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萬劫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風華爵士]鐵血大秦(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31
發表於 2012-8-4 16:29: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九章 劉邦之死四

    樊噲到底沙場經驗不如老將姜槐,陣前對壘時如何能夠分心,姜槐看得真切,猛然間一摧戰馬,鈴到人到,青戟一聲嘯,便猛然向前襲來!

    樊噲大驚,猛然間再向後一退,正要出戟時,忽地撞到了一物,腳步一個踉蹌,那一戟便立時不知刺向了何處。而那青色的旋風卻借機倏忽卷至,“撲——”一聲沉悶的利器入肉聲:樊噲猛覺得胸前一涼,一柄青色地戟頭已經沒胸而入!

    “啊——!”樊噲驚天動地大叫一聲,正欲發動瀕死前奮力一擊,拉姜槐陪葬時,猛然間身後卷過一道戟風,“撲”又是一戟從身後沒入樊噲的後背,卻是一名從旁卷過地‘破軍’騎兵見有便宜可撈,順勢給了樊噲一戟!

    立時間,樊噲便感到身體裡的力氣急速地消逝著,眼睛也變得模糊起來。

    “撲——撲——”兩隻青戟先後從樊噲胸膛中抽出,帶起兩股狂噴的血箭。

    “叮噹——”樊噲右手一軟,再也握不住黑色的重戟。重重地掉在地上。“撲通”,樊噲巨大地身軀向後翻倒,趴在了一匹死馬的小腹上。“咦,這好像是剛才自己殺死的秦軍戰馬,原來就是它絆倒了我,真是報應不爽啊!”樊噲苦笑一聲,閉目而逝!

    姜槐松了口氣:“運氣,否則要殺這個大個子還真得費點力氣!”當下大喝一聲道:“快,殺入城中,奪取全城!”“殺——!”‘破軍’騎兵們大聲呼嘯著。如同潮水般從城門中湧進,卷向城中!

    原本在樊噲率領下苦苦抵抗的楚軍見樊噲已然站死,士氣頓時大挫,脆弱地防線很快就被‘破軍’沖得稀爛,西城頓時宣告失守,大批秦軍開始順著大大小小的街道卷向內城!

    而早被喊殺聲驚醒的大梁民眾也已經習慣了戰亂,紛紛關門閉戶,將門窗頂死,以防亂兵闖入,燒殺搶掠。好在秦軍現在不撓民。只是順著街道去追殺楚軍,讓大梁民眾們只是虛驚了一場!

    劉邦是時正在睡夢之中,猛然間聽到城中警鐘亂鳴、喊殺聲震天。頓時驚醒。當下急赤腳奔出內室,來到院中。果然大梁城內四處起火、八方冒煙,喊殺聲更是遍佈城裡,一時也不知道實況如何!

    劉邦頓時額頭冒汗:“怎麼回事,難道秦軍已經四面破城了!?不可能啊。我軍守備那麼嚴密,秦軍如何可以輕鬆入城!?”正束手無策間,夏侯嬰盔甲不整地帶一隊兵闖將進來。

    劉邦頓時大喜道:“夏侯將軍,怎麼回事。城中為何四面喊殺?”夏侯嬰急道:“回主公,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正在休息時,猛然聽見城中大亂,到處冒火, 我不明所以,不敢妄動,只好火速帶兵來拱衛主公!剛才在路上正好碰到曹將軍,聽說是西門最先示警,所以曹將軍已經帶一隊兵趕往西城增援去了,同時曹將軍還 向北、東、南三城也各增派了援軍!”

    “噢,這可如何是好?軍師何在?”劉邦見城中局勢已是一片混亂,連增援都不知道哪裡增援。

    就在這時,陳平氣喘吁吁地也奔了進來:“主公何在?主公何在?”劉邦忙迎了上去:“軍師,劉邦在此!外面情況如何?”

    陳平急道:“主公,據我判斷,秦軍不可能四面破敵,城中到處喊殺定然是秦軍細作所為,這四城應刻只有一面是秦軍主攻方向,只要堵住這一面,大梁就能守住!”夏侯嬰道:“剛才曹將軍得報,是西城最先示警,秦軍主攻方向應該是西城,所以曹將軍已經帶兵趕往西城去了!”

    陳平聞言松了口氣道:“太好了,希望曹將軍能夠來得及!對了,夏侯將軍,為了以防萬一,你速速帶兵控制住內城,萬一外城被敵,內城還可抵抗一時!”“是,軍師!”夏侯嬰正待提兵而去,猛然間,曹無傷卻跌跌撞撞地奔了進來,大叫道:“主公速走,主公速走!”

    劉邦大驚道:“曹將軍,你不是去西城增援嗎,怎麼如此狼狽而回?”曹無傷大哭道:“主公,末將領一支兵奔向西城,尚未到達,便遇到我軍潰兵,他們說樊噲將 軍臨敵死戰,已經陣亡,西城也已失陷了!末將聞言大驚失色,見事不可為,正要火速退保內城,便見不計其數的秦軍鐵騎殺將前來,未將麾下多是步兵,抵擋不 住,只得節節敗退,秦軍趁勢連內城西門也取了,正殺向宮城而來!”“啊——!”聞此噩耗,劉邦禁不住目瞪口呆!

    陳平聞言神色也是一片死灰,當下急道:“主公,大勢已去,宮城狹小,不足應敵,當速速突圍為上!”“哈、哈哈”劉邦苦笑兩聲:“突圍,往何處去?”

    陳平急道:“西城敵軍最多,不可去,不如走東門,奔彭城。現在秦軍新定魏地,各縣城多無人據守,還是有可能逃出去的!”夏侯嬰也道:“是啊,主公,只要能平安到得彭地,便有東山再起之機!”

    劉邦不是傻子。知道魏地一失,扶蘇一旦舉兵南下,楚國滅亡那是遲早的事情,焉有再起之機,便苦笑一聲道:“算了,楚國大勢已去,滅亡是早晚的事情,我不想再過那種東奔西逃的日子了,那不是人受的。你們走吧,我留下與大梁共存亡!”

    陳平聞言急了。向夏侯嬰和曹無傷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不顧劉邦掙扎、便架起劉邦上了馬,當即一行人冒煙突火奔東城而去!

    果然,不出陳平所料,東城雖然到處冒火,四處喊殺,一路上卻沒遇上幾個秦軍,觸目所及的卻多是慌亂逃散地楚軍兵士。當然,現在劉邦等是顧不上整頓敗軍。自己能逃命就不錯了,一行人多是騎兵,很快便奔到了東城之下。

    此時。東城門附近已經沒有幾個楚軍了,大多數人見勢不好。已經逃散,留守崗位的寥寥無幾,夏侯嬰急忙命人將東門打開,護著劉邦等人便落荒而走。向東南方向逃去!

    而他們的身後,雄偉地大梁城正烈火沖天,陷入屍山血海之中!

    劉邦一行千餘人順著大溝的引流渠向東方向逃竄,方行了不過五裡。剛至一座小山之旁,猛然間四周火光沖天,荒野裡喊殺聲如雷,也不知道有多少秦軍從四面圍了上來!

    劉邦頓時驚得手足冰涼,只是作聲不得!陳平、夏侯嬰、曹無傷三人亦是面面相覷,他們也都沒有想到扶蘇這般狡猾,竟然在此地亦設有伏兵!

    迅速地,火把燦若星海處,大隊秦兵已經圍了上來,巨大的‘黑龍彩風’皇旗在夜風火影中獵獵舞動,盡顯皇者威嚴!

    “是扶蘇的虎賁軍,不下五千步騎!”曹無傷一眼便認了出來!夏侯嬰等心中一沉:“完了,虎賁軍在此,那麼就意味著扶蘇本人亦在此,看來,今晚是別想生離此地了!”

    可奇怪的是,虎賁軍只是將劉邦一行人緊緊圍了起來,一時卻並沒有攻擊,劉邦等正驚詫時,忽然間前面的虎賁軍閃開一條通道,一個身穿黑底金龍袍的地男子施施然騎著一匹高大的駿馬走了進來!

    劉邦一眼便認了出來,這不是扶蘇又是哪個,但是卻比以前更加成熟、更加具有霸氣!

    “劉邦,沒想到今日你我能在這種情況下相見吧?”扶蘇看著劉邦,微微一笑。

    劉邦沉默了片真才道:“你想羞辱我嗎?”扶蘇笑了:“不算吧,我只是想來為你送行而已!以你的出身,能達到今日地地位,也算是一條真漢子了!”

    劉邦忽地笑了:“我這還不是被你逼的嗎,說來還要謝你!”扶蘇搖了搖頭道:“不算吧?我昔年之所以想殺你,就是看出你很有野心,不甘久居人下。就算你落草為寇是我逼得吧,但你豐縣起兵是我逼地嗎?投靠項氏、玩弄權術,也是我逼的嗎?說到底是還是你有野心而矣!”

    劉邦愣了愣,沉默了片刻道:“或許你說得對吧,但這已經成了過去,現在你打算把我們怎麼辦?”扶蘇平靜地道:“我這個人,做事從不留後患,所以你必須死,我不想在身邊留一條毒蛇!但是你部下的將士們我可以饒他們活命,當然,前提是為我效力!”

    劉邦忽地笑了:“不錯,該殺就殺,該留就留,決不心慈手軟,也不隨興濫殺,你掌天下的確比較適合!我可以自創,也可以下令部下不再抵抗,但你可以放過我地家人嗎?”

    扶蘇想了想道:“也罷,你走到今天我也是有點責任的,可以下旨特赦了你的家人。日後我攻破豐縣,保證不傷害你的家人便是!”扶蘇並不擔心劉邦留下地一子一女會掀起什麼波浪,特赦他們倒可以留下個仁義之名!

    “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劉邦點了點頭,便道:“夏侯將軍,將你的佩劍給我!”劉邦倉促出逃,竟連佩劍都沒有帶!

    “主公,這……”夏侯嬰知道大勢已去,禁不住失聲痛哭,只是不肯將佩劍交給劉邦。

    劉邦有些淒然地笑了笑道:“夏侯,將劍給我吧!我這一生。做到了統兵數十萬的大將軍,也曾叱吒風雲,也曾逐鹿天下,算是風光夠了。今日雖勢窮力賽,也要死得風光一些,絕不能讓世人小看了,留下千古笑柄!”

    曹無傷聞言大哭道:“主公休要如此,待末將拼死保護主公殺出去!”劉邦苦笑道:“還能出得去嗎?不要做無謂地犧牲了,我一人死足矣,你們就跟隨新主。建功立業吧!夏侯,快將劍給我!”

    夏侯嬰滿面流淚,按住劍柄,只是哭泣,說什麼也不肯將配劍給劉邦!劉邦無奈地看了看陳平,陳平歎了口氣,將佩劍解下,就欲交給劉邦!

    忽地,扶蘇出聲道:“且慢!”劉邦一愣道:“怎麼!你不肯讓我自刎嗎!?那你想怎麼處置我?”

    扶蘇搖了搖頭道:“不。你也算是個英雄了,用平常的劍太辱沒了你,我這裡有柄英雄劍。是我秦國昔年名將白起地佩劍,應該可以配得上你!”說著。扶蘇“倉啷”一聲抽出了英雄劍。

    霎那間一片奪目的光華沖天而起,映著熊熊的火花,閃亮的劍身透出陣陣森寒地殺氣!

    “好劍!”劉邦不禁動容。

    扶蘇向身邊一名虎賁軍示意了一下,軍士會意。伸手接過英雄劍。誰知英雄劍剛一在手,卻猛然間打了個刺骨地寒顫,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卻不敢停留。捧著劍走向劉邦!

    劉邦彎腰接過英雄劍,卻猛然間感到劍身中傳來一種悲壯、豪邁的氣息,驚奇的劉邦看著這柄名震天下地神兵,讚歎道:“此劍不知渴飲天下多少英雄之血,能死在此劍之下,也算是一種名譽了!哈哈哈!”劉邦大笑一聲,隨即橫劍在頸,用力一拉。

    “哧——”滾燙的熱血從斷裂的喉管中流出,滴在劉邦的衣袍和馬背上。“天——下——”劉邦奮起餘力,嘶聲說了這二字,眼神裡分明留戀出對生的眷戀和對天下的渴望!只可惜,有了扶蘇,這天下不會姓劉!

    “撲通”劉邦身子一晃,連人帶劍跌落馬下,閉目而逝!

    虎賁軍軍士撿起染血的長劍轉身回返,卻有些驚恐地發現,英雄劍,上殘留的血跡竟然在迅速地消逝,頓時感到頭皮發麻:這劍竟在飲血!

    極度恐懼中,軍士不禁感到英雄劍上傳過來一種可怕的寒氣,凍得牙齒都開始打顫起來。好不容易艱難地回到扶蘇身邊,直到扶蘇若無其事地將英雄劍接過、還鞘, 這才恢復了正常,但看著扶蘇的眼神卻充滿了狂熱:“陛下真是神人,這天下也只有陛下才能鎮得住這樣一柄充滿兇殺之氣的神兵!”

    “主公——!”看著死去的劉邦,夏侯嬰、曹無傷禁不住失聲痛哭,紛紛下馬跪倒在地,殘存的楚軍也默默拜倒,為劉邦送行。

    陳平苦笑一聲:“劉公去了,我今何往?罷了,罷了,背主不佯,徒惹人笑!”陳平忽地跳下馬來,向劉邦拜了一拜道:“公不負我,我亦不負公!”拔劍橫頸,長笑一聲,自刎而死!

    扶蘇一愣:“這陳平——,哎,雖是陰謀之士,倒也是個真男兒!”唯恐夏侯嬰和曹無傷二人亦尋短見,連忙道:“曹將軍,夏侯將軍,如今劉邦已死,只要你們願為我大秦效力,朕保證既往不咎,決不相負,如何?”

    夏侯嬰聞言大笑道:“我與劉公自小便是至交,今一文士尚為其主殉死,吾若落後,有何顏面見天下人乎!?”說著,也拔出長劍,橫在頸上,大喝一聲:“主公慢走,夏侯來也!”也自伏劍而死。

    曹無傷仰天歎了口氣道:“主辱臣死,曹某無能,自當追隨!”說著,大笑三聲,亦自隨死。

    一時間,扶蘇見此慘景,半晌作聲不得。良久,扶蘇歎了口氣道:“真義士也!王熙,你率虎賁軍將楚軍的兵器收繳了,還有,好好收斂劉邦等人屍體,與以厚葬!”“是,陛下!”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世間的規律還真是無奈啊!”扶蘇苦笑一聲,撥馬回營。

    身後,金黃的朝陽已經漸漸升起,新地一天又開始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32
發表於 2012-8-4 16:33: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三十章 齊國之亡一

黃河岸邊,沿南皮一線,十數裡距離上營壘無數、旌旗蔽空,二十萬黑衫軍屯兵於此,正準備渡河向齊國發動進攻!

    這一日,秦北路軍主帥蒙恬大帳。

    蒙恬正在帳中處理著繁雜的軍務,忽然間帳簾一動,有一人走了進來。蒙恬知道,在軍中,只有一人能不用通報便可自由進出帥帳,那就是大將軍李信,便頭也不也不抬地笑道:“李兄麼,稍坐片刻,我一會便好了!”

    李信一屁股坐將下來,嘴裡嘟囔了一句,便不客氣地道:“人呢,人呢,快上茶,快上茶,我快渴死了!”當下,蒙恬的親兵們不敢怠慢,馬上為李信奉上一杯濃茶。

    原本秦人都只喜飲酒、不喜飲茶的,但平時秦營是不許飲酒的,所以在扶蘇的帶動下,秦軍的一些高級將領慢慢地喜歡上了‘茶’這麼個有趣的東西。而優雅的蒙恬和瀟灑的李信便是嗜茶最深的兩個!

    等蒙恬處理完軍務的時真,李信坐在一旁,已經把兩杯濃茶幹下肚了。

    “李兄,看你氣喘吁吁的前來找我,有什麼急事嗎?”蒙恬放下毛筆,微微一笑道。

    李信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抱怨道:“我說蒙大帥,到底什麼時候進攻齊國啊,二十萬大軍停在這裡都有半個月了!”蒙恬聞言笑道:“李兄這樣稱呼我,豈不讓小弟汗顏!今天李兄這樣急火火的奔來,就是為了此事麼?”

    李信有些哭笑不得地意味道:“我說蒙大帥,難道你沒有聽說麼,陛下連克陳留,廢城,正圍困大梁。而那個毛頭小子韓信先後擊敗了召公、龍且,又將項梁斬于馬下,別人都在立功,你不急麼?”

    蒙恬老神在在地笑道:“李兄很著急麼,別忘了磨刀不誤砍柴工的古記啊!”李信聞言愣了愣,眨了眨眼睛,忽地笑道:“噢——,我知道啦,你一定在暗地裡搞什 麼鬼吧!是了,王離那小子這些天一直沒見蹤影。他到哪裡去了?快告訴我,否則,嘿嘿!”李信握了握拳頭,一副威脅狀!

    蒙恬笑了,高舉雙手,一副討饒狀道:“好了,李兄,算是怕你了,成吧!我看要再不告訴你,非把你鱉壞不可!來啊。取沙盤來!”“喏!”幾個親兵聞令,將一個碩大的地形沙盤抬了進來:上面插滿了黑色和紅色的旗子,黑色的是秦軍。紅色的是齊軍!

    蒙恬起身,對著地形圖道:“李兄請看。目前在濟水以北、黃河以南已經基本沒有什麼齊軍了,這些地方易攻難守且不易增援,所以田橫已經放棄了這些地方,而將 兵力都集中在濟水南岸的樂安一線。這一線大約有十五萬人!另外,臨淄城的兩翼,田榮在章丘附近佈置了五萬人,即墨附近亦有五萬人。構成了第二道防線,一則 防止我軍突破濟水後長驅南下,二則可防備我軍故伎重演從即墨登岸偷襲臨淄!最後一道防線就是臨淄本城五萬兵馬,固守這最後的堡壘!面對這樣地三道防線,如 果讓李兄決斷,當如何定策?”

    李信聞言摸了摸額頭,想了想,忽地搖頭道:“難啊,難!要依次攻破這三道防線,恐怕就算有再好的計謀,代價也得相當大!咦,不對啊,我不正是沒有好辦法,才來找你商量的嗎!快說,你心裡到底有什麼好主意?”

    蒙恬笑道:“其實我的主意很簡單,就是繞開敵軍防線,擊敵之虛!李兄請看,目前齊國雖大,但在濟水和臨淄之間就集中了三十多萬兵力,而齊西、齊南、齊東這 些龐大的地域上留守的齊軍卻尚不到十萬之數,而且多是臨時拼湊的雜牌軍隊,不僅裝備低劣,而且訓練不熟,這三大方向的防守簡直幾乎就是接近空虛狀態。如果 我軍不攻齊北這三道戒備森嚴的防線,卻乘船繞海猛攻臨淄之背,你看齊國會如何反應?”

    李信聞言頓悟,笑道:“高,實在是高!如果我軍從下密附近登岸,不僅沒有什麼抵抗不說,而且攻破下密、昌邑、北海這三座防守空虛的城池應不費吹灰之力。我 算算看,下密離臨淄有六百里,離昌邑一百里,離北海三百多裡,李兄,我看,只要我軍行動夠迅速,完全可以趕在臨淄齊軍作出反應之前,攻陷下密、昌邑、東海 三城,兵臨臨淄城下!”

    蒙恬點了點頭,笑道:“正是,我想過了,下密、昌邑、北海這三城留守齊軍各有只有千餘,一見我大軍殺來,倉促之下必然只有驚恐四散地份,所以應該不用費力 氣攻城,這三城,三天便可以全部解決。而臨淄離最近的北海亦有兩百多裡,齊軍得到我軍登岸的消息至少要兩到三天,準備兵馬又要二天,抵達北海要兩天,所以 他們最快的反應速度最起碼要六天以上,這已經來不及救援任何一地了!哈哈哈!”蒙恬亦頗為自己的計謀得意!

    李信亦贊許道:“的確是妙計,齊軍只防備我軍偷襲即墨、直趨臨淄了,但卻把偌大一個後背給我軍亮了出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不過,蒙兄弟,我軍攻陷下密 等三城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但是章丘離得較遠不說,臨淄和即墨便有齊軍十萬,我軍渡海兵力不可能太多,要防止敵軍垂死反撲啊!”

    蒙恬點了點頭,正色道:“這點我考慮過,我正派王離在黃河入海口的褐石附近秘密打造海船,並徵集河北沿海所有民船,佯作是要渡黃、濟二水攻打齊國之用,蔽 敵耳目。據王離估計,等四月中旬左右,立即可以籌措到較大渡船四百餘艘,可載大約三萬兵力渡河攻擊下密,一半騎兵,一半步兵。我準備將我黑衫軍最精銳的部 隊調派過去,並且由我、王離、翁仲三人指揮。屆時可詐稱十萬,惑敵之目。

    而臨淄、即墨的齊軍雖有十萬,但一部分要守城,最多派出六七萬人前來攻擊,以我軍的精銳和奮勇完全可以有一搏之力。我軍只要能夠將這一波齊軍地反撲擊潰, 便可以有時間等到第二撥跨海援軍約五萬步卒從即墨登陸,屆時章丘敵軍便再回援,我軍也不怕了。而樂安一線的十五萬齊軍便由李兄率十二萬我軍牽制肯定亦不敢 回援,如此大局可定!當然,在我軍虛張聲勢之下。嚇得膽裂的齊軍敢不敢出城反撲這還又是另一回事,說不定可以像上次一樣兵不血刃便可下臨淄。”

    李信點了點頭道:“此計雖有點冒險,但是這險還是值得冒地!好,我贊成!”蒙恬笑著拍了拍李信的肩膀道:“怎麼樣,李兄這回可以安心回去睡覺了吧?”李信聞言大笑:“然也!”

    西元前210年,四月中旬地一個深夜,三萬最精銳地北疆‘黑衫軍’由褐石登岸,跨過大海,向下密猛撲而來。

    夜黑沉沉的,夜晚的海面在潮汐力量地牽引下風浪顯得有點大。咆哮的海浪不時地撞擊著岸邊的岩礁,濺起千萬朵浪花。

    忽地,原本平靜的海面上突然亮出萬千帆影。在清冷地月光下顯得分外突兀。緊接著巨大的船隊駛近岸邊,在兩三百步外停了下來。以免觸礁或是擱淺。然後,不計其數的登陸小艇放了下來,載著密密麻麻地秦軍開始登岸。

    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一直忙到天濛濛亮時,三萬秦軍才終於登陸完畢。朝陽無限中。巨大的船隊升起風帆,遙遙北去,留下了這一支奮勇的孤軍!

    海風呼嘯,潮濕而又有點腥氣。吹在秦軍們的臉上濕淋淋的。蒙恬縱馬橫立陣前,平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三萬鐵血兒郎,忽地沉聲道:“我大秦的勇士們,今天,又將 有一場兵家史上的神話將由你們來創造!半個月之內,我們沒有援兵,沒有退路,只有遇敵破敵、遇城拔城,否則這齊魯大地便由是我們的葬身之地!你們怕嗎?” “不怕!”三萬人齊聲怒吼,和海浪比起了氣勢。

    “你們有信心嗎?”蒙恬大喝一聲。“秦軍必勝!秦軍必勝!……”巨大的聲浪連海嘯都被壓了下去!

    蒙恬熱血沸騰:“有如此雄壯地將士,何愁大事不定!”奮戟大呼道:“進發,下密城——!”秦軍們大呼:“喏!”

    當即,三萬虎狼之士卷起一陣風雷,殺奔不遠的下密而來!

    清晨,溫暖的朝陽中,小小地下密城被罩上了一層金黃的外套,顯得分外壯美!

    “啊——”下密北城地大門被幾名齊軍兵士吱吱嘎嘎地打開了,同時還在打著哈欠。

    “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每天都要起這麼早,連一天懶覺都睡不著!”一名齊軍大聲抱怨道。“可不是,本來大夥都在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多舒服,現在卻被征來當兵,每天吹日熱的,苦啊!”另一名齊兵也附應道。

    忽然間,這兩名齊兵頭上都被猛地拍了一記,一名伍長惡狠狠地道:“都給我閉嘴!不想活了!?萬一被那些當官地聽了去,就能判你們一個擾敵軍心之罪,是要殺頭的!”兩名齊兵縮了縮頭,不敢說話了。

    卻另有一名齊兵低聲對伍長道:“李大哥,你還真將那些當官的當成一回事了?我告訴你,聽說現在秦皇御駕親征,已經攻陷了楚國魏地的很多地方,那個不久前還 威風不可一世地項梁不也是死于那個韓信之手了?我看楚國是支撐不了多久了,天下馬上又只剩下我們齊國獨一個了,這覆滅也只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大夥還是多考 慮下自己的去路吧!”

