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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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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舒志琪]浪子江湖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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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19 21:10: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四章 再起爭執

經黃羽翔這番一鬧,眾人都沒有再聊下去的意思,各自回房歇息去了。臨進自己的門前,單鈺瑩故意拖著黃羽翔停了一下,待張夢心、鄭雪濤四人都進了各自房間,便對黃羽翔道:「小賊……你剛才說得話是不是真的?」語氣之中,也不知道是驚喜、惶恐,還是害怕。

    黃羽翔伸出雙臂,將單鈺瑩緊緊抱住,沉聲道:「瑩兒,我是認真的!在沒有遇上你之前,我就決定要娶心兒了,我喜歡她,就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自從遇上你之後,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你怪我花心也罷,風流無恥也好,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縱是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追回來的!我這個人雖然不相信發誓,但也誠也誠意地向瑩兒保證:我黃羽翔定會一生一世好好疼愛瑩兒,若是讓瑩兒受到一點委屈,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單鈺瑩反手將黃羽翔的虎腰抱住,一顆螓首靠在黃羽翔寬厚的胸膛上,沒有說話。但黃羽翔卻感覺到衣襟漸漸濕了!

    多情不似無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單鈺瑩抬起頭來,看著黃羽翔,道:「你這個小賊若是敢負心於我,不用老天爺罰你,我自己會一劍將你捅死,為世除害!」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語氣已是一貫的大小姐般的驕縱。

    她自己為情所苦,這幾日裡多是患得患失,雖然已有嫁黃羽翔之心,但此花心浪子實在風流,是以在感情上遲疑不決。直到經歷了幾欲生死的轉變,才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感情。在黃羽翔一番真情告白後,終於放下心頭的包袱,做回了原來的自己。

    黃羽翔自不明白單鈺瑩心中已跨過最後一道障礙,從此與他再無隔閡,只是聽到單鈺瑩終肯答應嫁給自己,心中自是一片大喜,忙道:「瑩兒,我決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單鈺瑩看著黃羽翔眼中堅定的目光,又將頭靠向黃羽翔的胸膛。

    「吱呀!」一聲門樞轉動聲,張夢心已從房中探出頭來,道,「姐姐,我給你准……」當下看到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的纏綿景象,「呀」的發出一聲嬌呼,縮進門內。只聽房內淡月驚問道:「小姐,怎麼了!」

    單鈺瑩忙將黃羽翔推開,嗔道:「都是你了!這下被妹妹看到我們倆個這樣,我……我怎麼有臉做人!」

    黃羽翔卻是絲毫不理,搶上前又拉著她的手,道:「你怕什麼,反正你們倆以後都要嫁我!到時候兩女共侍一夫,摟摟抱抱算什麼,恐怕還要同床侍寢呢!」

    單鈺瑩聽得面紅耳赤,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來,怦怦然還頗有幾分躍躍欲試,想到羞人處,只覺全身發軟,雙眼如春水一般,嬌艷欲滴。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淡月見怎麼問小姐也不開口,也從房門口探出頭來。她可不似張夢心般嬌羞,見兩人互牽雙手,臉上雖紅,但刁蠻之氣卻是一點也沒減。

    這下子單鈺瑩真得快要昏過去了,用力甩開黃羽翔的大手,轉身對淡月道:「沒什麼!淡月姑娘,你有什麼事嗎?」

    「哼!」淡月看到單鈺瑩雙頰如火,眼波迷離,會相信「沒什麼」才怪,只是她身為女兒家,這些事倒也不好多問,心中卻對黃羽翔更是厭恨,連帶著對單鈺瑩也鄙視起來,道,「我家小姐看你們沒有帶換洗的衣服,本是好心出來給你們送一套,誰知你們兩個……」

    黃、單兩人經她這麼一提,才想到自己的衣物全在客棧裡,自經西湖上的一戰,全身都是汗濕濕的,頗為難受。只是聽到淡月言中的鄙視之意,兩人雖覺有些尷尬,但心中也不由有幾分生氣。黃羽翔還好,單鈺瑩是官家千金,從小到大有誰敢這麼跟她說話。

    正要說話之際,卻看到張夢心也站到了門口,單鈺瑩強自將怒氣忍下,走到張夢心身邊,將她拉進了門內。

    過得半晌,單鈺瑩從門內出來,手上已多了兩套衣服。她道:「小賊,我和妹妹的身材差不多,穿她的衣服剛剛好;你這套衣服好像稍大了點。」

    「那你幫我改一改好了!」黃羽翔接過她遞過來的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又道,「這件衣服是秦前輩的,他的身材要比我高大一些,穿著會很難受的。瑩兒你還是替我改一改吧!」

    單鈺瑩一張俏臉又開始變紅。她是千金大小姐,衣服壞了舊了,自有下人會縫補,要麼就是扔了丟了。雖然裝模做樣學過一陣子女紅,但依著她的脾性,哪能學得好。在被繡花針連刺三次之後,便將女紅之活丟到一邊,哪裡懂得怎樣縫改衣服!她心中羞急,更怕黃羽翔因此對她減消幾分愛意,當下怒道:「有衣服穿你就穿,做什麼還挑三揀四的!」哼的一聲轉進了自己房間,重重地將門關上。

    黃羽翔搖頭苦歎,徹底放棄要將女人完全瞭解之心。

    [***]

    次日天才剛亮,司徒家的三兄妹便來催人起床。黃羽翔雖是個賴床鬼,但被人幾多催促,還是起了身。待漱洗完畢,到客廳用餐的時候,眾人俱已坐定,只等他一人。

    張夢心左邊坐的是司徒真真,右邊卻是鄭雪濤,淡月坐在了鄭雪濤下首。看來淡月姑娘已然對黃羽翔的狼子野心深有顧忌,頗為鼓勵鄭雪濤追求張夢心啊!而單鈺瑩卻被司徒兄弟包圍著。

    看來黃羽翔昨夜的一番壯語對這三個男人頗有刺激,鄭雪濤已經一臉掩飾不住的愛慕之情,時不時側臉相視,看得張夢心只好轉過頭去,只與司徒真真說話。

    司徒兄弟好像認為自己比不上鄭雪濤,見鄭雪濤在追求張夢心,便將目光放到了單鈺瑩身上。事實上,換回女裝的單鈺瑩姿容雖比張夢心稍遜,但也絕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絕不比張夢心差上多少。兩兄弟一左一右包圍著單鈺瑩,嘴裡盡說著司徒家是如何富有、在杭州城有多大的名聲、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威名,顯然要在身世、武功、財富上將黃羽翔徹底比下去。

    黃羽翔暗暗好笑,心想你們兄弟倆要是知道瑩兒的爹爹是做什麼的,便是打死你們也不敢多看瑩兒一眼!經昨晚單鈺瑩的傾心投懷,兩人已是心有默契,對對方的心意已是十分肯定。別說司徒兩兄弟這種相貌平平、品性低劣之人,就是皇親國戚、天下一等一美男子站在身前,單鈺瑩現在也是不屑一顧,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只時不時和張夢心說上幾句。

    他一走進客廳,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向他望去。單鈺瑩頓時一改冰冷的表情,溫情脈脈地向他望去,看得司徒兄弟又氣又恨又妒!張夢心和司徒真真的目光則包含著幾分好奇,淡月則是一臉的戒備之色。

    只是他身著秦連的寬大衣服,整個人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眾人都覺好笑。鄭雪濤、司徒兄弟更是面帶嘲笑。

    黃羽翔卻是毫不理會。席上還空著兩張位子,一張在淡月下首,一張在司徒真真上首。黃羽翔自是不會搭理淡月這個刁蠻女人,逕自走到司徒真真旁邊,一屁股坐了下去。他的另一邊卻是司徒敏。

    他先是對單鈺瑩微笑一下,遊目四周,又問張夢心道:「心兒,秦前輩呢?」他的本能對司徒真真蠢蠢欲動,但心底下不停地警告自己道:黃羽翔啊,你已經答應心兒要專情不三了,切莫不能再去招惹於她。況且,還有瑩兒呢!只是司徒真真身上的香味實在是濃郁之極,刺激得他連眼神都有些異樣,眼睛更不敢向她望去。

    張夢心對他稱呼自己「心兒」已經無可奈何地習慣了,冷冷地道:「秦師兄說魔教突然攻擊我們,其中定有陰謀,他自己已經先去向爹爹稟告這件事,囑我們在這裡多呆幾天,他過幾天就會回來!」

    「真的,張姐姐?」司徒真真一臉興奮之情,道,「太好了,姐姐這麼漂亮迷人,我可真不想姐姐才住了一兩天就走呢!」又將俏臉轉向單鈺瑩道,「單姐姐,你也好漂亮啊!我可從沒有看見我那兩個哥哥對人那麼好過!」

    單鈺瑩心道別人對我好不好,我又怎會放在心上!當下將目光掃過黃羽翔,嘴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黃羽翔也還她一個俊朗的笑容,單鈺瑩一見,嬌軀微顫,心中甜甜的。

    淡月笑笑道:「是啊,單姑娘。兩位司徒公子對你真是好啊,就差把心掏出來了!不像某些人,寡情好色,無恥下流!」說著,眼睛還故意瞪了瞪黃羽翔,又道,「我說單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一些,自己的幸福可不能白白葬送這種人的手裡!」

    其實就是她沒有瞪眼這個動作,眾人也知道她所說的「某些人」中必有黃大浪子的一份。

    司徒敏趁機道:「單姑娘,是不是那姓黃的脅迫於你!你放心,這裡是司徒家,凡事有我們兄弟為你作主!」他們兩兄弟自是不信黃羽翔能夠贏得單美人的芳心,定是黃羽翔暴力威脅美人,說不定還是霸王硬上弓,佔了人家的清白,美人無奈,才會被迫屈從。想到激憤處,兩個人四隻眼睛齊齊瞪著黃羽翔,又是痛恨,又是艷羨,又是惋惜單美人的貞節不保!

    黃羽翔大怒,他平時雖然吊而郎當地沒有半副正經樣,但並不代表他沒有火氣。他幾次三番地被淡月數落,只是心中礙著張夢心,才強自忍耐。但現在將矛頭指向了單鈺瑩,他豈能再忍,當下冷冷地道:「淡月姑娘,我曾聽一位老人家講過。一個女人長得醜得一點沒有關係,但如果她既丑脾氣又壞心腸又毒的話,那可真是人人討厭!」

    別轉過頭,也不看一下淡月當即變得慘白惱恨的俏臉,對著司徒兄弟道:「兩位司徒兄,請勿以自己的小人心腸去揣測別人的行為!我跟瑩兒的關係,還輪不到你們兩人來探問!兩位要伸張正義,請到別處去吧!」

    他先看向張夢心,投向了兩道無比深情的目光,直到張夢心承受不住而別過臉去。又轉向單鈺瑩,眼神變得無比溫柔,道:「瑩兒,這兒不適合我們呆,我們還是走吧!」

    單鈺瑩本來就對司徒兄弟纏著自己討厭透了,心中正盤算著無數個惡毒的念頭來懲戒這兩隻煩人的蒼蠅。聽見黃羽翔說得解氣,心中大感舒暢。見黃羽翔要離開司徒家,自是求之不得,當即站起身來。

    「站住!」淡月鐵青著俏臉也站了起來,道:「黃羽翔,你居然敢罵本姑娘,今天我一定要讓你好看!」

    鄭雪濤也站起身來,道:「黃兄,你怎可以唐突佳人呢!」

    「哈哈哈」,黃羽翔朗聲長笑,道,「人若自辱,人必辱之!淡月小姐身為女兒身就可以枉自說話,不顧別人嗎!瑩兒與我兩情相投,要你這個婆娘囉囉嗦嗦幹什麼!」他才昨天直到剛才,說話一直文皺皺的,現在氣憤之下說出市井粗話,當真是說不出的解氣,真想再罵幾聲「直娘賊」什麼的!

    淡月被他罵得一怔,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一張俏臉又羞又怒。她雖是張夢心的俾女,但張夢心向來將她當姐妹般看待。行走江湖,也是無往不利,人人恭敬以對,何嘗被人罵過,又是被罵得如此的不堪!

    「黃羽翔,我一定會讓你後悔說出這番話來的!」淡月恨恨地看著黃羽翔,一字一字咬著牙齒說了出來。

    司徒家的兩兄弟卻極是草包,過了好一陣才明白黃羽翔話中的諷刺之意,兩人皆站了起來,一前一後將單鈺瑩包圍起來,司徒明道:「單小姐,你不用怕這個惡賊,我們弟兄一定會為你作主的!」雖然單鈺瑩已然白璧染瑕,但此等天生麗質,棄之豈非可惜。他們兩兄弟雖然惱恨單鈺瑩沒有為他們兩兄弟守住貞節,但司徒兩兄弟豈是世俗中人,以他們寬大的胸懷,自可不計前嫌將她收到自己房中。

    單鈺瑩芳心怒極,纖手伸出,已然抓住擋在她身前司徒明的衣領,用力一甩,將司徒明扔到一邊。

    司徒遠清武功雖高,但兩個兒子卻是極不成氣候,父親的本事半分沒學到,驕縱的脾氣卻是甚大。以單鈺瑩的身手,當初黃羽翔也吃了不小的虧,便何況他們兩個低微的身手,司徒明絲毫反抗的力氣也沒有便被她甩了出去。

    單鈺瑩這一伸手甩手極是迅捷,右手伸出之際,素手輕顫,幻出五六個假影,籠住了司徒明頸邊的七個大穴,左手更是伏下極為厲害的後手,誰知司徒明竟是差勁之極,一把便被她點中了「頸椎」大穴,頓時動彈不得,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被扔了出去。眾人只見司徒明身著五彩斑斕衣服的身影在眼前一閃,已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穴道未解,摔在地上一動不動,便像是死了一般。

    淡月雖見過單鈺瑩出手化解了王海川最後一擊,但兩大玄功對決,拼得是內功,看不出招式來。現在單鈺瑩這漂亮至極的摔人動作,不禁讓她這個心高氣傲的姑娘心中一寒。

    鄭雪濤心中的震憾卻是更大,他決想不到外表嬌嬌俏俏、身材纖弱的美貌姑娘竟會武功!剛才單鈺瑩這一記動作,他雖然也能做到,但卻決不會如單鈺瑩那樣舉重若輕。以此而論,單鈺瑩的身手實在自己之上。

    司徒真真與司徒敏都被單鈺瑩突然出手嚇了一跳,但他們只是驚奇單鈺瑩會武而已,以他們的身手眼光,自是看不出單鈺瑩這看似簡單的一記動作裡包含的武學精義。只是看司徒明四腳朝天,仰天而臥,也不知是生是死,不由得又是緊張又是懣怒,齊齊奔向司徒明。

    「單姐姐,我大哥好意幫你,你不領情也就算了,但為什麼還要打傷我大哥!」司徒真真只道司徒明被單鈺瑩所傷,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細看。小姑娘心腸還好,語中所是大有責備之意,但在稱呼上卻仍是十分親熱。

    「賤人!」司徒敏卻是毫無他妹子的風度,破口大罵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可知道我們兩兄弟是誰?臭婊子竟敢打我大哥,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叫男人!」他心中認為單鈺瑩會被黃羽翔勾引,必是個蕩婦,言下連僅有的一點禮貌也沒了,口中罵著惡言,心中卻想著日後如何管束這個紅杏出牆的女人,免得戴上綠帽。

    話音未落,只見黃羽翔身如游魚,一下子飄到了司徒敏的身邊,左右開弓,劈裡啪啦連打了司徒敏七八個耳光。

    黃羽翔拳腳功夫雖然不算上乘,但一身輕功端得了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到司徒敏一張本來便不算英俊的臉頓時腫得跟個豬頭似的。

    好半天的功夫,司徒敏才發出一聲慘厲的叫聲。

    單鈺瑩走到黃羽翔身邊,兩人雙手互牽,便要離去。

    「黃兄,」鄭雪濤怒聲而道,「你與單姑娘在這裡傷了人,便想這麼一走了之嗎?」張夢心、黃羽翔幾人好歹也是他請進來的客人,現在黃羽翔、單鈺瑩居然當著他的面傷了主人,他確實掛不下這個面子,心中恚怒之極。

    「那,依鄭兄的意思,在下應該怎麼做呢?」黃羽翔回過身來看著鄭雪濤,臉上帶著看似無害的笑容。

    「惡賊,你竟敢欺辱到我司徒家的門上,今日定要磕頭陪罪!」司徒真真已然知道司徒明只是被封住穴道而已,只是單鈺瑩在點穴的時候用了師門的九轉玄冥真氣,淡月和她都解不開。

    司徒遠清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又和杭州府的大小官吏都有來往,在杭州城裡當真是一方霸主,向來只有他們欺負別人,哪能讓別人壓到自己的頭上。

    「哼,你們這幫賤民!」單鈺瑩見他們夾纏不清,芳心更怒,大發官家大小姐的脾氣,森然戟指道,「別說你們是什麼司徒家,就是杭州知府來了,見著本小姐,也要磕頭來見!打傷你們幾個賤民又算得了什麼!」

    她舉態雍容,出身大官之家自有一股懾人之威。鄭雪濤、司徒真真幾人聽得都是心頭一駭,只是單鈺瑩口中罵得他們實在抬不起頭來,幾個人心中更是憤怒,只是礙著她不凡的武功,又被她的威儀所懾,都沒有輕舉枉動。

    正值這劍拔弩張之際,久已沒有動作的張夢心翩翩然走上前來,道:「鄭兄、黃兄,你們切莫再吵了。」又對單鈺瑩道,「姐姐,你先替司徒明公子解開穴道可好?」略略偏轉嬌軀,對司徒真真道,「真真妹子,這件事大家都有曲折,你就莫再生氣了,我代單姐姐和黃兄給妹子道歉好嗎?」

    「小姐——」淡月想不到自家小姐竟會幫著外人說話,忍不住叫了起來。

    張夢心對她閃過一道警告的眼色,臉上的神情頗是不悅。淡月心下一凜,不敢再說。

    單鈺瑩聞言走向司徒明,司徒真真以為她要再起加害之心,忙將她擋住。單鈺瑩輕輕一笑,道:「司徒姑娘,我是給令兄解穴的,你若是再不讓開的話,我可沒有辦法了。雖然我的武功平庸,但在點穴上卻是用到了獨門內力,若不盡早解開的話,令兄可能要落下個四肢癱瘓的遺症。不過我想司徒家家大業大,養個廢人也不是件難事!」

    司徒真真心下雖恨她說得囂張,但無奈她與淡月試盡辦法都無法解開司徒明被封的穴道,雖不知單鈺瑩雖言是真是假,但只有單鈺瑩一人能解司徒明被封之穴倒似是真的,只好憤憤地站到一邊。

    張夢心見單鈺瑩已然讓步,黃羽翔也站在一邊不說話,當下道:「真真妹子,單姑娘是我的姐姐,黃公子也要做我一個月的下人,算來今日之誤會我也有幾分責任……」她身子微微一福,道,「夢心在這裡代單姑娘和黃公子向兩位司徒兄陪禮,請兩位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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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19 21:12: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五章 玉女心思

「張仙子,你——」鄭雪濤心中妒急,想不到張夢心竟會如此袒護黃羽翔。

    司徒敏被黃羽翔連打七八個耳括了,早已是頭暈眼花,不辨東西南北。耳朵轟轟的鳴了一陣,眼睛裡的星星才算一顆顆的消失。這時單鈺瑩已將司徒明的穴道解開。兩人一個被打腫了臉,一個被封穴道後神情萎靡,全沒了剛才的不可一世。

    不過腦子蠢笨的人偏偏就是屢教不改,兩人都認為自己是一時大意才被單、黃兩人所乘,斷不是因為自己的武功不及所致,當下齊聲道:「不行,今天一定要讓這個小子磕頭陪罪,還要廢了他的武功,永世做我司徒家的僕人!」

    兩人在杭州城裡當真是無人敢惹,現在居然被人打成了豬頭,傳揚出去的話,要他兩兄弟怎麼還能在杭州城裡抬頭作人!

    司徒明又多看了一眼單鈺瑩,眼中掩不住的覬覦之色,又加了一句:「這個娘們膽敢打我,也要留下當我們司徒家的丫環來贖罪!」

    張夢心原本清淡的臉上頓現怒容。

    以她在江湖上的地位,說出來的話誰敢扭違半句。眾人即使不被她的容顏所鎮,也要掂量一下中原第一高手的威名,誰敢不給她無雙玉女的面子。司徒兄弟原是鄙薄之人,她自是清楚,只是沒想到兩兄弟不但不買她的帳,還在她面前口出穢語。張夢心雖視黃羽翔與常人無異,但與單鈺瑩卻是一見如故。聽司徒敏言行齷齪,她原是少女心性,自是忍按不住。

    黃羽翔與單鈺瑩更是怒極,但他們心中對張夢心都各有另一種心思,見張夢心已然出頭,便暫時隱忍下來,看張夢心怎生處理。

    鄭雪濤見張夢心發怒,心知大大不妙,對司徒兄弟的蠢笨大感惱火。他平日裡便知這兩人不成氣候,但沒有想到竟會不堪若是。

    他當時與黃羽翔交戰,只是稍勝一籌,眼下見黃羽翔反沒了當時的運氣在外的架勢,顯是功力已有精進,能否完勝還是個問題;那單鈺瑩雖然看似嬌弱,但功力更是深不可測,比黃羽翔要可怕得多。原本張夢心出面勸和,他心中雖然嫉恨,但也不願將事情鬧大,眼見司徒兄弟竟是如此過份,連他也頗有幾分怒氣。

    當下忙道:「兩位司徒兄,既然張仙子迂尊降駕,代為向二位陪罪,兩位也還是就此罷手吧。想張仙子在江湖上是何等尊榮,兩位能得到張仙子的陪禮,真是天大的面子,還要怎得!」他說到後來,語聲漸厲,已頗有脅迫之意。

    司徒兄弟雖然目中無人,但對鄭雪濤卻是頗有畏懼,當下互看一眼,默不作聲。

    司徒真真道:「張姐姐,這小子這麼可惡,你為什麼還要護著他!單姐姐也真是的,我兩位哥哥也是一番好意嘛!」她雖然驕縱,但卻不像她兩個哥哥那般沒有頭腦,審時度勢,見鄭雪濤也有偏幫外人之意,爹爹在極早的時候又到府衙去了,真要犯難起來,自己諸人可真對付不下。是以,這番話是以撒嬌的語氣說出來的。

    「好了,真真妹子……」張夢心終於輕輕一笑,道,「兩位司徒公子,此事就此作罷可好!」

    司徒兄弟憤憤然一臉不甘的樣子,他們雖然不識黃羽翔與單鈺瑩的厲害,但鄭雪濤的本事可是親眼見過,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他為敵,當下兩人點點頭,也不招呼一聲,灰溜溜的出門而去。只不知兩兄弟氣憤難平,是發洩在傭人頭上,還是到「紅杏樓」去找姑娘一展雄威,那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沒事了?」黃羽翔看著諸人,道,「沒事的話,我跟瑩兒就先告辭了!」

    「慢著!」張夢心見他真得作勢要走,道,「小賊,你可不要得了便宜就賣乖!你可記得你答應做我一個月的下人?」

    黃羽翔心道你原來不是只要我裝作受制於你嗎,怎麼現在又要我當你下人了!只是看張夢心說得認真,若她真得翻臉不認人起來,自己可真要永無寧日了。本來單鈺瑩逃家一事還沒有解決,現在可不能亂上添亂了!

