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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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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華爵士]鐵血大秦(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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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5:47: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二章 楚國之變一

    彭城,細雨朦朧中,這座古老的城池更彰顯了幾分古色古日川剛味:雄偉而奇韻。

    大將軍府,後花園,留亭之中。

    一人偉岸的身影和正挺直著腰杆默默地注視著亭外的雨幕,一個窕姚的身影也靜靜地靠在他的身旁。雄壯與嬌柔、細雨與涼亭,景致是多麼的和協。

    “夫君,你還在為叔父擔心嗎?!”小鳥依人般的虞姬抬頭看了看偉岸的丈夫,柔聲道。“嗯……看著虞姬那風華絕代的臉龐,項羽的心中寬慰了許多,柔聲道:“是啊,這該死的大雨一下就是半個多月了,還沒有停息的意思,叔父遠在千里之外,糧草補給困難,我非常擔心啊!”

    “是擔心那韓信會趁機進攻嗎?”虞姬問道。“嗯,從廣陵之戰和淮水之戰可以看出,那韓信並不是個好惹的角色。此次連綿陰雨,他的補給線很短,不會受太大影響,很有可能趁機進攻。叔父的擔子這回不輕啊!”項羽的眉目間都是憂色。

    “夫君,叔父文武雙全,非召公、龍且可比,那韓信再怎麼厲害也不會是叔父的對手!些許困難,賤身想叔父應該能克服的!”虞姬柔聲道。虞姬的語就像解語花一般頓時讓項羽的心寬慰了不少,點了點頭道:“嗯,我也認為那韓信不會是叔父的對手,也許我是多慮了!”

    “對了,”項羽忽地正色起來,把虞姬也引得一愣:“我們什麼時侯能生個孩兒啊,現在我項家至今無後,大伯和三叔都眼巴巴地指望著你呢。要是你能先懷上,三叔獲勝歸來,一定更加欣喜!”

    虞姬以為項羽會蹦出什麼好話來,沒想到是這麼個羞人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惱了,施展女性傳統絕技——龍爪手。便在項羽的右肩上擰了個梅花,口中還嗔道:“討厭,誰說為你生了!”

    項羽是何等皮糙肉厚之人,虞姬這一擰只當被蚊子叮了一口,臉上卻配合似地咧了咧嘴,呼呼叫痛:“痛、痛啊,娘子,你不能輕一些啊!我說得沒錯呀,你幹嗎擰我!?大伯和嬸娘至今無後,原因你也知道。三叔為了我,至今未娶,更無所出,這傳承項氏香煙的責任還不都放到了你我的肩上,你說我能不急嗎!?”

    虞姬面色羞紅,有些扭捏地道:“那,那我只生一個,聽母親說,生孩子很痛的!”項羽有些苦著臉道:“只生一個,那怎麼行!”虞姬瞪著項羽道:“為什麼不行?”項羽陪著笑道:“虞姬。你是知道我對你的情意的,這一生我再不會愛上別人,只會有你一個女人!如果你第一胎生個女兒怎麼辦。我這項家偌大的基業難道能交給一個女兒!?所以你不管怎樣也得給我生個兒子出來!”

    虞姬被項羽的深情所感動,有些淚水盈盈地點了點頭道:“嗯。我答應你,不過我只生一個兒子,多了就不生了!”項羽心中暗喜:“你說不生就不生了,主動權還不是在我地手中!我項羽至少也要有三個兒子。那多痛快!”嘴上卻笑道:“當然,當然,我怎麼忍心讓夫人如此辛苦呢,一個兒子就夠了!”“嗯!”虞姬點了點頭。又依偎在項羽寬廣的胸膛中。

    “報,少將軍,前線急報!”一名楚項親兵冒著細雨,飛奔過來。

    項羽心中一沉,千萬莫要是叔父的壞消息,忙道:“快說!”親兵急道:“是劉邦將軍從大樑前線發回的急報:經過一個多月的猛攻,魏軍終於抵擋不住,樊噲將軍率先登城,斬關落鎖,大樑已經落入我軍之手。至此,魏地已經盡被我所取!”

    “好,太好了!你速去請我大伯和范軍師前來議事!”項羽一臉喜色。“喏!”親兵去了。

    “虞姬,你先回去吧,我和大伯、軍師商議一下軍情就回去陪你!”項羽看著虞姬,有些不舍地柔聲道。虞姬溫柔地點了點頭道:“嗯,那我就先回去了!”“去吧!”

    內室符節堂,項羽正端著其中,靜靜地等待著。不一會兒,也一起住在大將軍府中的范增和項伯各自撐著一柄雨傘走了進來。

    “羽兒,有事嗎?”項伯合起雨傘,抖了抖身上的水珠。

    “叔父,軍師,“項羽站了起來,笑道:“是這樣的,剛才軍兵來報,劉邦剛剛攻陷大樑,至此,魏地已經盡落入我手!”

    “是嗎!?太好了,這樣我楚國的地盤又擴大了不少,這劉邦挺爭氣啊!”項伯有些欣喜地道。

    “嗯,是個好消息,不過更要讓余樊君和朱雞石二將加緊提防劉邦,不要懈怠!”範增卻沒有多少喜色。

    項伯是個老好人,與劉邦關係不錯,有些不悅地道:“軍師,劉邦也是一名幹將,你幹嗎對他如此防備,若洩露出去,豈不冷了將士們的心!?”

    項羽對劉邦印象也挺好,也笑道:“是啊,軍師太過多心了,我看劉兄為人熱情、仗義,不會有什麼異心地!”

    範增搖了搖頭道:“不可大意啊,我看那劉邦野心不小,乃不甘臣伏之輩,大將軍也是這樣認為的,否則也不會派余、朱二將親自督陣了!”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項伯看眾人意見相左,怕說下去臉紅,連忙轉移話題:“羽兒,你三叔前線沒有什麼消息嗎?”

    “沒有,還是六天前來的消息,要我們加緊督運糧草。叔父的日子不好過啊!”項羽歎了口氣。

    範增苦笑一聲道:“前兩天宋義大將軍來找過我,要我通知大將軍提防韓信趁我軍士氣低落時有所異動,只可惜大將軍如何會聽這宋義所言,我也是無能為力啊!”

    項伯點了點頭道:“嗯,以三弟現在的脾氣,確實是聽不見逆耳之言,只希望他不要有事才好!那韓信的確不是易與之輩!”

    就在此時,忽然間,斜風細雨中,一名楚軍將領跌跌撞撞地奔向符節堂。滿面悲倫地大叫道:“少將軍,少將軍!”

    項羽等一驚,向下一看,便見階下一名楚軍將領滿身泥水、踉踉蹌蹌地正奔向符節堂而來,看來是連日冒雨趕路所致,這不是周殷又是何人。項羽大驚道:“周將軍,你不是陪叔父在廣陵前線,如何突然回來,又這般狼狽?”

    周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以頭觸動。大哭道:“少將軍,少將軍,大、大將軍他、他陣亡了!”“啊!……”項羽驚得身子一晃,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暈厥過去。范增和項伯也是一時面如土色,驚駭不已。

    項伯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道:“周將軍,這、這是真的!?你將經過詳細說一遍!”

    周殷邊哭邊說道:“由於連日陰雨,軍中兵士又饑又冷,士氣低落,所以大將軍為鼓勵士氣。經常到各營巡邏。由於這是在對敵前線,所以末將一直勸大將軍多帶些兵馬,只可惜大將軍就是不聽。終有一日,被秦軍探知行蹤。于路伏擊。大將軍和兩百多名近衛就、就此全部陣亡了!大軍也被韓信趁機突襲,全部潰散,末將和千余楚項殘軍殺出重圍逃至淮安方才保全了一條性命,只可惜大將軍他……”說著。說著,周殷已是泣不成聲,號哭不止!

    “韓信——!”項羽暴怒,跳將起來。古銅色的臉龐變成了鐵青色,猙獰得異常可怕:“我不殺汝,誓不為人!”忽地,項羽“撲通”一聲也跪倒在地,大哭道:“叔父!”

    項伯、范增在一旁也是悲泣垂淚,默然無語。階下的楚項親衛們聞此噩耗,也一起拜倒在地,仰面悲呼:“大將軍!”很快地,噩耗傳開,整個大將軍府陷入一片悲泣之中。

    忽地,範增止住悲泣之聲,用袖子拭了拭眼角地淚水,原本已經蒼老的面容變得更加皺紋堆累。“周將軍,那現在韓信情況如何?”范增儘量地平靜心中地悲憤,平靜地道。

    周殷泣聲道:“那小賊獲勝後,也無力冒雨前進,正仍自在廣陵北面駐營,暫時沒有北犯之意!”

    範增點了點頭,離席而起至項羽身前拜倒道:“少將軍,如今大將軍大業未成,不幸中途而逝,項氏基業就全在少將軍一人身上,請少將軍節哀順便,速速處理善後事宜!”

    “喜什麼後!?”項羽豹眼圓睜,火紅的雙瞳目中悲憤得似乎要噴出火來:“我這就率領大軍,殺奔廣陵,將那韓信小兒地狗頭砍下,為叔父報仇!”說著,跳將起來,大吼道:“抬我的王戟來!”

    範增忙大叫道:“少將軍,不可魯莽啊,您以為現在您還能調得動兵嗎?”項羽聞言大怒道:“我為叔父報仇,誰敢攔我!?擋我者死!”範增苦勸道:“少將軍,大將軍一死,我楚國軍階最高地便是下柱國大將軍宋義以及裨將軍桓楚,也就是說目前兵權已經自然落在這二人之手。這二人一向與我不和,怎會願再將兵權交與少將軍之手,肯定不會同意發兵的!”

    項羽鐵青著臉,咬牙道:“他們要敢阻我,我管他什麼下柱國大將軍、裨將軍的,殺無赦!”范增聞言嚇了一跳,忙道:“少將軍,大將軍剛剛崩亡,楚國已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正須穩基固本,再振雄風,若自相殘殺,豈不是自取滅亡!?更何況,若硬來的話,我方地勝算不高啊!大將軍在時,威望崇高,楚軍自然望風而從;大將軍一死,除少數大將軍嫡系外,楚軍中威望再無高過宋義、桓楚者,所以若少將軍強要調兵,恐怕沒有多少人會聽從少將軍的!請少將軍三思啊!現在萬不可與宋義、桓楚等翻臉!”

    項羽在戰術上還是很有天賦的,聞言一呆,握緊的拳頭漸漸松了開來。“撲通”一聲坐倒在地,悲憤地道:“那難道叔父地血海深仇就此不報了嗎?”“不!”範增急道:“大將軍的仇當然要報,只是現在最要緊的是穩定局勢,爭取軍中有勢力的大將支持,等我們掌握了兵權後,再除去宋義、桓楚,解決掉所有的掣肘力量。然後發兵為大將軍報仇也不遲啊!”

    “大伯,你看呢!”項羽一臉不甘地望著項伯。項伯不是莽撞之人,外雖魯而心細,悲倫地點了點道:“軍師所言甚是,切不可莽撞,現在明地裡要和宋義、桓楚等搞好關係,暗地裡則加緊爭奪兵權,這才是上策。至於三弟的仇,遲早是要報的!羽兒,現在項氏一門地重擔都落在了你的肩上。你要學會以大局為重啊,切不可再像以前那樣逞個人義氣!”

    項羽見項伯和范增都這般說,黯然地點了點頭道:“那就這樣吧,明日估計大王會舉行朝會,商議叔父去後的兵權等事,現在便請大伯和軍師去遊說朝臣,爭取明日能夠讓我繼承叔父之職,掌握兵權!”

    范增聞言歎了口氣道:“這很難啊,以宋義、桓楚二人地威望,上柱國大將軍一職不太可能由少將軍繼任。裨將軍也很危險。如果能為少將軍爭取到前、後、左、右四將軍之首的前將軍就不錯了,畢竟現在少將軍實職只是右將軍,不太可能連越數級的!”項伯也道:“我等盡力而為吧!”

    項羽聞言有些默然。一時沉默無語!

    下柱國大將軍宋義府邸。

    內室中,正燃燒著一盆熊熊地爐火驅逐著濕寒的天氣。室內暖洋洋地。幾案後,六十多歲的宋義白髮飄揚,正端坐看書,真有一副仙風道骨地味道。

    忽然間。門外有親兵輕聲道:“大將軍,桓楚將軍正在偏廳求見!”宋義頓了頓,平靜地道:“請桓將軍進來!”“喏!”親兵退下。

    不一會兒,一陣沉重的腳步傳來。來人身為進門,聲音先至:“大將軍,又在忙裡偷閒呢!?”說著,一名身材高大、相貌英挺地四句將領邁步進來!

    “噢,桓將軍來了,快快請坐!”宋義放下書簡,笑而相迎道:“我這不也是閑而無事,打算多讀點書,以教大王麼!”由於項梁不讓宋義掌握實權,但又不能讓宋義這個下柱國大將軍無事可幹啊,便讓宋義又兼了個太傅的虛名,教導年青的楚王!

    桓楚喜孜孜地落座道:“大將軍,我等以後再不會閑而無事啦,因為我等掌權的時機來了!”宋義聞言,心中一動,驚道:“莫非……”桓楚笑道:“正是!我剛剛聽說,那項梁傲慢自大,在前線只帶二百餘親兵出巡,結果為韓信探知,於途中設伏,項梁力戰而死,六萬大軍一夜盡散,只剩少數逃回淮安!您說這項梁一死,楚國地兵權還不落入你我之手!?”

    “唉,可惜啊,可惜!”宋義聞言雖然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但卻也沒有多少高興的意思。桓楚有些奇道:“大將軍,您不是一向和項梁不和嗎,怎麼項梁現在死了,您不太高興!?”

    宋義歎了口氣道:“我雖與項梁不和,卻非私怨,只是公仇!那項粱驕橫跋扈不僅不把我等放在眼裡,還因為自恃擁立之功,連大王也不放在眼裡,只把大王架成了個傀儡,故我與之屢屢相鬥,只盼能重振王權!今日項梁雖死、王權可以得振,但此人之文才武略卻實高出我等一籌,有他在,我楚國畢竟實力雄厚、不懼任何強敵,他今一死,我楚國實力大傷,抗秦乏力,又有何喜之有!”

    桓楚聞言愣了一愣,欽佩道:“大將軍一心為國,忠心可贊!只可惜那項梁聽不見忠言,終被韓信所趁,實是自取滅亡,天意不可違也!大將軍,現在雖然項梁已死,可是那項梁餘黨定然不甘心拱手交出兵權,恐怕來日朝會之上會有所異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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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二章 楚國之變二

    宋義聞言淡淡一笑道:“項梁一死,項羽不過一右將軍而已,有何懼哉!我宋家、桓家、項家合稱楚國三大世家,以前項梁在時,懼其威勢,我等不能與其相爭,今日他之一死,我宋、桓兩家只要振臂一乎,朝臣必多會為我所用,又豈會服項羽一區區黃口小兒乎!?更何況。大王亦深受項梁專權之苦,此次趁此良機必然不會再讓項氏掌權,所以也一定會全力支持我等。桓將軍多慮了,上柱國大將軍一職舍我其誰,而桓將軍也可再進一步,接替老夫下柱國大將軍之位!”

    “雖然如此,卻也不可不防,我等還是事先有所準備為好,免得到時措手不及!”桓楚笑道。“嗯,桓將軍所言有理。我等可一方面聯繫朝臣,一方面做好準備!”宋義點了點頭道。

    “大將軍,聯絡朝臣之事便由我來做即可!只是明日朝會之上,以項家餘威猶存的勢頭,以及項羽國戚地身份,恐怕大王也不好不加以撫慰。我等即使搶得了上柱國大將軍一職,但恐怕亦阻止不了項羽向裨將軍、前將軍、後將軍三職發起的挑戰!”

    “嗯,有道理。現在朝庭前、後、左、右四大將軍中,職位以前將軍為尊,後將軍、右將軍次之。左將軍最後。現在左將軍授與了鐘離昧,右將軍是項羽,只有前、後兩將軍尚未授人。再加上桓將軍升職後空出來的裨將軍一職,就有三個空缺可用!若項梁等得不到上柱國大將軍一隻。必然退而求其次,卻也不能讓他完全如願!”宋義想了想道:“現在劉邦剛剛攻取魏國,功勞極大,又和我等交厚。不如讓劉邦接任裨將軍一職,這一點朝中應該無話可說。另外彭越新降之人,至今未封,也是不妥。就讓他接任前將軍一職,厚待降臣也是無可厚非之事。至於項羽嗎,只讓其接任後將軍一職,以示安慰吧!”

    宋義果然老奸巨滑,須臾工夫就讓項羽地位置定了下來。

    “太好了,我這就去與我宋、桓兩宗的朝臣們通個氣去,明日就看那項羽小兒如何哭吧!”桓楚大笑。

    楚國王宮,議事殿。

    上百名楚國官員在議事殿內靜靜地等侯著楚王地到來,不時的有交好的官員低聲交換著對時局地看法,做著只有彼此間才懂地手勢。但宋義、桓楚、項羽、范增、項伯五人卻默然無語,一臉平靜地看不出什麼。

    不一會兒,忽然間有一聲尖厲的聲音傳來:“大王駕到——!”

    眾朝臣連忙拜伏在地,恭聲道:“大王萬福!”年青的楚王熊心從殿門走入,穿過群臣形成的長廊,登上王座。

    “各位愛卿,”楚王一臉地悲傷之意:“聯昨日驚聞上柱國大將軍于廣陵前線遇難,我軍亦大敗而潰,心中不甚哀傷。項大將軍一心國,忠直不阿,今日戰死,不僅僅是寡人地損失,也是我楚國的損失。天妒英才,可歎啊可歎!”

    雖然熊心對項梁把持朝政也比較不滿,但是中國人一向有對死者既往不咎的美好傳統,所以倒也不介意多多讚美項梁幾句!

    項羽頭紮孝巾,身穿孝服,一臉恰然地出列道:“大王,臣之叔父為國力戰而死,已盡人臣之道。叔父無子,但待臣有若親子,所以臣亦須盡父子孝道。請大王准允臣統領大軍,為叔父報仇,為楚國雪恥!”

    項羽說得雖然比較隱晦,但其實就是說:我想子承父業,繼續掌握兵權!

    “這——!”楚王熊心面有難色地看了看宋義,顯然不想將軍權繼續交給項氏一門。畢竟項梁雖然以前也對楚王比較敬重,但實際上卻將楚王架得只剩下了個空架子,這樣的日子熊心是無論如何不想再過了。

    宋義一看楚王為難,趕緊前來救場,出列道:“大王,項少將軍孝義可嘉,為項大將軍報仇之事肯定要做,但不是現在。因為現在朝中群龍無首,當先推選一名德高望重之人擔當上柱國大將軍一職,安撫眾心,然後整頓兵馬,再與秦軍決戰不遲!”宋義其實就是就是在拐角抹角地說明項羽現在還不夠格統帥大軍。

    “嗯,不錯!各位愛卿看何人適合繼任上柱國大將軍一職?”楚王是趕緊順坡下驢,一臉正色道。

    便有一名朝臣出列道:“大王,項少將軍系出名門,自小深受項大將軍教誨,無論文韜武略皆是最佳人選,更可子承父職,穩定軍心,日後說起來也是一段佳話!”這是項氏一黨的人物,說地話讓項羽心下暗喜。

    話音剛落。就有一名朝臣蹦出來道:“不可,上柱國大將軍一職乃是朝廷第一重位,理應由賢者任之,豈可搞父死子承這一套。要知道這朝庭可是國家的,不是他項氏一門的!”這又是宋、桓一黨的人物了。

    又有項氏一黨朝群臣駁斥道:“搞不搞父死子承這一套不是重點,重要的是項少將軍治軍嚴謹、深通兵略,而且武藝超群、勇冠三軍,這朝中有何人能比項少將軍更適合此職!?”

    “當然有!”說話的是桓楚的親族桓順:“要想當得上柱國大將軍一職,最重要的有兩點:第一、威望,無威望則難則眾心;第二、兵略。無兵略則難以勝敵;至於武藝勇否,應不在考慮之列,畢竟柱國大將軍又用不著做那匹夫之勇。而要論到威望,朝中最高之人當數宋大將軍,宋大將軍系出名門,乃四朝老臣,德高望重,有誰能與之相比!?要論兵略,宋大將軍在先朝更是屢次為將,雖不如項燕大將軍那般威震天下。卻也是我楚國數十年來威名赫赫地老將,總比某些黃口孺子知兵多吧!所以,臣以為上柱國大將軍一職理應由宋大將軍繼任。而且宋大將軍早為下柱國大將軍,此時接任項大將軍一職。也顯得名正言順、理所當然!”這桓順將宋義的優點一一列舉,還挑釁似地看了看項羽。

    項羽大怒,雙瞳目倒豎,頓時手按劍柄。有發作之意。範增大慌,連忙目視項羽,搖頭示意。項羽強忍憤怒,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桓順。

    而隨著桓順地這一番話拋出來,宋、桓兩個名門的子弟、臣屬以及見勢不好順風倒的朝臣們紛紛出列,力薦舉宋義擔當上柱國大將軍一職。只可憐原本項梁在時應者雲從,現在項梁一死,願為項氏效死地朝臣只有十之二三,被宋、桓一系的朝臣壓得回不過嘴來,一副勢弱力孤地模樣。

    項羽見狀心中十分落寞:“真是牆倒眾人推啊,想叔父在時,那時何等的威風!”

    楚王熊心見殿中吵得厲害,不僅吵得自己頭暈眼花,甚至看看還有動武的架勢,連忙揮了揮手道:“各位愛卿,安靜一下,安靜一下!”

    楚王發話了,眾朝臣不好不給面子,只好各自歸位,漸漸靜了下來。

    見殿中安靜下來,楚王熊心一臉正色道:“寡人剛才聽了各位愛卿所言,大部分人還是支持宋義老將軍擔當上柱國大將軍一職,那麼寡人就從善如流,就此任命宋老將軍擔當上柱國大將軍一職!另外,裨將軍桓楚則接替宋老將軍下柱國大將軍一職,這樣也顯得合理一些!”

    “臣,宋義(桓楚)謝大王厚恩!”宋義和桓楚雖然心中欣喜,但面上卻是一副恭敬、感激地模樣。

    項羽見上柱國大將軍一職無望,心中十分失落,看了看範增。范增會意,出列道:“大王,既然如今裨將軍一職空缺,那麼不妨讓項少將軍擔任此職,協助宋大將軍和桓大將軍處理軍務,而且日後也可以有能力為項大將軍報仇,請大王允准此孝義之請!”

    楚王聞言猶豫了一下,說實話,熊心還是對項梁將他從平民中尋出、立為楚王心存感激地,而且和項羽畢竟名義上還是親戚,現在項梁一死,也不好太苛刻項羽,否則傳揚出去恐有‘鳥盡弓藏、免死狗烹’之嫌,便想應允。

    宋義對熊心何等熟悉,見楚王的神色便知楚王想應了此請,連忙出言道:“大王且慢!上、下柱國大將軍兩職,雖是我軍最高統帥,但平時一般只處理一下大體的軍務,不常駐軍中,實際常駐軍中帶兵的卻是裨將軍,所以一般裨將軍一職都選擇戰功卓著者任之,否則難服眾心。現偏將軍劉邦勇武過人,戰功卓著,不僅破魏豹于陳郡,現在更已攻佔魏國全境,俘魏咎、魏豹等人,戰功雖不及已故項大將軍,卻已是朝中之首,所以老臣認為裨將軍一職非劉邦擔任不可!”

    宋、桓一黨一聽,便知宋義心意:縣官不給你項羽。縣管也不給你項羽。連忙紛紛出列道:“不錯,劉邦將軍自出征攻魏以來,屢立大功,卻一直未賞,現若不有所表示,恐冷了功臣之心。尤其在此國難之際,更須籠絡功臣,所以臣等恭請大王任命劉邦為裨將軍!”

    一時間,宋、框一党又將項氏一黨地反對聲音淹沒。

    楚王熊心見狀,已然知道老師宋義的意思。於是順水推丹道:“不錯,劉邦將軍有大功于國,不能不賞,寡人便順應眾臣之意,命劉邦為裨將軍,以示賞賜!”“大王聖明!”宋義等感緊拜呼,把此事鐵板訂釘下來。

    項羽臉色更白了,看著宋義眾人的目光中也帶有一絲殺氣,心道:“老賊,你待會要是敢再奪我前將軍一職。我非砍了你的狗頭不可!”