    伍長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有些心慌道:“那張兄弟,你看我們怎麼辦才好?”姓張的齊兵低笑道:“能怎麼辦,平時大家應付下差事,等秦軍來了,大家就撒丫子 跑唄!反正現在的秦皇是一個明君,在他的治下日子肯定不會比現在過得差,我們何苦為別人的富貴送死呢!”“對頭,對頭!”一名齊兵附和道:“這天下誰當皇 帝關我們什麼事。我們只要自己活得舒服就行了!”

    “嗯!——”伍長連連點頭道:“看樣子,大家以後要機靈點了,這秦國的大軍不定什麼時候就殺過濟水了,到時候……”伍長正說著,忽然間聽到北面傳來一陣風 雷之聲,不禁詫異地抬頭遠眺:北方的地平線上,一條巨大的黑線正帶著隆隆地奔雷之聲席捲起來,那軍伍最前面有一柄巨大的黑旗上,旗上一個鬥大的‘秦’字正 隨風獵獵飄揚!

    “咦——,秦、秦、秦軍!”伍長吭哧了半天。才鱉出一句話來。眾齊兵頓時面如土色,互相看了一眼,心道:“真是說秦軍,秦軍就來,這他娘的什麼烏鴉嘴啊!”

    “還愣著幹什麼,跑啊,不然等死啊!”姓張的齊兵到底腦子靈活,反應快,撒丫了就逃向城中去了!剩下的伍長和幾個齊兵頓時如夢初醒,叫了一聲。便棄了城門,轉眼間逃得蹤影全無,只把一座空蕩蕩的城門留給了秦軍!

    瞬息間。奔流的鐵流捲入下密城,半個時辰不到。秦軍鐵蹄橫掃全城,些少齊兵不敢抵抗,盡皆投降!

    當即,蒙恬留少量秦軍留守下密。其餘主力以騎兵為急先鋒,馬不停蹄直搗昌邑!

    是夜,昌邑措不及防,被秦軍一舉攻克。

    兩日後。北海城聞秦軍大舉掩至,城守驚慌失措,棄城而逃,千余齊兵亦逃散一空,北海陷落!

    一時間,齊國報急的邊訊如同流星般飛向臨淄城而來

    臨淄城,高陵君田顯府宅!

    自田橫領兵去援劉邦後,齊國便數田顯位高權重了,於是便代田橫暫領承相職,一時間原本就十分熱鬧的高陵君府更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忽然間,街面上蹄聲隆隆處,一陣雞飛狗跳之聲,田宅門衛驚詫地探頭一望,便見一名信使正瘋了一般縱馬狂颶而來,一路上也不知撞翻了幾輛小車、嚇壞了幾隻雞犬!

    “濟南急報——!”信使在田宅前飛奔下馬,扯著嗓子大喝了一聲。

    門衛見是軍報,不敢怠慢,連忙道:“信使且隨我來,君上正在內宅議事!”

    一行人匆匆來到內宅門前,門衛急報導:“君上,濟南急報,信使正在等待!”

    田顯是時正與朝中大員議論些政事,一聽軍前有信使來,連忙道:“快請進來!”信使聞言慌忙奔入,取出懷中錦盒遞上!

    田顯拆開錦盒,取出白絹,只一看便頓時面如土色,作聲不得。忽地,田顯雙手一軟,白絹飄飄蕩蕩地滑落在地。在幾名朝臣驚疑不定地眼神中,田顯痛苦地閉上雙 眼,艱難地澀聲道:“濟南軍報,承相田橫中秦皇水攻之計,全軍覆沒,承相亦以身殉國了!”眾朝臣大驚,頓時一臉刹白,相覷無語!

    當下五大夫姜潤想了想道:“君上,承相乃大王親弟,今戰死沙場,如何向大王分說?而劉邦之危又如何解決?還請君上拿個主意!”

    田顯聞言苦笑道:“我齊國為了救楚,已經付出了十五萬人的代價,現在自顧不瑕,哪裡能再派得出援兵,只能讓劉邦自生自滅了。至於丞相身死之事,本君想還是緩一緩吧,大王與承相兄弟情深,一旦得知噩耗,恐怕會承受不住!”

    眾朝臣聞言歎了口氣,一時默然無語,人人眉頭緊皺,顯然對戰局的發展大感不太樂觀!

    忽然間,門外又有門人急報:“啟稟君上,臨淄令費無極大人緊急求見!”田顯心中猛地跳了一下,心道:“難道又有禍事了!”連忙道:“快快有請!”“是!”

    不一會兒,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夾雜著甲胄的鏗鏘聲迅速走近,室內一暗處,一名三旬左右、身材修長的武將走了進來,方方的臉膛上佈滿了焦慮之色。“末將費無極拜見君上!”

    “費將軍請坐,你來見本君可有急事?”看見費無極臉色不佳,田顯心裡一個咯噔!

    費無極猶豫了一下,澀聲道:“君上,末將剛剛得到探報:一支秦軍三天前從下密登陸,先克下密、後陷昌邑。現在正殺奔北海而來,而北海令率先逃跑、城內官員及軍兵亦隨之逃散一空,北海看樣子也完了!”

    “啊!!”田顯頓時傻了眼,張著嘴巴半天沒有言語!眾朝臣也傻了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齊國現在也是危機重重了!

    良久,田顯忽地苦笑一聲,問道:“消息確實嗎,怎麼到現在才有消息傳來?”費無極苦澀地道:“應該沒錯!據報探說,秦軍趁夜在下密附近增陸。清晨攻克下 密,入夜又克昌邑,由於這兩座城池完全措不及防,所以來不及報訊便失陷了!後來秦軍又急襲北海,北海令聞風先遁,城內官員、兵丁亦隨之四散。這飛馬趕來報 訊的是北海尉孔道,要不是他恐怕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秦軍已經快殺到臨淄了呢!”

    “該死,一幫廢物!”田顯怒駡一聲,一掌拍在了身前的條案上。“咣當”一聲,一隻精緻的綠玉酒壺被震落在地。頓時‘粉身碎骨’、‘英勇就義’!

    “對了,費將軍,你可問過那孔道。從下密登陸地秦軍究竟有多少兵力?何人領軍?”田顯已經恢復了平靜,馬上開始考慮該如何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危局!

    費無極道:“據孔道說。秦軍大張旗鼓,聲稱十萬大軍,具體不知有多少兵馬!而領軍之人據說是蒙恬本人,但目前也尚沒有證實!臣已經火速派出大批斥堠趕赴北海附近值探消息。或許不久就會有準確消息傳來!”

    田顯起身踱了幾步,忽地搖了搖頭道:“這是虛張聲勢,秦軍絕不可能有十萬人。因為秦軍沒有那麼多時間打造如此多地大型海船,就算徵集了不少民船。估計登岸 地兵力也絕不會超過五萬人,畢竟這其中還有相當多的騎兵,否則秦人地突擊速度也不會這麼快!費將軍,你速速與我入宮去見大王,如今形勢危急至此,當速作決 斷!”“是,君上!”

    “各位大人也隨本君一起去,希望能夠商量個對策來!”“是,君上!”眾朝臣現也是慌了!

    齊王宮。

    原本在始皇時齊王宮已經拆掉了不少做修築極廟和阿房宮之用,後來齊王田儋加以修復了不少、以供居住,而田榮掌權後也一直沒有停止修葺,使得現在的齊王宮看起來也頗有一個王宮的模樣了:精巧雅致、壯觀巍峨、氣象萬千、樓臺萬重!

    是時,齊王田榮正在處理著國政內務、軍情奏報等諸多事務,忙得正是不可開交,忽然黃門奏報:“大王,高陵君攜多位朝中重臣緊急求見!”

    “噢,快宣他們進來!”田榮雖然不是什麼不世出的人才,但他還算是一個勤政地豪傑!”是,大王!”黃門退了下去。

    很快,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過後,田顯帶著費無極和諸朝臣入殿。

    “臣等拜見大王!”

    “都起來吧,一旁看坐!高陵君緊急求見寡人,可有急事?”田榮顯然並沒有意識到會有什麼大事,所以語氣比較平靜,方正的紅臉上也沒有什麼憂慮之色!

    田顯聞言猶豫了一下,有些澀聲道:“大王,待會無論您聽到什麼消息,都請保持鎮靜,可以嗎?”田榮聞言一愣,手中地筆頓了頓,臉色也沉重起來:“高陵君,有事就說吧,寡人心裡有素!”

    田顯歎了口氣道:“第一、承相他率軍在東阿城外中了秦皇水攻之計,十余萬大軍全軍覆沒,本人亦殉國了!”

    “喀嚓——!”一聲脆響,田榮心中一顫,右手地玉筆猛然被生生折斷!

    “大王?”田顯看著一臉痛苦之色的田榮,有些擔心,急忙相喚!

    田榮面色鐵青、雙拳緊握,虎目中淚光盈盈,顯然對田橫的死痛徹心肺。“扶——蘇——!”田榮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凳出了這兩個讓他怒火升騰的字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33
發表於 2012-8-4 16:34: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三十章 齊國之亡二

    “人死不能復生,請大王節哀!”田顯見田榮神色很不正常,有些心慌。連忙出列拜倒相勸!”請大王節哀!”諸朝臣一起拜倒相勸!

    田榮閉上雙目,仰面向天,長長地呼了口氣,強行將心中的哀傷壓制下來,忽地澀聲道:“寡人沒有事,說吧,還有什麼壞消息?”

    田顯有些猶豫,顯然怕田榮又撐不住。田榮見狀不悅道:“說吧,寡人不是懦弱之人,天大的事情也能支撐得住!”

    田顯心中感歎。便道:“另外,臣剛剛得到探報:三天前秦軍突然分派一支精兵跨海偷襲,目前已陷下密、昌邑,北海,隨時可能進犯臨淄。情況緊急,請大王定奪!”

    田榮聞言大驚道:“如何會這樣!?可曾探明有多少兵馬,統兵者何人?”田顯搖了搖頭道:“送來探報的是北海尉孔道,秦軍的這些具體情況他也不太清楚,但費將軍已經派出大批斥堠趕赴北海,相信很快就會準確的消息傳來!”

    “該死!這蒙恬竟如此狡詐!”田榮狠狠地捶了下身前地條案:“高陵君,依你看。寡人當如何決斷?”

    田顯想了想道:“秦軍初至,立足未穩,兵力也不會太多。決不會超過五萬之數,我國應該當即調集臨淄和即墨的大部分兵力。猛攻北海,如果能夠將這支秦軍趕在其第二波援軍跨海到來之前擊潰,臨淄之危可解。否則,大勢去矣!”

    田榮現在已經冷靜下來。想了想道:“不錯,黃河岸口離下密亦不過七天海程,來回半月足矣,所以。如果不能在十二天內擊潰已至北海的這支秦軍,齊國腹背受敵 之下真地完了!來人,立即持寡人兵符至即墨,調四萬兵火速趕來臨淄。高陵君,你立即整頓城中兵馬,調派糧草,等即墨兵馬一到,立即出兵猛攻北海!”田榮也 是一個有膽有識的人,是絕不肯坐以待斃地!

    “喏!”田顯應聲,神色間也是一片堅毅之色,知道這一仗的勝敗將決定齊國的最終命運!

    四天后,北海城北三十裡處雲龍岡。

    崗下,秦軍一萬步兵列成方陣,左右兩翼各有精騎五千相護,這是主攻部隊;而崗上則留有五千騎兵作為預備隊,準備在最危險的時候投入戰事。

    一時間,小小地雲龍岡上下被一片淒厲、肅穆地黑色所覆蓋!

    崗上,蒙恬、翁仲、王離三人正在眺目遠望,觀察著北方的動靜。

    王離看了一會,轉向蒙恬道:“大將軍,您說這回我們能贏嗎?”蒙恬笑了笑:“怎麼,我們的小將軍信心不足?”王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當然不是,只是這回齊軍可能有六七萬人,而我軍不過兩萬五千人,兵力相差懸殊,所以有點擔心!”

    翁仲聞言撇了撇嘴道:“小毛孩子就是膽小,齊軍都是膽小鬼,休說七萬,就是七十萬,我一頓銅人就能將他們全都拍扁!”

    王離聞言有些惱羞成怒道:“誰說我膽小!?我王家從不出膽小、鬼!我不過是有些擔心而矣,待會齊軍來了,我保證比你沖得快,比你殺得多!”

    蒙恬聞言笑了,心道:“這王離和翁仲還真有點意思,一個是年青驍銳但經驗不足地小將,一個卻是膽大包天、任天塌下來都毫不畏懼的猛將,完全是兩種風格!” 搖了搖手道:“行了,行了,不要吵!其實我軍與齊軍的實力差距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齊軍很多都是最近才擴充的新兵,不僅甲胄不全,而且兵器也不足,訓練更 只能算是差強人意,沙場經驗不要說——幾乎為零,而我軍呢,都是百戰餘生的沙場精銳,所以實力嗎可謂五五之數,關鍵就是在誰的戰法更巧妙、誰的毅力更頑 強,這將決定最後地勝負!”

    翁仲聞言笑道:“大將軍說的對:新兵們一上戰往往見血就暈,打贏了還好,那是勢不如擋,個個賽似猛虎;一旦戰況不利,他們立馬就會崩潰、四處逃竄。而老兵 就不同了,他們驍勇頑強、嗜軍功如命,斬將破敵只當家常便飯,便陷身重圍亦敢奮力死戰、決不後退。所以。待會齊兵來了以後,我軍只須記住三點:‘猛’、 ‘狠’、‘快’,齊軍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般很好收拾!”說著,輕蔑地看了看王離!

    翁仲到底是跟匈奴多場血戰錘煉出來地猛將,沙場經驗也是相當的豐富。

    王離見翁仲看他地眼神,分明也將他當成一個新兵,不由得有些鱉氣,心道:“待會我會讓你看看,我王離也是新兵,但也不會比你們老兵差!”臉色立時脹得通紅。不知是興奮,還是羞惱!

    蒙恬見狀,笑而不語,心道:“臨敵奮勇,那可是好事!翁仲這傢伙是在激將呢,否則王離這小傢伙初次面對如此惡仗,心中肯定有些恐懼,看來這翁仲這大塊頭心倒挺細!”

    就在此時,忽然間,一騎斥堠飛奔上崗。急報導:“回稟大將軍,齊軍已至五裡開外,請令定奪!”“繼續再探!”“喏!”斥堠飛馬奔下。

    蒙恬看了看王離和翁仲。笑道:“下去吧,馬上就開戰了。待會別給我秦軍丟臉!”翁仲咧開大嘴笑道:“反正我不會!”說著,扛著那巨大的獨角銅人下崗去了。王離鼓著嘴,鱉著火,一拍馬臀。戰馬長嘶一聲,踏起一溜煙塵,也自下去了。

    遠方,大批齊軍身著白色地衣甲出現在地平線上。邁著齊整的步伐迅速逼近秦軍。乍看起來,這支齊軍似乎也真像一回事,一點也沒有看出來多是一群新兵!

    是役,齊國可謂精銳盡出:臨淄出兵三萬,即墨出兵四萬,湊足了七萬大軍,而且齊王田橫亦御駕親征,國內大將費無極、田豹、田沖也盡皆隨軍,一副志在必得地模樣。

    田榮在軍中遠遠地便看見了雲龍岡上秦軍列陣以待的情況,不禁心中暗喜:“和探報差不多,秦軍真實規模大約三萬人左右,而且沒有據城而守!這蒙恬莫非腦袋燒 壞了,想與我軍野戰,他不知道秦軍人數與我軍差得太多嗎!?”田榮並不怕與秦軍野戰,怕就怕秦軍據城而守,那齊軍要趕在秦軍援兵到來之前破城可就太難了!

    其實,蒙恬不是沒有考慮過據北海而守、以待援兵的策略,但是被動防守本就不是蒙恬的風格,蒙恬崇尚地是進攻、進攻、再進攻!且因守待援對秦軍來說還有兩個 明顯的缺點:一、黑衫軍不擅守城擅野戰,**長取短,萬一守不住北海,大勢去矣;二、一旦採取守勢。齊軍稍有不利便有可能轉回臨淄,那會給以後攻取臨淄造 成極大困難。所以蒙恬思考再三,還是決定以一種大無畏的勇氣,以攻對攻,一役徹底解決掉齊軍的有生力量。當然這不是蒙恬頭腦發熱,而是建立在對黑衫軍極度 自信基礎上地!

    中午溫暖的陽光中,鋪天蓋地的齊軍迅速逼近雲龍岡,很快地,雙方近得都似乎可以看得見對方的眉毛了。從雲龍岡上遠遠地望去:天地間一片雪白,煞是壯觀!

    忽然間,秦軍陣後戰鼓擂動,岡下的秦軍們頓戟大呼:“秦風!秦風!秦風!……”那巨大的呐喊聲猶若山崩地裂,怒海狂濤,震得大地都似乎在顫抖、白雲都似乎在畏縮,初經戰陣的齊軍們頓時被這殺氣騰騰的喊殺聲嚇了一跳,面現懼色!

    這就是秦軍的先聲奪人!

    翁仲立於步兵陣前,左手拄著獨角銅人,右手忽地一伸,親兵隨即將酒囊遞上。翁仲用嘴咬開塞子,將酒囊高舉過頂,大喝道:“兄弟們,你們走過了屍山血海的北 疆戰場,是一群真正地勇士。那時,你們無所畏懼,旌旗所指處,捨生忘死,為國血戰,今日,前方的敵人雖多,但你們主害怕了嗎?”

    “不怕!不怕!……”秦軍們以兵頓地,奮力大呼!

    “好樣的,不愧是我大秦地男兒!今天咱就教教齊軍這群初上陣的新兵什麼才是真正地男人!喝!”翁仲舉起酒囊,飲頭痛飲。

    兩萬秦軍見狀,紅著雙眼,仰天張嘴一陣痛飲。霎那間,秦軍陣上到都處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酒氣和沖天的殺氣——這就是尚武的秦風和鐵血男兒地風彩!

    須臾,翁仲擲酒在地,振臂一呼:“有進無退,有我無敵!殺!”

    “殺——!”秦軍們各持兵刃。狂叫一聲,胸膛中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直燒得眼也紅了,面也赤了,雙腳也像踩了狂風一樣迅猛,霎那間卷起一陣煙塵,直指北方!

    齊軍們遠遠地看著這群紅了眼的猛士一路怪叫著殺將前來,膽小地嚇軟了雙腳、膽大的亦心臟狂跳,從未經歷過戰陣地他們如何見過這樣兇猛的軍團!

    田榮亦顯得有些驚駭:“秦軍真是瘋了,人數這麼少。竟然還選擇主動主進攻!”連忙大喝一聲道:“齊國的將士們,為國立功的時候到了,殺——!”田榮怒吼一聲,長劍指向前方!

    “殺——”軍鼓催動中,齊軍們也大叫著殺向前方,只是聲音卻明顯有點底氣不足的味道!

    兩支大軍迅速接近。掀起滾滾的煙塵。終於猛烈撞擊在一起霎那間,寒光亂閃,火星四濺,天地間一片悲鳴。

    秦軍鐵騎率先沖陣,青戟橫飛中。挺戟、突刺、收戟三個動作一氣呵成,暢如行雲流水,毫無一點多餘的動作。這些在北疆血戰中錘煉出來的搏殺絕技霎那間戰果累累,黑色鐵蹄所過之處。齊軍紛紛撲倒、橫屍無數!

    秦軍步卒隨後掩至,先鋒俱各手持巨予,列成綿密陣形,兇猛地撞入齊軍叢中。電光火石間。彎腰、挺矛、突刺、回撤,這些錘煉了千百次地格殺動作瞬息使出,巨大的矛尖上霎那間戰果輝煌,無數齊軍被挑在半空進行著垂死的掙扎!

    略一交鋒。秦軍就以其血勇給齊軍當頭一棒,瞬息間,秦軍剖開齊軍先鋒,殺入齊軍陣中!

    田榮見狀大驚:“這就是秦軍的真正戰力!果然不可小覷!”急大喝道:“費將軍何在?”“末將在!”“寡人命你率二萬中軍迎上秦軍步卒,務必要給寡人抵住,決不許後退一步!”“喏!”費無極身披重甲,大喝一聲,引兵而去。

    “田豹、田沖何在?”“末將在!”“你二人各領一萬步騎從左右兩翼迎上秦軍騎兵,務必要給寡人頂住!”“遵命!”二將各領一隊中軍離去!

    霎那間,七萬齊軍開始分化,兩萬先鋒軍在被秦軍殺得東倒西歪的同時,四萬中軍整頓旗鼓、挺槍揮矛衝殺上來,立即將前鋒的缺口堵住,和左沖右突的秦軍殺作一團!

    一時間,雲龍岡下殺聲震天,兩軍八萬將士浴血搏殺,那是怎一個腥血亂飛,殘肢亂舞的可怕景象!

    蒙恬遙立岡上,見齊軍應付有方,竟然一時間將戰局穩住,不禁皺了皺眉頭,猛地大喝道:“傳令,擂動進軍鼓,後退者斬!”

    “咚咚咚咚。”雲龍岡上戰鼓如雷,激昂的鼓聲霎那間傳遍戰場,給秦軍原本已經熾烈不已的戰意上再添了一把火。

    翁仲指揮著秦軍步卒分隊正奮力猛突,猛然間聽見身後戰鼓擂動,頓時長嘯一聲,大喝道:“長矛兵棄矛,貼身死戰!”“喏!”秦軍長矛兵應了一聲,立即放棄了沉重地長矛,挺出隨身長劍,大喝一聲撞入敵群!

    原本有長矛兵在前,秦軍陣後的戟兵和鍍兵都沒有多少機會和齊軍直接交戰,現在好了,立即嗷嗷吼叫著沖了上去。

    翁仲知道:以寡擊眾,勇氣最為重要,決不能停、決不能退,這就要將領做好表率。當即大喝一聲,揮動巨大的獨角銅人也從秦軍陣中殺出、撞入了紛亂地人群!

    “殺——”翁仲對上一名齊軍,一聲狂吼,那巨大的獸吼聲頓時將齊軍震得傻了,尚未反應過來,就被翁仲一銅人將腦袋砸了個稀爛!

    “嗷——嗚——”見了血,翁仲地眼睛都紅了,狼嚎一聲,銅人狂舞,勢同瘋虎,在齊軍陣中左沖右突、四處逞威,所過之處直殺得齊軍血肉橫飛、肝膽俱裂!不過片刻,黃色的獨角銅人已經變成了肉乎乎的顏色,數十名齊軍斃命其下!

    見得主將如此兇猛。秦軍士氣大振,跟在翁仲身後嘶聲怒吼著向前鑿穿猛殺。霎那間便將齊軍先鋒軍殺得落花流水、敗下陣去,很快便與費無極的中軍撞在一起。

    刺耳地哀鳴、漫天的血雨中,費無極正揮戟率軍猛衝,猛然間見右前方一片混亂,一個高大的巨人正揮舞著一支奇門兵刃殺得齊軍東逃西竄、狼狽不堪。

    費無極大怒,一摧戰馬,鈴響蹄動處,疾若一陣狂風。戟影飄飄。所過之處,數名秦軍盡被挑翻,瞬息間便沖至翁仲身旁。

    “呔,休得倡狂,費無極在此!”費無極不願偷襲,出戟前大吼了一聲。

    翁仲雖猛,在戰場上卻也是十分警覺,猛然聽到耳旁惡風不善,便急棄了身旁齊軍、揮動手中銅人迎了上去。

    “當——”一聲巨響處,爆出一溜刺目的火星。“噔噔噔……”翁仲由於臨時招架。使不得力,便巨大地衝勁帶得連退三步。

    可憐翁仲何時吃過這虧,立時暴跳如雷。銅人一揮便將身旁想來撿便宜地兩名齊軍砸得胸骨盡碎、鮮血狂噴般飛入亂軍之中。

    此時費無極也正在發楞,因為他與翁仲對上一戟後。連人帶馬也被震得猛退了一步,不過更讓他驚駭的是:他的戰戟前端的尖刺竟然硬生生被翁仲的巨力砸得彎成了蚯蚓相似!

    “再來!”翁仲咆哮一聲,揮動銅人飛步殺來。那黑色的巨大身形、赤紅的血腥雙目,讓費無極不禁打了個寒顫:我的娘。什麼女人生出來這樣一個巨獸!