    他攤了攤手,道:「心兒,你看司徒兄弟這樣對我和瑩兒,我們可不敢再呆下去了。不若你什麼時候嫁給我了,我天天都當你的下人也行!」

    鄭雪濤怒聲道:「黃羽翔,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意想天開!」

    張夢心臉上閃過一絲說不出是惱怒還是嬌羞神色,道:「我自不會讓單姐姐再受到此等對待!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和我跟淡月一塊走!」

    「什麼?」鄭雪濤一時沒明白張夢心的意思,司徒真真卻急著道:「張姐姐,你不是才說要在我家住幾天嗎,怎麼又要走了?不行不行,我不讓你走!」她轉身看向黃羽翔,心中又氣又急又恨,突然對黃羽翔扮了個鬼臉,吐了下粉紅的小舌頭,道,「都是你這個惡賊,不但打了我哥哥,現在連張姐姐也要搶走,你真是可惡透了!」

    少女嬌嗔的話語,可愛的動作,又夾著天生的媚態,看得黃羽翔丹田直騰騰地竄起了一道慾火。雖然司徒真真容貌及不上單鈺瑩與張夢心,但此天生媚骨之人,卻總能讓黃羽翔情難自禁,頓起肉慾。

    張夢心俏臉微紅,道:「真真妹子,你亂說什麼呢!」轉頭對淡月道,「淡月,你快去收拾一下東西。」

    淡月心中雖是不願,但又不敢違拗了張夢心,道:「是,小姐。不過秦大哥他說要我們等他,若是我們一走了之的話,他豈非尋不到我們了?」

    張夢心輕輕一笑,道:「無妨,秦師兄肯定有辦法找到我們的!」淡月聽她如此說,只好無奈地轉身回房,轉身之際狠狠地瞪了黃羽翔一眼。

    黃羽翔這時才相信張夢心會與自己一起離開司徒家,心中雖喜,但仍有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舉目向她看去,只見佳人嘴角邊輕含著一絲微笑,春花般的俏臉又白又膩,陡然之間,他心頭一震,竟是看得癡了,淡月小姑娘有什麼反應他又怎會再放在心上。

    鄭雪濤沉吟半晌,突然道:「張仙子,請你等一下,我也去收拾一下行禮,我跟你一塊吧!」他見張夢心離開司徒家已成定局,只得痛下決心,跟隨佳人而去。試想,張夢心纖纖柔弱,卻又是天下第一美人,自己若不跟隨於她左右,天知道黃羽翔這個好色小賊會幹出什麼事來!

    張夢心柳眉微皺,道:「鄭公子,你若是有事的話,不妨先行離去。」

    鄭雪濤忙道:「張仙子,秦前輩又不在你身邊,在下實不放心仙子!況且昨天才發生過魔教襲人的意外,還是讓在下略效綿薄之力。」

    張夢心原想再拒,轉念一想,暗道:黃羽翔這個小賊行事不受禮法所束,最愛胡鬧,自己身邊只有淡月一人。若是他要使壞起來,自己當真是無力可抗!想到此節,便不再作聲,已是默許。

    她原本就在好奇黃羽翔的為人,而昨天又被他所救,嘴裡雖然不說什麼,但心中卻有感激之意。又見他與單鈺瑩互相傾情,想到自己仍是孑然一身,仍未遇到讓自己傾心之人,心中便頗有幾分妒意,想看看黃羽翔除了一張俊臉外,到底有什麼地方能夠吸引這個讓她一見投緣的單大美人!而經昨夜黃羽翔一番驚世駭俗的表白,她心中雖斥他的膽大無禮,但芳心之事畢竟有些異樣感覺。

    雖然這一年來有多少青年俊傑對她心存愛慕,鞍前馬後不辭辛苦,但在她美得讓人窒息的容顏之前,卻無一人敢對她說出半句愛慕之言。要知道,她只是長得比別的女人美一點而已,她也需要戀人的甜言蜜語,需要心上人的溫暖懷抱,需要傾心男子的深情凝視;她也喜歡有人陪著到東海看日出,到西湖泛舟,到蘇州吃「采芝齋」的甜品。

    在感情上,她只是一個平凡少女。十九歲的花季之年,正在期待一場美麗的戀愛故事。

    雖然父親與師兄們都給無微不至的關懷,但午夜夢迴,偶被驚雷震醒,卻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獨自在失眠中消去漫漫長夜。在她美麗的臉龐之下,深藏著一顆渴望被人綣愛的孤單的心靈——老天爺,請讓我戀愛一回。

    偏偏在她心灰意冷之際,跑出一個黃羽翔。他果然也如其他人一般對她一見鍾情,但這一次見面卻引來自己對他的追捕,而在危難關頭,卻是他挺身而出,救了自己。但他不像其他人一樣對自己恭恭敬敬,他很無禮,臉皮又厚,行止又頗為放蕩,對自己更是幾近輕薄。照理說,他如此對待自己,自己應該把他恨得要死才對!可為什麼偏偏不能認真地生起氣來呢?

    她喜歡黃羽翔嗎?恐怕不會,在她的心中,自己的心上人應該是和父親一般的大英雄,是以她會對黃羽翔提出「三個條件」。但不可否認,自己的心中對黃羽翔的感覺是不同的,雖然說不上是愛,但卻佔據著一席之地。

    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便決定與黃羽翔同行,要麼徹底將黃羽翔的身影從心中驅走,要麼真個被他死纏爛打傾心於他。她行事果決,定下心思便決不再變,決不再悔!

    ——想要做心兒的如意郎君,就看看你是不是真能讓我傾心以對吧!

    「張姐姐,我也要和你一起闖蕩江湖!」司徒真真突然拉著張夢心的纖手撒嬌起來。

    張夢心笑笑道:「真真妹子,你爹爹娘親捨得讓你出門嗎?行走江湖,可是會遇上意想不到的危險,你啊,等過兩年再說吧!」

    「哼!」司徒真真將紅艷艷的小嘴嘟得老高,讓人見著了恨不得在上面狠狠地吻上一口,呢聲道,「我爹媽什麼都聽我的,只要我說了,他們一定不會反對的。再說了,有張姐姐在身邊,鄭大哥武功又這麼高,還怕什麼!」當下也不再等張夢心作答,逕自走到門外,隱隱聽到她叫喚下人的聲音,竟是讓他們為她收拾行禮。

    眾人面面相覷,對這個任性胡為的柔媚少女均感無奈,只單鈺瑩臉含微笑,對司徒真真頗為激賞,覺得她大有自己的作風,心中想道:司徒家的這個小姑娘倒是不錯,可以結為閨中密友。只是那小賊好色風流,恐怕又會動什麼歪腦筋!

    司徒家的僕人辦事效率極高,司徒真真雖是最後一個去準備行裝的人,而且準備了整整三個大包袱,但幾乎與淡月同時收拾完畢,反是鄭雪濤一個大男人丟三落四的,卻是最後一個回到客廳的。

    單鈺瑩看著司徒真真左右手各提了一個包袱,最後一個卻只能乾瞪著眼看著,不由得笑道:「司徒姑娘你怎麼拿了這麼多的東西?咱們可是要闖蕩江湖,可不是去遊湖踏青!」她嘴裡雖然這麼說著,但若是眼下的情景掉轉過來,恐怕她帶著的東西還要多上許多。

    她跟師父學武,平日也聽說過一些她師父遊歷江湖遇上的趣事。以她的性子,早就耐不住在家中的煩悶,從這方面說,即使沒有婚嫁一事,單鈺瑩也會變著法兒出門,黃羽翔只是適逢其會,做了冤大頭而已。

    司徒真真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地向單鈺瑩眨了眨,道:「單姐姐,那我應該怎麼辦?」

    單鈺瑩自己也是初次出門,而且還是倉皇逃出,怎麼知道該如何做,只是若說自己也不知道,豈不是大大得沒有面子,當下一瞪黃羽翔,道:「小賊,你幫司徒妹子拿包袱去!」

    黃羽翔心道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女子要三從四德,你怎麼反倒要教訓起我來了。抬眼向她一瞪,正要一振夫綱,卻見她春花般的俏臉上三分蠻橫,卻有七分的哀求之色。心頭不由得一軟,苦笑一下,當下走到司徒真真身前,彎腰去拿她剩下的那個包袱。剛將包袱拿起,卻聽單鈺瑩又道:「司徒妹子,你將所有的包袱全部給這小賊一個背好了,他剛才得罪了你,現在正好陪罪!」

    「那可真是太好了,單姐姐,你對我真好!」司徒真真嬌聲對單鈺瑩說道,也不客氣,便將手上兩個大大的包袱向黃羽翔一扔,眼珠兒故意向上一轉,翻出一道眼白,顯然對他仍是氣憤未消。

    黃羽翔氣苦已極,想道:明明是瑩兒先得罪人家的大哥,現在壞人卻叫我一個人做。明明只動動嘴皮子,但好處卻全讓她一個得去了,自己可真是吃力不討好!只是既已伸出了手,也不好意思在幾個美人面前失禮。

    他心中說著抱怨的話,但手裡的動作卻是一點兒也不敢慢,只是嘴裡求饒道:「瑩兒,你看我一個人實在拿不了三個包袱,不如我們三人一人提一個可好?」

    單鈺瑩哼了一聲,道:「小賊,你可是個男人啊,連這種體力活也要讓我們兩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做,你還好意思嗎!」

    黃羽翔只得閉口不言,再說下去,自己的性別可也要受到質疑了!不過是不是男人,倒無需眼下幾個女人的肯定。隨便到楚中一帶的青樓打聽打聽,「浪子」黃羽翔在風月場中可是赫赫有名的偉男子啊!

    張夢心諸人都是走慣江湖之人,自是知道出門應該帶些什麼東西,原想告訴司徒真真的。只是見到單鈺瑩將活全部推到了黃羽翔身上,一個個都忍了下來。

    張夢心雖對黃羽翔有幾分別樣感情,但這小賊老是企圖佔自己便宜,自是樂意他受苦以作薄懲;而淡月和鄭雪濤更是將黃羽翔恨之入骨,更加不會勸阻的了。

    眾人魚貫而出,張夢心、單鈺瑩、司徒真真三個大小姐美嬌娘自是輕身上陣,走在最前面,一路嘻嘻笑笑,說個不停。淡月和鄭雪濤都只有一個小巧的包袱,跟在後面。只黃羽翔這個可憐的男人,一個人左右各是個特大號的包袱,背上還橫被著一個,走在路上,倒像是個剛剛強搶歸來的盜賊。

    司徒大小姐吩咐僕人告訴她爹爹自己要出門遊歷江湖去了,命他們不准跟隨自己。她平時刁蠻霸道,雖不似她兩個哥哥將僕人們拳打腳踢,但這個丫頭最愛作弄人,眾僕人都對她心存畏懼,尤在她兩個哥哥之上。

    見她今日要離家出門,個個正是求之不得,恨不得大放煙花爆竹慶祝一番,哪會跟隨於她。只是在面上卻做得甚是不捨,生怕哪日大小姐歸來,心情一不爽,就要拿自己出氣。只是又不敢將臉上戚容做得太過淒慘,免得小姐會突然不捨得,改變主意又留了下來。個個心裡暗暗求神拜菩薩,希望江湖是個好玩的地方,讓自己家的小姐多呆上一陣。最好是此一去遇上她命中剋星,被哪個男子收去,讓他們能夠終身脫離苦海。

    於是,幾人便在老老少少眾僕人滿是戀戀不捨的戚容中出了司徒家。單鈺瑩心中還在暗歎,自己離家的那光景,雖然被人脅迫,但除了爹爹外,好像沒有看到誰露出如此依依的惜別之情,回去之後,定要將他們好好懲治一番。

    一行六人,男的英俊,女的貌美,走在路上,自是引得行人注目不止。好在司徒家的威名甚大,司徒真真在杭州城又是出了名的蠻橫,倒是無一人敢上來搭訕。

    六人先到黃羽翔早前投宿的客棧取了兩人的衣物,結了帳,便向錢塘江而去。黃羽翔和單鈺瑩本無目的,離開司徒家只是為形勢所迫,自是沒有地方可去。但司徒真真卻是極力勸眾人到錢塘江一遊,說道到杭州而不去錢塘江觀潮,等於白來一趟。眾人拗不過她,又加上還要等秦連,便依她之見。

    眾人行到下沙鎮,重又尋好客棧。張夢心諸女因不慣被眾人老是盯著,便都圍了塊輕紗在自己的臉上,遮去了絕色天香的臉蛋。但四女的身材無一不是上佳之選,玉容雖不可睹,倒反而增加了神秘之感,更引人指指點點。

    黃羽翔與鄭雪濤都覺看不到諸女的俏臉實在可惜,鄭雪濤只是放在心裡,黃羽翔卻是連連歎息,惹得單鈺瑩又是一番嗔怒。

    因天氣炎熱,眾人中午用過飯之後,便呆在屋裡不曾外出。如此而已倒也罷了,偏偏單鈺瑩先是出花樣要吃冰鎮西瓜,硬是要黃羽翔去買。此一先例一開,司徒真真頓時也來了勁頭,嚷著要吃綠豆湯,非要黃羽翔買來陪罪。雖然黃羽翔可以不賣她的帳,但單鈺瑩卻與她甚是交好,幫著她給黃羽翔施壓。黃羽翔無奈,又見兩女實在嬌艷如花,她們見硬逼無效後,又改用柔媚的眼神看著他。黃羽翔被美色所惑,只好屈從。

    好在黃羽翔以前在青樓時要討那些清倌人的開心,也曾不辭勞苦過,倒也不算太過心不甘。他先天真氣已成,寒暑不侵,也不覺天氣炎熱。只是兩女越來越過份,提得要求稀奇古怪的,到最後,連張夢心也來湊上一腳。

    黃羽翔雖然覺得被眾女環繞,乃是人生一大樂事。但其中有兩個卻是極端刁蠻胡鬧之人,實在匹敵不住,躲到了自己房中,大掛免戰牌,鮮有的不去招惹諸女。

    待到午後申時左右,眾人便到江邊等待漲潮。

    錢塘江的大潮乃是天下知名,以潮勢來說,實是中國第一大潮。東坡先生曾作詩讚道:八月十八潮,壯觀天下無!說得乃是錢塘江在八月十八那天,潮勢最為猛烈。偏偏這一年春夏兩季雨量比常年多多,當地人都說這幾天的潮勢極猛,決不在往年八月十八之下。

    由於不是觀潮的最佳日子,江邊的人不是頂多,但最近的潮勢洶猛,觀潮的人還是比平時多了很多。

    淡月這小姑娘甚是細心,臨出門時還帶著幾塊襯布,正好給諸人墊座。

    四女擠在一塊聊了起來,將兩個男人遠遠地趕開。黃羽翔雖覺無聊,但要和鄭雪濤這個情敵說話,倒不如悶聲不響。他看向諸女,只覺眾女在身材上倒真是各有所長。淡月、單鈺瑩和張夢心的身材雖然都是上上之選,但單、張兩女卻稍微偏瘦,淡月則是略顯豐腴。司徒真真年齡雖然稍小,但身材真是奪天地之造化,凹凸有致,當真惹火之極。一路行來之際,幾有一半行人的眼光是落在司徒真真身上的。

    黃羽翔越看越是入迷,丹田中真氣奔湧,幾乎克制不住綺念,要將司徒真真摟在懷裡痛吻一番。他忙強運真氣壓下萬般雜念,只是他已有十幾天沒有近女色,慾火已經累積了許久,而「抱樸長生」真氣遇到司徒真真這個天生媚骨之人,竟像是有生命一般蠢動不已,越來越是難以壓制。

    四女不知說了些什麼,好像將話題扯到了黃羽翔的身上,四人齊齊向他看來,正好看到他臉上露出頗為痛苦的神色。單鈺瑩只道他昨日的傷勢復發,忙從地上躍起,縱到黃羽翔身邊,驚問道:「小賊,你怎麼了!」

    黃羽翔此時慾火攻心,神智漸迷,猛然間聽到一個甜膩關切的聲音傳來,抬眼望去,正是自己深愛的女子。他此時慾火中燒,正要不顧一切將她摟在懷裡,猛聽得天地之間突然傳來一陣巨響,振聾發聵,他神智一清,道:「我沒事……」說話之間只覺耳朵裡轟隆隆的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他站起身來,見單鈺瑩已經別過臉去看向江中,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水天之間出現了一條細長的白線,轉眼之間,那道白線越來越粗,挾著萬馬奔騰的巨響,直向他們湧來!

    錢塘江,終於漲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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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六章 天地之威

唐代孟浩然於《與顏錢塘登樟亭望潮作》寫道「百里聞雷震,鳴弦暫輟彈。府中連騎出,江上待潮觀。照日秋空迥,浮天渤解寬。驚濤來似雪,一座凜生寒。」

    劉禹錫也在他的《浪濤沙》裡描述過錢塘漲潮:「八月濤聲吼地來,頭高數丈觸山回。須臾卻入海門去,捲起沙堆似雪堆。」

    白居易在他的《憶江南》中說:「江南好,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舊重遊?」同時在他的作品《潮》中寫出了這樣的詩句「早潮才落晚潮來,一月周流六十回。不獨光陰朝復暮,杭州老去被潮催。」

    黃羽翔長年居住於楚中一帶,也曾見過湘江的潮起潮落,但與眼前的壯觀情景相比,真個差得老遠。一時之間,只見潮水急湧而來,如千軍萬馬齊頭並進,潮聲如雷,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眼前洶湧怒吼的潮水。

    黃羽翔心神俱醉。天地一下子變得無限擴大,自已是如此渺小,他張開雙臂,仰首望天,縱情感受著這自然界無可匹敵的宏偉!放開心神的一瞬,全身真氣不自禁地流轉開來,以遠勝平時的速度在體內流轉,充斥著每一道筋脈。

    他卻全然沒有理會,只是將自己的心神全部投注於天地間無上威力之中。神遊物外,超越生死,無止無境,陡然之間只覺自己似是已成了奔湧的一道尖浪,咆哮著衝向任何敢於擋在身前的異物,重重地衝擊著堤壩,捲起漫天的水花!

    黃羽翔感動至極,二十幾年的生活剪影一一浮現眼前,如閃電般飛過,一時之間,眼角微濕。

    浪尖一次又一次地拍打在堤壩上,衝力之重,彷彿連堤壩也支撐不止,大地也輕顫起來,似是發出了悲鳴!堤壩上百多個遊客無不退後幾步,以避這天地間的大咆哮。

    驚濤拍岸,如雷如轟,潮水倒捲,復又衝上。如此反覆,浪頭漸過。

    黃羽翔滿臉水珠,也不知是被水花濺到,還是在情不自禁中流下了眼淚。

    天地間的莫大威力,沛然莫之與抗。

    「呀!危險!」驀然之間,只聽張夢心一聲驚呼,黃羽翔猛然驚醒,朝張夢心看去。只見張夢心伸手指著他的左手方向,臉上滿是驚惶擔憂的神色。

    黃羽翔忙轉過臉去,只見堤邊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正爬上堤欄,旁邊的大人卻離他足有三步之遙,正巧一道巨浪適時捲來。

    他暗道一聲不好,心知若是讓那小孩掉落下去的話,別說是一個小孩子,就是如他一般身負上乘武功之人,在這狂湧奔行的大浪裡恐怕也難保住性命!身如驚虹,已然縱身而出。黃羽翔縱出的一瞬,鄭雪濤也聞聲發現了那小孩,跟著也縱了出來。

    巨浪拍到,重重地打在堤上,發出如雷鳴般的巨響。那小孩一個立足不穩,腳下一滑,猛地側身翻了下去。

    在張夢心與單鈺瑩的驚呼聲中,黃羽翔已經躥至,左手探出,已然撈住了小孩的左腳,右手回伸,抓向堤欄。

    堤壩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這驚人的一幕,均是在一瞬間停住了呼吸,希望黃羽翔能夠逃出生天。

    誰料那堤欄久經潮水拍打,靠向他著手處的那一邊已是生滿青苔,竟滑不留手,他一探手竟沒有抓牢,又被那孩子的下墜之勢所帶,竟是直往下落!

    「呀!」滿岸的人齊齊驚呼起來,俱是不盡的惋惜。

    「小賊——」單鈺瑩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哀鳴,聲如杜鵑泣血,淒厲之極。

    黃羽翔手沒抓牢,心中便知不妙,但身在空中,渾無半點借力之處。正驚惶之間,只覺身子一緊,下墜之勢稍減,已被人拉住了。

    黃羽翔身形墜下的一瞬間,鄭雪濤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這小子曾經折辱過自己,想自己出道以來,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愚騙過,黃羽翔實是他的敵人,確實是不甘救他!但自己身為江湖上聲名頗著的大俠客,若是見死不救的話,豈非枉負了「霹靂刀」的俠名!

    但他正在追求張仙子,還無恥地叫她「心兒」,有誰知道,他喚出這一聲稱呼的時候,自己的心中有多痛!張仙子雖然看來對他甚是討厭,但向來沒有人可以如此接近於她。不管怎樣,黃羽翔總是自己贏取仙子芳心的最大敵人和障礙!不若就讓他掉下去算了!不行,他是為救那小孩才掉下去的,自己若是不救他的話,日後怎能心安!

    他人在空中,正猶豫不決間,突見一道紅影穿出,勢如奔箭,已然躍在他的身前。

    白駒過隙!天下最快的身法之一!

