跟過去了,他要去下一個鎮拉幾批人過來。

  負責接人的是伍德。

  當初的六個混血兒隨從,現在已經分出高低。那兩個女的就不說了,四個男的之中,辛多憑著靈活的頭腦,混得最舒服,現在的身份是管事,不過他這個管事和馬克沁他們那些管事不一樣,權利要大得多。伍德憑著之前的表現,同樣也得到賞識,不過他沒選擇成為管事或執事,而是成為正式的侍從,下一個目標就是成為扈從。

  被拉來的那些流浪者紛紛上了車,這些車高不過五尺,寬度相當於兩個人並肩而立,長度卻有十幾公尺,底下全都是碗口大小的輪子。

  這些輪子是用兩塊圓形的木板拼成的,外面那塊稍微小一些,拼起來之後,邊緣呈L形,正好可以卡在軌道上。

  長鞭揮舞,隨著“啪”的一聲辮響,四匹馬走動起來,那長長的一串車輛也跟著動了起來,一開始的速度很慢,就像是爬行,漸漸地變成小跑。

  這樣的速度不算快,但是對坐慣大車,只適應那種慢騰騰速度的人來說,這樣的速度已經太快了,迎面而來的風吹得他們瑟瑟發抖。

  好在這一趟路程的時間很短,三個小時之後,卡奧尼已經近在眼前。

  車上的人全都驚詫的看著前方,那是一處異常繁忙的工地。

  最顯眼的是一座木料場,裡面全都是堆積如山的方木和木板,數量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儘管如此,仍舊有一輛輛的扒犁馱著新鋸出來的木料進入木料場。

  山谷間還有成群的作坊,因為這些作坊是臨時搭建的,沒有經過仔細規劃,所以顯得有些淩亂。

  這些臨時作坊非常簡單,只有一面傾斜的牆壁,同時也充當屋頂,另外一面完全敞開,只用幾根傾斜的木頭柱子支撐著,幹活的人必須穿著厚厚的衣服抵擋呼嘯的寒風。

  讓這些衣衫襤褸的人感到震驚的是,這裡居然有一座非常氣派的教堂。

  那絕對是一座宏偉的教堂,有著醒目的大圓頂,上面鋪著鮮紅的瓦片,在一片白色之中十分顯眼。此刻,教堂的主體結構已經完成,可以看到一根根筆直而又粗大的柱子,勾勒出教堂的框架。

  這些柱子,有三分之一是用原本山崖的一部分雕刻而成,另外三分之二是由大塊的石頭砌成,這些石頭也都是從那座山崖上開採的。

  可以說,山崖仍舊是山崖,只不過樣子改變了,變成教堂的模樣,直立的結構大部分是石頭,橫向的結構大部分是由木頭搭成。

  這座教堂的結構很複雜,所有的橫樑都是弧形的,門和窗的頂部也是弧形,屋頂,廊簷也都是弧形,連樓板和隔牆都像是蜂窩一樣的形狀,是由許多長木條和無數巴掌大的半尺長圓木拼搭而成。

  從來沒人看過這樣的教堂,雖然還沒有完工,但是這些新來的人已經從心底感覺到一絲敬畏。

  他們沒見過卡奧尼原來的樣子,但是在他們的心目中,教堂的大小就決定這塊領地的繁榮程度。眼前這座教堂的規模,已經超出阿德蒙特鎮上的那座教堂,比起那些大城市裡的教堂也不遑多讓。

  在山裡,尼斯感覺到他的聖力似乎一下子變得活潑起來。

  這種狀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知道,路克他們肯定又拉了一批流浪者過來。本來以為增加人口是一件很難的事,沒有想到居然如此輕鬆,多天的嚴寒確實幫了他們大忙。

  不過,這也和當初的約定有關。他勸路克他們答應給予卡奧尼所有的人自由,這件事現在看來是做對了。

  那些流浪者如果願意成為別人的奴僕,根本就用不著流浪,沒有哪個領主會覺得奴僕太多,有人投靠,他們肯定會接受。

  就因為來去自由,所以招人的工作才會那麼順利,只要梅特洛在任何一座教堂面前一站,然後喊一聲“我們要招人”大批的流浪者就會跑到他的面前,如果梅特洛喊的是“我們要收奴僕”恐怕就沒有那樣的效果了。

  往自己的身上施加“戰鬥號角”尼斯感受著突然間增加的力量和速度。

  “戰鬥號角”是低級偏上的神術,一個月之前他還無法施展,現在已經可以了。

  這一個月的進步,抵得上之前大半年的總和,教堂還沒有建成就已經如此,等到建成之後,十有八九可以將他推到中階境界。

  突然,一陣“吱吱”的叫聲打斷他的思緒,那聲音由遠而近,眨眼間一隻銀灰色的小老鼠躥到他的面前,在他的腳邊滴溜溜的亂轉。

  遠處,一大群老鼠緊跟在小東西的身後,朝著這邊而來,和以前鋪天蓋地一般的場面比起來,現在老鼠的數量明顯減少許多,更不像以前那樣整齊。

  尼斯連忙飛身跳上樹,他在樹枝之間跳來跳去,雙手連續揮舞著,他現在出刀根本不是一把,兩把的地射出去,飛刀在他的手裡如同孔雀開屏一般,一隻手至少能夠夾十二,三把,一出手就是星星點點的一大片。

  飛刀的寒芒如同星光閃耀,每一把飛刀都釘死一隻老鼠,其他的老鼠卻仍舊發瘋似的朝著他撲來。

  危險的並不是老鼠,而是那些同樣在樹上竄來竄去的松鼠,幸好他們的數量少得多。松鼠的繁殖能力遠遠比不上老鼠,而且他們又只吃堅果,但是這裡的樹木大多被毀,所以大部分松鼠都住在週邊區域。

  尼斯的飛刀就像是射不完似的。這些飛刀並不是來自尼斯腰間的刀盒,而是取自背後的披風,那是一條看上去像鱗甲一樣的披風,其實上面每一片鱗片都是一把飛刀。這些飛刀也不是以前的那種,而是重新打造的便宜貨,材料甚至連銅都算不上,只是稍微有點韌性的鐵,厚度上也有些偷工減料,真正稱得上是“薄如蟬翼”後面也不是系著綢帶,而是薄布條。唯一值錢的就是飛刀尾部的小環,這些小環被無形的力場絲線系著。

  隨著尼斯不停地射出飛刀,那條披風變得越來越小。

  突然,他雙臂展開,朝著四面八方一招,嘴裡吟誦著咒語,只見無數飛刀朝著他飛來,在他的面前停下,並自動連接在一起,頭朝外,尾部向著他,重新變回如同鱗甲一般的披風形狀。

  以前他是用一條力場絲線系住一把飛刀,現在他是用一條力場絲線將幾千把飛刀全都連在一起,讓他們首尾相接串成一串,然後再組合出眼前這幅樣子。

  使用同樣的魔法,消耗同樣的魔力,效率卻比以前高了幾千倍。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再也無法靠著控制力場絲線,改變飛刀射出之後的軌跡。

  重新把這東西披在背後,他感覺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現在這件披風看起來有些噁心,上面滿是鮮血,後面的布條上更是混雜血漬和塵土,甚至還有一些老鼠的腳印,幸好回去之後,用不著他親手將這東西洗乾淨。

  飛刀變得越來越髒,身上凝聚的煞氣也變得越來越重,那些老鼠終於開始害怕了,它們開始四散逸去。

  尼斯連忙抽出哨子,為了防止沾染髒東西,哨子上用一個布套套著,他用嘴叼住哨子,猛地一吹,一陣刺耳的尖嘯聲朝著四面八方蕩開,那些逃散開來的老鼠被逼著調轉過頭。

  鼠王雖死,餘威仍在。

  他的手一直都沒有停下,仍舊連續不斷的朝著外面發出飛刀,還不時的替自己施加神術。

  當哨子停下來的時候,地上滿是老鼠的屍體。

  那隻小東西四處溜達著,眨著那骨碌亂轉的小眼珠,它的鼻子也在不停地抽動著,突然,它快速朝著一個方向跑去,從一堆死老鼠裡面拖出一隻個頭很大的,並一口咬下去。

  它不是要吃同類,而是用那兩根還沒長大的門牙,撕開死老鼠的胸膛,從裡面拉出一個東西,那東西血肉模糊,像是一堆血塊,又像是一個變異的肉瘤。

  尼斯並不知道這是什麼,他只知道這種東西數量不少,幾十隻老鼠裡面就會有一隻長著這樣的玩意兒,而小東西顯然對這玩意兒特別感興趣。

  他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第一次帶著小東西進山屠殺它的同類時,小東西還沒有睜開眼睛,卻憑著本能從他的袋子裡掙扎出來,小鼻子一嗅一嗅的往前爬,那樣子實在是詭異極了。

  也正因為那些血塊的存在,小東西才這麼快就長大了。

  瑪格麗特當初說魔獸的幼崽全都長得很慢,他卻不怎麼在意,就是因為這個,只要那些長著血塊的老鼠能夠一直繁衍下去,小東西就可以迅速的長大。

  和往常一樣,小東西捧著這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一口塞進嘴裡,然後“嗖”的一下竄到另外一隻死老鼠旁邊,一隻接著一隻,小東西似乎是靠著嗅覺找出那些血塊。

  這種氣味對它來說可能非常強烈,要不然小東西也不會找得那麼快,每一次都是筆直朝著目標跑去,哪怕當初連眼睛都還沒有睜開時也是如此。

  尼斯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他很清楚,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在這裡殺了好幾個小時,死在他手裡的老鼠不計其數,幾十隻裡面就有一隻老鼠長有這樣的血塊,按照他的經驗,少說也能夠挖出幾千塊來。

  他一直覺得奇怪,小東西的胃口並不是很大,平時喂幾粒松子就吃不下了,而這些血塊看上去不小,小東西卻可以一口一個。

  他曾經懷疑過,小東西看上去是在吃,其實並非如此,可能血塊一進小東西的嘴裡,就立刻和它融合,根本不經過“消化”這個步驟,可惜這只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他總不可能為了證實猜測,把小東西的肚子剖開來看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尼斯感覺到他的掌心有東西在跳躍,他睜開眼睛,才發現剛才睡著了。

  小東西在他的手心裡爬來爬去,他隱約感覺到這傢伙似乎又長大了一些。

  這些怪異的血塊,十有八九是受到那塊怪異石頭影響而引發的一種異變,當初他就疑惑異變的老鼠怎麼這麼少,銀色的老鼠竟然不到三十隻?