    兩軍陣前容不得半點猶豫,費無極也是大叫一聲,一摧戰馬,疾若狂風處。戰戟破空急嘯、橫斬翁仲頭顱!

    “當”又是一聲巨響,火星亂濺處,翁仲和費無極都猛然感到胸口傳來一陣巨力,那前沖的慣性霎那間消失無竄,硬生生地似撞上一堵巨牆般停步下來!

    費無極再看自己的戰戟,眼珠都瞪圓了:可憐戰戟地戟頭已經完全彎了,一旁的小戟被生生砸斷,月牙斬也被砸得扭成了麻花!

    “痛快,再來!”翁仲殺得性起,大喝一聲,銅人舞起一陣腥風,向費無極的馬頭猛砸下來!費無極大驚!厲喝一聲,不敢再與這巨漢硬拼,戰戟一橫,猛砸這巨人的腰脅:斬不死你,也要砸得你半身不遂!

    翁仲卻似視若無睹,直到戰戟將要及身時才猛然暴喝一聲,聲若滾雷處,銅人橫掃,又和費無極硬拼一記!費無極暗自叫苦!撤招不及,只能猛力迎了上去。

    “當——”又是一陣巨響,費無極戰戟的戟頭被生生砸得倒扭了過來,變成了一隻徹徹底底的廢戟!

    “哈哈哈,小子,看你還倡狂不!”翁仲大笑一聲,銅人帶著一陣腥風,再次猛撲上來。費無極心中有些膽怯,將手中,長戟,(或許還算吧)向前猛力一擲,徑襲向翁仲胸膛,然後一撥戰馬,就要溜走!

    翁仲不退不避,只一銅人便將那破戟橫得不知飛向了何方,忽見費無極要逃,大步一邁,三兩步趕了上去,暴喝一聲:“給我留下!”一銅人砸在了費無極的馬後蹄上。

    “噅——”費無極的戰馬一聲淒厲的慘嘶,頓時將逃命心切的費無極顛了下來。

    “死來!”翁仲大叫一聲,三兩步趕了上去,對準費無極地頭顱便一銅人猛砸下去,這要是砸准了,十個費無極也被砸成爛西瓜了!

    費無極剛從跌得七暈八素的震盪中醒過神來,便見一個巨人獰笑著揮動銅人猛砸下來,頓時心底一涼:“我命休矣!”電光火石間,費無極猛聽到耳旁一聲弓響,緊 接著一支流矢在間不容髮之際趕到,在翁仲右肩綻放出一朵燦爛的血花。翁仲悶哼一聲,頓時一銅人砸偏,在費無極右側砸出了一個半尺多深地大深。

    “嗷——”翁仲大叫一聲,飛起一腳,踢在費無極的腰上,直將費無極踢到淩空翻轉七百二十度,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然後,翁仲睜著血紅地雙眼,向箭來處看去,那裡一名齊軍將領正搭弓搭箭。準備射出第二箭!

    “啊——”翁仲暴喝一聲,揮動銅人飛步趕去,在敵將驚恐的目光中,像一陣黑色的狂風轉瞬奔至,只一銅人便將齊將連人帶馬砸得稀爛,散亂的內臟頓時散了翁仲一身!

    等翁仲再回頭尋費無極時,身負重傷地費無極已經被親兵趕上救走。翁仲伸出左手,一把將肩上的箭矢拔出,然後振臂一聲長嘯:“啊——”

    聲若滾雷、如獅王怒吼,近處地秦齊兩軍士兵無不震駭!

    “有我無敵。誓死不退!跟我殺——”翁仲大喝一聲,揮動銅人,再次向齊軍最多的地方殺將過去。

    齊軍見大將軍費無極都被這個巨漢三兩下拍到地上,如何不懼,見這巨漢兇神惡煞般奔自己殺來,頓時嚇得肝膽俱裂,呐一聲喊,四下逃竄,只不敢與其對敵。

    翁仲見狀,大大地不高興。咆哮如雷處,揮動銅人便向齊軍深處殺去。秦軍都久隨翁仲征戰,見狀連忙趕上。一為保護,二則借翁仲之勇、猛突敵陣!

    一時間。隨著費無極的敗走,一萬秦軍步卒竟然不僅殺透了萬余齊軍先鋒,連兩萬齊中軍都被殺得落花流水、一副苦苦抵擋的慘樣。

    秦軍兩翼的騎兵在王離指揮下,也在奮力猛衝。王離親掌右翼,手持重戟,率著大軍在齊軍陣中左沖右突,大呼甜鬥。人數雖少,亦是絲毫不落下風!

    漸漸正猛殺間,猛然身前撞上一股白色的人牆,王離抬頭看處,卻是一名年青的齊將攔住去路。

    “我是齊將田豹,你是何人?”年青的齊將舉槍遙指王離!

    王離冷哼一聲:“王翦之孫,王賁之子,王離是也!”

    田豹吃了一驚:將門虎子啊!卻也不懼,大喝道:“汝祖、汝父俱是當世豪傑,今天就讓我來稱稱你的斤兩!”大喝一聲,拍馬舞槍,來戰王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34
發表於 2012-8-4 16:35: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三十章 齊國之亡三

    王離喝了一聲:“來得好!”一揮戰戟,疾沖迎上。

    “當——”一聲火星四濺處,雙馬錯蹬而過,不分勝負!

    “再來!”二小將俱各大叫一聲,再次猛衝過來。“當——”再次錚鳴處,王離手腕一翻,戟尖月牙斬頓時夾住了田豹長槍。

    “你給我過來吧!”王離振臂一拉,就欲奪槍。田豹大驚,用力回戟,一時間,二人在陣中你來我往,各自扯拉兵刃,互不相讓!

    二人扯了幾個回合,奈何力氣相差無幾,各不能勝。田豹焦急,猛然間大喝一聲,雙臂借勢猛然一旋,長槍一個毒蟒翻身,槍纓蕩起一卷紅風,迅速脫困而出。

    “看槍!”田豹喝了聲,一槍猛刺王離胸膛。王離吃驚,急忙一閃,長槍帶起一抹紅光,從王離左側刺過。“呔——”王離喝了聲,猛然出手,左臂一把抓住了長槍 柄尾,隨即戰戟一揚,奪刺田豹胸膛。田豹霎時驚出一身冷汗,急忙避身閃過,趁王離單身操戟,速度不快之時,猛然亦用左臂牢牢夾住了長戟!

    “嘿——“二人大喝一聲,又自猛扯對方兵刃。忽然間,二人俱各用力過猛,不禁一個趔趄,一起摔下馬來。

    塵土飛揚中,二將不管摔得盔歪甲斜,火速爬起,各自搶過一支兵器。細眼看處,卻是田豹搶了王離地長戟,王離搶了田豹的長槍!

    “殺——”二將怒吼一聲,又自闖上,揮動兵刃一番激鬥。沒過三個回合,各感兵刃使不順手,忽地王離棄了長槍,一拳猛擊在田豹的鼻梁上,田豹吃痛,仰面栽倒處,長戟亦撒了手!

    王離縱身撲上,頓時和田豹扭打在一起!二人各自揮拳猛擊對方,砰砰作響,那可是拳拳到肉,毫無虛頭。

    周圍的齊兵和秦軍見狀傻了眼,不敢相幫,唯恐傷到自己的將軍,只好在一旁咬牙互鬥,殺作一團!

    王離焦急:“自己被纏住,那可意味著大軍無頭,面對數量占絕對優勢的齊軍,大勢不妙啊!”一想起适才翁仲的嘲笑,王離急了、火了,猛地一頭撞向田豹的鼻子。田豹悶哼一聲,鼻血頓時暴流,痛得眼淚都出來了!

    趁田豹吃痛,雙臂使不上力,王離猛然掙脫田豹束縛,一拳擊在田豹小腹之上。田豹頓時身體一弓,亦是一記猛拳還擊過去,擊在王離右眼眶上。

    “啊——”王離慘叫一聲,倒飛而去。急掙扎爬起時,正好摸到自己的長戟。心中大喜,大喝一聲,急竄兩步,一戟奪刺田豹胸膛!

    田豹剛從鼻子和小腹的劇痛中醒來,剛剛爬起,尚未來得及躲閃,長戟已到,青光一閃,頓時沒胸而入!

    田豹低頭看著胸前只剩下戟柄地長戟,一臉的難以置信。只覺得胸膛中地力氣霎那間隨著流淌得鮮血泄得精光。忽然間,田豹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地。隨即緩緩栽倒於塵埃,斃命當場!

    “哈哈哈——”王離狂笑一聲:“我贏了!”正得意間。忽聽身旁有人驚呼:“將軍小心!”王離正一驚間,忽覺背後惡風不善,躲閃已然不及,急忙猛一側身。避開了要害!

    “撲——”一柄長劍狠狠地在王離背上斜斬而過,砍開了厚重地鎧甲,割開了薄薄的衣袍,拉出了一道一尺多長地血口!

    “啊——”王離大叫一聲。猛一回頭,一戟狂掃而去。青光急閃處,鮮血狂噴,一名偷襲的齊軍校尉便王離連腰斬斷,內臟散落一地!

    “將軍,您怎麼樣了?我為你包紮一下!”幾名親兵趕了上來,要為王離包紮止血!

    “滾開!”王離氣沖鬥牛,將下馬前來攙扶的一個親兵推了個趔趄,怒道:“現在是戰時,包紮個球!都給我上馬,繼續殺他娘的!”

    轉身看見自己地戰馬,忙打了個呼哨,戰馬的的跑了過來,王離飛身上馬,縱馬過處,一戟砍下田豹地頭顱,隨即舉過頭頂,大喝一聲:“田豹已死,擋我者死!”

    周圍眾齊軍一見田豹頭顱,士氣頓時大跌,而秦軍則士氣大振,原本已顯疲憊地身軀仿佛又充滿了力量,立即將略顯頹勢的戰局硬生生拉了回來。

    “殺——”血乎乎的王離大喝一聲,圓睜著眼睛,將田豹頭顱寄在馬頸後,一揮戰戟便率軍向齊軍深處猛衝過去,一時是所向披靡,當者盡潰!

    蒙恬在山上見得真切,見秦中軍和右翼都已經佔據了一定的優勢,但左翼的五千騎兵卻在田沖優勢兵力下陷入苦苦支撐的狀態,不禁皺了皺眉頭。雖然現在從整體上看秦軍還是佔據一定優勢的,不過卻尚不足以決定最終戰局的勝負,蒙恬想道:“看來該再添一把火了!”

    於是,蒙恬挺起手中的長戟,大喝一聲:“目標,齊軍後隊,衝鋒!”“殺——”山坡上五千秦騎早已鱉得嗷嗷亂叫,聞聽蒙恬號令,發出一陣狂嘯。霎那間,鐵蹄如雷,煙塵滾滾,直奔齊軍後隊而去!

    是時,齊王田榮正率一萬齊軍輜重部隊在陣後督戰,見到戰場上戰況呈現焦灼狀態,不由得有些心急如焚。忽然間,秦軍陣後響起一陣驚雷,田榮大驚看處:一支鐵騎正揮動著長戟嘶聲怪叫著殺將前來,所過之處煙塵滾滾、蹄聲隆隆,聲勢煞是驚人!

    田榮大驚,環視身旁:人數雖眾,卻多是後勤輜重部隊,只有不到兩千近衛軍可以一戰,而前方主力卻被困於戰事、不得回援,不禁有些心慌,連忙傳令道:“快,火速列陣,擋住秦軍!”

    田榮近衛將軍田虎不敢怠慢,火速下令近衛軍列成一個內陣,護住田榮,而其餘輜重兵則布成一個圓陣,各執槍戟,準備迎戰!

    齊軍內外陣剛剛布好,從戰場邊緣卷至地五千秦軍鐵騎已經卷至。

    這支強悍的‘黑衫軍’騎兵是蒙恬的親衛部隊,跟隨蒙恬在北疆戰場上歷經無數血戰,是一支打不垮、拖不爛地鐵血勁旅,決非毫無沙場經驗的齊兵可比。所以,兩 軍剛一接戰,勝負立分,戰力本就不強地齊軍輜重兵們直被殺得血肉橫飛、衣甲平過,採用了鑿穿戰術的蒙恬片刻間便突破了齊軍的週邊圓陣,直撲田榮而來。

    ‘擒賊先擒王’,善戰的蒙恬最喜一擊斃敵!

    見週邊輜重兵已經被秦軍殺散、多皆逃竄。田榮心慌,急忙拔出腰下佩劍準備肉搏。田虎見狀忙道:“大王,您是萬金之軀,不可輕動,看我去迎敵!”說著,一摧 戰馬,率千餘近衛軍迎了上去,立時和蒙恬軍殺在一處。**多遊俠。田榮地這些近衛軍從是從江湖遊俠中精選而出,精於個人技擊。非常兇悍,所以剛才一直非常 順利的秦騎措不及防之下,前鋒數十騎立時被田榮近衛軍連砍帶刺吞沒於亂軍之中!

    蒙恬看得真切。吃了一驚,急忙喝了一聲:“快,大軍分出左右兩翼,直擊田榮,不得戀戰!”“喏!”身後傳令兵連忙在馬背上傳出一陣長短不一地鼓號,正奔騰衝鋒的秦軍騎隊立即分出兩千各約千人地騎兵繞過正在廝殺的戰場,直撲田榮而去!

    田榮見狀大驚。連忙揮劍大喝道:“不要慌,頂住,頂住!”話音未落。從兩翼分撲上來的秦騎不由分說,鋪天蓋地便是頓騎兵弩。頓時將田榮身邊很多近衛軍射落馬下,田榮身邊的秩序頓時混亂不堪!

    兩翼秦騎趁此良機,棄了騎兵弩,迅猛撲上。勢若破竹般殺散田榮身旁殘存的近衛軍,直奔田榮本人而來!

    田虎正與蒙恬廝殺,忽然聽到身後喊殺聲沖天,急回頭一看。已見齊王田榮被秦軍圍困其中。田虎大驚,不敢戀戰,火速回軍,來救田榮。

    蒙恬如何肯放,率軍急追,趁勢來捉田榮。

    田榮被秦軍圍在陣中,看看秦軍將要殺至面前,正絕望間,猛見一隊近衛軍一面秦軍,殺奔過來,領頭的正是田虎!

    “大王,大勢已去,快快退走!”田虎焦急地大呼道。

    田榮看了看前方正拼命殺敵的數萬齊軍將士,一時有些猶豫,田虎見蒙恬率秦騎越逼越近,頓時大急,當下便牽了田榮馬疆,率殘存的近衛軍奮力向北突圍。

    一時間,齊王大旗頓時動搖,向北逃竄而去。

    蒙恬大喜,大喝道:“齊王逃了,齊王逃了!”眾秦騎隨之大喊:“齊王逃了,齊王逃了!”那巨大地呐喊聲霎那間傳遍戰場上空。

    主戰場上的齊軍正浴血苦戰時,猛然聽到陣後傳來‘齊王逃了’的呐喊聲,急回頭一看,果見齊王大旗正向北而走,倉惶逃竄!

    眾齊軍頓感自己被田榮拋棄,又感戰局已敗,當下無心戀戰,陣後的齊軍發一聲喊,率先逃竄。隨即潰逃的勢頭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迅速漫延至整個主戰場。

    一時間,蒼茫大地上,到處都是逃竄的齊軍士兵。蒙恬當即匯合了王離、翁仲等部,隨後掩殺,一口氣追擊十數裡,斬殺、俘虜無數,大勝一場。

    是役,檢點戰果,出戰兩萬五千秦軍戰死四千餘人,重傷五千余人,其餘亦多皆帶傷,可謂慘勝!而出戰七萬齊軍戰死近三萬,被俘兩萬余,其餘多逃竄一空,僅存 兩三千人隨田榮、田沖逃回臨淄,大將費無極傷重難走,亦死於亂軍之中!而秦將王離亦因傷勢過重、流血較多,戰事剛一結束,便暈倒在地,被送回後軍急救,短 期不能再戰!

    至此,臨淄附近,齊軍一時再也無力集結大股兵力出戰秦軍,只能困守孤城,坐以待斃;而秦軍經此惡戰,一時也是精疲力竭、無力進取,只好退守北海,等待援兵!短期內,臨淄附近竟然迅速安靜下來!

    數天之內,秦軍屯兵北海,一邊緊急刺探北方軍情,一邊整頓兵馬、救治傷患,準備下一階段的惡戰!

    這一日,蒙恬聚眾議事,眾將之中:翁仲雖然在血戰中身被大小創數十數處,但到底皮糙肉厚,只稍稍裹了裹,休息了幾天,便又活蹦亂跳了;但王離卻連走路都有 點腿腳發軟,而且臉色十分蒼白,是坐在軟軟的躺椅上被抬來參加軍會的;其餘諸將亦多多小小都帶著傷,不過都是血性漢子,受傷慣了,所以也不怎麼在乎!

    眾將之中只有蒙恬毫髮無損。而且在歷次此役中,無論多大地血戰,蒙恬也很少有受傷的,不能不說是奇跡!

    蒙恬看了看諸將,幾乎盡皆帶傷,也自有些心痛,感慨地道:“各位將軍辛苦了,本來想讓大家都多休息兩天的,只是軍情如火,怠慢不得。還請見諒!”

    翁仲咧了咧嘴,無所謂道:“大將軍,沒事,咱秦國地爺們受這點傷算得了什麼!只當被螞蟻咬了幾口!”諸將大笑,頓覺傷口好像減痛了許多。

    蒙恬笑道:“這就好!探馬回報,這幾天,臨淄城內正在大舉徵兵,而且常有信使趕往章丘,看來田榮是打算調集兵力,死守臨淄了!”

    王離挪了挪位置。躺得更舒服一些,有些喘氣地道:“便如此,我軍也不怕他。等我後續援軍趕到。臨淄城遲早是我軍的囊中之物,何況不久那些墨匠不是也一起來麼。有他們助陣,攻破臨淄就更有把握了!”

    眾將點了點頭:墨門最善守城和攻城了,有他們相助,臨淄城不再堅不可摧!

    蒙恬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然間帳外有親兵報導:“大將軍,城外有一人要求見大將軍!”“噢,此人姓甚名誰?”蒙恬有些奇怪。

    親兵道:“此人自稱什麼‘高陽酒徒’酈食其。穿得破破爛爛地,口中酒氣沖天,可能是個瘋子!”

    蒙恬聞言愣了愣,忽地大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覽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欲找此人久矣。快去傳他,不,與我恭恭敬敬地請來!”親兵呆了呆,應了聲,下去了。

    翁仲眨著牛眼,有些奇道:“大將軍,這種酒鬼你見他幹嗎,還對他如此客氣?”蒙恬笑道:“這酈食其亦是陛下要找的天下三十六賢士之一,我記得陛下給我地詔 書上說過:此人性格豪放、大膽,嗜酒如命,卻是才學了得,口才過人,不下蒯通。但此人好像對我秦國沒有什麼好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見我!”

    王離咳嗽了一聲道:“不管他什麼來意,見一見便知!”蒙恬點了點頭,忽地道:“來啊,調一百中軍來,聽說此人膽大包天,與我在帳前立一劍廊,試他一試!”“喏!”親兵下去了。

    很快,一百彪壯秦國大漢挺胸抬頭侍立帳前,等侯酈食其到來!

    不久,遠遠地,便聽帳外一聲大呼:“奉大將軍令,酈食其先生帶——到——!”

    “倉嘟——……”立時一百中軍大漢拔出腰間佩劍,架起一道青光閃閃的劍廊,虎視眈眈地注視著酒氣沖天地來人!

    賬內諸將偷眼觀之,便見那酈食其甩了甩破衣爛衫,打了個酒嗝,大搖大晃地便闊步進了劍廊,面無懼色地向帳內走來!

    眾將互視一眼,暗暗稱奇!

    很快,酈食其邁過劍廊,步入帳內,傲然挺立於帳口。

    立時間,帳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酒氣,其中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臭之氣,不知道這酒鬼幾月沒洗澡了!

    蒙恬打量了一下此人:四十多歲的年紀,臉盤瘦長,紅通通地面孔上卻有一個大號的酒糟鼻子,長相只能算勉強對得起世人;一身衣服破破爛爛的,而且散和出刺鼻的酒氣和汗臭味,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澡了;腳上趿著一雙露出腳趾地破鞋,走起路來竟‘咯咯’有聲。

    這副模樣不說不像是賢士,就說他是乞丐世人至少會有九成九相信,而要說他是個酒鬼世人會有十成十相信!如果硬要說能不能在他身上看出過人之處的話,那也只能說這個人膽子很大,不僅适才鑽過劍廊面無懼色,甚至面對帳中如此多悍將亦是一臉傲然!

    蒙恬的嘴巴有點張大了,眾將的眼睛也瞪圓了:“就、就這種人,也能算是賢士!?陛下是不是搞錯了!?或者這個傢伙是冒充的!”

    蒙恬眼睛一瞪,喝了一聲:“呔,帳下何人?來見本大將軍有何要事?”蒙恬現在非常懷疑這傢伙是個膽大包天、前來招搖撞騙的酒鬼!

    酈食其聞言打量了一下蒙恬,忽地笑了:“我就是‘高陽酒徒’酈食其,好像剛才已經報過名了。今天來見大將軍嗎,自有要事!”神色間十分傲慢!

    翁仲現在怎麼看此人怎麼不順眼,聞言冷哼了一聲,狠狠地瞪了酈食其一眼。要不是蒙恬在座。他一定會沖上前去一銅人將這骯髒、傲慢、可惡的酒鬼拍成肉餅!

    酈食其聽見哼聲,不屑地看了翁仲,沒有吭聲,卻也毫無懼色!要知道翁仲這巨人發起火來,可是相當可怕的,膽小的人能被生生嚇死!你可以想像得出,一個兩米多高的兇猛巨人,黑面虯鬃,殺氣騰騰地盯著你,那是什麼樣地壓力!

    蒙恬卻心道:“這傢伙真地好大的膽子!”緩了緩臉色道:“如有要事。那便請說!”

    酈食其又看了看蒙恬,突地又笑了:“酈某久聞秦國蒙大將軍不僅用兵如神,且能禮賢下士,不想今日一見,卻是一庸才耳,可笑啊可笑!酈某如今無話可說,告辭,告辭!”

    翁仲此時終於火發,忽地跳將起來,一把就像老鷹捉小雞似地拎過酈食其。瞪著那像銅鈴般地大眼睛喝道:“呔,你這酒鬼,好生可惡。竟敢污辱我家大將軍!哪裡走,看打!”說著。揮動那鬥大的拳頭就欲猛錘酈食其。這要是錘上了,二個酈食其也得被打扁!

    “住手!”間不容髮之時,蒙恬出聲阻止了翁仲!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35
發表於 2012-8-4 16:35:5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三十章 齊國之亡四

    在翁仲詫異地眼神裡,蒙恬笑眯眯地步下座來。在酈食其身邊拱了拱手道:“先生恕罪!适才蒙某不過是試探一下是否有人冒先生之名而矣,如有不當之處,還請海涵!先生請坐!”說著,向翁仲使了個眼色。

    翁仲咧了咧嘴。有些鬱悶地放下了酈食其。酈食其雖遭‘蹂躪’,臉色卻是十分平靜,略微笑了笑道:“多謝!”便自來到蒙恬下首,一屁股坐了下來!

    蒙恬忍住那難聞的氣息,笑道:“蒙某早聞先生大名,不知今日先生前來,有何賜教?”酈食其傲然道:“特來相投,不知大將軍可容否?”

    蒙恬心中大喜,卻有些疑惑道:“先生是魏地高陽人,為何在此處?而且先生不是一直對我秦國無甚好感,怎會突然前來相投?”

    酈食其一笑,款款而談道:“魏地連番戰亂,有何可呆之處,齊地相對穩定,所以便來齊地閑住,已在臨淄多時了!至於說什麼以前對秦國無好感嗎,那很正常,暴 政虐民,有何好感之有!?現在情況卻有不同,目前的秦皇為人還算馬馬虎虎,至少要比田榮、劉邦、項羽等人強得多,酈某無人可投之下,又不想將一生所學空老 林下,所以就前來湊合一下、投奔貴國算了!”

    帳中諸將聞言傻了:“這酒鬼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陛下如此文武雙全地人傑,在他眼裡竟只是馬馬虎虎,還說什麼前來投奔是湊合!可惡的半老頭子,要不是大將軍在,真恨得立即掐死他!”