    紅影停下,疾伸右手抓向黃羽翔,已然撈住了黃羽翔左腳上的褲袖,「嘶」的一聲,發出一記衣帛撕裂之聲!原來黃羽翔帶著那孩子,兩人的下墜之力太大,夏日裡穿得薄薄衣料怎能抵得住如此大的拉力,頓時破裂開來。

    岸邊眾人見紅影抓住了黃羽翔,又是齊齊發出一陣歡呼。有幾個更是搶上前來要幫忙拉人,誰料卻見黃羽翔身形一停,復又墜下。

    衣料碎裂之聲雖弱,但黃羽翔在危急之中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一瞬間,他的眼前有兩條路可選:一是丟下手上的孩子,借這一絲助力翻身躍上,以自己的輕功,當可平安無事;二是仍拉著那孩子,兩人一齊掉下去,以奔湧猛烈的潮水而言,此一落下,必是九死一生!

    黃羽翔苦笑一下,心道我還真是個傻瓜!自嘲未已,褲袖已斷,兩人復又加速落向江中。跌落的一瞬,目光偏轉到單鈺瑩和張夢心的身上,見到了兩人驚駭莫名的表情,心中竟是隱隱有幾分得意之情,想道:心兒的心裡畢竟還是有我的!

    眾人一片驚呼,正值此際,鄭雪濤終於躍到,右手甩出,一道白練直射向黃羽翔。原來他雖然後至,但落地之際,卻已解下腰帶,一頭抓在自己的手上,一頭扔向了黃羽翔。

    那腰帶雖然柔不受力,但在鄭雪濤內力貫注之下,頓成筆直一線。

    堤邊所有人都齊齊奔到堤欄邊,向黃羽翔望去。

    黃羽翔正自嘲間,突見一道白練飛至,忙伸手抓去。這當兒,也管不得那白練是什麼東西了,即使是刀劍斧鉞,也要撈住這根救命稻草。誰知江中風大,那腰帶雖被鄭雪濤貫之內力,畢竟還是沒有多少份量的布帛,還是飄移出了兩三寸的距離。

    堤邊眾人的頓時再次止住呼吸,看著黃羽翔的手伸向純白的腰帶,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了下來。

    就差一寸!黃羽翔右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只是中指輕輕觸到了腰帶的邊際,整個人身形不停地落了下去。

    白潔的腰帶在江風中獵獵作響,似也在惋惜兩條人命的逝去。

    鄭雪濤看著手中飄揚的腰帶,眼神甚是奇怪,似是惋惜自己不能救人一命,又似在高興情敵即將葬身江底。

    那紅衣人兒緩緩轉過身來,對單、張兩人輕輕搖了下頭,赫然竟是司徒真真!她一臉遺憾之色,目中滿是奇怪的表情,看著手上兀自抓住的一塊藍色布料。

    司徒真真不若單、張兩女都對黃羽翔有一種別樣感情。她原先雖恨黃羽翔,只不過是少女心性,氣不過黃羽翔膽敢不買她司徒家的帳,倒不是恨得入骨。但見他竟會為救小孩,縱身江心,心中驚駭異常。

    她離黃羽翔最近,遠比別人清楚當時的情形,知道剛才黃羽翔只要丟棄手中的孩子,必能藉著她的一拉之力脫險逃身。

    她的心中一片不解,暗道世上真有這樣傻到頂點的好人嗎?

    單鈺瑩見她空身而回,只覺心中一陣絞痛,猛地吐了一口血出來,眼前一片昏暗,四肢再無力支撐,緩緩軟倒於地。張夢心眼尖,忙伸手扶住於她,只是她手勁不大,兩人都是一個踉蹌,幸得淡月拉住,才算穩住身形。

    單鈺瑩檀口微張,雙眼無神,木然轉向張夢心,問道:「妹妹,那個小賊呢?你叫他過來,我要好好罵他,他怎麼竟會……」一句話未說完,淚已流下,語聲梗噎,再也說不下去。

    張夢心也是一臉慼然,眼見黃羽翔落下的一瞬,她自己竟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感受,只是心頭一痛,說不出的難受。她見單鈺瑩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心中又是一痛,一口氣險些回不過來,怎麼還能說得出話來!

    淡月呢?如果黃羽翔死了的話,她應該是最高興的,她是怎麼想得呢?

    黃羽翔身形快速落下,但腦子卻轉過不停,只是身在半空,實無借力之處。突然之間,只覺背上一震,竟是一道余浪打了過來,猛地將他拍向堤牆。

    他靈機一動,身隨浪走,臨到堤牆時,右足點出,欲借力向上。

    黃羽翔的算盤打得雖好,但堤牆久經浪打,光滑無比,竟是比堤欄處還要滑溜得多。這一腳踢出,竟是半分力也沒借到,反是腳趾被震得疼痛不止。只是危難之中,哪還去管這個。

    眼光余角已然窺到又是一道狂潮捲來,心知若是掉落江中,被這激浪所淹,必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方當青春年少,對生命充滿著綣戀,哪肯就此畢命!虎吼一聲,將全身功力全部凝聚在右掌之上,猛地插向堅硬厚實的堤牆,觸手之際指骨劇震,似是要斷裂一般。他一咬牙,手上的力道卻是更猛。

    黃羽翔求生心切,方才觀潮之時又與天地互通,真氣遠較平時旺盛,再加上人在危難中暴發出的潛力,這一掌竟是將四指硬生生的插進了花崗岩所築的堤牆之中。

    黃羽翔體內真氣雖旺盛無比,但右手畢竟是血肉所築,怎能與堅硬的岩石相抗,四片指甲全部劃碎,每一截手指都被石刺劃破,鮮血頓時狂湧而出。所謂十指連心,黃羽翔這一下可真是痛入心肺。

    容不得他喊痛,身後巨浪已然捲到。黃羽翔深知若是不能抓牢,自己兩人可真是要一命歸去。左手橫到胸前,將那孩子提起,護在身前。好在那孩子跌下之際已經昏厥,否則他若是驚急亂動的話,黃羽翔連一線生機也沒了!

    耳中的轟鳴聲越來越大,天地之間除了越來越近的巨潮之處,再也不容一物。

    等待著自然界威力莫名的轟然一擊,黃羽翔突然覺得時間彷彿慢了下來,腦中浮現出他與單鈺瑩結識過程中一點一滴,接著又是張夢心的俏影,兩個身影交替出現,最後出現的卻是單鈺瑩!

    「心兒、瑩兒——」黃羽翔心中默默叫了一聲,到了生命最後的關頭,他終於知道自己現在最愛的人是誰,這又算不算是一種幸福呢!

    「彭!」挾著自然界強悍無比的破壞力,巨潮猛然打在黃羽翔的身上。

    當初秦連打他那一掌與這一擊相比起來,簡直像是情人溫柔撫摸一般輕柔!黃羽翔全身巨震不止,口中一甜,鮮血已是狂噴而出,身體更是不由自主地壓向堤牆。他心知若是自己若是不能抗住這股巨力,懷中的這個孩子可真要被壓成一團肉泥了!

    他強運內力,死死地抵抗著這天地間沛然莫與之能敵的大力!他的全身都無力地顫抖起來,「抱樸長生」真氣雖是天下最為神奇的內功,但對上這等綿綿然彷彿永無止境的自然巨力,也是毫無抵抗之力,數息之下,全身真氣已是耗盡!

    「瑩兒!心兒!」黃羽翔在心中狂吼一聲,拚命激發起全身的潛力對抗著天地之威。

    但人力有時而窮,天地自然之力卻是浩然正大。沉重的浪頭一波又一波地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黃羽翔強自硬撐,時間雖只是過了短短的一瞬,但在他看來,卻好像一生一世般漫長!

    ——我不能死!

    他的虎目漸漸散發出精氣逼人的光芒,本已枯竭的丹田再次升起一股暖流,也如潮湧般地流向四肢百脈!

    ——我絕不能死!瑩兒、心兒,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潮頭過去。

    「轟」又是一個巨浪打來,黃羽翔大吼一聲,聲音之大,竟是巨浪狂拍之聲也壓制不下。他身形弓起,硬是將身體向後挪了半尺之餘,強自將這股巨浪之力消去。

    狂潮漸過。

    黃羽翔心中再無懼怕之意,與天地對抗的一瞬,他憑著對生命的綣戀,對情人的愛戀,燃燒了生命的火花,激發出了人體所有的潛能,氣勢之盛,足以毀天滅地!

    他右手用力一扳,血淋淋的右手已從堤牆中抽了出來,身子借力上竄。待身形躍起一人高的時候,右足用力在剛才破開的巖洞上一點,終借得助力,輕飄飄的躍上堤欄。

    身體在空中靈巧地翻了個觔斗,黃羽翔穩穩地落在堤岸上,將懷中的孩子的放下。

    在眾人驚異聲中,黃羽翔滿頭的黑髮被江邊的大風吹得飛揚舞動,眼中更是射出如電一般的光芒,睥然而立,猶如天地之間的一尊魔神,一時之間,彷彿連天邊漸斜的烈陽的光輝也遮住了!

    他在對抗自然的莫大威力中,徹底釋放出人體的潛力,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在這短短的一落一起間得到常人一輩子也不可能得到的磨練,氣勢之雄,竟是連天地也不放在眼裡!

    堤岸上的觀潮之人見他如天神一般屹然而立,散發出有若實質的驚人氣勢,都是雙腳發軟,好些人已是倒地膜拜起來。而方圓半里之內,竟是雞犬飛鳥、爬蟲走獸俱皆趴俯在地,為他威勢所懾。

    單鈺瑩雖然神智漸失,但黃羽翔在堤牆處一聲大喝卻是聽得清清楚楚,聞聲直起嬌軀,對張夢心驚道:「妹妹,我聽到了他的聲音,快,妹妹,快去救他!」

    張夢心搖頭苦笑一下,知道她精神惚恍,錯覺橫生。只是她也心中悲痛,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只好重又將她摟住。正淒苦間,驀然見到黃羽翔如魔神般的身影從江中竄起,以睥睨天地之勢傲立江邊。

    一瞬之間,張夢心心中突然出現了一種錯覺,這個整日懶洋洋的好色無恥青年與父親偉岸的身形重疊在了一起,兩張截然不同的臉卻給她同樣的感受。鳳目微一偏轉,見到江邊幾有半數以上的人正趴伏在地,心知並非自己產生了錯覺,黃羽翔這個憊懶青年正散發著與父親同樣的氣勢!

    單鈺瑩發出一聲驚喜至極的嬌呼,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從張夢心的懷中躍起,奔向黃羽翔。

    黃羽翔迎前一步,左手伸出,將她重重地摟在懷裡,口中輕聲道:「瑩兒,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單鈺瑩這時也顧不得矜持,雙手將黃羽翔的粗壯的虎腰緊緊抱住,口中低罵道:「傻瓜,你這個傻瓜!你怎麼能這麼做呢?萬一你有個……我該怎麼辦呢?你一定也不憐惜我!你是個渾蛋!」口中罵著,雙目之中卻是淚如雨下!

    佳人深情,何以為報?黃羽翔收回左手輕輕撫摸著她的俏臉,只見她原本紅潤的臉龐卻是一片慘白,他心痛之極,道:「瑩兒,是我不好,讓你掛心了!你不要哭了,在沒有娶你之前,我是決不會棄你而去的!」他現在氣勢奪天,說出來的話自是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威嚴。

    單鈺瑩慘白的臉上終於飛過一道紅暈,但手上卻是絲毫也不肯放鬆,生怕這一放手,愛人便會一去不復返,喃喃道:「小賊,用兩隻手……用兩隻手讓我感覺你……」說著,放開摟著他的腰的雙手,抓起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冰冷的大手觸到臉頰之際,卻是滑膩濕潤,隱隱還能聞到一股血腥氣。她心中一急,將黃羽翔的右手捧到眼前,卻見他一隻右手早已是血肉模糊。她心中痛極,像是被人剜了一刀,漸收的淚水重又滾下!

    黃羽翔輕輕收回右手,左手重又將她摟住,道:「瑩兒,你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說完抬頭望向張夢心,只見她清麗絕俗的臉上帶著一層淡淡的喜氣,見他望來,俏臉一紅,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神色,卻沒有避開他的目光,只是出神地的對望著他。

    黃羽翔心中一喜,只是一聲「心兒」還沒有喚出來,全身一陣力竭,眼前一黑,暈倒在單鈺瑩的懷裡。迷迷糊糊間,隱隱聽到單鈺瑩驚恐的叫喚聲。

    他雖然在生死之際,徹底釋放出了身體內的潛力,但畢竟在先前受巨浪沖擊時已受了頗為沉重的內傷。與巨浪的大力相抗,更是耗盡了全身的真氣,體力早已透支。全靠了一股求生的意念才支撐下來,現在人脫離了險境,心情一鬆,頓時支持不止。

    張夢心正被他的目光所吸引,卻突然看到他軟倒於單鈺瑩懷中,不由得驚呼一聲,搶到單鈺瑩身邊,伸手去探他的脈搏。查覺到黃羽翔雖然略顯微弱,但仍是沉穩的脈搏,心中才算放下一塊石頭,抬頭對正一臉驚恐之色的單鈺瑩道:「姐姐,你放心,他只是暫時脫力而已,不妨事的!」

    單鈺瑩頓時鬆了口氣,芳心再也承受不住另一次打擊。

    兩女對看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幾分心思。一時之間,萬種情愫齊上心頭,說不出是喜是憂。

    淡月心頭也是一片震駭,絕不想到黃羽翔這個卑鄙小人竟會捨身救人,只是看到張夢心突然露出擔憂的表情,而後又是一陣喜色,心中頓時一陣惱恨,想道:這個小賊必是要博得小姐的歡心,才故意做出這種舉動的!以那小賊的輕功,必不會有生命危險。

    一念甫畢,轉頭向鄭雪濤看去,只見他俊美的臉上一片陰霾之色,眼中更是閃現著狠毒的神色。

    司徒真真見黃羽翔神威凜凜的樣子,少女的芳心頓時蠢蠢欲動起來。黃羽翔高大的身影,在重新躍回堤岸的一瞬間,直直闖入了她的心中,刻下了永難磨滅的印記。她知道,這一輩子永遠也難以忘記黃羽翔傲然屹立的身影,永遠會記得黃羽翔玩世不恭的神情,即使他日嫁為人婦,今日此景,也永遠在芳心的最深處隱藏著,只讓她自己慢慢回憶品嚐。

    隱隱約約之間,雙頰已然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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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七章 溫柔之鄉

朦朦朧朧之間,只覺耳邊滿是女子吱吱喳喳的聲音,黃羽翔睜開雙眼,入目卻是一幃帳幕,原來已被人抬回客棧,躺到床上了。偏轉過頭來,卻見單鈺瑩、張夢心、司徒真真正圍在桌邊,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時不時嬌笑連連。

    黃羽翔撐床欲起,卻覺週身像被人鞭打了一頓,疼痛難當。運氣於身,發現真氣還算活潑潑的,只是運行到胸口處略顯滯悶,倒也沒有什麼大礙。

    他跌落江中之際,雖是掌穿堅巖,更被激浪痛打,卻硬是沒有哼出半點聲音。眼下見美女簇擁,身上的豪氣卻不知道又上哪去了,「哼哼依依」地叫起痛來。

    單鈺瑩雖是與兩女在說話,但心思全在他身上。眼見他醒來,忙站起身來,向床邊奔去,驚喜萬分地道:「小賊,你醒了!」說完柳眉一皺,又道,「你這個小賊,現在知道痛了吧,當初卻還在逞強,當什麼英雄?」語氣雖有幾分責怪之意,但更多的是掩不住的關懷。

    黃羽翔心中自是感動異常,伸手去握她的手,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已被紗布裹好。那裹布之人在包紮的時候甚是用心,他一點也感覺不到氣悶繃緊。當下更是感激,對單鈺瑩道:「瑩兒,想不到你的手還蠻巧的,幫我包得這麼用心!」

    單鈺瑩卻是俏臉一紅,略微偏轉過頭,道:「不是我!是你的『心兒』!」語氣之中滿是酸酸的味道。舞刀弄槍她倒真是在行,但要做這種溫柔之事,倒真是殺了她也不行。

    她原本是要自己幫黃羽翔裹手的,但她的粗手粗腳卻把旁邊的張夢心看得皺眉不止,無奈之下,只好讓給張夢心。

    黃羽翔聞言向張夢心看去,只見她如夢般的臉上輕輕閃過一絲喜色,隨即轉過頭去。他心中一動,道:「心兒,謝謝你啊!」語聲雖是深情,但更多的是曖昧的感覺。

    其實他剛醒來的一刻,張夢心也已發現,不過她的身份尷尬,自不可如單鈺瑩一般跑過去看他。待聽得單鈺瑩說得醋意十足,心中竟隱隱有幾分得意。只是此時的黃羽翔又是平時一貫的憊懶樣子,適才在堤邊的驚天氣勢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由得有幾分失望。

    她有心再待下去,只是黃羽翔深情的目光卻讓她芳心一片慌亂,當即壓下心中的情愫,淡淡道:「黃兄,你奮不顧身地勇救弱小,夢心為你裹傷,只是舉手之勞而已,黃兄不必客氣!」她語中雖然說得簡單,但當初她半蹲在床邊為黃羽翔包紮右掌的時候,見他血肉模糊,隱可見骨的慘狀,心中憐痛不已,差點兒落下淚來。好不容易將他的右掌裹好,花了幾有半個多時辰,連雙腳也是一片麻木,站起之際,差點兒立足不穩,險些摔了一跤。

    她站起身來,拉著司徒真真,道:「黃兄,我們先出去了,你們兩個慢慢聊吧!」拖著不情不願的司徒真真走出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黃羽翔看著她白色的一片衣角消失在自己的眼角,心中忍不住一片遺憾,直勾勾地看著房門。

    單鈺瑩看得妒意大起,猛地將他的頭硬是拉了回來,嗔道:「喂!人家已經走了,你要不要追出去啊!我為你擔驚受怕的,你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嗎?」

    黃羽翔將單鈺瑩慢慢拉到自己的懷裡,昂起頭在她的黑髮上輕輕吻了一下,聞著她髮際淡淡的香味,道:「怎麼會呢!瑩兒,當時我跌下去的時候,我就在想,我怎麼能死呢,我還沒有吻夠我的親親瑩兒呢!」

    單鈺瑩雖說與他處了好幾天了,臉皮比平時厚實了不少,但聽他說得肉麻,仍是大感吃不消,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但又擔心若是打他會加重他的傷勢,是以不敢使刁,只好任他抱住自己,說些輕薄的話來。不過,她心中擔驚害怕了良久,正渴望愛人的安慰。臉上雖羞,心中卻是喜悅一片,早將對張夢心的嫉妒丟到一邊。

    兩人深情相擁,不知不覺間,天已經全黑了。

    [***]

    晚飯的時候,單鈺瑩硬是將黃羽翔以身體有恙為由,禁止他到大廳中用飯。黃羽翔心中雖是不願,但單鈺瑩卻答應與他一起享用晚餐,這才忍下了怒氣。

    吃飯的時候,單鈺瑩全不用黃羽翔自己動手,一筷子菜、一匙子湯,讓黃羽翔享盡了溫柔。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這姑娘太也不會服侍人了,筷子伸過來的時候,又狠又深,就差把喉嚨刺穿;送湯的時候更是要命,直往他鼻子裡灌。一頓飯吃得黃羽翔戰戰兢兢,提心吊膽。可又不好拂逆了單美人的一片柔情蜜意,只好硬著頭皮吃完了飯。

    用過晚飯,張夢心和司徒真真都過來看過他一次,只是沒等他說上幾句輕薄的話,便一個個都溜了出去。

    單鈺瑩是在極晚的時候才回自己的房間,兩人一番親密之後,自是又將黃羽翔的慾火點燃。黃羽翔原想將她硬是留住,但單美人雖是對他千肯萬肯,但婚前行房之事卻是打死不做,只好又是留下慾求不滿的大浪子獨守空房。

    抱樸長生功當真神奇無比。第二天黃羽翔醒來的時候,渾身的酸楚已是去了大半,真氣更是充盈活潑,比之先前,又進益了不少,只是遠遠不及當時在對抗巨潮時的極盛之勢。全身上下唯一沒有痊癒的只是他的右手而已,好在張夢心所帶的藥物甚是靈益,筋骨已是無恙,傷口也是全已結疤,但要完全長出新肉,卻非要十來天的時間不可。

    一早起來,單鈺瑩已被司徒真真拉到城裡去逛街。單鈺瑩因司徒真真與她俱是一般脾氣,對她很是疼愛,是以會丟下黃羽翔,自己反倒出去了。鄭雪濤與淡月自是不會來看他,正無聊時,張夢心卻進了房門,幫他換過裹傷的紗布。

    第一次黃羽翔是在昏迷之中,自是不能體悟佳人的溫柔,但這一次聞著玉人清新的香氣,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玉容,心中真是恨不得在身上多開幾個傷口。最好是在臀部什麼的羞人部位,這樣一來,黃羽翔只好非卿不「嫁」了。

    張夢心為他檢過傷勢之後,對他的恢復能力嘖嘖稱奇,當下便問道:「黃兄,你是不是吃過什麼天材異寶,還是練過什麼神奇內功啊,怎得昨天內力枯竭,今日卻又綿綿然,精醇浩蕩?」

    黃羽翔見她一雙妙目用驚異的目光看著自己,心中忍不住大為得意,道:「心兒,我哪吃過什麼天材地寶!不過我修練的內功倒真是有幾分神妙……」當下將「抱樸長生功」的總訣背了出來。

    凡是練武之人莫不挾技自珍,豈會輕易將自己所練功夫對人道出,尤其是內功心法。只是黃羽翔從師學「抱樸長生功」只不過區區三數月,他師父也只是個書生而已,自不會給他說什麼門派之別。行道江湖,他更是偷師學藝,從沒將門派兩字放在心上。此刻見張夢心一雙鳳眼凝目臉上,心裡早就興奮得將什麼都忘了,哪會去管傳藝授徒所謂的「法不傳六耳」!

