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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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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舒志琪]浪子江湖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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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19 21:38: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一章 九轉玄冥

張夢心轉臉向單鈺瑩道:「姐姐,白前輩乃是三十年前的成名人物,論威名尚在錢前輩之上,成名絕技全在一雙手上,『大羅天印』實是名至實歸,姐姐切要小心為是!」

    這番話既將白乘風捧了一下,又點出他的武功不凡,實在錢萬通之上。

    果然,白乘風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單鈺瑩卻是全不買帳,雙手插腰,道:「老頭子,你很厲害嗎?好,讓本姑娘來試試你的本事!」

    這番話若是由白乘風說出來,倒也合情合理,不過現在顛倒過來,實是讓白乘風的老臉更加慍怒,雙手之上金光大射。

    「咦,張姐姐,那老頭子的手是不是金子做的,怎麼會閃閃發光啊?」司徒真真也不知是故作天真,消遣白乘風;還是純屬無心之言。

    張夢心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卻聽白乘風一聲暴喝,終忍不住怒火向單鈺瑩攻了過去。原本照著武林規矩,前輩與晚輩過招,自是應讓晚輩先出手,以示長輩風範。只是單鈺瑩與司徒真真均是口舌刁鑽之人,白老頭終於還是忍怒不下,連前輩的面子也不要了。

    不過人在惱怒之中,出手之力也比平常大了不少,雙手拍出之際,帶出了兩道奪人的金光,飛速打向單鈺瑩。

    白乘風挾憤出手,已是用上了八成內力,以他的內力修為,自是遠在單鈺瑩之上,雖說只是八成內力,但已是聲勢浩大,幾有排山倒海之勢。張夢心諸人眼見兩道金光向單鈺瑩狂捲過去,饒是他們素知單鈺瑩武功高深莫測,但見白乘風如此了得,也不禁臉色乍變,黃羽翔更是眉頭緊皺,手按劍柄,只要一見瑩兒遇險,便要抽劍攻上。魔教諸人均是面有得色,只是礙於是自家人,不好意思喝采而已。

    掌力還未襲到,那耀眼的金光卻刺得人兩眼生痛,單鈺瑩生怕那金光會灼傷眼睛,忙將雙目閉上,全憑身體的靈覺來感知敵人的進攻。

    白乘風見單鈺瑩將雙眼合上,心中不禁暗歎一聲「好個娃兒!」原來他生具異像,得練魔教最為純陽浩大的「大羅天印」掌法,功成之後,凡與其交手之人,莫不是被他雙掌之上的金光所惑,失去了辨識之力,被他輕鬆打倒。單鈺瑩將雙眼閉上之舉雖是有些冒險,倒也是對抗他奇功的其中一途。

    白乘風心中暗道:小姑娘心思不差,就看你有沒有能力接得住老夫這一掌了!

    他狂喝一聲,雙掌連拍,一連二七一十四掌,鋪天蓋地般襲向單鈺瑩。他雙掌本較常人遠為碩大,這一十四掌拍來,滿天全是那耀眼的金光,奪目之盛,竟還在烈日之上。

    黃羽翔聽了張夢心之言,知道他武功了得,但絕想不到竟能聲威至斯,握劍的左手早已用力捏得發白,一顆心也提到了嗓眼。

    單鈺瑩卻是絲毫不俱,「九轉玄冥」真氣已在體內高速流轉,神守外,意守內,突然一聲嬌叱,身形連動,也是一掌一掌拍去,迎向那奪目金光。

    她每出一掌,必有一道金光消失,連出十二掌後,滿天頓時只剩下白乘風一雙肉掌所在。

    「哈哈哈」,白乘風收回雙掌,臉上頗有讚賞之意,道,「小姑娘,功夫不錯嘛,竟然能連破老夫十二掌殘影,可為當今武林年青一輩中最頂尖的人物了!不過,接下去可就不太容易了。」

    想不到白乘風對單鈺瑩的評價如此之高,鄭雪濤當下甚是不太服氣,輕輕哼了一聲。

    單鈺瑩卻是毫不賣帳,剛才連破白乘風十二道殘影之掌,已然讓她知道這個怪老頭修為甚高,比錢萬通超過甚多,實是自己勁敵。她個性好強,怎也不甘服輸!也顧不得師門禁忌,將渾身「九轉玄冥」真氣運轉到十成,體內漸生異變。她猛地睜開雙眼,原本生動靈巧的雙眼竟是滿含蕭殺之氣,隱隱閃著黑色的光暈。她抬起素手,只見掌緣上竟也是透著一層黑色的光華。

    眾人心中都是有了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單鈺瑩這一閉眼一睜開之間,彷彿已經換了個人似的。

    單鈺瑩冷冷地看著白乘風,手上的黑光越來越盛,竟將她的手團團包住。而那黑光又與平常的黑色不同,彷彿是燃燒著的黑色花焰,竟是不停地翻騰不已。

    她輕叱一聲,突然渾身都冒出黑色的光暈,圍繞著她的嬌軀盤旋不止,就好像她整個人都被黑色火焰點燃一般。

    白乘風見多識廣,已然猜到她身上的黑色光暈定是真氣外溢所致,只不知是何種內功心法竟是如此神奇詭異!他心中大凜,在這一刻,終將心中最後一分小窺之心也收了回去,打足十二分的精神,「大羅天印」奇幻心法已是運轉如意,功力齊聚掌上。

    一陣熱風吹過,捲來幾張樹葉,打著轉兒飛到單鈺瑩的身前。卻只聽「啪啪啪」幾聲暴裂之聲,那幾張樹葉竟是齊齊炸個粉碎,突然燃起了一陣黑色火焰,瞬間燒成了灰燼。

    眾人一陣輕咦,卻見單鈺瑩雙眼之中黑色詭異之氣更濃,光華之厲,竟如兩顆小太陽一般,直刺得人心神俱冽。她微一弓腰,身形已是竄出,身法之速,竟是不在司徒真真的白駒過隙之下。單鈺瑩雖然一身白衣勝雪,但眾人看來,卻彷彿一團黑火,狂暴地捲向白乘風。

    白乘風估不到單鈺瑩身法如此之快,功法又是如此之奇,只是心中雖然訝異,但手上卻是絲毫不慢,雙掌劈開,頓時金光大盛,如狂龍一般捲向單鈺瑩。

    四掌相接,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捲起漫天的灰塵,將兩人團團包住。這一對掌聲勢極大,眾人座下之馬俱都狂嘶不已,起了不小的騷動。黃羽翔憑著先天真氣之助,卻仍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見單鈺瑩以遠超進攻之時的速度倒飛而去,而白乘風卻是小腿以下,全部陷進了堅硬厚實的官道之中。

    夏日風大,又是一陣風吹過,漫天的灰塵已是散去。眾人突然見到白乘風深陷在路中,頓時俱都驚訝,只是卻是不見了單鈺瑩。魔教眾人個個臉色大變,渾沒想到在他們心目中幾近無敵的白乘風竟會如此狼狽。

    黃羽翔的目光卻是一刻也未離開單鈺瑩,只見她在空中輕輕翻了一個身,足尖已是觸到地面,腳尖一點,身形再度縱起,以遠超先前一擊的速度再度捲向白乘風。

    他看得目瞪口呆,絕想不到單鈺瑩竟還未盡全力,以他先天真氣之助,也是看不清單鈺瑩的身影了,只能隱隱看到一團烏光箭一般的射向白乘風!

    黃羽翔只不過奇怪而已,而白乘風此刻卻是心驚膽駭:他雖然對單鈺瑩的武功已很欣賞,許之為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但自信還能穩勝於她,但剛才那次對掌,只覺她的真氣詭異突變,勁道卻絲毫不差,雖然勉力將她打飛,但自己也化解不了四掌相擊的大力,硬生生地被打進了堅硬的石子路裡。

    他渾身正氣血翻騰,真氣如沸,卻沒有想到單鈺瑩還能捲土重來,氣勢卻是遠甚上次,當真是驚駭莫名。猛地一咬牙,雙掌齊齊拍在地上,頓時,陷身之處的士地紛紛破裂碎開,像是具有生命一般,漫天的石子碎土俱向單鈺瑩打去,他整個人順勢沖天而起。

    白乘風破土而出的同時,單鈺瑩已然襲到,對身周的石子碎屑卻是絲毫不顧。只是那些石子打到她身前三寸之處,俱被一層黑光所阻,一觸之下,便掉落在地,化作一團焦土。

    單鈺瑩輕叱一聲,右掌已然打出,掌還未到,黑色的光焰已將白乘風團團包住。

    此刻白乘風已然知道那黑色光暈不但是單鈺瑩真氣所化,而且還具有暴烈的至高溫度,能化萬物。他雖然練得也是至剛至陽的「大羅天印」,但自忖純以心法而言,「大羅天印」卻是要遜上幾分,恐怕只有聖教無上心法「紅日照天下」才有此等大威力。

    熱辣辣的勁道透體而生,彷彿要在瞬間將自己熔化掉,連真氣的運行也滯澀起來。白乘風剛從地上竄起,身形無法再變,當真是退無可退。他心知若是被這一掌擊中,自己恐怕也要像那些石子一般,化作一片灰燼。當下左掌猛地在自己的胸膛上一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真氣卻是立時通暢無阻。原來他以數十年精修的內力強行使出魔教「捨軀」大法,以自傷身體之法,硬是將功力強行提升。

    吐出鮮血之時,右掌也帶著遠遠超過他平時之功的絕猛之力打了出去,漫天的金光直襲向一團黑黝之火。

    鮮血還未臨到單鈺瑩身前,便被那能熔化世間萬物的黑色火焰蒸發成了一絲水氣。只是受鮮血的氣息所引,單鈺瑩雙目之中的光華再度不可思議地狂盛起來,一時之間,一團黑色的光焰竟將兩人齊齊籠住,壓下了白乘風的金色之氣。

    兩掌再度相碰,「轟」地一聲巨響,以遠勝前一次的威勢,將兩人身周的灰塵土屑全部激得向四面八方打去,整個路面也似是都在輕顫一般。

    一波未停,一波再起。眾人驚懼未過,在一聲如天崩地裂的巨響之中,以單、白兩人為中心,黑、金兩道光華突地爆裂開來,向四周狂推而去。

    黃羽翔眼尖,已然看到單、白雖然身在空中,但腳下的官道卻硬是被他們狂猛的真氣打出了一個約摸一丈方圓的深坑。塵土石粒頓時漫天遍野,將烈日也遮住了。

    轉瞬之間,合著單、白兩人真氣的勁力已是透體而過,眾人俱是心中一陣煩悶,氣血也似要停止流轉。好在那勁道雖是驚人,但卻是漫無目的,向四面八方打去,威力卻是弱了好許。只是眾人座下俱是凡馬,再也不能承受這驚人的壓力,俱皆跪倒在地,眾人紛紛躍馬而下。

    張夢心不會輕功,黃羽翔、淡月、鄭雪濤身形才一落地,都向她躍去。只是黃羽自陰陽交泰之後,這幾天先天真氣大長,功力提高不少,身形最快,已是搶先將張夢心抱在懷中。

    雖說不懼淡月與鄭雪濤的怒目而視,但畢竟心念單鈺瑩,當下將俏臉羞紅的張夢心輕輕放下,橫身擋在她的身前,吃住了所有打過來的細小石粒。那石子雖是細小,但威力之大,彷彿不在當日李道情自爆之下。好在先天真氣運轉如意,沒有因此再度受傷,只是渾身卻是大痛。雖說如此,但右手卻仍是輕拉著張夢心的左手。

    張夢心心中雖是羞怒,但顧慮到他右手受傷,也不敢用力掙扎,只好任他握住,卻不知道他已為自己擋下一擊。直看到淡月、真真、鄭雪濤個個呲牙咧嘴的樣子,才心中醒覺,臉上雖是有愧,芳心之中卻是一片高興。

    黑光一閃,單鈺瑩已然縱到身前,只見她這時彷彿全身都在燃燒著黑色的火焰,整個人無情而冷酷,目無表情地看著黃羽翔,嘴角掛著一絲鮮紅的血跡。只是當眼光看到黃羽翔的右手正牽著張夢心時,目中殺意大盛,肩上秀髮突然無風自拂,猛地舉起了右掌,黑色光暈翻騰之中,彷彿地獄裡的一尊魔煞。

    黃羽翔大驚,忙高聲道:「瑩兒——是我,瑩兒!」

    單鈺瑩一怔,眼中突然一陣清澈,口裡叫了聲「小賊」,右手垂下,身體卻是一晃。

    黃羽翔忙放開握著張夢心的手,上前一把將她抱住。好在她臉上已布上了一層淡淡的喜氣,輕聲道:「小賊,你又緊張什麼!」黃羽翔心中大石終於放下。

    「瑩兒,你嚇死我了!你剛才是怎麼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連我也認不得了?」黃羽翔回想起單鈺瑩適才冰冷的眼神,不禁起了後怕,連身體也輕顫起來。

    「小賊……」剛才冷冰冰的美人兒現在卻溫柔地像要化開了似的,「『九轉玄冥功』功意便是忘卻七情,斬斷慾念,剛才我功行十分,自然把什麼都忘了!哎,若不是我一時心軟,否則把你一掌打死,倒也免得你再來糾纏我!」

    黃羽翔明知她在說笑,但聽來還是起了一陣寒意,只是將她緊緊抱住,道:「瑩兒,答應我,若不是生死關頭,不要再用『九轉玄冥功』了。我只要你好好地愛我,可不想自己進了地獄之後,你卻在世上把我念個不停!」

    「死小賊,你臭美什麼?」單鈺瑩羞嗔著說道,目光流盼之際,卻是風情萬種,動人到了極處。

    他們兩人在一邊情話綿綿,那魔教諸人卻是齊齊往煙塵中鑽去,尋找白乘風。

    張夢心見黃羽翔突然放脫了自己的手去扶單鈺瑩,心中一時之間也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她憑著自己的美貌、父親的威名,所到之處,每個人莫不是將她當作公主一般捧著。在她的心中,自己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可是這黃羽翔不但對自己嬉皮笑臉,毫不尊重,現在竟然會不顧自己,甩手去抱另一個女人,心中頓時極不服氣。

    見他和單鈺瑩溫柔相擁,不禁又苦又澀,心中頓起攀比之意,想道:姐姐雖然長得極美,但比之自己來,還是要略差一籌,我就不信自己迷惑不了你這個好色小賊!

    一番主意轉過,心中便再也忍耐不住,走過兩步,輕輕一拉司徒真真的衣袖,待她回過頭來,小嘴一撇,朝著黃羽翔兩人呶了呶嘴。

    她的意思司徒真真自是明白,真真姑娘心中突覺好笑起來,明明是自己看不過去,吃起醋來,卻要自己去打擾他們。不過司徒真真見他倆卿卿我我,沒完沒了起來,心中也是酸酸的,當下蓮步輕抬,走向黃羽翔兩人。

    自客棧春風一渡後,這妮子的天生媚骨便一點點的釋放出來,不但眉目之中飽含春情,舉手投足之間更是曼妙無比,極是撩人心懷。現在這幾步走來,端得一步三顫,看得身後的張夢心乍舌不已,渾沒想到三日前的小姑娘,現在卻展露出如此萬千風情。

    「單姐姐……」司徒真真拖著聲音道,「你剛才好威風啊,把那個怪老頭打得很是狼狽,真是好笑死了。真真好佩服姐姐!」

    單鈺瑩淡然一笑,脫出黃羽翔的懷抱,轉頭向剛才激戰的地方看去,道:「那個老頭也不簡單,我也是沒佔到上風。」說完,倒好像要證明似的,猛地乾咳一聲,吐出一團烏黑的血塊。

    黃羽翔大駭,忙抓著單鈺瑩的雙肩,激動之下,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單鈺瑩輕輕一笑,道:「剛才與那怪老頭拼了兩掌,略受了些內傷,現在淤血吐出,已經不妨事了。」她轉頭看向路中深坑之中,又道,「魔教果然能人甚多,像怪老頭這種人,一個我已經很難贏過,若是另有一個功力與他差不多的,我便是怎麼也贏不了。聽妹妹說,他只是傳令四使中的一個,唉,魔教果然勢大,不愧為百年大派!」

    這刁蠻妮子經此一戰,終收起了小視天下英雄的驕傲之心,只司徒真真仍是極不服氣,嘟著嘴道:「我就不信,剛才單姐姐不是贏了嗎!」她也轉頭看向煙塵之中,誰知一陣大風捲過,灰塵散開,魔教之人竟是一個不見,路上卻多了個大坑出來。她心中大奇,忍不住回過頭來問道:「單姐姐,他們……怎麼全都走了?怎麼又有一個大坑?好奇怪啊!」

    單鈺瑩淡然一笑,剛才兩人二度拼掌,皆出了全力。白乘風已被她熔化萬物的「九轉玄冥」真氣所傷,兩隻手掌只怕已被燒成了黑碳,恐怕再難使出「大羅天印」來了;而自己雖被他真氣反噬,但「九轉玄冥」善化異種真氣,只是白乘風使出「捨軀大法」,功力大長,才會化解不盡,終受了內傷。

    一邊的黃羽翔卻是不甘被兩女冷落,猛地將司徒真真摟在懷裡,道:「真真,他們打不過你單姐姐,自然都走了,難道還等著我去踢他們的屁股嗎?」他見司徒真真嫵媚的樣子,早就心癢不止,低頭看懷中的豐滿女子,只見她媚眼兒也瞇成了一條縫,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竟是說不出的受用,心中頓時一片驚愕:這妮子一旦放開心懷,竟是如此大膽豪情,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心中略有惴惴,轉過頭看向單鈺瑩,見她臉上沒有不悅之色,方才放下心來,騰出右手,輕輕摟住了她的纖腰。

    鄭雪濤、淡月見他如此放浪形骸,俱是別過臉去,滿是鄙夷之色。張夢心卻是略有哀怨之色,扁貝似的玉齒輕輕咬著嘴唇。

    黃羽翔自是不會忽略了她,突然對她露齒一笑,晴天明日之下,說不出的明朗動人。張夢心俏臉一紅,轉過頭去,心中卻是一片激跳,慌亂不已。

    只聽司徒真真在懷裡呢聲道:「大哥,真真才不要你去踢他們的屁股呢?」她臉上一片暈紅,也不知是情懷已動,還是害羞說出「屁股」這等不雅之詞。

    黃羽翔卻是心頭一蕩,低頭輕聲道:「是啊,我要踢也是踢我寶貝真真的屁股啊!」

    司徒真真輕呀一聲,掙脫出黃羽翔的懷抱,拉著單鈺瑩走到一邊,對著他狠狠皺了下鼻子,道:「單姐姐,大哥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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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19 21:39: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二章 本是同根

魔教諸人雖是灰溜溜地跑掉了,但卻不知道何時又會捲土重來。照著他們如此看重張夢心懷中的奇形戒指來看,必定不會善罷甘休。黃羽翔忍不住問道:「心兒,你可知道那玫戒指究竟有何妙用?那幫魔教之人好像將它看作寶一樣!照我看來,那東西簡直就是害人精,冷得要命,不凍死人已經算好的了!」

    鄭雪濤的眼中流露出鄙夷之色,意思自然是「你這種鄉下小子,哪懂得奇珍異寶的妙用」!

    張夢心探手入懷,將那玫戒指拿在手上,道:「就憑我手拿戒指,卻無絲毫不適之感,而你們卻會被它凍著一項來看,這玫戒指必然大有奇妙之處!只是一時未曾發現而已。」

    「那是不是說,凡是練過內功之人都會被它排斥,只有像心兒這樣沒有絲毫武功之人,反倒無事呢?」那玫奇形戒指在陽光之下折射出一道極為柔和的光芒,黃羽翔的眼睛也變得有些綠油油的。

    「怎麼可能這麼簡單!」鄭雪濤忍不住刺了一句,「黃兄,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魔教異寶怎可能只有這種功效,那他們還爭著搶做什麼?」

    黃羽翔還未答話,單鈺瑩已自先忍不住了,道:「姓鄭的,你莫要胡說八道,否則我可要不客氣了!」這小姐可完全沒有是非對錯觀念,行事全憑個人喜惡。自經司徒真真一事之後,她對黃羽翔的感情便不在避避閃閃的,怕被別人笑話了。在她心中,已是以黃家大婦自居,又豈能容別人輕辱她的夫君呢?