  鼠災鬧到現在已經快七年了,七年裡那隻大老鼠生下的小老鼠應該成千上萬,更別說小老鼠還會生下小小老鼠。現在看來,那隻鼠王的子孫確實數量眾多,只不過大部分並沒有變異。

  “吃飽了?”

  尼斯問道。

  小東西點了點頭,它能夠聽懂簡單的人話,這似乎用不著教,完全是一種本能。

  “吃飽了就幫忙幹活吧!”

  尼斯把小東西往樹上一拋,小東西迅速的從一棵半倒的樹跳到另外一顆傾斜的樹上,眨眼間就從眼前消失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大批的老鼠又如同潮水一般朝著這裡狂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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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一群穿著自製木片甲的村民戰戰兢兢的來到這裡,他們看著滿地的老鼠,只覺得一陣陣噁心,儘管每天都要過來一趟,早已見識過這種場面,他們仍舊無法習慣。

  “你們手腳快一點,看天色,頂多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黑了。”

  尼斯半蹲在一顆斜倒的樹上,向村民們催促著。

  此刻,村民們看向尼斯的眼光充滿震驚和敬畏,對於尼斯的命令,更是不敢有絲毫違背。他們拿著笤帚,一部分的人將死老鼠全都集中起來,另一部分的人砍伐旁邊的乾枯木頭,這個工作他們已經非常熟練了。

  尼斯從樹上跳下來,他吟誦著祈禱文,不時將聖光灑在這些村民們的身上。

  村民們也是一邊做事一邊虔誠的禱告著,這是尼斯告訴他們的,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們可能會沾染上老鼠身上的疾病,然後整個村子都會染上瘟疫。

  對於尼斯的話,村裡的人全都是“寧可信其有”事關自己的生死和整個村子的安危,他們絕對要多虔誠就有多虔誠。

  那些村民當然不可能知道,他們虔誠的禱告,正在讓牧師老爺乾涸的聖力重新充盈起來,這速度比起當初帶領全村的人集體禱告要慢得多,但是和抄經比起來,卻又快了許多。

  不只是聖力,他體內的聖性也一點一點的提升,只是提升的幅度很小,很難覺察,不過積少成多,一個月下來也是很可觀的,這也是他如此積極的進山獵殺老鼠的原因。

  滿地的死老鼠迅速的被歸攏在一起,堆得像一座小山,最底下還鋪上一層厚厚的枯枝落葉,而四周早已被清空,誰都不想引發一場大火。

  等到村民們退開,尼斯手指輕彈,一小團火飛到死老鼠堆裡。

  轉眼間,火蔓延開來,那堆積起來的老鼠屍體在熊熊火焰中焚燒,升起一陣煙塵。

  “呱呱!”

  一陣刺耳的烏鴉叫聲,引得尼斯抬起頭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飛來一群烏鴉,此外,還有幾隻老鷹。

  隨著鼠災陸續被撲滅,這片區域漸漸有了鳥兒的蹤影,特別是這幾種鳥,只要火一點燃,它們就會立刻趕來。

  一旦火焰熄滅,這些傢伙就會撲下來,在灰燼之中挑揀出沒有被燒掉的老鼠屍體,對於它們來說,這些是最好的食物。

  尼斯沒有興趣管那些鳥兒,他轉頭朝著村民們命令道:“你們都別閑著,把種子都播下去,這樣的話,明年春天就可以恢復生機了。再過幾年,等到那些老鼠徹底消失,其它動物逐漸多起來之後,這裡就再也不是災難之地。”

  村民們非常聽話的朝著四面八方散開,以前他們可沒有這樣的膽子,全都害怕會碰上大群的老鼠。後來,他們發現牧師老爺清理過的地方,方圓幾公里之內絕對沒有老鼠的影子,他們的膽子才漸漸大了起來。

  種子並不是很多,每人只有一小袋,他們的手裡全都拎著一根如食指般粗細的木棍,頂端包裹著鐵皮,往地上一戳,就是一個窟窿,把一粒種子塞進去,然後踩上兩下,讓四周的泥土把窟窿填沒。

  這些人做得很仔細,他們的神情十分虔誠,身為生於此長於此的本地人,他們最希望卡奧尼恢復以前的摸樣。

  回莊園的路上,尼斯一直都在觀察著四周。大自然擁有自我調節的機制,能夠恢復損傷,一路上他都能感覺到雪地下面孕育的生機,前幾天種下去的種子,很多都已經發芽。

  現在是冬季,萬物應該停止生長才對,但眼前卻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他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樹木全都沒了,所有的養分和光照都供給這些種子,所以它們得以瘋狂生長。

  一回到莊園,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水早已燒好,卡奧尼有的是木炭,旁邊又有一條河,想洗澡實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冬天,舒舒服服的泡在熱水裡面,那隻小老鼠同樣舒服地在水裡遊著泳,詭異的是,他的皮毛上居然不會沾上一點水,仿佛有著一層看不見的隔膜,把水隔絕在那層暗銀色的皮毛下麵。

  莎爾拉在一旁非常輕柔的幫他塗抹著肥皂,一邊塗抹,一邊用尖銳的指尖搔弄著,一開始還只是塗抹胸前和後背,漸漸的,那只手一點一點地往下探去,最後停留在尼斯的性器上。

  自從蒂娜出現之後,這兩個混血兒侍女最擔心的就是失去現在的地位。

  莎爾拉一隻手握住那膨脹起來的莖部,另一隻手在那碩大的頂端打著轉,她的手上滿是肥皂,十分滑溜。

  這種感覺很刺激,迅速的勾起了尼斯的欲火。

  說實話,尼斯很想把這個小妖精拉過來就地正法,可惜,每當他想這樣的時候,總會看到旁邊站著的高個子美女。伊蓮娜的臉上始終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對莎爾拉的那些挑逗視而不見,好像根本沒放在心上。

  不過尼斯絕對不敢對莎爾拉有進一步的舉動,因為他很清楚,一旦超過界限,這個高個子美女肯定會阻止,伊蓮娜名義上是他的扈從,實際上卻是瑪格麗特派在他身邊的監視者,防止他找其他的情人。

  這個女人很忠實的執行者原主人的命令,自從她跟著之後,尼斯一直都沒有機會對莎爾拉和莉莉絲做些什麼。

  莎爾拉的輕輕搔弄,從莖部漸漸轉移到更下面,先是在根部和卵囊間遊走,後來又挪到會陰部位。這些都是最為敏感的部位,被刺激的時候感覺非常奇妙,並不是純粹的快感,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但是不管怎麼說,體內的欲火隨著那一陣陣的撩撥,漸漸的往上升。

  尼斯其實並不怎麼喜歡莎爾拉。對於女人,他更在意的是氣質,然後才是美貌,莎爾拉給他的感覺,僅僅比家裡以前的那些女僕好一些。

  不過,他畢竟是一個男人,而且他非常瞭解女人的美妙。那方面的能力又特別強,對他來說,這種輕撓絕對比什麼都還要致命。

  尼斯快要忍不住了,他心頭有一股很強烈的衝動,想要把莎爾拉推到在浴桶邊,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伊蓮娜走了過來,叉開雙腿,用手指了指她兩腿之間的部位。

  “想要嗎?我可以給你,這是小姐允許的。”

  這個高個子美女輕笑了起來,笑的腰枝亂顫,那樣子十分勾人。

  不過,尼斯頂多只是盯著那個部位咽了兩下口水,對於這個女人,他打從心底感到抗拒。這個女人的個頭實在太高了,他在這個女人面前,就像是女孩抱著她的洋娃娃。

  莎爾拉則在一邊怒目而視,她並不清楚這個女巨人和牧師老爺是什麼關係,但是她知道,她的好事泡湯了。

  就在三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緊接著響起路克的聲音:“你現在方便嗎?”