    項伯見狀心中悲歎,出列道:“大王,既然朝臣們都認為項羽年少識淺。不足以當重任,但我弟初起義旗、擁立王室。如今更血戰而死,大王總不能無動於衷,不示撫恤吧,如果這樣,傳揚出去。天下人將如何看待大王!”

    楚王熊心聞言面色有些蒼白,心中也頗有愧疚之意,正欲出言升項梁為前將軍時,忽地桓楚出列道:“大王。項大將軍過去為國屢立大功,如今更是血戰而死,于情於理都應對其宗族厚加撫恤,所以臣以為應進項羽為後將軍,以示嘉勉。另外,原留侯彭越投降我楚國在前,後又追隨劉邦血戰魏國在後,本著降臣優待、功臣厚賞的原則,且彭越亦原為天下初起時地一方諸侯,所以臣意以為應授彭越為前將軍,以示王恩!”

    “桓大將軍所言甚善,臣等附議!”宋、桓一黨頓時又附和起來,一副窮追猛打、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架勢。

    項羽聞言大怒,雙瞳目中殺氣翻騰,猛地跳將起來,手按劍柄大喝道:“桓楚,昔日我叔父在時,你乖得像一條狗,屁也不敢多放一個!如此見我叔父故去,就以為我項氏好欺嗎!?告訴你,我項羽也有殺人之刃!”

    一時間,怒目圓睜地項羽雙目中散發出強大地殺氣和令人膽寒地壓力,天生就具有怪異魔力的雙瞳目頓時嚇得桓楚手腳酸軟,驚恐地大叫道:“你、你想幹什麼!王駕之前,難道你敢殺我不成!?”

    項羽怒喝道:“我殺你有若屠雞屠狗,有何不敢!”說著,亮劍而起,就欲直奔桓楚。桓楚嚇得魂不附體,知道項羽勇冠三軍,十個自已捆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忙對楚王熊心大叫道:“大王救我!”

    范增、項伯見勢不好,連忙上前抱住項羽。項伯急道:“羽兒,這是駕前,如何可以魯莽,快將武器放下!”範增也低聲道:“少將軍,此時形勢對我不利,還且暫息雷霆之怒,回府後從長計議!”

    要說十個範增也抱不住勇若天神的項羽,好在有身高體壯地項伯在此,項伯武藝雖然不強,但亦天生神力,加上項羽也怕傷著項伯和范增,也不敢太過用力,所以一時掙扎不脫。

    此時,楚王熊心也早被項羽的沖天殺氣嚇破苦膽,呆在王座上只是發抖,如何說得出一個字來。宋義武藝平平,見項羽震怒,也是面有懼色,急退後數步,左手按住了腰下劍柄,如果情況有何不對,必拔劍相抗。

    “少將軍,要以大局為重,火拼不得!你看殿外都是宋義、桓楚部下,不能魯莽啊!”范增老頭子死死抱住項羽、苦苦低聲相勸。

    項羽漸漸冷靜一下,冷冷地看了看驚恐的楚王熊心、大將軍宋義、桓楚,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大伯,軍師,你們放手吧,我不會殺這些人,殺了他們只是汙了我的劍!”

    項伯見項羽不要掙扎,便慢慢鬆開了雙手,然後累得半死地老頭子范增也鬆開了項羽。“錚!”項羽將長劍歸鞘,冷冷地又看了眾人一眼,然後一甩身後披風,竟闊步離殿而去。

    殿門口,御前軍士正想阻攔,項羽怒目一睜:“嗯——!”頓時嚇得眾楚軍渾身發軟,乖乖讓出一條路來。

    看門項羽自顧離去,諸人一時目瞪口呆,都沒有想到項羽竟然如此狂傲,根本不將楚王和眾臣放在眼裡!

    見得項羽離去,原本嚇得瑟瑟發抖桓楚腰杆立時硬了起來,對楚王熊心道:“大王,項羽御前亮劍,欲弑國家重臣,此乃大逆之罪,請大王降詔罰之!”熊心這時也緩過神來,驚魂未定之下想起适才項羽怒發虯張地模樣,不禁有些猶豫:“這……”

    範增忙道:“大王,适才右將軍不過情急所致,並非冒范大王,還請大王看在右將軍年輕氣盛,網開一面!”熊心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中也有些彷徨:“項梁剛死,我若殺其子侄,恐惹天下駡名!何況這項氏雖失大權,項羽手中卻猶掌內、外數萬重兵、尤其是那楚項精銳更非泛泛之輩,若衝突起來,恐非國家之福!”

    楚王熊心正在考慮間,宋義忙道:“大王,臣也認為右將軍适才所為的確只是無心之過,乃年青人一時衝動所致。眾所周知,右將軍一向和桓將軍不太和睦,有此衝突卻也不足為奇,請大王赦免之。不過,臣也認為,桓將軍适才舉薦之詞也頗為恰當,彭越將軍降我在前,立功在後,的確更宜立為前將軍,請大王三思!”

    桓楚見宋義竟然為項羽說話,不禁有些瞪目,忙低聲道:“大將軍,你……”宋義見桓楚面色不悅,急忙搖了搖頭道:“此事揭過,回去再說!”桓楚只好強忍了下去。

    范增、項伯見宋義也為項羽說話,略略一愣,卻已明白:“宋義這也是為了大局的平穩,強忍了這口惡氣!”

    楚王熊心見宋義也為項羽為情,連忙順坡下驢,強笑道:“大將軍所言甚是,寡人亦為年青人,時常有所衝動,右將軍所為不足為奇,寡人赦免之!另外,桓將軍适才所奏寡人也准了,就命彭越為前將軍,項羽則由右將軍晉為後將軍!各位可有異議!”

    “大王聖明!”宋、桓一黨趕緊大拍馬屁。項伯、范增等見大勢已去,只好強忍了心中的委屈,下拜謝恩!

    散朝後,隨著朝臣的各自歸去,項氏一門和宋、桓一黨的爭鬥便正式由暗裡轉到了明地,一時彭城市井之中傳得是沸沸揚揚。百姓們無朋無黨,多受項梁平日恩惠,所以多對項羽比較同情,暗中唾駡宋義、桓楚者不知凡幾!

    而項羽在范增、項伯的勸說下,為了大局的平穩,只好暫時強自忍了這口惡氣,但心中地一口怒火卻從沒有熄滅。原本憤憤不平的桓楚在宋義的勸說下,也以大局為重、暫且隱忍了朝堂上被項羽羞辱之仇。

    但是,原本還算穩定地楚國朝庭卻自此已經埋下了崩裂的禍根,隨時可能爆發震動天下地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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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三章 東征前奏

咸陽城。

    天空有些陰沉沉的,早春的細雨似乎也沒有放過關中,放眼望去,細密的雨絲鋪天蓋地的飄浮在空中,慢慢降落下來,滋潤著乾涸已久的大地。

    此時的關中,經過了一個多月的整頓與清剿,已經基本上恢復了原有的正常生活秩序:盜賊基本無蹤、散兵盡數遣歸、奸黨全數剿滅、民眾俱各歸家、監獄亦為一空……久已消失在關中百姓們臉上的笑容再次回來到了那歷經滄桑的臉龐上,甚至有更加甜美的趨向,扶蘇的政權受到了關中百姓們極大的擁護!

    此時,在皇宮中,扶蘇亦還在辛勤的忙碌著。當然,有了大管家蕭何回來,自然將大多數雜務都扔給了他,方奇亦作為蕭何的副手幫忙。而解脫下來的扶蘇便只處理一些軍國大事,有空了便陪著久別重逢的母親、妻兒說說閒話,日子過得倒也是逍遙。

    “陛下,公子贏忌求見!”扶蘇正沉浸于奏章中時,忽有宦者奏報。“嗯,讓他進來吧!”“喏!”

    不一會兒,隨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贏忌大步走了進來。“陛下,您召臣弟前來有何吩咐?”贏忌拜倒。

    “嗯,二弟來了!快起來吧,勿須多禮!”扶蘇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相迎。

    “謝陛下!”贏忌站了起來。

    扶蘇站到贏忌身前,比了比身高,笑道:“你我兄弟還是一般無二!怎麼樣,這些天過得還好嗎?”贏忌笑道:“不像蜀中了,在蜀中幫范大人和蕭大人處理些政務,還有得忙,現在天天無所事事,悶得快發瘋!”

    扶蘇笑了,拍了拍贏忌的肩膀道:“你閑得慌,聯卻是累得慌。不如你就陪我一起出宮去走走,如何?我們也來個偷得浮生半日閑!”贏忌大喜道:“那感情好,不知陛下要去哪裡?”

    “嗯,不去遠處,就在咸陽城中走走吧,聯要看看這一個多月來的成效如何!如果好的話,聯也可以安心東征!”扶蘇想了想道。“好,那要帶幾個侍衛啊?”贏忌問道。

    “不、不,不帶侍衛,我們換了便服。大聲的不要,悄悄的出門!”扶蘇笑得有些狡黠!贏忌猶豫了一下,也笑道:“也好,陛下這些日子也太過勞累了,就由臣弟陪陛下去偷偷逛一逛!”

    當即,二人由內侍侍候著,換了便服,扮成了普通的侍衛。對內侍下了禁口令後,二人偷偷地出了寢宮。扶蘇已經離開咸陽多年,宮中還認識他的人不多。再加上前番的整頓將大部分宦官、宮女掃地出門,所以宮中多是新進面孔,認識扶蘇的人更少。於是。這二人竟然就悄悄地成功溜出了皇宮!

    到了大街之上,天依然還是有點陰沉沉地。但是斜斜的細雨卻已經停止了,天地間一片清新的氣息。路旁的楊柳青青,隨風飄舞,帶來一片春的味道。

    扶蘇長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了出去,頓覺胸膛間一片清爽,笑道:“不出宮,還真呼吸不到這樣清新的空氣。自由無限好啊!”贏忌笑道:“兄長肩負重擔,自由的時間太少了,故而顯得彌足珍貴!”

    扶蘇有些感慨地點了點頭道:“是啊,其實我還真有些羡慕平民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含怡弄孫、無憂無慮!”贏忌搖了搖頭道:“平民的生活也不是那般輕鬆的,天下太平還好,若逢戰亂,哪有安寧可言!?整日擔驚受怕、忍饑挨餓,根本沒有多少幸福可享。可是,有了兄長就不一樣了:在您地努力下,天下的百姓不久就會再次過上您所羡慕的和平生活了,這也是兄長以一人之犧牲換天下之安寧!以兄長的心胸來說,這不正是這一生的孜孜所求嗎!?”

    扶蘇感慨地點了點頭道:“人生在世,的確不能只為自己!猶其是身為帝王,更要對得起肩上的這副重擔,對興複華夏、威震四夷的這一崇高使命更要有舍我其誰的霸氣!不容易啊!贏忌,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想歸隱山林、做個‘笑傲山林不老翁’!”忽地,扶蘇自嘲地笑了笑:“只可惜,這個願望太奢侈了,這輩子算是沒什麼希望了!”

    贏忌見扶蘇有些鬱悶,忙轉移話題,笑道:“兄長,今天出來一趟不容易,再發感慨地話可就天近晌午了,還是四處轉轉吧!”“好,走吧,隨便逛逛!”扶蘇笑了笑。

    二人在大街上游走,細心觀察著咸陽的民生。

    細雨剛過,勤勞的商販們就將小攤重又擺出來,街道上像變魔術一般猛地冒出了數以千計地街邊售貨點;原本在細雨中顧客廖廖的酒樓、店鋪此時也仿佛大夢初醒一般,小二們開始站在門口大力地吆喝著,希望能朵拉幾個顧客上門;雨後出門忙碌地行人也漸漸增多,臉上多掛著平靜佯和的神態,各自奔忙著。

    整個咸陽充滿了一種和平與安寧的氣息,雖仍有些蕭條,但也已經充滿了生氣。

    扶蘇看了看贏忌,低聲道:“二弟,看來咸陽恢復得不錯,至少正常的生活秩序看起來是沒有問題了!”“嗯,”贏忌點了點頭道:“這裡靠近皇宮,條件還比較好,兄長,我們去城西看看,那裡貧民比較多!”

    扶蘇點了點頭,二人便向城西而去,好在皇宮位於咸陽中心,去哪裡都比較方便,否則恐怕二人從東走到西都要小半天時間。

    快到晌午時分,二人來到了城西地貧民區附近。

    任何城市都有貧民區,古往今來、中國外邦,皆是如此。做為反映一個城市最底層民眾的生活狀況的最佳寫照,貧民區當之無愧。

    扶蘇、贏忌倘佯在貧民區的狹隘街道內,心痛地看著眼前地這一切:棚戶依舊是那般的狹小,室內依舊是那般的黑暗,路邊的髒水依舊是那般的流敞,路旁的貧民依舊是那般地骨瘦如柴、面現絕望與木然。更讓人心酸的是在貧民區內,扶蘇看到了不少身體殘疾的傷殘兵士以及流落在咸陽的關東饑民,這些人大多連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個個一臉木然地坐在那骯髒的污水裡,在為今日的生計而發愁!

    “唉,看來這裡的情況比較糟啊!”贏忌歎了口氣。

    扶蘇點了點頭,也有些心酸:“我小時候這裡就很窮,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樣,甚至比以前都不如了!二弟,我是不是有些不稱職?”贏忌忙道:“兄長,這不是你的責任,這些都是趙高那些奸黨留下來的禍根。要不是兄長。他們能不能有命還不一定呢!”

    扶蘇默然無語,摸了摸身上,想掏一些錢救濟一下這些窮人。可摸了半天才發現身上竟然一文錢沒帶,雖有些玉佩和寶石,卻不能給這些窮人,否則這麼珍貴地東西會給這些窮人引來殺身之禍的,扶蘇心中苦笑:“果然,皇帝都是不帶錢的!”

    贏忌見狀有些忍俊不禁的意味,笑道:“兄長,別摸了。你哪有帶錢的習慣!為弟這裡有!”說著,從腰下解來一個沉甸甸的錢袋。

    扶蘇大喜,接了過來。向路旁一臉戒備之色的貧民們揮了揮手:“你們都過來!”貧民們有些遲疑,不敢輕易上前。

    在秦代。國家是不允許有乞弓存在的,更不要說有人膽敢主動行乞啦,否則可能會被官府處以嚴酷的肉刑並送到工地或邊疆服苦役。這條制度執行得非常嚴格,所以秦國一向號稱‘關中無乞’。這也就是為什麼扶蘇和贏忌一副貴公子的模樣在街上走了半天。可還是沒有貧民敢上前乞討地原因:在秦國做貧民可以,做乞弓不行!

    見貧民們不敢來,扶蘇立時想起了秦法的相關規定,心中不禁有些酸楚。但身為皇帝卻也不能帶頭破壞法律,於是眼睛一轉,有了主意,笑道:“你們都過來,我問你們一些問題,如果你們答得上來,我就賞你們一些錢。這樣不違法吧!?”

    貧民們一聽,還有這樣的好事,連忙一窩蜂似地捅了上來:“公子、老爺,您問吧!只要我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一時間,婦女、小孩、老人、饑民、殘兵將扶蘇和贏忌圍了個水泄不通,個個貪婪地盯著扶蘇心中地錢袋,卻懼於律法,沒有人敢硬來。

    “第一個問題:以前你們還可以靠打打零工或在城外租些田畝來過活,現在你們怎麼生活的?回答的,賞一枚刀幣!”扶蘇正色道。

    眾貧民一聽眼都直了:“答一個問題,賞一刀幣,那可是夠一家人三四天的生活費了!”連忙七嘴八舌、爭先恐後地道:“公子,現在世道不好,沒有多少零工做,我們就只好到城外砍些柴、捕些魚,勉強維持生計!”“是啊,是啊,這些年租賦越來越重,剩下來地糧食根本不足以維持生活,所以有時如有一些好心的大戶開賑施粥、施糧,我們就去領一點,也能湊合著過日子!”“公子,我們女人有時候幫一些大戶洗洗衣服,也能換點飯錢!”“唉,公子,如果家中有年青後生或閨女的話,多少還有點飯吃,只有老人和孩子的話就只能等死了!有時候只能將孩子賣給大戶,以求孩子能有個好出路,自己也能話填飽肚子!”

    扶蘇聽得眼眶裡有些濕潤:“秦國地百姓很自律啊,因戰亂窮成這樣也沒有人去乞討,只是默默地在死亡線上掙扎!多麼樸實的中國人!”連忙點了點頭道:“好、好,都有份,都有份!”便把手中的錢幣數出數十枚,一一分給眾人。拿到了錢的眾貧民們個個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這些天的飯錢有著落了,不用東奔西跑了!

    “第二個問題:現在你們這樣窮,官府不管嗎?我好像聽說皇帝陛下已經下詔救濟貧民、流民的啊!”扶蘇又問道。

    眾貧民趕快再次搶答:“公子,有救濟的,只是數量太少了,基本上都是一些在軍的家屬拿了去!”“是啊,公子,官府有時候也施捨些稀粥話和糧食,可是數量太少,很多時候根本排不到!”

    扶蘇看了看贏忌。贏忌也是一副無奈的神情。現在戰亂仍未平歇,只有江南和巴蜀有一些餘糧,只是這些糧食多要供應龐大的軍隊以及軍隊家屬,能剩下多少救濟這些貧民、流民就可想而知了!

    扶蘇歎了口氣,又將手中的錢幣發了一輪,眾貧民這回更高興了:至少這七八天裡餓不著了!

    “還有,你們覺得現在的朝庭怎麼樣,有哪些地方還需要再完善一些?”扶蘇強忍住心中的不安,繼續問話。

    誰知這回眾人啞了,一片寂靜。良久,有人小聲地道:“公子,不能議論朝政的,否則要倒楣地!”看來,以前秦法的巨大慣性還起著作用。

    扶蘇笑了:“你們難道不知道嗎,朝廷大約半月前剛有新法頒佈下來了,百姓們可以自由談話,只要不是無中生有地惡意辱駡皇帝和朝政以及妖言惑眾,講什麼都是可以的!”

    眾貧民們面面相覷,好像不知道有這麼回事。扶蘇奇道:“難道官府沒有派人告訴你們嗎?”眾貧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一般官府差役沒事不到這裡來。除了抓罪人,有事也只是貼張告示了事。可我們都念不起書,不識字。看了告示也等於白看!”

    扶蘇有些惱怒:“這廷尉衙門怎麼搞的,難道因為這些人窮。就可以將他們排除在百姓之外,不管不問嗎!這些人都不識字,怎能只貼張告示就甩手大吉了!這可也是我秦國的子民!”耐心地道:“新法是這樣的,是皇帝陛下親自下令的:從今以後聚語者、偶語者、評論時勢者皆無罪。只要不是毫無證據地辱駡皇帝和朝政以及妖言惑眾的,什麼話都可以說!你們放心說吧,官府不會來抓你們的,我們和朝中一些官員有些關係。如果你們說得有理,我們會儘量向朝廷建議採取措施幫助你們的!”

    眾貧民們聞言一振,大喜道:“太好了,那我們就說了!現在朝庭比以前胡亥、趙高那時候強得多了,那時候這裡每天都餓死很多人,現在大家最起碼還能勉強活得下去!”“是啊,陛下可是好人,從小到大就一直對百姓很不錯,要不是他打回關中來,我們早都餓死了!”“是啊,公子,如果朝庭能夠分給我們一些田地,我們就可以自力更生,我們秦國地百姓沒有一個是懶人,可以自己養活自己的!”“對,對,公子,現在朝庭抄沒了很多奸黨的土地,可不知道怎麼處理,如果能分給我們一些就太好了!”“還有,公子,他們好手好腳的,有田地的話可以養活自己,可我們這些在戰亂中傷殘的人怎麼辦?還希望朝廷不要嫌棄我們,雖然我們曾經為趙高等奸黨出過力,可我們也不是心甘情願的,只是為了糊口、迫不得已啊!”“放屁,誰叫你們為奸黨出力,鎮壓百姓、和陛下做對的,現在傷了、殘了,陛下管你們這些人幹什麼?你們又不能算是傷殘軍人,當然享受不到朝庭的撫恤,不算你們叛逆已經算是陛下開恩了!”……

    一時間,眾貧民吵得扶蘇都有些耳聾,忙道:“行了,行了,你們的意思聽明白了,我們回去後會處理地。哪,這些錢你們拿去吧,不要亂花了,好好生活!”說著,扶蘇又來分錢,這一輪下來,幾乎將錢袋分空。看了看僅有的幾個錢幣,扶蘇忙道:“散了吧,散了吧,沒有了,這點錢我們還要吃午飯呢!”

    貧民們見無錢可分了,馬上哄地散去。

    扶蘇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苦笑道:“二弟,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還真沒有想到,我地治下,竟然還有這麼一塊被遺忘的角落!”贏忌也歎了口氣道:“兄長事務繁重,如何能面面俱到!而且現在關中初定,百廢待興,要處理地事情太多、太多,朝庭也一時管不到這裡,這也不全怪各衙官員辦事不力!”

    扶蘇點了點頭,默然無語。就在此時,忽然間一個右腿殘疾的男子拄著一根拐棍默然地從扶蘇身邊走過,連看一眼扶蘇的意思都欠奉。扶蘇瞥了此人一眼,猛然怔住了。心中有些激動地道:“慶尚,是你嗎?”

    殘廢的男子猛然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看了看扶蘇和贏忌二人,有些疑惑地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地名字?”顯然,慶尚對這二個衣衫華麗的貴公子竟然認識自己這麼個殘廢之人大惑不解!

    扶蘇神情激動,猛然趕上兩步,雙手握住慶尚的雙肩,叫道:“慶尚,是我啊,你們的老大!小時候我們一起玩地。還有司齊、抗、趙成,還有個愛哭地小王瑕,你不記得我了嗎!?”

    慶尚仔細看了看扶蘇的臉龐,猛然想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便抱住扶蘇的大腿號淘大哭起來:“老大,你這麼多年都跑到哪裡去了?自從你被那個王賁抓去後,兄弟們再沒有見過你了,我們都想死你了!”

    扶蘇心中有些酸楚,忙扶起慶尚。澀聲道:“這麼多年來,沒老大罩著你們,你是怎麼過的。其它的兄弟們還好嗎?”慶尚流著淚道:“司齊在打匈奴時戰死了,抗駐守中原時與流寇打仗時也戰死了。趙成和我在戰亂中都成了殘廢。老大,我們兄弟幾個一個也沒得好下場啊。要是你在我們身邊有多好啊!”

    聽到幼時的玩伴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裡竟都落得個這樣的下場,扶蘇也不禁流下淚來,有些泣聲道:“行啦。老大現在回來了,有老大罩著你們,你們的下半身就不用愁了。知道嗎,我跟王瑕時常想念你們!”

    慶尚聞言呆了呆道:“王瑕一直跟老大在一起麼?”扶蘇拭了拭眼角的淚水。笑道:“她早就成我地夫人了,兒子都老大了!”慶尚聞言大驚道:“不、不會吧,我、我聽說後來王瑕是嫁給了當今陛下,你、莫非……唔唔……”

    扶蘇急忙捂住了慶尚的嘴,低聲道:“嘿嘿,想不到你老大的真實身份吧!?不是我不想見你們,而是身份實在太特殊,再加上我漸漸長大,身負重擔,再也不能輕易出宮了!我鬆開手,你不要叫,聽到沒有!?”

    慶尚聞言拼命點頭,他一個平民百姓,見到當年的老大竟然成了當今的皇帝,早嚇得腿軟,哪敢不遵聖命,胡亂叫喊!

    扶蘇慢慢鬆開手,慶尚似乎猶在夢裡,有點不敢感情眼前的人就是當今的皇帝,忽然雙腿一軟,就向地上出溜下去,拐棍也倒在了地上。扶蘇連忙拉住慶尚,急道:“你怎麼了?”慶尚有些發抖地道:“我、我嚇得有、有些腿軟!”

    扶蘇低笑道:“不要怕,我雖然是皇帝,可也還是你們的老大嗎!趙成現在在哪?你帶我去找他!”慶尚點了點頭道:“嗯,這小子就住在這不遠,我帶你去找他!”