    張夢心雖是天生頑疾不能修習內功,但見識卻是極博。才聽了幾句總綱,便道:「黃兄,你所修習的這門功法實是天地間一大奇功,按訣修習的話,不難成為像我爹爹一般的宗師!只是……」她臉上微微一紅,似是羞於啟齒,猶豫一會才道,「只是你這門功法乃是雙修之學,黃兄若是單獨習煉,恐怕會走火入魔!」

    黃羽翔聽她說得可怕,不禁追問道:「那怎麼是好?」

    「啊,我明白了!」張夢心低頭沉思片刻,突然拍了下手,倒是把黃羽翔嚇了一跳,道,「我想黃兄修習這門功法這麼多年,怎會一直無事。黃兄平日出入青樓,原是渲瀉過剩陽火之用,所以才免了走火入魔之厄!只可惜,若是有人與你雙修的話,那對方的得益將是極大!唉,白白浪費這麼多純陽之氣!」

    張夢心自黃羽翔露出與父親一般驚天的的氣勢之後,心中便將他想像成與父親一樣的大英雄,是以內心之中便為黃羽翔「浪子」之名找到了借口。其實黃羽翔雖然因「抱樸長生功」而離不開女色,但本性風流,倒也是一個關鍵的因素,也不全是「抱樸長生功」的罪過。

    她說話之時,思緒全然浸在對「抱樸長生功」的推想裡,渾沒想到自己的話有多曖昧。直到重又抬起螓首來,才發現自己說了多麼羞人的話來,一張俏臉頓時漲得通紅,烏黑的眼珠轉過不停,說不出的俏麗動人。

    她原本容貌就是絕美無匹,只是總是一副清淡的樣子,讓人雖是心生愛慕,卻是不敢褻瀆。而眼下的她卻一如平凡少女,俏麗醉人,讓人橫生綺念。

    黃羽翔自是情動不已,兩隻眼睛精光四射,猛地重重地嚥了下口水,發出「咕」的一聲。

    張夢心「呀」的一聲,被他的神態著實嚇了一跳,只覺他目光中彷彿有什麼東西一樣,撩撥得自己全身發熱。雙頰更是緋紅一片,也不知是害羞還是情懷已動,頓感心跳得越來越快!

    正值此時,卻聽房門被人輕敲一下,淡月姑娘悅耳的聲音已是傳了進來:「小姐,鄭公子說有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噢——」張夢心忙收攝住心神,平息了慌亂的心跳,才去開了門。

    門才半開,淡月已是衝了進來,道:「小姐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久才開門?」

    張夢心眉頭微微一皺,心中覺得淡月這幾天越來越是喜歡自己做主,冒冒失失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她雖然待淡月如姐妹一般,但淡月在身份上畢竟只是一個僕婢而已,見她幾次喧賓奪主,心中自是有幾分不喜。

    她沒去理會淡月,只朝鄭雪濤看了一眼,柔聲道:「鄭公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噢,是這樣子的,我突然想到寒家關於魔教的一些記載,想來說於仙子知道!」鄭雪濤忙回答道,只是看向張夢心的眼神卻是有些慌亂。

    張夢心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所謂「鄭公子有事相商」只是個藉口,不過是想知道她在黃羽翔房中發生了何事而已。也不知道是淡月去找鄭雪濤,還是鄭雪濤還心不下去找淡月的。想到此處,心中不禁有幾分恚怒,眼角橫了淡月一眼,當先走出房門,口中說道:「那就請鄭公子過來一敘吧!」

    正走出門,卻聽黃羽翔問道:「對了,心兒,我從江邊救起的那小孩還好吧?」

    張夢心回過頭來,道:「他受了一點驚,休息幾天就好。倒是他的父母說什麼也要來謝謝你,我跟他們說你需要休息,將他們攔下了。」說完,復又走出。

    三人俱都出去,淡月是最後一個。她反手關上房門之際,狠狠怒視著黃羽翔,眼中的恨意竟是如熾火一般。

    黃羽翔被她盯得莫名其妙,他雖知淡月不喜自己,但沒有想到竟會如此恨他!心下不禁一片不解。只是他好事正被人打斷,心中不快之極,見淡月瞪來,哪會怕她,自是狠狠地瞪了回去。

    「彭」的一聲,淡月姑娘重重地將房門關上。黃羽翔聳聳肩膀,心中一股無名之火燒得厲害。他這幾日不停地被點起慾火,卻又得不到發洩,難過到了頂點!

    重重地一拳打在床上,黃羽翔想要喧洩心中的火氣,卻忘了自己的右手正傷得極其厲害,一時之間,齜牙咧嘴,痛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

    黃羽翔奮不顧身,勇救危童事件使得他在眾女中的印像大為改善。單鈺瑩自不待言,張夢心也是妙目頻盼,時而溫柔相視而笑,竟連司徒真真也是頗有愛慕之情。

    只是才享了兩天的艷福,第三天的中午,沒等到秦連回來,鄭雪濤卻帶回了一個壞消息:城門貼出的緝拿黃羽翔的告示,不知怎得換了一張,可頭像卻畫得維妙維肖。同時,城裡的搜戒也比平時嚴上了許多。

    張夢心柳眉微皺,道:「黃兄,你到底又幹了什麼好事,怎麼惹上了官府?」語中大有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江湖人雖然大多不理朝庭法典,但向來也不與官府為敵。練武之人雖然功夫遠非平常衙門捕快可比,但畢竟匹敵不過一國之力。況且自朱棣成立錦衣衛以來,朝庭倒也網羅了不少高手,勢力之大,遠非江湖門派可比。

    單鈺瑩略一遲疑,拉住張夢心的手,道:「妹妹,事情是這樣的……」於是,將當時黃羽翔如何避入單府之事說出。

    張夢心諸人都是大為驚訝。他們雖然猜到單鈺瑩必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但絕然想不到她爹爹竟會是浙江省的布政司長!驚訝之餘,更是心奇為何一個朝庭二品大員之後竟會愛上黃羽翔這個行跡不羈之人。

    司徒真真嘻嘻笑道:「難道單姐姐那天這麼凶,嚇得我們都快跪下來磕頭了!」

    單鈺瑩俏臉一紅,道:「司徒妹子,你又來笑話我了!」

    張夢心也輕輕笑了下,道:「好了,現在如果再待在客棧裡的話,恐怕不會安全了,衙門遲早會查到這裡來的。我看,我們還是立刻離開杭州城吧!」

    她既然說要離開,其餘之人當然不會反對。

    張夢心轉頭對司徒真真道:「真真妹子,你還是回家去吧,別再胡鬧了!」

    司徒真真哪會理她,只是回房去收拾行禮。好在這幾天諸人都教過她出門在外的忌宜,她三下五除二便收拾完了,將原本三個包袱裡的東西扔的扔,丟的丟,只剩下了一個比原先還小的包袱。

    單鈺瑩仍是扮了個男裝,又替黃羽翔化了濃濃的妝,乍一看起來,倒似是四十多歲的人。他雖是心中不願,但也情知事情危急,只好無可奈何地接受。

    幾人收拾好各自的行裝,便結帳而走。行到城門口,便看到了那張緝捕黃羽翔的告示。

    司徒真真突然叫道:「咦,那張像是我爹爹畫的!」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大奇。

    司徒真真道:「黃大哥和張姐姐來我家的第二天早上,爹爹曾去了衙門一趟,許是正好看到捉拿黃大哥的告示,又覺他們畫得不像,所以便幫他們畫了一張吧。我爹爹除了刀法好,畫技也是一流,知府大人常常請爹爹去為他作畫呢!」

    黃羽翔不禁傻了眼。想不到自己什麼地方不好去,卻偏偏去了司徒家,除了又遇上一個刁蠻女不算,恰巧她的爹爹還是丹青好手,真是禍不單行。

    司徒遠清回來之後,定然發現自己的女兒已經被人拐跑,必會通知衙門拿人,看來這杭州府還真是個事非之地。

    黃羽翔嘻嘻笑道:「真真,看來你要喬裝打扮一番了。你爹爹已然知道你和我們在一起,依你這個樣子出去,恐怕立刻會把我們幾個人的身份暴露出來。我看,還是讓我給你化妝吧!」

    眾人已經習慣他喜歡亂喊人的毛病,倒也沒有大驚小怪。只司徒真真嫵媚地白了他一眼,看得黃羽翔一陣心跳加速,暗道:乖乖,這個小娘皮現在就這麼會勾人,以後還得了!這種尤物,寧可錯殺也不放過,怎麼著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不過司徒真真自黃羽翔堤邊救童一事後,便對他另眼相看,時不時對他溫柔而笑,又經常偷偷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瞄他一下,已是惹得單鈺瑩妒火大起。好在黃羽翔死裡逃生後,這個千金大小姐也變得溫柔了好多,不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拳腳相加。

    「我才不要呢!」司徒真真越來越喜歡對著黃羽翔吐舌頭,擺明了對他有意思,道,「單姐姐,張姐姐,你們說我要怎麼裝扮嘛?」

    單鈺瑩見她與黃羽翔眉來眼去,早已是一團嫉火燒得臉都快青了,就是張夢心臉上也頗為難看,兩人齊齊哼了一聲,拖著司徒真真就往回走,進了一家成衣店。

    三女進去良久才出來,黃羽翔朝司徒真真看去,觸目之下,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司徒真真原本漂亮紅潤的俏臉被畫得死白一片,柔順的頭髮也變得亂蓬蓬的,配著身上大紅的衣服,倒像是一個鄉下出來的傻姑娘。想來是單、張兩女對她「勾引人夫」頗為不滿,變著法兒整她。

    司徒真真將頭壓得低低下,兩手不停地揉搓著衣角,走一步便退兩步,硬是不肯走過來。

    鄭雪濤與淡月這兩天雖是一直冷著張臉,不過見到她這副扮相,仍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司徒真真更是窘迫,將整個人藏在單、張兩女身後,嗔道:「都是兩位姐姐不好,怎麼把人家扮得這麼醜!」

    張夢心的臉上也浮起一絲笑意,隨即正色道:「真真妹子,你在杭州城恐怕是無人不曉吧!若是不把你改得面目全非,豈不是立刻被人識穿!這樣一來,我和淡月、鄭公子倒是沒有什麼,不過你單姐姐和黃兄可會有大麻煩了,你願意黃兄身陷囹圄嗎?」

    司徒真真抬頭向張夢心看去,只見她絕美的俏臉上一片正容,又轉頭看向單鈺瑩,後者也是一臉同樣的表情,只得輕輕搖了下螓首,緩緩從兩女身後走了出來。

    黃羽翔想不到身為「無雙玉女」的張夢心騙起人來水準竟是如此高超,真是乍舌不已。不過見單、張兩女如此作弄司徒真真,心中大是不忍,只是兩女一個是朝庭高官之後,一個是武林第一人之女,實在是惹不起,只好別過臉去。

    幾人行到城門,自是鄭雪濤出面斡旋。守城兵衛見他們衣著華麗,氣宇不凡,幾個女眷更是貌美如花,也不敢多盤查他們。只是司徒真真扮相極怪,倒是惹起了他們的注意。黃羽翔只得推說是她得了花瘋症,正要將她送到鄉下,以免傳染了旁人。嚇得盤問的兵衛忙躲到了一旁,立刻放了他們出城。

    出城行了兩三里路,司徒真真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塊手絹擦拭起來,一邊還說道:「黃大哥,你怎麼說人家有花瘋症,難聽死了!」

    黃羽翔笑道:「若是我不這麼說,我們能這麼快就出城嗎?」他嘴裡說著這番話,手卻也在臉上亂抹,試圖還自己本來面目。

    司徒真真道:「我不管,你可要賠償我!」這少女雖是未經風月,但天生媚骨,說來自有一股蕩氣迴腸之氣,撩人之至。別說是黃羽翔,就是鄭雪濤也是心中蠢蠢,暗想自己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這個妮子竟會有如此嫵媚的一面。

    其實這倒不是他沒有發現,只是司徒真真雖是天生媚骨,但畢竟歲數尚輕,沒有顯露出來,直到遇上黃羽翔抱樸長生真氣的刺激,終於一點一滴的展現出來。

    兩個大男人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幾個女子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單鈺瑩最是沉不住氣,當下便要喝斥黃羽翔,卻突然怔住,露出傾聽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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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八章 拔刀相助

黃羽翔與她心意相通,忙問道:「瑩兒,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

    單鈺瑩聽了一陣,道:「前面樹林裡有打鬥聲!」

    眾人都知道她的修為在幾人中最高,當下也不懷疑,眾人齊齊凝神靜聽,前面林裡果然隱隱有兵刃交擊聲傳來。

    鄭雪濤道:「過去看看!」當下也不理眾人,一馬當先衝了過去。

    單鈺瑩與司徒真真都是初入江湖,自是新奇無比,皆露出興奮的神色。單鈺瑩沖黃羽翔嚷道:「小賊,我們過去看看!」

    這幾日來,張夢心和司徒真真對黃羽翔的稱呼都由「小賊」變成了「黃兄」、「黃大哥」,只單鈺瑩仍是「小賊」長,「小賊」短的叫個不停。不過她的稱呼雖然不改,但語氣中的親膩之意卻最是濃烈。

    黃羽翔原本是個不好管閒事的人,只是這幾日武功大進,正想找個機會來試練一下,當下道:「好,去看一下!」

    眾人行前百來步,兵刃交擊聲已是清晰可聞。鄭雪濤已然站在林邊,等待諸人,見他們來了,壓低聲音道:「是魔教的人!」

    黃羽翔、單鈺瑩、張夢心聞言都是齊齊「咦」了一聲,想不到幾天前才與魔教交過手,現在居然又碰到魔教的人了。只司徒真真問道:「鄭大哥,魔教是幹什麼的呀!」

    張夢心輕輕拉住司徒真真的袖子,低聲道:「禁聲,先看清楚了再說。」

    幾人又向前幾步,進了密密的樹林,隱隱約約間已可看見人影閃動。幾人一時摸不清情況,都是不敢大意,行走之間,都是小心翼翼,發出的聲音極小。

    又是走了三四丈的距離,眼前的地勢陡然開闊。林中約有三丈方圓的空地,此時正被十來個手執兵刃的人擠佔著圍攻一個身著五彩花衣的女子,另有一個四旬大漢負手而立,顯是那女子情勢極劣。

    以眾欺寡,尚且是圍攻一個年青女子,黃羽翔頓時心中怒火大盛,正要躍出,卻被人拉了下衣角,回頭看去,正是張夢心,只見她將小嘴湊到黃羽翔的耳邊,輕聲道:「先不要輕舉妄動,看清楚了情況再說。」

    玉人吐氣如蘭,清新的唇香動人心肺,黃羽翔心頭一蕩,情不自禁地點了下頭。凝目向那女子看去,只見她約摸二十來歲,身量極高,絕不在司徒真真之下,相貌也是絕美無比,手中使得卻是一把極奇厚重的大刀。司徒真真穿得大紅衣服已是鮮艷異常,但此女一身花衣,比之司徒真真更顯奪目,整個人便像只花蝴蝶一般,在敵人中翩翩起舞。

    說話間的功夫,那女子已是迭遇險情,動作之間更顯遲澀。

    那站在旁邊的大漢叫道:「李道情,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你也知道,你是絕不可能從我錢萬通手上逃脫的。你已中我的『乾元掌』,若是沒有我替你療傷,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若是乖乖將聖物交出來,看在左尊大人的面上,我或許可以法外開恩,救你一條性命!」

    「錢萬通?」張夢心微一沉吟,低聲對眾人道,「錢萬通乃是魔教五行壇主之一,掌白水壇,外號叫『乾元手』,武功甚是高明,擅長的『乾元掌』當真是中者無救,絕拖不了一天。只不知這李道情又是何人,怎麼會得罪了魔教?哎呀,她中了『乾元掌』,那可真是大大地麻煩了!」

    「呸!錢萬通你休再多說,看你能不能拿下我來!」花衣麗人的聲音甚是低沉,動聽的聲音極富有磁性。說話間猛然挽出幾個刀花,將圍攻之人逼退幾步,只不知是不是中了「乾元掌」的原故,此等盛景只如曇花一現,立時又後繼無力。

    「李道情,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那錢萬通圍而對那十幾個圍攻之人道,「你們還不快快將她拿下,若是惹得左尊不高興,大家可都要有罪受了!」

    那十幾個人一聽,果然攻勢大盛,形同拚命。連那喚作李道情的女子,聽到「左尊」之名,也是不由得全身一陣輕顫,顯是心中對「左尊」懼怕不已,手中的刀勢也是大減。

    鄭雪濤見黃羽翔因江邊救童之事被張夢心另眼相看,心中嫉恨不止,心道若是將那女子救了下來,正可以在玉人面前壓壓黃羽翔的威風,讓她知道,他「霹靂刀」鄭雪濤也是個大英雄、好漢子!見她情勢堪憂,再也忍不住了,身形急躍而出,人在空中,霹靂刀已然橫出,劃出一片燦爛的刀光,直圈向那十幾個漢子。

    那魔教諸人沒有想到此處另有他人,鄭雪濤這一刀也煞是威猛,驚訝之中,齊齊退開幾步。

    錢萬通看了鄭雪濤一眼,不禁「咦」了一聲,道:「李道情,沒想到不但背叛聖教,還勾結上四大世家的人,哼,當真是罪該萬死!」他眼光老到,自是認得出這個在新一代高手中聲名頗著的「霹靂刀」鄭雪濤!

    李道情也是一怔,渾沒想到竟會有人助她。不過她眼下情勢危急,見有人幫她,自是不會傻乎乎地不要。只是她不認得鄭雪濤是何人,斜眼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鄭雪濤既然已經出了手,黃羽翔自是不能再等下去,五人魚貫而出,向花衣女子李道情走去。

    魔教諸人一時不清楚他們的實力,剛才鄭雪濤那一刀又威勢逼人,心中都有些心寒,便讓開一條路來,放他們到陣中,才重又將他們圍住。

    錢萬通已在江湖上縱橫了二十幾年,眼光自是老到,只是看黃羽翔一行諸人,除了鄭雪濤、淡月、司徒真真身負武功之外,其餘諸人都不像是會武之人。鄭雪濤聲名雖著,但比之他這個享譽武林十數年的老江湖相比,還是差得遠了。更何況淡月與司徒真真比之鄭雪濤功力顯然不如。

    他為人甚是謹慎,當下也不敢大意,沉聲問道:「鄭少俠,敝教正在處理私事,幾位最好還是避一下嫌!」心想能少一事還是少一事的好,真個與四大世家對上了,也是一件麻煩事。

    鄭雪濤洒然一笑,朗聲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下姑娘家的!鄭某忝為俠人中人,怎能袖手旁觀!錢前輩可否賣鄭某一個面子,放過這位姑娘!」

    「姑娘?」錢萬通失聲笑了起來,其餘的魔教中人也個個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彷彿遇到了什麼稀奇的事情。

    鄭雪濤悖然色變,道:「錢前輩,鄭某敬你是個前輩高人,若是你這番譏笑鄭某,可也別怪鄭某放肆!」他雖然知道錢萬通武藝高強,但初生牛犢不怕虎,再加上一意在心儀女子面前賣弄威風,氣勢一點也不弱於對方!

    「鄭少俠,非是敝人譏笑少俠,只是這李道情原是一個男子,卻不是個姑娘!」錢萬通正容說道。

    鄭雪濤氣急而笑,道:「錢前輩,鄭某兩眼不瞎,難道連男人和女人也分不清嗎?」

    黃羽翔諸人看著李道情,也覺她婷婷玉立,嬌嬈多姿,哪裡是個男人!

    「鄭少俠,我確實是男兒身!」當事人終於說話,揭開了迷底,只不過他語氣越來越弱,也不知是久戰力乏,還是「乾元掌」造成的內傷。

    「咦?」黃羽翔驚訝萬分,仔細看那李道情的咽喉處,果然見到了女子沒有的喉結,胸部也甚是平坦,心中頓時一陣噁心。他剛才見李道情體態娥娜,容貌極美,老毛病早就犯了,心中已是想入非非,此刻發現他竟是個男子,內心中的噁心實是到了頂點。

    這時單鈺瑩諸女也看了出來,眼光都是怪怪的。司徒真真更是將一張小嘴張得老大,她轉頭看著男兒打扮的單鈺瑩,只見她丰神如玉,實為一翩翩濁世佳公子;再看李道情,但覺他身形苗條,容妍姣美,真個是在女子中也算是一代佳人!她心中驚異,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但心中卻是興奮一片,暗道:都是爹爹不好,不讓我再點出來,江湖這麼好玩,唉,以前十七年真是白活了!

    「鄭少俠,敝人沒有冤枉李公子吧!」錢萬通說到「公子」兩字的時候特得加了重重的音。

    鄭雪濤滿臉通紅,沒有想到一意在佳人面前耍英雄,卻反倒出了大洋相。只是既已出頭,也只好硬撐下去,否則更是無顏下台,道:「李兄是男子也罷,女子也罷,諸位以眾凌寡,鄭某既然見著了,就不會袖手旁觀!」

    錢萬通只是不欲節外生枝,倒不是怕了鄭雪濤,聞言心中恚怒,只是他城府極深,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道:「鄭少俠,李道情乃我聖教中人。本教處置叛徒,恐怕不容鄭少俠插手!況且,這李道情中了我的獨門掌力,若是沒有我替他治療傷勢,恐怕性命難保!鄭少俠一番救人之心,卻反成了害人之舉,豈不是弄巧成拙!」

    鄭雪濤雖然口才不錯,但與這老江湖相比,還是差了很多,當下嚅嚅然說不出話來。

    「錢前輩,雖然鄭公子有些魯莽,但前輩等人以眾欺寡,也怪不得鄭公子起了俠義心腸!殺人不過是頭點地,錢前輩何不高抬貴手,放李公子一條生路,何必要苦苦相逼!再說了,凡我輩正義之士,遇上魔教妖孽懲害生靈,又豈能袖手旁觀!」淡月姑娘搶上前說道,眼光還不忘斜了黃羽翔一眼,自是怪他懦弱,半天不敢說句話來。

    她這幾句說得甚是過份,別說錢萬通一張老臉已然白了幾分,就是張夢心臉上也頗有見責之意,心中對淡月又多了幾分埋怨。

    錢萬通心中雖怒,但以他的身份,自是不好與一個姑娘家的爭辯,仍對鄭雪濤道:「鄭少俠,敝人心敬鄭家俠名遠播,百年基業,嘿嘿,但聖教做事,從不要旁人指手劃腳,說三到四。鄭少俠仍要強自出頭的話,那可要兵刃相見了!」

    他言語之間,已然將今日之事擴大到了魔教與鄭家,語中已有威脅之意。以他魔教辦事的手段,原不會和別人這番廢話,但今日之事太過重大,容不得他不小心,是以容忍了很多。但話頭一旦牽涉到了魔教之上,言語之間便再沒有妥協忍讓之意!