    「是啊,鄭大哥,我可不許你罵我大哥!」也不知那日單鈺瑩在房中對司徒真真說了什麼,現在她可真是個標準的應聲蟲,一切以單鈺瑩為榜樣。

    雖然不懼司徒真真,但適才單鈺瑩恐怖的表現可是深烙於心,鄭雪濤雖是自負,但也沒有蠢到要與單鈺瑩作對。他與黃羽翔同是風流中人,對女子甚是瞭解,知道這種官家千姐當真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是非對錯,惹上了她,當真是後果難測。當下只是輕輕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淡月姑娘卻是不甘又讓黃羽翔得意、鄭雪濤受窘,忙道:「單姑娘,鄭公子其實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那些魔教妖人將這東西看得如此之重,必是大有其奇異之處,只是一時難以發現罷了!」

    「至少有一點功用是可以確定的,」黃羽翔笑嘻嘻地看著張夢心,道,「你們看,現在天氣如此熾熱,各位都是滿身大汗,但心兒卻是一滴香汗也沒有!嗯,這個作用不錯。」

    眾人被他這麼一說,才發現張夢心果然沒有一絲汗漬,俱是心中暗羨。夏日天熱,除非練至先天至境,培養出先天真氣,才能不畏寒熱,眾人之中單鈺瑩雖是修為最高,但仍未達至先天之境,都是不堪酷暑。

    尤其是單鈺瑩、司徒真真兩女,更是將一雙美目直勾勾地盯在張夢心手心那玫戒指之上。她們身為女子,除了怕熱之外,對美觀更為重視,夏日每天都要出一身香汗,實是有損儀容。若不是那玫戒指觸之極寒,當真是怎麼也得老著臉皮拿來用上幾天。

    張夢心見眾人都盯著自己,俏臉不禁微紅,道:「你們都看著我的幹什麼!」這美人兒這幾天越來越像女人了,動不會就臉紅,哪像從前,老是一副清淡的樣子,就是在西湖萬人矚目之下,也從沒有露出這種小兒女的嬌羞之態。不過她本生得美極,此刻飛霞撲面,當真是嬌艷欲滴,一下子頓時把其他三女全部壓了下去。

    單、司徒身為女子也是看得一怔,更不用提黃、鄭兩個男子了。好在天氣炎熱,幾人發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畢竟這幾日一直與這個動人的美女處在一起,已有些習慣了她的魅力。當即重新上路,只是幾人的馬匹都被剛才單、白兩人大戰時的威勢所懾,俱都不堪重負。眾人無奈,只得牽著馬匹趕路。鄭雪濤這個罪魁禍首好人沒做成,又被埋怨個半死,只得寒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任他膽子再大,也不敢怪到單鈺瑩的頭上。

    這樣一來,他們六人晚上之前便到不了嘉興了,只好借宿在一戶農家。好在第二天重新上路的時候,馬匹已回復了正常,鄭雪濤總算鬆了口氣,只是心中暗暗打下主意:以後自己一定要悶聲大發財,絕不再胡亂建議。

    才行了半個時辰便已到了海寧,因離中午尚早,眾人沒多做停留,繼續往嘉興行去。

    到了正午時分,在路旁尋了一家小店,因天氣炎熱,眾人都是沒什麼胃口,只切了些牛肉雞腳,要了三四個炒菜,便吃了起來。黃羽翔、鄭雪濤均是口渴異常,於是又要了些水酒。

    雖然說是店,但卻只有一間小小的茅屋,外面搭了個涼棚,就三四張桌子。好在人不多,除了他們之外,就另一桌有一個黑衣少年正飲著酒,桌上卻只有一碟鹽水花生,想來甚是窮酸,連店中唯一一個夥計經過他的桌子,都是一副鄙夷之色。

    黃羽翔看得氣憤不下,又見他老是偷眼看向張夢心三女,心中更是著惱,趁那夥計走過自己桌旁之際,突然伸出腳去,將他拌了下。

    那夥計只是尋常人,又不會武功,一下子頓時被絆了個嚴嚴實實,狠狠地摔在地上。他倒也是強橫,才一跌倒,就骨碌一下爬了起來,眼光卻是瞥向了黃羽翔。

    在那夥計心中,四女是嬌滴滴的大小姐,自是不會做這種事,鄭雪濤又在桌子的另一邊,實在絆他不到,那麼只剩下黃羽翔這個痞子般的人了。

    不過黃羽翔腳伸得快,縮得卻是更快,見他目光投來,手中筷子卻是挾起了一塊牛肉,慢慢放到口中,細細咀嚼起來。

    那夥計見黃羽翔神色如常,腳下又絲毫沒有移動過的跡象,不禁微微皺了下眉頭,伸手在自己的頭上撓撓,滿臉的不解之色,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昨天在城隍廟後面撒了泡尿,老天爺在罰老子不成?」

    他的話聲雖輕,但座中除張夢心外,個個都是耳目聰靈,自是聽得清清楚楚,俱是臉上微有笑意,只是聽他說得不雅,單鈺瑩、司徒真真的臉上都起了一層紅暈,只淡月對著那夥計的背影輕輕哼了一聲。

    張夢心不知他們在笑什麼,開口問道:「你們在笑什麼啊?」

    司徒真真最是活躍,忙將剛才之事說了出來,惹得張夢心也是淺笑不止。

    黃羽翔本想陪上幾句話來,卻突然感到有人正注視著他們這一邊。這幾日連逢強敵,他的精神本就高強緊張,再加上他的精神修練已是大有進益,感官之靈,恐怕已在單鈺瑩之上。

    回過頭去,卻見對面桌上那黑衣青年正看向他們幾人。

    見黃羽翔望來,黑衣青年突然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他雖然不是特別英俊,但一雙眼睛卻是明亮之極,說不出的撩人心懷。

    黃羽翔乍見之下,不禁一呆,這才回過神來,也是輕輕一笑。

    黃羽翔才轉頭去,單鈺瑩便已發現,當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好見到那黑衣青年爽朗的笑容。她的芳心之中早填滿了黃羽翔的身影,自不會被他所惑,只是見他笑得親和開朗,不禁臉上透出一絲溫柔之意。

    黑衣青年一見單鈺瑩,眼中頓時爆射出幾分異彩,臉上的笑意更濃。只是才看了兩眼,便偏過一邊,將手中的酒杯舉起,向黃羽翔輕輕一揚。

    這人雖是衣著貧寒,舉止之間,卻是透著一股爽朗之氣,頗是讓人心折。黃羽翔忙端起桌邊的酒杯,舉到胸前。

    兩人隔空虛碰一下,俱將杯中水酒一飲而盡。

    黃羽翔正欲轉身重新挾菜添酒,卻見那黑衣青年卻是走了過來。只這幾步路的功夫,黃羽翔心中突然有種不可言喻的不對勁之感。直到那黑衣青年停下,才恍悟過來,原來他竟沒有覺察到黑衣青年的心脈之聲。

    要知道黃羽翔自先天真氣略有大成之後,便對旁人的行動極其敏感,便是心脈的跳動、汗漬的揮發,也是有如目睹。此刻他一旦發現不對勁,立時集中精神,全心留意黑衣青年的每一個動作。

    他全神觀測之下,才隱隱感動黑衣青年微微的心跳之聲,這種情況,只在單鈺瑩的身上發生過,不禁心中有些駭然:這黑衣青年絕對是個高手!武功之高,絕對不在瑩兒之下。

    這時,張夢心諸人也看到那黑衣青年走到自己這一桌,齊齊向他看去。

    縱是被張夢心這等美如天仙的女子盯著,黑衣青年的臉上也沒有露出絲毫驚惶或是興奮之色,反倒是用眼光余角輕輕瞥了下單鈺瑩。

    「在下浪風。」他又露出招牌似的笑容,看得眾人都有一種目眩之感。

    「原來是浪兄,」黃羽翔回過神來,心中卻想有起這種名字的人嗎,道,「浪兄,請坐!」當下從旁邊拉過一張凳子放在自己身旁。

    見他招呼黑衣青年,鄭雪濤的眼中不禁露出一絲不滿之意。他原是名門之後,結交之人,莫不是與他身世相仿之人,與黃羽翔一同行路,已是大大委屈了他,現在見黃羽翔又拉個同樣寒酸的傢伙坐在自己身旁,頓時更加不滿。只不過他不願在張夢心面前失了風度,雖是心中惱怒,嘴裡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拿眼光冷冷地看著浪風。

    「好!」浪風從容在黃羽翔身邊坐下,連眼角也沒有窺一下鄭雪濤,道,「江湖人言『浪子』黃羽翔原是個憊懶之人,不過今日一見,才知傳言卻是大大地失真。哈哈……」

    單鈺瑩見他稱讚黃羽翔,心中卻是比別人誇讚自己還要高興,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越來越是覺得這個浪風見識極明,實是個好男人!

    「哈哈哈」,黃羽翔也笑了起來,道,「浪兄,江湖人言,本就不可全信。不過小弟胸無大志,離『憊懶』兩字相去不遠,也不算別人冤枉了小弟。」突然咦了一聲,又道,「浪兄,你又是如何得知小弟的名字?小弟雖然略有幾分薄名,但還沒有到天下知名的程度吧!」說到「天下知名」,黃羽翔忍不住斜眼看了張夢心一眼。

    浪風洒然一笑,論長相他遠比不上黃羽翔與鄭雪濤,但此人神態溫和,襯著他明朗的雙眼,雪白的牙齒,當真是說不出的動人。他略一沉吟,道:「黃兄,在下今日前來本為了本教聖物一事,不過……」

    眾人聽到這裡,不禁都齊聲咦了起來,估不到這俊朗平和的青年竟也是魔教中人!

    鄭雪濤本就心中氣急,當下拍桌而起,手已經按在腰間的霹靂刀上。心道前幾日屢遇強敵,自己一點威風也沒耍到,這浪風看來極其年青,估計即使會武,也高不到哪去,正好給自己擒下發個利市,想到這裡,又將手從刀柄上挪開。

    當下也不等他說完,猛地就是一個縱身,躍過桌子,直向浪風撲去。

    「鄭兄,不可——」黃羽翔心知這浪風定是武功奇高,不然的話,也不會單槍匹成在此守候諸人。鄭雪濤武功雖強,恐怕比起浪風來,卻是差得多了。他雖與鄭雪濤不和,但兩人目前終是同伴,誰知剛想提醒他,卻見浪風右手輕輕一揮,鄭雪濤整個人頓時平空退了回去,一屁股坐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坐在他原先的凳子上。

    這一手一露,眾人都知道他武功了得,大是勁敵。鄭雪濤卻是心中驚惶,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鄭兄,你也太心急了,要打的話,也要等在下把話說完!」浪風仍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道,「原本在下是為了本教聖物而來,不過現在在下卻是改變主意了!」

    眾人俱感大奇,心道有什麼東西竟會讓他改變了心意。

    正驚異間,突見浪風長身立起,鄭雪濤、司徒真真、淡月以為他要動手,俱都一臉緊張之色。黃羽翔倒是覺得他並無惡意,仍是一動不動。單鈺瑩藝高人膽大,張夢心是急也沒用,座中諸人,以她倆最是沉著。

    「單師妹,」浪風語出驚人,突然對單鈺瑩說道,「令尊大人十分地想念師妹,師父也是頗為牽掛,特囑愚兄若是見到師妹,定要將你帶回家去!」

    黃羽翔一聽,心中不禁一片慌亂:瑩兒不是單府千金嗎,怎麼一下子又成了魔教中人了?難道……

    單鈺瑩眉頭一皺,道:「你這個人怎麼喜歡亂認師父啊!我怎麼成了你的師妹了,你知道我的師父是誰嗎?」

    浪風回過頭來含笑看著單鈺瑩,突然右手輕晃,連續幻出七個掌影。

    「七巧翻天手?」單鈺瑩一聲驚呼,道,「你是從哪偷學來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浪風的臉上頓時顯出幾分無奈之感,原以為使出這一手來,單鈺瑩定會來個痛哭認親,誰知這妮子竟會問出這個問題,當真是哭笑不得。口中道:「我當然是從師父那裡學來的。我七歲入門,可比你早多了,你還不信嗎?」

    說完,舉起右手,頓時一團黑色光焰將他的右手團團包住。

    這下子黃羽翔諸人都是齊齊失聲道:「九轉玄冥功!」俱對浪風的身份不再懷疑。武功招式雖可以偷學,但內功心法卻是非得親傳而不可得,怎也是偷學不來的。

    「九轉玄冥功?」浪風突然奇怪地笑了一下,又道,「師妹,這下你可相信我了吧!」

    「哼」,單鈺瑩輕哂一聲,道,「就算你是我的師兄,我又為什麼非要跟你回去不可呢?你去告訴我爹爹,我遲些再回去,我要當女俠,讓每個人都怕我!」

    黃羽翔聽得她如此說來,心中不禁大定,嘴裡卻是輕輕咕噥一聲:「你現在已經是人見人怕了!」

    他的聲音雖低,但單鈺瑩豈有聽不到的道理,雙手插在小蠻腰上,嗔道:「你說什麼?」

    浪風見單鈺瑩雖是薄怒輕叱,但眉宇之間,卻是說不出的關懷之情,不知怎得,心中卻是大痛。

    黃羽翔嘻嘻笑道:「瑩兒,你莫再生氣。你現在已經是魔教小妖女了,如果再凶巴巴的,那就沒有人敢要你了!」

    單鈺瑩氣急,只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卻不好意思打他,只得氣呼呼地轉過身子不去理他。

    「師妹,令尊的確非常想念你,也曾囑咐我說,若是師妹硬是不肯回家的話,那只好由為兄強行帶你回去了!」浪風淡淡地說道。

    單鈺瑩本就氣急,此刻聽了浪風之言,心中的怒火便全部發到了他的身上,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把我帶回去的!」說著,便往涼棚外走去,就要與浪風動手。

    黃羽翔一把將她的纖手拉住,道:「瑩兒,讓我來!」

    「小賊——」單鈺瑩雖然言語之間全然不懼浪風,但看他剛才施出「九轉玄冥功」的火候,實是不在自己之下,全無制勝的把握。黃羽翔比起她,兀自差了幾分,若是讓他出手,豈不是自討沒趣!

    黃羽翔堅定地點了下頭,輕聲說道:「我可是你的男人,若是這種事都要你出頭的話,我還有臉娶你嗎?」

    說完,當先走了出去。浪風看了她一眼,已跟了出去。

    單鈺瑩心頭一怔,萬種思緒全湧上了芳心,頓時亂成一片,只是傻傻著看著黃羽翔的背影,好久才回過神來,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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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三章 玄冥再現

「黃兄,這乃是在下與單師妹的私事,你還是莫要插手的好!」浪風的表情總是淡淡的,好像天下沒有一件能讓他驚異的事情。

    黃羽翔神情一肅,以少有的正容說道:「浪兄,你這話卻也不對。我與瑩兒兩情相悅,情投意合,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又豈能袖手旁觀!」

    浪風一怔,沒想到黃羽翔竟會當眾說出男女情愛之詞。倒是邊上的單鈺瑩一臉自傲的神情,心中想道:這才是我挑選的如意郎君!司徒真真卻是輕倚在她的身旁,滿臉羨慕之色。她雖然已是委身於黃羽翔,卻沒有聽他說過一句如此親膩的話語。

    「黃兄,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初你可是擄人而走的,像這種行為,豈能稱之為『兩情相悅』?」浪風雖然一身黑色,但在烈日照拂之下彷彿不知道炎熱一般,額頭竟是一滴汗也沒有。

    黃羽翔臉上微微一紅,想到當初的確是自己擄人在先,可是後來自己卻反倒成了單鈺瑩的俘虜了。他微微轉頭看向單鈺瑩,兩人視線相觸,均想起了初遇時的情景,心中都是一甜。

    「就算是我擄人在先,可是我現在對瑩兒確是一片真心。我黃羽翔在此立誓,若是此生此世有負瑩兒,必定天打雷霹,不得好死!」他話語決絕,心中激盪之下,真氣開始波動起來,竟有幾分當日君臨堤邊時的霸氣,一波波雄厚的氣勢從他身上無止境地展開,推向四周。

    單鈺瑩自是心醉神迷,愛意橫生。就是張夢心、司徒真真兩女,也是眼有迷離之色,心中頗有所動。

    「抱樸長生」真氣本有吸引女性之功,此刻黃羽翔不經意地展開,在幾女眼中,形象更顯瀟灑英俊,而那三女又對他各自懷有感情,無不芳心可可,情湧如潮。淡月雖是心中懷恨,但內心之中,卻也不得不承認此刻的黃羽翔的確撥亂她芳心中的幾許情絲。

    「哈哈哈」,浪風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黃兄,我雖然見過形形色色諸種人,但如黃兄一般臉皮之厚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黃兄的真性情,也真叫在下佩服,哈哈!」

    這浪風的武功修為當真是深不可測,在黃羽翔迫人的壓力之下,竟是不驚不動,連眼睛也沒眨一下。

    黃羽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他對這個浪風確是心有好感,當下誠誠懇懇地道:「浪兄,黃羽翔非矯情之人,我心愛瑩兒,全是出自真心,但請浪兄玉成佳事!」

    浪風輕輕歎一口氣,道:「黃兄,你我一見投緣,我原也不想與你動手。但師命難違,在下也是無可奈何!莫如這樣,你與師妹同我一道返回金華,有什麼事情,三對六面說個清楚。」

    「不行!」單鈺瑩已搶先說道,她對自己的父親自是十分瞭解,若是黃羽翔與她一同回去,定會性命不保,自己也難逃嫁給梅三表哥之厄。

    浪風轉頭看了一下單鈺瑩,無奈道:「那就沒有辦法了,我負有師命,一定要帶師妹回去。黃兄,我雖是心中不願,但也只得兵戎相見了!」

    「好!」黃羽翔慢慢抽出腰中長劍,橫劍胸前,心中所有紛亂的思緒突然一下子全拋在了腦後,只剩下眼前這個可能是自己出道以來遇上的最強對手。

    「黃兄……」浪風負手而立,絲毫沒有劍拔弩張的樣子,就憑這一點,黃羽翔便落了下風,道,「我本想與你痛飲幾杯,只是……唉,可歎可歎!」

    他右手向前一伸,道:「黃兄,請賜招!」

    黃羽翔腳下輕輕一點,身形已經竄出,長劍如虹,突然灑出萬點劍光,漫天的劍光頓時將浪風包了個嚴嚴實實。這一招叫做「萬點梨花紅」,乃是山東鐵劍門的絕技,卻不知怎麼被他偷學了去。

    鐵劍門劍走陽剛,偏偏只有這招「萬點梨花紅」卻是改走了陰柔路子,但威力卻是最大的。他與單鈺瑩交過幾次手,知道他們師門的武功實在詭異之極,這一劍三分發卻有七分收,彈性極大,正合了「萬點梨花紅」的劍意。

    浪風不避不閃,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俊朗笑容,劍花及身之前,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整個人突然平空後退了三尺,將黃羽翔的劍勢化得乾乾淨淨。

    黃羽翔不等招式用老,足尖沾地,猛地借勢而撲。這下他與浪風的距離更近,手上便使出了全力,身劍合一,疾刺浪風。這一劍上,他精氣神已然合一,一股群雄辟易的氣勢頓時油然而生,漫天全是縱橫的劍氣。

    浪風本已明亮的眸子突然更加光彩奪目起來,臉上開始現出興奮的神色。他大喝一聲,雙手平伸,也不顧黃羽翔疾刺過來的長劍,猛地半跪下來,雙手幻作爪形,重重地插向地上。他用力勢道奇大無比,雙手頓時深陷土中。

    眾人均奇怪他為什麼不避不閃,反倒做起來全不相干的事,正懷疑他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卻覺腳下一陣波動,彷彿地震一般。

    黃羽翔一劍刺到,卻見浪風居然既不招架,也不躲避,心中也是大奇。他對浪風頗有好感,全不欲取他性命,只是這一劍勢出無歸,卻是怎麼也收不回來的。

    正懊惱自己出手太狠時,猛覺空氣一陣波動,前進之勢竟然有停緩之意。

    突地只聽大地一陣哀鳴,黃羽翔只覺眼前一黑,一個龐物大物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他收勢不住,長劍已然刺入了身前巨物之中。這一瞬間的功夫,他已然看清身前之物,卻是一堵泥牆。

    這浪風實在是太也恐怖,雙手插入地中之後,竟用真氣將身下近一尺厚,長寬幾近半丈的碎土生生壓成一團,隨著雙手使力,硬是從地上抓起,形成一面碩大的土牆,攔在黃羽翔身前。

    黃羽翔被泥牆一阻,劍勢頓消。而他用力太猛,這一劍已深陷泥牆之中,而勢道還是不能完全消去,若不是右手使力推在泥牆上,說不定整個人都要陷到泥裡。他心中驚愕,居然忘了將長劍抽出。

    浪風突然右手連閃,幻出七個掌影,齊齊向黃羽翔身前的泥牆打去。「啪啪啪……」一連七掌,俱是打在泥牆之上,掌勢沉重,只聽「轟」地一聲,那面泥牆頓時四分五裂,完全碎裂開來。黃羽翔的身形卻是平空飛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復又重新落下。

    「小賊」,單鈺瑩尖叫,縱身飛向黃羽翔。司徒真真也是驚叫一聲,白駒過隙身法已然展開,當真是如流矢一般,已將黃羽翔抱在懷中,落在地上。

    單鈺瑩接過黃羽翔的身體,忙將真氣輸到他的體內,卻發現他只是經脈略有閉塞,卻是沒有傷到。

    「師妹,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讓他暫時閉過氣去,不會有大礙的。」浪風雖是輕輕鬆鬆地贏了一場,但臉上卻沒有絲毫得意之情,彷彿就只是撣了一下身上的灰塵般不足為奇。

    「你!」單鈺瑩怒極,一下子將對浪風的好感全拋到了臭水溝去,將黃羽翔的身子重新交給司徒真真,輕移蓮步走了過去,雙眼開始發出幽暗的光芒,所過之處,堅實的泥地上頓時被她踩出一排深深的腳印。

    她深知浪風武功高明至極,實在難以對付,一時也顧不得黃羽翔的叮嚀,已然行起「九轉玄冥」神功。在她學習這門心法之時,她師父便屢屢告誡於她,「九轉玄冥」一旦功行十分,便會七情俱滅,若是修形不足,收功後不能克制自己的殺戳之心,便會性情大變,從此變成嗜血狂魔。

    她雖不欲冒這風險,但「九轉玄冥功」若不運行到十成境界,大威力便極難顯現出來。她心中對浪風大是豈憚,若不使出十成境界的「九轉玄冥」大法,恐怕極難取勝。

    「師妹,」浪風的眼睛中頗有激賞之意,道,「我就來試試你的紅……九轉玄冥大法究竟有幾成火候了!」

    單鈺瑩每走一步,身上的黑色光焰便濃烈一分,行到浪風一丈遠的地方,渾身都彷彿燃燒起來一般。

    「瑩兒,」原本應該暈厥的黃羽翔卻突然縱了過來,將單鈺瑩攔下。還沒等他說話,單鈺瑩卻是雙眼幽暗之氣大盛,殺機狂烈地看著他。黃羽翔忙道,「瑩兒,快收功,是我!」

    單鈺瑩眼睛閃過一道迷離之色,隨即恢復了清澈,身上的黑色光焰也退得乾乾淨淨,皺眉道:「你幹什麼攔著我?」

    「我還沒有輸呢!」黃羽翔輕輕一笑,隨即正容道,「瑩兒,我要你向我保證,若不到生死關頭,決不再用這門功夫!」

    單鈺瑩原想不理他,但見他神色堅定,一雙眸子更是令她頭暈目眩,不由得點點頭,道:「嗯!不過,小賊……你打不過他的。」說到最後一句時,話語甚輕,顯是怕被別人聽道,落了他的面子。