    蒙恬也被酈食其地口氣一時嚇住了,好半天才乾笑了兩聲,心道:“陛下說得沒錯,此人的性格果然夠豪放!夠大膽!只不知除了嘴巴厲害以外,有沒有什麼真才實料!”有些勉強地笑了笑道:“先生真是好膽識,蒙某佩服!先生此時相投,必有見教,請不吝賜教!”

    酈食其點了點頭道:“大將軍是否在為攻取臨淄而憂慮?”蒙恬點頭道:“正是,田榮正在調兵固守臨淄,我軍未來要取臨淄城地確不是那麼容易!”酈食其聞言大 笑,傲然道:“如果大將軍相信酈某,就讓酈某為使去臨淄說降。保管只憑一張嘴,三寸舌,說得田榮不戰而降!如何?”

    蒙恬聞言一愣,隨即喜道:“太好了,若真能如此,蒙某便為先生在陛下面前請一大功!”酈食其笑道:“多謝大將軍,那酈某就告辭了!”

    “唉,且慢!”蒙恬急忙起身道:“先生不、不準備一下?”蒙恬心道:“不管你以前怎樣,你現在可代表了我秦軍臉面,若你這副樣子去臨淄,我秦國的面子丟得可就大了!”

    酈食其聞言笑道:“將軍之意,酈某知矣,無須擔心!只須為某備上一匹馬、一壺酒、一錠金。五天之後,必有好消息傳來!”

    蒙恬聽這要求,呆了一呆,隨即笑道:“好,來人,帶先生下去,依言為先生準備!”“告辭!”酈食其在親兵引領下揚長而去!

    酈食其一走,帳中可就開了鍋了,眾將大嘩,紛紛道:“大將軍。這廝分明是滿口胡柴!如此一個酒鬼。田榮會乖乖聽他話、不戰而降?分明是前來騙吃騙喝的!”翁仲也氣哼哼地道:“正是,正是!我看這酒鬼就不像是好人,大將軍,不如讓末將去踩扁了他!”

    蒙恬聞言,有些不耐煩地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一匹馬、一壺酒、一錠金嗎,算不了什麼。要是成功了,可不就是奇功一件!?算了,等五天就等五天吧。如果屆時沒有消息傳來,我軍的援兵也就該到了,屆時再攻打臨淄不遲!散帳!”蒙恬擺了擺手。自顧去了。

    眾將聞言互相看了看,個個一臉晦氣!

    原史中酈食其就因為為人高傲、看不起武將。在劉邦麾下就不討人喜,結果被韓信用借刀殺人之計除去。現在看來,這酈食其依舊本性如故,和秦軍武將吃不到一個碟子裡去!以後自有他的苦吃!

    齊王宮。議事正殿。

    齊王田榮黑著一張臉端坐在王位之上,冷冷地注視著殿門的方向,一言不發。自雲龍岡一役大敗虧輸以後,田榮的威望大大降低。齊國朝臣看田榮的目光也不禁複雜起來,這讓田榮如何能夠高興得起來!

    階下,數十名齊國重臣端坐於軟墊之上,亦是不敢亂髮一言,只是靜靜地望向殿外。

    在大殿門口地正中央,矗立著一個巨大的青銅鼎,鼎下一堆柴火正燒得是烈焰亂卷、劈啪作響,鼎中地滾油則隨著溫度地上升正劇熱地翻滾著、沸騰著,發出嘟嘟的聲音,不時地有一些小小的油星濺落在鼎外。空氣中一時間充滿了濃重的油腥氣。

    而在巨鼎的下方,則是不計其數地齊國衛士正排成一個綿長的人廊,個個橫眉立目、扶劍柱戟而立,這又給空氣中增添了一絲不安和危險的氣息!

    寂靜,可怕地寂靜,整個大殿上下,除了滾油沸騰、烈焰翻卷地聲音外,竟是悄無聲息,不能不說這種氣氛實在有點詭異!

    忽然間,遠遠地有一人大呼:“秦國特使到——!”“秦國特使到——……”響亮而悠長的傳報聲霎那間打破了可怕的寂靜,讓大殿上下諸人盡皆松了口氣!

    傳報聲剛剛落下,就有一人從遠方的階下闊步而上,穿過綿長的人廊,大踏步走向大殿而來!

    由於有大鼎相隔,田榮和眾朝臣們一時看不清來者的相貌,只能靜靜地等待。

    不一會兒,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走近大殿,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人邁步登階,對身邊的大鼎瞧也不瞧上一眼,便視若無睹地邁步進了大殿!

    田榮和眾朝臣細視之,此人臉盤瘦長,身著一身白色儒袍,打扮十分平常,但卻也算得體,不過身上那淡淡地書卷氣和那傲然不群的氣息使得來人顯得與眾不同,尤其是那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更顯得來人不易對付!

    “秦國特使酈食其拜見齊王!”酈食其彎腰施了一禮。看來這個‘高陽酒徒’並非只知道喝酒,也知道做為一國使臣代表著國家地顏面,所以還是一改以往那半乞丐、半酒鬼的形象!

    當下眾朝臣憤怒,有人大喝道:“呔,見我家大王,為何不跪?”

    酈食其挺其腰杆,眼睛瞥了瞥叫囂地某人,冷笑道:“我秦國乃華夏正統,地位尊崇,汝等不過是叛亂之軍,有何資格要某下拜,常禮已是夠客氣了!”

    諸朝臣大怒,紛紛叫嚷道:“大王,此人無禮,油炸了他!”田榮也是黑著臉,卻也知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的道理。揮了揮手平息了眾怒,冷冷地道:“寡人聽說 過你的名號,大名鼎鼎的‘高陽酒徒’,亦是天下有名地舌辯之士。今日寡人不管汝來為何,你且看殿門口的大鼎,那裡滾油正熱著呢,如果你是來說降的,寡人便 讓你一試油溫!”

    眾朝臣於是興災樂禍地看著酈食其,看他如何應對,心中卻多想把這個狂妄的傢伙扔到油鼎裡生生炸了!

    酈食其聞言眨了眨眼。一副詫異狀地四顧道:“有油鼎嗎?噢,原來在這裡!”說著,酈食其大步邁向殿門口,湊近了油鼎仔細看了看,嘴裡嘖嘖有聲地一連圍繞圍鼎轉了兩圈!忽地笑道:“好鼎、好鼎,古獸龍紋,看來有點年頭了。嗯,油也熱得剛剛好,炸人地話下去就熟!”

    田榮被酈食其這無所謂地態度氣得鼻子都歪了。有些惱怒地咆哮道:“呔,你這酒徒,有話就說。休要磨蹭。不過寡人事先可說過了,你要是敢說一句說降的話。寡人說生炸了你!”

    酈食其又邁步入殿,一邊走一邊大笑:“哈哈哈哈……”直笑得田榮發傻,眾朝臣發楞!

    田榮怒道:“汝為何發笑?”酈食其止住笑聲,冷聲道:“我笑大王不識時務。這個油鼎今天炸我可以,恐怕明天就輪到大王了!酈某久聞大王亦是當世豪傑,本以 為是個人物,今日一見。卻不過爾爾。連一辯士之言都畏之如虎,且具鼎相侯,傳揚出去豈不為天下人笑乎!?既如此,酈某便請就烹,以就大王怯懦之名!”

    說完,酈食其大步出殿,來到鼎旁,旁若無人地大呼道:“快快來人,抬我入鼎!我看油溫正好,下去炸一炸正舒服得很!”

    眾朝臣愣了:“這、這都什麼人啊!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田榮也是傻了眼,心道:“這還真是滾刀肉,不怕死呢!若真炸了他,不但落一個害賢之名,且被天下人恥笑,更兼與秦軍結下死仇,還真不能殺他!”正為難間,便聽酈食其兀自在鼎旁大呼小叫道:“怎麼沒有來抬我!?快來送我入鼎,酈某幾天沒洗澡了,正好到滾油裡洗洗!”

    鼎旁的齊兵士兵個個瞪目結舌: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且還一副爭先恐後的模樣!不禁一齊目視田榮,等侯旨意!

    此時,眾朝臣們皆目視田榮,心道:“剛才說要炸了酈食其不過是嚇唬之言,要真炸了他,萬一秦軍攻破臨淄,自已豈不是要倒大黴!”所以眾朝臣們都不敢出聲,指望著田榮拿主意!

    田榮見眾朝臣的模樣,心中有氣,看酈食其還在鼎旁大呼小道地作勢,只好陪上笑臉,揚手制止道:“酈先生休要如此,寡人錯了,寡人錯了!剛才不過是一試先生膽量而已,決無殺害之意,還請先生入殿,寡人聽先生一言就是了!”

    酈食其心中暗笑,臉上卻一本正經地道:“咦,大王不炸酈某了?”田榮陪笑道:“只是個玩笑,先生莫要當真!”酈食其見好就收,一副不情不願狀道:“那太可惜了,酈某本來還真想下去洗洗呢。既是開玩笑,大王還將此鼎留在這裡作甚!?”

    田榮醒悟,連忙大喝道:“來啊,將油鼎收將下去!先生請上坐!”當下眾齊兵們灰溜溜地將鼎下柴火撲滅,十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抬著油鼎去了!

    酈食其當下大搖大擺地走上殿來,在眾朝臣們上首坐下。

    田榮現在真是有些怕了這酈食其,陪著笑臉道:“先生有話請講,寡人洗耳恭聽!”

    酈食其正了正色,問道:“大王可曾清楚當今天下之局勢乎?”田榮道:“略有所聞,請先生明示!”

    酈食其道:“我主自回兵中原後,連戰連捷,陳勝、吳廣、武臣先後覆沒,關中篡逆之賊亦已伏誅,天下可謂十定其八!今僅余齊、楚各據一隅,大勢已去,大王可見其險乎?”

    田榮聞言默然無語,今秦國又成昔年滅六國之勢,田榮也知大勢不妙啊!

    見田榮不語,酈食其問道:“大王自比我主如何?”田榮沉默了片刻道:“頗不如也!”

    酈食其又問道:“那大王麾下將校比之我秦國蒙恬、李信、韓信等將又如何?”田榮臉色有些難堪道:“亦不如也!”可不是嗎,七萬齊軍打不過二萬余秦軍,前車之鑒不遠。田榮亦是君子、且是一國之君,不可能睜眼說瞎話!

    “那以齊國之國力、兵力比之我秦國又如何?”酈食其乘勝追擊!

    田榮苦笑道:“即便加上楚國,亦遠不如秦國!”

    酈食其點了點頭道:“大王既知無論君主的賢明、將領的善戰、國力的強弱都遠不如我秦國,那還有必要繼續抵抗下去嗎?”

    田榮默然片刻,忽地澀聲道:“那依先生之意呢?”酈食其道:“聰明人善於審時度勢,量力而行,如此上可保富貴,下可安家人!如果大王現時歸降,以我主之仁 義之名,必不會苛刻大王。麾下群臣亦必多有升用,如此豈不美哉!如果大王不降,現在蒙恬軍離臨淄不遠,我跨海援兵亦朝夕可至,臨淄城便再是高大堅固,又能 堅持多久?一旦城破,便是玉石俱焚之局,必然禍及田氏滿門!孰優孰劣,請大王三思!”

    群臣中忽有一人道:“汝大言不慚,如今楚國未滅。我齊楚朕手,雖勢不及秦國,卻也未必便會亡國!”酈食其聞言大笑道:“如此謬論。竟敢出口,且聽酈某駁 之!如今田橫承相援兵已滅。劉邦只剩孤軍困守大梁,以我主天下名將之能,大梁被破亦只在旦夕!至於項羽等人更是指望不上,你們應該已經知道剛剛從楚地傳來 的消息吧:項羽在陣前發動政變。殺了宋義、桓楚等人,奪了楚國政權,以如此不明大局、魯莽之匹夫豈是我韓信將軍對手!?楚國覆滅之期不遠,齊國焉能指望楚 國相助乎?”眾朝臣默然。

    田榮面色黯然地聽著酈食其地一番言語。心中那是七上八下、琢磨個不停;是降?是戰?只是難以決斷!

    酈食其正要再加一把火時,忽然間,殿外有軍士急報:“啟稟大王,魏地有信使緊急趕至!”田榮愣了愣道:“宣!”不一會兒,一名冷汗涔涔的信使飛步上殿,急 拜倒道:“大王,秦皇已於日前率軍攻破大梁,劉邦等人盡皆戰死。目前秦軍正兵指薛郡,下一步是攻楚還是攻齊,難以確定,請大王定奪!”

    田榮和眾朝臣頓時啞然:“這田橫大軍覆滅的消息剛至不過半月,這劉邦又完蛋了,扶蘇這攻城掠地的速度也太恐怖些了吧!”眾人立時一頭冷汗:“楚國目前只剩項羽一隻孤軍,看來是完蛋定了!”

    酈食其看田榮和齊臣們一臉土色的模樣,心中暗喜,傲然道:“大王,酈某适才所言不假吧!現在我主是南下楚國、還是北攻齊地,這不重要,重要是地目前天下大 勢已經非常明確了,那就是我秦國再統天下已成必然!現在大王歸降,還有些價值,如果再等些時日,恐怕大王便是想降,也沒有那個必要了!”

    田榮霎那間仿佛蒼老了許多,酈食其的一番話字字都仿佛鋼什一般紮在他的心裡,把他那最後的一點僥倖心理都錄得乾乾淨淨,那為弟報仇、振興齊國的宏願也霎那間化為了烏有。田榮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思考了片刻後,看了看高陵君田顯道:“高陵君,你看呢?”

    田顯自雲龍岡大敗以後,也是萎了,自知齊國大勢已去,平日裡常常對著牆壁發呆,此時聽田榮問話,苦笑一聲道:“事已至此,還有得選擇嗎!?大王,為了不累及家族,臣意以為還是降了吧,再抵抗下去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田榮苦笑一聲,看了看酈食其道:“酈先生,便請回稟蒙恬將軍,就說田榮願意歸降,但要求立誓保全我等家族,否則田榮寧願血戰到底!”

    酈食其聞言大喜,正色道:“請大王放心,蒙恬將軍乃仁信之人,我主更是從不濫殺降臣,都請放心便是!既大事已定,那酈某便告辭了!”“來人,送酈先生!”田榮有些失魂落魄地欠了欠身!

    看著酈食其遠去地背影,忽然間有齊臣痛哭失聲,緊接著哭泣的人越來越多,轉眼間殿中已是一片悲泣之音。苦盼了十餘年的複國夢終又破碎,這對齊國舊貴們地打擊自是相當大的,但是齊人靡弱已久,面對如此絕境,也只能無助地接受上天地安排!

    不數日,接獲喜訊的蒙恬大喜,會合了自下密登陸趕來的援軍以後,立即開赴臨淄,接受田榮歸降!

    於是,西元前210年五月初,齊國滅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36
發表於 2012-8-4 16:40: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三十一章 彭城之戰一

扶蘇站在薛郡的城頭眺望著遠方,夜晚的涼風呼呼地吹在他的身上,披風隨之獵獵作響,整個人顯得風姿勃發,氣度萬千!

    “子房,薛郡已取,下面該輪到哪裡了?”扶蘇忽地問張良道。

    張良忙道:“回陛下,薛郡陷落後,我軍取彭城可走兩條路:第一條便是入豐縣、走沛縣,然後直取彭城;另一條路就是走九裡山、過蕭關,直取彭城。兩條路比起來,還是第一條路比較近,而且十分平坦,雖要多取一城,也是值得的!”

    扶蘇忽地笑道:“豐縣,是劉邦起軍之所;沛縣嗎,朕昔年也去過,軍師更是在那裡藏了好幾年,這兩處地方聽起來可真是耳熟啊!”身旁諸將聞言大笑!

    “陛下,薛郡不戰而降,真是沒什麼意思,不如讓末將為先鋒,去取豐縣和沛縣吧!”這些天一直沒撈著什麼惡仗的羌隗一臉渴望!

    扶蘇聞言失笑道:“羌將軍年紀不小了吧?怎麼還這般爭強好勝!”羌隗有些不服氣道:“末將不過五十多歲而矣,如何算老!廉頗八句還能領兵征戰呢!”諸將大笑。

    扶蘇也不禁莞爾,便點了點頭道:“也好,後面能打的仗不多了,就讓老將軍過過癮吧!明日你便率三萬軍為先鋒,直取豐縣!記住,一路不得燒殺擄掠,只要有功,朕自會有獎賞!”“是,陛下!”羌隗搶了先鋒,不禁得意洋洋地目視眾將。

    英布等人撇了撇嘴,沒有理他。

    “彭城!”扶蘇輕輕地念道:“我來了!”忽地想起傳說中風華絕代的虞姬,扶蘇雖不好色,卻也不禁悠然而神往: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奇女子、絕代佳人呢?

    次日,二十萬秦軍兵離開薛郡,沿泗水迅速南下,直撲豐縣。

    三日後,羌隗攻克只有三千人把守的豐縣。扶蘇隨後入城,本想尋找劉邦的家眷與以妥善安置,卻不料遍尋不著,問之鄉民,才知已然逃走、不知所蹤了。扶蘇聞言 心中苦笑:“算了,讓他們去吧!隱姓埋名也好,只要安份守已,我也不想斬盡殺絕!只是我看起來像是壞人麼,怎麼一聽我來,就望風而逃呢!”扶蘇不禁有些鬱 悶!

    又過三日。氣勢如洪的秦軍攻克沛縣,守城楚軍五千人多皆投降。自此,彭城大門洞開,楚國朝庭一時岌岌可危!

    秦軍攻克沛縣後,由於連日行軍作戰、三軍皆疲,所以扶蘇下令秦軍在沛縣休整三日,再行出擊。反正現在楚軍已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而彭城附近楚軍的兵力更是空虛,所以扶蘇也不虞有什麼意外!

    這一日,扶蘇正在臨時宮邸沛縣縣衙處理一些較為重大的軍務還有偶爾從咸陽送過來的一些國政報告。忽然間,門外“咚咚咚”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便是一人大叫道:“陛下。陛下,好消息。好消息!”

    話音落處,張良風風火火地奔了進來,一臉喜色!

    扶蘇被嚇了一跳,有些奇道:“子房為何如此興奮!?有什麼好消息說來聽聽!”

    張良笑容滿面道:“蒙恬將軍剛剛從齊國送來的消息。齊王田榮已經舉國投降了!”“什麼!”扶蘇也是大吃一驚,喜得猛然站立起來:“究竟怎麼回事,細細說來!”

    張良喘了兩口氣道:“是這樣,蒙恬將軍沒有強攻濟水等齊軍防備嚴密的防線。而是率軍從海上出擊,不過這次不是攻即墨,而是從下密登岸,在臨淄背後捅了一刀!”

    “等等,來人,拿齊境地圖來!”扶蘇直覺感到蒙恬這一手玩得漂亮,急火火地要看個仔細!

    值勤的無心連忙奔了出去,去尋隨駕而行的典籍官,很快便將齊境的詳細地圖取了來!

    扶蘇打開地圖略一尋找,便發現了下密:“嗯,在這裡!妙啊,臨淄以南十分空虛,如此一來,只須輕取下密、昌邑、北海三城,便可殺抵臨淄了!”忽地,扶蘇臉色一變道:“咦,不對啊,蒙恬初次有多少兵馬登岸,要知道臨淄和即墨可是有十萬齊軍呢!”

    張良笑道:“三萬,只有三萬,而且駐留下密等三城尚分去了五千兵!結果田榮聞知我軍登岸,火速集兵七萬向蒙恬軍猛撲,敵我兩軍一場血戰後,我軍以兩萬五千眾大敗齊軍七萬,齊軍幾乎全軍覆沒,田榮僅率兩三千人逃脫!”

    扶蘇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這蒙恬膽子也還真大,計雖是好計,但三萬人也敢深入敵後、虎口拔牙,這份膽識可真是了不得!萬一敗了,可是逃都沒地方逃,好險是勝了!”對蒙恬這膽大包天的奇計扶蘇也是嚇出了一聲冷汗,可以想像得出那是一場何等的血戰!

    “那是役敗了以後,田榮就投降了嗎?”扶蘇覺得這好像也太容易了一點吧!

    “當然不是!”張良笑道:“是一個外號‘高陽酒徒’酈食其的人向蒙恬將軍毛遂自薦,充當說客,去招降田榮的。蒙恬將軍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結果這酈食其憑藉三寸不爛之舌竟然成功了,只說得田榮乖乖來降,真是奇功一件!”

    扶蘇一愣,忽地大笑道:“‘高陽酒徒’酈食其!?哈哈哈,聽說過,聽說過,沒想到這傢伙也不甘寂寞、跑出來了!很好,很好,既然立此奇功,不能不獎!這樣 吧,先賞酈食其一個高陽侯地爵位吧!其餘有功諸將等朕平定楚地後,回咸陽再加封賞!”“是,陛下!”張良也笑著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門外忽有郎中來報:“啟稟陛下,行宮外有一老者聲稱是本地望族呂公,代表沛縣民眾前來向陛下敬獻萬民表,不知陛下見是不見!”

    扶蘇聞言愣了愣,有些奇道:“萬民表!?不會吧!?朕剛至此地,尚對百姓了無寸功,豈有資格受此重禮!?”張良笑道:“陛下。這也不足為奇:如今天下大勢 已定,我秦國一統天下已成定局,這就難免有頭腦活絡的人藉故攀龍附鳳,來拍龍屁!休說萬民表了,一些豪門大戶,十萬民表也能弄出來!”

    扶蘇聞言苦笑,想了想道:“那子房認為朕該是見還是不見?”張良笑道:“見,當然要見!雖然陛下也不在乎那些虛名,不過藉故收服楚地人心,以示寬宏。還是 有必要的。而且,這呂公雖是一人前來,但他的身後卻是眾多楚地望族在觀望。要知道現在楚國大勢不妙,那些楚地望族當然得另尋靠山,卻不知陛下會不會跟他們 算舊帳,畢竟他們多支持過項梁等人,所以這呂公多半是個前來望風的,否則來得不會如此蹊蹺!如果陛下能厚待呂公,必然能得眾多楚地望族效忠之心!日後平服 楚地就容易得多!”

    張良果然洞察力極佳。不愧有‘運籌帷幄,決策於千里’之能

    “嗯,子房所言有理!”扶蘇點了點頭道:“來人。通知郎中令楊番,傳呂公見駕!”“喏!”親兵下去了。

    不一會兒。郎中令楊番聞扶蘇要接見楚人,便前來護衛,經過一番繁瑣而細緻的檢查後,確認沒有危險。這才親自領呂公來見扶蘇。

    “草民呂公拜見陛下,願陛下千秋萬載,江山永固!”呂公低著頭隨楊番入門後,便連忙拜倒在地。恭聲見禮!

    這是一個年約五句左右、衣衫光鮮、油光滿面之徒,一雙眼睛精光四射,顯然非是等閒之輩!

    扶蘇咧了咧嘴,心道:“又一個馬屁精!”面上卻平靜地笑道:“呂卿請起,來人,一旁賜座!”當下,便有宦官取來座墊,放在一旁。

    呂公受寵若驚,連忙拜謝道:“謝陛下,謝陛下!”當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屁股微微貼地,上身努力前傾,一副恭敬狀!這樣子簡直比站著還累!

    扶蘇心中暗笑,臉上卻一副親民的和藹,微笑道:“適才聽郎中通報說,呂公要向朕獻萬民表,這朕如何受得起!”呂公忙道:“陛下容稟:若非陛下果斷回軍中 原、平定各國叛亂,天下現在不定已經亂成什麼模樣!今陛下又定魏地,適才草民于路又聽說齊國亦平了,實在可喜可賀。天下眼看大定,百姓又將逢盛世,以陛下 對天下萬民有如此之大功,豈受不得一萬民表乎!”

    扶蘇聽了嘔了嘔嘴:“好像說得蠻有道理的!這真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便笑道:“既如此,那朕便受之有愧了!”聽扶蘇這番說,呂公大喜,急忙從袖中將萬民表取出,呈過頭頂。

    有宦官接過,送給扶蘇。扶蘇稍稍打開看了看,白絹上無非是些歌功頌德的話,便笑了笑道:“沛縣百姓既對朕如此厚愛,那朕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來啊,傳朕旨 意,免去沛縣明年稅賦,以表朕之謝意!還有,呂公啊,你回去後,替朕向沛縣士伸和百姓們說:這天下重歸大秦後,一些不合理的舊制朕自會改進,一定會與民以 休養生息之機;而且過去或現在仍有子弟在楚軍中效力者,如果不是罪大惡極地首惡,只要其主動歸降,朕一切既往不咎;當然,更不會禍及家人!不知呂公能否幫 朕這個大忙?”