    說著,慶尚連忙接過贏忌遞來的拐棍,就在前面帶路。扶蘇本想扶著慶尚,可慶尚十分惶恐,說什麼也不敢讓扶蘇幫忙。扶蘇無奈,只讓慶尚自己走。

    不一會兒,拐過了一個暈暗的巷口,便進入了一個髒兮兮地小院子,院裡只有兩間破破爛爛的小屋,散發出刺鼻的酸臭之氣。慶尚在院中大叫道:“趙成、趙成,你個老、老傢伙,你快出來,看誰來看你了!”一個小屋裡馬上有了回聲:“慶尚,是你嗎!?哪個來了?”說著,一個三句左右地壯漢衣衫襤褸地從屋裡走了出來,面帶疑惑地看了看扶蘇和贏忌二人。

    “趙成,你看他是誰?”慶尚指了指扶蘇。趙成歪著腦袋,眨了眨眼道:“好像有點面熟,記不起來了!慶尚,他到底是誰?”慶尚急得跺腳,大罵道:“你個老傢伙,什麼眼神,當年我們的老大都不認識了!?我告訴你,他就是……”說著,湊到了趙成地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趙成臉色大變,雙腿忽然一軟,“撲通”就跪了下來,就要給扶蘇磕頭。扶蘇忙上前兩步,攙起趙成道:“趙成,快,快起來,你我兄弟,這樣幹什麼!?今日我不是帝王,只是你們的老大。不要多禮了!咦,你的胳膊怎麼了?”扶蘇發現,趙成的左臂空空如也。

    趙成有些發軟地站了起來,顫聲道:“回、回老大,斷、斷了,隨蒙恬將軍打匈奴時被匈奴人斬斷的!”

    扶蘇目光中有些痛惜之色,強忍住心中的悲傷,拍了拍趙成的肩膀,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澀聲道:“能活下就好。總比很多兄弟殞命異鄉,不得歸根地好!慶尚、趙成,你們傷殘後,日子是怎麼過的?你們還有家人嗎?”

    趙成驚喜交集,虎目中熱淚直流,抽泣道:“我們兩人窮成這個樣子,哪有人願意嫁給我們,父母也早去了,只剩光杆兩個。原、原來始皇陛下在時,朝中還有些救濟發下來。後來胡亥、趙高亂政,只知窮奢極欲,便再也不管我們了。我和慶尚就只能靠變賣一些家產以及去大戶人家那裡討點力所能及地事情做做。偶爾實在沒錢了,也只好拉下臉來接受一些豪門大戶的施粥過活。日子湊活著過唄!”

    扶蘇心中傷感。拍了拍趙成的肩膀道:“苦日子過去了,馬上老大我就能平定天下,好日子又會回來了!你們放心,你們都是為國家出過力的人。我和秦國都不會忘記你們的!”慶尚、趙成見扶蘇如此說,不禁淚流滿面道:“老大還能記得我們這些老兵,我們便是死了,心中也是高興得很了!”

    “別這樣說。是我和國家欠你們的,應該還給你們!”扶蘇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對贏忌道:“贏忌,我不日即將出征,現在國中一切情況都好,就是這貧民區的情況讓我心焦。我封你為高陵君,我走後由你監國,記住,盡力多照顧他們一些,尤其是那些曾經為國捨生忘死血戰的傷殘軍人,具體怎麼做,我想你應該已經明白了!我希望等我平定關東歸來後,這裡能有一個明顯的改觀!”“是,兄長!”贏忌見這一幕,也非常感動,點了點頭。

    扶蘇略略思索了一下道:“慶尚、趙成,你們兩個還想為國家做點事麼?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給你們點事做!如果不願意,我也會送一些錢和房子、土地給你們,讓你們下輩子衣食無憂!”

    慶尚拭了拭眼角地淚水,拄著拐棍向前靠了一步道:“老大,我們也想為國家再做點事情,可惜我們都是殘廢之人了,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但白拿老大送的東西我們也做不到,因為想想死去的兄弟,我們受之有愧。只要老大能夠將國家治理好,我們兄弟就十分心滿意足了,比得什麼都高興!”

    扶蘇這時淚水再也忍不住了,轉過頭不想讓慶尚和趙成看見眼角奪眶而出的淚水。良久,扶蘇止住眼睛,回身道:“慶尚、趙成,我給你們二人一個‘民意使’的官位,直屬於承相,每年有三百石的俸祿,足夠你們生活了。但這錢不讓你們白拿,我也不要你們做些難的事情,只要你們負責將這貧民區的情況時時上報給朝廷,督促朝廷不能忘了這個曾經被大秦遺忘的角落,這點事情你們應該做得到,我不想讓我秦國的治下再有天恩達不到地地方!明白嗎?”“謝陛下!”慶尚、趙成二人拜倒在地,一臉激動之色,他們知道:這是扶蘇在照顧他們!

    “起來吧,今天跟我入宮去,讓王瑕也見見你們!”扶蘇見能幫助昔日的夥伴,十分高興。“這——”慶尚和趙成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外表,一臉地為難之色。

    扶蘇笑道:“無礙,無礙,我不是嫌貧愛富之人,王瑕也不是,入宮後,自會讓你們洗浴更衣的。我想瑕兒見到你們,一定會非常開心地!”“請陛下隆恩!”慶尚、司齊只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不數日,扶蘇留贏忌監國,蕭何、方奇、章邯、司馬欣和董翳等輔佐,自領大軍三十萬兵出函穀,直奔關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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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四章 齊楚聯盟

洛陽,舊皇宮。

    扶蘇平定關中、重新定都咸陽後,洛陽改成了東都,仍然保留著舊日的皇宮和一些官制,平時主要由贏安監國,姬冰等主事。

    此時正值傍晚時分,偏殿南書房裡,十數名文武重臣雲集在一起,正在議事,新平侯羌隗、冠軍侯英布、穎川侯張良、永甯侯姬冰、公子贏安等盡數在席。

    扶蘇看著身前幾份報捷邸報,十分高興地道:“各位將軍,這裡剛到幾份從咸陽轉發而來的報捷邸報,都是大喜之事,聯給大家說一下!第一件事,蒙恬、蒙毅、李信等業已平定河北,河北全境已經盡入我手,其中李良、蒯通、酈商三名降將在征戰中立功良多,蒙恬等奏請封賞,各位看如何封賞啊?”

    張良聞言道:“陛下,李良已經得享高位,不宜封賞太多,加些食邑即可,惟蒯通、酈商二人未得陛下封賞,此次宜於重賞!”“嗯!軍師所言甚是!”扶蘇點了點頭道:“這樣吧,加李良食邑一千,蒯通為高陽侯,偏將軍,食邑三千,酈商為曲周侯,偏將軍,食邑一千!諸卿以為如何?”

    眾文武看了看,覺得沒有什麼不妥,便點頭同意。

    扶蘇又拿起第二份邸報導:“另外的兩份邸報,都是淮陰侯,大將軍韓信的,他先在廣陵破召公,後又在淮水破龍且,先後殲敵近十萬。現在正與項梁在廣陵北面對峙,估計不久亦會有好消息傳來!”

    諸文武聞言吃了一驚:剛出長安時,才聽說韓信已經渡江北上、進取廣陵,現在不過半月,竟然先後破召公和龍且,如此神速。真是將才!

    贏安笑道:“初時聽說皇兄任命韓信為淮陰侯、大將軍,與蒙恬、李信並列,我和諸將可都是大吃了一驚啊,根本不知韓信何許人也,心中難免有些不服!沒想到這韓信可真給皇兄長臉,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兩個漂亮的勝仗,真不知道皇兄是從哪裡搜尋出這麼個奇才的!”

    眾將大笑,此時已不敢再小看韓信這個年青人了。

    扶蘇也笑道:“這事秦虎將軍知道,乃是昔年聯遊歷齊楚時所遇的賢才。當時他年紀雖少,卻已經初顯名將之風,所以聯厚贈重金於他,對他可是寄予了厚望。他也還算爭氣,一出手就打了兩個勝仗,估計第三個勝仗也不遠了!”

    張良琢磨了一下道:“那項梁被韓信誘得步步深入,已經失了先著,更加上如今江淮一帶陰雨連綿,楚軍補給困難,估計以項梁驕橫自大的性格。敗亡之日不遠!”

    “嗯,軍師所言甚是!”扶蘇點了點頭道:“所以,對韓信聯暫時不與封賞。畢竟他一出世就得此高位,這些功勞是應該的。等他破了項梁後再封賞不遲!不過,曹參和吳芮二將還是要賞的,就封曹參為沛侯、護國將軍,吳芮為衡山侯。護國將軍,暫不賞食邑!至於無諸嗎,也算有些微功,就加一個閩南侯。食邑三千的爵位吧,畢竟他以前也是一國之君!”

    “陛下聖明!”眾臣大拍龍屁,心中卻道:“其它到沒什麼,不過給無諸三千食邑,似乎有以權謀私之嫌!”但無諸乃是皇親國戚,眾臣心裡想,卻沒敢說出口!

    扶蘇心中估計也知道眾人在想什麼,岔開話題道:“現在韓信和項粱的戰事尚未平歇,暫不去打擾他,讓韓信自專吧!不過,既然河北戰事已平,就不能讓蒙恬他們閑著,立即傳令下去,讓他們整頓軍伍,準備渡河伐齊,但要留下一支隊伍,佈署在黎陽、邯城一線,以防劉邦乘機進犯!而聯嗎,當然就和諸卿發兵收拾劉邦去也!”諸將大笑,齊聲應喏!

    不數日,秦軍在洛陽休整完畢,立即發兵東進,直奔虎牢而來!

    這一日,大軍漸近天下七大雄關之一地虎牢關,地勢漸漸陡峭起來,只有一條窄窄的隘道可供大軍穿行,周圍則都是高聳的斷崖和峭壁!大軍行進在隘道之中,總給人以一種令人心驚肉跳的錯覺:這兩側的山崖太高、太高了,高得似乎隨時可能倒下來似的!

    扶蘇看著這險峻的地勢,暗自讚歎:“不愧為有‘天下鎖鑰’之稱的虎牢雄關,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怪不得當年劉邦當年能據此雄關和項羽相持數年而不敗!”

    扶蘇正感慨時,忽然間發現前方煙塵四起,蹄聲隆隆,似乎有一隊軍馬正飛奔而來。“趙佗來了!”扶蘇心道。

    果然,不一會兒,前鋒爆發出一陣歡呼之聲,緊接著十數輕騎簇擁著一位年輕的將軍縱馬而來,不是趙佗是誰!

    “陛下,臣趙佗接駕來遲,望請恕罪!”趙佗奔至扶蘇馬前,翻身下馬,倒身便拜!

    扶蘇連忙下馬相扶道:“將軍請起,這段時間將軍鎮守虎牢,威壓關東群醜不敢西覷一眼,實在是太辛苦了!”趙佗忙道:“為陛下效力,末將不敢言苦。今日末將除了來接陛下外,還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報知陛下!”

    “噢,有何大喜可言!?”扶蘇有些奇怪。

    趙佗正要開口,忽然間路旁蹄聲隆隆處,張良和數十騎從中軍趕了過來。“趙將軍好久不見,一向可好?”趙佗忙道:“有勞軍師相#,不將好得很。這次可是來向陛下報喜地!”張良愣了一愣,面現驚喜之色:“莫非……”

    趙佗搶先開口道:“正是,剛剛接到的八百里急報,項梁在廣陵前線中伏身死,六萬楚等一夜盡潰,韓大將軍大獲全勝!”

    “啊!?”雖然早有心理預期,但扶蘇和張良一時仍驚喜得有些不敢相信!”太好了,來人,立即通令三軍,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將士們!”扶蘇樂得有些合不擾嘴。“喏!”傳令兵們歡天喜地的去了,一路放聲大吼:“廣陵大捷。韓大將軍斬殺項梁,六萬楚軍一夜盡潰……”

    霎那間,三十萬秦軍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直震得山崖兩側亂石滾滾,頗有點山崩地裂的味道。

    不久,一道加封韓信為廣陵君、萬戶侯的聖旨從虎牢發出,直奔淮上韓信大營而去。

    大樑城,原魏豹府邸,劉邦和眾心腹正在議事。

    現在劉邦麾下武有夏侯嬰、樊噲、曹無傷等將,文亦有陳平為謀。倒也算是人才濟濟,十分興盛。便連十分自傲的彭越也在劉邦高明過人的拉攏手腕中成了劉邦的心腹,與劉邦站在了同一戰壕內!

    “各位將軍,”劉邦地長臉上笑得簡直像朵花,十分地燦爛:“剛剛從彭城傳來的消息,都是好消息,至少對我們來說都是好消息!”

    眾人見劉邦高興得如此失態,不禁有些驚奇,夏侯嬰道:“主公,究竟何喜讓您如此興奮?”劉邦看了一眼陳平。賣了個關子道:“先生可猜到否?”

    陳平俊秀而深沉的臉上浮現出一股不以為然地笑意,淡淡地道:“可是項梁死在了韓信之手!?”劉邦聞言吃了一驚,有些納悶地道:“先生如何知道!?我這也是剛剛得到地六百里急報!”

    “什麼。項梁死了!?”眾將頓時驚愕得嘴巴張得老大,一副面面相覷。目瞪口呆的模樣!

    陳平淡淡地道:“這有何難!從韓信破廣陵、龍且兩役就可以看出,韓信此人智謀深沉、心狠手辣,乃是不見免子不撒鷹地主,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必中。如果項梁謹慎對敵,或許未必會輸。但項梁卻驕橫自大,視韓信如無物,看不穿韓信步步後退的真實意圖竟然緊追不捨。終被困於連綿陰雨之中,最後敗北而死,實是意料中事!”

    劉邦聞言有些尷尬好在臉皮極厚,打了個哈哈道:“軍師果然高明,厲害,厲害!”

    眾將此時也喜得狠了,樊噲咧開大嘴笑道:“主公,太好了,項梁一死,主公便無須再怕任何人了,如今我等據于魏地,何不乾脆自立為王!?”

    劉邦聞言心中一動,賊溜溜的雙目上散發出貪婪的光茫,對於一個曾經地流氓來說:王位地誘惑那是何其之大啊!但劉邦也知道,這王位可不是好登的,弄不好的話那可是要連身家姓命都得搭進去地,有些猶豫道:“這,好像不太好吧!”說著,看了看陳平。

    陳平哪不知道劉邦的意思,微現行一笑道:“主公,彭城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劉邦聞言有些得意道:“項梁死後,項羽那小子還想繼承他叔父的上柱國大將軍之位,結果被宋義、桓楚他們好生地羞辱了一頓,不僅沒有拿到上柱國大將軍之位,連裨將軍、前將軍都沒有拿到,最後只撈了個後將軍以示撫慰!聽說,當時項羽臉色都氣得綠了,當庭拔劍就要火拼宋義、桓楚等人,要不是最後范增、項伯攔著,恐怕當時就要血濺朝堂了!現在,宋義和桓楚二人分別任上、下柱國大將軍,裨將軍之職卻讓我撿了個便宜,便連彭將軍也趕了個好時候,撈了個前將軍一職,都比項羽強得多!哈哈哈!”

    眾將聞言大喜,夏侯嬰笑道:“以前主公在項梁麾下不得志,沒想到項粱一死,借宋義之手,主公竟位列裨將軍要職,成了朝中兵權最重的大將,尤在項羽之上,可喜可賀啊!”

    陳平卻沒有想這麼多,只是問道:“這麼說,項羽和宋義等在朝堂上沒有衝突起來?”劉邦聳了聳肩一臉遺憾道:“是啊,可能還是顧全大局吧,雙方都不敢徹底撕破顏面!”

    陳平點了點頭道:“這樣看來,主公稱王的時機還不成熟。目前楚國的總兵力大概在四十五萬人左右,主公佔據二十萬,兵力最多;項羽手中估計有個七八萬,其餘都控制在宋義、桓楚二人手中。乍看起來,我等似乎不懼朝庭,但是楚國目前最精銳地部隊,不是在項羽、就是在宋義和桓楚二人手裡,這些精兵多是項梁的老部隊。驍勇善戰,非我等現在這些新募之兵可敵,況且我軍內部尚有餘樊君和朱雞石二將掣肘。這時如果我們稱王,外有秦、楚重兵,內有大患,實難保證萬全,所以我以為目前當先架空余、朱二將,將魏地兵權盡數控制在我手中,然後再看形勢決斷!”

    “嗯,”劉邦雖然有些失望。卻也點了點頭:“軍師所言甚是!如果現在稱王,宋義、項羽等必然暫棄前嫌、發兵來攻,而蒙恬等率數十萬大軍枕兵邯鄲,亦對我虎視眈眈,確不是稱王良機。軍師,目前余樊君和朱雞石二將尚手握我等出征時的五萬老部隊,戰力不弱,如何才能將二將架空,名正方順地奪過大權?”

    陳平想了想道:“既然目前項梁新死,軍心必然有些動盪。不如籍此良機以余、朱二將為宣撫使巡閱魏地、安撫軍心,趁機錄奪了這二人地軍權。等這余、朱二將利用項梁老部下的身份安撫好軍隊以後,我等再派精兵偽裝成流寇于路殺之、永絕後患。這便可一箭雙雕了!此事日後便是傳到朝庭耳中。宋義、桓楚等無憑無據,也是無奈我何。支何況這余、朱二將是項羽一黨,死了對他們也沒有壞處;至於項羽,他現在還有能力對主公吹鬍子瞪眼麼!?所以主公儘管下手,絕無後患!”陳平真不愧是‘陰謀家’。心思慎密而狠毒,余樊君、朱雞石遇到他,真地只有束手待斃的份了!

    “妙哉!”眾人眼睛一亮:“夠絕、夠毒!”劉邦亦大喜道:“軍師所言甚善,待某將項梁死訊發佈出去。然後……”“哈哈哈……”眾人一陣陰笑。

    不數日,劉邦果以。項梁新死、軍心須撫。為名讓余樊君、朱雞石二將宣撫魏地,言明回來後必有升賞,二將不疑有它,興沖沖而去。不數日,二將撫慰完在東郡、河內郡地楚軍大部時,正欲回轉大樑,卻在夜間遭遇。不明流寇,伏擊,連同數百親兵盡數陣亡!

    消息傳回大樑,劉邦等人彈冠相慶,一時喜氣洋洋。

    沒想到正當劉邦等人自以為得計的時候,讓他們樂極生悲地消息傳來了:秦國皇帝扶蘇率三十萬虎狼之師已經兵至虎牢,正欲撲向魏地而來!同時,蒙毅統兵五萬進至邯城,虎視河內!

    劉邦聞聽大恐,急忙召集眾將議事,是時,魏地東郡、河內、碭郡已經盡是劉邦親信將領。

    看著諸將面有憂懼之色的表情,劉邦的信心也有些動搖,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扶蘇會這麼快掃平關東、回師東進的,一想到扶蘇那威鎮天下地常勝之名,劉邦的心裡就有些發顫。最讓劉邦心中發寒的是,劉邦一想到昔日沛郡和扶蘇的那一次會面,就感覺到自己地心思在扶蘇面前簡直就像是赤裸的美女一樣無遮無擋、任其跺蹦,取勝的信心那是更加的風雨飄搖。

    “各位將軍,怎麼不說話啊?如今大敵臨頭,你們到是出個主意啊!”劉邦急得有些跳腳,一時間再也沒有了平日裡偽裝的那絲穩重,變得像個無良的流氓一樣浮躁!

    彭越、樊噲等人互相看了看,面色稍稍平定下來,彭越道:“劉公,扶蘇三十萬大軍皆是秦軍百戰精銳,羌隗、英布等更是萬人敵,非我一軍可敵,且還有蒙毅在北面掣肘,還是趕快向朝庭求取援兵吧!”彭越前番穎川之戰時敗于扶蘇之手,對扶蘇的用兵策略有些恐懼!

    劉邦聞言看了看陳平,陳平卻有些猶豫道:“恐怕朝庭是不會派援兵的!”“為什麼!?”眾人大驚。

    陳平道:“我聽說,江淮之際近月連綿陰雨已經放臍,天氣正日漸好轉,那麼韓信所部必然會調集大軍北上攻取淮安、淮陰等地,進逼彭城,所以為了對付韓信這個大敵,朝廷必然要將主力留在彭城對付韓信,再加上九江的鐘離昧部,陳郡、泗水郡、薛郡等地的留守部隊,朝庭不過只有二十五萬大軍,如何還有多餘部隊派給我們!恐怕只能讓我們獨自對敵了!”

    “噝!”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西有扶蘇,北有蒙毅。這局勢可是非常不樂觀地很啊!

    劉邦有些頭痛道:“軍師,難道別無援兵了麼?單以我們這二十萬兵,而且很多還是新募之兵或是魏國降兵,根本不是秦軍的對手啊!”陳平想了想道:“現在之計,只有和齊國結盟了!現在我聽說,蒙恬、李信也正率二十萬精兵枕兵黃河之濱的南皮縣,有進犯齊國之意,若朝庭出面表示結盟之意,齊國必然願意聯手抗敵!”

    劉邦聞言有些疑惑道:“軍師,我聽說那田儋沒有鬥得過田榮、田橫。被趕下臺處死了,目前是田榮稱王。這田榮也要面對秦國二十萬大軍,即使與我結盟,也不過是各顧各地,能分兵幫我們楚國嗎?”

    陳平面有憂色道:“這要看朝庭的手段了:現在韓信即使得到些江南援兵,兵也不過十萬,彭城一帶留守兵力是措措有餘地,這壓力最大的便是主公這一路了,如果沒有援兵,是萬萬撐不過去地。而齊國地大物博。一旦全力動員,兵員即可由目前的三十余萬動員到六十萬以上,所以。如果遣使得力,向齊國說明利害地話。齊國由於只面臨一路秦軍、壓力較小,還是有能力派出一部分兵力相助的!”

    劉邦大喜道:“那好,我馬上便派急使奔赴彭城,讓朝庭派得力使者向齊國求援。希望能夠成功!”“主公,雖然如此,即便成功了,恐怕齊國的援兵一時也到不了。還是趕緊想辦法應付即將到來的強敵吧!”夏侯嬰額頭焦慮得有些冒汗。

    “正是,大樑離秦軍控制地中牟不過四百餘裡,其間諸城皆小,只有陳留、廢縣只以拒敵,軍師你看如何佈置兵力?”劉邦詢問陳平。

    陳平道:“目前我軍兵力較少,當儘量減少所守地段,以免兵力過於分散,給敵各個擊破的良機!所以,我建議目前兵力最好這樣佈置:河內郡留兵兩萬牽制蒙毅邯城所部,其餘撤回大樑;東平郡留兵兩萬,這是我軍糧草基地。不可有失,同時亦可保護我軍側後;將增兵一萬給東阿,因為齊國要增援我魏地,沿濟水走東阿到東平入魏境是最短的捷徑,若被秦兵以奇兵切斷,齊國援兵就要繞過泰山、泗水、九裡山等地,大大拖延時間;碭郡亦需兩萬兵以做為大樑特角,使秦軍即使突破了陳留、廢城防線也不能全力攻打大樑;而陳郡目前尚有龍且軍團的殘部兩萬餘人,由龍且部將雍齒率領,赤可與碭郡、大樑互為犄角,分秦兵勢,所以主公要以裨將軍地身份火速通知雍齒必須死守陳郡。這樣分配下來,我軍尚余十三萬,現在陳留有一萬兵駐守,廢城只有三千兵馬,都不足以抵擋秦軍,所以應當火速派兵增援,以形成梯次防禦,依次消耗秦軍兵力和時間,以支撐到齊國援兵到來之時。不過,以秦軍的進軍速度來看,增援陳留已經沒有時間了,所以最好嚴令陳留守軍抵抗到最後一繭,同時立即增兵兩萬與廢城,構築好防線,嚴陣以待。這樣佈置後大概還能剩下有十萬大軍,都全部回援大樑,以期陳留、廢城被敵後,與秦軍決一死戰!”

    劉邦考慮了一下,點頭道:“軍師所言甚是,這也是目前敵強我弱態勢下所能想到的最好佈置了。若正面硬拼,以扶蘇之謀、秦軍之勇恐怕三五日間就會輸得精光!”

    曹無傷贊同道:“不錯,扶蘇善用奇兵,且有詭計多端的張良為謀,英布也是智將,我軍亦難用奇兵,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只能堅守待援。但是,劉公,廢城交由何人鎮守?如果亦能像以前的吳昊月將軍一樣堅守個一年半載就太好了!”

    陳平看了看劉邦,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劉邦作出為難之色道:“諸將之中,夏侯將軍長於平原車戰,樊將軍長於攻城拔寨,曹將軍則善於步戰,卻沒有一個善於守城之人,劉某很為難啊!”說著,目視彭越。

    彭越見劉邦看著他,目光中有些無奈,心中明白。出言道:“劉公,末將還算心細,對於守城也還有些心得,就讓我去吧,我麾下兩萬老兵都是百戰精銳,堅守廢城不敢保證守個一年半載,但一個月估計還是能守的!希望這段時間裡能夠等得齊國援軍到來!”