    黃羽翔展顏一笑,道:「若不是與這種強敵交手,我又怎會有所提高呢?」重看向浪風,揚聲道,「浪兄,剛才多謝你手下留情。不過小弟不甘就此認輸,只好厚著臉皮再來領教一番了!」

    鄭雪濤見黃羽翔同他一樣一招被敗,心中卻不起敵愾之意,想道:這小子同我一樣被他打敗,總算保住了自己幾分面子。只是見黃羽翔兀自敢再次挑戰,不由得暗罵一聲笨蛋。

    浪風微微一怔,道:「好,我倒要看看黃兄還有什麼絕招沒有使出來。」

    黃羽翔沉吸一口氣,氣沉百脈,拋開了一切得失之心,心神頓時遁入古井不波的境界。他知道自己武技不行,所學的只是東拉西湊的雜學,絕比不上浪風。當下只是凝神戒備,以不變應萬變。

    浪風見他不動,便緩步向他走去,行到跟前,右手一晃,「七巧翻天手」已然使出,上上下下七個掌影齊向黃羽翔打去。

    黃羽翔嘿嘿一笑,手中長劍劃了個圓圈,劍氣凜冽,已將浪風七個掌影全部圈住。他這一劍極為迅捷,浪風不禁輕咦一聲,退了回去。

    「黃兄,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本事。」浪風輕輕一笑,復又揉身攻上,滴靈靈地展開身法,左一掌右一掌地攻了過來。

    黃羽翔卻是全不為所動,只是見招拆招,在浪風暴風驟雨向的攻擊中竟然屹然挺立。論輕功,他還在浪風之上,幾次浪風收勢不及,差點兒被他刺中一劍。兩人你來我往戰成了一團,眨眼間已打了近百招。

    其實單以內力而論,黃羽翔修成先天真氣後,這十餘天裡進境極是迅猛,得到司徒真真純陰的處子元真之後,功力更是大長,全不在浪風之下。只是他從沒有正正經經地練過招式,論身手,卻是遜了浪風好多。好在他先天真氣已成,對別人的反應卻是極為敏感,單鈺瑩師門功夫又全在一個「幻」字訣上,碰上他以先天真氣所修成的敏銳,卻是幾無用武之地。

    適才他會被浪風一招擊倒,實是吃虧在經驗之上,又是被他古怪的打法所驚。若是他能及時拔劍後退,卻是絕不會就此中招。浪風本欲封住他的經脈,誰知他的「抱樸長生」真氣已是渾厚已極,雖是吃虧在先,卻是立時衝開閉塞的經脈,浩浩然,綿綿不絕,全沒有半絲虧損。

    其實他身懷「抱樸長生」真氣,又修成先天真氣,在錢塘江中遇險時更是充分釋放出了本身的潛力,本身已是一個極大寶庫,只是他自己不知道運用而已。這下與浪風交手,精氣神頓時高度集中起來,真氣運行越來越是流暢,綿綿然彷彿永無止境,每一劍使出猶如行雲流水,說不出的寫意靈動。

    自錢塘江中激發潛力以來,黃羽翔尚是首次與此等強敵交手。好在對方雖有敵意,卻並無殺意,讓他從容將體內的潛力一點點的挖掘出來。

    他越打越是酣暢,渾身每一根毛孔都似在歡呼,若不是尚在大戰,真想長嘯幾聲,以舒心中歡暢。

    待到浪風發覺情勢不對之時,戰況已是全不由他控制了。黃羽翔突然連環八劍齊齊刺出,劍中套劍,一劍連著一劍。激戰之中,他渾厚的真氣已然貫注到了長劍之上。雖說手中長劍只是凡鐵所製,但在他先天真氣貫注之下,實是切金碎玉,鋒利無比。

    這八劍疾如流矢,猶如八道閃電直向浪風劈去。

    交手這麼久,浪風已然知道黃羽翔的輕功實在自己之上,若是自己閃身躲開的話,定會被他奇快的身法附身追擊,那勝負可真難料了!他心中略一計較,又故計重施,猛地雙手插地,掀起了一堵巨大的泥牆擋在自己身前。

    黃羽翔吃過一次虧,怎會再無準備!只聽他大喝一聲:「破!」八道劍光齊齊打在泥牆之上。他劍身之上的真氣渾厚已極,劍氣所及,泥土頓時紛紛碎裂,八劍閃過如電光石火,「轟」的一聲,泥牆已是支離破碎。不過這樣一來,他的攻勢也終於消了。

    浪風長身站起,雙眼之中神光大射,道:「黃兄果然好本事,我若是不拿出真功夫與黃兄較量一番,反倒是看不起黃兄了!」

    黃羽翔心知他還沒有使出「九轉玄冥」大法,真不知道自己是否抵擋得住,只是他此時氣勢正盛,心中雖是一驚,但卻絲毫沒有惶怕之意。

    浪風眼神突變,渾身已經開始環繞起黑色的光焰,眨眼之間,剛才還溫和開朗的年青人頓時變成了九幽之魔,渾身散發著摧毀一切的死氣。

    黃羽翔心中大凜,他可是見過「九轉玄冥功」的大威力,實是大為忌憚。這種魔火彷彿能燒融世間一間,真不知道該怎麼抵擋。若是能用上王海川的「冰封三千里」,或許可以一拼。

    浪風動了!

    黃羽翔只覺眼前一花,已然失去了浪風的蹤跡,以他先天真氣之能,也看不清浪風的行動了。彷彿浪風在施展出「九轉玄冥」大法之後,無論是精氣神都有質的飛躍。

    背後突然隱隱有刺痛之感,黃羽翔猛然轉身,長劍卻是已然刺出。果然,浪風正在自己身後,一掌疾拍而至。

    劍才遞出,浪風卻是身形一轉,又從眼前消失。黃羽翔心知浪風轉換挪移之間的速度已是超出了人類速度的極限,以肉眼是絕對看不清對方的行動,反倒會被對方迷惑,當下眼睛一閉,全憑著氣機感應,預測對方的行動。

    只是身週三丈之處,全是浪風如火焰般沸騰燃燒的真氣,要感應對方的氣機,實在是難上加難。而「九轉玄冥功」忒也恐怖,黃羽翔只覺身體越來越熱,全身真氣倒有大半是在抵抗浪風狂暴炙人的真氣。不過數息的時間,黃羽翔額頭已滿是大汗,口乾舌躁,心中更是幾近煩躁,連戰下去的意念都似沒了。

    浪風的身體越轉越快,彷彿足不沾地,全似凌空飛舞一般。旁觀眾人除單鈺瑩之外,俱都只覺眼花繚亂,幾有暈昏之感。司徒真真最不濟事,已是退到一側乾嘔起來。

    片刻間的光景,只見一圈黑色的光焰將黃羽翔團團圍住。原來浪風在疾掠之際,不時地拍出一掌,內力離體,卻是不曾消散,而是化無形為有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光焰。十幾掌劈出之後,黑色光焰終於連成一氣。浪風猛然躍起,又是幾掌拍出,將黃羽翔的上空也用光焰真氣封住。這樣一來,黃羽翔好像就如被困在牢籠中一般,被暴烈融熔的「九轉玄冥」真氣硬是困了起來。

    浪風隨即收手退到一旁,身上的幽暗之氣慢慢消退,額頭之上,也是隱隱見汗,本來白皙的臉上一片赤潮。他快步向單鈺瑩走來,道:「師妹,黃兄已被我困在陣中,半個時辰之後,陣勢自消,決不會有事!你還是同我上路吧。」

    眾人都是輕咦一聲,估不到他的真氣離體之後還能支撐半個時辰之久,均覺駭然。只是聽他話中的意思,只是將黃羽翔困住,卻不會傷著了他。只單鈺瑩卻是輕哂一下,道:「原來你的武功也不比我強上幾分!」

    浪風心中一格登,想道:「早聽師父一直說單師妹天資極高,實是習武奇材,『九轉玄冥』大法本不適合女子修煉,師父經過自己一番修改後教給兩位師妹,本就沒抱多大希望。誰知單師妹竟能自出機杼,自行將心法有所不對的地方作了修改,得以大成,實是令師父她老人家驚詫不已,許之為聖教百年來最富天資之人。若不是她身為女子,定要將她扶上教主之職!」

    「話雖如此,只是師父又說單師妹吃虧在身為女子,習武的年齡又晚上了幾年,應該還比不上自己。難道師父離開的這半年裡,她竟能突飛猛進至斯!」

    單鈺瑩走前幾步,道:「你老老實實地將真氣收了回去,我也不難為你。你回去見了爹爹與師父,說我如果玩膩了自會回去,讓他們兩位老人家就不用擔心了!」她這番話完全是以大小姐對僕人的口氣吩咐出來的,絲毫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浪風突然朗聲大笑起來,道:「師妹,你莫不是在嚇唬小兄?好歹我也比你多練了幾年功夫,難道會輸給你不成?」男人總是好強,怎能在女子面前低頭。浪風雖然灑脫,但畢竟還是個男人,況且,他對單鈺瑩頗有幾分異樣感情,更是不能在她面前低頭。

    單鈺瑩惱極,一股極強的真氣透體而出,旁邊司徒真真、鄭雪濤諸人都是促不極防,硬是被她的真氣平空推開三尺之多,個個心中駭然。

    「哼,今天若是不將你好好教訓一頓,你倒還以為我怕了你!別以為你是我師兄就可以對我指手劃腳的!」單鈺瑩雙手插腰,臉含嬌嗔,少女的輕叱薄怒一展無疑,說不出的嫵媚動人。此刻的她,誰人又能將她與暴力刁橫幾個詞聯在一起呢!

    「好,就讓小兄來試試師妹的本事!」浪風負手而立,眼睛中止不住的疼惜之意。

    「浪兄,你的對手是我!」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黃兄——」「大哥——」「小賊——」一連串叫喊聲中,眾人都向黑氣繚繞的光焰陣中看去。

    一個淡淡的青色身影在火陣中漸漸清晰,隨著他一步一步的走來,繚捲到他身旁的焰火在他身周半尺處俱如飛蛾撲火,消失得乾乾淨淨。走到陣外,黃羽翔卓然而立,以君臨天下的氣勢俯看眾生,彷彿自己便是天地之間的大魔神一般。無可抵禦的龐然壓力油然而生,眾人都從心裡產生一股想要俯地膜拜的敬畏感,而幾人縛在店外的馬匹早已趴伏在地,馬頭頻點,彷彿在磕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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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四章 神功大成

迫人的熱浪壓逼得他一分也不能動彈,便是小小的一挪之間,也會有灼人的高溫燒得每一根神經都要瘋掉。在「九轉玄冥」真氣的封鎖之下,他的六感已是全然對外界失去了知覺,所剩下的,只是這永無休止的融盡萬物的黑色光焰。

    當一個正常人突然變成了聾子、瞎子的時候,他心中的驚慌是可想而知的。黃羽翔此刻正是心急如焚,他不知道浪風是不是躲在暗中伺機給自己轟然一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想困住自己,乘機帶單鈺瑩離開。他兩眼雖睜,但觸目的只是黑色的光焰;耳中卻是萬音俱滅,剩下的,純粹只是自己的心跳而已。

    轉瞬之間,他彷彿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僅有光與自己的世界,然後就是無窮的孤寂與炙熱,燒融一切的毀滅。

    環繞在身周的光焰越來越是暴烈,黃羽翔心中也越來越是惶急。他體內的真氣雖是綿綿然雄渾無比,但對上這種破壞性極強的暴烈真氣,好像也沒有多少用武之地。

    皮膚開始龜裂,黃羽翔無奈之下只好盤膝坐下,全力運起內力對抗著這駭人的高溫。

    他自與司徒真真春風一渡後,整日裡與眾女嬉笑玩鬧,也沒有多少時間去煉化從司徒真真處得來的寶貴元陰。現在調運內息起來,頓時從丹田升起一股清涼之氣,片刻間的功夫達至奇經百脈,雖然仍感熱浪逼人,但已不如剛才般不堪忍受了。

    黃羽翔試著打出一道掌風,誰知才一觸及光焰,立時被吸收了個乾淨,反倒還引得黑色光焰反擊,直擊他的胸口。而黃羽翔的護身真氣彷彿全無用武之地,竟是絲毫不能阻擋片刻,只覺胸口一陣燒灼,右胸處的衣服已被燒成了一抹焦灰,胸口也留下了一個約摸三指寬的焦黑印記,「九轉玄冥」真氣已然侵入了經脈之中。

    這下子可好了,這股狂暴的真氣開始在體內大肆作亂起來。黃羽翔的內力雖然深厚,但對上這等古怪內力竟是一點作用也沒有,直被這股真氣衝擊得七凌八亂。

    光是在體外已能感覺到這黑色光焰的灼人高溫,更不用說鑽到體內來了。要不是黃羽翔體內的先天真氣拖著「九轉玄冥功」,恐怕他此時的內臟已被燒成了一團焦灰了。

    饒是如此,黃羽翔仍是覺得好像被人放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在身體中一般,灼燒得自己要爆裂一般。他張大了嘴巴,吐出舌頭喘著粗氣,但覺呼吸通過喉嚨的時候,一陣陣的灼痛。

    身體的水分在不停地被蒸發,黃羽翔的眼中已是出現恍惚之意。若是照此下去,恐怕等不上半個時辰,他便要水分全部流失,成為一具乾屍了。

    正值此刻,原本無所作為的「抱樸長生」真氣開始高速運轉,向分散在體內的「九轉玄冥」真氣一一席捲而去。生命在垂危之際,「抱樸長生」真氣終於開始發揮作用了。

    「長生訣」乃是素女傳給黃帝的帝王絕學,本身就是一種極為霸道、主宰性極強的內力,在平常的情況下,它根本不允許有異種真氣侵入它所佔據的經脈,本身的王道便是要化解一切敢於撩撥於它的力道,然後吞噬之。從功法上來講,「長生訣」本身就具有對異種真氣的融合能力。

    只是這門心法乃是從上古流傳下來,雖經葛洪加進了「性命雙修」,但從年代上來講,實是太過久遠。「抱樸長生」真氣雖欲吞噬「九轉玄冥」真氣,奈何這種真氣的性質它卻全然不知,一時之間毫無絲毫抵抗之力,被「九轉玄冥」真氣衝擊得亂成一片,根本淡不上「融合」。

    但猶如一頭雄獅又豈能容忍一匹野狼在自己的窩裡大肆作亂,「抱樸生長」真氣經過一段時間與「九轉玄冥」真氣的短命相接,本身的驕傲不容許它被任何力道擊敗,在黃羽翔生死垂危之際,終於成功化析出了「九轉玄冥」真氣的特性。

    殘留在黃羽翔體內的「九轉玄冥」真氣只是浪風離體的其中一道內力,論力量自然遠遠及不上背水一戰的「抱樸長生」真氣,此刻「抱樸長生」真氣已然析出「九轉玄冥」真氣的特性,自是毫不費力、毫不客氣地將它吞噬同化,成為了體內一道真氣,流入丹田汪洋大海中。

    「抱樸長生」真氣自融合四鬼客陰毒無比的「十滅真陰」後,又得浪風至剛至陽的「九轉玄冥」真氣,再加上得自司徒真真的處子真陰,終於大成,護體真氣也由無形化為有形,浩浩然竟形諸於體外,結成了個青色的光環,將團團圍住。凡是接觸到這個光環的黑色光焰,莫不被「抱樸長生」真氣融合得一乾二淨。

    黃羽翔傲然一笑,心中充滿著戰勝一切的自信,緩步從黑色光焰中走出。

    [***]

    浪風心中一片驚駭,因為他比別人更清楚這黑色光焰的威力。「九轉玄冥」大法本不適合女子修煉,單鈺瑩所學的已是被她師父修改過的,是以多了幾分陰柔,少了幾分陽剛。而浪風所學實是天下間最為陽剛的武功心法,任你百煉精鋼,也會化得灰骨不剩。這黃羽翔竟能以血肉這軀硬是從焰火之中走出,實是匪夷所思到了極點。

    不但如此,他的身體還在源源不斷地吸收著黑色光焰,轉瞬之間,繚繞的光焰已被黃羽翔全部收進體內。若不是地上還留著焦黑的燒痕,任誰也想不到剛才這裡竟燃燒著九幽之火。

    嬉皮笑臉的神情已是難從他的臉上找到半分蹤跡,黃羽翔神情莊正,一字一字道:「浪兄,你我一戰還未結束呢!」無邊的氣勢將所有人全部籠罩住,「抱樸長生功」原就是王道之學,要求絕對的臣服!

    單鈺瑩幾女心神俱醉,均想不顧一切投到他的懷中,一輩子做他的小女人。

    浪風已經不知有多少年沒有體會到害怕的感覺,在他的腦海中,彷彿從來沒有害怕這個詞出現過。而現在,他知道自己正在從心底泛起令他討厭的恐懼,平和的臉上也終於出現了一絲驚惶之色。

    「好,黃兄!」浪風很快便收懾住了心神,但手心還冒著絲絲冷汗,這上古奇學一旦展露出它的大威力來,確不是凡人能夠輕易抵擋的,「這一次讓我們打個痛快!」

    黑色光焰再度在他的身周繚繞起來,誰知才淡淡閃過幾下,浪風突然「噗」地一聲,吐出一道鮮血來,黑色光焰頓時全部消去,身體更是搖搖欲墜。

    黃羽翔忙叫道:「浪兄!」搶過去將他扶住。

    鄭雪濤心中暗罵一聲「笨蛋」,想道這必是浪風的誘敵之計。

    浪風的臉上閃過一片嚇人的陀紅,隨便變得一片死白,對黃羽翔微微一笑後,竟是暈了過去。單鈺瑩走到黃羽翔身邊,輕聲道:「他功力不足,強行使出『九轉玄冥功』,現在脫力了!不要緊的,只要休息一兩天,便沒事了。」

    其實她卻不知,浪風在「九轉玄冥功」上的造詣實在她之上,若不是他與黃羽翔一見如故,只想困住於他,原本還不需要耗費如此多的內力,要知道要毫髮無損地困住一個人可比殺一個人要難得多了。

    黃羽翔微一皺眉,道:「瑩兒,你與他藝出同門,幫他輸通一下經脈,讓他早些復元!」他「抱樸長生功」已然大成,說話之際,自然帶著霸道無比的王氣,令人不得不去服從他。

    單鈺瑩輕聲說了句「爛好人」,手卻搭在浪風的背上,雄厚的真氣頓時輸了過去。

    司徒真真噘著嘴道:「大哥,這個傢伙剛才把你害得這麼慘,你怎麼還叫單姐姐幫他呢?」

    「小鬼不要亂說話,浪兄與我一見如故,剛才他也不是真想打傷我!」黃羽翔猛地將司徒真真拉到自己的懷裡,伸手去扭她的小瑤鼻。

    「抱樸長生功」大成之後,他的性格好像也變了很多,行事完全我行我素,只隨心意,將世規俗律全部拋到了腦後。

    「唔……」司徒真真將俏臉一轉,藏到他的懷中,道,「大哥,人家已經十七了,可不是什麼小鬼!」由於隔著一層衣服說話,她的聲音有些翁翁的。不過,她清新的口氣隔著薄薄的衣料透到他的胸膛上,黃羽翔只覺癢癢的,說不出的舒服。

    突然司徒真真驚叫一聲,道:「大哥,你的胸口怎麼受傷了!」原來她終於看到了黃羽翔右胸上的黑色焦痕。

    黃羽翔暗道一聲「什麼眼神」,伸手在她豐滿的臀部上輕輕拍了一掌,道:「好了,你不是小鬼,你也是我的小嬌妻!」見單鈺瑩已然站起,轉頭向浪風看去。

    浪風輕歎一聲,道:「黃兄,這一仗是我輸了。我會回去跟師父提一下你和師妹的事,就看師父她老人家怎麼說了。」

    「師……兄」,單鈺瑩很為難地說出了這兩個字,道,「我爹爹他還好吧?」

    「令尊大人一切無恙,只是心念師妹。你和黃兄還是盡快回去一趟,將此事解決,以免橫生枝節!」浪風的話聲聽來有幾分苦澀。

    「師兄,你是怎麼認得我爹爹的……」單鈺瑩的臉上滿是困惑之情,「師父教我武功的時候,還囑我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會武功的事,連爹爹也是不知道的,怎麼現在又讓你來找我……」

    浪風的輕輕笑了一下,道:「師父前幾天正好回去尋你,卻發現你已經不在。師父她聽你府中人說,竟是有人擄你而去,便去找了令尊。告訴了令尊這幾年來一直在教你武功,說你天資極高,在年青一輩中實是難逢敵手。令尊大人何等聰明,立時猜到必然是師妹故意籍此離家,於是便拜託師尊代為找尋。」

    當日惜花婆婆直闖單府,以「雁山雙傑」之能,兀自三招即敗。單定坤為官數十年,眼光自是毒辣,聽她說自己的女兒武功可為年青一輩中的翹楚,雖是心中驚訝,但卻沒有絲毫懷疑之意。以他對自己寶貝女兒的瞭解,前後一對照,自是明白她是故意要離家逃婚。

    浪風眼光一瞥黃、單兩人,見兩人俱都露出緊張的神色,又道:「那幾日我正好在金華附近,收到師父的傳信便去見了師父和令尊,奉兩位老人家之命前來尋找你們兩個的下落。誰知道一路尋到此地,又遇聖教中人,囑我尋找本教聖物,偏偏竟遇上了你們。」

    黃羽翔與單鈺瑩面面覷,均覺這麼巧的事情怎麼被他們兩個遇上了。

    其實浪風仍是隱瞞了很多事情。惜花婆婆在收單鈺瑩為徒時,就有意要撮合她和浪風。而浪風這三年裡,一直都從惜花婆婆口裡瞭解著單鈺瑩的一點一滴。他一直都對單鈺瑩充滿著好奇,雖然還未見過一面,但在他心中,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子。

    在涼棚中不經意地一瞥,他毫無道理地認出了眼前的這個女子正是自己苦苦追尋的玉人……可惜的是,她用一種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目光看著另一個男子。

    也許他心中出現過怨懟,但在看到單鈺瑩與黃羽翔深情凝望的一瞬,所有的抱怨全部消失了。

    既然自己得不到,就默默祝願她得到幸福吧。

    其實他當初若是放開手腳的話,黃羽翔說不定早已死在他的「九轉玄冥功」之下了。他若是不大耗內力將黃羽翔困住,那麼即使黃羽翔神功大成,但鹿死誰手,也要到最後才知。究竟是他與黃羽翔一見投緣,還是不願見到單鈺瑩傷心的表情。

    他選擇了將一切放在心裡,所有的一切,包括早已茁壯的情苗。傷心、失意,就讓自己一個人背負吧。

    浪風洒然一笑,道,「黃兄,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風。不過你們既然拿了本教的聖物,本教中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們還是一切小心為上。還有,四大傳令使中已經有三個齊集此地,若是被他們遇上諸位,恐怕會有很多的麻煩。好在聖天使百寂心王朱紅俠還沒來,若是遇上他,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說到「百寂心王」時,這個向來灑脫的年青人的眸子突然一緊,顯是心中對此人極是忌憚。

    若是浪風開口要那玫奇形戒指,依著黃羽翔的脾性,定會勸張夢心還給他。只是浪風雖是魔教中人,但似乎對魔教之事並無多大的熱情,竟是半分也沒有再提魔教聖物之事。

    「我走了,你們多保重吧!」浪風說走便走,絕無半分拖延,身形一展,已如大鵬一般飛掠而去。

    在眾人的凝望中,一個黑色的身影漸漸消失於天邊,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彷彿流浪的風,永遠也不會在原地停留。

    單鈺瑩突然有一種想要哭的感覺,心中澀澀的,說不出的難受。女性的直覺告訴她浪風絕對是對她懷有異性的感情,可是他卻選擇了沉默,到最後也沒有為自己提一個字。她轉過身投進了黃羽翔的懷抱,雙手緊緊抱住這個自己一生中唯一的男人。好像只有他溫暖的懷抱,才能驅散她心中泛苦的痛楚。

    黃羽翔輕撫著她的香肩,在她的秀髮上輕吻一下,道:「瑩兒,別過了,我一定會讓你爹爹讓你嫁給我的!」他的心思不若女孩子般細,渾沒查覺到浪風的異樣。

    一場風波就此過去,眾人本就食慾不大,被這麼一攪,也就不想再吃了,俱牽馬上路。好在馬匹雖是為黃羽翔氣勢所驚,卻沒有再度成為軟腳蟹。鄭雪濤心中暗惱:怎麼偏偏輪到這小賊時,便什麼事也沒有呢?