  路克會這樣問,是因為他們洗澡的時候,也是那兩個混血兒侍女服侍,那兩個女人的手法他們都領教過,每一次他們都會做點什麼。

  “很方便。”

  尼斯讓莎爾拉幫他拿了一件罩袍過來,披在身上。

  門開了,路克走進來,這個傢伙的眼睛掃過莎爾拉和莉莉絲的身上,他的目光有些不懷好意,似乎在尋找歡愛的痕跡,但是很快他就失望了。

  “你果然沒做任何事。”

  路克歎息一聲。

  “看來招募傭兵的事已經搞定了。”

  尼斯看到這個傢伙有心情開玩笑,立刻知道他那邊進展順利。

  當初大家各自分工,尼斯的責任是進山消滅老鼠,讓伐木隊可以進入更深的山區;梅特洛負責招募流浪者,用這種辦法迅速增加卡奧尼的人口;伊斯特負責卡奧尼的建設和教堂的施工,還有這裡的整體規劃;帕爾姆負責伐木隊,現在整個卡奧尼全靠那些木頭支撐,他的工作看似簡單,卻最為重要;路克負責的則是招募傭兵,組建船隊。

  路克的長處是看人很准,伊斯特、帕爾姆和梅特洛全都是他找到的,這份能力別人全都比不上,而且他待人處事平順溫和,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傭兵可不同於卡奧尼的村民,更不同於那些沒飯吃的流浪者,他們之中成員複雜,實力最差的人至少也是老兵的等級,實力更強的就難以確定了,很多大騎士、大魔法師都會因為某種理由,而臨時加入一支傭兵隊。

  “全都搞定了,招了兩百多人,裡面有幾個實力不錯的。商行也組建起來了,我買了兩艘六百噸的大船,還租了六艘小一些的船。一開始需要磨合,我讓辛多負責,帶著船隊在近海先跑一段時間……”

  路克大致說了一下情況。

  這些全都是當初計畫好的,五個人之中,誰都不指望這支船隊能夠賺錢,只要能夠勉強維持下去就足夠了,甚至稍微貼一些錢進去都沒有關係。

  他們在意的只是船隊的存在,和依附于船隊的護衛隊,這支護衛隊的規模在兩百人左右,也是當初反復商議的結果。

  阿薩克斯的軍隊和治安隊的規模都是三百人左右,他們的護衛隊規模在兩百人上下,並不會刺激這兩股勢力,而這樣的實力又可以令其他人沒辦法無視。

  “馬文好像很不願意看到我們組建護衛隊,我在阿薩克斯港招募人手的時候,他就來勸過。”

  說到這裡,路克顯得有些不高興。

  這位貿易行會的主席曾經和他們非常親密,但是在之前那件事過後,就已經產生隔閡。

  尼斯現在已經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麼事。

  當初梅特洛帶出去的應該是十一個人,那位子爵收買過這十一個人,其他十個人全部忍住了誘惑,只有一個叫奎爾的傢伙沒能夠忍住,成了子爵的探子。

  這本來就是一個陷阱,他們只等著有人往裡面跳,而那個叫奎爾的傢伙又心急了一些,想要早點完成任務,拿到貝爾蘭多斯許諾的好處,所以很快就露出馬腳。

  接下來簡單多了,梅特洛把那個傢伙往教堂一送,一番詢問下,他把被貝爾蘭多斯收買的事全都抖了出來。

  梅特洛按照事先的計畫,裝作好人,把那個傢伙放了,並且告訴他,既然他選擇了貝爾蘭多斯子爵,就去為子爵幹活吧!

  這是非常高明的心理暗示,奎爾本來就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農夫,立刻中計。真得去了子爵府,子爵府的人當然不會認帳,結果奎爾在子爵府的門口大鬧一場。

  第二天早上,這個倒楣的傢伙就被發現死在碼頭上。

  到了這一步,計畫已經成功了。誰都能猜到,人肯定是子爵殺的,剩下的那十個人看到這個榜樣,心裡再也不敢有其他的念頭。

  但是也從這一步開始,計畫也出了意外,貝爾蘭多斯居然倒打一耙,堅決認為人是梅特洛殺的,他手裡掌握著治安隊,一切都是由他說了算。

  還好教會站出來作證。當天晚上,梅特洛押著另外十個人,在教堂裡面接受檢查,以便確認還有沒有第二個背叛者,根本沒有殺人的時間。

  與此同時,教會也提出質疑,因為貝爾蘭多斯本人也有疑惑,按照慣例,在這種情況下,案件要不交給更高一級的領主裁決,要不由教會負責調查。

  阿薩克斯是獨立城邦,不存在更高一級的領主,而教會一旦介入,對貝爾蘭多斯肯定不利。

  讓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那位子爵竟然無賴到極點,三天后他抓了一個人。那個人自稱是兇手,而且是受了梅特洛的指使殺人。但是當教會來提取犯人,打算對犯人進行詢問的時候,那個人卻莫名其妙地死了。

  這起案件就此不了了之,而在這件事裡,馬文從頭到尾沒有幫過一點忙。

  “兩邊的蜜月期早就結束了,只有你們還對那個傢伙懷有一絲幻想。”

  尼斯說得很不客氣。

  事實上,當初為了拿下卡奧尼,路克他們四處借錢的時候,他就曾經提出直接放高利貸者借錢,別和馬文扯上關係。但是路克和伊斯特都反對,為了拉攏那個傢伙,他們甚至還在利息上做了很大讓步,最後借錢的利息比高利貸還高。

  “我本來以為我們和貿易行會的利益是相同的。”

  路克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他如果能夠拿到我們手裡的配方,那才是最大的利益。”

  尼斯一針見血地指出關鍵所在。

  路克的臉頓時垮下來,他其實也想到了,只不過故意不朝這個方向繼續想。

  “要不然……我們乾脆離開阿薩克斯?”

  路克越說越後悔,當初選擇那裡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尼斯開始沉思,離開阿薩克斯確實是一個選擇。不過,就是這麼離開讓他很不甘心,他們在這座港口已經投了不少錢。

  “就算走,我們也要算計他一把。”

  他猛地捶了一下浴桶。

  “你說,這一次我絕對聽你的。”

  路克想離開阿薩克斯的念頭遠比尼斯要堅決得多。

  尼斯的眼珠不停地轉著,一個計畫在他的腦子裡面漸漸成型。

  “等到船隊回來之後,我們再設一個圈套,讓貝爾蘭多斯過來搗亂。到時候,你乾脆給他來個狠的。”

  尼斯握緊拳頭,此刻的他充滿殺氣。

  “這樣做的話,恐怕軍隊會介入。”

  路克不是像帕爾姆那樣的衝動傢伙。雖然感覺這個辦法很解氣,但是他有太多的顧慮。

  “就是要讓軍隊介入,最好讓他們也攪和進去。”

  尼斯冷冷地說道。

  路克瞪大了眼睛,他絕對想不到尼斯會想出這樣一個偏激的主意。

  尼斯知道路克擔心什麼,他連忙加了一句:“這樣做有一個前提,我們必須站在理上。”

  他不打算說具體應該怎麼做,路克是個聰明人,肯定能夠想出辦法。

  “你這不是把岡波斯往貝爾蘭多斯那邊推嗎?這個人現在是中立的,而且和我們沒有仇怨。”

  路克並不喜歡牽連沒關係的人。

  “你說錯了,這位岡波斯騎士在貝爾蘭多斯和馬文之間,或許是中立者,但是對我們並不是,一旦我們和貝爾蘭多斯打起來,你就會看到這一點。”

  尼斯說道。

  路克沉默了,他承認這種猜測的正確性很高,馬文雖然代表外來者的利益,但是他畢竟是本地人,而且自己這邊是不折不扣的外來者。

  “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嗎?”

  路克問道,他覺得尼斯現在的想法和當初的帕爾姆一樣,完全是為了發洩。

  “你說過全聽我的。”

  尼斯說道。

  路克哽住了,好半天後他才非常艱難的說道:“只要你說出一個理由。”

  “好吧,給你一個理由。”

  尼斯笑了起來:“我打算把岡波斯擠到貝爾蘭多斯的那邊去。”

  “這有什麼意義。”

  路克疑惑不解,不過轉瞬間他就愣住了,一個想法從他的腦子裡跳出來。

  阿薩克斯是五巨頭執政,岡波斯騎士一向都是中立者,如果他被擠到貝爾蘭多斯那邊去,五巨頭之間就失去了平衡,這對已經考慮離開的他們並沒有任何影響,痛苦的只可能是馬文和安德魯。

  看到路克這番模樣,尼斯知道路克已經明白了,不過他相信路克肯定還沒完全看透他的計畫。

  “馬文還有兩個選擇,要不放棄我們,和岡波斯、貝爾蘭多斯,站在一起,這就變成阿薩克斯人和我們這些外來者之間的紛爭,反正我們要離開,有那件事,再加上這次的局如果布的巧妙一些,我們完全有理……”

  尼斯還沒說完,路克已經猜到尼斯接下去的想法:“你打算讓這裡所有的人都知道,阿薩克斯是一個對外來者不友好的港口?”

  路克會這樣想,是因為有過不少先例。

  任何一個港口都會存在外來者和當地人的矛盾,有點小摩擦並不要緊,但是如果有證據說明這個港口的高層聯手起來排斥外來者,甚至有吞外來者的財產的嫌疑,那麼商人們就會避開這個港口,最終的結果就是這座港口迅速蕭條。

  當然,如果是大港口,根本不會在乎這些,大港口輸送量巨大,計畫眾多,本身擁有眾多商行和船隊,不過阿薩克斯沒有達到這樣的規模,一旦傳出糟糕的名聲,這個港口就算是毀了,想要消除影響,至少要七、八年的時間。

  “你剛才說還有第二種選擇?”