    劉邦初時不好開口是因為彭越以前亦是一方諸侯,剛投到自己麾下就讓他去承擔死守廢城這樣的危險任務,感到有些難以出口,此時見彭越主動承擔。不禁起身拜謝道:“彭將軍如此奮不顧身,叫劉某如何敢當,這裡請受我一拜!”

    彭越忙起身相扶道:“劉公快快請起,我既為公之部將,理當為主分憂,請劉公放心,有某在,廢城在!”“不,不,”劉邦目中含淚。急忙道:“將軍盡力就行了,如果實在守不住,就趕快撤回大樑來。我寧願不要廢城,也不想將軍有事!”彭越十分感動。點了點頭道:“劉公放心,彭某知道了。現在軍急緊急,事不宜遲,我這就去點兵出發!”“將軍保重!”劉邦握住彭越之手。一臉依依不捨的模樣!

    不久,接到劉邦的告急信函後,楚國朝庭果然是派不出什麼援兵,便採納劉邦意見與齊結盟、向齊求援。火速派出了使者陳齡奔臨淄而去。

    臨淄城,一如以前那般高大雄偉,城桓數十裡;城內也依舊人口中密集,商業發達,一副繁榮景象。

    在關東各諸侯與秦軍浴血苦戰地時候,齊國卻好似世外桃源一般未受絲毫戰火的侵擾,除了朝庭的一些內哄以外,民間一直非常平穩,所以積聚了相當強大地實力!

    是時,傍晚時分,齊國高陵君田顯的宅院門前顯得非常地安靜,兩個大大地紅燈籠早就掛起來了,將門前的地面和門匾照得通亮,四名虎被熊腰的大漢正威風凜凜地各挎長劍侍立在府門之前。

    田顯,乃齊國王室之後,是田榮、田橫二人的族兄,和二田一向交好,在助二田推翻田儋地過程中出力不少,深得新齊王田榮的信賴!

    忽然間,南街上傳來了一陣隆隆的的馬蹄聲,蹄聲過處,十數匹快馬似風一般卷來,激起一片塵土,直驚得街上地齊人俱各避走,一時忙亂不迭。群馬過後,一向桀驁不馴的諸齊人罵聲四起!

    很快,十數匹快馬來到田顯門前,馬上地騎士們紛紛落馬,領頭的一位年青人撩衣便奔大門而來。

    “站住,什麼人?”四名齊國大漢頓時攔住這個年青人。

    年青人忙取出一封拜貼道:“我是楚國來的使者陳齡,奉楚王和宋義大將軍之命前來出使齊國的。我家宋大將軍與高陵君乃是故友,所以讓某帶些私語給高陵君,煩請通稟一下!”說著,陳齡取出一小徒金子塞在領頭之人手中。

    “好說,好說!”你等著,領頭的齊國大漢立馬熱情多了:“您等著,我馬上就去通報一下!”“有勞了!”陳齡拱了拱手。

    田府衛士進去回稟了,陳齡便焦急地等待起來。不一會兒,便見宅內一陣腳步聲響動處,衛士領著一個華服高冠之士闊步而來。陳齡細眼看處:此人四句左右,細目長眉,面容清瘦儒雅,中等的身軀配上一襲白色的錦鍛長袍更是顯得非常得體,整個人看起來顯得非常溫文爾雅而且有長者風,想必就是高陵君田顯了!

    “你就是宋義派來的使者?”田顯看了看身前的這個年輕人:英俊而瀟灑、儒雅而幹練,像個年青的學者多過像個能言善辯地使者!

    “正是,小人泗縣人陳齡,拜見高陵君!”陳齡躬身施禮。

    “噢,本君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泗縣神童,號稱‘五歲成詩、七歲能賦’的奇才?”田顯看著陳齡,興致盈然。“正是小人,君上過獎了!”陳齡顯得很謙虛!

    田顯笑道:“遠來是客,快請裡面請!”“謝君上!”

    田顯便攜陳齡入內,陳齡衛士自有田府下人接待。二人入了內廳後,分賓主落下,田顯笑道:“陳……呵呵,貴使如此年輕,本君倒不知如何稱呼了!”陳齡忙道:“君上直接叫我陳齡即可!”

    “好,陳齡,你此次來我齊國,不先拜承相(田橫)。也不拜齊王,卻先來見我,有何要事?恐怕不只是代本君老友宋義問好這麼簡單吧!”田顯能在齊國諸王族中脫穎而出,自非泛泛之輩!

    陳齡笑道:“君上聖明,小人也不兜圈子,便直說了!”陳齡正了正色道:“小人這次奉命使齊,一是想與齊結盟,二是想向齊國求取援兵來的。君上想必也聽說了吧,前番我楚國連番不幸,在韓信小兒之手連喪召公、龍且兩員大將。如今項粱大將軍更是不幸身亡,真是屢遭重創、元氣大傷。現在,弗信在南、扶蘇在西、蒙毅在北,三路大軍四十余萬逼向我楚國,我楚國如今兵少力疲,難以抵擋秦軍如此強大地攻勢,又聞齊國亦遭蒙恬大軍威脅,故特遣小人來與貴國結盟,並請貴國發兵相援!”

    “噢,原來是這樣!項梁將軍我以前見過他一面。真是堪稱英雄啊,如今不韋天亡,真是可歎!陳齡。你說吧,宋義老友這回讓你直接來找我。想必是有求於我,有什麼事儘管說吧!”田顯顯得很感慨,卻也很講義氣。

    陳齡大喜,忙道:“小人素聞君上急公好義。有齊國小孟嘗之稱,如今一見,果然是人如其名。宋大將軍別無它求,只希望君上能夠勸說田承相和齊王與我結盟。併發兵相援!不知君上之意如何?”

    田顯聞言皺了皺眉頭,有些為難道:“這個——,難度不小啊!你也知道,我齊國現在亦是調兵遣將在臨淄一帶和濟水一線佈防,準備與蒙恬大軍接戰,而且又剛剛平定內亂,頗有點自顧不瑕的味道。結盟我可以一力促成,但出兵相援恐怕未必能成啊!”

    陳齡聞言道:“君上,齊國人口眾多、地大物博,向為大國,現在雖只有兵三十余萬,但一旦緊急動員起來,聚兵六十萬並不成問題。而蒙恬大軍亦不過二十萬人,對齊國地壓力相對較小,所以我認為齊國還是有能力派出十到二十萬援兵的。而我楚國現在以四十萬新敗之師對陣四十萬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百戰秦兵,更有秦皇扶蘇御駕親征,壓力之大實是超出齊國數倍。如果齊國只顧自身、見死不救的話,我楚國難以支撐多久,一旦覆亡,便是齊國能在蒙恬猛攻下保持不敗或是取得勝利,但一屆扶蘇回過手來,挾天下之兵力和資源再來攻齊,恐怕齊國將又會重蹈昔年秦皇贏政滅秦之覆轍!此是救則兩利,不救則兩傷地局面,以君上之明想必不難看出此中利害,故請君上務必幫忙,玉成此事!”

    “嗯,你覺得很有道理,讓我想一想!”田顯目現沉思之色,顯然被陳齡說動,正在考慮此事。陳齡則有些緊張,面上卻沉色靜氣,內心裡卻已經是焦急得似開了鍋一般!

    良久,田顯忽地拍案而起,面現慨然之色道:“本君決定了!昔年我齊國就是亡在對它國見死不救上,以為可以脫身事外,最終被秦始皇一一擊滅,如今天下又只剩下齊、楚兩國,楚國若亡,齊亦不能善終,所以齊必救楚!”

    陳齡聞言大喜,一顆心總算落了地,大喜道:“太好了,我楚國有救矣!君上和承相交情莫逆,若能先說動承相幫忙,然後一起勸說齊王,出兵救楚便是水到功成之事了!”田顯稱善,笑道:“宋義老友也真算有識人之明,真放心派你這麼一個年青人來,要知道這可是將國運都賭上了!好在你也算不辱使命了!”陳齡亦笑道:“其實即使宋大將軍識人、小子能辯,但如果君上不是賢才的話,那小子這次使齊也只能刹羽而歸了!”陳齡這一句話,將宋義、自己和田顯都輕輕拍了一記馬屁。

    田顯大笑:“好一張利口啊!行,救兵如救火,事不宜遲,我這就帶你去田承相那裡,今天本君是豁出老命了,一定要做個合格地說客!”陳齡大笑。

    當即,田顯便帶陳齡前往田橫府中,利用自己和身份和對田橫的影響將田橫說動,第二天三人又合力說服齊王田榮,終將齊楚聯盟、齊派兵救楚之事確定下來。

    要說田榮、田橫也真非常人,否則怎能以後起之秀獲得齊國大部分王族、長老支持以奪得王位,所以一旦決定出兵救楚,田榮便立即派田橫在國內徵兵十五萬前往救楚,自領三十萬齊軍屯兵濟水、臨淄一線準備迎戰蒙恬!

    一時間,天下狼煙烽起,又將展開一場慘烈地混戰,不知又會有幾多人成名、幾多人夢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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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五章 穎川灌氏一

陽光明媚、青草淒淒、樹木蔥綠、鳥語花語,這就是如今道旁的大好春光。

    三十萬黑甲秦軍走在寬闊的直道上,旌旗翻卷、皇毒獵獵,威嚴的軍伍透露出一股沖天的殺氣和無比的威嚴,這就是‘雄兵之勢’!

    扶蘇不是一個坐得住的人,早上坐了一會兒禦輦就感覺到屁股顛得慌,乾脆命郎中衛士牽來自已最喜愛六匹禦馬中的‘踏雪千里紅’,騎了上去。這是一匹渾身通體 紅毛、四蹄卻是雪白色的西域駿馬,乃是大秦商賈從大月氏重金購得,販入秦國的,後被軍中買馬之人尋得,因其神駿故獻入宮中做為禦騎,扶蘇深愛之。

    一騎上駿馬,扶蘇立時就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昔年統率千軍萬馬馳騁關東的時候,只可惜現在身為帝王,再不能親陷戰陣,以前的輝煌歲月現在也只能想想罷了!

    扶蘇感歎了一番!用手涼了個涼棚,向遠方看了看:還沒有中牟城的影子!於是叫道:“郎中令何在?”“陛下,微臣在此!”在扶蘇身後的新任郎中令楊番連忙摧了摧馬趕了上來——楊番因身為名門之後,且獻城有功,被扶蘇封為郎中令!

    “離中牟還有多遠,怎麼還沒到?”扶蘇感到有點不耐煩。“回陛下,大概還有十五裡左右,按老規矩,臣已通知中牟縣令在十裡長亭處迎接,再過小半個時辰應該就到十裡長亭了!”楊番是知道扶蘇脾氣的,事先早將路途瞭解得清清楚楚!

    “噢!”扶蘇看了看天,命令道:“天已近午,命令大軍加快速度,中午在中牟城下紮營!”“喏!”楊番領命,轉身對傳令兵傳達了扶蘇詔命。

    霎那間,龐大的軍伍加快了速度,卷起沖天的煙塵。奔向中牟而來!

    果然,不一會兒功夫,秦軍前鋒便到了十裡長亭處,很快便有領路軍士了了中牟縣的秦國官史十數人前來拜見聖顏!

    “臣等叩見陛下!”十數人在扶蘇馬前拜了一地。“嗯,起來吧!中牟縣令是誰?”扶蘇淡淡地道。

    “回陛下,微臣李瑞,便是中牟縣令!”說著,站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長臉有須,身材修長,看起來還算順眼。

    “噢。自聯穎川一戰後,重立中牟,這幾個月來中牟的情況怎麼樣?”扶蘇每到一地,這是例行的詢問,這也是一個勤政的帝王應該做的!

    “回陛下!”李瑞連忙做謙恭狀道:“托陛下地洪福,賴眾官的協助,中牟已經從戰亂中恢復,百姓們各歸田畝,商鋪俱備開業,如有外地流落來的饑民。官府也會 幫忙安置,基本上沒有餓死過人。只是偶爾有一些流寇潛來騷擾,會造成一些損失。但駐軍反應迅速,經過幾次大規模圍剿後。已經沒有多少不開眼的敢再來送死 了!”

    看李瑞說得條條有理,扶蘇不禁多看了他一眼,面有嘉許之色。不過扶蘇可沒有打算百分百相信他的話,畢竟中國官員上蠻下哄可是出了名的。還是要到中牟城中眼 見為實一番才是,於是扶蘇道:“看來李卿做得不錯嗎!你且隨駕,聯今日率郎中和虎賁到城中休息,其餘大軍駐紮城外。城中一切準備妥當了嗎?”

    李瑞見扶蘇面有悅色,心中大喜,忙道:“昨日聽聞陛下欲在中牟駐陛,微臣欣喜萬分,只是縣衙殘破簡陋,不敢請陛下入駐,所以請了縣內的鄉老士伸商議此事! 鄉老們聞聽後備感榮幸,爭相欲請陛下到各自府中入駐,臣考慮再三後,選擇了一處府邸供陛下駐陛。這處底邸是城中大戶灌氏的產業,景色優美、環境宜人,而且 保存完好,最適陛下居住,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扶蘇心中明白:“估計是這個灌氏想巴結天顏的啦,不知有沒有送給這個李縣令好處!”笑道:“既然愛卿已經定了,那聯就依你等之意吧!走吧!”“是,陛下!”李瑞連忙領命,率領眾官員步行隨駕,皇帝的面前以他們這般芝麻官大地小官可不敢騎馬坐車相隨!

    太陽漸漸已經升到了正中,由於大軍起程較早,扶蘇禁不住已經感到腹中有些饑餓,好在抬頭看處,中牟城高大的身影已經映入了眼簾。遠遠看去,城門口似乎有不少軍官、官員、士仲正在迎駕!

    “來人,傳聯的旨意,大軍在城外駐紮,郎中和虎賁軍隨聯入城!”“喏!”軍士傳令而到去。當下秦軍大部轉向城外空闊處、準備紮營,六千虎賁軍和一千郎中簇擁著扶蘇向城門口行來。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呼啦啦,城門口一群人全跪了下來!

    扶蘇掃視了一下,微笑道:“都起來吧,聯現在腹中有些饑了,就不和大家客套了,先入城進了午膳再說吧!”“是,是,陛下請!”楊瑞在一旁陪著笑臉。

    “嗯!”扶蘇縱馬入城,自有中牟官員在前領路前往駐陛宅院!入了城門後,扶蘇放眼四處:街道上各店鋪雖然都開著門,可是無論是大街小巷、還是店鋪門口都站 滿了兵丁,店內更是除了掌櫃、夥計們便空無一人;街上更是空蕩蕩的,除了兵還是兵,連一個百姓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扶蘇見狀有些哭笑不得:“早就告訴了這些官史不要擾民,可這到處是兵,個個如狼似虎般的模樣,哪個百姓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上街或者購物!?這店是開不開都 一樣了,表面文章做得也實在太差勁了一些!”只是這些官史也是擔心扶蘇的安全,所以扶蘇心中雖有些不快,卻也沒說什麼,畢竟扶蘇不是一個苛刻的皇帝!

    誰知扶蘇御駕剛前進了不到百步,讓扶蘇和御前軍馬嚇了一跳的事情發生了:御駕剛經過一個酒館,忽然間酒館內忽啦啦擁出數十衣衫襤褸地百姓來,撞破把守兵丁的防守,奔到大道中間,便手舉血書,跪倒大呼:“陛下,草民冤枉啊!陛下。草民冤枉啊!……”

    這一舉動頓時嚇得前面開道的虎賁軍一跳:“有刺客——,快護駕!”重裝編組過地虎賁軍反應極快:當下呼啦啦湧上一群虎狼之士,頓時將這數十個“亂民”圍在圈內。可憐這些‘亂民’眨眼間個個都被劍戟加身,森冷的刀兵寒入肌骨,個個唬得面如土色、動彈不得。

    扶蘇身前亦是一陣忙亂:一群虎賁軍劍牌手立時將扶蘇身邊地閒雜人等趕開、在扶蘇身前築起一道銅牆鐵壁,近身郎中更是將扶蘇團團圍在陣心,無心等也是個個長劍出鞘,如臨大敵。

    “怎麼回事?”扶蘇左手按住英雄劍劍柄,目光中雖十分平靜,卻流露出一股殺氣!

    “陛下稍等。末將去看看!”楊番見扶蘇不悅,心中一慌,額頭冒了冷汗,趕緊請命前去查看。到得軍前,見了虎賁軍已經控制住局勢,楊番才松了口氣,問明瞭情況後,楊番回馬來報:“回陛下,不是刺客,只是一些老百姓聽說陛下御駕過此。寫了血書前來告狀地!”

    “來告禦狀的!?”扶蘇不禁有愕然:他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敢到皇帝面前告禦狀的。這現實可和電視劇不同:電視劇中告禦狀地好像輕輕鬆松、無驚無險的,可實 際上哪個皇帝出巡,不是護衛上萬、甲士如雲。一般百姓不要說告狀,就連稍稍靠近都有可能被格殺勿論。想告禦狀談何容易!尤其是律法嚴苛的秦代,管你是不是 告禦狀的,光驚擾御駕就已是滅門九族地大罪了,所以終秦一代。就沒聽說過有百姓敢攔駕告禦狀的。現在雖沒有滅九族之刑了,最起碼也可以滅你三族,哪個百姓 吃了熊心豹子了膽來驚擾御駕、告禦狀!?

    “陛下,這些百姓俱已被生擒。臣已經命軍士仔細搜過了,這些人身上沒有任何利器,且手持血書,的確不像是刺客。具體如何發落,請陛下定奪!”楊番見扶蘇面色平靜,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道。

    “噢,不要傷害他們,帶他們為首地來見聯!”扶蘇忽地對這些膽大包天、敢來告禦狀的人產生了興趣。“喏!”楊番見扶蘇好像沒有發怒的意思,這顆心這才放回了腹腔裡。

    不一會兒,幾十名虎賁軍押著兩個年青的男子走了過來,楊番躬身施了一禮道:“陛下,人已帶到,就是這兩個為首的!”“嗯!劍牌手都退下,郎中也退下,御座 侍侯!”“喏!”一陣轟響處,虎賁軍劍牌手、郎中們都退到了一邊,跟來的皇宮副總管福連忙勤快地命幾名宦官將禦椅從禦輦上般了下來,放到扶蘇身後。

    扶蘇下馬落座,自有郎中將‘踏雪千里紅’牽到一旁。扶蘇看了看跪在身前的兩個年青男子:一個身材高大、面色卻有些削瘦和蒼白,甚至有些浮腫的味道,看來是 營養不良所致,不過那寬廣的骨格和剛毅的方臉顯得這個人很有些個人魅力;另一個卻顯得有些瘦弱,清清瘦瘦地臉龐顯得有些書卷氣,不過渾身上下卻是一股倔強 的味道。這兩人都跪在地上,低著頭,身軀還有些微微發抖,不知是緊張還是恐懼所致!

    “叫中牟縣令李瑞來見聯!”扶蘇道。“傳中牟縣令李瑞見駕!”福扯著嗓子喊了一句。“陛下,罪臣在!”李瑞一頭冷汗地小跑過來,猛一看到扶蘇有些不善的目光,頓時嚇得腿肚子轉筋,“撲通”跪倒在地,只是發抖!

    “李縣令,你剛才不是跟聯說什麼中牟縣目前基本安定嗎,怎麼聯剛進城就來聯來個下馬威啊!?”扶蘇不鹹不淡地道。李瑞嚇得渾身發抖,磕頭如倒蒜:“臣萬死,臣萬死!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行了,你給聯呆一邊去,等聯問明瞭情況再來收拾你!”扶蘇語氣中有些怒火!”是,是!”李瑞連忙爬到一邊,雙腿顫抖著站立一起來,渾身上下地官袍濕得像水浸一般!

    “說吧,你二人姓甚名誰?聯看你們膽子很大嗎,竟敢領頭來攔駕,難道不知道驚擾御駕是要滅三族的嗎!?”扶蘇地聲音雖然不高。但是透露出一股王者的威嚴和殺氣!

    兩個年青人趴在地上互相看了看,壯實些的年青人冷靜地回道:“回陛下,草民姓呂名臣,這是我結義的好兄弟姜望!我二人當然知道驚擾聖駕過去是滅九族地大 罪,也知道現在陛下仁慈把最重的刑罰改成了滅三族,但我二人和鄉親們實在是無處申冤,聞聽陛下仁慈,故與一些膽大的鄉親前來冒死喊冤。如果陛下能夠平草民 等之冤,還草民等一個公道,我等諸人死而無憾。但求陛下不要禍及鄉里!”

    “噢,滅你等三族,你都不怕?”扶蘇有些奇怪!”不怕,這次和草民來地都是光棍一個,除了自己就是天地最親、陛下最愛,陛下要殺就殺我們幾個就成了!”“哈哈!”扶蘇樂了:“敢情你們是光腳地不怕穿鞋的!也罷,驚駕之罪暫放在一邊,你們有何冤枉,說來讓聯聽聽!”

    “是,陛下!臣這裡有封血書。請陛下先行過目!”呂臣心中定了定,將手中的血書獻上。

    福接了過來,皺著眉頭將血書遞給了扶蘇。扶蘇接過看了看。血書上只寫了十二個血紅的大字:穎水清,灌氏寧;穎水濁。灌氏族!那淡淡的血腥氣飄浮到扶蘇的鼻孔間,再加上那鮮紅的顏色,讓扶蘇的神色也不禁沉重起來。

    “呂臣,這十二個字是什麼意思?聯怎麼看不明白?”扶蘇有些稀裡糊塗。

    “回陛下。臣比較清楚。”薑望道:“這是一首在穎川地區流傳的一首民謠,表面上地意思是:當穎水清清的時候,你灌氏就平安吧,但是當穎水開始混濁的時候。 你灌氏就等著滅族吧!這首民謠中的灌氏指的就是穎川第一惡霸灌氏一族,這灌氏一族整日裡橫行鄉里、欺壓百姓、奪人田地、淫人妻女,我穎川百姓無不苦之。但 是這些人勢力太過龐大,下有打手無數作幫兇、上有官府軍兵為疵護!真害得草民等家破人亡、無路可活。以前草民等奈何不得灌氏,只好編了民謠咒那灌氏,苦捱 度日,但前白聞陛下將至,草民等欣喜萬分,特來冒死喊冤,求陛下作主!”這年青人說得是淚眼漣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穎——川——灌——氏!”扶蘇咂了咂嘴:“怎麼聽得有些耳熟啊?”忽地想了起來,問李瑞道:“李縣令,你剛才說要聯駐陛的宅院不會就是這穎川一霸灌氏的家產吧!?”李瑞聞言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下牙齒打架道:“回、回陛下,是、是灌氏的!”

    “噢,李縣令,這灌氏是穎川一霸,手上的每一文錢都沾滿了百姓地血汗,你讓聯住這樣的人家裡,把聯當成何許人了!?看來,在你的治下,灌氏如此作惡,你也 不會好到哪裡去!廷尉衙門地人呢,將李大人帶下去,聯給你們半個時辰,如果審不出什麼罪證的話,就不要來見聯了!”扶蘇語氣中殺氣騰騰。

    “喏!”上來數十個隨行地廷尉官員將李瑞拖死狗似的拉了下去,馬上下面傳來了鬼哭狼嚎的聲音。秦人最善嚴刑峻法,落在廷尉衙門手裡,那還能舒服得了!?

    “灌氏!”扶蘇念了句,忽地想起一人,好像就是穎川灌氏族人,問道:“呂臣,現在灌氏一族的家主是誰?”扶蘇問道。呂臣有些咬牙切齒地道:“草民記得清清楚楚,死都不會忘記,是那灌寧老賊!”“噢,那你們有沒有聽說過灌嬰這個人?”扶蘇急問。

    呂尚愣了愣,有些奇道:“有,就是那灌甯地兒子,陛下認識此人?”扶蘇臉色一變,又問道:“灌嬰麾下是否可有五虎將一說?”呂臣又愣了愣道:“是的,陛 下,那是灌氏五大高手,灌勇、灌英、灌義、灌信、灌德,都是灌氏一族期壓鄉里的幫兇,死在他們手裡的百姓不知凡幾!”