    黃、浪兩人一番大戰,店中的掌櫃與夥計是親眼所見。他們常人不識武功,見他們個個高飛遠縱,有的還能從身上發出火焰來,俱是心中害怕。等鄭雪濤去結帳時,都是臉色難看,神思恍惚,連找錢也忘了。好在鄭公子出手大方,也沒想要對方找錢。

    見六人行遠,那夥計才使勁揉了下眼睛,直到眼睛發痛,才停了下來。但兀自見到店面口有兩處深坑,才知道自己不是作夢。當下一個勁地打著自己耳光,嘴裡不停地道:「見鬼了!見鬼了!以後定不能再到城隍廟去撒尿了!」

    [***]

    從海寧到嘉興不過區區五十里地,六人又行了不到一個時辰,便進了嘉興城。

    出杭州城不過三天,便已經連遇數次激戰,幾人都覺疲勞,尋到客棧後,俱都洗了個澡,回各自房間休息。直到晚膳時候,才個個精神飽滿的走了出來。不過黃羽翔卻是與單、司徒兩女從自己房中走出的,至於三人做過什麼,自不便與局外人道也。

    待得月上中天,單鈺瑩卻是早早睡去。這兩天她連用「九轉玄冥功」,內力大耗。最後又替浪風輸通經脈,損耗極大。到了客棧,又是與黃羽翔、司徒真真兩人荒唐了一下午,精神再也支持不住,調息了一陣便沉沉睡去。

    黃羽翔剛回自己房門,司徒真真卻也跟著進來,雙頰紅紅的,不停地揉搓著自己的衣角。

    他隨手關上房門,輕笑道:「怎麼了,真真,莫不是下午的時候沒有真得把你吃了,你現在要來補上不成!來來來,讓夫君好好地疼愛我的寶貝真真。」

    司徒真真忙驚得素手直搖,道:「大哥,你正經點好不好,人家是有事才來找你的!」

    「怎麼了,我的好真真?」雖然司徒真真連連搖手,黃羽翔還是從背後將她抱住,雙手也按到了她胸前的高聳上。

    「大哥」,司徒真真倒是不介意與黃羽翔有多親膩,還調整了一下自己在黃羽翔懷中的位置,讓自己躺得更加舒服,「真真是不是很沒有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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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章 冤家路窄

「真真,你怎麼會這麼問呢?」黃羽翔聞言一怔。

    「真真好笨!真真沒有單姐姐那樣的好本事,也沒有張姐姐那麼漂亮,大哥以後會不會不要我啊!」司徒真真抬起俏臉,可憐兮兮地看著黃羽翔。

    「怎麼會呢!真真自然有真真的妙處,你那兩個姐姐在有些地方是怎麼也及不上你的!」黃羽翔愛膩地將她摟得更緊了。

    「嗯,大哥,我有什麼好啊?」司徒真真倒也頗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除了刁蠻使性之外,真個是再無值得稱道之處。本來還有美貌一項,不過比之單、張兩女的絕色,卻又遜了好多,也難怪過她心有自憐,頗為自卑。

    黃羽翔壞壞地一笑,將兩手重按在她高聳的胸部上,道:「就像真真的酥胸啊!你看,你那兩個姐姐哪有你的大?簡直太美了,夫君真得好喜歡!」

    司徒真真面紅如火,蛇一般的嬌軀在黃羽翔懷裡蠕動不已,反倒挺起了她確實豐滿得遠超單張兩女的酥胸,呢聲道:「大哥,真真的胸部真得很美嗎?」

    「叫我夫君!」黃羽翔輕輕揉搓她的胸部,霸道地道,「真真,以後你只能叫我夫君,知道嗎?」

    「嗯,」司徒真真開始乖乖做起了小女人的角色,「夫君,你一定要好好憐惜我!」

    黃羽翔摟著她走到窗邊,指著天上的明月道:「真真,天上的月亮就是你我的證人,我黃羽翔這一生一世都會好好照顧你!你放心,我絕不會厚此彼此。無論是你,還是瑩兒、心兒,在我的心中,都是一般無二。」

    「夫君——」司徒真真低低哭泣起來。她雖是喜歡黃羽翔,但委身於他之時實是情勢所迫,雙方完全是在慾望的支使下才結合的。是以司徒真真一直心有豈慮,生怕黃羽翔會因此看不起她。而單、張兩女長得委實太美,也不由得讓她心生自卑。

    現在得到了黃羽翔的保證,也難怪她會喜極而泣了。

    她抬起淚眼婆娑的俏臉,帶雨梨花,份外妖嬈,大大的雙眼中滿是海水般的柔情,道:「夫君,真的,你真的喜歡我嗎?」

    「傻瓜!」黃羽翔將她臉上的淚珠慢慢吻干,慾火也漸漸燃燒起來,雙手之上也加重了力道。

    「夫君……」司徒真真顫聲道,也不知是痛苦還是也被點燃了心中的那團火。

    「真真,今天留下來陪我好不好?」黃羽翔一把將她抄起,往床邊走去。

    司徒真真只是將俏臉埋在黃羽翔的懷裡,一句話也不說。等黃羽翔將她放到床上之時,她的俏臉早已紅得不像話了。她本就嫵媚,這下子更是嬌艷異常。

    「夫君,你一定要好好憐惜真真……」

    [***]

    第二天的時候,除了單鈺瑩之外,其餘三人見到黃羽翔與司徒真真的時候,俱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黃羽翔自是心知肚明,這司徒真真雖只是春風二度,但實不愧為天生媚骨之人,床第之間的本事無師自通,以黃羽翔久經「沙場」之能,還險些降不住她。若不是他的「抱樸長生功」原是雙修之學,專能固元守陽,恐怕還會折在她的手裡。而司徒真真的反應又是極大,兩人胡鬧足有大半個時辰,司徒真真細長如低泣的嬌喘聲也是傳的老遠,以鄭雪濤、淡月的耳力,當真是想要不聽也不可得,而張夢心自有了那古怪戒指之後,六感大是敏銳,也被她聽個一清二楚。

    不過另一個當事人卻是絲毫不知。司徒真真昨晚完全沉溺於歡愉之中,絲毫沒有覺察到兩人的再度巫山已是眾人皆知。見了張夢心幾人,還笑嘻嘻地與上前打招呼,反倒讓張夢心臉紅不止。

    其實只要看司徒真真一張春韻猶在的俏臉,散發著成熟女人的味道,便知道此女昨夜做了些什麼。只不知司徒明遠清會不會做個便宜外公呢?

    單鈺瑩昨晚實是太累,倒頭睡下之後,當真是雷打不動。不過,一看到司徒真真彷彿從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散發著嫵媚的味道,便知道黃羽翔定是將她再度「吃」了。

    她上次能夠容忍,實是救命事急,無可奈何。但其後幾日,一直將黃羽翔看得嚴嚴實實,絲毫沒有給他半分可乘之機。誰知道天算地算,自己竟會一時疏忽,讓這個大色鬼有了可乘之機,當真是悔之不及。她不欲在外人面前丟他的面子,只是輕輕掃了黃羽翔一眼。

    黃羽翔饒是神功已是大成,但被她這麼一瞥,仍是從心底泛過一絲寒意。果然,吃早飯的時候,單鈺瑩一隻纖手伸到桌下,也不知在黃羽翔腿上腰間留下了多少掐痕。黃羽翔雖是吃痛,但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一頓飯吃得是戰戰兢兢,痛苦不堪。

    經浪風一役後,單鈺瑩已是狠下決心一定要到梅家去推脫婚事。用完早飯不久,便催著眾人上路。

    六人取道吳江,向同裡進發。行不過一個多時辰,便已到了同裡,已入了蘇州府的地界。

    蘇州是水鄉之地,多是湖泊,水道發達。鄭雪濤知道張夢心喜愛乘船,便出錢包下一艘高桅客船,力勸眾人取水道往蘇州城去。

    單鈺瑩身居金華多是山林,司徒真真雖處杭州,但也只泛舟西湖而已,何曾見過蘇州水鄉綿延百里,曲曲折折的水蕩湖泊,俱是興奮不已。而張夢心更是氣黃羽翔昨晚放蕩的行為,一路走來與鄭雪濤談笑嫣然,故意不睬黃羽翔。見鄭雪濤提意坐船,也是欣然同意。

    黃羽翔被單鈺瑩早上掐得身上青一塊紫一陀的,一路都是呲牙咧嘴,也顧不得與鄭雪濤爭風吃醋。雖然看到鄭雪濤投來一記又是得意又是示威的眼神,卻是毫不理他,自顧自地走到船上,在艙中休息下來。其餘五人卻是都站在船頭,一路看那水蕩湖泊。

    待單鈺瑩在船頭看得厭了,走進艙中坐下。黃羽翔道:「瑩兒,你真想掐死我啊!好痛!」微微皺了皺眉,擺出一副痛苦的神情。

    「你活該!早知道就要再用點力!」單鈺瑩狠狠地道。

    「你捨得嗎?」黃羽翔將單鈺瑩拉到自己懷中,道,「瑩兒,看來你爹極不好相與,莫不如我們偷偷成親算了。等你肚中有了孩兒,你爹爹就是想要不認我這個女婿也不行的了!」

    才兩赴巫山,黃羽翔便深深迷戀上了司徒真真的肉體。若不將單鈺瑩也拖上賊船,以後黃羽翔若想偷猩,她定會百般阻撓。黃羽翔為了以後的人生考慮,「拿」下單鈺瑩,才是正途。

    單鈺瑩略一遲疑,心中卻不禁有些意動。想到自己的父親是絕不會承認黃羽翔這個女婿的,若不是將生米煮成了熟飯,真個是絕無他法。她本是行事果決之人,只是受十幾年禮法所束,真個要她點頭,卻也實是萬難。

    她這廂猶豫不定,黃羽翔卻在大施壞手,一手環著她的纖腰,一手卻撫到了她的酥胸之上。

    「呀」,單鈺瑩猛然發現自己略一走神,又被這個好色小賊佔去了便宜,心中一驚,真氣勃然而發,一道黑光從嬌軀上迸發而出,整個人如箭一般彈射出去。

    她真氣才發,黃羽翔護身真氣卻已自動護主,一道青光頓時將黑光攔下,兩道內力相接,猛地發出「轟」地一聲悶響,整艘船都震動了一下。

    兩人不經意間,俱都露出了一身高深的修為。

    船頭四人都不知道出了何事,還道是船觸礁擱淺。船身巨震之中,俱都使出了千斤墜的功夫,穩下了身形。張夢心身形一晃,卻是扶住了船欄。

    「船家,怎麼了?」鄭雪濤揚聲向操舟之人問道。心裡卻是暗暗嘀咕不止:上次提意乘馬,惹來一場禍事;今次換人操舟,可也別再遇上這等禍事。不然的話,自己豈不是又要倒霉了!

    那船老大是道道地地的蘇州人,自是知道在蘇州水澤絕無觸礁之理。只是以他操舟數十年的經驗,也不解為何船身會無故自震!

    黃羽翔與單鈺瑩對看一眼,都是心裡好笑。「瑩兒,你說他們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嗎?」黃羽翔輕笑著走向單鈺瑩,作勢又要摟抱於她。

    單鈺瑩其實也很享受被心愛人摟抱得滋味,反正左右無人,便不躲閃任他伸手摟來。只是心中暗道:這小賊總是貪心不足,又摸……又捏得,搞得人家好不羞人!「

    誰知手才剛伸到單鈺瑩腰間,突然船身又是大震,激烈的程度,遠勝上次。黃羽翔摟住單鈺瑩,兩人腳下一個踉蹌,才穩下身形。

    兩人互看一眼,這下子輪到他們猜不到原因了。

    「他媽的,哪裡來的賊胚子,竟敢撞我們的船!」船上一名水手叫道。

    「出去看看!」黃羽翔摟住單鈺瑩的纖腰不放,人已經縱到了艙外。

    六人皆往船後奔去,只見在他們座船之後一丈外的地方,正有一艘大船緊隨其後。想來,剛才必是這大船衝撞了他們。張夢心幾人不知黃羽翔與單鈺瑩已鬥了一回,還道先前也是被身後巨船所撞,俱都向那船投去了憎惱的目光。

    對方船頭立定五人,卻有一人與黃羽翔諸人已有數面之緣,正是錢萬通!

    又是魔教?真是陰魂不散啊!

    黃羽翔無奈地搖搖頭,卻覺猛被單鈺瑩推了一把。原來他兀自抱著單鈺瑩,此際如此多人,她怎好意思,當即奮力脫出他的魔掌。

    對方五人之中,除了錢萬通,其餘四人為三男一女。最左邊之人身材最是瘦矮,幾如侏儒一般,滿臉的皺紋,也看不出歲數,渾身黝黑,穿得也是黑色衣服,若是在夜裡,說不定別人連看都看不到;對比之下,他身旁那男子便顯得極為高大了,約摸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壯實以極,腰間別著把大刀。

    他身邊卻是一個嫵媚女子,不過三十歲的上下,身量卻是五人中最高的,當真有鶴立雞群之感。她不若其餘諸人面無表情的樣子,一張俏臉總是春風蕩漾,一雙媚眼兒總在黃羽翔與鄭雪濤身上飄飛不止。氣得單鈺瑩差點兒就想跳過去將她討厭的眼珠兒挖了出來。身上的穿著更是乖乖,上身除了一個肚兜之外,就只是一件薄薄的輕紗而已,連深深的乳溝也是清清楚楚,本已火暴撩人的身體更是肆無豈憚地展現出來。

    她見黃羽翔目光停在她的酥胸之上,不但沒有遮掩,反倒是將高聳的胸部一挺,發出格格格地一陣媚笑,放蕩已極。

    她身旁那名男子卻又要比她矮了幾有半頭,也是比較瘦削,看來已有五十出頭,但雙眼開合之間,精芒四射。五人之中,看來以他的內力最是高深。身後背了把劍,看來是個使劍的好手。

    最後一人便是錢萬通了,將一雙惡狠狠地目光投在單鈺瑩身上,顯是怪她屢次壞了自己的好事。

    張夢心低聲道:「各位要小心了,這五人都不是易與之輩。那侏儒一般的人乃是『百煉金剛』齊威,掌青木壇,一身硬功已是爐火純青,端得是刀槍不入;他身邊的傢伙叫『無堅不摧』周破軍,乃是紫金壇壇主,擅刀法,威猛勢大,極不好與;那女人是四傳使中的聖陰使秦月憐,號稱『三心二意』,最是狡猾,應該有五十多歲了吧,嘖嘖,看起來真是年輕!」

    女孩子對容貌最是看重,她原本還在為眾人介紹,待看到秦月憐駐顏有術,當真是心中艷羨不止,心道自己若也有這功夫,那即使韶華已逝,也可憑此本事贏得那好色小賊的歡心。雖是不恥她的穿著,但仍是盯了她好久。

    待得她看到那負劍的老者之時,雙眉不禁微皺起來,道:「那背劍之人叫做『七劍斷腸』丁平,是四使中的聖地使。他的劍術奇高,相傳沒有七合之敵,凡與人鬥,必能在第八劍之前將對手一劍斷腸。」

    白乘風的本事眾人都是見識過的,現在居然又跑出來兩個與他功力相若的高手出來,即使以單鈺瑩之能,恐怕也不能與一敵二吧。

    「小輩,把你們不該拿的東西還出來,乘著老夫心情好,就每人各斷一臂,放你們一條生路吧。不過,那個傷了我家老四的小姑娘可得留下,老夫有話要問她!」丁平一字一字地道,話聲也如他的劍一般,每一個字都好像要將人的耳膜震破一般。好在六人之中,張夢心自有奇形戒指之後,彷彿外力全不能加諸於身;司徒真真與黃羽翔結下合體之緣後,內力也是大有進益,這才都沒有被音波之力之所傷。

    眾人臉上齊齊變色,一方面是震驚於丁平的心狠手辣,竟要他們自殘身體;另一面也為他的內力所驚,竟然能夠將真氣挾在音波裡傷人。

    「二哥——」秦月憐脆生生地道,「你看你,都把人家給嚇的!若是嚇壞了這兩個小兄弟,妹子可不能與你甘休!」媚眼兒一瞥黃羽翔,又是一陣嬌笑,看來她對黃羽翔的興趣較大。

    黃羽翔先前雖是盯了她一會,但一來論美貌她遠及不上單、張二女;論嫵媚,司徒真真這個天生尤物當真是讓他銷魂蝕骨,哪還看得上秦月憐的故作嬌媚。但聽得張夢心說她已年過五旬之後,雖是稱奇她的保養功夫,想要叫自己日後的幾個老婆好好學學,心中卻是肉麻不已,哪還會再去看她。

    聽她說得無恥,單鈺瑩本已對她的打扮心有厭惡,此際更是惱怒,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喂,你們兩個閉嘴好不好!一個自大,一個無恥,什麼東西!」

    這妮子波辣無比,黃羽翔雖是心中聽得心中痛快,但也思襯若是她日後也來個河東獅吼,自己又該如何應付呢!

    丁平勃然色變,眼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彷彿一道閃電一般,司徒真真、淡月、鄭雪濤三人只覺眼睛一痛,忍不住閉上了雙眼,過了好一會才睜開,心中暗暗後怕。若是剛才丁平站在身前的話,只需輕輕一揮劍,三人便要去地府去了。

    秦月憐卻是一陣嬌笑,道:「這位妹子說話怎麼這麼沖呢,莫不是少人憐愛,被別人搶去了心上人不成?」

    她本是風月中人,眼光毒辣,早看清黃羽翔與幾女不清不楚的關係,一句話正擊中單鈺瑩的要害。

    單鈺瑩從早上開始便在暗暗生氣,此刻被秦月憐一撩撥,所有的怒氣頓時全發洩到她的頭上,嬌軀之上黑光一閃,幾乎克制不住便要動手。

    丁平心中暗暗生凜,剛才他那道目光之中,已凝聚了他數十年精修的內力,再加上他近年來新悟所得,這實乃是「目劍」!凡人若是被他盯上一眼,定會眼球暴裂,輕則失明,重則丟命,端得歹毒霸道無比,又是防不勝防。誰知鄭雪濤三人只是將眼睛稍閉一下隨即無事,而黃羽翔三人更是連眼睛也沒眨一下,這樣看來,這三人的內力修為絕不在自己之下。黃、單兩人也就罷了,可張夢心明明是不通武藝之人,怎也能安然無事?