    鄭雪濤見淡月幫著他說話,精神頓時一振,揚聲道:「錢前輩,雖然貴教人多勢大,實為天下第一大教,寒家雖然勢微,但身為俠義中人,豈能見死不救!今日之事,鄭某是管定了!」

    「哼!」錢萬通冷哼一聲,道,「那可是你自己給臉不要臉,也怪不得錢某不顧故人之情了!」手一揮,喝道,「動手,殺!一個不留!」

    那十幾個大漢頓時一擁而上,一時之間,刀光劍影,齊向眾人捲來。

    黃羽翔暗暗心驚錢萬通的心狠手辣,只是人家已經一刀劈來,自是不好不避不讓,讓對方砍個痛快,當下腳下一錯,讓了開去,護在張夢心的身前,口裡對單鈺瑩道:「瑩兒,你對付得了那個錢萬通嗎?」

    他知道單鈺瑩武功比自己諸人為高,雖然心中捨不得讓她冒險,但除了她實在找不出另外一個高手了。單鈺瑩對他展顏一笑,道:「小賊,讓我試試吧。」

    他倆與張夢心看來都不似會武,是以只有兩人向他們這方攻來。黃羽翔只是一個縱身閃開,單鈺瑩卻是一掌吐出,幻出十來個掌影,結結實實地打在對方身上。那大漢雖然看來甚是強壯,但被她拍一掌之後卻是一交跌倒,再也爬不起來。

    黃羽翔轉頭跟她說話,正好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一陣感動一陣心驚,想道:原來瑩兒的武功這麼高啊,前幾次與我打時原來都是讓著我的……她是不忍讓我難堪,才故意讓我覺得自己的武功與她差不多。唉,瑩兒啊瑩兒,我何德何能,竟能得你如此青睞!

    絕想不到單鈺瑩如此刁蠻任性之人,內心之中卻有如此細膩的心思。黃羽翔想到她平時「小賊」「小賊」的呼來喚去,實是每一聲都包含著深情蜜意,現在想來,心中更是激盪一片,若不是此下刀光劍影、生死相搏,真想將好擁在懷裡,好好地親吻她一番!只是單鈺瑩武功太高,自己若是日後想要做些偷香竊玉之事,恐怕真是難上加難了!

    錢萬通雖未出手,但場中情勢莫不瞭然於心,黃、單兩人會武已是讓他暗歎看走了眼,但單鈺瑩武功如此之高,連他也是心驚不已。剛才單鈺瑩這一記掌印,連他也是沒看清楚,怎能不暗暗心凜!

    錢萬通共有十二個手下,倒有十個在合圍鄭雪濤、淡月、司徒真真三人。雖說鄭雪濤在武林中聲勢赫赫,武功遠在對方之上,以一對一或是以一對二,甚至是以一對三都是穩操勝券。但對方似是知道他的厲害,倒是有四個人合攻他一人,一時半會之間,雖然談不上落敗,但想要取勝,實在是休想。

    而淡月對付另外三人,已是捉襟見肘;而司徒真真更是差勁,早已是險象環生,好在她輕功了得,白駒過隙身法一經施展,當真是翩若驚虹,實已立於不敗之地。

    錢萬通一步一步向單鈺瑩走來,口中道:「小姑娘武功不錯,你師父是誰?」

    以他的身份,說出這番話來也不算是倚老賣老。只是他絕想不到單鈺瑩出身官府,哪能容得一個江湖漢子對她如此無禮!只聽得單鈺瑩輕叱一聲,已然撲來,白玉似的雙掌幻出漫天的掌影,將他的渾身大穴齊齊籠罩!

    錢萬通雖然對單鈺瑩已是頗為看重,但見到她的攻勢,心中仍還是一驚,想不到還是低估了她的實力。只是見她如此直衝沖地攻來,卻是不驚反喜,心道這小姑娘畢竟經驗淺顯,敵我不明便大意攻來,看來是不足為患。

    當下運氣於身,真力凝於掌上,神意內合,只等她雙掌拍來,便舉掌相迎,以他數十年精修的內力,自是能將單鈺瑩一舉敗傷。

    單鈺瑩雙掌拍到,一掌攻他左肩,一掌打他右肋。

    錢萬通大喝一聲,雙掌分開,分別擋向單鈺瑩的雙掌。掌力乃是他的成名之系,這兩掌推出,自是有一股排山倒海之勢。好在他見單鈺瑩功法奇特,擔心她是哪位異人之後,出掌之間,便沒有用手成名絕技「乾元掌」,免得將她失手打死。

    誰知正在四掌將接甫接之際,單鈺瑩的雙掌卻突然消失。錢萬通心中忙暗叫不妙,好在他成名多年,經驗老到,心中雖驚,卻是絲毫不慌,一個「脫袍讓位」,將身形閃開。只是他雙掌推出,重心已失,這一記「脫袍讓位」使得便有些踉蹌,震驚之中,只覺背上一痛,已是中了一掌。

    好在單鈺瑩雖恨他出口無禮,但也沒有想要取他性命的意思,這一掌上只用了三分力道,饒是如此,錢萬通仍是痛得渾身一顫。他臉色陰沉,冷冷地看著單鈺瑩。

    剛才那一掌錢萬通雖是輸在大意之上,但單鈺瑩掌法之怪,身法之奇,仍是讓他起了一陣後怕。他平生雖然經歷大小戰役數百次,也曾敗多次,但從來沒有一次如眼前般敗得如此迅速,對方又是如此年輕的美貌女子!

    他雖然還未使出絕招,但心中卻在暗暗嘀咕,就是使了出來,是不是又能奈何得了對方。只是李道情身上懷有魔教的聖物,若是就此放手,自己回去恐怕也交不了差。這一下真是進退兩難,正躊躇間,終於想到了自己的手下,想道若是他們能將其餘之人拿下,合他們十來人之力,當可將單鈺瑩擒下。

    一念至此,轉頭向自己的手下看去。

    [***]

    司徒真真在三人中的功力雖然最差,但以一對一,卻是比對手要強上幾分,而輕功身法卻是最為神妙。只見她翩飛如燕,行跡無定,圍攻她的三人只是繞著她轉圈而已,絲毫奈何不了她,反是被她趁機東一拳,西一腳的踢得不亦樂乎。

    她平常在家裡與僕人武師對打練武,但對方都讓著她是大小姐,出手之間極有分寸,而且又懼怕她被打敗後心懷憎恨,暗地捉弄,十次倒有十一次是她贏的,只是與鄭雪濤比武時,才被他連敗了四五次。此刻真刀真槍,一個不小心便會身殘命丟,她卻越來越是興奮,時而輕叱幾聲,只是臉上細汗漸生,和著原本塗得過多的脂粉,倒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黃羽翔三招兩式便將攻擊他的那人打趴在地,原本在旁邊正看得熱鬧,反正司徒真真也無危險,他對鄭雪濤與淡月更沒有好感,見兩人受窘心中自是樂得開花,哪會出手相助。只是張夢心卻輕輕推了他一把,道:「黃兄,快去幫忙!」

    黃羽翔對她露齒一笑,道:「那怎麼行呢,我可要保護你呢!」

    張夢心見他這當兒說話仍是如此輕薄,不禁嗔道:「小賊,你可要分清輕重緩急!若是你不肯出手,那我自己來。」她說完便抬蓮步要走向淡月那邊。

    黃羽翔只得妥協,伸手抓住她的右腕,將她攔下,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我怎麼能讓我喜歡的女人失望呢?」身形如電,射向淡月,腰中新佩的長劍已然出鞘,挽了老大的一個劍花,分擊合攻淡月的三人。

    他雖然此刻的功力不及在江中拚命時的全盛之勢,但精氣神經此一役,已有長足進步,一劍使出,眾人都感身上一寒。他的武功招式雖然仍未臻至上乘,但在氣勢上卻是足以匹敵宗師級的高手,這一招使出,那劍尖所指的三人都感到一股無比抵禦的無力感從心中升起。

    張夢心見他重又展現出當日魔神臨世般的不世之威,芳心中一陣模糊,手上被黃羽翔輕抓的地方仍是隱隱有他暖暖的體溫,目中一片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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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19 21:33: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九章 一劍退敵

黃羽翔右手受傷,只好換作左手拿劍。武功到了上乘境界,只要不遇上旗鼓相當的對手,用左手或是右手原無多大分別。黃羽翔這幾天的功力突飛猛進,遠非昔時阿蒙,雖然是用左手使劍,但威力還真是不容低估。

    這是他自江中激發潛力以來首次以人交手,心中正躍躍欲試。他自覺武功又有長足進步,只是這幾天身處溫柔之鄉,實無動手的機會和心情。眼下是英雄救美,心中自有一股得意之氣,只可惜所救之人卻是刁蠻古怪的淡月,若是換作是張夢心,那可非要她以身相許不可。

    這一道劍光如匹練一般,捲向圍攻淡月的三個魔教教徒。

    劍氣未至,奪人心神的強大氣勢卻已大大打消了在劍光下三人的鬥志。黃羽翔暴喝一聲,長劍連擊,刺出萬點劍花,如鋪天蓋地一般。

    他雖是一劍分刺三人,但那三人俱覺劍尖所指卻只是自己而已,再加上黃羽翔如魔神般地強大氣勢,皆紛紛後退。

    淡月姑娘正打得火起。那圍攻她的三人武功雖然一個也及不上她,但偏偏有一套合擊的方法,饒是她武功了得,也是被逼得堪堪只好招架之力。眼下見黃羽翔解圍,心中卻全無感激之意,反是一片惱怒,想道:這個小賊明明早就可以幫我,卻偏偏要見我出了醜才動手,當真是可恨之極!

    她心中雖然暗恨,但畢竟心掛小姐的安全,一旦脫圍,忙退到張夢心身邊,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張夢心轉過頭來對她輕輕一笑,道:「我沒事。」又將目光放到黃羽翔身上。

    那圍攻淡月的三人俱是三十歲左右,個個身材魁梧,面貌倒也有幾分相似,都是使刀的。他們三個在江湖上也是薄有名聲,但卻被黃羽翔一劍逼退,待看清身前散發著驚人氣勢的男子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時,皆是臉上一紅。只是黃羽翔身上散出的氣勢實在強大之極,饒是他們會過無數高人,但在這股強大的氣勢之下,心中竟有幾欲下跪的震懾之感。

    黃羽翔嘻嘻笑了一下,道:「三位壯士武藝高強,不知高姓大名啊?」

    他一旦露出憊懶的樣子來,身上的氣勢便消失得乾乾淨淨。那三個大漢面面相覷,俱想剛才莫不是自己眼花,才會有這種錯覺。再看黃羽翔這個小子,油頭滑腦全沒半點正經樣,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功力蓋世的高手。當下都收起了剛才幾欲破膽的害怕,最左邊的大漢道:「小子,你倒也算有眼光,竟然知道我們三兄弟武藝高強!嘿嘿,我們就是名震兩江,威懾三湘的『奪魂三刀』!」說完搖頭晃腦的頗有得意之氣,料來這個毛頭小子定會被他們三人的威名所嚇,立時屁滾尿流吧。

    黃羽翔心中略一思索,便想起這「奪魂三刀」段氏兄弟乃是在楚中一帶頗為名聲的刀客,平時也曾聽說過他們三兄弟的名聲,都是些渾人而已,本身的武技也不怎麼樣,但一套合圍的陣法倒是相當不錯,卻不知什麼時候加入了魔教。

    左手長劍輕輕挽了一個劍花,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段氏兄弟,在下先前不知,真是有眼無珠,請三位大俠見諒。」嘴裡說著恭維的話,手中的長劍卻是劃出一道凌厲的劍氣,在奪魂三刀的腳下劃出一道深深的劍痕。

    那奪魂三刀見黃羽翔說得恭敬,一個個正咧嘴而笑,誰知卻見劍光凜冽,森冷的劍氣直湧過來,都是驚急而退。待看見自己腳下的劍痕,心中俱是有幾分得意之情:這小子縱使出手暗算,也難為不了我們三兄弟。

    只是黃羽翔竟敢偷襲他們三兄弟,豈不是大大地不給面子,段大道:「小子,你明知道我們三兄弟武功蓋世,當世無二,打遍天下難逢敵手,還敢如此……」說到「還敢如此」時,三兄弟突然齊齊舉刀砍向黃羽翔,刀勢之沉,力道之大,當真與先前判如兩人。

    黃羽翔暗道這段氏三兄弟說笨倒也不笨,這種聲東擊西的方法也被他們想了出來,心中想著,身體的動作卻是一點不慢,猛地從地上竄起,直直躍上。他先天真氣以成,身體的反應遠比腦子轉得快。段氏三兄弟身形甫動,他人已經躍上半空了。

    「咦」,段氏三兄弟都是驚歎一聲。平時他們與人動手,好多人都吃虧在他們這一招之下。以為他們三人蠢笨,便放鬆了警惕,結果好多武功遠比他們高明之人也死傷他們刀下。

    眼見黃羽翔身形拔起,都是情不自禁地抬頭看去。

    黃羽翔上升之勢用盡,身形便開始落下。段氏三兄弟六隻大眼瞪得老大,想道:你從上面落下,毫無借力這處,我們三個人三把刀,縱使你能躲得開一把,也躲不開第二把;躲得開第二把,也躲不開第三把……

    黃羽翔身形落到離地面約有一丈左右時,突然在空中翻了個觔斗,身形略微偏開了些。

    段氏三兄弟見他無緣無故翻了個觔斗,心中都是一片不解,但眼睛卻絲毫不敢放鬆。正奇怪間,突覺眼前大亮,刺得雙目發痛。驚恐之間,以為黃羽翔用了什麼暗器,刺傷了自己的眼睛。

    原來黃羽翔身形縱起之間,正好將段氏三兄弟上空的烈陽遮住,而在翻身之際,錯開了身形,使段氏三兄弟眼睛正好與烈日相對。時值夏日,太陽是何等熾烈,人體的眼睛又極其脆弱,立時灼傷。

    黃羽翔身形落下,劍出如風,分別擊在段氏三兄弟右手的「列缺」穴上。只聽「噹噹噹」三聲,段氏三兄弟手中大刀齊齊掉落在地,淡淡的血線從段氏三兄弟的手上緩緩流下。好在黃羽翔下手極有分寸,只是將他們輕傷而已,若是多用了幾分力道,只怕他們三個便要腕斷身殘了。

    段氏兄弟互相看看,目光中都是掩不住的驚恐之色。

    錢萬通這時正好轉過頭來,看到了黃羽翔擊傷段氏三兄弟的一幕。饒是這個久經沙場的老江湖,心裡也是格登一下。要說擊敗段氏三兄弟,原不是一件難事,以他的功力,當可在十招之內將他們擊敗。但想不到黃羽翔年紀輕輕,竟能想到利用環境,造出有利於自己的條件,在一招之間盡敗三人,此份機變,當真是恐怖得緊!

    他眼睛一斜,已然看到圍擊司徒真真的三人早被她甩甩得團團轉,而攻擊鄭雪濤的四人雖是略佔上風,但要取勝,卻非得再要百招以上。他心中暗暗一歎,情知形勢已然不利己,但李道情身上卻懷有本教聖物……

    錢萬通想到這裡,遊目四周,不禁輕咦一聲,叫道:「大家且先助手!」

    他御下極嚴,一聲令下,眾人都退了開來。那段氏三兄弟被黃羽翔一劍嚇怕,早沒了鬥志,聞言倒是退得最快,只是「奪魂三刀」變成了「亡命三刀」,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鄭雪濤被那四人打得迭遇險情,好在他武功了得,克敵不能,自保卻是綽綽有餘,見他們退下,自是求之不得。但他原想做個英雄,誰知反倒讓黃羽翔揀了個大便宜,心中憤恨不已,只道黃羽翔命好,遇著幾個軟腳蝦。伸手甩落額頭的汗水,眼中滿是恨意。

    司徒真真卻是不依,嬌叱道:「喂,你們別走啊,我還沒玩夠呢!」這大小姐說到做到,竟真得要作勢欲追。好在黃羽翔眼疾,已然攔在她身前,才斷了她這個念頭。

    錢萬通仰天打了個哈哈,道:「鄭少俠,我們在這裡打個你死我活,但別人好像不領你的情啊!」

    眾人一時都不明白他的意思,卻聽張夢心「呀」地一下,道:「姐姐、黃兄、鄭公子,那李道情不見了!」

    黃羽翔轉過頭來,果然不見了李道情,想是趁剛才眾人打鬥之際溜了。黃羽翔幾人互相看看,均是暗暗著惱,心道:我們在這裡拚死拚活,你卻跑得無影無蹤,真是豈有此理!

    錢萬通倒也灑脫,道:「各位,既然李道情已經跑了,看來我們也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吧!只可惜各位一片好意,人家卻如此相報,哈哈,哈哈哈!」

    黃羽翔諸人都是被他說得臉上微紅,但人家說得也對,當真是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只單鈺瑩沖錢萬通叫道:「你這個傢伙,人家也不是在你眼皮底下溜掉得,你又神氣什麼?」

    錢萬通被她罵得一愣,隨即想道:這李道情關係甚大,定不能落在旁人手裡!他中了我的乾元掌,此刻應是全身乏力,料來也跑不遠,何必要在這裡與他們幾個糾纏,徒然誤了大事。只需等四大傳令使法駕一到,他們還不是束手就擒!

    主意拿定,強自壓下怒氣,道:「各位,既然大家一場誤會,不如就此揭過。本教就先告退了。」說完,揖了下手,帶著手下眾人急退而走。

    司徒真真眨了眨美麗的大眼,道:「他們就這麼走了?唔,我還沒有打夠呢!」回過頭來看看單鈺瑩與張夢心,又道,「單姐姐、張姐姐,江湖真是好玩,唉,我怎麼沒早點遇上你們啊!」

    單鈺瑩也是一臉興奮的模樣,道:「司徒妹妹,以後我們就聯手闖江湖,做對俠女!讓每個見了我們的男人都怕,為女子爭口氣,看他們還敢不敢小瞧我們!」嘴裡說著,眼睛也不忘看一下黃羽翔。

    黃羽翔聽得目瞪口呆,心道怎麼讓這兩個女魔頭湊到了一塊,當真是要天下大亂了!見單美人眼睛瞥來,忍不住替自己申辯道:「我可從來沒有小瞧過你們!」

    「還說沒有?」說話卻是司徒真真,只見她輕輕咬了下紅艷艷的嘴唇,道,「這幾天人家一直看你,你總是不理人家,還說沒有瞧不起我們!」

    黃羽翔暗暗叫糟,心道自己不理你原就是怕了你身邊的刁蠻美人,你卻還要再火上加油,可真是大大地不妙!

    果然,單鈺瑩的俏臉頓時豎了起來,伸手挽住司徒真真的纖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張夢心「噗哧」一下笑了出來,道:「好了,姐姐,你就莫再怪他了。你看他都急成什麼樣子了,你捨得嗎?」

    單鈺瑩見黃羽翔果然一副上躥下跳的著急樣,心中不禁想笑,但隨即克制下來,抬眼看一下張夢心,卻道:「我怎麼會捨不得,倒是怕妹妹捨不得!」

    「呀!」張夢心臉頰立時漲得緋紅,道,「姐姐,你怎麼……我哪會……」轉俏臉轉向黃羽翔,跺了下腳,道,「都是你這個小賊不好!」

    這兩個女人爭風吃醋,倒把矛頭全指到了黃羽翔身上。只是黃羽翔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該怎麼化解眼前三個女人這個大麻煩。旁邊的鄭雪濤卻是看得怒火中燒,恨不得舞起「霹靂刀」,將這個敢膽偷取仙子芳心的男人一刀砍成十七八段。

    不過黃羽翔畢竟在青樓中廝混了好幾年了,對付女子倒也有幾分手段,當下用左手將右手捧住,呼痛道:「哎喲,我的手好痛啊……定是剛才打鬥的時候碰傷了,好痛、好痛!」

    黃羽翔手上的傷勢三女都是見過的,聞言都是一驚,齊齊圍了上來。

    黃羽翔輕輕一笑,用只有三女才能聽得見的聲音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捨不得的!」

    這時三女俱都知道他是在裝假,單鈺瑩雙腳一跺,罵道:「就知道你這個小賊不安好心,最會騙人!」嘴裡雖是這麼說著,但仍是放心不下,雙手將黃羽翔的右手輕輕握住,目光中滿是關懷之意。

    司徒真真卻是兩眼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心中想道:這個人當真有意思,威風的時候就像是天上的神一般,可油腔滑調起來卻像個地痞流氓一樣,叫人一刻不想他都不行,況且,他長得又很好看。鄭大哥雖然也是美男子,可是跟他比起來,總好像缺了點什麼似的……

    張夢心卻最是害羞,當即退開幾步,雙頰更紅。淡月搶上前將張夢心扶住,對黃羽翔怒道:「小賊,你又說了些什麼?」鄭雪濤也是一臉怒容,將手按在刀柄上,彷彿只要一言不合就要開打。

    黃羽翔兩手一攤,道:「我哪有說什麼啊,不信你問問心兒?」

    這等羞人的話張夢心又怎麼說得出口來,當下輕拉一下淡月的手,道:「別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趕路吧,再折騰下去,恐怕我們晚上就到不了嘉興了。」

    「且慢,」黃羽翔不理淡月遞過來「你又想幹什麼」的眼神,揚聲道,「道情兄,現在魔教之人已經去遠,你可以出來了吧。」

    眾人都是吃了一驚,淡月「嘿嘿」兩下道:「小賊,人家有手有腳,這當兒早就跑得沒影了,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有用的!」

    黃羽翔彷彿沒有聽出她話裡的諷刺之意,道:「若是我能把他叫出來,你又如何?」

    「若是你能……哼!」淡月不屑地道,「若如你所言,我淡月就任你處置!如果你不能呢?」

    「嘿嘿,」黃羽翔滿臉笑容,道,「也不用任我處置,只需改個稱呼,以後不准再叫我『小賊』。我黃羽翔有名有姓,縱使身份低微,也不容你詆毀……」他說到後來已是語聲漸厲,心中實不忿她三番兩次針對自己,續道,「你可以叫我『黃公子』,要是高興地話,叫『姑爺』也行!」說著,眼光一溜張夢心,也不管她白玉似的雙頰又起紅暈。

    「呸,想得倒美!」淡月輕啐一聲,道,「如果你不能呢?」

    黃羽翔瀟灑地笑一下,神形之俊美,讓幾個女子看得都是一怔,轉身對著林中一處高聲道:「李兄,請獻身一見吧!」

    話音才落,黃羽翔正對的林中果然鑽出一個身著花衣的人來,只見他娉娉婷婷,容顏姣好,不是李道情又是何人!只是腳下蹣跚,幾乎連路也走不了。

    眾人都是頗為驚奇,原來諸人都料黃羽翔必輸無疑,誰知李道情卻真得在這。單鈺瑩最是耐不住,問道:「小賊,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娘娘腔藏在這裡沒走遠的?」