    扶蘇聞言,閉合了雙目,沉思起來,心道:“這灌嬰原史上是劉邦手下四悍將之一,與樊噲、酈商、夏侯嬰齊名。是一名善於騎戰地大將,手下五虎將也是驍勇善 戰、勇冠三軍。韓信十面埋伏時,就是他和五虎將親率騎兵一路尾追項羽,直殺得項羽成了光杆司令、最終自刎於烏江,可見這六人武功之盛!本來還想調查清楚後 將這灌氏一族族滅的,但既然他們有這六個人才,恐怕為了國家大局,還得手下留情了!”

    想到這裡,扶蘇睜眼問道:“現在灌嬰和這灌氏五虎在哪裡?”薑望咬牙切齒道:“聽說他們知道陛下要經過這裡,也和灌寧老賊從穎川郡來到了中牟。就住在陛下要去的宅院裡,看來是想巴結陛下,以作進身之階了!”

    扶蘇拍了拍額頭,有些作難:“收拾了灌氏一族不難,可惜這六名騎兵大將就此玩完!日後我欲橫掃匈奴、遠絕大漠,卻正需要優秀的騎兵將領,這老天爺不是為難我嗎!怎麼辦呢?”扶蘇有些頭痛,沉思不已。

    就在此時,忽地,耳旁有人道:“陛下。那李瑞已經招了!”扶蘇被驚醒,抬頭看了看,是廷尉左史。馮劫的幼子馮如。“他招了什麼?”扶蘇陰著臉。

    “回陛下,李瑞與灌氏一族平日裡在中牟縣內互相勾結。壓榨百姓、魚肉鄉里,犯下大小罪行十數宗,如果陛下多給臣一點時間,臣相信可以審出更多來!請陛下過目!”說著。馮如將李瑞供狀呈上。

    扶蘇看了看,念道:“買官賣官、侵人田畝、霸人欺女、收受賄胳、草管人命……夠了!”扶蘇站起身來,一臉鐵青,咬牙切齒地道:“這個王八蛋。壞事做絕,就這幾條便死有餘辜了,來人,當這廝押入縣內大牢,嚴加審訊。如同犯者,一個都不許放過!”“喏!”馮如領命。

    這時,在一旁默默看了多時的張良忽道:“陛下,看來此案牽連頗多,一時難以決斷,還是先行尋處駐陛,再作處理吧,陛下龍體要緊!”扶蘇躊躇了一下,問道: “楊番,去問一下,灌氏地家主可在城門口迎駕隊伍中?還有,灌嬰和灌氏五虎在不在?”“喏!”楊番打馬而去,不一去兒,楊番回報道:“回陛下,灌甯就在城 門口侯著,其他人不在!”

    扶蘇考慮了一下道:“暫且不動他,先到灌府去駐陛,聯倒要會會這灌氏一門,看看他們是何了不起的大人物!”張良一愣,有些猶豫道:“陛下,這不太妥當 吧!?”扶蘇森然道:“聯為天子,又有三十萬大軍在此,難道還怕他區區幾個土豪不成!呂臣、薑望,你帶其它百姓一直隨行吧,都跟聯去會會那灌寧等人!” “是,陛下!”呂臣、薑望二人喜形於色的站了起來,連忙招呼鄉親們去了。

    當下。御前軍馬開披直趨灌氏大宅而來等引路官員戰戰戰兢兢地將御駕了到灌氏宅院門口時膚蘇不禁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豪宅院門前兩個巨大的石鑄獅子顯得威風凜凜、不可一世,院牆高達兩丈多高,將院內景色深深鎖住,真不愧為豪門深宅;把守院門的是兩扇大開的紅漆厚木大門,寬達三丈,高兩丈,兩個猙獰的青銅鎮獸鑲 嵌在門把上冷冷地注視著門前的眾人;透過院門向內看去,一條寬大的林蔭道向宅內深處遠遠地延伸過去,竟然有上百米之遙,內裡更是閣樓重重,掩映于樹木、花 叢之中,不知凡幾;而從大門開起,一直到林蔭道深處都跪滿了年衫華貴的灌氏族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竟達數百人之多!

    扶蘇心中暗驚:“單只是一個中牟別院就有這樣地排場,這灌氏還真是好一個穎川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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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5:57: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五章 穎川灌氏二


    扶蘇下得馬來,打量了一下左右,冷聲道:“灌寧何在?”“陛下,草民在此!”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連忙從一旁奔了過來,身體有些顫抖地跪伏在一旁。

    扶蘇看了看他:肥頭大耳,油光滿面,衣衫華麗,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卻淡淡地道:“你請聯來府小住,不知午膳可否備妥?”“不敢勞陛下動問,草民早已備妥,早已備妥!”

    “好吧,前頭再路,有什麼事吃了飯再說!”扶蘇不動聲色。“是,是。小的前頭領路!”灌氏心中恐懼,趕緊屁顛屁顛地在前面領路。當下虎賁軍湧入灌宅,像水銀泄地一般將各個角落、閣樓盡數控制,而郎中則緊緊跟隨扶蘇向內宅行去。

    到得內廳,扶蘇放目一看,不禁嚇了一跳:當前是一張巨型的方桌,上面擺滿了山珍海味、飛禽走獸、雞鴨魚肉、時鮮果蔬,恐怕沒有一百道,也有八十道!而巨型方桌的兩側還有四張小型的方桌,上面也有美味佳餚一二十道。估計是為隨行大員準備的!

    這簡直比扶蘇自己在宮中的飲食還要奢侈好幾倍!

    扶蘇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灌愛卿,你很有心嗎,如此豐盛的招待,讓聯豈不受之有愧!”灌寧忙道:“陛下乃萬乘之尊,天之驕子,能到小民宅中小住一日,乃是灌氏一門幾輩子修來的服氣,這一點點心意何足掛齒,何足掛齒!”

    扶蘇想了想,便自到首席落座。然後看了看身邊地諸人道:“子房,馮如、福,還有無心幾個。你們都坐下吧,一旁空位很多!”“謝陛下!”幾人自到一旁落坐。

    扶蘇又看了看灌寧道:“灌愛卿。聽說你有一個兒子灌嬰,麾下還有灌氏五虎,都是武藝高強地好漢,叫他們一直陪聯來吃飯吧。你看這裡那麼多菜,聯一個人怎麼吃也吃不完的,別浪費了!”灌寧有些為難之色道:“回陛下,草民等卑微之身。怎敢與陛下同食!”

    “這是聖旨,抗命者死!你明白嗎?”扶蘇地語調看似平靜,卻透露出陣陣殺氣!“是,是,是,草民這就去喚犬子他們來陪陛下進膳!”灌寧嚇得臉色蒼白,冷汗如雨,知道大概今天這關是難過了!

    “等等!”扶蘇突然又叫住了灌寧。“陛下還有何吩咐?”灌寧趕緊回身待命。“嗯,將隨聯來的那些窮百姓也安排個地方吃飯,出了問題,拿你是問!還有,讓呂臣和薑望也來陪聯一起吃飯!聽明白沒有?”“是,是,草民明白,草民明白!”灌寧趕緊下去了。

    不一會兒,灌寧領著六條彪形大漢先進得廳來,拜立在一旁侯命,呂臣和薑望也隨後而入!

    “都起來吧,呂臣、薑望,你們坐在聯地左邊,灌氏一族坐在聯的右邊!晤,灌府的家人呢,趕快給他們添上餐具!”扶蘇一副東道主的模樣,臉上笑意吟吟。

    灌氏眾人和呂、薑二人有些摸不清扶蘇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只好有些顫顫微微地在扶蘇左右下首坐了下來,當下,有婢女為眾人送上了餐具!

    “斟酒!”扶蘇道。當下有兩名宦官為扶蘇斟上一杯,其餘諸人則或是自來,或是由婢女斟酒!

    扶蘇舉杯在手,笑道:“這一杯嗎,是聯要謝謝灌愛卿熱情執行的盛意,聯滿飲此杯!”說著,扶蘇舉爵近唇,一飲而盡!眾人不敢怠慢,也隨之盡飲。

    扶蘇忽地沉下臉來,冷聲道:“剛才聯既然已經謝過了灌愛卿地勝意,那麼現在也該公事公辦了!現在這裡就是公堂,一方是原告的鄉民,一方是被告地灌氏,聯便是審訊的堂官,你等報名來見!”此言一出,呂臣、薑望面露喜色,而灌氏眾人則有些冷汗直冒、面色蒼白的味道。

    “草民原告呂臣拜見陛下!”“草民原告姜望拜見陛下!”呂臣、薑望二人倒不怯場,大聲報來。

    “草、草民被、被告灌、灌甯拜見陛下!”灌寧似乎已經嚇得快要癱下去了。

    “草民被告灌嬰拜見陛下!”說這話的是一個身形高大,頭束高冠,約二十多歲,相貌英武,神情有些緊張的年青人。

    “草民灌勇(灌英、灌信、灌義、灌德)拜見陛下!”灌嬰下首五條華服英武大漢也是神情緊張地報上名來。

    “好,那聯現在就算和你們認識了!原告先說,你們到底要靠灌氏哪些罪行,有何證據!?”扶蘇倒真的像個堂官似的審訊起來。

    “回陛下,灌氏一族在穎川諸地的罪行簡直馨竹難書,草民就撿近年地、重點的說。”說著薑望從懷中取出一筒竹簡,展了開來,念道:“三年前,灌氏奪占穎陰縣 七裡鄉百姓何五一家良田十數畝,不但一錢未付。反將何五一頓暴打,致其癱瘓在床、險些喪命;三年前,灌氏看上了穎川郡劉海的劉記酒樓,強行以五百金買下其 價值五千金地酒樓,劉海上訴郡府,被灌氏勾結貪官處以鞭刑,打得半死後逐出;二年前,灌氏家人灌木看上了穎陽縣民德張的女兒德英,強行將其擄去,德張拼命 阻攔。結果被灌木和其幫手毆打致死;二年前!灌氏看上了長社縣一片良田,勾結縣令以低價強行購入,百姓們告狀無門,由於失了田地,只好以乞討為生;一年 前,先皇駕崩,中原大亂,陛下義兵尚未及中原,那灌氏勾結賊首橫陽君韓成以諸般罪名強奪了郡內良田數千畝、其餘房產無數;便是今年。有灌氏家人在中牟街上 強買強賣,眾百姓與其理論,竟然被灌氏家人呼朋喚黨一頓亂砍。當即有兩人死亡,十數人重傷,其餘血債累累。不煩細述,請陛下過目!這些都是有據可查地,陛 下派人至受百舊不裡一問便知!”

    身邊宦官將竹簡接過,遞給了扶蘇。扶蘇看了看:真可謂算得上是血債累累,罄竹難書啊!看了看灌氏七人,個個額頭冒汗,臉色蒼白。顯然是心中有鬼,扶蘇合上 竹簡,臉色平靜地對灌寧等道:“原告已經將你等所犯罪行拾重點列出,其餘還有很多、聯也不一一細述了,你們對此作何解釋?聯警告你們,最好不要跟聯耍花 樣,否則聯不會饒過你們!”

    灌寧只感到天旋地轉,末日將近,知鐵證如山,抵賴不得,只好伏地哀求道:“陛下饒命,草民知罪,草民知罪!”灌嬰六人也是伏地而拜,不敢出聲。

    扶蘇心中歎了口氣,心道:“要不是你灌氏還有幾個人才,早將你們拉出去砍了,還用得聯費這樣地心思!”面上卻平靜地道:“這樣說,你們認罪了!?好,都起來吧,坐下,聯現在還不想收拾你們!”

    灌甯等聞言大喜!猶若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卻突然回魂一般,忙磕頭如搗蒜:“謝陛下厚恩,謝陛下厚恩!”趕緊爬起坐好,惟恐扶蘇會反悔!

    呂臣和薑望卻大驚道:“陛下,灌氏一族罪行累累,若陛下放過他們,如果服天下萬民之心!”扶蘇淡淡地道:“聯自有主張,你等無須多言!”呂臣還有些不服氣,卻被薑望拉了拉袖子,便也不吱聲了。

    扶蘇對灌嬰道:“灌嬰,聯問你幾個問題,你如果答得好的話,聯可以考慮對你灌氏從輕發落!”灌嬰畢竟是有大將之才,雖然平素對百姓蠻橫慣了,卻還是有真材實料的,忙道:“請陛下出題,草民一定盡己所能!”

    “好,聯且問你,如何選騎?”扶蘇知道灌嬰善騎戰,便來考他。

    灌嬰略一思索,即道:“回陛下,六韜曰:選騎士之法,取年四十以下,長七尺五寸以上,壯健捷疾,超絕等倫者。能馳騎極射,前後、左右、周旋進退,越溝塹、登丘陵、冒險阻、絕大澤、馳強敵、亂大眾者,名曰:武騎之士,不可不厚也!”

    扶蘇點了點頭道:“那治軍之道又是如何?”灌嬰想了想道:“無非是選將、勵兵、立威、明賞罰幾點!選將得力,可以使大將指揮得力、如臂使指;勵兵要嚴格, 只有千錘百煉之兵方才能在戰場上勇於作戰、不懼生死;立威則是樹立大將地個人威望,軍隊是需要一種英雄崇拜的特殊組織,只有在軍中獲得崇高威望的將領在戰 時才能讓軍士們捨生忘死、勇往直前;明賞罰則是嚴明軍紀,功者賞、敗者罰,只有鐵一般的軍紀才能造就鐵一般地軍隊,激發起軍士們對勝利和功勳的極度渴 望!”

    扶蘇目露笑意道:“那如果聯給你一支騎兵,你將如何統領他們作戰?”灌嬰馬上道:“自陛下改進騎兵之後,騎兵之戰便重在飄忽迅急,意在最大程度上發揮其超 強的機動性和攻擊力擊敵之側後及疲虛之處。若我統騎兵作戰,則注重十勝之機:敵人初到,陣形未定,前後不相聯繫時,我便以騎兵部隊衝擊其前騎,襲攻其左 右,敵人必然敗走;如果敵人陣形穩固。士氣旺盛,我騎兵部隊則應纏住敵人兩翼不放,或縱馬而前,或縱馬而去,快如風,猛如雷,白晝如同黃昏,經常變換旗 號、衣服等迷惑敵人!如此敵軍可敗;敵人陣形不穩,士氣低落。我騎兵攻其前後,襲其左右,從兩翼夾擊它,敵人必定驚懼而敗;日暮時,敵人急於回營,三軍恐 慌,我騎兵夾擊其兩翼,疾攻其後尾,逼近其營壘入口,阻止敵人進入營壘。如此敵人必敗;敵人失去險阻地形可以拒守,我騎兵則應長驅直入,切斷其糧道。敵必 陷入饑荒;敵人處於平曠地形,四面受到威脅。我騎兵協同戰車日夜圍攻它,敵必驚疲而敗;敵人敗逃,士卒潰散,我騎兵或從兩翼夾擊之。或從前後進攻,敵將可 被擒獲;敵人日暮返回營地,其失甚多,隊形混亂。此時令我騎兵以十人為一隊,百人一屯,多帶旌旗,配上強勁地弓弩手,或襲擊其兩翼,或斷絕其前後,敵人可 被俘虜!這就是十勝機。當然,一個合格的騎兵將領不僅僅應該懂得十勝之機,還須懂得‘九敗’之險,就是絕對不能輕易將騎兵部隊帶入險隘狹窄的山谷、隘道、 樹林、沼澤、河流之地或輕率深入敵軍重心,否則一旦我軍騎兵喪失了第一優勢:機動性,大敗可期!”

    “嗯!”扶蘇贊許地點了點頭,心道:“這個灌嬰還真是個騎兵戰天才,對騎兵戰法不僅僅精通相關的兵法,而且還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是個可用之才!”考慮了一下又道:“那你對與塞外胡騎作戰有什麼好的看法嗎?”

    灌嬰猶豫了一下道:“前幾年朝廷為了對匈奴作戰,修建了龐長的長城防禦體系,不能不說在蒙恬將軍北擊匈奴時起到了極大的作用。但是一個真正強大地國家,其 攻擊力的投放應該是無國界地,只有以攻對攻才能根本解決草原敵患的難題,單純的被動防守或是有限地防守反擊都難以徹底根治胡患。所以,草民認變,朝廷要根 本解決匈奴問題,必須建立大兵團的騎兵部隊,北出長城,以攻對攻,徹底打敗匈奴。將之征服後,其領土亦要併入華夏,這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胡患!”

    “太好了,灌卿所言甚合聯心,現在對你們灌氏地處罰決定聯心中也有數了。灌嬰聽旨!”“草民在!”灌嬰連忙下拜聽旨,是死是活就在扶蘇這一句話了。

    “聯封你為騎兵都尉,領鐵騎五千,隨軍征戰!”扶蘇神色很平靜。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都沒有想到扶蘇竟然賞了一個都尉給灌嬰,不是要治罪灌氏的嗎!?   九

    灌嬰也是一時雲裡霧裡,當下回過神來,忙拜謝道:“謝陛下隆恩,臣必誓死相報!”    月

    “嗯,起來吧!灌氏五虎聽封!”扶蘇真是語不驚人誓不休,竟然又要封官。   奉

    “草民在!”灌氏五虎一掃剛才的恐懼和頹喪,個個得意洋洋地拜倒在地。   獻

    “聯封你們五人為騎兵中尉,在灌嬰麾下聽令!”“謝陛下!”五虎那個興奮勁就別提了(這中尉至是縣令一級地官啊!)

    “陛下”,品臣、薑望反應過來,連忙拜倒:“這灌氏一族罪行累累,陛下為何不但不治其罪,卻反而平白授其重官,若傳揚出去,豈非讓天下百姓心寒!”

    “放肆,陛下英明神武,豈是你等草民可以指責地!”福在一旁大喝一聲。

    扶蘇向福揮了揮手,福悻悻然地坐了下去。“呂臣、薑望,聯且問你們個人利益和國家利益孰輕孰重?”扶蘇也不生氣,只是平靜地問二人。

    “回陛下,自然是國家利益為重!但正是因為如此,這灌氏一族罪行累累,禍害一方,才須處以極刑,以俱天下不法之豪強,如此國家方能安定,百姓方能安康!”姜望款款而談。

    “嗯,說的好!萬事當以國家利益為重,便是聯有時也得做些情非得已之事!灌氏一族在穎川的罪行的確可以禍滅三族而不為過,但是灌嬰在騎兵戰方面甚有才華, 相信他地麾下五虎也差不到哪去。這六個人都是聯平定天下、遠絕大漠所需的人才,所以為了國家的需要,灌氏的罪行必須得到一定程度的赦免!但我大秦律法森 嚴,從無犯罪、尤其是犯重罪而不受罰者,便是王孫公子也不例外,所以除了灌嬰和灌氏五虎以外,其餘灌氏族人依然得受到嚴懲!”扶蘇彈指間,已經將對灌氏如 何處罰地基本調論訂了下來。

    灌嬰聞言大驚,原本以為扶蘇看在他地才華上已經赦免了灌氏一族的罪行,但現在看起來扶蘇除了他們六個外。似乎沒有罷手地意思,灌嬰連忙拜倒苦求道:“陛 下,臣請陛下法外施恩,赦免臣之家族,臣願為陛下趨湯蹈火,在所不辭!請陛下法外施恩!”灌嬰以頭觸地,碰碰作響。灌氏五虎也慌了,拜在席旁,也是磕頭如 搗蒜。

    扶蘇平靜地道:“都起來吧,聯就看在你們的面子上。赦免了你灌氏一族地死罪。傳聯旨意,將穎川灌氏一門名下財產五成收歸國有,四成交由穎川郡郡府以補償穎 川郡的百姓。其餘一成財產仍發還灌氏,但是灌氏一族不得再在穎川郡居住。一月之內必須起程遷往咸陽,違令者斬!”沒辦法,為了讓灌嬰等人安心在軍中效力, 扶蘇還真不能將灌氏一門怎麼樣。只手一手拿大棒、一手拿胡蘿蔔了!

    “謝陛下!”灌嬰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心道:“還好,還好,人有命活下來就好了。財產大部分丟了就丟了吧,以後可以憑軍功再撈嗎!”灌寧卻不是這樣想,一臉肉痛不已的模樣。

    “灌嬰,希望你能明白,聯這樣處理你灌氏家族可以說很大程度上是看在你地面子上、法外容情了。財產散了,對你們灌氏來說也不是什麼窮途末路,只要你有能 耐,立下軍功,你灌氏還可以從頭再來。當然,如果再有犯法的勾當,聯可不會饒你們第二次,明白沒有?”扶蘇語氣有點森然。

    “謝陛下,謝陛下,臣不是愚魯之人,自然明白陛下地盛情,以後自當誓死以報!”灌嬰卻也不是糊塗人,知道今天能落得這個結果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陛下,這、這……”呂臣和薑望見狀,知道大局已定,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但心中卻不禁還是十分地不甘和失望。

    “呂臣、薑望,聯知道你們對聯的決定比較不滿!你們不用否認,如果聯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憑什麼縱橫天下!?但你們要明白,聯是一國之君,不是一縣之 令、也不是一郡之守,聯考慮得是國之大計。希望你們能夠諒解,如何?”扶蘇言辭懇切,畢竟自己這樣做,對國家是有利的,但對穎川的百姓們來說,確是不太公 道的。但這世界上又有什麼絕對公道可言呢!?

    呂臣、姜尚也不是糊塗之人,見扶蘇竟然向自己兩個草民服軟,也不禁十分感動道:“陛下苦心,草民明白了!為了大局,草民以後不再追究灌氏就是了!”扶蘇聞 言十分高興道:“太好了,難得你們這般理解聯的處境,百姓那裡還請你們為聯多多陳情,表明聯的苦衷。這樣吧,為了表示聯對穎川百姓的歉意,明白穎川郡減免 半年稅賦以做補償,諸卿看如何?”

    張良聞言笑道:“陛下所言甚善,如此穎川百姓必感皇恩洗蕩!”呂臣、薑望也很高興,忙道:“謝陛下隆恩!”

    這時扶蘇卻忽然板下臉來道:“現在既然其它事情都處理完了,那你們剛才掠擾聖駕之罪該如何處罰?有罪不罰豈是我大秦律法!?”“這……”呂臣和薑望有些愕然,沒想到扶蘇變臉變得這麼快。灌寧、灌嬰等人則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呂臣和薑望二人,估計心裡面肯定爽得很!

    “這樣吧,聯看你們也是個人才,最起碼膽量不錯,口才也算機敏,日後在刑律方面也能是個幹史,聯就‘罰’你們為廷尉官曹,在馮如麾下聽令!如何?這樣你們也不能再說聯對灌氏厚此薄彼了吧!”扶蘇看著眾人急劇變化地臉色,有些惡作劇似地笑了起來。

    “謝陛下,臣受罰!”聽到有這樣的便宜事,呂臣和薑望喜出望外,連忙下拜受‘罰’。

    “行了。說了半天,聯可是餓得十分饑了,吃飯吧!以後大家都是一殿之臣了,以往的過節一筆勾銷,再不許提,更不許相鬥,否則聯嚴懲不殆!餓死了!”當下,扶蘇旁若無無,便自顧自享用起身前地美味來:對於素來崇尚節儉美德的扶蘇不說,這麼多地美食可不能浪費了!

    張良等人見狀。心中不禁暗贊扶蘇算盤打得精明,當下也自進食起來。呂臣、薑望和灌氏族人雖然各自仍自對方不順眼,但現在畢竟大小都是個官了,尤其又是在御前,卻也不敢再相鬥,只是眼光偶爾相對時,還會偷偷彼此發一下狠、橫眉立目一番,直看得扶蘇暗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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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6:02: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六章 再戰廢城一

作者︰有書友對主角放過灌氏一族很不滿,但是在中國歷史上一向是以國家利益為重、個人利益為輕的,漢武帝殺竇婆、主父偃,難道因為他們不是忠臣?還不是只為國家利益的需要只能將他們處死!所謂三軍易得,一將難求,尤其是好的騎兵將領更難求的情況下特赦灌氏一族也是一個優秀政治家應該做出的決斷。即使天下百姓有所不滿,但政治就是政治,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更何況主角能夠對百姓做出諸多補償,再加以中國古代百姓對天子神一般的敬畏,又能有多大的負作用!?所以,有時候看書不能以現代眼光、或是平民的眼光來看問題,畢竟主角的身份是一國之君。歷史上好像劉邦收服了灌嬰,也沒有對他進行過任何的處罰、反而待之甚厚,卻也沒見百姓或史書對他有何不滿,主角已經比他強得多了!而且主角再厲害也是人不是神,‘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還是要遵循的!