    丁平將手慢慢伸到背後,大喝一聲道:「動手!」抽劍在手,寒芒冷澈入骨,竟是一把神兵利器。

    五人齊齊騰空躍起,向黃羽翔他們所在的大船上縱去。

    早在丁平暗放「目劍」之前,張夢心便低聲吩咐諸人道:「這次魔教勢力龐大,恐怕不好應付。待會他們定要搶到船上,各位一定要盡力阻止,萬不能讓他們上得船上。只需等船隻進入蘇州城,諒他們也不敢再動手了!」

    丁平五人襲來,眾人已有所備,當下除張夢心,其實幾人都紛紛搶上數步,攔在了船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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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六章 血殺之劍

同是使劍,黃羽翔迎向的是「七劍斷腸」丁平。他心中想著張夢心的拖字訣,壓根兒就沒有想要和丁平正式對決,只是阻止他上己船而已。當下右掌一拍,一道勁風已是打出,左手執劍橫在胸前。

    他「抱樸長生功」大成之後,舉止之間頗有大家風範,這一掌拍出,不但氣勢驚人,本身也散發著睥睨天下的霸氣。

    丁平人在空中,自是不及躲避,當下寶劍一展,一道凌厲的無形劍氣已是打出。

    「轟」兩道內力相觸,彷彿明天裡響裡一聲霹靂,端得響徹雲霄。丁平一個翻身,倒飛了回去。黃羽翔卻是身子一沉,整艘大船竟也沉下幾有半尺,這才浮起,船身頓時一陣晃蕩。

    論功力,黃羽翔應該還是差了一籌,但他佔了地形之便,卻也沒有落了下風。

    單鈺瑩恨透了秦月憐這個騷婆娘,全身黑光一閃,如箭一般飛竄迎上。而這婆娘身列四大傳令使之一,除了丁平,眾魔教之人數她功力最高,也確實只有單鈺瑩才能與之一戰。

    秦月憐雖是迎敵對戰,但仍是滿臉蕩人的笑意,胸前一對突起顫巍巍地晃個不停,即使單鈺瑩身為女兒家的,也是臉紅不止。秦月憐右手一展,一條綵帶立時飛向單鈺瑩,直捲她的脖子。

    單鈺瑩眼急手快,右手一探,已是將綵帶撈在手中。誰知綵帶入手,卻覺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竟是奇痛無比,差點兒讓她叫出聲來。原來這根綵帶已被秦月憐貫注了奇門內力,當真是其軟如綿,其硬如鐵。單鈺瑩生生捱上一記,著力之處,彷彿火燒一般,也難怪她吃痛不已。好在她手上也是佈滿了真氣,沒有傷著了筋骨,手上雖痛,但仍是用力向後一拉,左手伏在胸前,伺她近身予以轟然一擊。

    兩女在空中皆無借力之處,身形越來越近,待得兩人只有兩尺距離時,單鈺瑩先自出手,「七巧翻天手」已是展開,七道白生生的掌影齊齊向秦月憐胸口拍去。

    秦月憐卻是毫不招架,反倒挺起了豐滿的酥胸迎了上去。

    單鈺瑩一怔,她雖是女子,但要她去觸碰另一個女子的胸部,卻也不自禁有了幾分猶豫。雖是如此,但兩人如此之近,要收招已是不及,七道掌形一合,已是拍上了秦月憐的胸上。

    掌力及身,單鈺瑩的眼珠子卻是突然睜得老大,原來秦月憐竟然生生裂開了。

    而且是四分五裂!

    一瞬那的驚詫之間,單鈺瑩已然掌力擊空,身形頓時與秦月憐分散的軀體相撞到了一塊,卻沒有絲毫實體接觸之感。這才知道原是秦月憐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製造出了一個幻影出來,而且竟如此唯妙唯肖,害得她初見秦月憐裂開之時,嚇得連心跳也快要停止似的。

    她一掌擊空,便知道事情不妙。果然正在她舊力已老,新力未生之際,一道凝重的掌風已是打了過來,不是秦月憐又是何人。

    單鈺瑩手中綵帶原是秦月憐的獨門兵器,乃是用天蠶絲纏以上好綿鐵所製,仿如軟鞭一般。單鈺瑩吃痛抓住綵帶後,用力拉扯綵帶之下,秦月憐順勢迎了上去。這綵帶原是在她手中,她故意漏鬆了一截,讓單鈺瑩估錯了距離,又製造一個幻影,讓單鈺瑩上當。

    果然,單鈺瑩吃驚之下,空門大開,秦月憐順勢一掌擊空,正中她的右肩!

    好在秦月憐要分力製出幻影,手上的力道卻要差了幾分;而單鈺瑩的「九轉玄冥功」專化異種真氣,雖是被秦月憐一掌打回甲板之上,肩上一陣疼痛,但內傷卻是不重。「九轉玄冥」真氣流轉如意,只是行到肩頭,才略有幾分滯澀。

    單鈺瑩勃然大怒,她出身尊貴,從小到大無不乘心如意,說不出的話無一人敢於忤逆。別說被人打上一掌,就是連重話也沒挨過,豈能忍得下這口惡氣。再說她師門武功除「九轉玄冥」大法外,其餘的武學精義多在一個「幻」字上,現在竟然被人用看家本領戲弄一番,怎不叫她大動無名之火。

    當下媚眼兒中黑光大盛,幾要忍不住使出「九轉玄冥功」出來,但想到對黃羽翔的承諾,心中不知怎地竟是一凜,才聚起了幾分內力便就散了。

    秦月憐雖是一舉傷敵,但本身也因在空中受阻,不得不一個空心跟斗翻回了己船。

    無論是鄭雪濤、淡月或是司徒真真也好,都比各自的對手要遜上幾分。好在剩餘的三個對手都是五行壇主之流,比之秦、丁二人卻要差了好多,鄭雪濤三人聯手對敵,只守不攻,仗著船頭狹窄,硬是將對方逼了回去。

    丁平人才一落回己船,便又縱跳向黃羽翔,卻又被他用掌力逼了回去。如此三次,氣得丁平咬牙切齒,站在船頭,雙眼射出惡狠狠的光芒,直射向黃羽翔。

    魔教諸人雖然整體實力在黃羽翔幾人之上,但船行水上,不若平地,防守之方大佔便宜。魔教眾人雖在船頭跳來跳去幾有一柱香的時間,卻沒有一個攻到了對方船上。

    「停手!」丁平冷哼一聲,右手朝背後一揮,長劍已自插回劍鞘,動作甚是瀟灑。

    黃羽翔笑嘻嘻地道:「老頭,還是你比較實相,早知道打不贏就不用打了嘛!天這麼熱,不如大家都去喝酸梅湯算了。」

    丁平冷冷地不說話,一張清矍的臉上突然佈滿了血紅之色。黃羽翔一怔,喃喃道:「這麼大把年紀了,竟然也會被我幾句話說得臉紅,還真是臉薄!」

    他嘴裡雖然說著風涼話,但自經李道情一役後,對那些武功高強之人的反應可是極為謹慎,當下「抱樸長生」真氣活潑潑地在體內流轉開來,整個人看上去好像流轉著一層青色的光芒。

    「嗆!」丁平背後寶劍再次出鞘,奇快無比地向黃羽翔所在的船隻隔空劈去。他全身衣物鼓起,一道道紅光在他身周繚繞不止,但一張臉卻是變得灰白無比,顯是在這一劍上耗費了太多的內力。

    彷彿睛空裡閃過了一道霹靂,天地忽然黯淡下來,所有的光芒全部集中到了丁平明亮的劍身之上。

    眾人的眼睛一陣刺痛,程度之烈,遠在適才丁平釋放「目劍」之上。黃羽翔有「抱樸長生」真氣護身,倒是沒有受到影響,但他駭然發現丁平手中原本明亮的長劍赫然變成了鮮紅之色,彷彿飲盡了活人的鮮血,正再度向敵人的頭顱揮去。

    神馳目眩之中,一道足有三丈來長的血紅劍氣向黃羽翔他們凌空劈去。

    黃羽翔駭然失色,雖然聽張夢心說到丁平厲害,但沒有想到竟會高明到這種地步。心驚之下,護身真氣大張,將張夢心、司徒真真幾人團團護在自己保護之下。

    只聽「轟」地一聲巨響,血紅劍氣首先觸到船的後座。劍氣所及,堅實的艙木頓時紛紛破裂,滿天都是木屑破鐵。

    黃羽翔暗呼一聲不妙!原來丁平這一劍壓根兒就沒有想要襲人,他原就是要將他們的座船毀掉,讓黃羽翔幾人不得不靠岸。以這一劍的威勢來看,這道血紅劍氣霸烈無比,足以將他們的座船一劈為二!

    黃羽翔大喝一聲,全身真氣源源而出,在身前布下一道氣牆,往血紅劍氣推去。

    「轟」又是一聲巨響,兩道內力短兵相接。黃羽翔只覺對方的真氣陰狠無比,如同尖錐一般,直要在自己所佈的氣牆上破洞而出。他大喝一聲,全身真氣傾洩而出。

    兩道強橫的真氣再度纏在一起,血紅劍氣仿如活物一般,竟在青濛濛的氣牆包圍下左突右擠。但青色氣牆越擠越緊,轉眼之間,血紅劍氣再無騰挪的餘地。

    司徒真真拍手道:「夫君真是好本事,那紅光被你降下去了!」

    話猶未畢,猛聽黃羽翔大叫道:「大家快往後退!」

    眾人雖是不解,但此刻黃羽翔神威凜然如魔神一般,俱是身不如己地聞言退後幾步。只單鈺瑩與司徒真真卻是唯黃羽翔是從,又比旁人多退了兩步。

    幾人還未站定,突覺船身突然起了一陣劇烈的顫動,皆是立足困難,左晃右斜。

    黃羽翔一個虎撲,已將張夢心抱在懷中,就值此際,只聽「彭」地一聲巨響,漫天全是灰塵木屑,又挾著道道水浪,在空中捲舞起來。

    眾人穩下身形,這才駭然發現,原來他們座船的整個後艙竟是炸得粉碎,河水正不斷地從斷口狂湧而入。

    原來黃羽翔與丁平隔空拼比內力之下,竟是難分勝負,互不能消滅對方的真氣,以致雙雙爆裂,竟將佔這艘大船幾有三分之一的後艙和甲板生生炸碎!

    漫天的木屑水珠如流矢一般,被黃羽翔與丁平兩人的內力貫注,力道當真奇大無比。單鈺瑩與司徒真真因聽了黃羽翔的話,多退了兩步,離木屑水珠飛舞的範圍卻是遠了不少,偶有「流矢」飛過,憑著單鈺瑩強橫的功力,司徒真真的輕功,都是沒有受到波及。

    淡月與鄭雪濤卻是被擊中了多處,而淡月對黃羽翔最是反感,後退之步最少,碎屑襲擊之下,連衣服也被打穿了,白玉似的俏臉更被削中了一片木屑,已是流出血來了。女孩兒家最注重容貌,雖然只是輕傷,但淡月姑娘卻是臉色蒼白,連眼流也快要流出來了。

    黃羽翔的臉色略有些蒼白,顯是剛才內力消耗太大。他「抱樸長生」真氣大成之後,本身真氣浩浩然如泉湧一般,幾有永無止境之感,但剛才比拚之際,消耗遠多過於體內真氣的產生,竟是頗有力竭之感。他心下駭然,若不是丁平原意只要破壞他們的座船,剛才一擊直接向他打來的話,恐怕要大大地不妙了。

    他心中駭然,丁平卻更是吃驚。剛才一擊之中,他已蓄勢良久,所發出的劍氣更是揉和著他數十年精修的「血殺」真氣,當真是所向披靡,攻無不克。而且他手中的寶劍乃是奇兵「破陣」,原是沙場名將楊六郎的佩劍,久染血腥之氣,更能助長「血殺」劍氣的威力。沒想到竟被黃羽翔這個毛頭小子輕描淡寫地接了下來,雖見他臉白如紙,顯是內力大消,但自己何嘗好過!

    好在終於如願以償,將對方的座船摧毀,剛才一擊之威,也該大大打消了他們的士氣,丁平的一張老臉終於現出了一絲微笑。

    河水急速湧入,大船吃重,尾部已是沉入河中,船頭翹了起來。船中水手紛紛跳落河中,向岸邊游去。

    黃羽翔心知大船轉眼即沉,將懷中的張夢心緊緊摟住,喝道:「快上岸邊去!」這會兒功夫,他的「抱樸長生」真氣終發揮大妙用,內力轉瞬間已是恢復了五六成。

    足尖在船沿上一點,已是縱到了岸邊。低下頭來看著懷中的佳人,只見她俏臉染紅,端得平添了幾分嬌艷之氣。黃羽翔行事本不拘禮,「抱樸長生功」大成之後,性格更是堅毅果決,行事更是由心,當下心潮一起,忍不住低頭向懷中的佳人吻去。

    張夢心雙手俱被他抱住,哪能抵擋。再說黃羽翔此刻真氣鼓蕩,全身滿是動人情慾的男子氣息,張夢心早已是情波暗湧,雖是心中惶急,但偏偏手上卻全無阻止之力,杏眼圓睜之中,「呀」地只叫出半聲,便被黃羽翔吻回了小嘴之中。

    這便是情人間的吻嗎?張夢心只覺全身輕飄飄地想要騰空飛舞起來,軟綿綿地全無了力氣。

    好在黃羽翔顧及身後之人,這一下只是淺嘗則止,馬上抬起了頭,心中暗想道:「心兒,你的初吻都被我奪過去了,看你不嫁給我,又能嫁給誰!」

    將她嬌軀放直,張夢心輕晃幾下,終於還是站住了。她神智一復,立時一個耳瓜子打了過去。黃羽翔卻是不躲不閃,任她打中。

    張夢心一怔,連手掌也忘了收回來,道:「你為什麼不躲?」

    黃羽翔微一側臉,在她的手掌上輕吻一下,道:「一個巴掌換一個吻,這麼划算的事情為什麼不做?」

    張夢心被他吻中掌心,立時覺得一陣癢癢的感覺從手掌傳來,渾身頓時泛起了一絲顫抖,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她微微一愣,道:「你這個惡賊,以後沒有我的准許,不許你再吻我了!」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那你什麼時候可以允許我吻你呢?」

    張夢心俏臉滿佈紅暈,心中想道對這個惡賊絕不可以大意,稍有不慎便會被他所乘。她自己也暗自奇怪,明明這惡賊做了這麼可惡的事情,自己卻怎麼竟是半分也惱不起來!

    說話間的當兒,單鈺瑩等人也是縱了過來。鄭雪濤一見張夢心俏臉飛霞,鳳眼如水,嬌艷欲滴的樣子,以他這個青樓常客的眼光,自是知道張夢心情懷已動,當下不由得大怒,對黃羽翔喝道:「黃羽翔,你對張仙子做了什麼?」

    黃羽翔神色一緊,一股懾人之氣頓時狂湧而出,鄭雪濤雖是狂傲,但在黃羽翔王霸無比的氣勢壓逼之下,也不由得臉現驚恐之色,退開兩步。

    「魔教之人追來了,先應付了他們再說!」黃羽翔抽出了腰中長劍,對眾人吩咐道。

    鄭雪濤雖是不甘,但丁平幾人確實也縱到了近處,這事情關乎生死,容不得幾人大意。

    單鈺瑩卻是走到了黃羽翔身邊,輕聲問道:「小賊,你剛才對張妹妹做了什麼?」

    黃羽翔還未回答,張夢心已是先抓了單鈺瑩的俏手輕搖道:「姐姐,你就不要再問了!」

    「是啊,」黃羽翔也跟了一句,道,「心兒也快要成為我黃家的媳婦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也不遲嘛!」

    「你這個小賊!」單鈺瑩俏手伸過,在黃羽翔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黃羽翔雖是吃痛,卻不敢用內力相抗,只痛得眉頭一皺,反倒是張夢心看不過去,道:「姐姐——」

    「好了,我不捏他了!看你,現在就這麼偏袒這小賊,以後定會被他吃得死死的!」單鈺瑩輕搖下頭,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姐姐,你都說些什麼啊?」張夢心的俏臉已是紅得不能再紅了。

    三人打情罵俏的功夫,丁平諸人已是行到了近處。

    「小輩,你的師父是誰?」丁平在黃羽翔身前兩丈處站定,沉聲問道。他心中對黃羽翔的功夫大是豈憚,雖是火候仍差自己一籌,但功法之奇,當真是前所未見。徒弟已是如此,便何況是師父。丁平雖是桀驁不馴之人,但想以黃羽翔如此年紀已有一身高深的功夫,他師父豈不是厲害得不了了!

    黃羽翔雖是不清楚丁平心中所思,但也知道他對自己大為豈憚,當下道:「家師便是當年號稱『一劍落日月,雙掌震三川,氣吞山河混元霹靂手』的一平上人!」

    單鈺瑩見他胡謅這麼一個人來,不禁微微一笑,輕聲道:「小賊,你又在耍什麼鬼?」

    丁平早被他報出的這麼一串外號搞得頭暈腦漲,兀自在想:江湖上什麼出現過這麼一個高人,名號如此響亮,當是聲名頗著,怎得竟是從未聽過!待得看到單鈺瑩與張夢心臉上都閃過一絲笑意,這才恍悟自己上了黃羽翔的大當,當下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

    他雖是對黃羽翔師門頗為豈憚,但眼下連中原第一高手的女兒都惹上了,也不差再得罪誰了。當下寶劍出鞘,雙目灼灼生光,盯著黃羽翔道:「現在的後輩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少不得要老夫來教導教導!」依著他的輩份,與黃羽翔這等小輩過招,實是不該使用兵器,但黃羽翔表現著實不凡,若不動用他的成名絕技,實是沒有制勝的把握。再說,此事關乎聖教的存亡,實是大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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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七章 各逞所能

秦月憐白生生的手臂一伸,擋在丁平的身前,道:「二哥,只是一個晚輩,你又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俏生生地轉向黃羽翔,目光流盼,拋過一個媚眼,雪白的貝齒輕輕咬住下唇,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姐姐我最喜歡像你這樣英俊的人兒了,莫不如跟姐姐到聖教去吧!」

    眼光一溜單鈺瑩幾人,又道:「這幾個小姑娘只是黃毛丫頭而已,又怎麼懂討好男人,你跟姐姐走了,姐姐定會讓你知道什麼才叫女人!」

    說話間的當兒,酥胸一挺,右手之中的絲帶在空中輕輕揮舞起來,左手緩緩撫過自己高聳的玉乳,眉目含春,說不出的嫵媚動情。眾人只覺身體一熱,一股甜香撲鼻而入,頓時口乾舌躁起來,身體裡都好像燃燒著一團火一般。

    單鈺瑩與淡月二女都還未通人事,雖覺心中難受,倒也能強自克制。司徒真真卻是春風已渡,本身又是天生媚骨之人,一下子春情全部燃燒起來,大大地雙眼之中滿是水波一般的柔媚,慢慢向黃羽翔挪步而走,呢聲道:「夫君,抱我,抱我!」

    張夢心卻是毫不受影響,見司徒真真如此情形,忙張臂將她抱住,高聲道:「真真妹子,醒醒,真真妹子!」

    當張夢心將司徒真真抱住之時,一股清涼之氣頓時從她身上湧入司徒真真體內。司徒真真嬌軀一顫,雙眼已恢復了清明,問道:「張姐姐,我剛才怎麼了?」

    張夢心此時已知秦月憐必定用上了媚功迷惑己人,轉頭一看,只見單鈺瑩與淡月雖是臉色緋紅,但眼神還算正常。只是黃羽翔與鄭雪濤這兩個花花公子卻都是死死地盯著秦月憐,正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黃公子、鄭公子!」張夢心高聲叫道。鄭雪濤身形一顫,轉過頭來看了一下張夢心,突然眼中奇光大射,轉而向她走去。黃羽翔卻是毫無變化,依舊向秦月憐走去。

    鄭雪濤本來離張夢心就比較近,此刻離她也不過半丈遠的距離,幾個大步跨過,已是來到她的身前。雙臂一張,臉上閃過一絲淫靡的笑容,就要向張夢心抱去。

    司徒真真大驚,忙伸手將鄭雪濤的雙手格開,失聲道:「鄭大哥,你怎麼了?」

    好在鄭雪濤此刻只知滿足自己的慾望,本身的武技倒是忘得一乾二淨,全不會運用,只知道去摟抱張夢心。司徒真真原本雖然極不上鄭雪濤,但這幾日內力大進,彼消此長之下,沒用三兩招的功夫,就已經制住了鄭雪濤。

    張夢心心念一動,突然從懷中取出那玫奇形戒指,用兩指捏住,輕輕在鄭雪濤左手上一觸。

    只聽鄭雪濤「呀」地一聲,渾身一陣哆嗦,身體居然可以動彈起來,右手在左手之上撫個不停,口中大叫道:「冷,好冷!」看來媚毒已除。

    他們這裡鬧得熱鬧,那邊黃羽翔已快走到秦月憐的身前。

    秦月憐臉帶輕笑,頗有得意之色,眼光輕輕一掃丁平。意思是說:似這等毛頭小子,老娘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收服了,哪用得著與他拚死拚活得打個半天!看到黃羽翔身形高大,臉容俊美,心中不禁綺思叢生,想道:這小子的功力高深,元陽充沛,若能將他的真元化為己有,說不定自己的「九奼素女功」便可更進一步,一舉推到「六重奼女」的境界!當時候,即使什麼三聖女也應該奈何不了自己了!

    丁平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但只是輕哼一聲,轉過頭去。

    正值此際,原本目光滯澀的黃羽翔突然雙目之中青光大盛,左手長劍劃過一道明亮的光弧,捲向秦月憐;右手卻是重重地向丁平拍去。

    這一下變生肘腋,眾人都全無防備。丁平老臉閃過一道血紅之色,急急打開一道掌風,傖促之間,只聚起了五成內力。兩股掌風相接,丁平悶哼一聲,倒退了三尺之遠,心中卻是一片驚異:這小子也沒有盡全力,那他的目標定是在秦月憐之上了!