    黃羽翔轉過頭來,只見眾人都是一臉好奇的表情看著自己,尤其是司徒真真更是目中閃著崇拜之情,心中更是得意,道:「早先我就聽那錢萬通說李兄中了『乾元掌』,十二個時辰內中者無救。依我看來,這掌力應是極其霸道,想來李兄也走不遠,即使逃得遠了,以魔教的手段,最後肯定也脫不了困;與其如此,還不如冒險留在原地,說不定可以多避一些時間。」

    他又轉向李道情,道:「李兄,在下所說,可有幾分道理?」

    李道情微咳一下,雪白的臉上竟有幾分淡淡的金色,低聲道:「兄台所言甚是,道情佩服。」

    黃羽翔心中得意,將臉轉向淡月,心道這下你服輸了吧。其實他還沒有說出他能這麼準確找到李道情的掩身之處,實是因他身負先天真氣之故,耳目之聰遠勝常人;再加上李道情受傷之後呼吸沉重,是以距離雖遠,仍是被他發現了。

    淡月的臉上陰睛不定,好半晌才衝他微微一福,恨恨地道:「黃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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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章 驚人異變

她話中的恨意黃羽翔自是聽得清清楚楚,只不過他心中正得意間,也顧不得日後怎樣與她相處,反正他們兩人也從來沒有和睦相處過。當下眉毛一揚,嗯了一聲,將身體略一偏轉,當真是囂張到了極點。

    淡月自是看得氣急,就是單鈺瑩也看得頗有幾分過意不去。淡月對黃羽翔「小賊」「小賊」地叫個不停,她聽得自是心裡頗不是滋味,但自己也是如此喚他的,況且她與黃羽翔無名無份,也不好多說什麼。但大家同是女子,自是相互照拂,而且見不慣黃羽翔如此囂張,免得日後他習慣了,欺到自己的頭上來。當下對黃羽翔白了一眼,道:「小賊,你可不要得寸進尺,越來越過份。淡月姑娘已經改了稱呼,你也要知道分寸!」

    黃羽翔嘻嘻一笑,卻不置可否,將臉又轉向李道情,道:「李兄,你到底是如何得罪魔教,怎得他們非要置你於死地不可?」

    李道情乾咳一聲,臉上的金色越來越濃,猛地吐出一口血來,軟倒在地。那血竟作淡灰色,在青天白日之下,卻有著妖異的感覺。

    眾人的臉上都有驚訝之色,齊齊圍了上去。本來他們見錢萬通被單鈺瑩一招逼退,以為他的功力不過爾爾,但見李道情受傷如此沉重,都是心中一駭,黃羽翔更是臉有驚色,向單鈺瑩道:「瑩兒,你有沒有怎樣?」

    單鈺瑩哼了一聲,頗為些不屑之情,道:「就憑那傢伙怎麼可能傷著我!你就這麼小瞧我,希望我受傷嗎?」

    黃羽翔心道我還不是關心你,你卻還要罵我!正埋怨間,突然感到一隻溫潤的玉手輕輕握住了自己的右腕。黃羽翔不用看便知道是單鈺瑩,他心中想道:瑩兒口中雖然是這麼說得,但還是知道我的心意。心中的怨氣頓時消得乾乾淨淨。

    鄭雪濤上前搭著李道情的脈門,看他小心的模樣,恐怕還是將李道情當作了女人一般。過了半晌,才站起身來,眉頭緊皺,向眾人道:「他的內傷很嚴重,受的傷又很是怪異。我試著打幾道真氣到他體內,不過,他好像沒有經脈一樣,真氣怎麼也輸不進去,恐怕……」

    「鄭少俠……」李道情神情越是萎靡,目中已有些模糊,道,「……沒用的,我……我知、道,自己……沒得救了……」其實錢萬通的「乾元掌」原無此殺傷力,但李道情在逃亡時用了一種奇門功夫,激發了內在潛力,得以一路逃亡至此。不過這樣一來,百脈俱損,傷上加傷,就是醫仙在世,也是難挽沉痾。

    黃羽翔也走了過去,伸手按在李道情背上,將一道精純無比的先天真氣輸了過去。鄭雪濤見他走到身旁,眉頭一皺,退開兩步。

    果然,李道情體內的經脈像是亂成了一團糟,真氣根本不能流通。黃羽翔試了兩次,還是頹然而廢。他雖然對李道情並無好感,而且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還趁大家幫他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偷偷溜走,實在是有幾分可恨。但眼看一條人命卻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失去生機,心中頗有幾分無奈的憤懣。

    「咳咳咳」,李道情又吐了幾口淡灰色的鮮血出來,顫顫的將手伸到自己的懷中,好半天才取出一物,緊緊地攥在手裡,對黃羽翔道:「鄭少俠……請將此物……此物……交、給……」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昏了過去。

    他迷糊之中錯將黃羽翔當作了鄭雪濤,手一鬆,一玫形如戒指的東西掉在了地上,只不過比平常的戒指大了一號,足夠放兩個手指進去。

    黃羽翔伸手將那戒指撿起,只見那物事通體翠綠,入手卻是奇寒無比,黃羽翔渾沒料到這東西竟如千載寒冰一般,一驚之下,將那東西扔了出去,正好掉在了張夢心腳下。

    他心中又驚又怒,想道:這李道情還真夠厲害的,這麼冷的東西也敢拿在手裡!不過這小子是不是故意害我,這麼冷得東西,差點兒把我的手也凍僵了,好像一點也不比王海川那傢伙的「冰封三千里」差!

    其餘諸人只見黃羽翔撿起那巨型戒指,卻又像遇著鬼一般避之不及,俱是心中奇怪。張夢心眼見那戒指落在自己腳下,便彎下腰去,欲將那戒指撿起。

    黃羽翔右手受傷,現在左手又被凍傷,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雖然此際正值盛夏,但仍覺一股寒氣從手心往上,直凍得身體僵硬。他忙運轉真氣,才將這股奇寒逼出了體外,心中對李道情更是佩服:看不出這小子不男不女的,性子倒是蠻堅強的,這麼凍人的東西也敢捏在手裡這麼久……

    正讚歎間,突見張夢心伸手欲揀戒指,心中大急,忖道:以我身負上乘內力之人尚且被這玫東西害成這樣,心兒半分內力也沒有,豈不是要凍成冰雕美人了!

    他腦中思忖,身體卻已縱起,直向張夢心撲去。

    誰知身形才動,身旁鄭雪濤,身前淡月、單鈺瑩齊齊向他攔了過來,三個人六隻手,齊齊重拳打來。想是幾人對他心中都是極為防備,時刻怕他動什麼歪腦筋。

    鄭雪濤、淡月尚且可以不論,但單鈺瑩的武功實在自己之上,黃羽翔眼見三人一個個面目猙獰地襲了過來,心中一怕,忙硬生生地止住身形,口中叫道:「你們不要誤會,我不是……那玫戒指有些古怪,奇寒無比,我是怕傷著了心兒!」

    說話間的功夫,張夢心已將那戒指撿到手裡,正仔細觀摩,竟沒注意到剛才差點兒被黃羽翔撲倒在地,讓他佔到便宜。

    單鈺瑩回頭看了下張夢心,眼中的怒氣更盛,嗔道:「你還敢說謊騙人!你看妹妹好端端的,哪裡受傷了!分明你是故意耍花樣,又想占妹妹的便宜了是不是?」

    黃羽翔苦笑一下,天地良心,自己真得是想免得這個絕世美人被凍成冰棍,至於佔便宜什麼的,好像是有點趁火打動劫的念頭。「咦」,他暗暗奇怪,怎麼張夢心將那玫戒指拿在手裡這麼久了都沒有事,剛才自己可是一觸之下就凍得四肢發軟。

    眼見淡月、鄭雪濤兩眼幾欲噴出火來的怒容,單鈺瑩更是捲起了袖子,心不由得突突地跳快了許多,忙道:「瑩兒,是真的,剛才我拿到那玫戒指的時候,那上面傳來的寒氣,真是冷得要命,不信,你自己去摸摸看!」

    他說得是大實話,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本正經的。單鈺瑩疑惑地看了他幾眼,一副似信非信的樣子,終轉過頭去,對張夢心道:「妹妹,這玫戒指可有古怪?」

    張夢心卻恍似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兩眼出神地盯在手中的戒指上,神情專注,別有一股美感。

    這下子眾人都查覺出來,都向張夢心看去。單鈺瑩走到她身邊,提高聲音道:「妹妹,你怎麼了?」

    張夢心身體一震,抬起頭來,目中閃過奇怪的神色,道:「姐姐,怎麼了,你叫我嗎?」

    「妹妹——」單鈺瑩關切地道,「你剛才好奇怪,叫你也不答應,我不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

    「我沒事。」張夢心對單鈺瑩輕笑一下,復道,「這玫戒指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出來的,彷彿是有生命一般,我將它拿在手裡的時候,只覺有一股奇怪的力道往身體裡鑽過,癢癢得,又好舒服。」

    「咦,是嗎?」單鈺瑩也是大起好奇之心,伸手過去欲拿那玫戒指,誰知才一觸碰,只覺一股奇冷無比的寒氣直襲過來,猛地輕叫一聲,忙縮手不迭,「九轉玄冥」真氣已然運轉開來,消去了這股寒氣。

    她這一縮手回退,眾人才相信黃羽翔所言不虛,只是不解為何張夢心卻是無事。

    「瑩兒,你沒傷著吧?」黃羽翔先問了單鈺瑩一聲,又對眾人道,「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們吧!難道在你們的印像中,我就是這種人嗎?」

    眾人都沒有回答,但臉上表情卻是再清楚也不過了。只司徒真真想了一陣,道:「黃大哥,我相信你,你一定是個好人。」

    黃羽翔問出這番的時候,連自己也在心中點頭,但聽司徒真真如此說來,心中不禁想道:也不知這妮子倒底是本性善良蠢笨,還是對我種情已深?

    眾人都奇怪為何這麼一玫小小的戒指竟是如此神奇,紛紛圍到張夢心身邊,逐一試著摸了下那戒指。黃羽翔看得搖頭不止,心道這幫人還真是奇怪,明明已經看見有人被這東西凍著,卻還要自找罪受,真是莫名其妙。

    他轉頭看了下李道情,卻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本來慘白的臉龐上金氣越來越盛,隱隱之中又有青光閃動。

    黃羽翔心中大奇,又將手搭到李道情的脈門,卻覺他剛才還是死氣沉沉的經脈竟是蠢蠢欲動,隱隱有一股極為強大的內勁在緩緩流動。黃羽翔試著送了一道真氣到他體內,誰知才觸到那股內勁,竟遭到極其強烈的反噬,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力量直衝過來,將他整個人打得平平飛起,如飛矢一般撞向張夢心諸人。

    這一下禍起突變,眾人都是始料不及。單鈺瑩卻是時刻都分著一半心思在黃羽翔身上,見他飛來,心頭大怒,以為黃羽翔又故技重施,當下伸手如鷹爪,抓向黃羽翔的衣領,口中道:「你這個小賊,又想使壞了!」

    伸手抓住衣領的一瞬,只覺黃羽翔衝勁之勢奇大無比,單手竟是挽他不住,忙將身子滴溜溜地一轉,使了個「卸」字訣,才將這股大力消去。饒是如此,兩人都是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

    黃羽翔駭然向李道情看去,眼中止不住的驚異之色。

    這當兒,原本如死去一般的李道情卻硬生生的站了起來,臉色如金,雙眼大張,漆黑的眼珠卻變成了青色,滿頭的黑髮無風自動,神情恐怖之極。而他又是身著女裝,乍看起來,真如一具艷屍一般。

    眾人都是齊齊驚咦一聲。司徒真真最是膽小,驚叫一聲,將一隻手擋在臉前,遮住了眼睛,卻又悄悄露出一條縫來;另一隻手卻拉住了單鈺瑩的衣袖,想是知道單鈺瑩武功高強,那李道情若是真變了鬼,也有個最強的人對付他。

    「他散功了!」張夢心最是淵博,但悅耳的聲音也帶著輕輕的顫抖,道,「他不知學過什麼功法,將自己的潛能全部激發出來,代價卻是散功喪命。現在他正處於散功的最後階段,功力最是強盛。而看來他神智已失,切不可招惹他,大家慢慢地退後。」

    其餘五人見李道情如此恐怖的模樣哪會去懷疑她,當下都慢慢往後退開。

    誰知才退出幾步,卻見李道情已經將眼光轉了過來,見到他們六人時,輕輕咧嘴而笑,露出森森的白牙,鮮紅的舌頭在唇邊輕輕舔舐一下。

    這李道情在被錢萬通打傷前便已用上了奇門功法,激發起了全身潛力,本來如此做的話,事後定會大病一場,失去六成的功力,卻不會有性命之危。誰知他卻又中錢萬通的「乾元掌」,這「乾元掌」卻是霸道之極的掌力,與李道情體內那奇門功法頓時鬥了起來,一時之間也難分上下,只是讓他疲軟無力,是以會在這林中被魔教之人追上。

    但後來黃羽翔曾打入了一道先天真氣到李道情體內,那奇門功法卻是與先天真氣一脈相承,再加上身上所藏的巨形戒指實是魔教聖物,本身有奇異的能力,當即硬生生地將「乾元掌」的掌力同化,但本身的性質卻發生了異變。再加上功法時效漸過,竟是走火入魔,變得人不人,魔不魔,蛻化成最原始的動物,腦中只剩下嗜血這一念頭。

    縱使皓日當頭,眾人都覺遍體生寒,眼前這個皎美艷麗如美貌女子的男人本已是古怪之極,卻又散發著野獸般的氣息,當真是又是怪異又是驚恐。

    「噢——」李道情原本中性的聲音變得刺耳已級,身形快如閃電,猛地朝他們撲來,首當其衝卻是司徒真真。

    黃羽翔雖然自負輕功了得,但比之他的速度,卻又自歎不如,恐怕只有司徒真真的白駒過隙才能與之一較高下。他為人堅毅,心中雖怪,但卻絲毫不怕,想道既然避不了,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厲害。

    輕嘯一聲,長劍已出,疾刺李道情右肋。

    劍氣凜冽,這一劍上的勁道已不同於適才逼退「奪魂三刀」時。黃羽翔見他身如驚虹,又曾被他硬生生的彈開,心中對他的實力極為重視,劍上實是凝注了十成的勁力。

    李道情彷彿只剩下嗜血的念頭,見他一劍刺來,竟是不閃不避,仍是直直撲向司徒真真。「嗤」的一聲,長劍從李道情右肋刺入,黃羽翔這一劍力道又奇大無比,餘力未消,又從左肋穿出。

    黃羽翔一怔,渾沒想到李道情竟會如此輕易被他刺中,猶豫之間,李道情彷彿吃痛,狂吼一聲,右掌拍出,打向黃羽翔。黃羽翔欲待抽劍後退,但手上長劍彷彿被他身體吸住一般,竟是抽動不得。眼見李道情這一掌來得猛烈,倉促之間,只得舉起右掌迎了上去。

    「哺——」一聲悶響,兩掌相接。黃羽翔好像又回到了與秦連對掌的那天,只覺對方的力道綿綿不絕,勢如狂潮,整個人如同帶了線的鷂子一般,又被他打飛出去。他人雖飛出,但仍是將長劍握在手中,明晃晃的劍身從李道情的體內抽出,帶出一道烏黑的血雨。

    好在他在對抗巨潮時已有對付力道遠勝於他的巨力的經驗,當下一口先天真氣護住心脈,一邊將這股巨力分散到奇經八脈之中,減輕對己身的傷害,「彭」地一聲摔倒在地。他摔得雖重,身上受到的傷勢卻不是怎麼嚴重,但一張俊臉還是慘白一片,只是比起身體的傷勢,他的右手卻是更疼,剛剛結疤的傷口又全部破裂,直痛得他快要哭爹喊娘起來。

    李道情一掌將黃羽翔打退,竟是不再看他一眼,復又將目光盯在司徒真真身上。司徒真真卻彷彿被嚇壞了一樣,掩住眼睛的手不知什麼已經放了下來,只是身體卻是動也不動,直愣愣地看著他。

    「小賊!」單鈺瑩見黃羽翔能夠站起,心知他沒有受到多重的內傷。回過俏臉來惡狠狠地看著李道情,道:「你這娘娘腔的真不是個東西,我們好心救你了,你卻這樣來回報我們,真是該死!」她明知李道情神智已失,但見他傷了黃羽翔,心中實在氣憤不過,還是忍不住罵了起來。

    李道情也不知是還有幾分人性,或是聽不得「娘娘腔」三字,聞言不禁怔了一下,將目光轉到單鈺瑩身上。將嘴巴咧開,又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發出「哈——哈——」的聲音。

    「哼,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你麼?」單鈺瑩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娘娘腔,醜死了!」

    李道情怒吼一聲,揉身撲上。單鈺瑩雖對他的形貌有幾分驚恐,但打傷黃小賊之仇又豈能不報。雖然單美人是絕不會承認自己是由於深愛黃羽翔才會如此做的,照她的意思就是:就算是有人可以打他,也只能是我單鈺瑩一人而已,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娘娘腔算什麼東西,哪輪得到你耍威風!

    單鈺瑩嬌叱一聲,毫不懼他,展開「九轉玄冥」大法,頓時迎上與他鬥了起來。只見一花一藍兩道身影在林中翩若驚虹,你來我去,一時半會之間,竟是不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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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一章 禍兮福兮

若純以力道而論,蛻化後的李道情明顯要高出不少,但單鈺瑩的「九轉玄冥功」卻可以化解天下諸多勁道,最是神奇不過。而說到招式之精妙,幾喪人格的李道情只會撲來撲去,純以本能作戰,與單鈺瑩相比,可差得太多。只是他魔化之後好似不知痛楚,任單鈺瑩打上三五十拳,也仍是無事,反倒激起了凶性,嗷嗷大叫,攻勢越來越猛。

    黃羽翔強忍著手上的痛楚,兩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場中兩人的生死相搏,心中激跳不已。眼下雖是單鈺瑩略佔上風,但她打上李道情一拳,李道情只不過是身體輕晃幾個;可若她被捱上一拳,那可真是大有罪受了。時間一長,待單鈺瑩力氣用盡,那鹿死誰手,還真是難以預料了。

    他心中擔憂,忍不住將頭轉向張夢心,希望這個武林奇人之後會有什麼好方法。

    張夢心見他望來,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對於一個練武之人來說,散功是最可怕的事情,畢生所習的內力全在一瞬間爆發出來,其中的痛苦,非旁人所能想像,所以會發狂發癲。姐姐只需撐過一段時間,待李道情功力散盡,自可無事。只是這李道情卻要死得很是難堪!」

    黃羽翔才不管李道情死得有多難看,只求瑩兒無事便好。聽了張夢心之言,心中雖是有底,但關切卻是更甚,只怕李道情在臨死前要拖個人墊背。眼見李道情連連打出三掌,掌勁沉猛,逼得單鈺瑩不停後退,哪還看得下去,一挺手中長劍,已然竄了出去。

    單鈺瑩越打心中卻是越怒,這個娘娘腔的看似腰肢纖細,弱不禁風,可偏偏耐打之極,明明已被她連用全力打中七掌,卻好像一掌也沒有打在他身上似的,攻勢竟是不減。她平生遇事,無不如意,見久久不能拾掇下李道情,大小姐脾氣越來越盛,閃過李道情的接連三擊,將「九轉玄冥功」運到十成,真力全聚於掌上,身形一轉,已然閃到李道情身前,霹裡啪啦連打十七掌,記記都打在李道情前胸。

    這十七掌打得真是又快又沉,饒是李道情身體已無痛楚,但在此攻勢之下,仍是每被擊中一掌,便倒退一步,「登登登」地連退了十七步。單鈺瑩雖是爆怒,但卻一點也不魯莽,最後一掌擊出,腳下用力一點,身體已是如飛般倒退而走,免得他仍是不痛不癢,趁勢反擊。

    單鈺瑩人在半空,卻見李道情一張金色的臉龐卻已變成也了紅色,心中不禁一樂,想道:難道他被我打得全無還手之力,心中憤懣,臉紅了不成?

    她飛速後退,黃羽翔卻是從另一個方向疾速躍來,他未來得及看清單鈺瑩為何後退,只道她著了李道情的毒手,心中又驚又怒,長劍猛然刺向李道情的後心。

    長劍及身的一瞬,黃羽翔突有一種錯覺,彷彿李道情的身體猛然膨脹起來。只是他心中痛恨不止,也不及細想,長劍猛然刺出。

    「嗤」的一聲,長劍毫無阻擋地刺進了李道情的身體。

    黃羽翔心中突有一股不妥的感覺,上次他刺中李道情那一劍,雖是毫無功效,但還是有破肉裂骨的感覺;但這一劍卻是截然不同,彷彿刺在了空氣中一般,空空蕩蕩地全無著力之處。

    他輕咦一聲,身體卻不由自主往前衝去。這時候也發現李道情的身體確實在不停地膨脹,彷彿是一個正在充氣的氣囊一般,這當兒,李道情的身體已比平掌大了一倍不止。

    黃羽翔苦笑一下,忖道今日所遇之事全是稀奇古怪,現在見李道情的身體竟會脹大,心中卻沒有絲毫驚訝之情。一念未已,前衝之勢卻是絲毫不緩,整個人頓時往李道情的背上撞去。

    他心中對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可是厭惡之至,若是整個人全撞上去了,恐怕回去洗上三天三夜仍會噁心地吃不下飯。當下也顧不得右手正痛得發緊,仍是一掌劈了上去。

    右掌正欲拍上,卻覺手上長劍劇震,只聽李道情猛地發出了一聲全不似人類的淒厲之極的叫聲,也來不及他作什麼反應,只覺一股狂猛無比的大力湧來,右掌卻已擊空。

    黃羽翔這時可真是驚恐萬分,他右掌擊空原是那李道情的身體竟在一瞬之間爆裂開來,「彭」的一聲巨響,膨脹的身體化作一團血雨,向四面八方打去。他還不及叫聲不妙,身體已被無數塊細小的碎肉、淡黑的血滴擊中,整個人又憑空被擊得倒退而去。

    李道情原已在散功邊緣,只是機緣巧合,揉合了四種力道,體內的真氣一時不能散去,反倒將他的神智魔化,變成了一個嗜血怪物。但他後來連吃單鈺瑩運足「九轉玄冥」真氣地十七掌,體內的四道內力頓時與「九轉玄冥」真氣鬥了起來。

    那「九轉玄冥」真氣專門化解其它異種力道,在質上佔了極大的優勢,而那其它四股內力卻只有一道是李道情十餘年苦修所得,其餘都是從外界而來,本就駁雜;再加上李道情已近散功,身體狀態極不穩定,在「九轉玄冥」真氣的刺激之下,終於再生異變,身體不停地膨脹起來。

    黃羽翔最後一劍刺出,正好給了李道情體內諸種力道渲洩的機會,只是那五股內力力道實在太大,光從劍破的傷口湧出只是絹絹細流,遠不能全數傾洩,於是硬是將李道情的身體撐炸。

    那無數的血肉之中,全夾雜著那五股強大之極的力道,黃羽翔受此重擊,頓時再度被擊飛。正面所對李道情的半邊身體全被血雨染成了淡黑色,而那碎肉血滴雖然都是極為細小之物,但打在身體卻是痛徹入骨,其中所帶的真氣又是辛辣無比。黃羽翔身在半空,心裡卻是自嘲不已,想道:自己這幾天可真是流年不利,怎麼受傷得人總是我呢?