    呂公聞言大喜,他的確是被很多楚地望族相托前來藉故試探口風的,沒想到竟然如此成功,真是大喜過望,連忙離座拜倒道:“陛下仁德,草民和楚地士伸、百姓俱感陛下隆恩!請陛下放心,日後陛下大軍所到之處,無論我楚地士伸還是百姓,俱會箕壺漿食以迎陛下!”

    扶蘇聞言大喜,心道:“這是在說願為朕效忠來著!看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地古訓還真是沒錯,別看你項氏在楚地威風八面的,今日一旦勢賽,這 些名門望族還不是棄你如履、來投寡人!這世界上還真是只有永恆地利益,沒有永恆的朋友啊!”扶蘇心中得意,面孔上越發得平和起來,笑道:“那要多謝呂公為 朕美言了。對了,時已近午,呂公不知陪朕一起用膳如何?”

    呂公聞言驚得張大了嘴巴,這陪天子進膳的榮譽可是了不得的啊,連忙惶恐地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扶蘇要將戲份做足,一副熱情待客地模樣道:“哎,朕 已經說出口,豈能收回!?再說了,朕也不是單請你一人不是。朕請你就相當於也請了楚地士伸、百姓,呂卿就切勿推辭了!”

    呂公見扶蘇口氣堅決,心中大喜,連忙道:“謝陛下隆恩,謝陛下隆恩!”忽地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另外,草、草民還有一事請、請陛下允准!”扶蘇笑道:“呂卿但請說來,朕只要力所能及,便當相助!”

    呂公臉色紅了紅,有些難於出口地模樣道:“是、是這樣的:草民有一小女,姓呂名雅。年方二八,生得倒也標緻,只是自小心高氣傲、非天下英雄不嫁。所以多年 來是氣走媒人無數,讓草民頗傷腦筋。今日得見陛下龍顏。實有天縱之姿、龍虎之表,堪為當世人傑,草民想、想小女如能得陛下賞識、自薦枕席,非但是小女之 幸、也是我呂門之幸、更是我楚人之幸!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呂公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打量扶蘇地臉色,那心情是怎一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扶蘇聞言愣住了,心道:“這糟老頭子可還真會順杆往上爬啊。剛給他點三兩顏色,就想開染坊了!等等,呂——雉——,莫非是原史上那個呂後?”呂公見扶蘇神色不對,以為扶蘇發怒,心中正嚇得發麻時,忽聽扶蘇道:“呂卿早年可曾是山東單父人,後來才搬沛縣地?”

    呂公聞言瞪目結舌,好半晌才愕然道:“陛、陛下聖明,草民昔年的確在單父住過,後來才搬到沛縣的,已有十數年了,不知陛下如何知曉此事?”扶蘇聞言打了個哈哈道:“呂公不要問朕怎麼知道的,朕只問你,你來向朕提親,汝女呂雉可願意否?”

    呂公一臉疑惑之色道:“陛下聖明,如能得陛下垂青,是小女三生有幸,自然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的!”“噢,那朕想一想!”扶蘇低頭沉思道:“是了,這就是 原史上那個呂後了,那要不要娶她呢?娶了她,可以收買楚地貴族之心,對儘快平定楚地大有好處,但是這呂雉野心太大,會不會以後不安份呢?”一時拿不定主 意。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張良見扶蘇有猶豫之色,忙道:“陛下,自古帝王皆有妃嬪無數,以為皇室生兒育女,今陛下嬪妃不過十數,實是不稱帝王之象。今呂公既有如此 美意,且納下便是,如此必得楚人之心!”張良以為扶蘇擔心呂雉長得難看,所以不應,便勸扶蘇收下呂雉,反正日後如果不喜歡,便放在宮中便是,最重要的是: 現在要把楚人安撫好,以免動亂!

    扶蘇想了想:“也對,我一個堂堂現代人,知曉歷史,又豈會再讓歷史重演!?何況朕現在已是一國之君,權傾天下,若呂雉日後敢有野心勃勃之舉,再收拾她不 遲!”想畢,扶蘇面現微笑道:“那既呂公有此美意,朕便不好推辭了!朕有一牧龍鳳玉佩,是商代古物,頗有些價值,便作為聘禮如何?”說著,解下腰旁玉佩, 命宦官遞給呂公。

    呂公聞言大喜,顫顫微微地接過玉佩,忙道:“謝陛下如此厚恩,草民代呂氏上下以及小女謝過陛下!”其實呂公並不在乎什麼金銀地,他是楚地有名的大商賈,錢財有地是,但這玉佩是扶蘇隨身之物,那價值可是不同了,說得明白一點:這玩意可是如皇帝親臨啊!

    扶蘇又道:“呂卿,噢,現在朕要尊稱一聲岳父大人了!”呂公慌道:“不敢,不敢,草民如何敢當!”扶蘇笑道:“呂卿不用客氣,這樣吧,由於朕馬上就要出征 彭城,軍務非常繁忙,實在沒有時間在沛縣迎娶汝女!朕就封汝女為‘夫人’,即日派郎中護送至東都洛陽居住,待朕撫平楚地回京後,再攜其同回。你看如何?”

    呂公也知道扶蘇現在沒時間,忙道:“一切但憑陛下吩咐!草民今晚即回去為小女準備嫁妝,明日一早便送至陛下面前。決不敢耽誤陛下行軍!”“甚好,就如此決 定吧!來人,為朕和岳丈大人準備午膳,並傳諭三軍齊國大捷及朕之喜事,好好犒勞一下將士們!”“喏!”身旁地宦宦領命而退。

    扶蘇又看了看身邊的張良,笑道:“子房中午也同朕一起進膳如何?”張良笑道:“既陛下有此美意,那臣就卻之不恭了,就當早喝了陛下地喜酒吧!”扶蘇大笑!

    當夜,沛縣城內、城外盡皆張燈結綵,秦軍舉營歡慶。好不熱鬧。

    次日,呂公派人送來嫁禮,扶蘇一看,也自瞪目: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等物折價幾乎足當三千大軍一年之軍費,看來是攤到了一個很有錢的老丈人!

    與此同時。楚都彭城,項伯下柱國大將軍府。

    聞聽劉邦覆滅、扶蘇長驅南下直撲彭城的消息後,項伯火速召集心腹鐘離昧、武涉等人急議國事!

    項伯面色憂慮道:“各位將軍,如今劉邦已死,魏地盡陷,扶蘇正進佔薛郡,看看就要沿泗水南下直撲彭城。面對如此危局,諸將可有應對之策?”

    武涉面色有些蒼白,澀聲道:“大將軍。如今彭城兵不過三萬餘,附近的泗水等地又十分空虛。只有下郅和東海等縣尚餘少數兵力,便即全部回援,恐怕也只能勉強湊足五萬人,而秦軍足有二十萬。兵力差距懸殊,戰力差距更大,彭城已不可守,不若棄之。退守淮上昌平!”

    鐘離昧聞言駁斥道:“不可!彭城乃我國都,是國之根本,若不戰而棄,我軍士氣必然大喪,便是退到了昌平,恐怕也撐不了多久!另外,一旦我軍離彭城而去,而泗水郡又無多少兵力守衛,那麼扶蘇必然棄我、直撲九江,如此少將軍和范軍師豈不危哉!所以,萬不可棄彭城!”

    項伯聞言點了點頭道:“鐘離將軍所言甚是,若我等退守昌平,雖然我們暫時是安全了,卻將羽兒和范軍師置於危地,這萬不可行!我決定了,調集附近所有兵力固守彭城,同時讓羽兒撤離九江、火速回援,否則彭城一旦失陷,楚國就全完了!”

    鐘離昧點了點頭道:“那,那末將便馬上去辦!”武涉則歎了口氣道:“少將軍想撤回來也不容易啊,韓信那賊子十分狡猾,只能期盼少將軍多福了!”眾人默然!

    於是,隨著秦軍地鐵蹄越逼越近,彭城也開始了瘋狂的調兵和徵兵歷程:不僅將彭城之內的丁壯徵調一空,也將附近地下郅、東海、胸縣等要地兵力盡數調回彭城,擺出了一副死守地架勢!

    九江城,原太守府。

    項羽這些日子十分的鬱悶,自退守九江以來,韓信並不直攻九江,只是一邊派兵分撫淮南各地,一邊不停地利用水師騷擾九江城防、打劫楚軍糧道,雖未使楚軍大傷元氣,卻也使得項羽不得安寧。

    項羽不是不想出城和韓信決戰,只是每當楚軍氣勢洶洶地一出九江城,弗信便率秦軍逃得無影無蹤,讓項羽徒呼奈何!在項羽看來,那韓信就像只狡猾地狐狸和兇殘 的野狼綜合體,抓不到、摸不著,但趁你不注意時就會竄出來狠狠地咬你一口,讓你暴跳如雷、卻無可奈何!而老謀深算地范增面對韓信如此傑出的戰爭天才,也只 有傻眼的份了,並不比項羽有辦法!

    這一日,正當項羽無所事事、只能拭劍以解悶的時候,突然間門外響起一陣忙亂地腳步聲,緊接著氣喘吁吁地范增奔了進來,可憐地老頭子累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少、少將軍,大、大勢不好!”

    項羽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不以為然地道:“又是韓信派水師劫了我軍的糧草了!?有什麼辦法呢,我軍又沒有像樣的水師,劫就讓他劫了吧,反正九江城糧草豐足,偶爾被劫一點也傷不了多少元氣!”

    范增猛搖頭,急道:“不、不是,是彭城傳來地消息:大梁被克,劉、劉邦死了!”“什麼!?劉邦死了!怎麼這麼快?大梁城這麼容易就被攻破了?不可能吧?”項羽也是大驚,霍然而起。

    范增苦笑道:“雖然我也不敢相信。但這是事實,現在扶蘇正率二十萬秦軍直撲彭城,前鋒已近豐縣了。不過,再除去彭城到這裡路上耽擱的幾天時間,恐怕秦軍現在已經攻克沛縣,虎視彭城了!所以,項兄讓少將軍與我火速回援!”

    項羽臉色頓時劇變,他當然清楚彭城做為楚都的巨大戰略價值和像征意義,尤其是他唯一的親人項伯以及最心愛的妻子虞姬也都在彭城之內,這讓他如何不驚恐萬分!”軍師。彭城危急,這該當如何是好?”項羽雖然聰明,但畢竟年輕,面對如此危局,一時十分慌亂!

    范增想了想道:“少將軍,彭城是我楚國根本,絕不可失,但現在彭城空虛,不能久守,所以必須迅速回援!”項羽吃了一驚道:“那九江城怎麼辦?”范增苦笑道:“我等固守九江。不就是為了拱衛彭城嗎!現在彭城都快完了,那還顧得上九江!”

    項羽一想也對,老巢都快保不住了。還守著這九江城幹什麼,想有些皺眉道:“雖然如此。但韓信狡詐、兇狠,斷不會讓我軍如此輕易退返彭城!”范增道:“這用不著擔心,以前秦軍佔據戰略上的主動,所以累得我軍疲於奔命。現在我軍卻是主動後退,所以戰略上的主動在我,只要我軍于路小心,一路輕裝北返,那韓信奈何不了我們地!”

    “嗯。軍師所言有理,就這麼辦吧!來人,立即傳我將令:三軍迅速徵集九江附近大小渡船並調集所有糧船,於今夜乘船北渡淮水,明天晚上十余萬大軍必須全部渡過淮水!”“喏!”楚項親兵連忙領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37
發表於 2012-8-4 16:42: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三十一章 彭城之戰二

    於是,當夜楚軍連夜搶渡淮水,於次日下午將十余萬九江楚軍盡數渡過淮水。等韓信聞報楚軍已經棄守九江、率軍趕來時,楚軍已經火速向泗縣竄去。韓信如何肯舍,立即急調無諸水師齊集九江城,將十萬秦軍渡過淮水,亦是急追而來!

    一時間,殃殃楚地,烽煙大起,一場最後的血戰即將拉開序幕!

    彭城下,十數萬秦軍四面圍城,將城池圍得是水泄不通、飛鳥難渡。

    從城頭向下望去,觸目所及,一片巨大而淒厲的黑色似乎已將整個大地所覆蓋,那種驚人地氣勢讓臨時拼湊起來的七萬楚軍大感雙股發顫、手心生汗!

    彭城附近多低矮地山丘,這對指揮攻城十分有利,所以扶蘇此時也在郎中和虎賁軍的保護下登臨城北的一座小山上觀陣!

    正當扶蘇仔細打量彭城的城防時,忽然郎中令楊番領一名信使飛步前來。“陛下,弗信大將軍有緊急軍報!”楊番躬身回報!

    “噢,念來!”扶蘇頭也不回,淡淡地道。

    信使急忙取出錦盒、交于楊番,楊番打開念道:“兒臣淮陰侯、大將軍韓信敬告陛下:日前項羽已經棄了九江城,率十余萬楚軍全力回援彭城,兒臣正率軍尾隨追擊 以滯其軍。若陛下能迅速攻陷彭城,南下在泗水郡合擊項賊,則大事可定;若一時不能破彭城,則日後多有煩憂!請陛下臨機決斷!”

    念完,楊番有些不滿道:“陛下,這韓信大將軍似乎在催促陛下做事,這有些不妥吧!”“哈哈哈!”扶蘇不以為然地大笑道:“軍事上地事情,當以務實為要,有一說一,什麼妥不妥地倒在其次!楊番,你說呢?”楊番敬佩道:“陛下胸懷寬廣,臣不及也!”

    扶蘇笑了笑,盤算道:“九江離彭城不下千里,且多河流沼澤,韓信再在後面追擊滯敵,項羽要到彭城恐怕最起碼要十五天的時間,再扣除韓信送信耽擱的四五天時 間,就是說我們還有大約十天時間來攻彭城,時間不算充裕卻也不算少了!楊番,傳朕命令:七天之內必須攻克彭城,諸將有率先破城者,萬金賞、侯爵封;軍士有 破城大功者,連升三級,賞千金!”“是,陛下!”楊番領命而去。

    很快。扶蘇地軍令傳遍三軍,彭城之下立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萬歲!萬歲!萬歲!……”面對如此重賞,秦軍上下無不眼紅耳赤,目現凶光。

    扶蘇見狀,十分滿意自己創造的效果,長笑一聲,大手一揮,遙指彭城:“進攻!”

    令隨聲動”小山下數十面戰鼓霎那間擂起動來,那滾滾的奔雷聲迅速沖入天空、四散在宇宙之中。

    “放——”秦軍陣後隨著鼓聲的轟鳴。響起一陣聲嘶力竭般的咆哮。

    “咻咻咻咻……”這是數以千計的巨型床弩,“嗖嗖嗖……”這是數以百計地遠程投石機,霎那間,天空一片火紅,無數的‘火龍’和‘流星’在天空中發出刺耳的尖嘯聲兇猛地撲向彭城而來。

    瞬息間,巨大地火雨抵達彭城上空,只見那城垛個個迸裂、箭樓盡數粉碎、巨大的城牆更是劇烈地顫抖個不停。一時間,整個城池籠罩在一片煙雲火海之中,塵土蔽天!

    可憐楚軍將士們多數沒有和秦軍直接交過手,不少人還是剛剛徵集而來地新兵。哪裡有什麼戰爭經驗,一見天空中那震撼人心的火紅場面就已經嚇得雙股戰戰、牙床 打架,十分士氣已去了五分;再到無邊的火雨將城頭覆蓋、數不清的楚軍將士喪生其中地時候。被無邊地腥風血雨所刺激是更是亡魂喪膽,多像只沒頭蒼蠅般四處亂 闖、發出驚恐的呼救聲!

    彭城城頭立時亂成一片。毫無秩序!

    可戰爭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巨大而綿密地火雨一波接著一波從城下咆哮而來,傾瀉在彭城之上,使得彭城城頭的秩序愈加混亂。不少楚軍未死于秦軍的巨矢和亂石、卻死於亂軍踐踏之中!

    面對如此亂象,項伯、鐘離昧、武涉等楚軍大將盡數登城,大汗淋漓地拼命維持著城頭的秩序,只可惜人少勢孤。根本無計於事,反而自己都被亂軍沖得東倒西歪!

    項伯急了,再這樣亂下去,不等秦軍攻城,彭城就完了,當即大喝道:“來人,速調預備隊登城,再有敢亂闖者,格殺勿論!”“喏!”親兵火速傳命。

    不一會兒,原本作為預備隊的萬余楚軍精銳迅速登城,各執槍戟,對準亂逃亂竄的楚軍將士就是一陣亂殺。霎那間,血肉橫飛、哀號震野,無數楚軍亂兵被擊殺在地。面對如此慘景,紛亂的楚軍將士們愣住了,再不敢亂逃、亂竄了!

    項伯等見狀大喜,忙大喝道:“不許慌亂,亂跑亂逃更容易被秦軍矢石擊中,都給我趴下,亂者立斬!”亂兵們慌了,連忙就地趴下,雙手抱頭,苦挨那鋪天蓋地地矢石!

    亂象終被制止,項伯等人不禁松了口氣!

    誰知這口氣剛剛松下,秦軍的遠程攻勢突然就停止了,又一陣戰鼓擂動中,數以萬計的秦軍弩兵迅速搶上,在彭城下二百五十步處組成了三段連環弩陣!

    “快豎盾,躲在城垛之後,不要冒頭,秦軍地箭雨來了!”項伯嘶聲大吼,楚軍將士們一陣慌亂,急忙各尋隱蔽之處!項伯身邊的衛士也立即將豎起一片片堅盾,形成一片盾牆,將項伯護衛在後!

    楚軍剛剛準備好,秦軍地箭雨就到了:“咻咻咻咻……”急風暴雨般咆哮而來的箭幕發出巨大而刺耳的聲響、降臨在彭城之上。霎那間,城頭上到處都是一片箭矢入 地的“奪奪”之聲以及被箭雨命中地楚軍將士的慘叫之聲。緊接著,新一波箭雨接踵而至,城頭上開始了又一輪哀號!然後便是第三輪、第四輪……古老的彭城籠罩 在一片青色的死亡之雨中,久久不絕。

    終於,天空睛朗下來,發射了十輪約二十萬支箭矢以後,秦軍弩兵終於暫停了攻勢!而此時地彭城之上卻到處都是屁股朝天的箭簇、將彭城射得跟刺猥相似,有些地 方密集得一手就能抓到六七根箭杆!而在這綿密的箭雨中,楚軍的傷亡也是巨大的,有限的城垛和盾牌無法將所有楚軍將士都保護住,稍有不慎的楚軍就會被箭幕所 吞沒;甚至有的楚軍將士由於被恐懼刺激得喪失了理智亂跳亂竄以致於被箭幕射得幾乎跟個人靶相似,身中數十箭,死狀慘不忍睹!

    秦軍尚未攻城,楚軍死傷已經數以萬計,原本青青的城頭血流成河、死屍枕籍。低窪之處更是形成了一個個令人觸目驚心地血窪,血腥的氣息在彭城上空四處飄蕩!

    扶蘇吸了口氣,又一聲斷喝:“步卒出擊,四面攻城!”“咚咚咚……”劇烈的戰鼓聲再次響起,彭城之下立即萬眾雲從,嘶聲怒吼,卷起一道黑色的巨浪,推動著無數奇形怪狀的攻城器械卷向彭城而來!

    眨眼間,慘烈的肉搏戰展開,項伯、鐘離昧等立即催動驚魂未定的楚軍全力阻止秦軍登城。一時間。箭矢亂飛、刀兵亂舞,彭城上下哀號震野,雙方傷亡人數直線上升,地獄中憑空又增添了無數亡魂!

    激烈的肉搏從早晨持續到傍晚,一直沒停,秦軍人多,分成兩班輪流休息,一直對彭城保持著巨大的軍事壓力,而楚軍較少且戰力較低、只能被動應付,雖險險守住了城池。卻付出的代價卻是巨大地!

    一日下來,楚軍戰死、戰傷幾達三萬人,減員四成有餘。看著在殘存的夕陽下怏怏退卻的秦軍。項伯的心頭十分沉重:“不想秦軍的攻城能力這樣兇悍,怪不得秦軍號稱‘無敵兵團’。無所不克。今天拼命頂過去了,明天呢?”項伯仰望蒼天,默然無語!

    第二天,秦軍繼續猛攻。彭城減員七千,南牆險被攻破……

    第三天,秦軍集中優勢兵力,主攻北城。楚軍亦調兵迎戰,雙方血戰一戰,楚軍損傷八千余人,秦軍亦折損近萬,怏怏而退……

    第四天,秦軍繼續集中優勢兵力、猛攻北城,正當楚軍全力應敵時,突然間一部秦軍突襲南城,楚軍拼命抵抗,付出慘重代價,方才將秦軍逐退。這一日,楚軍死傷近萬,秦軍亦接近此數……

    第五日的清晨終於來到了,歷經四天兇猛戰火的彭城已是遍體鱗傷、四處迸裂,但迄今為止卻沒有一處出現倒塌,實在算是奇跡!

    彭城雖是大城,卻是得其四省通途之利因商而成,本身並不適合作都城。因為彭城附近多是平原,偶爾有些小山小丘也不足以防守阻敵,周圍更缺乏足可據守的險礙雄關,所以中國歷史上彭城雖一直是南北重鎮,卻很少有朝代將都城建於此處,主要就是因為此點!

    對此,項梁、項伯等人不是不知道,但是因為當時楚國所轄地域內沒有比彭城更為適合的城池了,所以也只好勉強拿彭城湊合。後來戰事大起,就更沒有機會遷都了,不過現在,巡視在城頭的項伯就有些後悔了:“當初為什麼要將都城建在此處呢!唉,這地方利攻不利守啊!”

    看著城頭上多數身纏血布、意志低落地楚軍將士,項伯歎了口氣:這些天為了守城,城內兵力早已抽調一空,現在除了三千王宮衛士以後,城內已無一兵一卒。便是 如此,城頭尚完整的楚軍也不過僅剩一萬五千人,便加上輕傷不下火線的,也只湊了二萬五千人。這麼點地人數能不能撐過今天的血戰,項伯心裡面真地是很沒底 啊!

    正在項伯感慨之時,猛然間遠方金鼓擂動,一片巨大的黑潮隨著鼓聲迅速卷來,那淒厲的顏色、巨大的規模,都深深地刺激著楚軍將士地眼球。

    “全部起來,準備接戰!”項伯大喝一聲,面色凝重。

    城頭的楚軍將士們連忙掙扎而起,這些天連番爭戰,日夜守城,個個都已經累得筋疲力盡,臉色蠟黃、如同枯槁不說,個個鬍子拉砸的、眼睛直冒血絲,已經疲勞到 了極點!但是,這些血戰餘生的楚軍將士則再不像第一天那樣遇戰而慌,個個神色都非常平靜,此時地他們已經對死亡沒了什麼恐懼之感,或許現在戰死也算是一種 解脫!

    忽然間,項伯的幢孔猛烈收縮起來,愕然地注視著北方:在離城不到一千步處,一柄巨大的黑色傘蓋赫然挺立在萬軍叢中,它的周圍萬騎雲集、精兵雲從,死死地保護著黑色傘蓋下那高大、威嚴的身影!

    “扶蘇親自來督戰了!”項伯的心猛地一沉:“看來,今天秦軍是勢在必得了!”

    扶蘇冷然注視著殘破的彭城。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忽地出聲道:“軍師,英布、羌隗、趙佗他們準備好了麼?”一旁的張良忙道:“準備好了,只待陛下一聲令下,便可四面攻城!”

    “好,告訴將士們,今天朕親自坐陣,看我大秦勇士攻城!軍令如下:只許進、不許退,違者斬;另,今日必下彭城。否則朕決不收兵!”扶蘇沉聲而言,聲音十分堅定。張良感慨地看了看城頭,點了點頭道:“是,陛下,臣便去傳令!”心中卻道:“項兄,你多保重了!”

    很快,令騎四出,傲聲大呼:“陛下有命:今日必陷彭城,否則絕不收兵;另只許進,不許退。陛下親鎮後陣,違令者皆斬!……”萬歲!萬歲!萬歲!……”扶蘇親自督陣,給秦軍以巨大地勇氣。無不高聲歡呼,以示崇敬之意!

    “好。攻城!”扶蘇拍了拍座下的‘踏雪千里紅’,平靜地下達了命令。

    瞬息間,扶蘇耳旁劇響隆隆,無數的尖嘯聲帶著一片片火紅竄上雲空。卷向彭城城頭。

    扶蘇置身之中,閉目沉思,盡情地享受著戰爭帶來的刺激與自豪。一時間,那種天下在手。所向披靡的感覺讓他沉醉!