    抬頭看去,只見黃羽翔手中之劍已是捲到秦月憐天靈蓋之上,而秦月憐雖是左支右挪,但始終脫不出黃羽翔劍勢所控。

    但他被黃羽翔一掌所阻,相援已是有所不及。錢萬通之人身屬五行壇主,功力又次了一籌,況且因是地位低了一級,沒有與他倆站在一起,離開足有一丈之遙,更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雖然三人已是向黃羽翔追去,但憑著他們的輕功,自是毫無用武之地。他體內真氣一陣運轉,消去了兩人對掌後的煩悶感,也跟著向黃羽翔撲去。這下子挾怒出手,威勢更甚。

    秦月憐的功力絕不遜於黃羽翔,但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佔了先機,劍氣所及,遍體生寒,只餘躲避一途。但黃羽翔身法靈便,她雖是已經連續後退了三次,轉了三個方向,黃羽翔始終如影隨行,長劍更是與她的天靈蓋只有半尺之距。

    她輕續三個騰挪下來,一口真氣已是用盡。若是要喘過一口氣來,那麼下一刻只能去魅惑地府裡的閻羅王了。奇門兵刃天蠶綿鐵帶雖是執在手中,卻是全無揮舞的間隙。

    見她身形已緩,黃羽翔微微露出一絲笑容,長劍卻是毫不留情地向她揮去。他從揮劍的那一刻起便已經用心神將秦月憐鎖定,仍她百般變化,終是脫不出他的劍勢。

    「彭」一聲悶響,秦月憐身前突然出現了一團粉色的氤氳之氣,一下子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黃羽翔不知這粉色之氣是否帶有劇毒,猶豫之間,手中劍勢終還是頓了一下。而且長劍刺入那團粉紅之氣後,劍身之上彷彿掛著千斤重物,竟是揮灑不開。這幾下的功夫,秦月憐已是脫出了他的氣機鎖定。他憾然一歎,心知錯過了殺她的最好時機。

    而身後錢萬通已是殺奔過來,黃羽翔足下用力,已是倒退而回。

    氤氳之氣散去,秦月憐動人的嬌軀重又顯現出來。額頭之上卻是多了道傷口,殷紅一片,卻是沒有鮮血流下來,端得怪異。黃羽翔那一劍雖是沒有要了她的性命,但終還是刺傷了她。只是這短短的一瞬間的功夫,她彷彿蒼老了許多,眉角已是隱現皺紋。剛才還如三十多歲的艷婦,此際卻像四十多歲的半老余娘。

    秦月憐依然臉帶媚笑,俏生生地道:「小兄弟,下手怎麼這麼狠呢?你難道一點也不知道要憐香惜玉嗎?」她口中說得雖是嬌媚,但眼神之中卻是帶著無比的怨恨,如刀一般地刺向黃羽翔。

    她生平征戰無數,雖是屢遇危急,但實沒有今天之勢危。而且明明自己已用媚功蠱惑了黃羽翔的心神,怎得到頭來反倒被他擺了一道。若不是她已將「九奼素女功」練到了五重天,修成了「氤氳之霧」,剛才便要香銷玉殞在黃羽翔的劍下。只是這「氤氳之霧」每使用一次,便會讓她蒼老十年。

    她平時不知吸食過多少男子的精氣,才保住了自己的如花俏臉,一身肌膚也如二十許的少女般光滑細膩。但就是在這短短的一瞬,額頭已是被劃開一個傷口,破了臉相;更是被逼使出了「氤氳之霧」,原本緊繃的玉膚已是有些鬆弛,聳挺的玉乳也有幾分塌陷。

    秦月憐愛美如命,此際被黃羽翔如此折辱,當真是心生怨毒,恨不得將黃羽翔全身精氣一下子吸個乾淨!只是她所修「九奼素女功」乃是媚人之術,即使對著生死大敵,臉上卻仍是淺笑輕盈。

    「三妹——」丁平憐惜地看了秦月憐一眼,他與秦月憐同為四傳令使,自然知道她的折耗有多大,轉向黃羽翔,道,「小輩,你竟敢耍弄陰謨詭計,老夫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黃羽翔原是青樓常客,早在秦月憐使出媚功之時,他便已經查覺。而他體內的「抱撲長生功」可說是天下媚功的老祖宗了,秦月憐偏偏要班門弄斧,哪能媚惑得了他,早被他化得乾乾淨淨;而且反倒被他將計就計,差點兒丟了性命。

    「丁前輩,兩軍對壘,原是生死相搏,哪能容情。況且,說到陰謀詭計的話,怕是秦老前輩先是不仁在先吧!」黃羽翔知道女人最重容貌歲數,聽秦月憐一口一個「姐姐」便知道她最忌諱別人將她叫得老了。

    果然,秦月憐聽得黃羽翔不但稱她為「前輩」,而且還是「老前輩」,當真是花容失色,臉也氣白了。

    「三妹,」丁平倒是城府頗深,勸慰秦月憐道,「這個小輩牙尖嘴利,最是陰損,你切莫與他一般見識!還是快將他們拿下了吧。到時候,予生予死,全在三妹的一句話裡!」

    秦月憐突然格格地一笑,道:「二哥,我定要將小子吸成人干,讓他後悔這輩子做了男人!」轉過臉盯著黃羽翔,眼中說不出的陰毒。

    黃羽翔快步退到張夢心身邊,道:「大家快快準備,等下不要戀戰,盡力往蘇州城趕去!瑩兒,等下我和你斷後。」六人之中,以他和單鈺瑩的武功最高,這番大任,自是由他們兩個扛下。

    張夢心已逐一用奇形戒指將單鈺瑩、淡月身上的媚毒去除,聞言向黃羽翔看去,道:「大哥真是好定力,心兒好佩服大哥!」不知何時起,她也學著司徒真真一樣改叫黃羽翔「大哥」了。

    「這小賊剛才肯定是腦子一時糊塗了,不然的話,他怎會如此做呢?」單鈺瑩對黃羽翔的本性十分的瞭解,自是不信他能坐懷不亂。

    情勢緊急,黃羽翔也無暇多作辨解,身體一轉,將背對向張夢心,道:「心兒,快爬到我的背上來,我背你走!」

    張夢心還未回答,單鈺瑩卻已搶著道:「小賊,你果然沒安什麼好心!」鄭雪濤也怒道:「黃羽翔,你果然是個無恥淫賊!」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瑩兒,現在事態緊急,容不得顧及男女之別了!」雙眼神威凜凜地向單鈺瑩掃了一眼,單鈺瑩心中一陣心亂,竟是說不出話來。

    他們這一擔擱,只見丁平五人已是攻了過來。黃羽翔大叫一聲「走!」,一把將張夢心抄起,當先連躥幾下,已是行得老遠。單鈺瑩幾人一怔,也隨即跟了上去。

    黃羽翔輕功遠勝諸人,才三四個起落已將眾人甩脫十來丈的距離。乘著這個空暇,將單手所抱的玉人背負在自己的身後,又把腰帶解下,將張夢心牢牢地繫在自己身上。

    黃羽翔回手一拍,正中張夢心豐滿的臀部之上,在張夢心一聲嬌叱聲中,手上的長劍突地舞出幾個劍花,心中充滿著一往無前的決心。無論怎樣,自己都要將背上的玉人好好守護,怎得都要留下性命與她長相廂守!

    這一番動作下來,單鈺瑩也趕了出來。黃羽翔大喝道:「真真,你與淡月和鄭兄先行一步,我和瑩兒隨後便來!」司徒真真與淡月輕功雖佳,但武功實在差勁,留下來只會徒得礙手礙腳。

    司徒真真自昨晚與黃羽翔互通心曲之後,對黃羽翔更是言聽計從,心中雖是不甚情願,但只是用一雙美麗的大眼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隨便身形一動,已自行遠。

    鄭雪濤狠狠地看了黃羽翔一眼,丟下一句「黃羽翔,張仙子若是有什麼閃失,我定饒不過你!」,也跟著縱越出去。他心知黃羽翔近來功力大進,實在自己能比。若是強行留下,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淡月還沒來得說什麼,張夢心卻已經說道:「淡月,你先走吧。有大哥護著我,不會有事的!」淡月無奈,只叫了聲「小姐」便尾隨鄭雪濤而去。所謂知僕莫若主,張夢心與淡月情同姐妹,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黃羽翔長劍一揮,隔空打出一道劍氣,迫得追近的丁平與秦月憐不得不緩下身形,接下他這一記攻勢。

    丁平冷冷地看著司徒真真等人消失的地方,道:「錢壇主,你與周壇主去追那三人,務必要他們格殺。齊壇主,你留來與我和聖陰使對付這三人。」

    他心知以鄭雪濤三人的武功,以錢萬通一人之力便不會落敗,兩人前去,必能穩操勝券。況且,他們兩人的輕功較佳,實是對付他們三人的最好人選。齊威雖是輕功不好,但勝在硬功也得。自己與秦月憐倒還真沒有必勝黃羽翔與單鈺瑩的把握,有一個刀槍不入的齊威幫忙,應能制勝。

    他故意說要將司徒真真三人格殺,以從心靈上打擊黃羽翔。

    果然,黃羽翔眉頭一皺。他雖是信得過司徒真真的輕功,但也擔心這個小妮子心中掛著自己,竟是不肯行遠,那可真要大大地不妙了。

    錢萬通與周破軍兩人騰身向司徒真真三人追去,黃羽翔忙又是揮劍打出一道劍氣,誰知丁平早有準備,也是一劍揮出,將他的劍氣消於無形,向停下身形的錢、週二人道:「兩位壇主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這裡由我與聖陰使頂著!」

    錢、週二人再度破空而去。黃羽翔這次倒沒有阻攔,他心知即使攔也是無用。若不能將丁平打敗,什麼也是休想。

    「丁前輩,就讓晚輩再來向前輩討教一下劍上絕藝吧!」黃羽翔收懾心神,長劍橫在胸口,又低聲對單鈺瑩道,「瑩兒,你對付得下那個騷婆娘嗎?」

    單鈺瑩對他俏然一笑,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自傲,足下一蹬,已是向秦月憐縱去。黃羽翔怕她有失,也揮劍攻向丁平。

    丁平手中寶劍再度染上了一層血紅之色,突然挾著無與倫比的速度向黃羽翔回刺而去。他雖是後發但劍意已是先至,挾著三軍辟易的氣勢,已是狂捲而來,黃羽翔的劍勢一瞬間便被他破個乾乾淨淨。

    黃羽翔心中一驚,若是他繼續揮劍過去的話,恐怕沒有等到長劍碰到丁平的身上,自己的胸口便要多個透明窟窿了,忙劍勢一頓,身形後躍而回,暫避其鋒。他這一招原是武當派的「松鶴三撩翅」,一劍之後,伏下兩個變化,攻守一體,端得厲害,原是武當的絕學之一,卻被他花了無數苦心終於偷學而得。他在這一招上花了極多的功夫,練得極為純熟,自己也是頗為滿意,想不到在丁平面前竟滿是破綻,被他一劍破去!

    他一退下去,隨即又再攻上,轉瞬之間,天下各派奇門招數盡出無餘,六七年偷藝所得,毫無保留地使了出來。誰知任他百般變化,丁平總能一劍就將他的劍勢破去,卻又不轉守為攻。

    丁平在劍上的造詣遠在半路出家的黃羽翔之上。黃羽翔剛才與他比拚內力,絲毫不落下風,然而一使出劍術,黃羽翔便差得遠了。丁平輕描淡寫之間,總是將黃羽翔一招逼退。一連六十七招,黃羽翔搜腸刮肚,自認為精妙的劍招已然全部使盡。

    丁平也不趁勢追擊,只用左手食中兩指在劍鋒上輕輕撫過,緩緩道:「老夫行走武林三十年來,從沒有遇上過七合之敵。依你的資質,若是能好好學習劍藝,十年之內不難超過老夫!可惜老夫今日定要將你的毀在劍下,惜乎惜乎!」

    他本是劍道劍擘,放眼江湖,已無幾人能在劍術上與他一爭長短。但他擇徒極嚴,雖是已過六十,但卻仍沒遇上一個中意的衣缽弟子。他見黃羽翔內力修為乃是上乘之選,人又是極是聰明,可是使出來的劍術卻是糟糕得一塌糊塗,不禁暗罵黃羽翔的師父浪費了一塊良資美玉。心道若是由自己親加點撥,以黃羽翔的聰明才智,不難在十年之內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將劍道推向另一個極致。

    他雖是動了惜才之心,但本教聖物卻在此人手上,而且黃羽翔適才大大得罪了秦月憐,即是他肯交出聖物,拜自己為師,怕也不為秦月憐所容。想道自己要親手毀掉一個剛剛崛起的明日之星,不禁有幾分惋惜。

    黃羽翔以前與諸如四鬼叟等高手比試,總能仗著偷學而來的招式將敵人打個措手不及,誰知在丁平面前竟是全無用武之地。這才知道對方的劍藝已是達到極至,非是自己能夠想像。而自己偷學而來的絕藝畢竟只是偷學所得,雖是已盡自己之力完善了一番,但在丁平這個劍道高手面前,卻全是破綻,如同小孩舞劍一般,沒有一絲威脅之力。

    他心中雖驚,但隨即感受到背上張夢心軟玉般的嬌軀緊緊地貼著自己,頓時豪情再生。心道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背上這佳人的安危。自己還沒有做上張夢心孩子的父親,豈能將小命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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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八章 第八劍式

「小輩,老夫九歲習劍,二十六歲便悟劍道精髓,創出了『血殺七式』,自那以後,從沒有人可以在老夫的劍下走滿七招,你又能撐到第幾招呢?」丁平兩眼一翻,看向天空,竟是一點也沒將全神戒備的黃羽翔放在眼裡。

    姜畢竟是老的辣,丁平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已經大大削弱了黃羽翔求勝的心念:贏肯定是贏不了得,就看你能擋下幾招而已。兩軍交戰,攻心為上,丁平不愧是劍道高手!

    「大哥,你不要聽他胡說!他是在打消你的戰意!」張夢心畢竟有個天下第一人的父親,在這方面的經驗遠比黃羽翔多得多。只是她吐氣如蘭,清新的口氣全部吐在黃羽翔的頸間,惹得他麻癢不已。

    黃羽翔適才一意對敵,渾然忘了背身的玉人。此際被她在頸間這麼一吐氣,立時感受到她凹凸有致的嬌軀與自己的身體竟是全無間隙,高聳的胸部完全頂在自己的背上。一想到這裡,頓時綺念叢生,雖然明知正對著強敵,但仍是克制不下,右手後伸已然撫到了張夢心豐滿的臀部之上。

    張夢心「呀」地一聲驚叫,又羞又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責怪他的大膽好色,還是該提醒他尚有強敵正環伺在側。她輕張檀口,猛地在黃羽翔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下。

    黃羽翔低吼一聲,右手終於離開了她的豐臀,略微偏了下頭,低聲道:「心兒,躲過這劫,我定要將你『吃』了!」他雖是肩頭劇痛,但丁平先前一番言語倒也是忘得乾乾淨淨了。

    張夢心並不說話,只是將雙手按在他的肩上,螓首也靠在他的背上,嬌軀顫抖不止,也不知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丁平見他們兩個打情罵俏卻也不趁勢進攻,只淡淡道:「你們完了沒有?」

    「丁前輩,晚輩不才,向前輩討教一下劍上絕藝!」黃羽翔橫劍在胸,重想起昨天對付浪風時的情景。自己與浪風武技也是相差甚遠,但以守代攻之後,情勢頓顯大好。看來自己武技沒有大成之前,對上這等高手,只能以守為主,伺機制勝。

    想到這裡,心中不禁大定,氣勢也開始猛漲起來。「抱樸長生功」又受張夢心女體刺激,更顯旺盛,護身真氣由無形化為有形,由淡轉濃,將黃羽翔團團圈住!

    「好個小輩!」丁平讚歎一聲,眼中止不住的激賞之色,心道:這少年果然是塊良玉,小小年紀內力修為便如此深湛,可惜自己卻偏偏要將他親手毀掉!

    他靜下心神,頓時將對黃羽翔的愛才之心丟在一邊,雙眼射出冷酷無情的血紅之色。

    「血殺七式」,劍劍奪命,乃是七情俱絕的殺人之術,一經施展,不是敵死,便是我亡!

    「接招!」丁平身形忽動,人已經盤旋而起,直如一個大陀羅。

    「血殺第一式,旋殺!」

    卷挾著凌厲的殺氣,丁平如同殺神一般,手上寶劍隨著盤旋的身體突然化作千萬把,彷彿丁平一下子長出了千萬條手臂一樣,瞬間襲到黃羽翔身前。

    黃羽翔夷然不懼,全身真氣貫注於劍身之上,猛地大喝一聲「破!」,渾身氣勢一陣暴長,青色光華翻騰之中,左手長劍已如閃電般迎向丁平。

    他由上由下,就是一揮,青濛濛的劍氣籠罩之中,左手長劍帶著一往無阻的氣勢直劈丁平。

    面對丁平如此博雜的劍招,比拚劍術的精妙,黃羽翔是毫無勝算的。這一劍化繁為簡,全以氣勢取勝。長劍揮出,帶著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莫大威力,彷彿就是身前擋著的是一座高山,也要將它一劈為二!

    「叮叮叮」一連串清脆的聲音響過,黃羽翔與丁平乍合的身體倏然而分,正好交錯了一下位置。

    丁平轉過身體,眼中的激賞之意更濃。

    黃羽翔飛快地轉過身來,堅毅的臉龐上一片肅殺,虎目之中煞氣大盛。「卡」一聲脆響,黃羽翔手中長劍竟然斷成了幾百塊碎片,紛紛掉落在地上。腰間一道鮮紅之色,越來越是濃烈,轉眼之間,小腹之上已是血染輕衣。

    適才黃羽翔雖只是揮出一劍,但與丁平旋轉著的寶劍已經交鋒了不下千餘記。他手中的長劍只是凡鐵而已,怎敵得過丁平手中的寶劍,每一劍削過,便碎裂一分,千百次交擊之後,早已成了一團碎鐵。只是劍身之上凝注著黃羽翔渾厚的真氣,一時才沒有碎開。等他真氣一鬆,頓時散作一團。

    而丁平的劍氣所及,已將他的小腹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若不是他的「抱樸長生功」已然大成,只要對方的真氣不強於己身,便可強行化為己有,剛才丁平寶劍之上的劍氣便可將他一斷為二了!

    黃羽翔體內「抱樸長生」真氣已被完全激發,心中只剩下打敗對方一途,本身的傷勢卻是絲毫不顧。倒是他身上的鮮血流到大腿之上,沾到了張夢心的玉腿,惹起了她的注意,驚叫道:「大哥,你流了好多血!」

    黃羽翔沉聲道:「我沒事!」將手上只剩下個劍柄的斷劍隨手一丟,向丁平道:「丁前輩,請再賜教!」

    「小賊,你怎麼了?」單鈺瑩縱跳過來,臉上滿是惶急之色。她不使用「九轉玄冥功」,功力便要差上許多;而秦月憐被逼使出「氤氳之霧」後,元氣也是大傷,兩人倒正好鬥個平手。但戰沒多久,齊威便加入了戰團。有他相助秦月憐,單鈺瑩便漸落下風。

    這齊威雖然身形笨拙,但修習的卻是奇門功夫「鐵木神功」,一身皮膚彷彿堅鐵所鑄。單鈺瑩幾次纖手拍到他的身上,卻都只是打得他一個踉蹌而已,絲毫沒有傷到他半分,反是被他趁勢反撲,差點兒受傷。

    單鈺瑩雖是居於下風,但仗著身法靈便,況且還有「九轉玄冥功」沒有施展,心中卻絲毫沒有驚恐之意,倒是仍分了一半心思在黃羽翔的身上。聽得張夢心驚叫,連續兩個縱落,甩脫了秦、齊二人,躍到了黃羽翔身邊。

    黃羽翔轉頭向她了一眼,微微露出一絲溫柔之意,道:「我沒事,只是流了點血罷了,看你們倆急的!」大踏幾步,向丁平走去,又道,「瑩兒,你只管專心對敵,這個老頭我自會應付!」

    單鈺瑩略一猶豫,秦、齊向兩人已是追到,無奈之下只得再度起掌相迎,三人又戰作一團。

    丁平半揚手臂,大喝一聲道:「血殺第二式,天羅地網!」寶劍撒開,漫天全是寒光凜冽的劍影,千百把明晃晃的劍身,齊齊向黃羽翔捲去。

    劍身掩映之下,黃羽翔的眼睛也不停地變換著色彩。遮天的劍影,已是將三丈內的天空全部蔽塞住了,剩下的,只是橫飛縱舞的劍氣。

    該當如此抵擋?黃羽翔此時雖勇,但卻還沒有悍到無謀的程度。丁平手中寶劍的銳利程度遠超想像,稍一觸碰,怕不是就要落個手斷足殘的下場!他臉色嚴峻,心中卻是思緒如飛,拚命地想著對策。

    猛然之間,他突然身形半蹲,雙掌在地上重重拍擊一下,身形卻借反彈之力急速向後飛去。

    丁平雖然不知他想作什麼,但「血劍」已出,只餘飲血一途,足尖往地上一點,萬千劍影絲毫半慢地如影隨形。誰知足尖所觸,卻是空蕩蕩的一片。

    高手過招,地形、天氣等外部環境都是極為重要的因素。丁平早對這片空闊樹林的形勢一清二楚,這一足尖點地,便是用上了幾分力道,都已經計算得清清楚楚,可是突然之間的一腳踏空,頓時將他的攻擊步驟全部打亂了,不由得劍勢一遏,攻勢不由得全消。

    他眼光一瞥,已經看清原來所踏之地卻比原本低了約有一寸。原來黃羽翔剛才雙掌擊拍之下,渾厚的真氣將他身週一丈距離鬆軟的土地強自壓緊,硬是矮了一寸。

    丁平雖是心中佩服黃羽翔機變靈敏,但身形縱起之間,「血殺」第三式已經使了出來。

    正是「無堅不摧」!