    他雖然已然修成先天真氣,但比之打在身上的五股力道,還是差了好多,只覺百脈如沸,說不出的難受。「彭」地一聲,人已經重重地撞在一棵巨樹上。

    他倒退之勢雖被身後巨樹所阻,但身上五股力道實在過於強大,竟生生地將背後巨樹撞斷,這才緩下退勢,與巨樹一起轟然倒地。只是他以血肉之軀強撼蒼天巨木,實在吃痛不已,真氣一滯,一口氣回不過來,竟是昏了過去。

    從單鈺瑩縱身後退,到李道情身體自爆,黃羽翔被擊飛而出,其中說來話長,但整個過程不過數下呼吸的功夫。眾人眼見這驚心奪魄的一幕,都是一個個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來了。只覺天下怪事,全在今日此刻出現了。好在他們離李道情甚遠,又得即時後退,沒有被血雨沾到,只是那血雨奇腥無比,個個俱是不自禁地捏住了鼻子。

    單鈺瑩後退之際,已然發現黃羽翔縱了過來,心中又喜又怕:這個小賊,竟也知道關心我。只是那娘娘腔著實古怪無比,若是換了別人被自己連打十七掌,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在此,恐怕也會立斃當場,小賊會不會受傷啊?

    她身形落地,正待再次縱上,卻見李道情突然炸成了一團血雨。初時她還以為是黃羽翔一劍之威,但後來看到黃羽翔整個人倒飛出去,自己也被幾滴血雨打中,直痛得渾身一激靈,心中已知不妙:自己才被打中幾滴便已如此,何況那小賊整個身體都被打中了!

    單鈺瑩一時也顧不得自己也被血雨打中,正痛得厲害,忙躍到黃羽翔的身邊,卻見他兩眼緊閉,一張俊臉慘白一片,竟是毫無生氣。她心中大急,一下子體內的血液彷彿全塞在了心口,直痛得難受。好在經過錢塘江一事,她心中雖驚卻還不至於慌亂,忙伸手探了下黃羽翔的鼻息,隱隱感到他還有呼吸,這才心神一鬆,腳下卻是一下子失去了力量,頓時坐倒在地。

    這當兒張夢心也走了過來,她先不理單鈺瑩,握住了黃羽翔的脈門良久,才轉過臉道:「姐姐,你沒事吧?」

    單鈺瑩知她略通醫理,見她給黃羽翔搭脈,也不敢說話打擾她,聞聲道:「我沒事,妹妹,他呢?」

    張夢心淺笑一下,道:「他的身體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渾身的經脈好像都閉塞似的,我竟沒有沒有感覺到他體內有一絲真氣的流動。」

    「那怎麼辦?」單鈺瑩自然知道練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內力,失去了內力,等若失去了武功,忙問道,「妹妹,你有辦法的,是不是?」

    看著她一臉希冀的表情,張夢心苦笑一下,道:「我只是粗識醫理而已,到底怎樣,還要仔細觀察才行!」她轉頭看了下其餘圍過來的諸人,道,「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吧,找個客棧安頓下來,再讓我想想辦法。」

    單鈺瑩心中雖急,但也知道她說得在理,於是也不再多說。

    這下子卻是苦了鄭雪濤,諸人中只剩下他一個男人,黃羽翔又是昏迷不醒,眾人又沒有馬匹代足,自是由他背黃羽翔了。若只是背一個人倒也罷了,只是這個男人卻是他生平最為痛恨的人,而且他的衣服上全是血肉模糊,鄭公子又素來好潔,怎不讓他痛心疾首。只是張夢心一雙眸子投過來,他又怎麼說得出半個不字呢。

    眾人出了林子,重又走上官道,走了約摸半個時辰的時間,終於到了一個小鎮,尋了一家客棧,忙急急住了進去。鄭雪濤一將黃羽翔丟在床上,馬上要店家放下洗澡水,竟是再也不回頭一顧,不過也不忘向店家要了許多香精,看得那掌櫃的直搖頭,覺得這幫人雖是個個俊美異常,但好像個個都透著古怪。

    其實這倒也怪不得鄭雪濤,那沾在黃羽翔身上的血肉污穢無比,味道又是極其腥重,一路走來,真是讓他幾欲作嘔。鄭大公子向來只會倚馬斜台,又何曾做過這等事。

    鄭雪濤先自出去,單鈺瑩、張夢心四女卻是留在了房內,只淡月姑娘伸手掩鼻,臉上滿是厭惡的神色,看了一陣,見黃羽翔毫無動靜,悄悄掩門出去。

    張夢心又替黃羽翔搭了好久的脈搏,想了一陣,才道:「姐姐,我估計黃公子是被李道情最後自爆時的真氣所傷,最後又撞在大樹上,以致百脈蔽塞,真氣不通。」

    其實李道情當時身懷五道古怪內力,除他自身外,當世已是無一人能解,張夢心雖然猜不出其中的道理,但一番推想,卻是大底準確。

    「那怎麼辦?」單鈺瑩雖是修為最深,但卻只會動粗,至於療傷這等細緻活,可真是大大地不通。

    「姐姐你試著用內力幫他打通經脈試試。」張夢心見她關己則亂,不禁有些好笑。

    單鈺瑩卻是恍然大悟,道:「不是妹妹提醒,我竟是糊塗了!」說著,忙伸手按在黃羽翔胸口膻中穴,將一股真氣輸了進去。

    張夢心不禁一怔,她剛才略有幾分調侃之意,卻沒有想到單鈺瑩卻是一點兒也不掛懷,只是神情專注地看著黃羽翔,心中不禁想道:這就是愛情嗎?能讓人連自己也不顧,心中只剩下另一個人的感覺嗎?

    她怔怔發呆,好半天才注意單鈺瑩竟滿臉香汗,嬌軀搖搖欲墜,心中一急,忙將單鈺瑩扶住,問道:「姐姐,你還好吧?」觸手之際,只覺一股力量沿手心而上,到達胸口之際,卻突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道化解得乾乾淨淨。她心中惶急,一時也沒有察覺,將單鈺瑩抱在懷中。

    低頭向單鈺瑩看去,只見她星眸半張,原本明亮的雙眼竟是黯淡無比,滿臉憔悴之色。

    單鈺瑩虛弱地道:「妹妹,我沒事,只是多耗了些真氣罷了。」轉頭看了下躺在床上的黃羽翔,又道,「我試著用真氣打通他的經脈,卻好像都是泥牛入海,一點用也沒有,反是被他體內的一股真氣擊退回來。妹妹,這下該怎麼辦?」

    張夢心知道她雖只是說「多耗了些真氣」,其實定已力竭,才會不支倒下。她心中雖是驚訝單鈺瑩對黃羽翔的一番深情,但此時此際,也不容她多做它想,沉思片刻,突然叫道:「呀,我明白了!黃公子上次跟我提過他所修習的是一門上古奇功,乃是雙修之學。黃兄定是功力未臻大乘,是以敵不過李道情自爆時的巨大力量,是以會百脈蔽塞。只需有人將他的功法引導一番,定可真氣重流,不治而愈。」

    單鈺瑩見她說得把握十足,不禁道:「那妹妹快替引導便是,切不要再拖延了。」

    張夢心聽她一說,臉上不禁起一層紅暈,忸怩著不說話。

    「妹妹——」單鈺瑩不禁略微有些生氣,道,「你是怎麼了?」

    張夢心臉上的紅暈更盛,好半晌才湊到單鈺瑩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單鈺瑩一聽,一張俏臉頓時也漲得通紅。

    司徒真真雖是沒有說話,卻是一直留意著兩人的動作神情,耳聽黃羽翔有救,心中也是大喜。只是見兩女的神情古怪,不禁湊身上來,問道:「兩位姐姐,你們都是怎麼了,不是要替黃大哥治傷嗎,怎麼一個個都臉紅起來?」

    兩女聽她這麼一說,臉上的紅暈卻是更加鮮艷,陡增嬌艷,可惜鄭雪濤不在此處,黃羽翔又昏迷不醒,錯過了這難得一見的美麗景象。單鈺瑩抬頭看了看她,雖是有心說明,但身為一個女子,饒她如此刁蠻任性之人,「行房」兩字又怎麼說得出口。

    猶豫半晌,才對司徒真真低聲道:「小賊需要旁人替他引導真氣,合籍雙修。」

    司徒真真一雙美麗的大眼愣愣地看著單鈺瑩,不解地道:「什麼是『合籍雙修』?」

    單、張兩女互看一眼,均是一臉無奈,張夢心只得再解釋道:「『合籍雙修』就是要行男女之事!」

    「呀!」司徒真真驚叫一聲,道,「好羞人啊,這怎麼行啊!」

    單鈺瑩雖是心中羞急,但聽了她的話,不禁道:「司徒妹子,又沒叫你來做……你羞什麼羞啊?」

    司徒真真一愣,才知道自己無意中說了多麼令人誤會的話來,不禁雙頰通紅,嗔道:「都是兩位姐姐不好,害人家出了那麼大的丑!」她兩腳一跺,轉身逃出門去。

    單鈺瑩轉向張夢心問道:「妹妹,那——怎麼辦?上哪去找一個人……那個啊?」

    張夢心羞色已過,正容道:「姐姐,你是關己則亂。你想想,平常這小賊都到哪些地方去的?」

    單鈺瑩倒也不是笨人,一點就透,道:「是青樓!」

    「對。」張夢心想了想,又道,「我去叫鄭公子到青樓去請個姑娘過來,姐姐你去讓客棧裡的夥計替黃兄洗一下身子,畢竟這股味也太濃了。」

    「好,」單鈺瑩答應一聲,看了看黃羽翔,又道:「小賊受了傷,我不放心讓別人替他洗身,還是讓我自己來吧。」張夢心本待勸阻,但見她一臉堅定的神情,心知勸也無用,索性不說,出門而去。

    單鈺瑩怔怔地看著黃羽翔,臉上突然現出溫柔之意,喃喃道:「小賊,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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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二章 陰差陽錯

單鈺瑩讓夥計放了一盆洗澡水,又準備了許多香精驅臭之物。好在她此時仍是男裝打扮,也不致被人看著笑話。可是做慣了小姐,要她服侍人起來可真是難為她了。毛手毛腳替黃羽翔解衣扣,卻是半天也不得其法。心中不禁想道:早知道,就應該讓妹妹留下來的。

    她雖是自怨自艾,但也知道若真是讓張夢心留了下來的話,別說張夢心肯不肯還是個問題,就是她自己也難保不會吃醋。抱怨了良久,終於還是將黃羽翔身上的衣服脫下,只剩下一個大褲衩。她看著黃羽翔精赤的上身,健壯的股肉充分顯示著主人的威武與美感,心跳猛然加快起來,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沉重起來,雖然心中叫著自己趕緊閉上眼睛,轉過頭不要看他,但眼睛卻是半瞬也不眨一下,彷彿著了魔一樣。

    深深地長吸一口氣,勉強將心中自己也不明白的不安騷動壓了下去,扶著黃羽翔的身體,向澡盤走去。

    纖手傳來黃羽翔身上的體溫,鼻中全是男子雄性的氣息,單鈺瑩的呼吸越來越是紊亂,只覺兩頰如同火燒,全身上下好像都被一種莫名的東西點燃起來,熱得發燙。

    勉強將黃羽翔放到浴桶之中,手卻依然搭在他的身上,輕輕地揉動起來,一刻也願離開,一雙明麗的鳳目,漸漸染上一層嬌艷欲滴的媚態,半張半合。

    將俏臉緩緩湊到黃羽翔的胸口,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鼻中卻傳來一股奇異的香氣,聞來淡淡的,卻是說不出的舒服。單鈺瑩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幾口,驀然之間,丹田之中突然升起一股躁熱,瞬間流向四肢百脈,頓時渾身綿軟無力,身體卻是越來越熱。

    她雖是對男女之事全無經驗,但也知道這盛夏雖是奇熱無比,以她內力通達盈然,也不會產生如此躁熱;在加上她原本已被許婚,母親曾與她講過男女行房等羞人之事,倒也不是半點不知,幾番對照,心知自己已然情動,不禁暗暗責怪自己道:「瑩兒啊瑩兒,現在小賊昏迷不醒,你怎麼會生如此想法,你羞不羞啊!」

    強自收懾住心神,順手拿起一塊毛巾替他抹拭起來,只是眼睛卻是一刻也不開黃羽翔健美的身軀,心中思緒如麻,一會兒情熱如火,一會兒又勉強克制,實是痛苦無比。

    她心中雖是慌亂,但手中的動作倒還是中規中矩,一柱香的時間下來,黃羽翔前前後後的身體已被她全部抹了一遍,只是黃羽翔的身體被熱水一泡,白皙的皮膚一片通紅,更加動人心魄。

    單鈺瑩只道男人看到美麗女子會心動不已,誰知自己看到黃羽翔健碩的體魄,竟也會動情。浴水漸冷,但她體內不安的躁動卻是越來越厲害,忍不住想要大叫起來。她越看越是入迷,終忍不住將雙手從背後將黃羽翔摟住,臉龐靠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脖子上輕輕吻了一下。

    瓊鼻離黃羽翔的身體的越近,聞到的香味越是濃郁,她吻了一下之後,竟是情火再難自抑,順著黃羽翔的胸口一直吻了下去,竟連滿頭的青絲全浸在水裡也是不知。

    身體彷彿被點燃一般,越來越是燙得厲害。單鈺瑩半張著櫻唇,發出低低的呻吟,也不知是苦是樂,猛然之間只覺額頭一冷,神智頓時全部恢復過來,原來她半個螓首已然浸到了溫水之中。

    她心中雖已將黃羽翔視作自己的丈夫,但自小所受的閨訓卻是讓她不敢越雷池半步,當下不敢再看黃羽翔,閉著眼睛將他抱起,牙齒重重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跌三倒四地將他放到床上,拉過薄薄的絲被將他的身體蓋住,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來,卻發現自己的下唇已被咬得流出血來。

    單鈺瑩癡癡地看著黃羽翔,體內的躁熱漸漸過去。她看著昏睡中黃羽翔如嬰兒般純真的臉龐,熊熊燃燒的慾火終於退得乾乾淨淨,心中想道:「這就是要與我共渡一生的人,這個就是我期盼了十九年的人……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是他輕薄我的時候嗎,還是在他不經意中流出的關懷時?可我為什麼會喜歡他呢,他是如此的風流好色,又只是一個江湖人,我怎麼會看得上他呢……爹爹知道又會怎樣呢?他老人家會不會答應我跟小賊在一起呢?哼,要是不允,我就不吃飯,不喝水,再也不理他!」

    她輕輕歎了口氣,終將萬千思緒收了回來,只是目光再投向黃羽翔時,想到過一會兒就要有另一個女人躺在他的懷裡婉轉承歡,心中突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呼吸也急促起來,粉拳緊握,長長的指甲直掐到肉裡。

    「死小賊,以後定要你好看!」單鈺瑩心中暗罵一聲,終走出房門,反手將門輕輕掩上。

    她走到張夢心房中,輕敲了下門,推門而入,只見張夢心正倚窗而站。

    張夢心回過頭來,道:「我已經讓鄭公子去……姐姐,他還好吧?」她說到讓鄭雪濤去找妓女時,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又透著幾許好笑的意味。

    鄭雪濤雖對她驚若天人,唯命是從,但聽到她竟要自己去妓院找個妓女來時,真個是嚇了一跳,隨即便搖頭不止,怎麼也不肯去。再怎麼說,鄭大公子好歹也是武林新興的一代有為青年,現在居然淪為龜公之流,當真是不堪到了極處。要不是張夢心乃是他朝思暮想的意中人,換作他人,早被他用霹靂刀砍成兩截了!

    任張夢心好說歹說,他只是不肯。最後,張夢心只得施出殺手鑭,威逼他道,如果他不肯去話,那只好她親自去了。鄭雪濤一聽,頓時兩眼圓睜,連臉也嚇得白了。任他百般不願,顧惜面子,但比之讓張夢心到青樓去拋頭露面,只好什麼也顧不得了,氣急敗壞地出門而去,心裡暗暗希望不會遇到熟識之人。

    「嗯,還是老樣子,妹妹你說那……真得有用嗎?」單鈺瑩每當想到黃羽翔懷中摟著另一個女人時,心底就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雖說從小的閨訓就是做一個不妒的大婦,但事當臨頭,卻怎麼也灑脫不起來。

    張夢心一愣,道:「姐姐,我也只是猜測而已,至於行不行得通,我也是不知道。」

    單鈺瑩眉頭一皺,道:「這樣啊,那,我看還是不要了吧!你看小賊本已受傷,要是再做……那種事,豈不是要大傷元氣!」

    她說出這句話,倒是把兩人的臉都說紅了。

    張夢心欲言又止,還是道:「姐姐,你莫不是吃醋了?」

    單鈺瑩愣了半晌,眼角突然滴下兩行淚水,抓住張夢心的手道:「妹妹,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起小賊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的心裡就極不舒服,好像被人塞了什麼東西,壓得我的心好痛啊!」

    「唉,」張夢心憐惜地看著她,道:「姐姐,你是太在乎了!」

    兩女對望無語,都沉默了下來,萬種心思齊上心頭,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單鈺瑩終於道:「妹妹,怎麼那姓鄭還沒有回來?莫不是出什麼事了?」她問出這番話的時候,心中又是擔心又是有幾分期盼。

    張夢心算了算時間,也道:「是啊,鄭公子都去了快一個時辰了,怎麼還是不見回來。」

    「一個時辰?」單鈺瑩叫道,「哎呀,過了這麼久了?不行,我要去看一下小賊!」說完,也不等張夢心有什麼反應,先是出門而去。

    張夢心苦笑一下,隨即也跟出門去。

    單鈺瑩推開黃羽翔的房門,甫一進屋就聞到一股極為奇怪的味道,中間又夾雜著適才替黃羽翔洗浴時所聞到的異香,極為淫靡,直讓人心簇動搖,情難自抑。她心中一驚,猛地朝床上看去,觸目之下,不禁怔住了。

    原來床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女子,薄薄的絲被擋不住她凹凸有致、玲瓏剔透的玉體,反倒把她誘人心神的美妙胴體更加驚心動魄地勾勒出來。被子只蓋到胸前,露出了白玉也似的香肩,隱隱之中,還能看到高聳的半邊玉乳。只是散亂的青絲將臉龐完全遮住了,看不清她的臉龐。而黃羽翔這小賊,側臥著身體,兩手正將那女子抱住,雙眼雖然緊閉,但臉上卻露出滿足的神色。

    單鈺瑩即使再傻,再天真純潔,也知道兩人發生了何事。一時之間,只覺天昏地暗,整個世界突然一片黯淡,全然失去了色彩。她雖然在想到要找青樓女子與他行房之時,已然清楚會發生眼前的場景,但當事情赤裸裸的放在自己的眼前時,仍是心中大痛,一時之間,心中升起一股熊熊怒火,直欲將那女子碎屍萬斷;怒火過後,卻是無止境的乏力,直想將眼睛閉上,永遠也看不到眼前的這一幕。

    「姐姐,他……」張夢心走進房門,才說了三個字,猛然見到了床上的淫靡景象,「呀」的一聲,俏臉漲得通紅,立時奪門而出,來得匆匆,去得也是匆匆。

    單鈺瑩也想如張夢心一般甩頭而走,但更多的理由卻讓她留了下來:那個女子是誰?是姓鄭的傢伙帶回來的妓女嗎?應該不是,怎麼說姓姓鄭的傢伙回來後肯定會去見妹妹的。那她到底是誰?她到底是何居心?

    近十天的江湖生活與黃羽翔的屢次受傷,讓這個從前只懂玩樂使刁任性的千金小姐慢慢成長起來,多了幾分堅毅。

    她心中雖然百念交集,但還是一步一步向床邊走去,兩腿卻是如灌重鉛,舉步唯艱。越是走近床邊,那淫靡之氣就越是深烈,連她的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走得雖慢,但還是走到了床邊,她輕輕撥開覆在那女子臉上的長髮,入目的卻是一張極為熟悉的臉龐,原本白玉似的臉龐上染上一層俏麗的紅暈,臉上的神情也說不出是痛楚還是愉悅或是興奮滿足,彷彿人類所有的感情全寫在了一起。

    單鈺瑩呆住了,這個讓自己恨不得殺了的女人赫然卻是司徒真真!