  路克問道。

  “很簡單,岡波斯投靠過去,平衡被打破的話,馬文他們只要再拉一個巨頭進來,重新恢復平衡就可以了。”

  尼斯悠然的說道。

  路克的眼睛瞪得溜圓,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確實沒想到尼斯打的是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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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二章 壞消息

  天氣更冷了,大雪越下越大,地面上的積雪已經堆起兩三尺高。

  所有的鋸木廠都已經停工,除了山路難行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帕爾姆不在。

  不只是他一個人不在,路克和梅特洛也走了,只剩下伊斯特和尼斯,伊斯特也即將要走,新年馬上就要到了,大家都要回家過年。

  尼斯也不打算在這裡過年,被這裡的人背叛過,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把這個地方當成家。

  身為本地唯一的牧師,原本應該主持迎接新年的儀式,他卻可以忘記了,因為他不想為這裡的人祈福,值得他這麼做的人都不在這裡過年。

  整個白天,尼斯都在此處巡視著,路克和梅特洛走了,這兩個人的工作全都壓在他身上。要知道,那些村民和新加入的流浪者可沒有休假,這裡有很多事等著人去做。

  最忙的就是紡織作坊,女人們正在趕制過年穿的新衣服。

  做衣服的布匹是河水凍結之前,辛多運進來的,總共進來七艘船,都是長十幾公尺,寬兩三公尺的長船,為的是證實這條河確實能夠通行那種船隻,運布進來只是順便罷了。

  那些布也是船隊試航的時候順便買的,全都是別人不要的殘次品,有些是染色的時候出了錯,也有些是運輸和儲藏的問題,不是發黴就是蟲蛀,或是浸過水,買的時候,幾乎等於是送的。

  這些東西,路克他們自然看不上眼,但是對於窮人來說卻是好東西。

  所以女人們一邊忙碌著,一邊都還挺開心的,整個卡奧尼到處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

  忙的不只是女人,男人們正在翻修房子。

  一下子增加那麼多人口,原來的土堡早已經住不下了,之前都是臨時搭一些茅棚讓流浪者們擠在一起,反正對他們來說,這已經比露宿的街頭舒服多了。

  不過時間久了,流浪者們知道這裡才剛經歷過鼠災,而且山裡還有很多老鼠沒有消滅,很多人就有了想法。

  所以路克他們決定,趁著新年前後這段日子,乾脆把這件事解決。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擴建土堡,不過這樣一來,會占掉很多農田,卡奧尼的農田本來就少,當初他們也承諾過,不會奪走當地人的土地,所以最後的解決方案就是將房子往高處建。

  此刻土堡上全都是林立的鷹架。

  鷹架裡,一幢環形的大樓已經成型,這座樓上上下下有九層,每一層高兩公尺,另外兩側各一戶人家,中間是走廊和樓梯,所有這一切都是照抄阿德蒙特修道院,甚至連每一間房子的佈置都差不多。

  不過,這裡的窗戶比修道院大得多,所以採光也好,房間也更大一些,畢竟修道院裡每個房間只住一個人,這卻是一家子。

  “你什麼時候走?”

  吃過午飯,尼斯找到了伊斯特。

  “我打算除夕前一天回去。”

  伊斯特的神情顯得有些落寞,他其實不怎麼想回去,他的那個家根本沒家的味道。

  “你如果想離開的話就走吧!我知道還有人在等著你呢。”

  伊斯特開了個玩笑。

  他們早就知道尼斯有一個神秘的情人,他們都在猜測那個女人的身份,等到伊蓮娜作為尼斯的扈從來到這裡之後,答案揭開了。

  這個女巨人在阿德蒙特也算名人,而她的主人在阿德蒙特也堪稱神秘,沒人知道主僕兩的底細。

  不過對路克那幾個人來說,他們並不在意那位修女是什麼身份,只要知道尼斯的秘密情人是她,就已經足夠了。

  “那就拜託了。”

  尼斯顯得十分高興,不過他找伊斯特並不只是為了道別:“我請你幫忙做的那些模型呢?去修道院的時候,正好順便問問這件事。”

  他讓伊斯特製作的全都是船隻的模型。

  這些模型有的是現成的,比如蠻族的長條形戰船,還有他看過的槳帆船,當然也有他自己的設計。

  尼斯的腦子確實不錯,不過動手能力就差得多了,所以他只能畫出草圖,然後請伊斯特幫忙。

  “我就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執意於自己造船?”

  伊斯特一直都有這個疑惑,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是一樣。

  在這件事上,只有梅特洛是贊成的,他覺得那麼多木料放著也是浪費,而賣錢的話又不划算。

  尼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當然不可能說真話,這涉及到自己最大的秘密。

  “有那麼多木頭,為什麼不用來造船?”

  尼斯只能這樣反問:“你有更好的用處嗎?”

  伊斯特被問了個啞口無言,這問題確實挺難回答。

  木頭這東西用途很多,除了造船,還可以造車輛,造傢俱,造各種機械,問題是後面這些用不了太多的木頭。

  “現在陸地上已經太過擁擠,想要發展實力不是那麼容易,海上就沒有這個問題。”

  尼斯又找了一個理由,這已經非常接近他的真實想法,他本來就打算,有朝一日,如果陸地上呆不下去,就逃到海上。

  不管是當海商還是當海盜,想要在海上混得舒服,就必須能夠自己造船,這從古往今來的那些海盜身上就可以看出來。

  大部分的海盜只能風光一時,只有一群海盜混的很好,就是那些帶著牛角盔的北方蠻族。

  他們能夠做到這一點,就是因為他們有著造船和航海的天賦,整整四百年裡,他們和他們的船,讓沿海各國的人連睡著的時候都不得不睜著一隻眼。

  一道人影在厚厚的積雪上飛馳而過,在他的身後只留下兩條巴掌寬的印痕,偶爾也可以看到一些小洞。

  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讓尼斯感覺到異常刺激,他喜歡速度,這或許和那位信使之神有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冬天是最適合他的季節,因為只有冬天才會有積雪,才能滑雪。

  他現在的速度遠比策馬狂奔要快得多,甚至不亞於從山崖上俯衝而下的那一瞬間。此刻,如果有人在背後朝著他射箭的話,他有把握用手指夾住飛來的箭矢。

  他的速度這麼快,是因為迎面而來的空氣全都被他身上的護甲滑開了,阻力幾乎為零,當初那只大老鼠和其他銀色老鼠全都快如閃電,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卡奧尼到鎮上有七十多公里,再從鎮上到隱修院又是十幾公里,從前至少要花上半天的時間,但是現在才一個小時,他已經看到隱修院了。

  隱修士的生活平靜而又恬淡,不過新年對於他們來說仍舊是一個重要的日子,雖然現在沒有到新年,卻已經感覺到那種氣氛。

  還離得很遠,尼斯就聞到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香味,那是烹飪食物散發出的味道。

  隱修士畢竟不是世俗中人,他們不會搞那些俗套的東西,沒有張燈掛彩,也沒有興趣添置什麼新衣服,他們慶祝節日的方法就是做一些好吃的東西,滿足一下自己的味蕾和肚子。

  就因為用這種方式慶祝,所以他們的節日要長得多,現在已經開始了。

  香味傳來的方向是隱修院另一頭的那片平臺。此刻,那裡撐起一頂很大的帳篷,帳篷頂端冒著煙和熱氣,香味也是從那裡透出來的。

  沿著平臺的邊緣擺著一排爐子,另一側是一排烤爐,平臺的正中央是一張桌案,桌案上擺著各種食材和調味料。

  幾乎所有的隱修士都在那裡,修士不可能回家過新年,從加入教會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和過去斷絕關係。

  此刻,他們各顯身手。

  正如當初塞門老人說的那樣,修士有的是時間,可以學習很多東西,而廚藝往往是所有修士都會選擇的專案,所以每一個修士都是不錯的廚師。

  “咦,小子,你怎麼過來了?”

  有人注意到尼斯。

  “不歡迎我嗎?”

  尼斯問道。他取下背後的口袋,從裡面掏出兩隻山雞。他雖然是第一次在隱修院過節,規矩還是懂的,沒有人可以吃白食,每個人或多或少要露一手。

  “歡迎,歡迎。”

  那個隱修士打著哈哈。

  山雞早已處理好了,那是昨天打的,整整醃制了一天,調味料完全滲透進去,尼斯取了一個烤盤,往裡面灑了一些紅葡萄,洋蔥,大蒜,乳酪之類的東西,把兩隻山雞往上面一放,然後找一個空著的烤爐塞了進去。

  關上爐門,尼斯轉頭問道:“你們當中有誰對造船比較熟悉?”

  “造船?”

  好幾個人同時驚呼起來。

  “你怎會想到要造船?”

  打鐵的修士非常好奇。

  “木頭用不完,又不想便宜賣出去。”

  尼斯仍舊用之前的那個藉口。

  和路克、伊斯特他們不同,這些隱修士根本沒興趣管那麼多。

  “說到和航海有關的事,就要問西斯科了。”

  蒙德指了指角落裡的一個修士。

  那個修士身材瘦長,皮膚黝黑,滿臉都是皺紋,牙齒掉了許多,但是尼斯知道這個人頂多四十歲,他看上去這麼老,是因為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緣故。

  突然,尼斯想起那個人的外號叫“海狗”以前他沒怎麼在意,但是此刻他卻想到一件事。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把那些有時作海商,有時改行當海盜的傢伙,稱作海狗。

  他仔細地打量著那個修士,在他的印象中,這位修士和以前的蒙德差不多,都是不喜歡說話、很沒有存在感的人。

  尼斯從剛才那個袋子裡又取出一隻盒子,盒子上不可避免的沾上一些調味料之類的東西,畢竟是和那兩隻山雞放在一起,他打開盒蓋,裡面放著六艘船的模型。

  猛然一看,這些模型都一個模樣,全都細細長長的,仔細再看,才會發現他們的構造完全不同。

  這些船隻都只有船體,其他比如桅杆、甲板之類的東西並沒有裝上去,所以顯得十分簡潔。

  製造這些船隻模型,用的是寬度相當於麥稈、厚度相當於指尖的細木片。

  伊斯特的手藝非常精細,並沒有因為是模型就馬馬虎虎,所有的工藝都和製造真船一模一樣,那艘蠻族的戰船,他就是用“搭接”的法,把一塊木板和另外一塊木板首尾重疊,然後在上面鑽孔,用鉚釘鉚接而成。

  海狗西斯科走了過來,他拿起那艘蠻族的戰船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手藝不錯。”

  低頭又看了看其他模型,他把槳帆船和另外一艘船挑了出來:“我只認識這三艘,剩下的就沒看過了。”

  “那是我設計的。”

  尼斯解釋道:“我的設想是,用最簡單的辦法製造出可靠的船,我找不到經驗豐富的船工,但是會木匠活的人倒是有一大堆。”

  “你想要最簡單的造船方法?”