    黃羽翔身形落地,左掌已然拍向了身邊一棵高約兩丈,碗口粗細的水杉樹。「轟」的一聲巨響之下,大樹已折。沒等大樹倒地,黃羽翔已是用兩手抱在拆斷之處,猛地大喝一聲,揮舞著整棵水杉樹向丁平橫掃過去。

    丁平料不到他會如此行事,「無堅不摧」之下,遇物即摧,寶劍過處,頓時漫天全是凌亂的樹葉殘枝。劍氣所及,每片樹葉都被炸得粉碎,但丁平的身形也停了下來。黃羽翔仗著手中兵器之長的便宜,又將「無堅不摧」化解了。

    手中所抱的巨樹已被丁平削去了所有的樹葉雜枝,倒真成了名副其實的棍子,只是粗長了好多。黃羽翔哈哈大笑,將巨棍將地上一插,高聲道:「多謝丁前輩賜我兵刃!」

    他的氣勢再度不可思議地狂盛起來,傲然卓立,彷彿不可打敗的魔神一般。

    張夢心伏在他的肩頭,雙手環繞著他寬廣的胸膛,心中激跳如潮,忍不住就要大聲叫喚:「爹爹,心兒終於找到他了!心兒終於找到一個有著和您一樣氣勢的男子了!」心簇激盪之下,便是此刻與黃羽翔雙雙身死此處,也是無怨無悔。

    丁平大怒,剛才黃羽翔樹棍攻擊之下,他若不是護身真氣渾厚,差點兒被樹上的雜枝刮傷了臉頰。他成名近四十年,近二十年來已幾無對手,黃羽翔卻仗著對環境的利用,讓他大掃顏面,當真是老懷大惱!

    「血殺第四式,春水東逝!」

    血紅的劍身突然化作了一汪春水,無邊無際的將黃羽翔團團裹去。

    劍勢未消,剛陽之氣又起,赫然是「血殺」第五式「破陣」!

    「血殺七式」中只有第四式劍走陰柔,彷彿汪洋一般,將敵人纏住、纏死。即使對方能夠躲過這一招,也會在狂暴的第五式「破陣」中魂飛九天!丁平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十年來,少有幾人能有機會捱到他四、五兩式齊出了。

    黃羽翔巨棍再度揮舞起來,只是青濛濛的真氣竟然觸及到了巨棍的另一端,顯是體內真氣充盈異常。他本身內力之渾厚,在當世已算得上是一流的修為,只是他卻沒有合適的武技來配合他的內力使用,空有一身內力,卻發揮不了多少作用。

    但巨棍揮舞之中,只覺全身酣暢淋漓,說不出的寫意舒服。全身真氣狂湧如潮,彷彿永無止境一般。他索性率性而為,全憑感覺舞動手中巨棍,只覺神意相合,什麼丁平、什麼「血殺七式」,全然不放在眼裡。

    凡是各門各派修習武藝,總有本門相合的內功心法來配合使用。如修習武當綿掌,必要用上武當的心法,不然的話,即使使來,也是威力不大。黃羽翔雖是偷學百家之技,但卻沒有百家的內功心法來配合使用,難以發揮其中的大威力。

    而「抱撲長生功」又是上古奇功,放眼當世,原沒有哪種武技能與之配合使用。黃羽翔硬要以「抱樸長生功」使出偷學而來的招式,一則他本身對招式中的精妙之處不甚瞭解;再者,也與「抱樸長生功」行功原理不符,是以對上一般的對手可以輕易取勝,但遇上像丁平這等劍術大高手,便不由得縛手縛腳,全然失去了制勝之力。

    但長劍斷折之後,以巨木為兵器,揮舞之間,全沒有章法可循,只是憑本能而動,恰恰暗合了「抱樸長生功」的自然之道,真氣浩浩然流動之際,「抱樸長生功」的大威力終於完成顯現出來。

    這門蜇伏了千年的神功,終於又到了再顯神威的時候。

    看似全無章法的舞動之中,丁平引以為傲的連環兩擊頓時化為無形。不僅如此,黃羽翔棍中的餘勢未消,反守為攻橫掃向丁平。只是剛才又遇丁平的寶劍,巨棍又被削去了不少,只剩下一丈來長,但揮舞起來,但顯靈便如意。

    丁平終於駭然而驚!即使以前有些高手能夠撐到他五式「血殺」以後,但莫不是在他的連環兩擊之下狼狽不堪,從來沒有人可以在第五式「血殺」之後不但能全身而退,還可以反守為攻的!

    他心中雖驚,但畢竟是心性修為俱屬上乘的大高手,臉上仍是目無表情,手中的寶劍再動,「血殺」第六式「誓志」已然使出。

    誓言死志,以殺敵酋。「誓志」一經使出,一股寧死不折的慘烈之氣頓時籠罩全野!長劍之上的血紅之氣更為深烈,光華流轉之中,彷彿似在淌血一般。

    青色的巨棍彷彿巨龍一般,纏繞著丁平身周。而血紅的劍光又似猛虎,總能在巨龍觸身之前一口咬在巨龍的身上。「樸樸樸」的悶響之中,因著巨棍之上青色真氣的阻撓,丁平手上寶劍雖是在巨棍之中劈斬了無數劍,但卻沒有一劍能將巨棍一削為二,只是每一劍過後,必有幾塊碎屑飛出。

    丁平一聲大喝之中,「血殺」第六式已然用盡,身形暴退一丈左右。

    此時的木棍經丁平一陣削減,已與平常的羅漢棍相差無幾,只是握在手中的那一頭卻仍是原來的粗細。黃羽翔打得正酣暢,此時已無勝負之念,全然只是追求一戰而已。他身形再捲,窺準丁平的腰間,木棍已是橫掃過去。

    丁平雙目之中一片赤紅,血紅的劍身一往無回地直刺黃羽翔。「血殺」第七式終於使了出來。

    「破天碎地」!

    第七式使出的一瞬,丁平全身都籠罩在一片血紅色的光暈中,與手上的寶劍的顏色再無差異,彷彿劍就是他,他就是劍!

    黃羽翔的戰意再度攀上了一個高峰,手中的木棍一圈,全無花巧的當頭向丁平擊落,真氣流轉如沸,隨著這一棍的擊出,渾身說不出的舒服!

    青、紅兩道光華再度相遇,猛然發出一聲轟然巨響,狂暴的真氣帶著毀滅的莫大威力向林中席捲而去,所遇樹木,莫不是被炸成片片碎屑。漫天的灰塵將黃羽翔與丁平團團圍住!

    他們兩人這幾次交鋒威勢實在太大,連原來酣戰不已的單鈺瑩三人也都各自收手向他二人看去。眼見黃羽翔被灰塵所圍,難見生死,單鈺瑩心急,縱身便向他躍去。

    秦月憐原本預料丁平必勝無疑,但沒想到黃羽翔竟能強橫至斯,也是心中駭然。眼見兩人一番激拼,卻不知道鹿死誰手,心中正也慌急。看到單鈺瑩縱身躍去,卻生怕丁平負傷,被她趁勢傷害,忙也急躍而出。

    她離黃羽翔兩人激戰之處原本較近,雖是動身較晚,卻是正好攔了單鈺瑩身前,兩人又再激鬥起來。

    大風捲來,將滿天的灰塵吹散,兩女都情不自禁地停下攻勢,向黃羽翔兩人看去。

    黃羽翔神情凜然,虎目生光地望著丁平,手上的木棍此時只餘下五尺之長。而丁平滿臉慘白,長劍也恢復了原來的顏色,全身上下全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剛才兩人各自出盡全力相搏,竟是不相上下。只是黃羽翔木棍被丁平所削,好多碎片在黃羽翔驚人的真氣貫注之下全往丁平身上打去。丁平連出七劍,真元已是大耗,哪及得上氣勢正如日中天的黃羽翔,護身真氣竟是擋不下這些碎片,渾身都被刺傷。

    「二哥!」秦月憐驚叫一聲,她雖是將黃羽翔已是高估了,但料不到他竟有能力傷了丁平!

    「嘻嘻,」單鈺瑩拍手而笑道,「老頭,你不是號稱『七劍斷腸』嗎?看來,這次你沒有斷成別人的腸,自己倒是滿身鮮血!」

    她在那裡說著風涼話,黃羽翔心中卻是想到了丁平第一劍的時候就差點兒斷了自己的腸!若不是自己胡打胡撞拿大樹當兵刃,以致功力大進,真不知道能否敵得下對方剩餘的幾劍!

    秦月憐哪容得單鈺瑩放肆,聞言大怒,頓時又與單鈺瑩戰作了一團。

    丁平淡然道:「老夫近二十年來縱橫無敵,幾無對手,今日算是二十年來首次負傷,嘿嘿,很久沒有嘗到受傷的滋味了,真有些懷念啊!」他眉宇之間閃過一絲回憶之色,又道,「世人只道『血殺』只有七式,卻不知老夫半年前已創出了第八式,嘿嘿。小輩,老夫許你為近十年來老夫遇到的最強對手!就讓老夫用世上還無人知道的『血殺』第八式來送你進地府吧!」

    黃羽翔正要罵他大吹法螺,但目光觸及丁平的一瞬,卻是怔住了。

    丁平雙眼微閉,舉劍指天,臉頰之上全是一片肅穆,竟有幾分道骨仙風之氣。

    全沒了剛才的肅殺之氣,丁平彷彿融入了天地之中,與整片樹林融為了一體。一陣微風捲過,地上的灰塵落葉竟都向丁平手上的寶劍飛去,在劍尖之上盤旋不止。

    丁平雙眼突地睜開,光華之厲,竟然連烈日之光也比了下去。此時不但是地上的樹葉灰塵,便是輕小一點的石子也從地上向丁平高舉的長劍飛去。無論是樹是草,都向丁平的方向偏折過去。彷彿丁平手上的寶劍便是天地之間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都要向它臣服。

    張夢心駭然而道:「自然之道!自然之道!想不到他已經領悟出了自然之道,爹爹也是七年前才悟通此道的!大哥,你切切要小心。這一劍挾天地自然的莫大威力,非凡人所能抵擋,退避其鋒才是上策!」

    黃羽翔真氣流轉如意,心中雖然一凜,但更多的卻是無比的期待。這中原第一高手都只是在七年前才悟出的自然之道究竟有多厲害?我黃羽翔能擋得下這一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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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九章 三箭解危

丁平的氣勢越來越盛,迫人的壓力一波一波地從四面八方向黃羽翔湧來,勢道之大,幾不下於當日在錢塘江遇險時被激浪所打。

    這當真是人類可以擁有的力量嗎?黃羽翔終於從狂烈的戰意中清醒過來,開始猶豫起來自己是否真能敵得過如此沛然莫名的一擊!

    「自然之道,便是將己身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借天地之力來克敵制勝。」張夢心在黃羽翔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大哥一定要暫避其鋒,以本身的力量是絕對敵不過天地自然的大威力的!」

    黃羽翔開始謀思退路,只是在丁平迫人的壓力之下,便是呼吸也有些窒滯,更不說是要縱身跳躍。全身的真氣已是毫無保留地流動起來,護在身外,將他與張夢心兩人團團護住,堪堪敵住過這迫人的壓力!只是丁平外溢的真氣好像永無止境一般,強自壓逼著黃羽翔身周的空氣向他擠去,以致將他身前的空間都扭曲了。從外人看來,黃羽翔與張夢心兩人好像被折成了好幾段!

    丁平寶劍上空的樹葉、灰塵石子等物越積越多,轉瞬之間,整個狹小的樹林上空全部成了黑壓壓的一片,烈日竟被遮蔽得難見一絲蹤跡。

    單鈺瑩三人又停了下來,都將目光投注到丁平的身上。秦月憐看到丁平如此神威,心中也是惴惴:二哥什麼時候竟修成了此等神功,恐怕大哥也不過如此而已!

    彷彿一下子來到無星無月的黑夜,整個樹林一片黝黑,只剩下丁平的寶劍還散發著奪目的光華,如同黑暗中的主宰一般。

    丁平手中的寶劍輕輕舞動起來,黑暗的中心向黃羽翔籠罩過去,漫天的落葉石子開始向他捲去。

    [***]

    如此驚人的攻勢,即使自己使出十分的「九轉玄冥功」,怕也是難以抵擋吧!單鈺瑩心中大急,她雖知黃羽翔這幾日功力突飛猛進,但實不知道他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但丁平如此威力浩大的一擊,怕是怎也匹敵不住!

    一念至此,「九轉玄冥」真氣已然全力運轉開來,只是要行到十成境界,卻非要數息時間不可!雖然如此,但身形卻已經向丁平飛去。所謂圍魏救趙,攻敵之必救!

    她算盤打得雖好,但身邊卻有個比她多吃了三十年江湖飯的秦月憐,哪容得她如願以償,嬌叱一聲,兩女又纏鬥在了一起。單鈺瑩「九轉玄冥大法」還沒行到十成境界,一時也難以擺脫秦月憐的糾纏。

    單鈺瑩心懸黃羽翔,哪有心情與秦月憐多做爭鬥,只是兩人功力相若,想要甩脫她當真是不易。而齊威見秦月憐動手,也立時加入了戰團。直氣得單鈺瑩柳眉倒豎,心中如被火焚,暗暗發誓道:小賊若是無事便罷,如果有個萬一,我定要將你們兩人碎屍萬段!

    [***]

    身周的空氣被一分分地壓縮,窒悶的感覺讓黃羽翔險些吐血!他心中暗暗叫糟,想道以自己這個身負武功之人都感如此難受,更何況張夢心這個柔弱女子。

    當初執意要將張夢心背負身上,沒有讓她與司徒真真三人一同離開,原是考慮到她身無縛雞之力,行動不便,定會累得餘人都被追上。司徒真真與淡月輕功雖是不錯,但女子體力較差,背負一人的話,定然身法大緩。他內力深厚,氣力綿長,背著張夢心對本身的行動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是以敢冒險負著佳人迎敵對戰。

    而丁平此時釋放的壓力是如此之厚重,完全出乎了黃羽翔的理解之外,震驚之餘,也暗暗後悔拖累了張夢心。不過他正竭力抵擋著這駭人的壓力,口一開真氣便散了,是以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又一波強烈的壓力過後,頭頂之上的「黑雲」開始向黃羽翔狂襲而去!

    黃羽翔體內真氣雖是純綿浩長,但對陣如此強猛的壓力之下,也不由得有幾分不支之感。見「黑雲」兜落,忙奮力舞起手中的短棍,在頭頂之上幻出一層青色的棍影,攔下所有重重擊落的石子樹葉。

    這些石子落葉雖都只是極其細小之物,但在丁平強大的力場作用之下,彷彿九天直落的殞石一般,重如千鈞!黃羽翔暗暗叫苦,別說丁平手中至強的一劍還未出手,便是眼前的這些落物也足夠讓自己力竭的了!

    「血殺第八式,寂滅!」

    伴著丁平低沉的聲音,黑暗的林中突然一片大亮!原來他手中的寶劍突然散發出奇亮無比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閃電,疾速地黃羽翔劈去!

    黃羽翔大驚失色,心知自己化解他外溢的真氣已無勝算,更不用說是要對上他勢如破天的轟然一擊。不過丁平現在所有的精氣神全集中到了這「血殺」的第八式之上,一直壓逼著己身的強大壓力卻也消失無蹤。黃羽翔將手中木棍注滿真氣,向丁平疾扔過去,身形卻是急速往後退去,每退一步,便全力拍出一掌。

    連續拍出十七掌後,一口真氣終告用盡,黃羽翔身形緩下,止不住的一陣力竭。他此時已是全力盡出,能不能擋得下丁平,就全看老天的了。黃羽翔平時雖是不信神靈,但此時卻一個勁地求老天爺自己這十七掌能擋得下丁平,至少也可以讓自己緩過一口氣來!

    華麗的劍光之下,彷彿無一物能擋得下片刻。黃羽翔的短棍才一觸劍光,但猛得炸得支離破碎,化作一逢木屑,散落在空氣之中。

    「噗噗噗」,丁平連續穿過黃羽翔打出的七道掌風,身形竟是絲毫也沒有緩下片刻。直到在第十四記掌風之後,才略微滯澀一下。餘下三記掌風過後,身形雖比原來慢了半拍,但黃羽翔一口真氣還是沒有來得及回過來。丁平毫不容情,寶劍已是攔腰向黃羽翔揮去。

    這一記若是被他擊中,恐怕黃羽翔與張夢心兩人便要斷作四截,跑到地府裡做一對同命鴛鴦了!

    黃羽翔退無可退,擋無可擋,只能張目待死!一瞬之間,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他一生平凡,直到遇上張夢心的那一刻起,生命才多姿多彩起來,而一切的事端,也是由張夢心而起的。現在兩人能死在一塊,到底算不算一種緣份呢?

    而張夢心此時又在想些什麼呢?

    [***]

    單鈺瑩的「九轉玄冥」大法已是完全展開。身法在轉瞬之間突破人體的限制,一下子便擺脫了秦月憐與齊威的糾纏,向丁平飛速追去。她此時的速度全不在丁平之下,甚至猶有過之,但她起步較晚,雖是急速疾掠,仍是與丁平隔了約有一丈之遙!

    她對黃羽翔情根深種,眼見丁平利劍之下,黃羽翔已是性命垂危,心中驚惶至極,雙目之中一片煞氣,黑色光焰環繞之中,如同一顆黑色的流星。

    她救援已是不及,眼見丁平手中之劍離黃羽翔兩人不過半尺之遙,而黃羽翔卻絲毫沒有閃躲的能力!正傷心、絕望、憤怒之中,卻聽一個沉厚的聲音大喝道:「劍下留人!」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林外急竄而入,人在半空,雙掌已是拍出兩道凌厲的掌風。身形剛一落地,又是兩掌拍出,四道掌力挾在一起,以勢若萬鈞之勢向丁平擊去!

    這人的掌力雖是渾厚無匹,但離丁平的距離也差得忒也遠了,仍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適正此時,林外又飛入三道寒芒,疾射丁平!

    無法形容這三道寒芒的速度,只見亮光閃過,寒芒已到了丁平身後,赫然是三根通體雪白的三羽長箭!這箭矢比之尋常弓箭卻要長上近乎一尺,真不知是如何射出的!

    丁平舉手之間便可以將黃羽翔兩人毀於劍下,但身後卻傳來刺骨的寒氣,他不用轉身便知道是有暗器襲來。只是估不到這暗器速度不但奇快,但是在轉瞬之間突破了自己的護身真氣,直襲自己的後背。他若不回劍自救,雖是不難將黃羽翔一劍兩斷,但自己也逃不過穿心而死的下場!

    略一遲疑之間,寶劍一轉,已是向三根長箭避去。

    「叮叮叮」,丁平的長劍雖是寶劍,但劈在箭身之上,竟是沒有將它們斬斷!而三劍過後,丁平的臉上一陣紅潮,劍身的光亮也略有了些黯淡。

    就這短短的一擔擱,黃羽翔終於回過氣來,雙掌一圈,一道青色的光華已向丁平擊去。而此時剛入林中那大漢的掌力已然拍到,單鈺瑩也捲襲而至,黑色光焰閃動之中,決然向丁平打去。

    那大漢四掌之力當真是駭人至極,即使單鈺瑩運轉十成的「九轉玄冥」大法,也是不敢輕攖其鋒。三人的掌力加在一起,恐怕即使當世第一高手在此,也無力硬生生地吃得住吧!

    丁平一聲暴喝,手中寶劍劃過一圓圈,一圈華麗無比的光弧猛然向黃羽翔三人迎去。這丁平忒也大膽,竟敢以一己之力強撼三人的轟然一擊!

    「彭!」地一聲巨響,四力交觸,三道光華碰砸在一起,形成一道奪目無比的光柱,黑暗的林中頓時一片大亮。轉瞬之間,那道光柱突然破裂,向四面八方推去,而所有聚在林中上空的石子落葉瞬間全部往高空飛去。

    狂猛無儔的巨力散去,烈陽重現林中,陽光照拂之下,只見原來綠意叢叢的小樹林已被夷為平地,滿地都是白生生的木樁。

    黃羽翔見危機已過,無力地跌坐在地。身後的張夢心卻解下了他縛身的腰帶,俏生生地站在他的身周,驚喜地叫道:「秦師兄、溫師兄!」先前發掌的大漢已是大步向她走去,不是秦連又是何人!他的身邊卻跟著一個身著白衣的青年,約摸二十三四,面相俊美之至,只是臉上目無表情,好像是結了冰一般。手中拿著一張綠意盈盈的大弓,背負一個箭壺,看來剛才那三箭必是由他所發。

    張夢心雖是口中叫得親膩,卻絲毫沒有離開黃羽翔的意思,隨即低頭看向黃羽翔,輕聲道:「大哥,你沒有受傷吧?」

    單鈺瑩立定在黃羽翔身前,黑色光焰已是散去,猛地「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嬌軀一陣搖晃。張夢心忙跨前一步將她扶住,問道:「姐姐,你怎麼了?」黃羽翔也強自從地上站起,雙眼投去關切的目光。

    丁平駐劍林中,臉色一片慘白!他能以一己之力強擋當世三大高手的合力一擊,實力當真是恐怖之至!以他本身的修為,頂多也就與黃羽翔、單鈺瑩差相左右,卻要比秦連略差一籌,能抵擋得住三人的轟然一擊,全賴剛剛修成的「自然之道」,借天地之力,強自對抗黃羽翔三人。只是他才初悟「自然之道」,修為尚淺,尚不能完全調動自然之力。否則的話,若是剛才換作是張華庭,黃羽翔三人即使功力再強上一倍,也難逃敗亡的下場!

    四人最後一擊,以單鈺瑩吃力最甚,自然之力沛然莫名的重擊,倒是由她吃去了大半,連全身聚起的「九轉玄冥」真氣也被硬生生地打散,差點兒真氣逆行,以致走火入魔!