    緊接著,便是秦軍弩兵三段連環陣覆蓋性射擊。在這幾日的攻城戰裡,秦軍向彭城傾瀉得箭矢不下百萬支,這是何等驚人的一個數字!

    正在扶蘇閉目享受時,忽然間,有一人沉聲來報導:“陛下,灌嬰將軍求見!”“噢,讓他來見朕吧!”扶蘇點了點頭,並未睜眼就聽出來是楊番的聲音。“是,陛下!”

    不一會,一陣腳步聲傳來,一人沉聲道:“陛下,灌嬰請求親領步卒登城,今日若不能取下彭城,甘當軍令!”扶蘇聞言,睜開眼睛,笑道:“灌將軍,軍前無戲 言!”灌嬰自通道:“若不成功,未將提頭來見!”“好!”扶蘇贊了一聲:“朕給這個機會,今日北城步軍便將由你指揮,若不能勝,你自己看著辦吧!”“是, 陛下,臣告退!”灌嬰滿臉喜色,告辭而去!

    “陛下,以灌將軍的資歷似乎不足以指揮此攻城吧?”楊番在一旁有些詫異地問道。

    扶蘇卻笑了:“在朕的眼中,資歷不重要,才能最重要。朕敢拔軍師于微末,韓信於草野,就敢用灌嬰來攻城!你們放心,彭城應該已經沒有多少抵抗力了,灌嬰看 得清楚,這才主動請纓地。這功勞朕得了去,又不能加官晉爵,不如便宜了這傢伙吧。因為後面,朕有個苦差事要讓他幹呢!”“噢,原來如此!”楊番不說話了。 張良也笑了笑,若有所思!

    帝王的心思啊,一般人如何能夠猜得出來!

    忽然間,天空舌起一陣大風,直吹得地面有些風沙走石,塵霧濛濛,扶蘇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天:天空中烏雲迅速開始聚集,竟似有要下雨的樣子。春未夏初,天氣多變啊!

    扶蘇暗暗詛咒了老天一聲,沉聲道:“戰事不變,立即開始攻城!今天天上就算下刀子,也得給朕把彭城給奪下來!”“喏!”全面攻城的戰鼓立即大起,震得天空的烏雲都似乎顫了三顫!

    灌嬰和灌氏五虎俱各短裝打扮、手持長劍立於陣前,一聽到戰鼓之聲,立時氣沖鬥牛,大呼一聲:“將士們,殺——!”忽啦啦,數以萬計的秦軍步卒呐喊著沖向彭城,一時間,地面上一片巨大的黑潮向彭城狂湧而來,聲勢十分驚人!

    扶蘇揮了揮手道:“虎賁軍隨後列陣,以皇旗為線,有後退過線者,皆斬!”“喏!”王熙應了聲,便領數千虎賁軍在灌嬰陣後列開陣勢,個個劍出鞘、弩上霄,虎視眈眈!

    很快,秦軍步卒沖到城牆下面,上百棲沖車立即對準彭城一頓猛攻,直撞得城牆陣陣顫抖、石土紛紛掉落!

    亂軍之中。一隊秦軍推動一輛新製成的巨形攻城器械:鐵油車,迅速逼近北城門。楚軍雖不知此為何意,亦是箭如雨發,拼命阻擋。好在秦軍悍勇,冒著亂箭將鐵油 車推到城下,猛一拉機關,鐵油車上火星一冒,頓時一股大火騰騰而起、將城門吞沒。同時車前的四個獸嘴中迅速流出一股股火油,浸濕了大地和城門,烈焰頓時越 發熾熱起來。從外城洞迅速漫延至內城洞,整個城門都被巨大的烈焰所包圍。

    秦時城門多為厚木所制,最忌火燒,一沾上火油頓時便著,一時間巨大地火焰從城門口翻卷而起、直沖雲霄,那熾烈的火焰直烤得楚軍在燒頭上亦是站不住腳,紛紛抱頭鼠竄。

    親鎮北城的項伯見狀不好,立即率一隊敢死之士趕至城門上方,冒著沖天地烈焰拼命向下填沙倒土、希望壓住火勢。只可惜,鐵油車大體都在城洞之內。沙土難以掩 至,忙活了半天大火卻越發熾烈,直烤得項伯很快就放棄了這個笨辦法。不得已道:“快,隨我下城。用土石將北城門堵死!”

    當即,項伯率數百人奔到城下,用一旁早就備好的石料和沙土迅速將北城門堵死!這樣,雖然楚軍出不去了。秦軍也進不來了!

    就在項伯剛松了一口氣時,忽然間,西邊響起一聲崩響,項伯大驚。轉頭一看,卻是西邊有一小段城牆已然崩塌,丈許寬地缺口處,秦軍正蜂擁而入,和楚軍激烈爭奪缺口地控制權。

    項伯大喝一聲:“隨我來!”和其祖項燕長得一般無二的項伯一旦怒發,黑面虯鬃的亦十分威猛,當即率這隊敢死之士猛衝上去。一番苦戰後,楚軍將秦軍逐出,隨即搬土運石,迅速將缺口填平!

    秦軍猛攻了北城半個多時辰,雖然彭城是搖搖欲墜、千瘡百孔,但依舊是屹立不倒。很快,有吃不不住勁地秦軍將士向後敗退而去,想重整旗鼓後再戰。

    卻見陣後虎賁軍大喝一聲:“退過皇旗者死!”說著,弩兵們弓弦一陣錚鳴,數百支箭矢對準奔近地潰兵一陣漫射,頓時有上百人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秦軍震怖,想起扶蘇有旨,退後者死,當即心慌,轉頭再次向北城發動猛攻。雖然進也是死,退也是死,但戰死還能為家中搏個榮蔭,說不定運氣好還能立個大功, 於是無可選擇的秦軍們凶性大發,豁出了命去,不少人甚至棄了頭盔、拋了鎧甲,像以前那般赤膊上陣,雙眼紅得像群惡狼,登著大量雲車和雲梯向城頭蟻聚而來!

    楚軍頓感秦軍變了,變得更加兇狠、更加無畏生死,往往一名秦軍戰死,死前也要拉上一名楚軍陪葬。楚軍也是有血性的,尤其是少量跟隨項梁起兵的老軍更是被激起了鬥志,拼了命和四處登城地秦軍咬牙互鬥!

    城頭上一時黑黃交加,殺成了一團亂麻!

    扶蘇見狀知道戰況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候,這個時候誰要能挺得住勁,勝利就近在眼前。於是,隨即一催座馬奔下小丘,丘下數十軔戰車正拖著戰鼓在陣後擂動助威!

    扶蘇來到中央指揮車上,對車上的鼓手喝了聲道:“你下去,朕親自擂鼓!”鼓手愣了愣,如夢初醒,趕緊跳下車去。

    扶蘇從馬背上一搬車幫,躍上戰車,隨即被御手道:“快,沖至城下二百步,為將士們助威!”御手大驚道:“陛下,這太過危險,萬萬不可!”

    扶蘇雙眼一瞪,大喝道:“這是命令,違令者斬!”御手無奈,只好準備駕車,楊番等卻趕了來”慌道:“陛下不可,陛下不可!城下太危險了!”拉著車幫就不讓扶蘇走!

    扶蘇怒發,一腳將楊番踢倒,大喝道:“滾開!聽朕地命令,前進!”御手大恐,這郎中令阻擋都被打了,自己要不聽令,必死無疑,連忙大喝一聲:“駕!”戰車晃了晃,骨碌碌揚起一陣灰塵便向城下去了。

    張良馬慢,此時剛剛趕到,急忙道:“快,快。跟上去,保護陛下!”楊番等如夢初醒,急忙騎馬的騎馬、步行的步行,猛追上去。

    扶蘇一行人沖過虎賁軍防線,殺到城下兩百步停住,扶蘇隨即拎起鼓槌,擂起軍鼓‘破軍令’來。霎那間激昂的戰鼓聲響徹雲霄,原本已經陰暗的天空頓時電閃雷鳴,與鼓聲遙相呼應,天地間一片肅殺、激昂之氣!

    “陛下親自來了!陛下在為我們助威!……”正在兇猛攻城的秦軍猛然聽到身後戰鼓聲是如此之近。回頭一看,正中一個熟悉而高大的身影正卷起龍袖,狂擂戰鼓!

    天子對秦軍們來說是近乎神一般的存在,尤其是扶蘇這樣威鎮天下的名將,秦軍對其更是有一種近乎狂熱地崇拜。於是乎,熱血幾近沸騰地秦軍上下立即忘卻生死,爆發出令人難以至信的勇氣,瘋狂地向城頭兇猛攻擊。

    灌嬰亦正率麾下五虎登城血戰,正殺得難解難分時,猛然見鼓響處扶蘇親來助陣。卻時大呼一聲:“兄弟們,陛下與我們同在!殺!”“萬歲!……”彭城上下一陣狂呼,氣焰直沖雲霄。生生地將天空的奔雷聲都壓將下去。

    猛然間,天地間一聲巨響。卻是一片城牆被興奮得發狂地秦軍將士用沖車撞破,霎那間,塵土飛揚處,扶蘇意氣風發地拔出英雄劍大呼道:“前進。攻取彭城——!”

    “殺——”秦軍狂喜,一窩蜂從缺口處殺將進去,瞬間將少量阻擋的楚軍淹沒於狂濤巨浪之中!

    扶蘇大喜,仰面狂笑:“哈哈哈哈……”

    忽然間。耳旁忽有一陣驚呼:“陛下小心!”扶蘇一驚處,一枝流矢從彭城之上劃過一道流光、電射而至。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38
發表於 2012-8-4 16:42: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三十一章 彭城之戰三

    正在危急處,一直在扶蘇身前警惕地御手猛然跳起一擋, “撲——”流矢在御手胸前綻開一朵血花,其勢猶為未竭,竟穿胸而出,雖其向已偏,但依然輕鬆洞穿扶蘇左肩內甲、綻開一朵血花!

    “陛下——!!”趕來的楊番和張良看見扶蘇和御手二人一齊倒下,直嚇得魂飛魄散、肝膽俱裂!

    一時間,附近一片死寂,眾秦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想像萬一扶蘇身沒,秦軍的未來會是怎樣!

    眾人正大恐中,忽地扶蘇猛然站了起來,身子晃了晃,卻用力一挺,拄著英雄劍昂然立穩了身形!“朕是天子,是不會死地!”扶蘇突然揚劍大喝,指向劍來的方向,一時間霸氣十足。

    那裡一個身材高大、黑面虯鬃的楚將正持弓愕然地呆望著扶蘇,赫然便是項伯!突施冷箭射不倒扶蘇,以扶蘇的武藝和身旁護衛環繞地情況,項伯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萬歲!萬歲!……”見得扶蘇無恙,攻勢原本一頓的秦軍頓時勇氣大增,同時兇氣也大增:“可惡,竟然用暗箭傷我陛下,楚人統統該死!”秦軍一時凶性大發, 殺進城中那是見人就斬,逢人就殺,瞬息間就粉碎了楚人的抵抗!城頭上亦飛快就有大批秦軍將士惡狠狠撲向項伯,恨不得將其生吞活錄!

    楊番等火速撲到車旁,不由分說,就將扶蘇從車上扯下,三下五除二取下箭矢,便有御醫緊急為扶蘇裹傷!一邊裹傷,扶蘇一邊問道:“快看看那個御手怎樣?他為 救朕擋了一箭!”有郎中急忙上車看了看,不一會回報道:“陛下,箭矢穿胸而過,正中要害,他已經死了!”扶蘇沉默了一會,感動地道:“此忠義之士也!傳朕 之命,加為義侯,食邑一千,以榮耀子孫!”“是,陛下!”眾人不禁羡慕這御手死得值,幾代子孫的榮華富貴唾手而得!

    傷勢裹好後,扶蘇道:“此許小傷,不必掛齒!待朕親領一軍入城去捉楚王!”張良大驚道:“我的陛下,您還嫌不夠添亂嗎!來人,休聽陛下的,彭城已破,快將陛下送回營中調養!”當下,十數名郎中不由分說,扯了扶蘇便走,虎賁軍也隨後趕到,將扶蘇拖將回營去了!

    很快,天空又一聲驚雷落處,大雨立時磅礴而下,十數步外便不見人影!但彭城血戰依然在進行著,雨水很快就變成了血水。地面上到處都是一片赤紅地溪流在枕籍遍佈的死屍中流淌……

    扶蘇躺在帳中,靠著一張舒適的虎皮軟榻,上身脫得精光,露出修長結實、肌肉虯張地上身。左肩上的傷口剛才被雨水一浸,止血藥物多有流失,所以得重新消毒、 包紮。隨行地醫士小心翼翼地將煮沸過的濕布為扶蘇的傷口擦洗乾淨,然後灑上最好的金創藥並包上藥帶,手法輕柔無比,幾乎讓扶蘇感覺不到有多少疼痛感。

    重新包紮完畢後,扶蘇動了動左胳膊。發現活動自如,笑了笑道:“很好,你地醫術不錯,來啊,賞十金!”“謝陛下!”十金夠尋常百姓生活幾年的啦,能不讓醫士不大喜過望!

    扶蘇正想從軟榻上起身,張良忙道:“陛下休要起來!您現在龍體欠安,還是多多歇息才是!彭城大事已定,您還有什麼擔心的!?”扶蘇陪笑道:“子房,朕一生征戰。也不是第一次負傷,無礙的!何況這只是皮肉小傷而已,未入痛髓!你也知道朕地性子急、坐不住的!”

    張良只是搖頭道:“受傷了就得休息!軍士都是如此。陛下是一國之君更當以身作責!臣可是答應了幾位皇妃娘娘要將陛下照顧好的!”說著,眼神中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扶蘇頓時明白了:“張良這是在‘公報私仇’。看來這傢伙對自己剝奪了他的自由還是有些耿耿於懷的!”只得苦笑一聲,躺下休息,身旁地福急忙為扶蘇蓋上了一張軟被!

    雨漸漸小了,淋淋瀝瀝的雨點沿著帳幕的邊沿滴落著。帳門處形成了一道珍珠般的水幕!

    忽然間,帳外奔入一人,卻是幕僚積存,神色慌慌張張的。連聲道:“陛下,不好了,不好了!”扶蘇和眾人吃了一驚,忙問道:“何事如此驚慌?快快說來!”

    積存急道:“軍、軍士們控制不住了,在彭城內大肆屠戮,不少百姓都死于亂軍之中!”扶蘇大驚道:“怎麼回事?朕不是早有嚴令,不准戮民的嗎?還有,英布、羌隗他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積存一臉無奈道:“將士們聽說陛下被項伯所傷,怒不可遏,所以見人就殺、逢人就砍,毫無理智。臣也向英布將軍等說了,他們卻說要為陛下要報,根本不聽臣的!”

    扶蘇大怒:“豈有此理,沙場征戰,哪有不負傷的,豈能怪到百姓們頭上!子房,你立即持朕的英雄劍率虎賁軍前去城中維持秩序,嚴令英布等人約束部下不得戮 民,敢有違令者斬訖報來!”“是,陛下!”張良愛民,不敢怠慢,火速從福手中接過英雄劍,點齊虎賁軍火速冒雨去了!

    雨很快越來越小,終究是停了,太陽重又從雲層中鑽將出來,將溫暖地陽光遍灑在大地之上。遙遠的天際甚至掛上了一輪美麗的彩虹,給蔚藍地天空增添了一份倩麗的色彩!

    而禦帳內地扶蘇卻急得連午飯都是淺嘗輒止,焦急得等待著張良的消息。自其領兵以來。為了約束秦軍暴行,扶蘇屢下嚴令約束三軍,本已基本更正,沒想到今日卻又故態重演,這能不讓扶蘇火發!?要是殺胡人也還罷了,都是自己國家的百姓殺來殺去有什麼意思呢!

    正在扶蘇急得不行、福履次安慰時,張良總算派回信使回報城中的局勢已被控制,扶蘇這才松了口氣。

    傍晚時分,張良回報:彭城全城已被控制,楚軍全數被殲,城中已無抵抗之舉!扶蘇想了想,對福道:“為朕更衣,朕馬上要到彭城中去看一看情況!這些混蛋,就不能讓朕省心一點!”福嚇了一跳,忙道:“陛下,大雨剛歇,道路泥濘,您又有傷,還是……”

    “囉嗦什麼!快為朕更衣,否則斬了你地狗頭!”扶蘇雙眉一豎,頓時將福嚇了個半死,連忙道:“是,是,是,奴婢遵命!”連忙取出一套舒服的軟裝為扶蘇換上!

    扶蘇當即便在郎中的護衛下,驅馬趕往彭城而來。到得彭城北門口時,那一個淒慘的景象怎一個了得: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燒焦地木頭、破爛的鎧甲、狼籍的死屍、骯髒的旌旗……

    由於北門被堵,仍未疏通,所以扶蘇只好率軍從殘垣斷壁間進入彭城。剛一進城。扶蘇便愣住了:這地面上的雨水的神色竟然是一種詭異地血紅色,街道上、房門 口、房屋內到處都是狼籍的屍體,有秦軍的,當然更多是楚軍的。不過最讓扶蘇心痛的是大多數都是無辜的百姓:有蒼然白髮的老人、有驚恐無助的婦女、有可憐無 辜的孩子……扶蘇不禁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軍隊啊,這種暴力機器要是約束不好,破壞力之大實在難以想像啊!

    扶蘇陰沉著臉,看也不看身邊恭敬行禮的秦軍將士,只顧率領郎中直奔城中楚王宮而去!

    近得宮門時,得報地張良率英布等人出迎。眾將偷眼看見扶蘇鐵青的臉色,心中大懼。都不敢抬頭。扶蘇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問張良道:“軍師,戰果如何?”

    張良面色有些難堪道:“楚軍基本被殲,沒、沒多少俘虜!另外,楚王熊心和其妃後俱被捉住,不過楚王尚無子侄!另外,項伯被灌將軍率軍殺死,鐘離昧等亦沒於亂軍之中,但項羽、范增等人的家眷基本沒有逃脫,都被我軍鎖拿。囚於本宅!”

    扶蘇沉默了片刻道:“傳朕之命:將偽楚王一族盡數誅滅,一個不留!項羽、項伯、范增、鐘離昧這四個項氏死黨亦夷其三族,其餘人等和家眷皆不計前罪!王熙。你率虎賁軍去辦吧!”該狠的時候扶蘇是絕不留情的!

    “是,陛下!”王熙當即點起虎賁軍就欲去辦事。

    忽地。扶蘇出聲道:“等等,其中留下兩個人來,一項伯的妻子不要殺,放她回民間!”說著扶蘇看了看面色哀傷的張良。張良向扶蘇點了點頭,面露感激之色。 “二、項羽的妻子虞姬也不要殺,直接將她帶來見朕,如果她途中有個三長兩短。你就自己抹脖子吧!”這倒好,項伯戰死以後項氏的三族(父族、母族、妻族)滿 打滿算就剩下兩個了:項伯的妻子滿玉和項羽地妻子虞姬(虞姬之母已死),扶蘇卻一個沒打算殺!

    “是,陛下!”王熙嚇了一跳,連忙領命。當下分派麾下諸將去誅楚王、范增等族,自己則親率一軍去項宅!

    王熙走了,扶蘇冷冷地看了看諸將,對張良道:“子房,尋一間僻靜地方於朕!你們這些混蛋也跟朕來!”說著,用馬鞭指了指英布等人!

    英布等人打了個寒顫,心中叫苦,只得怏怏地跟著扶蘇而去!

    到得一間偏殿門口,扶蘇冷聲道:“子房、英布、羌隗、趙佗、灌嬰五人隨朕進來,其餘的都給朕在門外呆著!”說著,邁步入殿,張良隨後而入,英布等人低著頭,也緊隨其後!

    眾人入了偏殿,走在最後的趙佗掩上了殿門。

    扶蘇冷冷地看了看俱各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地英布四人,淡淡地道:“知道朕為什麼叫你們來此嗎?”

    英布看了看扶蘇的臉色,有些囁嚅道:“知、知道!”

    “好,知道朕不准戮民及殺俘地命令嗎?”扶蘇又問。

    “知、知道!”諸將之中,英布是最怕扶蘇的,因為從小扶蘇就是亦主亦父亦兄地將英布撫養成人的,所以諸將不敢說話的時候,英布還是硬著頭皮回答!

    “怎麼,就英布知道,你們幾個都啞巴了?”扶蘇猛然喝了一聲!

    “臣也知道!知道!……”羌隗等嚇得一個哆嗦,連忙回答。可憐這些猛將在戰場上向無所懼,雖千萬人亦敢獨往,如今在扶蘇面前嚇得像群虎口下地小雞!

    扶蘇頓時大怒道:“原來你們都知道啊,朕還以為你們想造反了,都不聽朕的命令了!”“末將不敢!末將不敢!”四人嚇得雙腿一軟,額頭冷汗狂冒,連忙拜倒在地。

    “不敢!?朕看你們敢得很!不要跟朕說什麼理由,朕也知道你們的理由,但這不是理由!身為統軍大將,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必須保持一個清醒地頭腦,否則就只是一個武勇匹夫!武勇匹夫天下多的是,朕不需要這樣的人來為朕、為國家統軍作戰!

    各位將軍啊,這天下無論是秦人、楚人,還是什麼齊人、趙人。大家都是炎黃子孫,我們血管裡流的都是一樣的血!要不信,你們中有秦人、也有楚人、魏人,割開各自的血管看一看,是不是都是紅的!你們也看看各自地面貌,是不是都是黑髮、黃臉、黑眼睛!

    同族廝殺,本就是天下最為悲慘的事情!避之猶恐不及,怎能再將死亡延伸到百姓們頭上!糊塗啊!大丈夫在世,最為值得驕傲的事情不是內戰,而是為國家拓疆萬 里、揚威異域。那裡怎麼殺朕不管你們,但是在國內你們日後再敢亂殺一民,朕就砍了你們的腦袋!都聽見了沒有!”扶蘇對著四將一頓狂罵,直罵得四人臉色發 白,冷汗狂冒!

    “是,陛下,臣聽明白了!”四將連連磕頭!

    扶蘇罵了一頓,怒氣也消了,平靜了一下,沉聲道:“都起來吧!念在此次事出有因。朕饒過你們,下不為例!不過罰還是要罰的,這次攻打彭城。戰功取消!你們有意見沒有?”扶蘇雖是很生氣,但也不能將這四人真的怎麼樣。否則誰為他衝鋒陷陣!

    四將大喜,連忙猛搖頭:“沒有,沒有!”本來四將從沒有見扶蘇對部下發這麼大的火,正自發愁今日這關怎麼過。猛然聽到不罰,那還不是喜出望外,焉敢再求什麼功勞!

    扶蘇歎了口氣道:“你們啊,那麼大的彭城幾乎被你們殺空了一半。造孽啊!還不趕快滾出去好生將死者收斂,並約束部眾!”“是,是!臣等告退!”四將一臉慶倖,打開殿門,低著頭,灰溜溜地走了。

    張良歎了口氣道:“陛下,這也不是您的過錯,是將領們心情憤激才造成的!亂世之中,能遇到您這樣地明主,百姓們已經很值得慶倖了!”扶蘇苦笑道:“這不是 逃避責任的理由!朕平日雖不說,但向自詡為英雄,是英雄就該勇於承擔責任!子房,傳朕的命令,彭城免稅三年,以資補償!另外,朕將親擬一份罪己詔,向天下 臣民道個歉!”

    張良聞言大驚道:“陛下,您是天子,這又不全是您的過錯,這如何使得!”扶蘇搖了搖頭道:“子房,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是誰的錯就是誰的錯,朕要給後世帝 王樹一個典範,身為帝王也不能逃避責任!去吧,傳隨行主薄官來,讓他聽朕擬罪已詔!”“是,陛下!”張良一臉敬意,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扶蘇命隨行主薄官記錄完自己的罪已詔後,便讓他退了下去,自己則坐在殿中幾案後面看著這份罪己詔有些發呆,心道:“原史漢武帝有輪台罪已詔,開 了帝王勇於承擔責任的先河,現在就由自己來開這個頭吧!唉,希望能夠平息那些冤魂地憤怒,這好皇帝不容易當啊!”

    正在扶蘇感慨時,忽然間殿門外福大聲道:“陛下,王熙將軍將項羽之妻虞姬帶到,不知陛下見是不是見?”扶蘇愣了愣道:“讓虞姬一人進來吧,其餘人等留在殿外,福把門關好,不要讓人進來!”“是,陛下!”福愣了愣,看了看階下花容絕代的虞姬,神色古怪地偷偷笑了笑!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入殿中,隨即殿門吱嘎一聲關上了。淡淡地燭光中,扶蘇抬頭看了眼前的這個女子:一襲紫色地羅裙,將那完美的身材完全襯托出來,雖是因身 懷有孕、小腹微微挺起,但卻絲毫不破壞那絕妙的身材;潔白如玉的臉龐上,眼睛、眉毛、鼻子組成了一副堪稱無瑕地容顏;腦後,一頭如同瀑布般黑亮的秀髮輕輕 地披散著,蕩漾著閃閃的波光!