  打鐵的修士驚詫的問道:“讓一群沒有幹過這活,頂多知道怎麼釘木板、怎麼鋸木頭的農夫造船?”

  其他人也都聚攏過來,大家拿著尼斯設計的那三艘船傳看著。

  海狗西斯科沒有多說什麼,他拿起那六艘船,走到水盆邊,把六艘船全都扔進去,然後用手撥弄著水盆。

  盆裡面的水晃蕩著,六艘船在裡面蕩來蕩去,上下顛簸,轉眼間,一艘船漸漸歪斜,開始進水了。

  就算外行也能看出,這是一個失敗的設計。

  另外五艘船的表現各不相同,表現最好的就是蠻族的戰船,這玩意兒晃動的頻率最快,但是晃動的幅度最小,不管水面怎麼波動,水都進不去。更妙的是,水面晃得再厲害,它的晃動卻沒有隨之變得更大。

  西斯科輕歎了一聲,把蠻族戰船撈起,滿臉羡慕的說道:“蠻族在造船方面確實有一手,他們的船根本就沒人比得上,只是建造起來難度太高了,蠻族的手藝是世代相傳的。”

  說話間,他將其他船都撈了上來,只見他拿起一艘船,一頭握在手裡,又把一塊鹹肉掛載另外一頭,只聽到“哢嚓”一聲,那艘船攔腰折成兩段。他並沒有停手,而是拿起另外一艘船……

  蠻族的戰船支撐住,木帆船支撐住,尼斯設計的一艘船也支撐住,不過這艘船在之前的測試中,表現並不是很好。

  西斯科咧嘴一笑,把尼斯設計的那艘船扔在桌子上:“想法很不錯,可惜每一艘船型都是經過無數人的檢驗才留存下來的。這中間不知道付出多少人命。”

  四周頓時一片寂靜。

  半天後突然有人說了一聲:“我的東西都快烤糊了。”

  其他人如夢方醒,各自幹各自的事去了。

  “沒必要放在心上。”

  蒙德走到尼斯旁邊,低聲安慰道。

  “我只是在想怎樣才能改進。”

  尼斯並沒有往心裡去,剛才已經讓他學了兩招。

  他現在知道自己的缺失在哪裡了。他想出的那些點子,之所以在建造教堂的時候能夠用上,並不是他的點子高明,而是因為有伊斯特在,那個傢伙是內行,現在他缺少的就是一個在造船方面內行的人。

  西斯科就是一個內行人。

  “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尼斯問道。

  “沒辦法,造船不是遊戲。”

  西斯科搖了搖頭。說實話,他不怎麼喜歡尼斯這種做法,常年出海的人對於船隻的安全最為看重了。一種靠腦袋設計出來的船,絕對沒有人敢上去。

  “幫個忙吧!”

  一個和尼斯關係不錯的修士在旁邊勸了一句。

  “是啊!你不是挺懷念以前海上的生活?借這個機會,你說不定還可以回海上漂幾圈。”

  另外一個修士也幫著尼斯說話。

  小傢伙人緣不錯,再加上之前的幾次合作,讓這裡的很多人得了不少好處,雖然那是格羅里爾院長的刀快,不過大家還是記住了這份人情。

  有人開口,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西斯科覺得有一些為難,他想了想,終於想到辦法:“蠻族的船隻並不是一下子就發明出來。它也是從另外一種船演變而來,而早期的船全都比較簡單,可以從那裡上面著手。”

  一個個子矮小的修士走了過來,他把撕成半截的船扔到兩個人面前:“蠻族戰船是兩頭尖,其實船尾這頭不用著那麼尖,平著就可以了。我老家的漁船就是那樣。”

  “這確實可行,我也看過。”

  海狗西斯科表示同意,他去過很多地方,看過各種稀奇古怪的船。

  有一個人出主意,自然就會有第二個人來湊趣,又有一個修士走過來,他的想法比較複雜,所以拿了幾片劈柴搭了樣子:“我看過這樣的船,只用幾塊大木板拼成,船底是平,船眩卻是斜的,橫截面就是一個倒過來的梯形,這種船好像也能出海。”

  “那是伯爾德羅的方鬥船,確實可以出海,船體很結實,經得起海浪。不過……”

  海狗一臉苦笑:“平底船的構造決定船頭肯定也是平的,阻力大的讓人受不了,速度快不起來。”

  雖然周圍的人都對船隻沒什麼瞭解,卻也明白這個道理,只要想像一下劍和榔頭的區別就知道了。

  “那麼,替他加一個尖頭不就行了?就像往劍身上裝劍刃?”

  打鐵的修士在一旁插嘴道。

  打造兵刃的方法裡,有一種焊接的鍛造法,可以把堅硬的刃部焊接到較軟的基體上,這樣打造出來的兵刃既鋒利又不失彈性。

  海狗西斯科摸了摸下巴,一時之間沒辦法回答,從來沒有人這樣幹過,但是他又不敢說這一定不行。他也會打鐵,自然知道焊接鍛造法。

  看過連一個外行都可以出主意,而且西斯科居然沒有否定,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發表著各自的意見。

  “蠻族為了節省木材,只用一層木板,所以必須用搭接的辦法提高船體的堅固度,建造起來才那麼難,但尼斯他們卻不在乎木料,一層不行就用兩層,兩層不行就用三層。”

  “木板可以一層橫的一層豎的,就像織布一樣,絕對結實。”

  “那還不如像砌磚一樣,一層和另外一層錯開,這樣還可以放水。”

  “……”

  看著眾人躍躍欲試的樣子,尼斯總算明白,這群人為什麼能夠發明出那麼多新的技術。賽門老人曾經說過,下等的智者炫耀自己的智慧,中等的智者聚集他人的智慧,而高等的智者則是發掘別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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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6 17:40:29 |只看該作者
當年建立隱修院的人絕對是頂級的智者,制訂的這套制度一直發揮作用,幾個世紀以來,不知道發掘出多少智慧,不知道讓多少隱修士因此而受益。與之相比,賽門老人都顯得有些黯然失色。

  那就是他的目標。

  打鐵趁熱,他朝著眾人說道:“大家都來幫忙怎麼樣?我讓路克他們出錢、出人、出材料,這邊負責指導,最後的收益算你們四成。”

  “四成?”

  打鐵的修士輕呼一聲,他並不是賺少,而是感覺有些多了,畢竟他們只是出個腦力,沒幹什麼別的。

  “你打算拉我們下水?”

  蒙德看出來尼斯的意思。

  “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處的話,自然要考慮自己的人。”

  尼斯說道,他又加了一句:“以後一起賺錢的機會還多著呢!”

  他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了計畫,過不了多久,等到明年棉花長出來,村裡的紡織作坊就會全力開動。到了那個時候,肯定要請這裡的人幫忙製造一批紡織機。

  他倒不擔心和隱修院搶生意。

  紡織是需要大量人手的工作,隱修院才這麼幾個人,織出來的布匹剛好夠自己的需要。再說布匹並不值錢,與其自己紡線織布,還不如到外面買,隱修院的人都不缺這幾個錢,所以那座紡織作坊本來就是如雞肋一般的東西。

  讓這邊製造紡織機折成股份,卡奧尼那邊負責生產和銷售,然後大家坐等收錢。這絕對是穩贏的交易。

  “怪不得院長說你很會賺錢,也很會做人。”

  蒙德拍了拍尼斯的肩膀:“好好幹,格羅里爾有意讓你接任院長職務,對於這個提議,至少我本人不會反對。”

  尼斯吃驚地張大嘴巴,他從來沒有想到居然有這種的好事。

  四周那些人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居然他們也聽說過這樣的傳聞。

  要說沒人妒忌是不可能的,不過大家對尼斯賺錢的本事實在無話可說,就連院長這個剝皮鬼也自愧不如。這裡的人都明白,一個會賺錢又不吝嗇的人當院長有什麼好處,現任院長就是最好的榜樣。

  “你居然還有心想這些事。”

  身後傳來院長的聲音。

  尼斯的心咯噔一下,他最擔心的就是遇上這個院長。

  他給隱修院這邊四成好處已經是底線了。畢竟卡奧尼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他還得說服路克他們四個,這個剝皮鬼如果再狠狠宰上一刀,這筆交易根本就不可能談成。

  “院長,您什麼時候來的?”

  尼斯打了個招呼。

  院長並沒有回答尼斯,而是招了招手叫了幾個人,然後轉身就走。

  過了一刻多鐘,他們回來了,每個人的手裡都拎著好幾隻沉重的袋子。

  “哇,分錢啦!”

  打鐵的修士搓著雙手興奮地叫起來。

  院長讓人把袋子分下去,每只袋子上都寫著名字,根本就不會弄錯。

  隱修士們也不遮掩,當場就打開袋子數錢。錢肯定要當面算清,事後如果有疑問的話,剝皮鬼院長絕對不會認帳。

  “我又接了一個活來。”

  院長坐下來,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又有活?是不是做箭矢?”

  一個隱修士問道。

  “確實有這活,不過我沒接,那才多少錢?”