    丁平強自匹敵三大高手的一擊,本身的內力也是幾近乾涸,身體更是近乎脫力,全靠駐劍在地才將身形穩住。他淡然道:「『五嶽手』秦連,『寒羽箭』溫漠然,好、好,今日老夫認栽了,不過本教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說完,向秦月憐輕輕招了下手。

    秦月憐與齊威兩人將丁平扶住,三人縱起急走,轉眼即逝。秦連與溫漠然也不阻攔,任他們走遠。

    「我沒事了。」單鈺瑩一瞥黃羽翔關切的目光,心中突地一甜。剛才黃羽翔幾欲身死,她驚惶之下柔腸寸斷,眼見黃羽翔平安無事,心中突起後怕,想道:「若是沒有了小賊,我該怎麼辦呢?」她心中一驚,不敢再想下去。

    「夫君!」一個嬌糯的聲音響過,司徒真真惹人愛憐的俏影疾衝而至,猛地撲進黃羽翔的懷裡,哭道,「剛才好嚇人,我還以為……以為永遠見不到夫君了!」

    「傻丫頭,你夫君不是好好的嗎?」黃羽翔愛憐地撫摸著她的秀髮,心中也是柔情暗生。轉頭向單鈺瑩看去,只見她似笑非笑,一臉奇怪的表情,忍不住心中一熱,將她的纖手執住。湊過頭去,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單鈺瑩嬌軀一顫,也向他的懷中倒去。

    張夢心看著深情相擁的三人,心中卻是起不了絲毫嫉妒之意。只是想到,若是我也成了他的小嬌妻,豈不是也能承受他的擁抱了!想到這裡,雙頰不禁一片羞紅。

    「張仙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鄭雪濤與淡月也站在了張夢心的身前。

    「你們怎麼都來了?」張夢心將一雙妙目放到了淡月的身上。淡月卻是輕輕拉了下鄭雪濤的衣袖,鄭雪濤一愣,忙道:「張仙子,我們往後走出不過六里,便碰上了秦前輩與溫兄。兩位聽聞張仙子又遇到了魔教妖人,便先趕了過來。」

    秦連與溫漠然兩天前便到了蘇州府,等了兩日之後,仍見不到張夢心,便向嘉興進發,恰好遇上了鄭雪濤三人。聞說恩師愛女被圍,當即也不顧得與鄭雪濤寒暄,向張夢心所在的小樹林疾掠而去。司徒真真雖是武功不好,但一身輕功猶在秦、溫兩人之上,跟在兩人之後先到了此處。淡月的輕功雖是不弱,但卻不願拋下輕身功夫實在差勁的鄭雪濤,與他走在最後。

    秦連三人在途中又遇到錢萬通兩人,雖是將他兩人輕易打發,卻也擔擱了一點時間。他們行到林中,恰好是黃羽翔最危急的時候。路見不平,尚要拔刀相助,更不說是其中還有一個恩師愛女。秦連當即合身躍出,溫漠然卻是一弓三箭,直襲丁平。他雖是最後攻擊之人,卻後發而先至,攔在了最前頭。

    若不是他三箭解危,黃羽翔與張夢心二人現在恐怕已是魂歸西天了!

    不理鄭雪濤熱切的目光,張夢心重將一雙美眸投到黃羽翔的身上,卻見這三人已是分了開來,但黃羽翔仍是左右手各牽著一女。她心中一格登,也不知是什麼感覺,微微泛過一絲失落的感覺,道:「我們還是先到蘇州城去吧!」

    單鈺瑩卻是行到溫漠然身前,微微一福,道:「多謝公子相助之恩!」以她的本事,自是知道黃羽翔能夠逃過一劫,全賴溫漠然那恍如飛電的三箭。

    溫漠然仍是目無表情,將拾回手中的三根箭矢插到背後的劍壺之中,道:「你不用謝我,我出手只是為了我的師妹罷了,與這個傢伙卻是全無關係!」

    單鈺瑩心中大怒,現在的她最是容不得別人罵說黃羽翔,簡直比罵她自己還難受。只是人家剛剛救了黃羽翔一命,也不好意思與他翻臉,當即用一雙妙目狠狠地瞪了溫漠然一眼。

    「溫師兄!」張夢心卻是不依了,嘟了下小嘴,道,「你怎麼會來的?」

    「師父說魔教襲人之舉大違常理,於是讓我和秦師兄來保護師妹,另外讓劉師弟跑了一趟京中王家,去問個究竟。師父他老人家可能要親自去魔教!」他說到「師父」兩字時,眉宇之間一片孺慕敬佩之色,秦連也是肅立在側,神情凜然。

    黃羽翔心中暗暗歎服,心道張華庭果然有過人之處,竟能讓兩個如此出眾的徒弟說到他的名字時,都如此恭敬。

    「爹爹要去魔教……他會不會有危險啊?」張夢心見識了丁平駭人的修為之後,對魔教高手的實力也不由得不估高一個檔次。

    溫漠然傲然將頭抬起,道:「憑師父的一身神功,天下又有何人能夠傷得了他老人家!師妹你是多慮了。」突然之間,他眉頭一皺,這個自始至終總是冷漠的青年的臉上竟現出一絲恐懼的表情,道,「還有……小師妹因說山中煩悶,又無師父鎮住她,這幾天便要下山了!」

    「小師妹要下山了!」張夢心與淡月齊呼一聲,臉上都是一副古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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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十章 月夜傾情

一行八人來到蘇州,在玄妙觀附近的太監弄住了下來。這裡離蘇州城的鬧市觀前只不過七八丈的距離,幾女都是喜熱鬧之人,自是非常滿意。而且,出客棧只需行二十丈不到便是鼎鼎大名的松鶴樓,眾人當日夜裡便去了一次,深覺以往俱是白活了,世上竟有如此美味的食品!

    溫漠然雖然對誰都是一張冷漠無比的俊臉,但在看到黃羽翔的時候,眼中還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黃羽翔想來想去,總想不出自己是如何得罪這個才見過一面的冰冷男子。唯一可能的原因,便是張夢心三個字了。他這個小子腦子裡自不會有些好念頭,自然而然想到,溫漠然這傢伙肯定是嫉妒自己得到了張夢心的歡心,於是心下懷恨!想到這裡,不禁微微有些笑意,又忖道:心兒這妮子日間在林中的時候好像對自己很有意思,看來頗有希望了!

    他抬起頭來,只見單鈺瑩正一臉警惕地看著自己,不禁垂頭一歎!他昨天晚上的偷花之舉顯然已經惹得單鈺瑩警覺了不少,幾人才吃完,她便壓著黃羽翔到自己房中,竟是與張夢心說話的機會也不給他。

    黃羽翔心中對單鈺瑩最是忌憚,哪敢多說些什麼,只是不停地陪著她說好話。

    「單姐姐,我將洗臉水打來了!」司徒真真將門拱開,捧著一個臉盆進來。燭火照映之中,她明媚的容顏更添嬌艷。見到黃羽翔仍在房中,臉色一紅,低聲道,「今晚夫君也要在這睡嗎?」

    單鈺瑩大窘,她原是怕黃羽翔不安份,硬是要留他很晚才放他回去。她自己吃了昨夜之虧,在住店之時,便與司徒真真要了一間房間,以防止黃羽翔又要有什麼不軌之舉!誰料司徒真真也不知是天真爛漫,還是春心蕩漾,竟會說出這番話來。

    「好真真,夫君今晚定要好好疼你!」黃羽翔大喜,縱過身去將司徒真真摟住。

    「小賊!」單鈺瑩一聲尖叫,硬是將黃羽翔的爪子從司徒真真的柳腰上掰開,連打帶踢地將他趕出門外,道,「明天就要去梅三表哥家了,你今天老實一點不行嗎?若是將婚約推了,日後……日後……要怎樣都隨你了!」她俏臉飛紅,滿是柔媚之色。

    黃羽翔先是一怔,隨即大喜,伸手將她的纖手握住,道:「瑩兒,這可是你說的啊!可不准你反悔,真真,你也要幫忙作證!」司徒真真將手中的臉盆放下,含笑站在一邊。

    單鈺瑩將他的雙手放到臉龐上輕輕摩擦一下,道:「小賊,人家也希望早日做你的娘子!」這妮子再經黃羽翔生死之變後,心中對黃羽翔的愛戀便一點也不加以掩飾,渾不顧司徒真真就在身側,只是吐露著自己的心曲。

    黃羽翔心中感動,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道:「不要再叫我小賊了,難聽死了,現在該叫我夫君了吧!」

    「夫……」單鈺瑩臉色一紅,一把將他推開,道,「人家最多叫你大哥!你想要瑩兒叫你夫君的話,就想辦法早日娶我進門吧!」說到最後,她又恢復了往日調皮刁蠻的個性,美目流盼之際,竟比平常又美上了幾分。

    黃羽翔強自嚥了下口水,道:「瑩兒,我不會讓你等很久的!」目光一轉司徒真真,又對單鈺瑩道,「瑩兒,你說我們生個男孩還是女孩?」

    單鈺瑩大羞,終是將他一把推出門外,「怦」地一下關上了門,背轉身體靠在門上,胸膛激烈地起伏著。她雖是愛聽黃羽翔的情話,但見他說得如此露骨,仍是大感吃不消。

    司徒真真被黃羽翔目光一掃,嬌軀頓時泛過一陣火熱,忍不住伸手撫在自己的小腹之上,想道:這裡以後就會有自己與夫君的孩子了嗎?想到孩子,這個刁蠻姑娘的眼中滿是母性的慈愛。

    單鈺瑩見司徒真真如此動作,還真以為她有了孩子,走過去伏耳貼在她的小腹上,傾聽片刻,道:「真真妹子,你有了小……大哥的骨肉了嗎?」

    「怎麼可能這麼快啊!」司徒真真想到昨晚與黃羽翔的荒唐之舉,芳心不禁一顫,一陣心馳神往,呢聲道,「我過五天才會來天癸之水,若是懷上了夫君的孩子,要到那時候才知道……」

    單鈺瑩這一點自是明瞭,她烏黑的大眼珠一轉,突道:「真真,剛才我沒讓大哥留下,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人家哪有?」司徒真真羞道,「姐姐,你是不是也很想讓夫君留下來啊?」

    單鈺瑩被她反將一軍,也是臉色羞紅,將司徒真真推在床上,道:「小妮子,你發春了是不是?好好好,我來代替大哥好好疼你!」說著,學著黃羽翔的色樣,一雙皓白如玉的纖手已是按到了司徒真真的胸膛上。

    雙手觸到她的堅實高聳之上,單鈺瑩不禁一怔,情不自禁地道:「真真,你的胸……好大啊!」想到初見黃羽翔時,他戲說自己的胸部太小,她當初雖是大發一陣嬌嗔,但「胸部太小」這四個字卻是深植腦海。此時見司徒真真胸脯飽滿挺實,比之自己碩大了不少,不禁有些自慚形穢。當時女子穿著保守,單鈺瑩根本與其他女子無從比對,只是頭一次見到另一個女子的胸部卻是豐滿遠在她之上,也難怪她會將黃羽翔的戲言信以為真。

    司徒真真被她雙手按在胸前,心中卻想到了黃羽翔的一雙魔手,俏臉頓時飛過一道淫靡的緋紅之色。聽到單鈺瑩的稱讚,心中不由泛起一股驕傲之意,想道:「我縱使沒有單姐姐和張姐姐漂亮,但夫君卻是最愛真真的胸部了……」

    心中想著,雙手卻伸到了單鈺瑩的腰間,去呵她的癢。單鈺瑩最是怕癢,嬌軀不禁一陣扭動,兩女頓時纏做了一團。嬉鬧了很久,才停下身來,無力地趴在床上。

    月華似水,從窗外流入房中,灑在兩女動人的嬌軀之上。司徒真真仍是少女心性,一番折騰下來,已是兩眼打戰,連洗瀨也顧不得便自睡去了。

    單鈺瑩伸手將覆在司徒真真臉額前凌亂的頭髮往後撥去,清冷的月色之下,只見她如玉般的臉龐散發著幸福滿足的光彩。單鈺瑩心中一顫,想道:「從此刻起,真真便是我的小妹了!」

    因著黃羽翔的緣故,她原本對司徒真真頗有些微詞,雖是同意黃羽翔收納了司徒真真,但心中卻總是有些隔閡。此刻見到司徒真真如此童真嬌弱的一面,心中不禁柔情大起,終將司徒真真傾心接納,視她為自己的妹子。

    仰著望月,卻突然想到今日正是七月初六,口中喃喃道:「明天便是七夕了,願老天保佑,讓我明天能夠順利解除婚約,有情人終成眷屬!」

    [***]

    黃羽翔回到自己的房中,盤膝調息了一陣,自覺功力頗有進益,心中著實欣喜了一陣。想到自己這幾日連遇強敵,果然對功力精進大有助益。只是若是每次非要這麼拚死拚活,豈不是累得要命!

    他爬到床上,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只得披衣而起,出了房門,拾階而上,走到了客棧最頂層的小亭樓裡。

    才踏上最後一個台階,就見小亭子中立著兩人,正是張夢心與淡月主僕。

    張夢心聞聲向他看去,見到是他時,美麗的雙眸中泛過一道喜色,道:「大哥,你也上來了。」

    明月半殘,滿天的星光輝映之下,她動人的臉龐之上散發著淡淡的明麗之色,櫻唇半張,雪白的貝齒輕輕咬著下唇。此時此景,渾不應在人間出現。

    「心兒,你真漂亮,就像天上的仙女一般!」黃羽翔由衷地讚道。

    「油嘴滑舌!」淡月姑娘與黃羽翔好像天生有仇,一天不說他一句便心裡不痛快似的。

    「淡月——」張夢心微惱道,「你先下去睡吧,我有話和大哥說!」

    「小姐——」淡月可不敢讓自家美麗如仙的小姐與黃羽翔這頭大色狼單獨呆在一塊。

    「淡月!」張夢心柳眉一皺,隨即笑道,「你不是一直嚷著要睡嗎,現在有大哥來陪我,你就不用擔心了,快去睡吧!」

    淡月心中暗暗叫苦,心道:我就是怕你會遇上黃羽翔這個大色狼,才會一直陪著你!只是看張夢心雖是說得溫柔,但眉宇之間卻是一派肅殺之氣,不由得心中一凜,不敢再說,只得慢慢退了下去。行過黃羽翔的身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登登登」的下樓而去。

    張夢心微笑地看著黃羽翔,突然伸手指著滿天的星星道:「大哥,你看天上的星星好漂亮啊!」回過頭來,露齒而笑,一時之間,天上的明月星星好似明亮了許多,輝映得這個天之嬌女益發得美麗動人。

    「星星再漂亮,又哪及得上我的寶貝心兒呢!」黃羽翔輕笑一下,慢慢走到她的身邊。

    「大哥,你真得覺得心兒很漂亮嗎?」張夢心趴在亭子的欄杆之上,仰首望向蒼穹,雪白的玉頸,彷彿玉石雕琢的一般。

    「心兒當然漂亮了,不然的話,我怎麼會想要娶你為妻呢!」黃羽翔轉頭向她看去。

    張夢心臉色一變,道:「大哥,原來你也只是貪圖心兒的容貌嗎?」

    「怎麼會呢?」黃羽翔暗暗惱恨自己說錯了話,可一時之間,卻也找不著自己喜歡她的緣由,怔了半晌,才決定說實話,否則可能要被她一棍打扁了,「心兒,我沒有騙你,當初我要娶你,是因為你是武林第一美人,是因為我不服氣你要那麼多的人抓我,想要把你娶進門,氣死那幫討厭的蒼蠅,也可以天天『欺負』你!」

    張夢心俏臉一紅,自是知道黃羽翔是想怎樣「欺負」自己。

    「可是,這段時間和你待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心裡總掛著你,每天不見你一回,心裡總是怪怪的。心兒,我喜歡你,我要娶你,我要你只屬於我一個人,我不要那麼多的人圍著你轉,你的生命裡,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聽他說得露骨,張夢心低頭撫弄起自己的衣角來,酥胸一陣起伏,心中卻是美滋滋的。只覺活了十九年來,最快樂的就是今天。

    「大哥,我……也是……」張夢心低聲道,俏臉抬起,眼神中一片執著。

    「心兒!」黃羽翔大喜,張臂就要去摟抱她。

    張夢心只是略作推拒,便任他抱住了。將頭枕在他的懷裡,小聲地說道:「大哥,心兒既不會武功,又不會廚藝,又愛耍小性子,大哥怎麼會喜歡心兒呢?」

    黃羽翔失聲而笑,道:「做我黃羽翔的娘子,還需要武功幹嘛,我會一直保護你的!要說廚藝的話,瑩兒和真真恐怕也是什麼都不懂。還有,夫君我最喜歡你耍性子的表情了,好可愛,每見一次,就想吻你一下。」

    張夢心聽得嬌軀泛過一陣火熱,全身無力地全部依在黃羽翔的懷裡,嬌聲道:「大哥,明晚便是七夕了。你說牛郎重遇了織女之後,他們會說些什麼?」

    「自然是卿卿我我的情話了……」黃羽翔輕撫著張夢心烏黑的頭髮,道,「就像此刻我對心兒說的一樣!」

    「噗哧」,張夢心嬌笑道,「大哥,牛郎可要比你專情多了。你還有單姐姐,還有真真妹子……將來還不知道有多少!」說著,臉上現過一絲失落之色。

    「心兒,」黃羽翔一陣激動,道,「我對你與瑩兒、真真全無二致,你們都是我最愛的人!」

    「哼,佔了便宜還賣乖!」張夢心輕嘟櫻桃小口,紅艷艷的嘴唇嬌艷欲滴,哀怨無奈地道,「做女人真是命苦,連心愛的人也要與別人分享!」

    「心兒——」黃羽翔此刻的心都在顫抖,「我是真得喜歡你!」

    「我知道,心兒都知道……」張夢心美麗的雙眸中流下了淚水,道,「誰叫人家喜歡你呢,誰叫心兒這麼傻非要喜歡你呢,誰叫你的英雄氣概讓心兒神醉不已呢,誰讓心兒只想與大哥在一起呢!」

    「心兒,天上的牛郎織女為證,我黃羽翔今生今世,絕不會負你!」黃羽翔緊緊地摟著懷中的這個俏麗女子。

    「大哥,」張夢心破涕為笑,道,「心兒可不要像牛郎織女一般,一年只能相聚一次,餘下的日子都是苦苦相望。心兒要天天與大哥在一起,日日要大哥抱著心兒!」

    黃羽翔將她的頭捧起,伸手替她拭乾臉上的淚痕,道:「這還不容易,沒有一個男人會拒絕這樣的要求的!」眼見張夢心突然俏臉一陣變色,心知自己又說錯了話,忙道,「心兒,你什麼開始喜歡我的?」

    張夢心一怔,委實想不起自己的芳心是什麼時候完全充斥著這個好色男人的身影。輕輕搖了下螓首,嗔道:「人家有說喜歡你嗎?臭美!」

    「難道我的寶貝心兒不記得了嗎?」黃羽翔作出一副疑惑的樣子,道,「看來,我要好好地吻一下心兒,來幫她恢復記憶了!」

    張夢心一陣臉紅,想到日間被他偷吻,心中一陣激盪,突然又想到丁平的「血殺之劍」,不禁嬌軀上泛過了一陣冷汗,顫聲道:「大哥,你知道嗎,丁平最後一劍揮來,其實我心裡是很開心的。我不能像真真妹子一樣陪侍君側,也不能像單姐姐一般為大哥分憂解難,可是,我卻能陪大哥一起死,在黃泉路上陪著大哥!」

    她突然重新將臉埋在黃羽翔的懷裡,續道:「可是心兒不想死,也不要大哥死,心兒要與大哥長相廝守,永遠也不要分開!可是心兒又好沒用,只能看著大哥流血拚命,卻什麼也幫不了大哥!」

    黃羽翔心中一陣感動,曾幾何時,這個俏佳人竟對自己種下如此深情,忍不住在她烏黑的秀髮深深地吻了一下,道:「只要心兒平安無事,便是幫了大哥最大的忙了!」

    「不早了,心兒要回去睡了,大哥也早點歇息吧!」正在黃羽翔要進一步有所行動的時候,張夢心突地推開了他,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

    「心兒,」黃羽翔突地在她的小嘴上輕吻一下。張夢心驚叫一聲,羞惱地瞪著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拾階而下。黃羽翔暗歎可惜,原以為還可以有進一步的發展,誰知張夢心如此臉薄。不過最後卻仍是佔了一點便宜,想到這裡,不禁伸舌在唇上舔了一下,只覺心中甜甜的。

    他站立了良久,才輕歎一聲,揚聲道:「溫兄,你還要待到幾時?」

    頭頂一陣風聲,溫漠然從亭子的上面翻身而下,臉上仍是面無表情。

    「溫兄,你躲在上面偷聽別人的談話,好像顯得有些小人行徑吧!」黃羽翔微笑著道。他早知道溫漠然躲在亭子頂上,只是張夢心一上來就吐露心曲,他心思全放到了佳人身上去了,也顧不得把他揪出來。一念至此,不禁想道:莫非心兒剛才也知道溫漠然就在此地,想來試探我不成?若不是如此,她又怎會在最後關頭跑開呢!

    「哼,我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人,在亭子頂上看星星,原就沒有礙到什麼人。你們說話太大聲了,我想不聽也不成!」溫漠然負手而站,淡淡而道。

    「原來溫兄還是雅人!」黃羽翔想到他驚若閃電的弓箭,心中也大是豈憚,忖道他若是稍有不滿,抽冷子射我一箭,那豈不是大大的不妙!

    「哼!」溫漠然略一沉凝,隨即道,「黃羽翔,我不管你喜歡幾個人,總之,你好自為之,可不要辜負了師妹。否則的話,我們師兄弟四人可絕不會放過你的!」

    黃羽翔是吃軟不吃硬的強脾氣,心中想道我對心兒一片赤誠,又需要你們幾個局外人來插什麼手,當即道:「那你們那個小師妹呢?」他見溫漠然與張夢心談起那個「小師妹」便臉上變色,心知她定是個令人頭痛不已的人物。

    「小師妹!」溫漠然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又是痛若又是憐惜又是恐懼的神色,連身體也起了一陣輕顫,好半天才鎮靜下來,冷冷向黃羽翔道,「你只需管好你自己的事便行了!」說罷,也下樓而去。

    黃羽翔得意地笑了下,仰首望月,只見天上的明月忽然幻化成了單鈺瑩的俏臉,一會兒又變成了張夢心、司徒真真,到最後,竟是出現了一張陌生而美麗的俏臉。

    他被溫漠然和張夢心的表情挑起了興趣,不禁在腦海中想像他們師妹的樣子,心中不禁有幾分期待,想道這個能讓溫漠然這個冰冷男子色變的女子究竟是怎樣一個混世魔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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