    三十萬秦軍兵出中牟,以虎狼之勢直撲魏境,當先第一關就是措不及防的魏西第一大城——陳留!

    秦軍原本最善野戰,攻城次之,騎戰再次、水戰最末,但隨著扶蘇的出現以及墨門的相助,秦軍無論是野戰、攻城,還是騎戰、水戰皆已雄冠天下,所以以三十萬秦軍之眾對付區區一個萬人鎮守的城池,取勝自是區區小事。大軍分成十班,在大量投石機和弩機的助功下,日夜攻城,可憐的陳留只堅持了三天二夜便宣告陷落,一萬楚軍盡數戰沒。

    當即,在‘白龍彩鳳’皇旗的引領下,秦軍兵勢如火,猛撲向廢城則來……

    傍晚時分,殘陽如火。和煦的晚風吹拂著綠意盈然的樹林,發出嘩嘩的聲音。

    林中一座已顯頹敗的墳墓前,站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雖只是背影、雖只是便服,卻是抑制不住地王者威嚴、氣度萬千,正是秦皇扶蘇。

    “鐵哥,我來看你了!”扶蘇吹了吹石碑下的灰塵和敗葉,靜靜地靠著石碑坐了下來。

    “這些年也不知道你在下面過得好不好,反正兄弟我、怎麼說呢,活得挺累的。萬鈞重擔壓在肩頭。有時候夜裡都能焦慮得醒來,你可就舒服了,早早就超脫了!”扶蘇拍了拍墓碑,一臉的傷感!

    “噢,對了,鐵哥,淩歌和楊南兄弟我也找到他們了,他們在南疆過得挺好,為南疆能夠順利融入中華民族的肌體做出了很大貢獻,想來你聽到一定很高興吧!?”扶蘇對著石碑輕聲而語。神態顯得非常地佯和。

    如果這時有人看見扶蘇,一定難以相信,這個很溫柔、很輕聲的男子竟然就是叱吒風雲、重定天下的一代霸主——秦皇扶蘇。也的確只有在這裡。扶蘇才能將心靠盡情的敞開,否則便是面對楊南和淩歌也是得有所保留。

    “鐵哥。兄弟這次來看你,沒帶什麼,只帶了一壺禦酒和幾個平時你愛吃的菜,這可都是禦廚地手藝。兄弟我可沒委屈了你!”說著,扶蘇微笑著將腳下的食盒打開,將四個玉碗端了出來,擺在墓碑前。裡面是正宗的現代菜:紅燒魚、紅燒肉、糖醋排骨、香酥雞,另外還有一壺上好的關中烈酒!

    “來,鐵哥,為我們十幾年來的再次相逢,幹一杯,兄弟我先敬你!”說著,扶蘇將一爵酒輕輕在灑在趙鐵的墓碑前,看著那淋淋瀝瀝的酒水扶蘇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滄海變桑田,短短十數年間已是物是人非啊!

    “來,趙哥,幹了!”扶蘇又為自己倒了一爵,和墓碑碰了碰,便直著脖子一飲而盡。辛辣的烈酒湧入咽喉,扶蘇的胸膛似乎開始燃燒起來,眼眶也有些濕潤了。

    “鐵哥,還記得我們昔年我們最愛唱地那首‘精忠報國’嗎?”淚水朦朧中,扶蘇開始低低唱起,豪邁而悲壯的歌聲頓時回蕩在樹林之中。

    狼煙起

    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有相抗

    恨欲狂

    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複開疆

    堂堂中國

    要讓四方來賀

    勉強唱完一曲,扶蘇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悲傷,淚水從雙頰黯然而下。這麼從年來經歷地一幕幕艱難險阻從眼前一一閃過,想著逝去的‘中隱老人’、始皇、皇后、荊軻、高漸離……”扶蘇地心一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良久,扶蘇從遙想中醒來,強笑著拍了拍墓碑:“鐵哥,讓你見笑了,我是不是有些多愁善感了!?可是,做為一個帝王,一個要力挽狂瀾於既倒的英主,我無論什麼時候,就是再苦、再累也得裝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但是心中的那些心裡話跟誰說啊!?皇帝也是人啊,也是有自己地悲歡與喜樂的,鐵哥,你能理解嗎?”

    忽地,扶蘇笑了:“呵呵,鐵哥一定在笑話我吧!你放心,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可沒想撂挑子不幹,否則這一輩子肯定要給後人罵死了,我還想以後遠絕大漠、縱橫草原,將華夏的威名遠傳萬邦呢!要是能混上一個‘千秋霸主’、‘一代名君’的稱號那就再好不過了!哈哈,你瞧,鐵哥,我倒說得有些遠了!”扶蘇拍了拍趙鐵地墓碑,有些自嘲之意。

    “嘎——嘎——”兩聲老鳩的聲音從林中傳來,扶蘇抬頭看了看天,已經漸漸黑下來了,想了想道:“鐵哥,天已經晚了,恐怕我不能多陪你一會了。否則樹林外面無心他們一定等急了!你不知道,我現在想微服出巡那可是不容易啦,規矩太多,奈何啊!走之前,我為你舞上一劍吧,讓你看看我威武的秦風!”

    說著,扶蘇解下腰旁的英雄劍,緩緩平舉至眉前。“錚——”寒光閃閃的劍身隨著一聲長長的龍吟脫鞘而出,頓時林中殺氣騰騰、精光四射,竟有一種‘一劍光寒十四州’的感覺


    扶蘇緩緩擺了個起身後。隨即大喝一聲,三十六路雄渾‘王者劍’頓時施出,霎時間剛正渾厚的內息催動痛飲萬人血地一代魔兵——英劍雄,開始了一場風華絕代的不世劍舞!

    劍絲急閃、風查聲動,矯健的身影在林中、墓前縱橫騰挪,卷起一地風沙。那澎湃湧出的王者威嚴和英劍雄散發出的噬血霸氣霎那間充斥樹林,龐大的壓力驚得歸來的夜鳥驚恐不安、紛紛離巢而起。一時間,天空中充滿了驚飛的鳥雀,忽啦啦四處亂飛,但就是沒有一隻敢靠近林中那飛騰的光影!

    ‘劍影光寒。一劍威震十四州’,莫非就是這種境界!?

    忽然間,扶蘇一聲長嘯處。那漫天的光芒倏地化成了一道無匹地赤練飛向空中。“哧”一蓬血雨在空中炸裂,一隻慌不擇路的夜鳥在英雄劍下殞命、魂歸天國。“錚——”英雄劍飲血而回。尖嘯聲大作,似一條殺氣正酣的怒龍般從空中直撲而下。“倉啷——”一聲激烈的顫音處,那漫天森寒的光華頓時湮滅於那古樸的劍鞘之中!

    “鐵哥,我走了!下次如有機會再來之時。我必然已經稱雄天下!”一劍舞畢,那個叱吒風雲的一代英豪又重新歸來,變得傲氣萬丈!

    扶蘇彎腰向趙鐵拜了一拜,然後毅然轉身。走向那血雨腥風的戰場,為華夏民族而戰!

    廢城。

    清晨,溫暖的霞光從東方的地平線上灑過,將大地鋪上了一層燦爛地金裝,小小的廢城也像一隻黃金猛獸一般靜臥在安支山和鳳凰山之間,多少年如一日的拖守著通往大樑地咽喉要道。

    扶蘇和諸將在數百精騎的護衛下在離廢城不遠處地一座小丘山靜靜地觀察著廢城的近況:與廢城一別十數年了,似乎沒有多少區別,仍然是一個由黃土夯成的城池,而且由於近年來諸侯在魏地的混戰,隨處可見廢城地城頭上有被摧毀後又重新加固的痕跡;東邊的鳳凰山依然仍舊是那般的高聳、險峻,與廢城緊密相連,山頭旌旗飄搖,隨風獵獵,看來也佈置了相當多地軍隊。

    扶蘇微微一笑,回視諸將道:“看來,這彭越的佈置也沒有什麼新奇之處嗎,遠比當年吳昊月鎮守的廢城來得稀鬆!”英布笑道:“聽說當年陛下打廢城的時候,那吳昊月和其子吳鐵將廢城四周都佈置了大量的壕溝和陷坑,還有武剛車、投石機等隨後掩護,這等嚴密的防禦都被陛下破了,現在這等稀鬆平常的防守更是不在話下!”趙佗笑道:“你以為彭越不想這樣做?只不過他沒時間罷了,在城外佈置好這樣一條防線估計要花一個月的時間,而彭越趕到廢城不過六七天的時間,他能將楚軍不久前攻打廢城時留下的殘局收拾乾淨就不錯了!”

    “呵呵,趙將軍所言不錯,彭越他沒有時間!嗯,不過,彭越不是一般人,應該不止就這兩下子的!灌嬰!”扶蘇突然喚道。灌嬰連忙縱騎而來:“陛下,有何吩咐?”

    “你率本部五千騎虛攻一下廢城,試探一下其虛實!記住,小心些,尤其是廢城之下!”扶蘇沉聲下令道。“喏,末將領命!”灌嬰縱馬而去。

    看著灌嬰遠去的背影,扶蘇心中的情感有些複雜:“不知道放過這灌氏一族到底是對是錯,可能需要歷史來檢驗了。但劉邦收了灌嬰,終在垓下擊殺項羽,成就大業;就連曹操亦曾說過‘舉賢勿拘品行令’,惟才是用,相信我的選擇也是沒有錯的!”

    不一會兒,戰鼓擂動處,扶蘇背後鐵蹄隆隆作響,一股又高又急的煙塵急速卷來,從小丘下倏忽卷過。馳向廢城。馬上,廢城之上的戰鼓、警鐘先後響聲大作,無數楚軍兵士奔上城來,劍戟林立、弓弩皆張,準備應戰。

    很快,賓士的騎隊馳近廢城,城頭上一聲鼓響處,箭矢大作,如雨般射來。秦軍騎兵突箭冒矢,繼續逼近。不時有中箭者掉落馬下,被鐵蹄所淹沒。漸近一百七十步時,灌嬰一聲令下,秦軍紛紛取弩、裝矢,在一百五十步時完成裝填工作,隨即弩矢如蝗,精准的向城上射去。

    “撲撲”作響處,不少楚軍士兵被秦軍精確的流矢射倒,綻放出朵朵血花,不時有慘叫著的楚軍士兵一頭栽下城來。摔得是腦漿迸裂、骨斷筋折!

    眼看逼近護城河,忽然間前方戰馬一陣慘嘶、紛紛傾倒在地,馬腿斷折。馬上的秦軍騎兵也是紛紛收不住勢、向前猛跌出去,多有收不住勢、頸骨折斷而死者。灌嬰大驚。仔細一看:卻見地面上到處都是一個個拳頭大小地洞窟,戰馬的馬蹄一踏進去,被前沖的巨大慣性一帶便會立即折斷、栽倒!

    灌嬰眉頭一皺,大叫道:“注意腳下的洞孔。馬蹄不要踏進去!”吃了虧的秦軍騎兵不敢大意,只得勒馬注意地上的洞窟,注意躲避。但這樣一來,衝鋒的速度立即減慢。而且也難以再張弩和城頭上對射,顧下顧不了上,立時又被楚軍乘機射倒不少。等到秦軍騎兵靠近了窄窄的護城河,正打算縱馬跳躍時,便猛感腳下泥土一陣浮動,連人帶馬慘叫著陷了下去,被陷坑內的尖樁刺穿。

    灌嬰大驚,見已經基本探明虛實,連忙下令道:“快,撤退!回軍!”“嗚——”軍號大作處,秦軍來得快,去得也快,像一陣驟起的旋風般與廢城脫離,奔向扶蘇所立地小丘而來。

    “列陣!”灌嬰大喝一聲,留下騎兵在丘下列陣,自己奔上小丘而來。“陛下!”灌嬰甩鐙下馬,拜伏在地:“末將試探過了,城下果然看似平靜,實有埋伏。楚軍在城下挖了很多拳頭大的洞孔,我軍戰馬馬蹄陷進去後往往蹄骨折斷、失去戰力;靠近護城河時,楚軍還佈置了一道陷坑,裡面都是尖樁、竹刺!”

    “灌將軍辛苦了,損失大嗎?”扶蘇問道。“回陛下,死傷約五百騎,只是一般!”灌嬰初陷戰陣,卻也毫不怯場!

    “行了,既然知對方虛實,回去設計破敵便是,走吧,回營!”扶蘇笑道。“喏!”眾將應了聲,縱馬相隨,同歸大營。

    回到營中,扶蘇便集諸將商議如何攻打廢城之事。

    英佈道:“陛下,還是依您昔日之計吧,先取鳳凰山,取得了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然後一邊在山頂監視楚軍兵力調動和城內情況,一邊還可以派‘狼牙’潛入越中進行破壞,甚至在山頂上裝上投石機、居高臨下猛轟廢城!”

    趙佗道:“對的,陛下,取了鳳凰山,我們就相當於獲勝了一半,後面的仗就好打了!”羌隗道:“只是那鳳凰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據探報說有五千楚軍在此據守,恐怕不易攻克啊。以前陛下取此山用的是山前正兵相誘、山后‘狼牙’出奇兵相攻這一招,但現在那楚軍一定防著我們故計重施,十分難辦啊!”

    “嗯,羌將軍所言甚是!鳳凰山十分重要,但強取此山卻非智者所為,各位將軍好好想一想,看看能否再出奇謀?”扶蘇也有些頭疼:打下廢城肯定是沒問題的,只是如何打、費多少時間,這才是大問題!

    眾將一時陷入沉思之中,帳中迅速安靜下來。

    忽地,灌嬰道:“陛下,臣有一計不知當不當講?”“噢,灌將軍有何良謀,且管說來?”扶蘇面有喜色。

    灌嬰笑道:“凡用計破敵者,其中心之謀便是使敵無備而入毀中。今楚軍有備於鳳凰山,我軍強取不得、奇襲亦難成,不如以瞞天過海之計誘之,使敵無備。臣是這樣想的,將陛下昔日之計反用之:以‘虛明之兵’佯攻後山,吸引敵注意力並將敵軍主力誘向山后,暗地裡卻另遣精銳偷襲前山,前後夾攻之,必可取勝!何謂‘虛明之兵’。就是表面上這是支偷襲之兵。卻由於暗地裡將行蹤洩露與敵使其變成了一支正兵。具體可以如此……如此……”灌嬰將自己的構想細述一番!

    扶蘇眼睛一亮,笑道:“妙啊,奇正結合,虛虛實實,又能聲東擊西,那趙愷不過一勇夫而已,何能識此妙計!?各位愛卿以為如何?”

    諸將互相看了看,覺得是條好計,張良笑道:“灌將軍果然年少有為,此計甚好。足可一試!”扶蘇點頭道:“好,若能依此計攻取鳳凰山,灌將軍當計首功!軍師,此次戰役便由你來安排吧!”“喏!”張良領命。

    鳳凰山,楚軍大營。

    近午時分,趙愷全裝貫束,正帶著十餘名親兵繞寨巡視,每到一個哨點都要囑咐一番,分外的盡責。看看太陽已經漸近正中,親兵隊長道:“將軍。天氣不早了,還是先回帳吧,秦軍這兩天在忙著打造攻城器械。應該不會來攻我鳳凰山地!”

    趙愷搖了搖頭道:“不能大意啊,這秦帝詭計多端。麾下文武也沒一個好惹的,一個不好就會丟了鳳凰山,待再去後山巡視一番便回去!”“喏!”

    一行人不一會轉到後山,當值的一名楚軍校尉正率三百名楚軍沿後山警戒。見得趙愷到來,忙迎了上去:“末將見過胡桐見過趙將軍!”趙愷點了點頭道:“嗯,怎麼樣,後山情況正常嗎?”胡桐忙道:“回將軍。一切正常,弟兄們在所有地隘口、峭壁邊都佈置了崗哨,高處更是有弓弩手佈防,萬無一失!”“很好!”趙愷拍了拍胡桐的肩膀道:“但不能大意,嚴防秦軍偷襲,要知道萬一鳳凰山丟了,廢城就完了一半了!”“屬下明白!”

    一行人正沿著後山走了一會,忽然有斥堠兵如飛奔來:“趙將軍,趙將軍,有情況!”“噢,慢慢說來,發現了什麼?”趙愷急道。

    “回將軍,”斥堠喘了口氣道:“我和幾個兄弟在後山警戒,發現山后有不少秦軍細作出沒!秦軍人多,我們一時沒敢硬來,只是悄悄跟在他們後面,看他們想幹什麼。卻發現他們來到後山隱蔽處,一直在窺探我軍防禦。直到快近中午了,才撤了回去。小人不敢怠慢,火速前來回稟將軍!”

    趙愷一驚道:“莫非秦軍想故伎重演,再來個前山佯攻、後山偷襲!?”胡桐搖了搖頭道:“將軍,恐怕未必,前山一個秦軍地影子都沒有,如何會來佯攻!?而且秦軍明地裡在大造攻城器械,分明是一副暫不打算強攻地架勢,很有可能只是想趁我軍疏忽,從後山偷襲!”

    “嗯,有道理,但也不可大意!”趙愷點了點頭道:“我立即再增三百兵與你警戒,如果發現後山有異動,速速前來報我!不過,前寨卻也不可不防,傳我將令,前寨將每日四班改成每日三班,嚴加警戒。還有,立即多派斥堠,沿山周一帶佈防、尤其是後山,還要嚴密監視秦營動向,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喏!”

    夜漸漸深了,鳳凰山上山風呼嘯,聲音有些嚇人。趙愷躺在帥帳裡,由於記掛著軍情,竟一時有些難以入眠的味道。眼看快到二更,忽然帳外有親兵急叫道:“將軍,將軍,有緊急軍情!”趙愷一驚,忙翻身坐起道:“什麼事?快進來!”當下一名斥堠回報道:“將軍,大概約有四五千秦軍精銳步卒正悄悄潛入後山,摸往我後營而來,請將軍定奪!”

    趙愷聞言,眉頭皺了皺眉,忽地問道:“那山前可曾發現秦軍蹤影?”“沒有,將軍!小人從傍晚時分就一直盯在秦軍大營之外,只看到有這一支秦軍出營奔我後山而來,另外大有還有數萬人的秦軍步騎列隊向北城而去,這可能是打算策應偷襲我鳳凰山地秦軍的!而我從山前入營時,也沒有發現任何敵蹤!”

    “好,這我就放心了,秦軍的重點果然和上次一樣還是後山,不過這回連前山的佯動都省了!哼,想僥倖行險,沒那麼容易!”趙愷神色一振,咬牙道:“後山險峻。而我軍又已有備,我倒要看看那秦軍如何取我鳳凰山!快,為我披甲,再傳令下去:除留一千兵沿前寨警戒處,其餘全部趕往後山,迎擊秦軍!注意,不要聲張,以免驚動秦軍!”“喏!”

    “還有,繼續多派斥堠監視秦營動向,以免有變!”“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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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6:03: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六章 再戰廢城二

    其實。不能說趙愷想得不周到,只能說秦軍太狡猾:因為秦軍偷襲楚軍前營地‘狼牙’和‘破軍’兩部並不是從北方大營潛來的,而是早就提前了一天翻越了鳳凰山東邊的馬陵山,悄悄地來到鳳凰山上南邊地山野中隱伏起來,等候著動手地良機。趙愷棋差一著,下麵輸得可不冤!

    等趙愷率三千多增援楚軍悄悄趕到後山的時候,胡桐連忙迎了上來。“怎麼樣,秦軍上來了沒有?”趙愷急問。“回將軍,還沒有!潛伏在後山的斥堠剛剛回報:秦軍四五千人的偷襲部隊剛過了十字崖,大概還有一刻鐘左右的時候才能到崖下。對了。將軍,你打算怎麼對付這股秦軍?”

    “嗯——”趙愷沉思了一下道:“膽大一點的作法便是將一部分秦軍放上崖來,然後弓弩手俱起。將其俱各射死,再搶到崖邊將攀爬的秦軍砸下去。這樣一下子就能將秦軍殲滅大半。不過,萬一控制不住形勢,就有些危險了。還是保險一點吧,我們埋伏在崖頂。等秦軍快爬上來時,矢石齊下把他們砸下去就可以了。他們折騰個三兩次,見攻不上來,便自去退去!”胡桐想了想道:“也好。這樣也能殺一殺秦軍的氣焰!”

    當下,近四千楚軍沿著後山山崖一線埋伏起來,靜侯秦軍光臨。

    與此同時,眼看近三更了,埋伏在鳳凰山之南的一千‘狼牙’死士也悄悄地潛出山野,悄無聲息地潛往前山而來。至於楚軍在山前埋伏地一些斥堠,對於詭異飄忽地‘狼牙’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這真是你打你的,我打我地,‘螳螂補蟬,黃雀在後’!

    夜色朦朧中,險峻的山崖下人影重重,一個個身穿輕甲、後背輕盾或弓弩地秦軍百越族兵士靜靜地在山林間穿行著。雖然山勢險峭,但是對於這些生長于山林之中、遊蕩於峭壁之顛的勇士們來說,並沒有感到有多少的不適。

    很快,這一支近五千人的精兵全線潛至鳳凰山後崖之下,統兵地將領趙佗仰頭看了看:崖頂上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什麼動靜,入耳地耳音中除了夜梟、狼嚎之外,就只有草叢中吱吱鳴叫的蟲兒了!

    “希望楚軍會中計!”趙佗心中默念。看了看離地約有上百尺地崖頂,趙佗揮了揮手,做了個手勢。當下,呼呼聲響處,數以百計地飛抓在秦軍們手中繞過幾個急速的圓孤,拖著長長地繩索、向半空中飛去,“奪”的一聲牢牢地抓住了百尺高崖。眾秦兵們拉了拉,看看抓地是否結實後,便扯住繩索、騰身而上,像輕捷的婊猴一般向崖頂急速竄去。

    正爬到一半時,突然間,崖頂一陣梆子響,隨即***通明,人聲小小說網,無數楚軍探出頭來,獰笑著張開了強勁的弓弩。

    “不好,快撤——!”爬到一半地楚軍士卒大驚,趕緊向下急墜,欲圖逃生。但是,遲了,隨著趙愷的一聲怒喝:“放!”

    “咻咻咻……”一陣刺耳的尖鳴處,上千隻箭矢如飛而來。霎那間,很多吊在崖上的秦軍兵士慘叫一聲,被射成了刺猥,重重地跌落下來!緊接著,崖上亂石如雨,鋪頭蓋臉地猛砸過來,直砸得崖下近處的秦軍們是頭破血流、抱頭鼠竄!

    趙佗為人機智、加之心中有數,一見不好,趕緊退到一處大石之後,躲避那如蝗的矢石,奮力大叫道:“不要慌,盾牌手掩護、弓弩手還擊!”

    當下,這些具有百越特色的秦軍戰士立即按編制聚集在一起,退到崖下稍遠處,一半的戰士持盾掩護,一半的戰士在盾陣後張弓引弩,向崖上的楚軍猛烈還擊!

    要說。論兇悍程度,這些跟隨彭越百戰餘生的老兵不怵于任何對手,但是在山地戰、尤其是箭術的比對中,這些百越族的秦軍就要強過楚軍甚多。所以,在秦軍依靠崖下樹木、巨石結成盾陣,開始猛烈還擊以後,楚軍們立即就有了傷亡。秦軍那精准的弓弩射術給楚軍、尤其是弓弩手以極大地殺傷。即使楚軍佔據了居高臨下的優勢,但一時竟然也壓制不了秦軍如蝗的弩矢。

    為了給前山的兄弟們爭取時間,趙佗也顧不了什麼傷亡,看看已經和楚軍形成了對峙之局便大喝道:“第一尉給我沖。搶登崖頂!”“喏!”一名中尉大聲地應了聲,帶著近千名秦軍棄了弓弩,各帶短刃、輕盾便向崖下沖去。

    夜幕中,血花朵朵綻放,在衝鋒過程中,不時的有秦軍將士在漫天的流矢中被釘死在崖下。但是,百越民族的兇悍也是不輸於任何民族的,這上千名勇士迅速衝破如雨般的矢石,突到崖下。當下,求穩的便拋出飛抓、有心急地則開始徒手攀爬。像一群螞蟻一般附壁而上,直撲崖頂。

    趙愷見狀大驚,大喝道:“快。頂住……***,給我射。用石頭砸……滾木呢、釘木呢,快給我放!”隨著趙愷一陣歇斯底里般的怒吼,崖頂上楚軍矢石如雨,甚至放下了數十根粗大的滾木和釘木。順著哨壁猛砸下來。

    “啊……”隨著一陣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很多快搶到崖頂的秦軍士兵避過了如雨的矢石、避不過那龐大的滾木和釘木,被重重地砸落下來,直被砸得是血肉橫飛。幾成肉餅。而挾著巨大威勢隆隆滾落到崖下的滾木和釘木給崖下的秦軍兵士也造成了巨大地麻煩,真是碰著的就死、擦著的就亡!