  院長不屑地說道。

  製作箭矢和打造鎖鏈甲比起來,實在是沒什麼油水。其中材料費占了很大的比重,更讓人鬱悶的是運輸也不方便。

  賺得不多,事情不少。這樣的生意他自然不會做。

  “腓特烈公爵需要有人為他祈禱,祈禱他能夠在戰爭中獲得勝利。”

  院長說道:“修道院那邊也接了同樣的活。”

  “要打仗了。”

  打鐵的修士歎息了一聲。

  這些人其實早就已經知道要打仗了。不然的話,腓特烈公爵也不會給他們這樣一筆大訂單。打造數量如眾多的鎖鏈甲,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戰爭會來的如此迅速。

  “反正和我們沒什麼關係。”

  蒙德淡淡地說道。

  打仗還要看和誰打,如果對手是撒拉森或是維爾亞人,教會絕對會要求修道院支援公爵。但是這一次,教會沒有下達增援令。

  他們都能猜到公爵的目標是誰。

  腓特烈公爵和他的大表兄上巴里亞的路易公爵一向關係緊張,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也不是完全和我們無關。”

  院長連忙糾正大家的想法。

  “教會又沒有下增援令。”

  底下有人嘟囔一聲。

  格羅里爾院長沒有搭理那個傢伙,他看著尼斯說道:“身為教會的成員,我們確實可以不理會腓特烈公爵的請求,但是修道院畢竟在他的轄區裡,一點表示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他說的這麼明白,大家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不得不派人過去,最合適的人還莫過於尼斯。

  “你那幾個朋友拿下卡奧尼,實在沒有選對時機。”

  院長搖頭歎息道。

  對於這話,尼斯沒法反駁。

  雖然路克只是管理者,並不是真正的領主,不過想要太太平平地做下去,就必須領兵參戰。

  當然,權利和義務是相對的。既然不是領主,卡奧尼需要出兵的數量就不會很多,而且在戰場上也有更多自由,不像那些領主必須站在指定的位置上。

  “也不能說時機不好。要不然,想要得到那塊土地也沒有這麼容易,更別說一下買下四周的山嶺了。”

  摩根說出自己的看法,他是跟著院長過來的。

  “卡奧尼又破又爛,還有鼠災……”

  尼斯有些想不明白。

  “在你們看來那是一塊爛地方,但是在上位者看來,那是一塊有人“搶”著要的土地。”

  蒙德在一旁解釋,他對這一套實在太熟悉了。

  就算是垃圾,當有人要的時候,也是一塊寶。自然要把價錢提高。如果把對方嚇退的話,那麼垃圾越發是垃圾,繼續扔在原地就是了。

  萬一遇上一個冤大頭,那垃圾就真的成了寶貝,至少它賣出的價錢是寶貝的價錢。這種沒有害處只有好處的事,不這麼做才是傻瓜呢!

  道理很簡單,尼斯也不是笨蛋,一點就透。這同樣也讓他又意識到,想要用花錢的方式免除戰爭的義務,恐怕難以實現。

  如果腓特烈公爵是這樣一個不要臉的人,肯定會找個理由拿下卡奧尼,這樣一來,之前的那筆錢就全部白花了。說不定,這位公爵還等著路克他們做二次冤大頭,再讓他宰一刀呢!

  既然事已至此,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腓特烈公爵有多大的勝算?”

  尼斯問道。

  “腓特烈公爵是個聰明人,就是他決定把卡奧尼扔在那裡養老鼠,情願爛在手裡,也不肯輕易給人。之前沒人願意做這個傻瓜,直到你們出現。”

  “而路易公爵則是有點傻瓜。他上臺伊始就頒佈墾荒令,上巴里亞原本有很多沼澤,以前都是杳無人煙的地方,自從墾荒令頒佈之後,很多人擁到那裡抽水填土,現在那裡變成大片的農莊,但是路易本人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實在是一個大傻瓜。”

  剝皮鬼院長一邊搖著頭一邊解釋,他似乎對腓特烈公爵充滿敬仰,而對路易公爵頗為不屑。

  尼斯則越聽越鬱悶,他當然聽得出這是反話。

  從這番話裡可以聽得出兩位領主顯然不同的風格,一個昏庸而又吝嗇,一個賢明而又慷慨,偏偏賢明的那個是敵人。

  “放心,不會只有你一個人被派過去,修道院那邊也要派人……至少是兩個,他們人多。”

  院長安慰道。

  尼斯苦笑起來,他知道修道院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排除的肯定也是實力墊底的修士,到了戰場上恐怕還不如他呢!

  或許是受了路克的影響,尼斯現在也相信“事到臨頭,自然會有辦法”父親下葬的那天,局勢比現在更嚴峻,而且那個時候的他什麼都不懂,身邊也沒有其他人幫忙,但是他不是挺過來了?

  剛剛到聖地的時候,前途茫茫,歸路遙遙。前有惡商攔路,身後還欠著一屁股債。最後不也沒事?

  現在不管怎麼說,他們手裡有錢,在阿薩克斯還有一家商行和一支船隊,比起當初的局勢,絕對好得多。

  就算卡奧尼被收走,上面另外派一個管理者過來,四周的山嶺仍舊屬於他們,最壞的結果也只不過是把作坊遷到山裡去。

  一旦想通之後,眼前的困局也就顯得沒那麼可怕,到了晚上,尼斯毫不在意地大吃大喝起來。

  他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

  修士沒有妻子兒女,死後一切財產都屬於教會,所以修士全都想得很開,賺來的錢能花就花,沒必要留下。

  而他們能夠花錢的地方又不多,衣食住行裡:“衣”和“住”都已經被限制住,修士們出門的機會又不多,所以只能在“食”上面花心思。

  隱修院才三十幾個人,一條長桌旁,大家坐的非常輕鬆,但是桌子上卻擺滿食物,看著這一切,尼斯多少有些明白教會的奢侈的名聲是怎麼來的了。

  任何一個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會覺得教會奢侈。

  在餐桌上,尼斯不停地發問,只要和這場戰爭有關的事,他都感興趣。

  讓他失望的是,一旦說到公爵,所有的人都顯得謹慎,不肯多說什麼,就算透露一點東西,也都不肯直接說壞話,而是拐彎抹角表達出來,仿佛猜字謎一樣,說得最嚴重的一句話是:“這位公爵沒有他的祖父和父親那樣睿智和強悍,脾氣卻差不多。”

  對於哈斯家族前兩任族長,尼斯頗有耳聞,那兩位都被推薦為神聖帝國皇帝。

  前一位以擅長扮豬吃虎著稱,原本是被當成傀儡推上皇帝寶座,沒有想到這位裝傻充愣,最終不但坐穩了位子,還打下一片天下。

  後一位以隱忍和高明的外交手段著稱,在戰場上表現糟糕,打仗輸多贏少,但是哈斯家族在他手裡擴大了近一倍。

  兩位陛下都是出了名得脾氣暴躁,不容別人發出異議,因為他們都很強,壞脾氣也就被美化成“剛強果斷”換到菲特烈公爵的身上,就只能說是“剛愎自用,自以為是”了。

  與之相反,打聽路易公爵的消息就容易得多了。

  這些聽來的消息,讓尼斯心頭更加發涼,這位路易公爵絕對是一個厲害的人物。

  一道墾荒令讓上巴里亞多了許多良田,同時增加的是大量的人口,那些墾荒者大部分是從其他地方來的,有時候甚至是整座村莊一起遷過來的。

  這幾年的氣候不錯,風調雨順,所以上巴里亞每年都是大豐收,據說上巴里亞的糧價比這邊還要便宜三成。

  如果只是擅長內政,還沒那麼可怕,偏偏這位公爵以禮賢下士著稱,他不只是籠絡騎士,從神職人員到學者,再到高明的工匠,只要有一技之長,都可以在他身邊找到位置,幾年下來,路易公爵陛下可以用人才濟濟形容。

  兩邊的差距是如此巨大。

  腓特烈公爵這邊唯一優勢就是表面上得實力更強一些,前兩代領主替哈斯家族打下厚實的根基。

  知道得越多,他對這場戰爭就越不看好,到最後,他想的都是怎麼樣避免損失。說起戰爭有誰比聖殿騎士團更加瞭解?

  晚餐一結束,尼斯打包一些食物,離開了隱修院,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他原本打算在隱修院呆到一月九日,但現在恐怕不可能那麼悠閒了,接下來的時間,十有八九他得在圖書館裡度過。

  從隱修院到鎮上這段路,他剛來的時候要大半天才能走完,而且累個半死,此刻在雪地上飛馳,只用了片刻工夫,他已經站在倉庫門口。

  門開著,老人就站在那裡。

  老人不但知道他要來,還知道他的來意,把他引進去之後,還沒等他開口,就說道:“這一次,我想不出辦法。”

  這話如同冰水澆頭,尼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賽門老人不知道的事。

  幸好老人馬上又給了他一個定心丸。

  “我只知道你可以活著回來,之前我已經幫你看過運勢,短時間內,你的運氣不錯,就算有些波折,也會逢凶化吉。”

  尼斯的心情一下安定了許多。

  “我替你拿一些吃的來了。”

  他打開包裹,從裡面取出半隻烤雞,一條烤魚和幾塊頗為鮮嫩的肉排,這些東西都還冒著熱氣。

  老人倒也不客氣,從裡面架上拿了一個大盆子下來,讓尼斯把東西放到裡面。老人捧著盆子,坐在他睡覺的木板上大嚼起來。

  看守倉庫的這段日子頗為清苦,尼斯雖然也經常送點吃的東西過來,卻沒有這樣豐盛過。

  “去一趟宗教裁判所,收穫不錯吧?”

  老人笑著問道,他會這樣說,是因為這些食物都帶著一絲熱氣。

  現在外面下著大雪,就算裹得再嚴實,時間一長,東西肯定全部都冷了,滋味會差上一大截。

  “您說的沒錯,那裡確實有很多好東西。”

  尼斯一想起那座圖書館就有些留戀不舍,那裡封藏的全都是古代文明的精華。

  這才是教會最讓人反感的地方。

  “還不到一年。”

  老人歎息了一聲,他不由得想起一開始尼斯和他相遇的情景,好半天之後,老人繼續說道:“你現在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同等級的境界的其他人,這就是你最大的優勢。”

  “優勢?”