    [***]

    那司徒真真因說錯了話,羞怒之下回來到了自己房中。但她原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讓她一個人呆著,可真是難為她了。只是她心中賭氣,硬是挨了幾有兩柱香的時間,終於還是忍受不了,出得門來。

    她原本想去找單鈺瑩或是張夢心的,但隨即想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說,如去見她倆的話,難免不會被她們笑話,當即走到了黃羽翔房門口,先是聽了下聲音,確定裡邊沒人,才推門而入,悄悄把門掩上。

    她雖是與單鈺瑩兩女賭氣不去找她們,但心中畢竟也還是掛著黃羽翔,是以會在這時出現在黃羽翔的房中。

    司徒真真走到床邊,看著昏睡中的黃羽翔,眼見他的俊臉少了幾分油滑,多了幾分沉穩,心中不禁怦怦怦的狂跳起來。忍不住坐到床邊,輕輕伸出食指,慢慢點向黃羽翔的臉上。

    指尖觸到黃羽翔的皮膚上,輕輕按了下去。黃羽翔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凹陷,乍看起來,彷彿在微笑一般。司徒真真臉一紅,輕聲道:「你這個人啊,怎麼在這個時候還那麼不正經呢!」

    一語未畢,突覺指尖傳來奇怪的酥癢感,一下子傳遍全身,頓時渾身一陣難受,像是被蟲咬蟻走一般,身體也漸漸發熱起來。

    司徒真真輕咦一聲,心中大奇。當初初見黃羽翔的時候,自己就有這種感覺,只是現在的感覺卻要強烈一百倍。

    原來黃羽翔被五股巨力痛擊,渾身經脈頓時蔽塞,「抱樸長生」真氣只好在丹田、膻中、百合等幾個大穴處徘徊,只是「抱樸長生」功天生就是一種霸道主宰欲極強的神功,自是不甘自己的領地被其他勁道霸佔,但力量卻又差之極遠,只得向外界尋求援助。從單鈺瑩替他洗浴之時,「抱樸長生」真氣便發出催人情慾的氣息,試圖挑起單鈺瑩的情火,以得她的真陰,天地交合,衝破異種真氣對己身的束縛。

    誰知單鈺瑩的心思卻是極為保守,內力又是深厚異常,「抱樸長生」真氣所催發的氣息雖可說是天下第一的春藥,但畢竟黃羽翔功力不達,真氣滯澀,難以發揮大威力,被單鈺瑩逃過一劫。

    可偏偏在這時候來了個司徒真真。這天生媚骨之人對黃羽翔「抱樸長生功」的誘惑更為強大,連帶著散發出的春情氣息也遠為濃烈,司徒真真本為內媚之人,一經情火點燃,天生的能力頓時讓她蠢蠢欲動,情動不堪。

    司徒真真「嚶嚀」一聲,再也控制不住體內的慾火,直直撲到黃羽翔身上,重重地吻到了黃羽翔的嘴上。

    四唇相接之際,司徒真真純陰的真氣頓時渡了過去。得她這個柔媚天生之女的真氣之助,「抱樸長生」真氣頓時活躍開來,緩緩流動起來。「呀」的一聲,黃羽翔睜開了雙眼。

    黃羽翔人雖一動不動,但其實只是經脈閉塞,神智卻是一點未失,只是眼不能睜,嘴不能開,動彈不得而已。早在單鈺瑩替他抹身之時,他的慾火已被點燃,可惜單鈺瑩守身如玉,讓他痛苦不已,要不是手足不能動彈,非將她按在身下,好好的「寵幸」她一番。

    後來單鈺瑩倒是走了出去,他卻是情慾仍熾,絲毫不退,正難受之間,卻來了司徒真真。依著黃羽翔的心思,他對單鈺瑩是情遠遠大於欲,而對司徒真真卻正好反過來,這個女人雖不是美若天仙,但撩人之處,卻遠勝單、張兩女,以前是一直礙著單、張兩女,是以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招惹於她,誰知道她現在竟會自己送上門來,哪裡還會客氣。

    睜眼的瞬間,四肢也恢復了力氣,只是軟綿綿的,使出的勁道不大,雖說如此,但應付目前的情況卻是綽綽有餘了。

    也不用黃羽翔動手,已被慾火燒暈了神智的司徒真真早把全身的衣物褪得乾乾淨淨,白玉似的肌膚因情慾之故染上了一層緋紅,水汪汪的杏眼早已瞇成了一條縫,小巧的嘴巴輕張著,發出低低的呻吟。

    黃羽翔本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見此撩人景象,若再只動眼不動手的話,連他也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男人了。當下一個翻身,將司徒真真壓在身下,雙手已爬到了她的雙峰之上,當雙手所觸柔膩的感覺傳來,黃羽翔頓時有種激動得想要哭出來的衝動:這個女人,真得只有十七歲嗎?如此飽滿豐挺的玉乳,縱是他尋遍花叢,也是從所未遇。

    老天爺,你真是厚愛我黃羽翔,不但給了深愛我的瑩兒,還有美如天仙的心兒,現在又將天生媚骨的司徒真真這個動人尤物也送到了我的懷中——我黃羽翔若不將她們好好疼愛,豈不是錯對了老天爺的厚愛!

    他昂起頭來,長吸了一口氣,低頭湊到司徒真真的小嘴上,用力回吻過去。雙手也使出五六年來所得的挑情大法,縱情肆虐著身下美人兒的動人玉體,讓她如蛇一般在扭動起來,渾身都起了一層香汗。

    不滿足只是佔有她的唇,黃羽翔靈動的舌頭又鑽進了司徒真真溫香甜膩的嘴裡,將她的丁香玉舌吸住,重重地吮吸起來。司徒真真本就情火如熾,哪經得起如此挑逗,頓時從小嘴裡發出如同低泣的聲音,鼻息也重重地吐在黃羽翔的臉上,反手抱在了他的腰上。

    別說司徒真真忍耐不住,就是黃羽翔也快到了爆發的邊緣,當下不再挑逗她,以強悍的攻勢,徹徹底底地佔有了她。

    當他的強大進入她的緊閉溫暖時,兩人同時發出了一聲滿足的輕呼,只是司徒真真吃痛之下,尖長的指甲頓時在黃羽翔的背上劃出了十道鮮紅的指印……

    芙蓉帳暖,春宵苦短。一番激情之後,兩人都是沉沉睡去。而黃羽翔終得司徒真真處子純陰,「抱樸長生」真氣與處子真陰結合,源源不斷地產生先天真氣,一舉衝開體內的蔽塞的經脈,將異種真氣全部驅逐出體外。

    黃羽翔以前結合「十滅真氣」雖然得到了先天真氣,但卻失之純醇,是以在遇上異種真氣襲身之際毫無用武之地,眼下產生的先生真氣卻是陰陽結合產生的本原力量,當下黃羽翔功力大進,真正進入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他內力在一瞬之間突飛猛進,對外界的反應也是極為敏感,單鈺瑩推門而入,他便已經醒覺。只是心中羞愧,當下一動不動,只是裝睡。

    單鈺瑩心中又苦又澀又喜,眼見黃羽翔的神態,當知他身體已是無恙,但身旁躺著的人卻是司徒真真,卻讓她悔之不及,想道:怎麼會是司徒妹子呢?怎麼可能呢!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

    她怔怔地看著黃羽翔,輕聲道:「小賊,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你要我怎麼辦才好!」

    正自語間,猛見黃羽翔翻身躍起,突地將她抱住,她心中驚駭,竟忘了推抗,眼見黃羽翔低頭吻來,心中也不知如何反應,一瞬間的猶豫,已被他吻個正著,身體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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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三章 激戰伊始

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要在這一吻中傾訴所有的感情。當四唇分開的時候,單鈺瑩的嘴唇已經腫了起來,媚眼如絲,渾身無力,若不是由黃羽翔抱著,便是站也站不穩了。

    黃羽翔歉然道:「瑩兒,你莫要惱我了。你要相信,不管發生何事,你都是我今生最愛的人!」

    單鈺瑩眼角一瞥床上的司徒真真,曬道:「你們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那她呢,你怎麼安頓司徒妹子呢?」

    「男子漢大丈夫,有個三妻四妾也是很尋常的事!」黃羽翔臉上毫無愧色,道,「當然,你肯定做大,心兒和真真都是你的小妹。」

    這句話若是對張夢心說,她定會狠狠地賞他兩個耳光;而單鈺瑩卻是略略點一下頭,剛要說話,才發現黃羽翔仍是光溜溜地沒穿一件衣服,心中又羞又惱,忙將雙眼閉上,雙手猛地將他推開,道:「小賊,你還不把衣服穿上,醜死了!」

    黃羽翔卻是臉也不紅一下,在她耳邊輕聲道:「瑩兒,你說我的身體好看嗎?」

    單鈺瑩頓時臉上一紅,驀然想到了適才替黃羽翔抹身時看到的情景,心中不禁又猛烈跳動起來,兩眼更是用力閉著,連身體也似僵硬了。

    突然之間,身體又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抱住了,單鈺瑩不禁道:「小賊,我不是叫你去穿衣服的嗎,你怎麼還不聽話?」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傻瓜,我已經穿好了。」

    單鈺瑩聞言將右眼輕輕睜開了一條縫,見黃羽翔果然衣著整齊,這才將雙眼完全睜開,道:「小賊,剛才到底發生了何事?怎麼司徒妹子會在你的……」想到他們倆人的羞人之事,單鈺瑩的俏臉更是紅暈滿佈,愈發得嬌艷,只是心中卻是又苦又怒。

    黃羽翔細想一下,才以最不會讓單鈺瑩認為自己是罪魁禍首的方式道出了司徒真真如何會到自己房中,自己又是如何被「抱樸生長功」刺激,以致神智全失,鑄下這等大錯,對不起瑩兒!

    單鈺瑩聽得半信半疑,心中卻是思緒萬端,想道:「剛才若是我在房中,那豈不是我要和他……唉,司徒妹子總也與自己投緣,多了她這個妹妹也就算了,只是這個小賊太過可惡,以後定要嚴加管束於他!否則他再給自己添上七八個姐妹,恐怕自己真得會忍受不住……自己也要盡快與小賊把關係定下來,家裡是暫且不能回的了……不如先去梅三表哥家裡,把這門親事推了再說,以後再慢慢去求爹爹……總之,若不再給小賊頭上加個箍套著,誰知道這小賊還會去招惹多少女人!」

    黃羽翔自不知單鈺瑩在這一瞬間打下了什麼主意,只是看她臉上的怒容稍減,當下涎著臉兒求情道:「好瑩兒,我都老老實實地把事情源源本本地說出來了,你就不要再生我的氣了。我聽別人說,老是生氣的話,女人是很容易變老的。」

    單鈺瑩雖是無奈,也只得接受這個既成事實,道:「好了,你暫時也不用管我了,先去哄哄你的真真吧!我先出去了,你哄好她後,你們倆人一齊到我房中來,我有話說。」

    說完,狠狠地瞪了黃羽翔一眼,目光稍稍在司徒真真身上停了一下,轉身出了房門。

    黃羽翔頓時長舒一口大氣,一直提起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他雖說在外界的刺激、本身的需要下佔有了司徒真真,但心中還是惴惴不已,生怕單、張事後會有什麼劇烈反應。現在張夢心反應雖未可知,但好歹把單鈺瑩給安撫下來了。

    他走到門口,將房門從裡邊閂上,免得呆會又有不必要的人闖進來。復又走到床邊,卻見司徒真真長長的睫毛正輕顫不止,顯是已然醒了過來,恐怕是羞於見人,才仍裝作熟睡的樣子。

    黃羽翔心中一笑,重又爬上榻上,躺在司徒真真身邊,將她緊緊摟住。肌膚相觸,黃羽翔能明顯能感受到她的顫動。他湊嘴到司徒真真的耳邊,輕輕地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耳垂本是女子的敏感地帶,司徒真真初識人事,又是天生媚骨,反應比常人卻要劇烈許多,身體猛地在黃羽翔的懷中扭動起來,小嘴裡又吐出輕輕的呻吟。

    黃羽翔原本只是想逗她開口,倒並不是真想挑起她的情火,但此女的反應卻是及其強烈,如蛇一般的胴體在懷裡一扭,頓時也起了原始反應。

    司徒真真與他貼身而臥,哪有不知之理,當下兩手用力撐在黃羽翔的胸口,終張開雙眼,俏臉上一片紅暈,低低道:「黃大哥,你放過人家吧……我,我好痛!」

    黃羽翔絕想不到司徒真真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如此,當下所有的解釋都變得不必要了——人家根本沒有責怪他霸王硬上弓,只是要他憐惜人家新瓜初破,要憐香惜玉,暫且放過人家一回。

    如此溫柔體貼的女子自然要好好疼惜,黃羽翔雙手的動作越發溫柔,道:「真真,你不怪我?」

    司徒真真飛霞撲面,道:「真真怎麼會怪大哥,其實也是真真不好,怪不得大哥的……大哥你不會嫌棄我吧!」

    這個小妮子其實也不像她表現出的那麼天真,剛才黃羽翔與單鈺瑩的對答她是絲毫不落地全聽在了耳中,而以她女人的直覺,自然知道黃羽翔定是深愛著單鈺瑩。今日之事,倒也確有一部份是她的責任,至少誰也不知道「抱樸長生功」竟還會散發異香,撩撥女性春情之用,她心中又早對黃羽翔種情,是以只想以柔情綁住黃羽翔,博得他的愛意。

    黃羽翔自然大是感動,忙陪著她說了好些甜言蜜語。兩人又是一番親密,雖說黃羽翔顧惜司徒真真初為人婦,身體嬌弱,但仍是大逞了一番手足之慾;司徒真真又曲意討他歡心,兩人當真郎情妾意,要不是天色漸晚,真想一直呆下去。

    略一梳洗打扮,司徒真真拉著黃羽翔的衣角,問道:「大哥,真得要去見單姐姐?我怕她會罵我!」

    儘管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但怎麼也不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失了面子,黃羽翔將她輕抱一下,道:「真真,不用怕,凡事有我!」

    他雖然說得豪氣干雲,但真個進了單鈺瑩的房間,卻立時被趕了出去。兩個女人在屋子裡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饒是黃羽翔先天真氣已是脫胎重生,但仍是力有未逮,只是隱隱聽到裡邊一時有哭泣聲,一會兒又是歡笑聲,聽得他也是喜憂參半,惴惴不安。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中終於「呀」地一聲開了,單鈺瑩與司徒真真攜手而出,臉上都是微有笑意,但黃羽翔還是能看到兩人眼角仍未擦乾的淚跡。

    「嘿嘿」,黃羽翔伸手去牽單鈺瑩的另一隻手,道,「瑩兒,你們都說了什麼啊?」

    「哼」,單鈺瑩將黃羽翔的手甩開,道,「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黃家以後的家門規矩,不准你再去胡搞亂來了!」

    黃羽翔又喜又憂,瑩兒終肯答應嫁與自己了,可怕的是,這兩個女人湊在一起,又都是千金大小姐,自己日後會不會地位堪憂啊?抬眼看向司徒真真,卻見剛才還在他曲意奉承的可憐女子,現在卻一臉歡容,竟是不將他放在眼裡,只是看著單鈺瑩。顯是知道單美人把黃小賊吃得死死的,立時轉換了靠山。

    他心中對單鈺瑩愛極,自是點頭不迭,只是心中想道:真真你這個小娘皮,敢不把你夫君放在眼裡,日後定要床上好好收拾你!瑩兒,嘿嘿,你得意的日子也不長了,若是嘗了我的本事,保管你乖乖做我的小娘子。

    黃羽翔心中轉著不堪的想法,臉上卻是絲毫也沒顯露出來。當下三人齊到張夢心房中,喚她一塊用餐。

    司徒真真倒真是大方,雖是被張夢心看到床上一幕,但臉上卻是沒有半點羞意,似是知道張夢心必然也將是黃家婦,只是自己比她早侍羅榻罷了。反是張夢心見到司徒真真的時候,俏臉一紅,一直將目光躲著她。

    當下單鈺瑩好說歹說,自是將司徒真真說成了救人的大英雄,黃羽翔也只是個可憐的受害者,免得張夢心由此看不起司徒真真,日後進了黃家門兩人不和。黃羽翔看著單鈺瑩舌綻蓮花,張夢心不斷點頭,不禁心中暗暗慶幸將單鈺瑩收做大婦實是明智之舉。這朝廷二品大員的女兒,雖是刁蠻使性,但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四人之間雖然仍是有些隔閡,但至少表面上已經無事,叫上淡月,五人俱在張夢心房中用餐。只是可憐鄭大公子好不容易老著臉皮將妓女帶來,進客棧的時候不知挨了掌櫃夥計多少異樣眼光,誰知卻被張夢心輕輕一聲「人已經不著了,鄭公子還是送她回去吧」氣得差點吐出血來。只是他縱使有脾氣,也只會算在黃羽翔身上,當下又恨恨而去,連飯也沒來得及吃。

    由於司徒真真剛被破瓜,與黃羽翔燕好時又被他體內「抱樸長生」真氣催發春情,迷失了神智,動作難免大了些,以致兩天之內竟是行動不便,眾人只好多住了幾天。黃羽翔自是少受不了單鈺瑩惱恨的目光、淡月、鄭雪濤鄙視的神情。好在他先天真氣又大有進益,這幾天的空閒,正好讓他潛心苦修一下。

    第三日早上,眾人便起程離去。原先有了司徒真真這檔子事,黃羽翔幾人本該回司徒家的,不過他身份尷尬,在沒有把單鈺瑩一事解決之前,實不宜再回杭州。於是,六人便轉往蘇州,先到梅家去推了單鈺瑩這門親事再說。

    由於此去蘇州要近三百里的路程,鄭雪濤又生怕重遇李道情之事,便堅持要以馬代足。好在他家中殷實,身上帶的銀票也著實不少,當下便買了六匹馬。

    行出餘杭鎮,便向嘉興行去。幾人原無要事,單鈺瑩雖說要去推脫這門親事,但卻也不知道該從何入手,於是便行得極緩。六人說說笑笑,只司徒真真身體有恙,坐得極不舒服。

    行了大約一個時辰,卻聽得身後猛地傳來「突突」地急馬奔行之聲,眾人回過頭去,只見十餘匹快馬直衝過來,黃羽翔眼尖,已然看到其中一騎上坐著的正是錢萬通,赫然又是魔教中人。

    才一轉眼的功夫,魔教諸人已是行到跟前。

    錢萬通勒停馬匹,先是掃了眾人一眼,道:「幾日不見,各位可還好嗎?」他轉頭看向張夢心,一抱拳,又道,「當時不知無雙玉女芳駕所在,錢某人多有得罪,見諒見諒!只是錢某人今日身負要事與各位商量,幾日前冒犯之處,容日後再來請罪!」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圖。張夢心淡淡一笑,道:「錢前輩客氣了,請罪倒是不敢當。只不過錢前輩今日來找晚輩等人,不知又是為了何事?」

    錢萬通還未說話,卻聽他身旁一人用極其古怪的語氣道:「你們幾日前遇到的李道情原是我聖教叛徒,偷走了本教一件東西,想必是落在你們手裡了吧。你們若是把那東西交出來,前幾天相助聖教逆徒之罪便可一筆勾銷,否則,可別怪老夫不客氣!」他的聲音彷彿是從金屬裡發出來的一般,鏗鏘分明,極是難聽。

    黃羽翔抽眼向他看去,只見他約摸六十來歲,穿著一件灰色長袍,兩個手卻全攏在了袖裡。他的身形甚是高大,即使坐在馬上,也比其他人高出了一截。

    這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但都是為了要那稀奇古怪的戒指。

    張夢心卻是驚呀一聲,道:「那時李道情趁我們與貴教發生誤會之時,已然自己跑了,這是錢前輩親眼所見。晚輩等人又怎麼知道他跑到何處去了,又怎麼能拿到貴教的什麼東西呢!」

    明明是睜著眼睛騙人,可是看她說得活靈活現的,臉上的表情全是一派正容,哪裡像是在說假話。黃羽翔若不是親眼見到張夢心曾將那玫收到自己懷中,怎也不會相信她此時竟是在騙人。

    「張小姐——」錢萬通見她推個一乾二淨,不禁微笑道,「在幾位走後不久,我又回到林中察看過一次,發現那裡曾經有過激鬥的痕跡,還有滿地的鮮血。好像在本教撤走之時,這些東西全然沒有吧?」

    雖然被人當場拆穿,張夢心的俏臉卻是半分也沒有紅一下,淡然道:「錢前輩,或許是又有人碰巧遇上也是說不定的。」

    錢萬通不禁一怔,雖然明知道張夢心是在說謊,但奈何她身份特殊,若是開罪於她,惹出了天下第一高手,那可真不是說著玩的。天魔聖教雖然人材濟濟,但近二十年來自上任教主離奇失蹤,聖教群龍無首,又為爭奪教主之位鬥個你死我活,實是散沙一片,雖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耗上張華庭這位當世宗師肯定絕無好果子吃,難免雪上加霜。

    那灰衣老者卻是全不買帳,道:「小姑娘,別睜著眼說瞎話了!事實怎樣,大家心裡自是清楚。老夫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你那些鬼心思能騙得過老夫的雙眼嗎?」

    單鈺瑩卻最是見不得別人倚老賣老,當下撇撇嘴道:「說沒拿就是沒拿,你還囉嗦來囉嗦去說些什麼!」

    司徒真真這幾天與她走得極近,見她發話,忙跟著說道:「是啊!」

    黃羽翔、張夢心紛紛心中叫糟,這兩個千金小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說出這番話來會產生什麼後果。只不過單鈺瑩是絕藝在身,還有幾分囂張的實力,司徒真真卻完全是狐假虎威。

    果然,不但灰衣老者勃然色變,就是錢萬通這城府極深之人,臉上也是頗有惱色。

    那灰衣老者怪叫一聲,聲音說不出的刺耳難聽:「小輩,竟敢在老夫跟前無禮,當真是缺少管束,少不得老夫也要擔個以大欺小的惡名,替你們的師父來好好管教你們了!」

    說完,縱身下馬,傲然而立。他身形高大,雖然聲音難聽,但憑地一站,一股高手的風範自是透體而生,極是威風。

    錢萬通原想勸阻於他,但想到若是籍管教這兩個小丫頭的名頭來動手,倒是可以避過張華庭事後尋仇。反正張夢心不通武藝已是江湖上人所盡知的事情,待會只要小心別傷著了她,自是萬事大吉。想到此節,便默不作聲,看張夢心諸人如何處理。

    單鈺瑩又哪會怕她,當即翻身下馬,輕輕一掠頸邊秀髮,說不出的嫵媚動人。黃羽翔一見,不禁脫口道:「瑩兒,你好美啊!」單鈺瑩轉頭白了他一眼,嘴角卻是帶著一絲笑容。

    那灰衣老者見單鈺瑩在這時竟還敢打情罵俏,當真是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心中惱怒到了極點,一雙本來就很小的眼睛越瞇越緊,雙手也從衣袖中探了出來。

    黃羽翔諸人本就在好奇他為何在大熱天仍將雙手攏在袖裡,俱是轉頭看去,卻見那老者的雙手奇大無比,至少是三個成年人的手掌湊在一起才有這般大小,彷彿是兩把大蒲扇,在陽光之中竟閃著金色的光澤。

    幾人均覺好笑,想道怪不得這老頭要將雙手藏在衣袖之中,原是長得異常,羞於見人。黃羽翔與鄭雪濤尚且還能忍耐得住,單鈺瑩、司徒真真和淡月卻都笑出了聲來,只張夢心眉頭一皺道:「前輩莫不是聖教四大傳令使中的聖陽使,人稱『大羅天印』的白乘風白前輩不成?」

    灰衣老者臉上閃過一絲輕訝之色,顯是詫異於張夢心竟能認出自己的身份,他兩手一拍,竟發出了「鏘」地金屬敲擊之聲,抬頭看向張夢心,道:「不錯,老夫正是白乘風!」

                                                                     ——卷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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