    高貴、典雅、絕色、溫柔,這是扶蘇對虞姬的評價,這簡直是女人中地極品,人間的女神,扶蘇九個妻子裡面竟然無一人有如此氣質!

    扶蘇靜靜地看著虞姬,虞姬也面色平靜地看著扶蘇,殿中的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忽地,扶蘇輕聲道:“你就是項羽的妻子虞姬?”虞姬平靜地道:“正是!”

    “請坐!”扶蘇十分地客氣!虞姬也不推辭,點了點頭,在扶蘇對面坐了下來。

    “謝謝陛下赦免滿玉嬸嬸!”虞姬忽然彎了彎腰,向扶蘇致謝。扶蘇奇道:“項氏一門多死於朕的手中,你不恨朕反而稱謝?”虞姬搖了搖頭道:“沙場征戰、王霸 之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談不上什麼恨不恨的,如果最後是我項氏得勝,恐怕也不會放過陛下一族,所以陛下能開恩放過滿玉嬸嬸虞姬已經很感激了!”

    扶蘇愣了愣,心中暗贊:“真奇女子也!”便道:“猜得到朕為什麼要請你來嗎?”虞姬靜靜地看著扶蘇的眼睛,那裡面只有欣賞和皇者的威然正氣,並無半點淫邪之氣!不禁搖了搖頭道:“初時虞姬以為陛下是好色之徒,現在看來卻是不像!”

    兩個人談話輕聲輕氣的,都非常客氣,簡直像是主人和客人一般!

    扶蘇笑了:“朕請你來是想見一見你這個奇女子,聽說你才藝雙全,更且風華絕代,在楚人中享有盛名,所以朕十分好奇,特來看一看天下有沒有這麼完美的女人!”虞姬平靜地道:“陛下現在看完了,想必也一嘗夙願了,那麼打算怎樣處置我!”

    扶蘇微微一笑道:“我如果讓你入宮,你願不願意?”虞姬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為什麼?要知道我可以容忍你肚子裡的孩子,甚至可以視他如親 子!”扶蘇故意問道。虞姬淡淡笑了笑,室內頓時像百花齊放一般燦爛了不少:“我和項郎誓同生死,此生不離不棄,不可能背叛他!我肚子裡的孩兒是項郎的骨 肉,不可能讓他視他人作父!”

    “哈哈哈!”扶蘇大笑,贊道:“世間傳言果然不假,汝和項羽果然是絕配!真是情深義重,羨煞旁人啊!這樣才貌雙全又情深義重的奇女子天下實在是不多見,倒 讓朕下不了決心如何處置你了!”虞姬聞言輕懇切地道:“現在諸國皆亡,天下只剩項郎一支孤軍,自不是陛下的對手!只求陛下能讓虞姬在死前再見項郎一面,那 麼虞姬雖在九泉亦感謝陛下厚恩!”

    扶蘇心中感歎:“天下間竟有如此癡情的奇女子,真是令人感慨啊!”點了點頭道:“今日朕約束部下不嚴,以致為彭城百姓帶來不少劫難,雖下令免稅三年,並剛 擬就罪己詔,但猶感內疚。今既汝如此癡情,朕若不准,有違天意!後天,朕便南征,與項羽作最後的交手,屆時我會帶你隨軍,將你交還與他!希望你們在最後的 日子裡能過得幸福,但請恕朕不能饒過你們,因為朕是皇帝,身不由已!”扶蘇也是一臉的無奈。

    其實雖然扶蘇對虞姬沒有什麼非份之想,但是卻真的希望這個奇女子能有個好結果,只可惜身不由已啊……

    虞姬卻感激地向扶蘇拜了一拜道:“陛下仁慈,虞姬是叛逆之人,能有此結局已經很不錯了!”虞姬自是明白,她和項伯的妻子滿玉不同,滿玉孤身一人又不能生育,放了她也不會有任何的威脅,而虞姬卻是身懷有孕,這對扶蘇來說是大大的後患!

    扶蘇歎了口氣道:“世上之路很多,惟有王霸之路最是無情!希望你能勸勸項羽,大勢已定之下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朕不想手上再多沾血腥了!”

    虞姬點了點頭道:“虞姬會盡力的!”扶蘇站起身,走到殿門口,打開殿門,對福道:“安排一下,派一隊人好好保護虞姬!另外,將朕這副罪已詔騰寫二百份,一半貼到城中,一半傳于楚地!”福偷偷伸頭向殿內看了看,有些詫異地點了點頭!

    第三日,近二十萬秦軍整頓完畢,離彭城向西南進發,與韓信一起迎擊項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39
發表於 2012-8-4 16:49: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三十二章 霸王絕唱一

泗水郡。靈壁城

項羽坐在縣府中,一臉的篷氣,眉頭緊緊地皺著,顯得十分不快。范增也是額頭皺成了一個‘川’字,顯得一籌莫展!

自渡了淮水退往彭城之後,韓信率軍如同附骨之蛆般緊追不捨,水陸兩路不停地對楚軍展開大規模的騷擾。由於秦軍多騎兵,且水師更佔據絕對優勢,所以楚軍被秦 軍騷擾得疲憊不堪,一日只能行進七八十裡!雖范增和項羽屢次設謀伏擊韓信,但都被狡猾的韓信嗅出味道躲過,只把二人氣得直瞪眼卻亦無可奈何!

今日早晨,楚軍開抵豫水旁的靈壁縣,正想渡過豫水時,卻發現秦軍水師已經從水路先一天趕至,不僅將數百里內唯一一座鐵索橋摧毀,更將沿岸船隻或搶或燒,毀了個幹盡。而楚軍原來九江的渡船和糧船已經多棄在淮水邊了,此時只能對著豫水乾瞪眼,你讓項羽和范增如何不煩惱!

好半天,范增才苦著臉道:“少將軍,現在沒有辦法,只能趕快伐木以建造船筏過河,再耽誤下去的話,彭城的安危實在不堪設想!”項羽臉色鐵青地道:“如此豈 不是又要浪費兩天時間!”范增攤了攤手道:“有什麼辦法呢,我軍從沒有真正建立過一隻水師,也沒有時間,如今吃了虧,也是沒辦法討回來的!”項羽咬著牙 道:“好,算你韓信狠,這筆帳咱們以後再算!來人,傳令下去,三軍一半警戒,一半伐木打造船筏、準備過河!”“喏!”有親兵們應了聲,便去軍中傳令!

於是,楚軍們只好無可奈何地幹起木匠活,到靈壁附近砍伐樹木、準備造船。

第二天下午,項羽和范增正來豫水邊,只見附近數裡到處都是沸騰的工地。無數木料源源不斷地運送進來,被製成一隻只實用的渡船和木筏。看到進度還是比較快 的,項羽緊皺的面孔上也不禁有了一點笑意,對范增道:“軍師,這樣看,明天一早便可以準備渡河了!”范增點了點頭道:“是啊,只希望千萬不要再出意外了! 只要渡過了豫水,到彭城一路三百里都是大道,沒有什麼阻礙,那就輕鬆了!”

項羽正要說話。忽然間,有一人大呼道:“少將軍,軍師,大事不好了!”項羽和范增猛吃了一驚,心中一沉,不知道又有什麼禍事了,回頭一看,跑過來的卻是氣喘吁吁的項莊!

“項莊,何事如此驚慌?韓信主力殺上前來了?”范增急問道。

“不,不是!韓信哪有那膽子敢跟我們決戰!”項莊臉色蒼白地猛搖頭:“是斥堠探到的消息:彭城已經失陷了。扶蘇所率大軍正向此迅速推進,前鋒五萬人離此已經不到一百里了!”“啊!”項羽和范增頓時面如土色,手腳只驚得冰涼!

忽地項羽反應過來。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驚慌之色。急問道:“那我大伯怎樣?虞姬怎樣?”項莊語帶哭音道:“少將軍節哀,據探報說:項大伯已經戰死 了,鐘離將軍也死了,而且秦軍在彭城大開殺戒。將我等家眷盡數誅戮了,少夫人她估計已經……!”“啊!”項羽痛斷肝腸,大叫一聲,口洽鮮血。雙目瞪得像銅 鈴一樣向後便倒!范增聞言也是呆了,一時蒼老了許多!

“少將軍!少將軍……”眾人連忙呼喚,見項羽只是不醒,趕緊將項羽抬回城中急救!

回到城中後,好半天項羽才在軍醫的急救下悠悠醒來,茫然看了看眼前一臉關切之意地范增和項莊等人,猛地翻身坐起,紅著雙眼大聲咆哮道:“快,與我點兵,我要殺過豫水,和扶蘇那狗賊決一死戰!”聲音就像奔雷一樣直震得眾人耳鼓一陣轟鳴!

范增聞言大驚道:“少將軍不可魯莽,秦軍幾近二十萬眾,是我軍地兩倍,而且都是關中精銳,實力遠超過我們。我軍若與之硬戰,贏面極小。何況身後韓信十余萬兵馬亦是緊追不捨,若雙方夾擊我軍,大勢去矣!”

項羽聞言狂怒,眼睛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吼道:“我之祖父和兩位叔父俱死于扶蘇之手,此仇不共戴天,怎能懼而不報!?若真如此,豈不枉為項氏子孫!”雙手握得咯咯直響,巨大的身軀殺氣四溢!

范增見項羽情緒激動,苦勸道:“少將軍,仇當然是要報的,但現在扶蘇與韓信合兵三十萬,我軍方才十萬,實力相差懸殊,若硬拼,不僅報不了仇,而且只有死路一條,還請冷靜啊!”

項羽不是笨人,聞言漸漸冷靜下來,忽地痛苦地捂著腦袋道:“我一生自詡英雄,沒想到非但不能為祖父和叔父報仇,如今更連愛妻也保護不了,我算什麼英雄,是他媽狗熊!”項羽潸然淚下,瞬間淚流滿面!

眾人聞言黯然,亦是傷感不已!范增雖亦心痛家人,但畢竟年紀大,穩重得多,急將悲痛壓在心底,焦慮地對項羽道:“少將軍,如今兩路秦軍一南一北直撲靈壁,此地已不可久留,當速走它處,暫避一時!”

項羽聞言卻有些茫然道:“如今諸國已滅,且彭城又失,我軍還可往何處去?”

范增道:“少將軍難道忘了淮上!?淮上亦是我項門重地,民眾基礎雄厚,當速奔此處為上!只要占了此處,能夠一時據住秦軍,我軍便可有東山再起之機!”

項羽聞言精神一振,猛然站起,沉聲道:“不錯,只要我項羽一日不死,便一日不會認輸!軍師,從此處到淮上,一共有多少路途?”項羽強忍悲痛,迅速振作起來!

范增道:“從此到淮上,要向東南經泗縣、垓下二縣以及沱河,路途大約六百里左右。其中惟垓下一帶河沼縱橫、地勢險要,只要突破垓下,我軍就可順利渡過淮水了!”

“好!項莊,你立即去傳令三軍:放棄靈壁及北渡豫水,全軍馬上向泗水開進!”“是,少將軍!”項莊領命而去!

“來人。取戟牽馬來,本將軍親自斷後!軍師,你率前軍先行!”項羽神色悲壯,卻是殺氣凜凜。“既如此,少將軍保重!”范增現在知道:一旦楚軍南下,秦軍必然奮力猛攻,斷後之責也只有項羽這蓋世猛將來承擔了!

於是,楚軍當晚便顧不得疲憊,連夜向泗水縣方向急進而去。

韓信聞報,立時準確判斷出楚軍意圖。一邊火速為扶蘇送信、言明務必在垓下一帶將楚軍截下,一邊親提大兵奮力猛追、以滯楚軍!

於是,這場亂世風雲中最大也是最激烈的一場血戰正式展開!

六月初的太陽已經頗有些熱意,一圈一圈地陽光散發著熾熱的光芒,直烤得知了在樹叢‘知知’亂叫,拼了命地抗議著天氣的炎熱!

忽然,灑縣西北端一處小樹林邊,奔過來大約兩三千紅甲騎兵,個個是血滿衣甲、疲憊不堪,但堅毅的面孔上依然是那麼的無畏和奮勇!那騎隊中間鬥大的戰旗也是隨著輕風堅強地飄揚著。‘楚項’這兩個在戰國末年威鎮天下地字眼赫然點綴其上!

這正是項羽親率的三千斷後楚項騎兵,另三千楚項步卒則交由范增統率、與前開道!

項羽抬頭看了看天,抿了抿有些乾裂地嘴辱。握緊了手中的戰戟。整整三天三夜,項羽率領楚項騎兵以少擊寡。至少擊退了七次約有萬人規模的秦軍騎兵,給秦人以 重大殺傷,大長了楚軍軍威,但是代價也是不少的:至少有五百名楚項騎兵陣亡。餘下的人中傷者亦有七八百人!而此時,六百里路程不過剛走了一半,項羽的心中 不禁非常焦慮!

就在此時,忽然間隊後一騎斥堠飛馬來報:“少將軍。曹參和吳芮二人又率七八千秦軍騎兵追上來了,離此已不到五裡!”項羽聞言大怒:“可惡,這個狗惡真不知 死,前番沒有殺了他們,這次定不放過他們!傳令,大軍立即背對樹林列陣,讓那些可惡的秦人再看看我們楚人的厲害!”“喏!”剩下地約二千五百名楚項騎兵迅 速列陣,冷冷地注視著北方,目光中殺氣翻騰,毫無所懼!

曹參和吳芮二人奉韓信嚴令,追擊項羽,以滯楚軍,所以雖知不敵,但也不敢違令,只能每日裡仗著兵多來多項羽纏戰,但每次雖然都十分奮勇,卻次次被項羽殺得 大敗而回。有道是:‘一回生,兩回熟’,被項羽連番殺敗七次以後,這二人都有些麻木了,見項羽也不怕了,反正追上就殺,殺不過就逃,就是不讓你楚軍走得安 穩!

這不,曹參和吳芮率了七八千騎兵正整頓了旗鼓、再次銜尾急追時,猛然見到前方一處樹林下紅光一閃,分外刺目,而在那紅光的前面,卻是一個黑甲巨將跨坐在一匹亦是黑不溜秋地巨大戰馬上冷冷地注視著這裡!

曹參和吳芮二人禁不住面色變了變,知道馬上又要有一場大戰了,曹參硬著頭皮,大叫一聲:“秦軍將士們,不要怕,我們人多,沖啊!”秦軍騎兵們雖然亦是心中顫顫,但依然鼓足勇氣,嘶聲怪叫著驅馬猛撲上去。

有道是什麼樣地將領帶什麼兵,狡猾、兇狠的韓信帶出來地秦軍亦和韓信十分相像:狡詐,兇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還有堅韌頑強、決不氣餒等。這支堪稱‘牛皮糖’的悍軍,在韓信調教下,戰力決不比蒙恬的黑衫軍遜色;論難纏程度,更是天下無人能及!

這不,被項羽這蓋世凶神胖揍了七次,依然敢狂呼亂叫著殺將前來!

項羽見狀怒發,雙瞳仁裡寒光一冒,咆哮一聲,一縱烏錐戰馬,蹄聲隆隆處,揚起一溜煙塵,直奔向秦軍而來。二千余楚項精兵不管帶沒帶傷,也自不甘落後,縱馬狂颶處,像一朵刺目地紅雲般席捲上來。

瞬息間,兩軍撞在一處。那是怎一個戰戟飛揚、血肉橫飛啊!小小、的戰場上金鐵交鳴之聲直沖雲霄,巨大的喊殺聲十數裡外都依稀可聞!

項羽當先沖入陣中,雙目一瞪處,黑戟輪起一卷狂颶,將兩名秦騎連人帶甲斬成兩段。然後,縱馬狂突,黑戟紛紛、漫天而起,所向處,秦軍皆無一合之敵,盡皆被斬于馬下。那真是怎一個英雄了得!

曹參見狀大叫一聲,合了吳芮闖將上來,雙戰項羽。霎那間,兩隻青戟戰一隻黑戟,直殺得是火星亂射、塵土激揚,三匹黑色戰馬幾乎都被漫天戟影所籠罩,看不清身形!

三人戰約十余合,曹參和吳芮只覺黑戟來勢越發沉重,漸漸抵擋不住。忽然,項羽大叫一聲。雙目倒豎,咆哮如雷處,黑戟急嘯。快得幾乎帶起一溜殘影,猛擊在吳芮地戟上。吳芮頓感如同五雷轟頂。胸口一悶,“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當即不敢再戰,伏鞍便走。

曹參見狀大慌。他一個人如何戰得過項羽,當即虛晃一戟,回馬便要逃走。項羽卻是不舍,一摧烏騅、舌起一陣黑色狂風。黑戟亦旋起一溜寒濤,直奔曹參後背。曹 參聞聽惡風不善,心中大驚,猛地裡便回了一戟。便聽一聲巨響處,黑戟雖被蕩開,卻依然在曹參馬臀上狠狠地帶了一下:血肉橫飛處,戰馬呼痛,咆哮如雷地帶著 曹參一溜煙奔北方狂飆下去!

其餘正廝殺的眾秦軍將士一看兩位大將俱被項羽殺得落荒而走,心中慌亂,當下呼哨一聲,回馬便走,如同一陣旋風般轉眼便逃得無影無蹤!

“噢——!楚項!楚項!楚項!……”楚項騎兵勒馬狂呼,那一股巨大地自豪感直沖雲霄。項羽有些悻悻地看了看北方,勒回了馬騅道:“走,快趕上大隊,今晚在泗縣城安營紮寨!”“走!”楚項騎兵們應了聲,紛紛拔轉馬頭向泗縣城而去。

其實要問項羽為什麼不追曹參和吳芮,理由很簡單:因為項羽斷後兵少,不敢過於深入,否則以韓信的狡詐,不定會玩出什麼詭計來!所以只弄得秦軍屢敗屢戰、楚軍屢勝亦屢戰這樣奇怪地局面來!

當夜,項羽率斷後楚項騎兵趕到泗縣城,追上了楚軍主力。到得縣衙時,范增正急得像頭拉磨地毛驢般團團亂轉!

“軍師,你這是如何?難道軍情又有變化?”項羽見得范增如此,心中大急!

范增見項羽來,急道:“少將軍,探馬剛剛帶回幾個消息,大勢大妙啊!你且來看!”說著,范增鋪開軍用地圖,指出道:“少將軍,我軍被韓信拖著,一天最多只 能行一百里,速度想快亦快不了,而扶蘇的秦軍主力這三天卻每天急行距離都在一百四五十裡左右,漸漸趕在了我軍前頭。少將軍看這裡——石碑渡,探馬剛剛回 報:扶蘇親率四萬主力騎兵在無諸水師接應下從此渡河,南下直插垓下而去,其十余萬步卒在羌隗、趙佗率領下明早亦可渡過豫水,直奔垓下!若秦軍搶佔了垓下, 一旦站穩腳跟,我軍就前後無路了!”

項羽聞言大驚道:“石碑渡離垓下約有一百五十裡,扶蘇明早便可抵達垓下!而石碑渡到垓下的距離與泗縣到垓下地距離差不多、亦有一百五十裡左右。也就是說等 我軍主力趕到垓下的時候。扶蘇的騎兵不僅早已趕上,甚至羌隗的步卒亦可全部趕至垓下,再加上身後地韓信……”項羽一時面色有些蒼白,頓感大勢不妙!

范增點頭道:“少將軍所言極是,現在我軍要與秦軍搶時間。如果我軍明早再出發的話,速度一定拼不過羌隗的步軍,那麼在垓下就會遭到扶蘇步騎兩軍地合擊,突 破垓下只能是一個空談!只有今夜連夜出發、直撲垓下,那麼才有可能搶在羌隗步兵之前與扶蘇四萬騎兵接戰。若我軍能一股而勝扶蘇,則渡過沱河、我軍就可安全 回退返淮上。否則,垓下就是我軍覆滅之所!”

“但韓信所部怎麼辦,即部沒有羌隗部十數萬步卒相助,若韓信與扶蘇朕手,我軍勝率還是太小!”項羽腦子還是什麼清醒的!范增卻道:“無礙,垓下附近多河流、岩壁,極易構築工事堅守,所以我等只須留一軍將韓信所部阻擋半日,便可騰出時間讓我軍與扶蘇騎兵決戰!”

“好。傳令三軍,立即開始歇息!今夜一更起床,二更趕路,務必要搶在羌隗步軍之前擊潰扶蘇騎兵!”項羽振了振神色,咬了咬牙,心知這是一場生死之戰,當不得半點馬虎!

當夜,二更時分,楚軍棄了泗縣城,火速向垓下奔去。眾楚軍知道這是一場奪路之戰。不勝即死,所以卯足了勁,一路奮力狂奔。等韓信接報、楚軍已連夜遠去的時候,楚軍已經溜出去十餘裡了,韓信大急,一邊急令曹參和吳芮率騎兵銜尾直追,一邊親率主力追擊而來!

一時間,泗縣和垓下之間,二十萬余秦、楚軍一追一逃,掀起滾滾煙塵而去!

垓下城南方十數裡外。有一小山曰:駝公山。山南就是沱河,有一個較大的渡口、可通大軍,這是楚軍東歸淮上必經的咽喉之地!

此時。正值傍晚時分,駝公山北烏黑一片。數萬黑甲騎兵排成了密密麻麻的突擊陣形,正靜靜地等侯著出擊的命令!

陣後的扶蘇在‘狼牙’和郎中騎的護衛下正在駝山山腰上眺目北望時,忽然間有一斥堠飛馬來報:“啟稟陛下,項羽部十萬余楚軍已經趕至垓下城。略略休整後,正 向我軍殺奔前來!”(扶蘇騎兵殺到垓下之前,城內千余楚軍就已經逃散一空,但扶蘇並沒有進入垓下。只是據住了鴕山渡口!)

“噢,來得好快!”扶蘇微微笑了笑:“韓信部與羌隗所率的步軍現在在什麼地方?”

“回陛下,項羽令偏將李存孝領一萬軍沿河水和岩壁搶築了一條防線與韓大將軍部對峙,恐怕三四個時辰內趕不過來!另外,羌隗將軍所率地十余萬步卒離此大約還有三十裡左右,估計最少也要兩個時辰才能趕到!”

“噢,看來兩個時辰之內我軍必須獨自應對項羽大軍了!”扶蘇沉思了一下對楊番道:“去,派二百名郎中去,將渡口的船隻都給朕燒光了!項羽即被能突破朕的騎兵,也要叫他渡不過沱河!”“是,陛下!”楊番當即點起二百郎中去燒船!

很快,駝公山南濃煙四起,烈焰沖天,渡口上百艘大小渡船俱被燒了個精光!

就在此時,項羽率十萬楚軍長驅而來,迅速接近駝公山!夜色朦朧中,猛然見到南方烈焰四起,項羽地心頓時一涼:“糟了,扶蘇一定在放火燒船!該死,這扶蘇好 狠的心!看來,今日就便能夠突破扶蘇騎兵,能生還過沱河地人也不會太多!”項羽憤怒得雙瞳仁裡似乎都能噴出烈火,一摧烏騅馬率一萬楚軍騎兵當先咆哮卷來!

很快,戰場上火把四起,如同白日,四萬秦軍騎兵與十萬楚軍在駝公山下擺開了架勢。

山下陣上的灌嬰發來旗語,詢問是否可以趁楚軍尚未列陣完全時攻擊,扶蘇想了想,命傳令兵讓灌嬰和英布暫且等等,卻低聲對無心道:“去,請虞姬姑娘到陣前!”“是,陛下!”無心點頭,向山頭而去——虞姬暫住在山頂小營之中!

很快,無心帶了虞姬趕了來,虞姬神色激動地問道:“陛下,是項郎來了麼?”扶蘇微笑道:“是的,項羽來了!朕決心完成朕的諾言,當你交還給他!你跟朕走吧!”“謝陛下!”虞姬興奮得臉色一時有些蒼白!

扶蘇一行人縱馬下了山腰,山下騎兵大陣見扶蘇來,列開一條通道讓扶蘇等直抵陣前。英布見狀大驚道:“陛下,陣前兇險,您還是……”扶蘇搖了搖頭道:“朕要和項羽說兩句話!”說著,不顧英布顧阻,便打馬出陣,向楚營大呼道:“大秦皇帝扶蘇在此,項羽何在?”