  尼斯不覺得有什麼優勢,戰場上比他實力強的人肯定多的是。

  “你最大的優勢就是欺騙性,你的那些朋友也一樣,他們的實力也都是超過同等境界的人。”

  老人點撥一下。

  雖然只有一點書面知識,他也知道欺騙性的好處。

  “我們應該怎麼做?”

  尼斯問道。

  “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我這一次幫不上什麼忙,神聖騎士團打的都是硬仗,你想要知道的是怎麼在夾縫中求生存。”

  老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更何況,我們只是需要考慮怎麼樣戰鬥,其他的事一概不用管。而你們這一次,需要小心的根本不是前面的敵人,而是背後射來的冷箭和指揮官的刁難。我經歷過大大小小幾十場戰爭,卻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情況,你讓我給你什麼忠告?”

  從倉庫出來,尼斯一直沉思著,這是老人第一次無法給他建議,再見多識廣的人,也有未曾經歷過的事。

  尼斯琢磨著,到哪裡找有類似經歷的人?

  隱修院的人肯定沒辦法,那裡上過戰場的人不在少數,但是他們都是和其他牧師站在一起,聽從指揮官的命令,跟著別人一起釋放神術,這些人還不如賽門老人呢!

  摩根倒是在戰場上衝鋒陷陣過,但是這個傢伙的作用就是一把尖刀,在最關鍵的時候放出去,他的經歷同樣沒用。

  真是正頭大無比,突然,他感覺有人窺視著他,他的心情本來就不怎麼樣,現在更糟糕了。

  猛地一轉身,他的手裡已經扣住一把飛刀,不過他沒有出手,因為之前已經搞錯過一次,他不想再一次出錯。

  旁邊的小巷裡又是人影一閃。

  尼斯知道這次絕對沒錯。心裡沒鬼的話,不會這種反應,他飛身竄過去,到了巷口,朝著那個背影輕輕一甩。

  夜色中,一道淡淡的白光飄過。那個人“啊呀”一聲倒在地上,在雪地上滑出幾十公尺遠。

  那是一個老頭,身材枯瘦。一雙小眼睛裡面滿是恐懼和怨毒。

  尼斯仍舊感覺眼熟,但是不記起這個人是誰。

  “為什麼監視我?是不是莫妮卡那個女人叫你這麼幹的?”

  他一步步走過去,厲聲問道。

  “莫妮卡,誰是莫妮卡?我不認識這個人。”

  那個老頭驚恐中帶著一絲疑惑,這個疑惑的神情絕對不是假的。

  “那是一個邪惡的女巫,是她一手製造了卡奧尼的鼠疫,導致六十三個無辜者死亡,現在教會已經下令通緝她。”

  尼斯說道。

  “不,我不是女巫的同黨,我沒有見過任何女巫。”

  眼前的老頭大聲喊叫著,他很清楚這個罪名有多麼恐怖。

  早些年,經常有整個村子的人,因為類似的罪名被抓進宗教裁判所裡面,即使能挺得住酷刑,最終也會被送上火刑架。

  “你為什麼監視我?我只有這一個敵人。”

  尼斯再一次逼問。

  剛才的威嚇已經發生作用,老頭頓時失去抵抗的心。

  “我並不是在監視您,我盯著的是那個看倉庫的,以前這個差事是我的,但是被那個人搶走了,我盯著他,只是想看他有沒有偷拿倉庫的東西往外賣,沒有別的意思。”

  老頭大哭大叫著解釋道。

  尼斯終於想起來了,他確實和這個傢伙打過照面,不過只是匆匆一瞥,根本沒有太過在意。

  一想明白前因後果,他又好氣又好笑。

  賽門老人再落魄,畢竟也是神聖騎士團的長老,怎麼可能會偷修道院的東西往外賣,反倒是這個傢伙以前肯定幹過這種事。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意識到這絕對是一個破綻,替修道院看守倉庫卻不往外偷偷賣東西,真不太像是一個沒錢沒地位的人的行為。

  冷笑一聲,尼斯踢了那個傢伙一腳,罵道:“收起你那低賤的眼光,看倉庫的人是我以前的管家,他有自己的田產,甚至還有一座規模不小的莊園,根本看不上那些東西。”

  說著他掏了掏扣帶,然後隨意撒下一把錢幣,那裡面銅板和銀幣都有:“拿去吧,就當做是給你的補償,如果以後再敢監視他的話,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尼斯施恩的同時也不忘記警告,兩次遭遇背叛讓他明白許多道理。

  他又釋放一個神術在老頭的身上,這個神術能夠阻止傷口感染。

  尼斯自己都對那些薄鐵飛刀非常畏懼,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老鼠的血,讓它們割破皮肉的話,說不定會得什麼怪病。

  小老頭連著磕了幾個頭,拾起那些錢,一邊爬著後退,轉眼間消失在小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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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6 17:41:28 |只看該作者
尼斯突然想起瑪格麗特,上一次也是從賽門老人那裡出來,伊蓮娜就找上他,把他帶去見瑪格麗特,那個女人很不簡單,或者可以給他一些建議。

  用瑪格麗特給的鑰匙打開門,尼斯進了房間,他徑直走到壁爐邊,壁爐裡面全是積雪,那是從煙囪上面掉下來的。

  他把積雪鏟到一邊,又往壁爐裡面扔了幾根柴,最後丟了一塊燃燒粘膠下去,壁爐一下子就被點著了,爐火照亮了房間。

  他在壁爐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院子裡傳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想我了?”

  瑪格麗特一進門就問到。

  “腓特烈公爵要和路易公爵開戰,這件事你聽說了嗎?”

  尼斯顧不得調情,一上來就直指正題。

  “我當然知道,大家都知道,他們倆遲早會有一戰。”

  瑪格麗特一點都不顯得意外:“怎麼?隱修院已經決定讓你上戰場?”

  她這麼聰明的人,自然一下子就猜到尼斯找她的目的。

  “你認為哪邊會贏?”

  尼斯沒有提起自己的困惑,而是先拋出這個問題。

  那個女人沉吟了半晌,然後不太肯定地說到:“腓特烈的實力更強一些,而且他有可能向一個人求援……”

  尼斯明白,那個女人說的是腓特烈公爵的弟弟——波希米亞國王魯道夫。

  波希米亞王國地處東方,同樣也是抵擋薩拉森人的一道堅實圍牆,戰鬥力非常強悍,如果他們插手,勝利的天平立刻會朝著腓烈特公爵這邊傾斜。

  “不過腓烈特是個蠢貨,路易卻很會拉攏人,所以他們倆和魯道夫,一個是親兄弟,一個是表兄弟,親密程度卻反過來,魯道夫未必會插手,這樣的話,路易的勝算就大的多了。”

  那個女人做出了最後的判斷。

  這和隱修院的人想到的結果一樣,塞門老人也是這麼認為。

  “我的幾個朋友現在已經是卡奧尼的管理者了,他們恐怕也得上戰場。”

  尼斯說道:“我擔心,一旦戰爭失敗,公爵會找藉口收回卡奧尼。”

  尼斯的擔憂並不是假的,很多不要臉的領主真的會幹出這種事,這樣既能夠發洩失敗的怨氣,又能夠彌補一下戰敗的損失。

  腓特烈公爵顯然不像是一個英明的領主。

  瑪格麗特遲疑半晌,然後她看了看窗外,顯得有些緊張的說道:“我是偷偷溜出來的,只能呆一會,稍微晚一點我再過來。”

  說完話,他在尼斯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走。

  尼斯疑惑不解的看著瑪格麗特消失在大門,他實在是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絕對不是實話,瑪格麗特剛剛進來的時候,肯定沒有打算立刻就走。

  難道是因為她心裡沒底,一時之間想不出對策。所以跑回去找人商量?又或是她對這場即將爆發的戰爭不太清楚,所以去打聽了?

  一時之間,尼斯的腦子裡面閃出很多猜測。

  這一次他等待的更久,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又坐了一個多小時,院子裡才再次響起腳步聲。瑪格麗特腳步輕移,走了進來。

  尼斯輕微一愣,他覺得很怪異,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瑪格麗特又變回以前的樣子。

  這一次她不是空手而來,她的手裡提著一個食盒。

  壁爐前一左一右各有一把椅子。她在另外一把椅子坐下,把食盒放在兩個人中間,輕輕地打開盒蓋。

  裡面一個格子疊著一個格子,每個格子裡都放著一些點心,有葷、有素、有甜、有鹹,分量全都不多,正好可以一口吃掉。

  尼斯雖然已經吃的很飽了,但是看到這些精緻的點心,居然又有了食欲。

  他拿了一塊塞進嘴裡,一口咬下去,滿滿的鮮香,口感也異常滑爽。

  那是用蝦仁攪成蓉,配上特製的燒汁,再慢慢烘培而成,阿德蒙特離海並不遠,材料倒也不貴,讓人讚歎的是花在上面的心思。

  尼斯又拿起一塊塞進嘴裡,這一次是鱈魚皮包裹鱈魚肉,同樣也是燒烤的手法,味道濃郁芬芳,比起剛才的清爽鮮美,又是另外一番風味。

  “這是你自己做的?”

  尼斯問道。

  “修道院裡面的生活很悠閒,琢磨廚藝也是一種打發日子的方法,我的手藝還不錯吧?”