    很快地,第一尉地秦軍在付出了傷亡三四百人的慘重代價後,被楚軍灰溜溜地逐了回來。

    趙佗暴跳如雷,大喝道:“第二尉,給我沖,老子今天就不信殺不上去了!”“殺——!”勇悍地百越族兵士們鼓起勇氣,突矢冒石,再次攻到了崖下。但很快地,又被楚軍們那好一頓灰瓶、炮子、滾木、擂石的砸落下來,狼狽非常地再次如潮般潰退回出發地。

    那高達近三十米的懸崖峭壁一時間似乎是那麼的高不可攀!

    趙佗急了眼了,這幾乎付出了上千人傷亡地代價了,還沒有幾個殺上崖頂的,這說出來也未免太丟人了。心中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大喝道:“媽的,橫什麼,有本事下來打!第三尉,給我沖,給我往死裡打!”

    夜色如火中,兩軍將士在後崖上下舍死忘身,激烈搏殺。忽然間,廢城地北方亦是***通明,喊殺聲震天,看來那裡也開始打起來了,今天看來無人能入眠了……

    隨著秦軍傷亡越來越大,趙佗的心中不禁在叫苦:“天啦,前山怎麼還沒有動靜啊,前面的兄弟再不趁機搶攻,再頂一會兒,我可就沒力氣再發動猛攻了!”

    趙愷在崖上見秦軍如此兇悍,也不禁大為吃驚:“這秦軍吃錯藥了,這麼冒死狂攻,不是送死麼!看來他們還不死心啊!”大喝道:“兄弟們,給我頂住,我軍居高臨下,秦軍攻不上下的!”楚軍們氣勢如洪的呼應了一聲,繼續向下猛烈攻擊。

    看著秦軍又一輪攻勢被揍了下去,趙愷松了口氣,回身問親兵道:“怎麼樣,前寨還算平安吧?”親兵忙回道:“沒有異常,剛剛又有一名斥堠來報,秦軍大營沒有異動!我看將軍正忙於對敵,所以沒有讓他打擾將軍!”“這就好!”趙愷的心定了下來。

    就在此時,忽然間,前寨喊殺聲四起,烈火處處燃燒,霎那間將楚軍後背攪成了一團漿糊。趙愷見狀大驚道:“不是秦營沒有異動嗎,這秦軍是哪裡來的!?該死,秦軍這回的重點竟然不是後山,而是前山,又中敵聲東擊西擊西之計了!”

    當下,趙愷見勢不妙,顧不得追究是哪裡來的秦軍這個鬱悶問題,馬上叫道:“快,來人,分兵一半把前寨的秦軍壓下去!今日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當即,後崖上三千多名楚軍分出一半兵來,急速增援前寨,其餘人則留下與趙佗部撕殺!

    烈焰熊熊隨風起,滿營盡是映山紅!等趙愷急急領兵趕到前寨的時候,前營已經是一片火海了,整個營柵俱已被化作了一片火海,發出刺耳的炸裂聲。而在烈烈的煙火中,一支兇悍的秦軍部隊正在滿營追殺慌亂逃竄的楚軍殘卒。

    趙愷見秦軍人數不多,估計也就在千餘人左右。當下信心大起,大喝道:“秦軍人數不多,不要慌,將他們趕下去!”‘將是兵地膽’,原本趙愷身後的楚軍們見此慘狀已是士氣搖擺,此時聞言不禁士氣大振,呐喊一聲,隨著趙愷猛衝向這支可惡的小股秦軍!

    “碰!”秦、楚兩軍迅速接近、猛烈撞擊在一起,頓時殺成了一團亂麻,誰都顧不上誰了。令趙愷感到十分驚詫的是:在第一輪的交鋒中。九成以上被砍倒在地的都是楚軍,甚至有很多人幾乎都沒有看清楚秦軍的青銅劍是如何的一個套路,只覺得眼前青芒一閃、便已身首異處;而秦軍的傷亡幾乎是微乎其微!

    “這是什麼部隊。這樣兇悍!?”趙愷在驚疑之心中迎面撞上了一名秦軍兵士:無情的面孔、冰冷地眼神,黑色的軍衣上沾滿鮮血。青色的長劍已經變成赤紅!高大的身軀散發出強烈的戰意和噬血的渴望。這是一種百戰餘生的殺氣,這是一種誓死如歸的勇氣!

    “糟了,是秦軍的‘狼牙’!”趙愷面對著這名看似普通的秦軍兵士。竟然生出一種恐懼地心態,猛地意識到了這就是那只傳說中堪與楚項對抗、卻比之更加神秘的秦軍王牌勁旅!

    “殺——!”聽聞過這只軍隊殘忍嗜殺的惡名,趙愷心底有些發毛,便大吼一聲。鼓起勇氣,猛撲過去。

    秦軍兵士也不說話,雙目中光芒一閃,露出一種瘋狂地戰意,一記力劈華山似的便揮劍猛擊下來。趙愷大吃一驚:這是同歸於盡地招數,這秦軍瘋了!

    可不是麼,‘狼牙’本就是一群噬血的瘋子組成的殺人機器。

    雖說趙愷過慣了刀頭舔血的日子,早已無懼死亡,但無懼死亡並不代表著願意輕鬆去死,讓趙愷和一名秦軍士兵同歸於盡,這種事情趙愷還是幹不來地。當下,趙愷猛然變劍為格,擊向秦軍兵士的沉重青銅劍。

    忽地,四目相對間,趙愷看見了秦軍兵士眼神裡那一種噬血的冷酷和嘲諷似的冷笑。正心中大怒間,忽地又看到了秦軍兵士眼神裡露出了一種陰謀得逞地陰笑,正感不妙間,手中長劍已經擊中了沉重的青銅劍。

    “當——!”一聲巨響處,秦軍兵士籍著青銅劍被蕩開的旋力猛然借勢轉身,電光火石間一記重肘猛擊在趙愷的鼻子上。“碰!”一聲悶響處,趙愷只感到鼻子一痛,腦袋嗡的一響,隨即慘叫一聲處,鼻血長流,踉蹌而退!

    只一合間,也算彭越麾下有名戰將的趙愷竟被一名普通‘狼牙’兵士打得鼻血長流、狼狽而退,這驚人的一幕對楚軍的士氣絕對是個沉重的打擊!

    “嗖——!”尚未等被打得暈頭轉向、鼻涕和眼淚一起流的趙愷回過神來,一聲劍風破空的急嘯便已襲向趙愷前胸而來,這悍不畏死的秦軍兵士竟然得理不饒人、窮追而來!

    可憐趙愷現在一時哪能看清楚劍勢,只好依靠著朦朧的一點感覺再聽風辯音便將手中長劍迎了上去。“叮——”雙劍交擊處,青銅長劍順勢斜拉過趙愷的肩頭,帶起一溜血雨!

    趙愷痛得悶哼一聲,霎那間,由於劇痛的刺激,腦袋倒清醒了過來,視線也恢復了清明,但是左肩那一道半尺多長的血口卻是在嘩嘩流血、痛得趙愷臉上肌肉不停地抽動


    “王八蛋!”被一名秦軍兵士打成這樣,這是心高氣傲的趙愷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頓時惱羞成怒,吼聲如雷似地猛撲上去,那架勢似乎要把敵人生吞活錄一般。

    看著趙愷勢如瘋虎般的猛撲過來,秦軍兵士目光裡寒光一閃,雙瞳中似乎燃燒著赤烈的火烈,便也怪叫著猛撲上來。

    “哧——!”熾烈的劍風急嘯而至、似同毒龍吐信一般猛刺秦軍兵士的左胸心臟部位,這一劍要是刺實,鐵人也得完蛋!

    令趙愷感到驚訝的是。眼看自己的劍勢已經將要刺到對手地胸膛,敵人卻沒有要閃躲的意思,心中不禁騰起一種報復的快感:你要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忽然間,秦軍兵士身體稍稍一側,在趙愷驚愕的眼神裡,竟然生生用左臂夾住了襲來的長劍。“碰——”秦軍兵士籍勢用握劍的右手對準趙愷的鼻子又是一記重拳,“撲——”原本尚未止住的鼻血頓時奪腔而出,嘩嘩而流,趙愷隱約聽到自己的鼻樑骨發出“喀嚓”的碎裂聲,然後腦袋又是嗡地一響。眼淚便向泉水般再次奔滾而出。

    “啊——”趙愷痛得嘶聲狂叫一聲,身體向後踉蹌處,咬緊牙關、右臂猛地一擰一絞,“撲”一聲鮮血狂噴處,秦軍兵士的左臂竟被趙愷一劍斬斷。

    趙愷耳籠中只聽得兇悍的對手發出一記悶哼,然後在他暈頭轉向的時刻再次猛撲上來。

    人類的鼻樑是脆弱的,連續遭到兩記勢大力沉的猛擊之下,很少有人能夠保持清醒的神態,能不暈倒過去就已經不錯了。此時的趙愷正自涕淚橫流中,不僅僅腦袋痛得像打鼓一樣。眼睛更是被劇痛刺痛得一片模糊,根本一點也看不到烈火翻騰中猛撲過來的那一道奪命地劍光,只能憑藉著那天生敏銳的感應側身一閃。

    “撲——”趙愷只感到小腹一涼。緊接著一陣劇痛從腹腔霎那間傳到大腦。“啊——”趙愷驚天動地慘叫一聲,吼聲如雷處。一記重拳猛擊在秦軍兵士的鼻樑之上。“碰——”瀕死前地奮力一擊威力巨大,直打得秦軍兵士倒飛而出,一路鼻血飄灑,“撲通”一聲砸得地面濺起老大一陣塵土。

    “我要你陪我一起死!”趙愷怒吼如雷。舉劍猛撲過去,趁對手被斷臂、折鼻的劇痛刺激得一時沒能清醒地瞬間,一劍兇狠地頓刺下去。“撲——”長劍刺穿敵人的胸膛,激濺而出的勢血噴了趙愷一頭一臉。

    “啊——”秦軍兵士慘叫一聲。猛然翻身而起,抱住趙愷便將其按倒在地,張開那森森的白牙便向趙愷地脖頸一口咬了過去。“啊——……趙愷慘叫一聲,只覺得脖頸間傳來刺骨的劇痛,渾身的鮮血似乎源源不斷地被敵人吸進肚中。

    “鬆口!鬆口!……”趙愷已經被渾身的劇痛刺激得喪失了理智,被吸血地巨大本能恐懼更是讓趙愷陷失了極度瘋狂之中,雙拳猛擊身上的敵人,想把他趕將下去。只是兇悍的秦軍兵士心知自己此次也必死無疑了,鐵了心要拉一個墊背的,也是玩了命地咬住趙愷的脖頸不鬆口,拼命地撕咬、飲血。

    一時間,兩人在地面上互相翻滾、撕殺、直戰得戰土飛揚、獸吼如雷……漸漸地,兩個人慢慢地失去了手機,終於抱在一起,同時死去

    趙愷在生命的最後一息間,心中暗自悲鳴:“狼牙,死士果然名不虛傳,我的運氣太糟了!”……

    趙愷一死,楚軍的士氣霎那間就崩潰了,而‘狼牙’們卻依舊是那般兇悍的打法:見到比自己弱的就將對手幹掉,見到比自己強的就跟他玩命!一時間,不到一千‘狼牙’死士竟然殺得兩千多楚軍亡魂喪膽、東奔西逃……

    很快,山前蹄聲如雷處,五千‘破軍’騎兵縱馬狂奔到半山腰後,見山頂激戰正酣,便棄了戰馬蜂擁來援,等到大隊‘破軍’再湧入戰局,鳳凰山失陷的命運便再也無可阻擋了。

    當然,彭越在廢城之內望見鳳凰山前後烈火沖天、喊殺聲震耳,心知不妙,調集了五千步騎就想出城增援鳳凰山,卻不料一出城就遇到了在東城門外嚴陣以待的五千‘破軍’鐵騎。可憐,勇冠天下的‘破軍’鐵騎如何是彭越之兵可以抵擋的,只用了一個衝鋒,就將增援的楚軍殺得是落花流水、狼狽異常地逃回城內。要不是城頭上箭雨如狂……破軍,們大有一口氣殺進城裡面的意圖。

    一時間,廢城北、廢城北、鳳凰山到處都是沖天的烈焰和猛烈的嘶殺聲,廢城今夜註定無眠……

    天明時分。戰事終於結束,各處戰場也安靜下來:進攻廢城北的秦軍被楚軍擊退了,增援鳳凰山的楚軍卻被秦軍擊退了,但是更重要地是:廢城戰場上最重要的制高點——鳳凰山,卻被秦軍奪取了!

    廢城的楚軍開戰不過三日,便已進入艱難的時刻!

    廢城,城守府,內廳。

    有兩個人正隔著一張小巧的條案在面對面坐著,桌上放著四五盤精緻的菜肴以及一壺上好的美酒。

    坐在左首的一人便是如今的廢城守城楚國前將軍彭越,但坐在右首的卻赫然是秦國首席軍師穎川侯張良!

    彭越執壺為張良斟上一杯酒。感慨地道:“子房,你我昔日一別已經有八九年了吧!?謝謝你今天來看我!”張良也慨然道:“是啊,昔年我為複韓之事奔走,多承彭兄照顧,這份恩情良永不敢忘!”

    彭越笑了,笑得有些落寞:“哎,子房太客氣了!當年我不過一強盜頭子,能幫子房多大地忙,這些小事用不著掛在嘴上,倒是你子房如今位列秦國軍師重職。卻還能來看我,讓彭越頗有些意外!”

    張良笑了笑,執杯在手。和彭越對飲了一杯才道:“彭兄,你我老朋友了。我也就不跟你兜***了!今日我來,便是來做說客的。說真的,陛下對將軍的才能還是非常看重的,時常把將軍和我軍大將英布、趙佗等相比。羨將軍久矣。聽說良與彭兄乃是至交,便遣某來說降彭兄,不知彭兄以為如何?”

    彭越顯是有些詫異,笑道:“彭某何德何能。敢勞秦皇如此看重,真是愧煞人也!但是說到歸降,卻恕彭某不能從命!”“為何!?”張良有些著急,他是真的不忍心這位昔年的舊友與廢城同亡:“難道將軍還看不出如今的局勢麼!?天下紛亂久矣、人心思定,我主英武蓋世、仁德兼備,為百姓所愛戴,目前大半國土已握在手,只有齊、楚偏居一隅芶延殘喘,但遲早必被剿滅,大業必成。這是遠景,要說近論,對將軍就更不利了:鳳凰山已經被我軍攻克,廢城已經失去了防守的重要支點,還能堅守幾日想必彭兄也心裡有素,為什麼就不願歸降呢?一旦城破,以我軍的強大兵力和騎兵優勢,彭兄恐怕難以逃出生天!”

    彭越默默為自己斟上一杯,然後一飲而盡,慨然道:“想我彭某,昔年不過是大野澤一草莽而已,只求芶存於世,不求聞達于諸侯!後來,借勢而起,竟然能成為擁兵數萬地一方諸侯,已是超過心中所求了。但是,一直起來,因為彭越的出身,在各諸侯中,一向被他人所鄙視,這是彭某的一塊心病。沒辦法,出身不如人家高貴嗎!但是自歸劉公麾下後,待某甚厚,學則同桌、睡則同席,親如兄弟,毫無芥蒂。而且劉兄亦是出身寒門、草莽,和彭某也算是一脈相承,平日裡更是無話不談,引為至交。就憑這亦兄亦友地恩情,子房,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彭某不能降,否則必為天下人所唾棄!”

    張良心中苦笑,只感覺到自己這三寸不爛之舌在彭越這種既有主見、又很固執地人面前竟然毫無用武之地,不禁歎了口氣道:“可是,彭兄,古語云: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又何必為一愚忠而死呢!”

    “行了,子房,不再說那這些傷感情的話了!不管怎樣,你今天來看我,彭某還是很高興的!來,咱們喝酒!”彭越為張良斟上一杯,似乎已經抱定了必死的信念。

    “彭兄!”張良苦笑一聲:“即使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你不為家人著想!?嫂嫂不過弱女子一個,侄兒彭勃現在不過七歲,你又沒有兄弟,你一死,留下她們孤兒寡母地,如何在這亂世中生存下去!?你好糊塗啊!”

    彭越粗豪的面孔上此時也浮現出一絲柔情,一時沒有說話,似乎在回憶昔時的溫情歲月,良久。彭越笑了笑,笑容中充滿了無奈與不舍,卻澀聲道:“自古忠義不能雙全,來之前,我已經將她們託付給了劉公,我如果戰死,劉公會照顧他們的!”

    張良哭笑不得道:“還劉公呢,廢城一破,我軍馬上直抵大樑,他劉邦能活幾天還不一定呢!他死了。嫂嫂和侄兒再靠何人?”彭越忽地笑了,目光中似乎有些狡默之意:“是啊,原本我還有些擔憂,但是既然子房肯來看我,我就放心了。因為子房心中一定還念著你我地舊情,以你在秦國中的地位,保全我彭氏一門想必不是什麼難事,日後如果劉公敗亡,我的家人就拜託子房了!”說著,彭越離座。向張房躬身一拜!

    張良有些傻了眼,急忙起身將彭越扶起,苦笑道:“彭兄真是好手段。張某來說降一無所獲,卻弄了個包袱自己背回去。難道彭兄不怕我張良日後不認帳!?還是你自己照顧得比較好!”

    彭越笑道:“別人我不清楚。但子房的為人我彭某是清楚的,只要答應了別人地事情,肯定會赴湯蹈火去做的,何況這並不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以子房之能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秦皇是仁德之人,想必也明白,君子不絕人之嗣,的道理,應該也不會過分為難子房的!”

    張良苦笑道:“彭兄對我瞭解太深了,也許讓我來說降彭兄這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主意!日後我一定注意了。絕不向與自己認識的人說降!”彭越笑了:“既然我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來日便可輕裝上陣了!來,子房,也許這就是你我兄弟的最後一頓酒了,今日不醉不歸!”張良看了看彭越,心中歎了口氣道:“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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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六章 再戰廢城二

    其實。不能說趙愷想得不周到,只能說秦軍太狡猾:因為秦軍偷襲楚軍前營地‘狼牙’和‘破軍’兩部並不是從北方大營潛來的,而是早就提前了一天翻越了鳳凰山東邊的馬陵山,悄悄地來到鳳凰山上南邊地山野中隱伏起來,等候著動手地良機。趙愷棋差一著,下麵輸得可不冤!

    等趙愷率三千多增援楚軍悄悄趕到後山的時候,胡桐連忙迎了上來。“怎麼樣,秦軍上來了沒有?”趙愷急問。“回將軍,還沒有!潛伏在後山的斥堠剛剛回報:秦軍四五千人的偷襲部隊剛過了十字崖,大概還有一刻鐘左右的時候才能到崖下。對了。將軍,你打算怎麼對付這股秦軍?”

    “嗯——”趙愷沉思了一下道:“膽大一點的作法便是將一部分秦軍放上崖來,然後弓弩手俱起。將其俱各射死,再搶到崖邊將攀爬的秦軍砸下去。這樣一下子就能將秦軍殲滅大半。不過,萬一控制不住形勢,就有些危險了。還是保險一點吧,我們埋伏在崖頂。等秦軍快爬上來時,矢石齊下把他們砸下去就可以了。他們折騰個三兩次,見攻不上來,便自去退去!”胡桐想了想道:“也好。這樣也能殺一殺秦軍的氣焰!”

    當下,近四千楚軍沿著後山山崖一線埋伏起來,靜侯秦軍光臨。

    與此同時,眼看近三更了,埋伏在鳳凰山之南的一千‘狼牙’死士也悄悄地潛出山野,悄無聲息地潛往前山而來。至於楚軍在山前埋伏地一些斥堠,對於詭異飄忽地‘狼牙’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這真是你打你的,我打我地,‘螳螂補蟬,黃雀在後’!

    夜色朦朧中,險峻的山崖下人影重重,一個個身穿輕甲、後背輕盾或弓弩地秦軍百越族兵士靜靜地在山林間穿行著。雖然山勢險峭,但是對於這些生長于山林之中、遊蕩於峭壁之顛的勇士們來說,並沒有感到有多少的不適。

    很快,這一支近五千人的精兵全線潛至鳳凰山後崖之下,統兵地將領趙佗仰頭看了看:崖頂上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什麼動靜,入耳地耳音中除了夜梟、狼嚎之外,就只有草叢中吱吱鳴叫的蟲兒了!

    “希望楚軍會中計!”趙佗心中默念。看了看離地約有上百尺地崖頂,趙佗揮了揮手,做了個手勢。當下,呼呼聲響處,數以百計地飛抓在秦軍們手中繞過幾個急速的圓孤,拖著長長地繩索、向半空中飛去,“奪”的一聲牢牢地抓住了百尺高崖。眾秦兵們拉了拉,看看抓地是否結實後,便扯住繩索、騰身而上,像輕捷的婊猴一般向崖頂急速竄去。

    正爬到一半時,突然間,崖頂一陣梆子響,隨即***通明,人聲小小說網,無數楚軍探出頭來,獰笑著張開了強勁的弓弩。

    “不好,快撤——!”爬到一半地楚軍士卒大驚,趕緊向下急墜,欲圖逃生。但是,遲了,隨著趙愷的一聲怒喝:“放!”

    “咻咻咻……”一陣刺耳的尖鳴處,上千隻箭矢如飛而來。霎那間,很多吊在崖上的秦軍兵士慘叫一聲,被射成了刺猥,重重地跌落下來!緊接著,崖上亂石如雨,鋪頭蓋臉地猛砸過來,直砸得崖下近處的秦軍們是頭破血流、抱頭鼠竄!

    趙佗為人機智、加之心中有數,一見不好,趕緊退到一處大石之後,躲避那如蝗的矢石,奮力大叫道:“不要慌,盾牌手掩護、弓弩手還擊!”

    當下,這些具有百越特色的秦軍戰士立即按編制聚集在一起,退到崖下稍遠處,一半的戰士持盾掩護,一半的戰士在盾陣後張弓引弩,向崖上的楚軍猛烈還擊!

    要說。論兇悍程度,這些跟隨彭越百戰餘生的老兵不怵于任何對手,但是在山地戰、尤其是箭術的比對中,這些百越族的秦軍就要強過楚軍甚多。所以,在秦軍依靠崖下樹木、巨石結成盾陣,開始猛烈還擊以後,楚軍們立即就有了傷亡。秦軍那精准的弓弩射術給楚軍、尤其是弓弩手以極大地殺傷。即使楚軍佔據了居高臨下的優勢,但一時竟然也壓制不了秦軍如蝗的弩矢。

    為了給前山的兄弟們爭取時間,趙佗也顧不了什麼傷亡,看看已經和楚軍形成了對峙之局便大喝道:“第一尉給我沖。搶登崖頂!”“喏!”一名中尉大聲地應了聲,帶著近千名秦軍棄了弓弩,各帶短刃、輕盾便向崖下沖去。

    夜幕中,血花朵朵綻放,在衝鋒過程中,不時的有秦軍將士在漫天的流矢中被釘死在崖下。但是,百越民族的兇悍也是不輸於任何民族的,這上千名勇士迅速衝破如雨般的矢石,突到崖下。當下,求穩的便拋出飛抓、有心急地則開始徒手攀爬。像一群螞蟻一般附壁而上,直撲崖頂。

    趙愷見狀大驚,大喝道:“快。頂住……***,給我射。用石頭砸……滾木呢、釘木呢,快給我放!”隨著趙愷一陣歇斯底里般的怒吼,崖頂上楚軍矢石如雨,甚至放下了數十根粗大的滾木和釘木。順著哨壁猛砸下來。

    “啊……”隨著一陣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很多快搶到崖頂的秦軍士兵避過了如雨的矢石、避不過那龐大的滾木和釘木,被重重地砸落下來,直被砸得是血肉橫飛。幾成肉餅。而挾著巨大威勢隆隆滾落到崖下的滾木和釘木給崖下的秦軍兵士也造成了巨大地麻煩,真是碰著的就死、擦著的就亡!