楚軍陣中一陣騷動,在前方壓陣地項羽聞聽抬起頭一看,遠方烈烈火光下,一名身著黑色龍袍地偉岸男子正眺望此處!看到此人,項羽不禁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便縱馬出陣,舉戟遙指扶蘇,大喝道:“呔,你這狗皇帝。要廝殺便廝殺,有何話說!”

見項羽無禮,秦軍陣後一片漫駡之聲回應。扶蘇卻也不惱,揮了揮手示意身後安靜下來,微微一笑道:“朕素聞君子不出惡言,項將軍為何如此無禮乎!”項羽大怒:“吾項氏一門幾乎盡死於汝手,恨不得食你肉、飲你血,何禮之有!”

扶蘇大笑:“大丈夫能夠馬革裹屍還,那是最大的榮耀,何仇之有!汝祖、汝父等雖敗於我手。朕依然敬他們是條好漢,所謂‘不以成敗論英雄’嗎!朕亦敬重將軍是條好漢,所以今日臨陣以前,特將汝妻虞姬歸還與你,以示朕的敬重之意!”說著,向身後一笑道:“虞姬姑娘,去吧,你地項郎在等你!”

於是,在項羽驚愕的目光中,扶蘇身後陣中跨出一匹白馬。馬上那婀娜的身姿赫然便是讓項羽痛斷肝腸的虞姬!

“虞姬!你、你沒死!?”項羽一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項郎!”虞姬一摧白馬,如飛般迎了上去。項羽也如夢初醒,摧動烏騅迎了上去。

雙馬錯蹬處。項羽、虞姬俱各跳下馬來,抱頭痛哭!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40
發表於 2012-8-4 16:50: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三十二章 霸王絕唱二

扶蘇見狀。退回陣來,目露微笑。灌嬰卻有些詫異道:“陛下,為何放走此女?如果用此女要脅項羽歸降豈不更好?”

扶蘇不語,只是笑道:“各位將軍認為英雄與梟雄地區別是什麼?”英布沉思了一下道:“夫英雄者。行事光明磊落,為萬人敬仰,雖敗猶榮;夫梟雄者,行事只求目的。不擇手段,雖**萬里,亦為人不齒!”

“說得好!”扶蘇點頭大贊道:“朕平生做事亦求光明磊落,以求英雄之名,如今朕更是身為帝王,若用一弱女子要脅敵人,豈非為萬人恥笑,勝亦不武!何況天下間破敵之策何其多也,用正策便可破敵之時,何必以詭計而自羞呢!你且看項羽現在還有戰心否?”

英布和灌嬰抬頭一看,不僅項羽抱著虞姬一副肝腸寸斷地模樣,便連一開始氣勢洶洶的楚軍也沒了氣勢,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英布恍然大悟,低笑道:“陛下高 明,如此不僅盡顯陛下寬宏大度之氣,而且亦讓氣勢洶洶地項羽沒了戰心!看他待會如何來攻我陣!”灌嬰亦是大悟,心中暗笑:“其實陛下這招比俺還毒,不過卻 讓人說不出話來,高,實在是高!”

可憐虞姬絲毫不懂軍事,此時心中除了與項羽再見的狂喜之外再無其它想法,實不知她這時侯與項羽相見實在是一件大大地錯誤,但是這是虞姬的錯嗎?紅顏無罪,懷璧其罪啊!

此時在陣後指揮的范增見陣前忽然一陣慌亂,竟然沒有了進攻地意思,不禁大驚,急忙騎一匹馬匆忙來看。到得陣前,一見項羽和虞姬抱頭痛哭、難捨難分地模樣, 范增大腦一陣轟鳴,頓時驚得呆了:“這虞姬如何在此處?糟糕!”連忙迎了上去,下馬急道:“少將軍,此是戰場,如何可以兒女情長!?還是速速上馬,領軍突 陣才是!”

項羽如夢初醒,但看了看陣後氣勢已泄的軍馬,又看了看梨花帶雨的虞姬,心情立時亂了,原本激昂的戰意也被萬丈柔情化成了繞指柔,苦笑道:“軍師,如今大軍士氣已泄,已難突陣,而且虞姬一嬌弱女子又怎能讓她身臨戰陣,不如暫退垓下,再想它策?”

范增大驚道:“少將軍,周遭群敵環伺,若不突陣反退回垓下,一旦秦軍四面圍至,大勢去矣!”虞姬聞言呆了呆,淚痕滿面地臉上浮起一絲堅毅之色,忽地道: “項郎,今日能見你一面,我願已足。你休要顧忌與我,還是速速突陣去吧!”說著,趁項羽不備,猛地從項羽腰下搶過佩劍,就要自創。項羽大驚,急伸手一把抓 住虞姬之手,硬將佩劍搶下,哀傷道:“虞姬,休要如此,且待回垓下,再作它謀。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會有辦法的!”

說著,不顧虞姬掙扎,硬將虞姬抱起,躍上烏騅馬,大喝道:“回軍。且退回垓下!”范增只驚得手足冰冷,大叫道:“少將軍,不可為兒女情長而誤了大事啊!”項羽不聽,抱緊虞姬,一摧戰馬便向垓下而去,楚軍士氣也是萎了,怏怏地跟著項羽退走了。

范增看著大軍遠去的背影,默然無語,忽地大叫一聲:“豎子不足與謀!大將軍,恕范某無能為力了!”想起項梁對自己的恩義。范增心如刀絞,禁不住老淚縱橫,忽地拔出腰下佩劍,大叫一聲:“大將軍,英魂不遠,范增來也!”橫劍自別而死,死屍在馬上晃了兩晃,隨即栽倒在地。

身後親兵搶救不及,無不痛哭,只得抬著范增屍體隨大軍一起回陣!

英布和灌嬰等看著這一幕驚得呆了。心道:“陛下這一招真太厲害了,正中項羽軟肋,還氣死了范增!”英布急道:“陛下。如今楚軍退去,且讓末將引兵追之。必 獲大勝!”扶蘇搖了搖頭道:“此時追之,是為不義也!不要慌,項羽跑不了的,且待會回了韓信和羌隗再說!”“喏!”英布和灌嬰不由有些悻悻地看著遠去地楚 軍!

扶蘇心中歎了口氣。心道:“哎,讓這對神仙眷侶死於此處,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點呢!這爭霸之路啊,容不得半點柔情啊!”揮了揮手道:“回營!另。讓韓信和羌隗先行紮營,明日再來見朕!”秦騎隨之退去!

次日清晨,扶蘇正在駝山營下北營口眺望時,輕騎來報:“陛下,羌隗將軍到了!”

羌隗駐紮在垓下東北,離城南較近,率先趕至。扶蘇看著塊頭巨大的羌隗壓得座下戰馬吭哧吭哧直喘粗氣,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見羌隗下馬欲要行禮,便笑道:“行了,行了,軍前無須多禮!且站在一旁,韓信應該也快到了!”

正說著,北方揚起一溜煙塵,一支數百人的輕騎急速卷至,當先一將輕甲、白袍,身材修長、面容俊毅,真是六分英武、四分儒雅,不是韓信又是何人!

數十步外,韓信一聲令下,與部下俱各下馬,步行來見。韓信三步並兩步,急急來到扶蘇身前,便推金山、倒玉柱般伏地拜倒:“末將韓信拜見陛下!”

扶蘇大喜,急忙韓信扶起,仔細打量了一下,欣慰地道:“一別多年,不想你已經這般高大了!很好,自你出戰以來,屢獲大勝,令朕頗為欣慰啊!”堅毅地韓信看 著扶蘇,鼻子一酸,眼睛竟然就下來了,有些哽咽地道:“陛、陛下,臣深受陛下厚恩,無以為報,只能刻苦攻讀,以求日後能報陛下恩德之萬一,不敢談功!”

扶蘇眼睛也有些濕潤,笑道:“你我情同父子,我也認你做為義子,言語間就無須見外了,直呼朕‘父皇’便可!記得朕昔年臨行前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你是一條 潛龍,終有一日將翱翔於九天之上’,朕終於見到這一天啦,很高興啊!”韓信抹了抹眼角地淚水,笑道:“要不是父皇昔年相救,韓信不是餓死,就是被人打死, 豈能有今日!”

扶蘇拍了拍韓信肩膀道:“不說這個啦!來,朕為你介紹一下!這個塊頭最大的就是我秦國聞名天下的勇將羌隗將軍,這位年青而英俊的將軍是英布,這位相貌彪悍 地叫灌嬰,本來軍中還有一位大將趙佗的,他留鎮北營沒有來,軍師張良也留鎮彭城,日後自有機會相見!”韓信連忙和諸將見禮,此時羌隗等將早對韓信如雷貫 耳,不敢擺架子,連忙見禮!

見禮畢,扶蘇笑道:“走吧,統統入營,兩軍相匯,咱們好好聚聚!”眾將笑嘻嘻地入營去了!

入了禦帳,眾人坐定,扶蘇笑道:“韓信,昨晚之事都聽說了吧!你說說看,如何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全殲楚軍?”

韓信謙虛道:“有父皇在此,哪有兒臣說話的地方!”扶蘇笑道:“你不要謙虛了,朕最善臨機專斷、攻城拔寨,但論對戰事尺度的精確把握以及戰場地精心選擇還是不如你的!朕打算這一仗只做壁上觀,指三十萬大軍地指揮權完全交與你,你敢否承擔?”

諸將聞言吃了一驚,心道:“陛下對這韓信就這般信任!?”韓信想了想道:“既然父王如此相信韓信,那兒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很好,那你說說看,此役將如何打?”扶蘇滿意地點了點頭!

韓絲道:“臣想過了,楚軍現在四面被圍。又兼輕裝趕路,所以糧草無風,垓下城中軍民更是逃散一空,料楚軍中糧草不過三五昌之量!這樣便可判斷出,楚軍近日 必會向城南全力突圍!由此臣設想了十面埋伏之計,精選了十處戰場,將通過層層阻截將突圍楚軍漸漸消耗殆盡,決不會讓楚軍一兵一卒能夠渡過淮水!另外,為了 儘快瓦解城中楚軍士氣,臣還準備了一些楚歌。準備教給將士們,讓他們在夜晚傳唱,如此楚軍軍心必亂,有利於我軍用較小的代價全殲楚軍!”

“很好,正合朕意!那麼現在朕便將三十萬大軍的指揮權完全交與你,希望你能夠打一場漂亮的勝仗來!”扶蘇心喜,躍躍欲試地要見證這一場‘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之戰!

“是,父皇!”韓信起身,將扶蘇手中的令箭和兵符接過!

是夜,垓下城。城頭的楚軍正在值哨,忽然間,野外傳來了悠揚地楚歌之聲。眾楚軍詫異。急豎耳傾聽,歌曰:

寒風颯颯兮九月霜天。家鄉憶別兮古有餘年。父母盼望兮心懸懸,早晚憂煎。銜枚出塞,曉夜無眠,執銳披堅。間關留連。塵埃兮狼煙,雁來兮消息無傳。鐵馬兮北風寒月,鳥巢南天,河日歸旋……

淒婉、悲涼的歌聲唱了一遍又一遍。眾楚軍將士頓時想起了家鄉的父母、妻子、兒女,霎那間忍不住那思鄉的情懷,淚水潸然而下,城頭上轉眼間一片哭泣之聲!

忽地,歌聲變了:

拔山力那顛覆,吞秦聲吞哭泣,哽咽心兮何抑鬱,逡巡兮那五更促。人生兮皆從你那父母生,休忘了那養育,戟濕三年尋乳哺艱辛!保愛如珠玉。望兒立計成家,老來也旨羹菽。綺門朝暮,反使雙眉蹙,肝腸刀割兮死生難蔔……

歌聲起處,城頭越聚越多地楚軍將士們仿佛看到了白髮蒼蒼的父母、神情淒苦的妻子、盼父心切地子女那倚門相待的身影,又想到自己被困於孤城、或許將孤獨地客 死異鄉,人人禁不住痛哭失聲,手中兵器,乒乒乓乓,地倒了一地,不少人蹲在地上、倚在牆角,一邊附和著歌聲,一邊連連抹著眼淚!

很快,整個垓下城被一片淚雨和淒情所覆蓋!

而縣府中地項羽得知范增的死訊後也消沉了一段時間,但看到尋死尋活的虞姬,項羽心中立時便被無邊地愛意所充滿、忘記了一切憂傷和煩惱,只顧日夜陪伴著自己 的妻子,細心地撫慰著她、愛護著她。虞姬很快便被項羽的深情所感動,抱著項羽失聲痛哭,二人一時似乎有說不完的情話,呆在室內整整一個白天都足未出戶!

入夜時分,虞姬正一臉滿足之意地呆在項羽地懷中,忽然聽到室外傳來隱隱的哭泣之聲,不禁有些驚詫地地看了看項羽。項羽柔聲道:“不要擔心,我出去看看!答應我,千萬不要做什麼傻事,好嗎?”虞姬的眼睛又流了下來,輕柔地點了點頭。

項羽一來到室外,哭泣聲便猛然變得清楚起來,空氣中仿佛被悲情地因數所充滿,一片哀傷之意!

聽著小城外隱隱傳來的楚歌聲,項羽霎那間一臉的驚愕:“這,這是楚歌!天啦,難道秦軍已經完全佔據楚國了嗎,為什麼秦軍中有如此多地楚人?”

忽然間,城外的楚歌聲變了,又一陣悲傷地樂曲聲傳入垓下:

鐵笛聲聲報導,聽聲聲報導歸宜早。負劍擔槍,鐵衣塵土,征戰如何好。眠沙臥草,夢裡旌旗忽倒,急忙驚覺,枕鼓眠旗懊惱,生死誰為保。光陰兮似箭也如梭,急 催人老。恨山川的那盤泊盤泊路難行,問君呵,何日得返家鄉道,父母恩誰報。碌碌碌碌兮何時了,何時了,只思那無常事怎生了,輸贏生死兮怎能生是了。江東雲 渺渺,關山程杳杳。妻子也如何好,世事也難分曉。不如歸去兮,事事皆了,行歌坐眺……

聽著這熟悉的音律、哀傷的曲譜,楚軍們頓感。沙場征戰總是空,榮華富貴亦浮雲”皆有去意,想歸家與父母及妻兒團圓。一時間城中哭泣聲越加地多了,那紛飛的淚雨將垓下小城淹沒在一片悲情之中!

項羽也愣在當地,仿佛看到了幼年時慈愛的母親、嚴厲的父親、威武地祖父以及視自己如同已出的項梁。那心頓時如同碎裂一般,原本已經低沉不已地戰意如同破裂的肥皂泡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忽然間,項羽感到身後傳來一片低泣之聲,不禁有些驚愕地回頭一看,卻是聞聽歌聲淚流滿面的虞姬!項羽強自忍住眼眶中的淚水,勉強地笑道:“姬妹,你不在室 中等我,怎麼跑出來了?”虞姬猛然撲到項羽懷中,大哭道:“項郎,楚國完了。已經不能挽回了!軍士們徒死無益,就讓他們去吧!”

項羽一時無語,淚水潸然而下。輕輕撫摸著虞姬的頭髮,仰望蒼天。

忽然間。又一首楚歌破開了虛空,傳入了垓下城:

人生百歲,春夢也一場。戰陣苦奔忙,傷心百箭瘡。身死不歸故鄉。你那魂魄滯他方,父母斷肝腸,兩頭消息茫茫。諸軍將,你那早識便宜兮。免得將身到那無常。我大秦兮不殺降楚,定讓爾等歸故鄉!

歌聲中看破了世態蒼桑,盡顯招撫之意,楚軍們一陣心動,忽然有人大叫道:“我不打了,我不打了,我投降,我要回家!”說著,直奔城門,就欲開城投降。一人 出聲,萬人應諾,頓時楚軍豪氣盡消,一心歸降,紛紛棄了武器、奔向城門而去。各城門官雖然奮力阻擋,卻抵不住那澎湃的人流和那歸鄉的狂熱,被楚軍們打開城 門,紛紛奔向秦營而去!

消息火速傳報縣府,得報的項莊大驚,急忙來見項羽:“少將軍,大事不好,軍士們造反了,很多人打開城門,投奔秦軍去了。諸將詢問,是不是要武力鎮壓!”

項羽聞言倫然一笑,搖了搖頭道:“算了,隨他們去吧!你去聽令諸將前來此間議事,還有,讓楚項騎兵亦在此間集結!”項莊一臉愕然地點了點頭,心頭有一種不佯的預感!

小小的縣廳中,滿滿地擠滿了楚軍將領。原本士氣高昂地他們,此時卻個個低垂頭,一臉頹廢的模樣,甚至有很多人眼角淚痕依然,顯然是亦被那悲涼的楚歌聲所感動!

項羽心中酸楚,強忍著眼角的淚水,澀聲道:“各位將軍,如今軍心已亂,我軍已不可能突出重圍,軍士們想走就讓他們走吧,強留也是無益,倒是各位將軍能夠留守在項羽身旁,項羽感激得很!”“少將軍!”眾將叫了聲,淚水潸然而下。

項羽擺了擺手道:“其它的話就不說了,雖然突圍已不可能,但項某決定要死得像個英雄,所以決心親率楚項騎兵突圍。不論成功與否,皆要維護我楚人最後的尊 嚴!至於你們,我走後,你們就都投了秦軍吧,千萬不要輕易言死,因為你們的家人還需要你們的保護和照顧。扶蘇這個人不壞,應該不會苛刻你們,這從他的罪已 詔可以看出!行啦,你們都下去吧,項某也要準備走了!”

“少將軍!”眾人大悲,一起僕倒在地,號淘痛哭!

見這傷感的一幕,一向給楚軍以武勇蓋世形象地項羽也終於忍不住眼角的淚水,淚眼迷離起來,哽咽地道:“各位將軍請起,休要為項某悲傷。戰事敗了,總要有人負責,這個責任就讓項某來背吧!去吧,都下去吧!”

    諸將見大勢已去,痛哭不已,依次在項羽身前拜了一拜,各自去了。不,還有一人留在廳中,紋絲未動,赫然便是項莊!

項羽愣了愣道:“項莊,你如何不去?”項莊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澀聲道:“少將軍,我項莊生是項家人,死是項家鬼,你要我往哪裡去!?少將軍不是要突圍嗎, 項莊願與少將軍一起笑傲風雲、喋血沙場!”項羽咬著牙,點了點頭道:“好兄弟,不愧為我項氏子弟!你去告訴外面地騎兵兄弟們,願意跟我突圍的留下。不願意 地也讓他們各歸故國吧!”“是,少將軍!”項莊抹了抹眼淚,退了下去!

項羽仰頭長歎一聲,轉回內室,那裡虞姬正盛裝相待。項羽看著眼前的虞姬,一時有些愣住了:只見虞姬一身雪白的連身長裙,秀髮輕挽,粉黛輕施,美得簡直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超塵脫俗。

項羽愣住了:“姬妹,你這是?”虞姬向項羽笑了笑。猶若雪蓮花綻開般聖潔而美麗,柔聲道:“項郎,我要讓你行前記住我最美麗地樣子!這樣即便我死了,心中也是快樂的!”說著,虞姬地眼角流出了兩行晶瑩的淚水!

項羽心中大痛,猛地抱住了虞姬,流淚道:“姬妹,都是項羽無用,保護不了你!”虞姬猛然用秀氣地玉指堵住了項羽的嘴唇,柔聲道:“不許你這樣說!在我的眼 裡。我的項郎就是全部,就是世間的英雄!來,項郎。請滿飲此杯,就讓虞姬為你一壯行色!”說著。虞姬從榻上拿起兩隻酒爵,一隻遞給項羽,一隻留給自己!

項羽接過酒,一飲而盡。虞姬笑了笑,香唇一抿,也將酒水飲下。

“項郎,不要管我了。你去吧!我希望我的項郎永遠要像個英雄的樣子,雖死猶榮!”虞姬深情地看著項羽,目光中充滿了不舍。項羽含著淚,搖頭道:“不,我要帶你一起走!”

虞姬微笑道:“看你,又耍小孩子脾氣了吧!去吧,我去拖累你的!難道你能帶一個女子突圍而被天下人恥笑嗎?”項羽固執地搖了搖頭道:“不,我二人誓同生死,我不能將你留下,世人要笑就笑吧!”

虞姬笑了,輕輕地依偎在項羽地懷中,堅定地道:“不行,在我的眼中,項郎是世上最完美的英雄,不能為此留下一絲的污點!”項羽心中大痛道:“可是,可是沒有你,我寧願不當什麼英雄!”

虞姬歎了口氣道:“太遲了,太遲了!”項羽愕然道:“什麼太遲了?”虞姬微笑著道:“剛才我的酒裡下了劇毒‘牽機’!無色無味,片刻即死,但毫不破壞容 貌。原本我是想為了城破後保護自己清白用的,卻沒想到現在用了。不過也好,至少我能美麗地死去,不破壞在項郎心中的印象!”

“不——!”項羽大叫一聲,頓時慌了:“有沒有解藥,一定有的,姬妹,你快告訴我,解藥在哪裡!”說著,四處尋找。

虞姬身軀猛然一硬,面孔上微微浮現出一種痛苦的神色,搖了搖頭,抓住項羽的左手柔聲道:“沒有解藥地,此毒神仙也難解!項郎,我先和腹中的孩兒一起去了, 你自己多、多保重!”說完,虞姬深情地看了項羽一眼,留下一個燦爛微笑的同時,一雙玉手猛然鬆開了項羽地左手,瞌目而逝!

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殞,空留下一段將流傳千古的癡情佳話!

項羽呆呆地看著那笑容猶存地玉顏,想著片刻前還是活生生的絕代佳人如今卻突然變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屍,大腦一時不能接受,忽地驚天動地般大吼一聲:“虞姬!”隨即撫屍痛哭,哀傷不已!

良久,項羽猛地止住悲聲,呆呆地看著那令自己刻骨銘心的容顏,忽然輕輕地將虞姬放下,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理了理秀髮,擺出了一個最為美麗、最為聖潔地姿態!

看著好似只是熟睡中的虞姬還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高貴,項羽握緊了拳頭,猛一咬牙,最後看了虞姬一眼,便大踏步走出了內室。

一出了內室,項羽立時變了:原本哀傷地幢孔裡再也沒有了一絲的牽掛與留戀,卻是那樣的從容、那樣的無畏,那個武勇蓋世的項羽再度歸來!

當項羽來到院中時,一支整裝待發的紅甲精騎正靜靜地等侯著他們統帥的到來,沒有慌亂、沒有喧嘩、也沒有絲毫恐懼,有的只有赴死的從容和豪邁!

項羽看了看這支家鄉子弟兵,問項莊道:“項莊,留下來的有多少人?”項莊此時也恢復了冷靜,沉聲道:“回少將軍,共有一千八百五十三人!只走了少數非會稽的兵卒!”

項羽看了看這些多從會稽起兵以來就跟隨自己的子弟兵,胸膛中一時熱血沸騰,豪情滿懷。忽地大聲道:“各位楚項的兄弟們,你們明知道這一去九死一生,卻依然願隨項某赴死,真不愧是我楚國地大好男兒!這裡項羽謝過大家了!”說著,項羽雙膝跪地,向諸軍一拜!

楚項騎兵見狀一齊拜倒,怒吼一聲:“願隨少將軍赴死!”那無畏的楚風在這些勇士的身上竟展無遺,看了這些人,何人敢再言:漢人無血性!項羽起身,看了看這些忠勇的子弟。忽地道:“聽我的軍令。身上有傷者出列!”“呼啦啦!”隊伍中站出來數百人!

“兄弟俱在軍中者弟弟出列!”

“父子俱在軍中都父親出列!”

“家中獨子者出列!”

隨著這四聲軍令,隊伍中有一半多的人站了出來!項羽看了看這些出列的子弟兵,沉聲道:“你們留下,不用隨我出征了!”出列的楚項騎兵們大驚,一起拜倒道: “少將軍!?”項羽深情地道:“不要說了,你們都不怕死,這我知道!但是你們家中尚有父母、妻兒要撫養,我項某不能讓他們無所依靠,所以有牽掛的人必須要留下!”

眾出列的楚項騎兵們聞言大哭。齊呼:“少將軍!”項羽目中含淚,充滿感情地道:“我馬上就要走了,請代我向你們地家人問一聲好!餘下的兄弟們。上馬!”“呼啦啦”剩下來的楚項騎兵們在一片悲泣之聲中翻身上馬,各持槍戟。準備最後的廝殺!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13 21:14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