  瑪格麗特笑著問道,但是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其它的情感,像是哀傷,又像是寂寞。

  尼斯的手輕輕搭在瑪格麗特的膝蓋上。

  “還是老規矩,你不許亂動,一切都由我來控制。”

  瑪格麗特把尼斯的手拿了下去。

  “為什麼?上一次不是由我主動?你好像挺享受的。”

  尼斯感覺奇怪。

  剛才瑪格麗特再次進來,他就有一種感覺,這個瑪格麗特才是之前在修道院裡和他約會的女人。

  現在這種感覺更佳清晰了。

  瑪格麗特臉一紅,輕聲說道:“你還好意思說,上一次弄得那麼猛……”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站起來身來走到面前。

  尼斯的手很小心伸進那寬大的裙裡,那條長裙很重,底下還有一條絲綢的襯褲,再往裡面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樣穿不冷嗎?”

  尼斯關心地問著,不知道為什麼,他只感覺此刻的瑪格麗特不管怎麼呵護,都不嫌過份。

  “修道院到這裡距離很近,這邊又有壁爐烤著。”

  那個女人不想讓尼斯擔心。

  說完這些,她從食盒裡面拿出一塊點心,含在自己的嘴裡,然後俯下身子,朝著尼斯親吻過來。

  嘴唇接著嘴唇,半塊點心滑入尼斯的嘴裡。

  那是一塊鵝肝,外面裹著熬成的凝醪,一吃進嘴裡立刻就化開了,又是一種別致的風味。

  不過更美妙的是那輕吐進來的香舌。尼斯有一種衝動,他很想咬上一口試試。當然,他不會真得那麼做,他也不捨得那麼做。

  “這樣感覺怎麼樣?”

  瑪格麗特輕聲問道。

  “非常美妙,但是我覺得越來越餓了。”

  尼斯的話一語雙關,他順勢摟住瑪格麗特纖細的腰肢。

  這個女人的腰確實很細,一條胳膊就可以圍攏過來。

  “你不許動手,我來喂你。”

  瑪格麗特輕舔了一下尼斯的嘴唇,撐起長裙,跨坐在尼斯的腿上。

  她沒有完全坐下去,那渾圓飽滿卻又嬌小的臀部虛懸著,她的花徑早已經泥濘一片,此刻正含著尼斯那碩大的龜頭在那裡吞進吐出,卻偏偏不肯全部吞下去。

  尼斯的手不知不覺地往後滑去,可惜還沒有等他繞到後面,兩隻手已經被瑪格麗特捉了回來。

  “我說過,你不許動。”

  瑪格麗特在尼斯的腰眼掐了一把,還用力擰了起來。

  尼斯突然想起伊斯特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女人就像小貓,看上去溫順可愛,掌心肉乎乎、軟綿綿的,實際她們滿嘴尖牙,肉墊裡面藏著利爪。

  他正這麼想著,就感到一股吸力,把性器拖進一個濕潤、溫軟而又滑膩的地方。

  同一個人,也是在這個地方,感覺卻完全不同。

  上一次瑪格麗特任由他施為,那次做愛絕對稱得上酣暢淋漓,床上的她熱情又癲狂,似乎有著無盡的熱情需要發洩。

  但是這一次,她又恢復到以前的拘謹,不過此刻的她卻是一個小妖精,矜持中帶著難以形容的嫵媚,優雅中藏著無盡的淫蕩。

  同樣是挑逗,莎爾拉、莉莉絲就顯得膚淺,臉上的春意和眼睛裡面的欲念一眼就可以看穿。

  瑪格麗特卻不一樣,她的神情顯得有些淡漠,又似乎有有些不勝淒苦的味道,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憐愛之情,但是她的身體和她的一舉一動,還有她臀部的顫動和花徑的收縮,無不勾人魂魄。哪怕是在意亂情迷的時候,她的眼睛還是顯得那麼清澈,但是在瞳孔深處卻凝聚濃濃的情意,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深陷進入。

  “上一次你弄了很久,這一次我要時間更長,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

  瑪格麗特在尼斯的耳旁輕聲說道。

  這句話讓尼斯熱血沸騰,不過他又有些奇怪,他隱約感覺剛才的話裡帶著一絲淡淡的醋味。

  點心一塊接著一塊消失,壁爐裡面的火越來越小。

  坐在一張椅子上的兩個人影卻仍舊交纏著,只是氣息變得越來越粗重,兩個人交合的地方早已經黏糊一片,每一次起落都拉起大片的黏絲。

  瑪格麗特的臀部上還掛著一些滿是泡沫的白色粘液,她的雙腿之間也是一樣。

  上一次那樣激烈的性愛也沒有讓尼斯交貨。這一次完全是由她主動,從頭到尾都是不急不徐的節奏,只有快到高潮的時候,她才會加快速度,卻有這樣的效果。

  要不是她採用坐著的姿勢,回去之後十有八九會懷上孩子,那幾次射進去的量實在太大了。

  “停一會兒,不能再來了。”

  瑪格麗特喘著氣說道,她用發軟的雙腿稍稍支撐起身體,要不然讓那根東西整個塞進裡面,時間久了,仍舊吃不消。

  “不是說好了要整晚做愛的嗎?”

  尼斯促狹地說道。

  “你找我不是有事嗎?”

  瑪格麗特當然不會被尼斯問住。

  她輕輕扭動兩下腰肢,讓尼斯的那根東西在裡面緩緩滑動著,這樣既有感覺又不至於太過刺激。她才幽幽說道:“腓特烈為人剛愎自用,在他手底下作戰確實不是一件讓人放心的事,幸好,像你們這樣的小角色,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這話說的傷人,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總不可能把賭注壓在他不在乎我們上吧?”

  尼斯覺得很沒把握。

  “所以你們得盡可能的遠離這個傢伙。”

  瑪格麗特指點道。

  這個女人果然有辦法,說到閱歷和智慧,她差賽門老人有一段距離。但是說到勾心鬥角,老人在這方面就不太擅長了。

  “應該怎麼辦?”

  尼斯問道,不懂就問是他最大的優點。

  “腓特烈喜歡的騎士,是那種看上去很威風的傢伙,所以他的手下喜歡比較誰更勇武,經常會沒事找事打上一架。”

  瑪格麗特對公爵非常瞭解,這也是賽門老人比不上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也這麼做?”

  尼斯似乎有些明白了,不過他又擔心弄巧成拙。

  奎爾那件事已經給了他們一個教訓,他們自以為天衣無縫,卻算漏了貝爾蘭多斯的無賴程度,最後惹來一大堆麻煩。

  這一次最讓人摸不准的,就是腓特烈公爵的反應。尼斯把貝爾蘭多斯子爵的那件事說了一遍。

  “放心,腓特烈這個人很在乎面子。”

  瑪格麗特給他一顆定心丸。

  “只要打一架問題就能解決了?”

  尼斯問道,他的心裡有了一些猜測,不過想確認一下。

  “打一架,然後再邀請對方在戰場上見個高低,男人不是最喜歡這種橋段麼?”

  瑪格麗特頗有些不屑。

  這確實是一種很老套的橋段,很多傳奇裡都有類似的一幕,偏偏大家還都吃這一套,特別是在大戰將起之前,來上這麼一段小插曲,對提升士氣很有好處。

  “公爵肯定很樂意看到這種事發生,到那個時候,你們就可以提出,為了公平起見,請求他給予你們自由行動的權力。”

  瑪格麗特心思細密,她這個計畫一環扣著一環,每一個環節都顯得順理成章,等到所有的環節串連在一起,目的就達到了。

  不過這個計策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只許成功,不能失敗。

  “這招也只能讓你們獲得暫時的喘息,想要安全的話,最好還是脫離公爵的本隊,這就要靠你們自己想辦法了。”

  瑪格麗特擅長的只是計謀,戰爭畢竟是男人的事,她瞭解的並不多。

  尼斯已經很滿意了,這些全都是賽門老人不可能教給他的。

  聖殿騎士團遭到法蘭克國王和教皇的聯手暗算,沒有絲毫阻擋就轟然倒下,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們不擅長勾心鬥角。

  只要一想到仗還沒打,他們已經不得不這樣算計,尼斯對這場戰爭的勝利更不抱任何希望。

  “你的神術不行,我可以幫你弄一些神術卷軸來。”

  陷入愛情之中的女人絕對不缺乏關心。

  尼斯一陣愕然,他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些事,他在修煉方面總是拼命尋找捷徑,但是在打仗的時候,卻都靠自己的力量硬拼。

  其實作戰同樣也有捷徑。

  像路克他們手裡的朗基努斯槍,裡面全都封印了非常實用的神術,當初帕爾姆就曾經用過其中一種,那威力確實了得,像朗基努斯槍這樣的高級貨很難弄到,但是教會還有其他東西,神術卷軸就是用的最多的一種。

  這東西和聖水、聖油的本質差不多,都是將聖力融入到某樣東西裡,差別是聖水、聖油裡只有純粹的聖力,神術卷軸裡面卻封印著一個神術。

  牧師的聖力來得容易,不像魔法師對魔力那樣珍視,聖力用不完也是浪費,做成東西至少還能賣錢,所以這類東西的數量不少,當然價錢絕對不會便宜。

  “薄利多銷”對於教會的人來說,絕對是一種荒謬的說法。

  “你能不能再幫我弄點聖水和聖油來?”

  尼斯乾脆把這件事也託付給瑪格麗特,他自己也能夠搞到這些東西,不過要大量的話,只能找格羅里爾院長。

  但是,那把刀實在太鋒利了。

  “當然可以,反正我們用不著。”

  瑪格麗特一口答應下來。

  教堂和男修道院經常要替別人做彌撒,有時候還要替別人祈福或者治病,這些全都要消耗聖力,女修道院不需要處理這些事,多餘的聖力也就只有製作聖水、聖油和神術卷軸之類的東西。

  “我給你錢,你幫我大量採購,女修道院之間肯定相互有聯繫吧?能收多少就收多少。”

  尼斯乾脆決定大量採購,他有種感覺,多囤積一些這種東西不會有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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