    很快地,第一尉地秦軍在付出了傷亡三四百人的慘重代價後,被楚軍灰溜溜地逐了回來。

    趙佗暴跳如雷,大喝道:“第二尉,給我沖,老子今天就不信殺不上去了!”“殺——!”勇悍地百越族兵士們鼓起勇氣,突矢冒石,再次攻到了崖下。但很快地,又被楚軍們那好一頓灰瓶、炮子、滾木、擂石的砸落下來,狼狽非常地再次如潮般潰退回出發地。

    那高達近三十米的懸崖峭壁一時間似乎是那麼的高不可攀!

    趙佗急了眼了,這幾乎付出了上千人傷亡地代價了,還沒有幾個殺上崖頂的,這說出來也未免太丟人了。心中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大喝道:“媽的,橫什麼,有本事下來打!第三尉,給我沖,給我往死裡打!”

    夜色如火中,兩軍將士在後崖上下舍死忘身,激烈搏殺。忽然間,廢城地北方亦是***通明,喊殺聲震天,看來那裡也開始打起來了,今天看來無人能入眠了……

    隨著秦軍傷亡越來越大,趙佗的心中不禁在叫苦:“天啦,前山怎麼還沒有動靜啊,前面的兄弟再不趁機搶攻,再頂一會兒,我可就沒力氣再發動猛攻了!”

    趙愷在崖上見秦軍如此兇悍,也不禁大為吃驚:“這秦軍吃錯藥了,這麼冒死狂攻,不是送死麼!看來他們還不死心啊!”大喝道:“兄弟們,給我頂住,我軍居高臨下,秦軍攻不上下的!”楚軍們氣勢如洪的呼應了一聲,繼續向下猛烈攻擊。

    看著秦軍又一輪攻勢被揍了下去,趙愷松了口氣,回身問親兵道:“怎麼樣,前寨還算平安吧?”親兵忙回道:“沒有異常,剛剛又有一名斥堠來報,秦軍大營沒有異動!我看將軍正忙於對敵,所以沒有讓他打擾將軍!”“這就好!”趙愷的心定了下來。

    就在此時,忽然間,前寨喊殺聲四起,烈火處處燃燒,霎那間將楚軍後背攪成了一團漿糊。趙愷見狀大驚道:“不是秦營沒有異動嗎,這秦軍是哪裡來的!?該死,秦軍這回的重點竟然不是後山,而是前山,又中敵聲東擊西擊西之計了!”

    當下,趙愷見勢不妙,顧不得追究是哪裡來的秦軍這個鬱悶問題,馬上叫道:“快,來人,分兵一半把前寨的秦軍壓下去!今日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當即,後崖上三千多名楚軍分出一半兵來,急速增援前寨,其餘人則留下與趙佗部撕殺!

    烈焰熊熊隨風起,滿營盡是映山紅!等趙愷急急領兵趕到前寨的時候,前營已經是一片火海了,整個營柵俱已被化作了一片火海,發出刺耳的炸裂聲。而在烈烈的煙火中,一支兇悍的秦軍部隊正在滿營追殺慌亂逃竄的楚軍殘卒。

    趙愷見秦軍人數不多,估計也就在千餘人左右。當下信心大起,大喝道:“秦軍人數不多,不要慌,將他們趕下去!”‘將是兵地膽’,原本趙愷身後的楚軍們見此慘狀已是士氣搖擺,此時聞言不禁士氣大振,呐喊一聲,隨著趙愷猛衝向這支可惡的小股秦軍!

    “碰!”秦、楚兩軍迅速接近、猛烈撞擊在一起,頓時殺成了一團亂麻,誰都顧不上誰了。令趙愷感到十分驚詫的是:在第一輪的交鋒中。九成以上被砍倒在地的都是楚軍,甚至有很多人幾乎都沒有看清楚秦軍的青銅劍是如何的一個套路,只覺得眼前青芒一閃、便已身首異處;而秦軍的傷亡幾乎是微乎其微!

    “這是什麼部隊。這樣兇悍!?”趙愷在驚疑之心中迎面撞上了一名秦軍兵士:無情的面孔、冰冷地眼神,黑色的軍衣上沾滿鮮血。青色的長劍已經變成赤紅!高大的身軀散發出強烈的戰意和噬血的渴望。這是一種百戰餘生的殺氣,這是一種誓死如歸的勇氣!

    “糟了,是秦軍的‘狼牙’!”趙愷面對著這名看似普通的秦軍兵士。竟然生出一種恐懼地心態,猛地意識到了這就是那只傳說中堪與楚項對抗、卻比之更加神秘的秦軍王牌勁旅!

    “殺——!”聽聞過這只軍隊殘忍嗜殺的惡名,趙愷心底有些發毛,便大吼一聲。鼓起勇氣,猛撲過去。

    秦軍兵士也不說話,雙目中光芒一閃,露出一種瘋狂地戰意,一記力劈華山似的便揮劍猛擊下來。趙愷大吃一驚:這是同歸於盡地招數,這秦軍瘋了!

    可不是麼,‘狼牙’本就是一群噬血的瘋子組成的殺人機器。

    雖說趙愷過慣了刀頭舔血的日子,早已無懼死亡,但無懼死亡並不代表著願意輕鬆去死,讓趙愷和一名秦軍士兵同歸於盡,這種事情趙愷還是幹不來地。當下,趙愷猛然變劍為格,擊向秦軍兵士的沉重青銅劍。

    忽地,四目相對間,趙愷看見了秦軍兵士眼神裡那一種噬血的冷酷和嘲諷似的冷笑。正心中大怒間,忽地又看到了秦軍兵士眼神裡露出了一種陰謀得逞地陰笑,正感不妙間,手中長劍已經擊中了沉重的青銅劍。

    “當——!”一聲巨響處,秦軍兵士籍著青銅劍被蕩開的旋力猛然借勢轉身,電光火石間一記重肘猛擊在趙愷的鼻子上。“碰!”一聲悶響處,趙愷只感到鼻子一痛,腦袋嗡的一響,隨即慘叫一聲處,鼻血長流,踉蹌而退!

    只一合間,也算彭越麾下有名戰將的趙愷竟被一名普通‘狼牙’兵士打得鼻血長流、狼狽而退,這驚人的一幕對楚軍的士氣絕對是個沉重的打擊!

    “嗖——!”尚未等被打得暈頭轉向、鼻涕和眼淚一起流的趙愷回過神來,一聲劍風破空的急嘯便已襲向趙愷前胸而來,這悍不畏死的秦軍兵士竟然得理不饒人、窮追而來!

    可憐趙愷現在一時哪能看清楚劍勢,只好依靠著朦朧的一點感覺再聽風辯音便將手中長劍迎了上去。“叮——”雙劍交擊處,青銅長劍順勢斜拉過趙愷的肩頭,帶起一溜血雨!

    趙愷痛得悶哼一聲,霎那間,由於劇痛的刺激,腦袋倒清醒了過來,視線也恢復了清明,但是左肩那一道半尺多長的血口卻是在嘩嘩流血、痛得趙愷臉上肌肉不停地抽動


    “王八蛋!”被一名秦軍兵士打成這樣,這是心高氣傲的趙愷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頓時惱羞成怒,吼聲如雷似地猛撲上去,那架勢似乎要把敵人生吞活錄一般。

    看著趙愷勢如瘋虎般的猛撲過來,秦軍兵士目光裡寒光一閃,雙瞳中似乎燃燒著赤烈的火烈,便也怪叫著猛撲上來。

    “哧——!”熾烈的劍風急嘯而至、似同毒龍吐信一般猛刺秦軍兵士的左胸心臟部位,這一劍要是刺實,鐵人也得完蛋!

    令趙愷感到驚訝的是。眼看自己的劍勢已經將要刺到對手地胸膛,敵人卻沒有要閃躲的意思,心中不禁騰起一種報復的快感:你要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忽然間,秦軍兵士身體稍稍一側,在趙愷驚愕的眼神裡,竟然生生用左臂夾住了襲來的長劍。“碰——”秦軍兵士籍勢用握劍的右手對準趙愷的鼻子又是一記重拳,“撲——”原本尚未止住的鼻血頓時奪腔而出,嘩嘩而流,趙愷隱約聽到自己的鼻樑骨發出“喀嚓”的碎裂聲,然後腦袋又是嗡地一響。眼淚便向泉水般再次奔滾而出。

    “啊——”趙愷痛得嘶聲狂叫一聲,身體向後踉蹌處,咬緊牙關、右臂猛地一擰一絞,“撲”一聲鮮血狂噴處,秦軍兵士的左臂竟被趙愷一劍斬斷。

    趙愷耳籠中只聽得兇悍的對手發出一記悶哼,然後在他暈頭轉向的時刻再次猛撲上來。

    人類的鼻樑是脆弱的,連續遭到兩記勢大力沉的猛擊之下,很少有人能夠保持清醒的神態,能不暈倒過去就已經不錯了。此時的趙愷正自涕淚橫流中,不僅僅腦袋痛得像打鼓一樣。眼睛更是被劇痛刺痛得一片模糊,根本一點也看不到烈火翻騰中猛撲過來的那一道奪命地劍光,只能憑藉著那天生敏銳的感應側身一閃。

    “撲——”趙愷只感到小腹一涼。緊接著一陣劇痛從腹腔霎那間傳到大腦。“啊——”趙愷驚天動地慘叫一聲,吼聲如雷處。一記重拳猛擊在秦軍兵士的鼻樑之上。“碰——”瀕死前地奮力一擊威力巨大,直打得秦軍兵士倒飛而出,一路鼻血飄灑,“撲通”一聲砸得地面濺起老大一陣塵土。

    “我要你陪我一起死!”趙愷怒吼如雷。舉劍猛撲過去,趁對手被斷臂、折鼻的劇痛刺激得一時沒能清醒地瞬間,一劍兇狠地頓刺下去。“撲——”長劍刺穿敵人的胸膛,激濺而出的勢血噴了趙愷一頭一臉。

    “啊——”秦軍兵士慘叫一聲。猛然翻身而起,抱住趙愷便將其按倒在地,張開那森森的白牙便向趙愷地脖頸一口咬了過去。“啊——……趙愷慘叫一聲,只覺得脖頸間傳來刺骨的劇痛,渾身的鮮血似乎源源不斷地被敵人吸進肚中。

    “鬆口!鬆口!……”趙愷已經被渾身的劇痛刺激得喪失了理智,被吸血地巨大本能恐懼更是讓趙愷陷失了極度瘋狂之中,雙拳猛擊身上的敵人,想把他趕將下去。只是兇悍的秦軍兵士心知自己此次也必死無疑了,鐵了心要拉一個墊背的,也是玩了命地咬住趙愷的脖頸不鬆口,拼命地撕咬、飲血。

    一時間,兩人在地面上互相翻滾、撕殺、直戰得戰土飛揚、獸吼如雷……漸漸地,兩個人慢慢地失去了手機,終於抱在一起,同時死去

    趙愷在生命的最後一息間,心中暗自悲鳴:“狼牙,死士果然名不虛傳,我的運氣太糟了!”……

    趙愷一死,楚軍的士氣霎那間就崩潰了,而‘狼牙’們卻依舊是那般兇悍的打法:見到比自己弱的就將對手幹掉,見到比自己強的就跟他玩命!一時間,不到一千‘狼牙’死士竟然殺得兩千多楚軍亡魂喪膽、東奔西逃……

    很快,山前蹄聲如雷處,五千‘破軍’騎兵縱馬狂奔到半山腰後,見山頂激戰正酣,便棄了戰馬蜂擁來援,等到大隊‘破軍’再湧入戰局,鳳凰山失陷的命運便再也無可阻擋了。

    當然,彭越在廢城之內望見鳳凰山前後烈火沖天、喊殺聲震耳,心知不妙,調集了五千步騎就想出城增援鳳凰山,卻不料一出城就遇到了在東城門外嚴陣以待的五千‘破軍’鐵騎。可憐,勇冠天下的‘破軍’鐵騎如何是彭越之兵可以抵擋的,只用了一個衝鋒,就將增援的楚軍殺得是落花流水、狼狽異常地逃回城內。要不是城頭上箭雨如狂……破軍,們大有一口氣殺進城裡面的意圖。

    一時間,廢城北、廢城北、鳳凰山到處都是沖天的烈焰和猛烈的嘶殺聲,廢城今夜註定無眠……

    天明時分。戰事終於結束,各處戰場也安靜下來:進攻廢城北的秦軍被楚軍擊退了,增援鳳凰山的楚軍卻被秦軍擊退了,但是更重要地是:廢城戰場上最重要的制高點——鳳凰山,卻被秦軍奪取了!

    廢城的楚軍開戰不過三日,便已進入艱難的時刻!

    廢城,城守府,內廳。

    有兩個人正隔著一張小巧的條案在面對面坐著,桌上放著四五盤精緻的菜肴以及一壺上好的美酒。

    坐在左首的一人便是如今的廢城守城楚國前將軍彭越,但坐在右首的卻赫然是秦國首席軍師穎川侯張良!

    彭越執壺為張良斟上一杯酒。感慨地道:“子房,你我昔日一別已經有八九年了吧!?謝謝你今天來看我!”張良也慨然道:“是啊,昔年我為複韓之事奔走,多承彭兄照顧,這份恩情良永不敢忘!”

    彭越笑了,笑得有些落寞:“哎,子房太客氣了!當年我不過一強盜頭子,能幫子房多大地忙,這些小事用不著掛在嘴上,倒是你子房如今位列秦國軍師重職。卻還能來看我,讓彭越頗有些意外!”

    張良笑了笑,執杯在手。和彭越對飲了一杯才道:“彭兄,你我老朋友了。我也就不跟你兜***了!今日我來,便是來做說客的。說真的,陛下對將軍的才能還是非常看重的,時常把將軍和我軍大將英布、趙佗等相比。羨將軍久矣。聽說良與彭兄乃是至交,便遣某來說降彭兄,不知彭兄以為如何?”

    彭越顯是有些詫異,笑道:“彭某何德何能。敢勞秦皇如此看重,真是愧煞人也!但是說到歸降,卻恕彭某不能從命!”“為何!?”張良有些著急,他是真的不忍心這位昔年的舊友與廢城同亡:“難道將軍還看不出如今的局勢麼!?天下紛亂久矣、人心思定,我主英武蓋世、仁德兼備,為百姓所愛戴,目前大半國土已握在手,只有齊、楚偏居一隅芶延殘喘,但遲早必被剿滅,大業必成。這是遠景,要說近論,對將軍就更不利了:鳳凰山已經被我軍攻克,廢城已經失去了防守的重要支點,還能堅守幾日想必彭兄也心裡有素,為什麼就不願歸降呢?一旦城破,以我軍的強大兵力和騎兵優勢,彭兄恐怕難以逃出生天!”

    彭越默默為自己斟上一杯,然後一飲而盡,慨然道:“想我彭某,昔年不過是大野澤一草莽而已,只求芶存於世,不求聞達于諸侯!後來,借勢而起,竟然能成為擁兵數萬地一方諸侯,已是超過心中所求了。但是,一直起來,因為彭越的出身,在各諸侯中,一向被他人所鄙視,這是彭某的一塊心病。沒辦法,出身不如人家高貴嗎!但是自歸劉公麾下後,待某甚厚,學則同桌、睡則同席,親如兄弟,毫無芥蒂。而且劉兄亦是出身寒門、草莽,和彭某也算是一脈相承,平日裡更是無話不談,引為至交。就憑這亦兄亦友地恩情,子房,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彭某不能降,否則必為天下人所唾棄!”

    張良心中苦笑,只感覺到自己這三寸不爛之舌在彭越這種既有主見、又很固執地人面前竟然毫無用武之地,不禁歎了口氣道:“可是,彭兄,古語云: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又何必為一愚忠而死呢!”

    “行了,子房,不再說那這些傷感情的話了!不管怎樣,你今天來看我,彭某還是很高興的!來,咱們喝酒!”彭越為張良斟上一杯,似乎已經抱定了必死的信念。

    “彭兄!”張良苦笑一聲:“即使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你不為家人著想!?嫂嫂不過弱女子一個,侄兒彭勃現在不過七歲,你又沒有兄弟,你一死,留下她們孤兒寡母地,如何在這亂世中生存下去!?你好糊塗啊!”

    彭越粗豪的面孔上此時也浮現出一絲柔情,一時沒有說話,似乎在回憶昔時的溫情歲月,良久。彭越笑了笑,笑容中充滿了無奈與不舍,卻澀聲道:“自古忠義不能雙全,來之前,我已經將她們託付給了劉公,我如果戰死,劉公會照顧他們的!”

    張良哭笑不得道:“還劉公呢,廢城一破,我軍馬上直抵大樑,他劉邦能活幾天還不一定呢!他死了。嫂嫂和侄兒再靠何人?”彭越忽地笑了,目光中似乎有些狡默之意:“是啊,原本我還有些擔憂,但是既然子房肯來看我,我就放心了。因為子房心中一定還念著你我地舊情,以你在秦國中的地位,保全我彭氏一門想必不是什麼難事,日後如果劉公敗亡,我的家人就拜託子房了!”說著,彭越離座。向張房躬身一拜!

    張良有些傻了眼,急忙起身將彭越扶起,苦笑道:“彭兄真是好手段。張某來說降一無所獲,卻弄了個包袱自己背回去。難道彭兄不怕我張良日後不認帳!?還是你自己照顧得比較好!”

    彭越笑道:“別人我不清楚。但子房的為人我彭某是清楚的,只要答應了別人地事情,肯定會赴湯蹈火去做的,何況這並不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以子房之能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秦皇是仁德之人,想必也明白,君子不絕人之嗣,的道理,應該也不會過分為難子房的!”

    張良苦笑道:“彭兄對我瞭解太深了,也許讓我來說降彭兄這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主意!日後我一定注意了。絕不向與自己認識的人說降!”彭越笑了:“既然我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來日便可輕裝上陣了!來,子房,也許這就是你我兄弟的最後一頓酒了,今日不醉不歸!”張良看了看彭越,心中歎了口氣道:“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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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6:09: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六章 再戰廢城三

    秦軍大營,禦帳。

    “陛下,張良無能,彭越不肯歸降!”張良苦著臉,歎了口氣。

    “哼,這彭越好不識抬舉,陛下親自遣人招降、竟敢拒絕!”英布一臉的不爽。對他來說,扶蘇是亦父亦兄亦帝的角色,對任何違逆扶蘇意思的人,英布都視之如敵!

    “是啊,丟了鳳凰山,這傢伙還橫!看他還能橫幾天!”諸將也是對彭越十分地不爽。

    “算了,不要說了!”扶蘇揮了揮手:“重情重義,彭越真義士也!只不過他選錯了主人,劉邦,不過一流氓而已,有何資格逐鹿天下!”

    “那,陛下,準備攻城了麼?”羌隗道。扶蘇點了點頭道:“差不多了,廢城戰事越快結束越好,不能給劉邦更多的時間去準備!傳我旨意,明日清晨,將廢城西、北、東三面盡皆圍了,留敵一闕,開始全面攻城!”喏!”眾將領命。

    “噢,對了,”扶蘇補充了一句:“如果城破,儘量生俘彭越,不要殺他!”“是,陛下!”諸將看了看!知道扶蘇對彭越還是十分愛惜的。

    次日清晨,天剛剛放亮,東方的晨曦映著天邊薄薄的雲朵顯得金光閃閃、美麗異常。廢城周遭的山林裡,早起的鳥兒開始在林間飛騰出沒、歡快地歌唱著;綠葉、青葉間,一滴滴晶瑩的露水像一顆顆美麗、圓滑的珍珠一樣滴落在地、濺落成一片飛騰的水幕!

    忽然間,廢城東、西、北三面戰鼓聲大作,那洪亮而令人振奮地鼓點像是有一種驚人的魔力一般霎那間將天地間的惺忪之氣趕走、換之以一種澎湃向上、熱血小小說網地豪情。

    “秦風!秦風!秦風!”……山崩地裂般的呐喊聲中,遠方地天際裡出現了巨大的黑色鐵幕。

    天高雲淡、大風起,好似為了配合這蒼涼而雄壯的聲勢似的,天空中突然舌起了狂風,飛沙走石中,雲朵劇烈地翻騰、變化,幻化出一種種千奇百怪的形狀。在這樣的天色下,秦軍這支淒厲、悲壯的地鐵軍更是呈現出沖天的殺氣和凜凜的威嚴!

    “噝!”這樣的威勢讓廢城上的楚軍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手中地兵器情不自禁地握得更緊!

    彭越站在北城之上,靜靜地看著遠方,張從、李悅、何奪則分守西、東、南三門。

    “秦軍一千步!”箭樓上的楚軍大聲報告。

    “秦軍九百步!”聲音似乎更大了,好似在掩飾著什麼。

    “秦軍六百步!”楚軍的報告聲中顯現出了一絲驚恐之音!

    “秦軍停了!”箭樓上的楚軍好似松了口氣。

    彭越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遠方,猛然間發現秦軍的大型投石機和弩機群已經開始發動,忙大喝一聲道:“快,除斥堠兵以外。全部撤進藏兵洞,秦軍的遠程攻擊來了!”

    眨眼間,原本城頭上密密麻麻站立的楚軍像是被巨大的海綿吸走的雨水一般霎那間從城頭上消失了,只剩下一些斥堠和箭樓上的哨兵在堅守崗位。彭越知道,秦軍地遠端攻擊力當世無匹,硬扛必然損失巨大,所以預先在城頭下面挖了上百個藏兵洞,以保存有生力量。

    “將軍,我們也撤吧,秦軍的攻擊馬上就開始了!”彭越的親兵隊長彭十虎道。

    “十虎。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彭越淡淡道。“回將軍,具體時間記不清了,反正不少於十五年了!”彭十虎恭敬地道。“那你什麼時刻見到過我有臨陣退縮的時刻!?我彭越就站在這裡,只要軍士們能看到我還在城頭堅守,他們的心就不會亂!你明白嗎?”彭越沉聲道。

    “是,將軍,屬下明白了!”彭十虎看著跟隨了十多年的這位龍頭老大,目光中浮現出一種熱切的敬意!

    猛然間,天邊霹靂陣陣,似風雷大作。緊接著漫天火紅的巨矢在刺耳的呼嘯聲中如同在雲朵穿行咆哮的火龍般從天際撲來,狂暴地越過遙遠地虛空、重重地撞擊在廢城之上。“碰——碰——……”巨大的碎裂聲傳來,城垛朵朵碎裂、箭樓處處崩火。廢城之上一時煙霧籠罩、塵土漫天。

    突然間,“咻——”一條火龍帶著獵獵的火焰一頭撞擊在彭越身邊地城垛上。“嘭——”炸裂的城垛變成了一蓬紛飛地土木碎末,撒了彭越一頭一臉。衛士們不禁被這危險的一箭嚇得臉色如土,彭越卻是毫不在意地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土沫,一臉的從容。

    緊接著漫天地火流星從天邊飛來。天空中到處都是壯觀的火石在呼嘯、在翻滾、在燃燒,映得天空都似乎變成了火紅的顏色。

    “壯觀!”彭越看著赤紅的天空,心中竟沒有一絲恐懼之意,反而有些讚歎之色。

    但是。巨大地火石在空中飛舞時壯觀是壯觀了,但是一旦他掉落下來,那挾帶的巨大動能可就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事情了。霎那間,廢城上下只感到地動山搖,整個城池似乎都在搖晃,火石所落之處不是箭樓被擊得粉碎、就是城牆被砸得劇顫連連、濺飛大蓬的泥土!當然,最可怕的還是火石群是夾雜著的少量火油彈,因為它濺落之處十數丈必然是一片火海,沾之必死。

    一時間,在巨矢和火石輪番猛攻之下,雖然廢城這些天已經被楚軍們拼命地加寬加固,但是依然像引發了劇烈的地震一樣到處都在劇烈的顫抖著,城頭之上更是塵土紛飛、煙火沖天,十數步外竟然已經難見人影!

    這一刻,廢城仿佛處在世界末日之中,近千架投石機和巨弩的攻擊威力果然可怕!

    近乎踩蹦了可憐的廢城約半個時辰以後,隨著又一陣戰鼓的擂動,漫天的火雨消失了,除了煙火彌漫的廢城城頭,陰沉沉的天空中乾淨得似乎沒有發生過戰爭一樣。

    “呼——……”彭越身邊的衛士們終於將一直提到嗓子眼裡的心放回了肚裡,剛才秦軍這一輪兇猛的攻勢裡,眾親衛們真是度秒如年,短短的半個時辰像是一年一樣漫長,尤其是身邊的戰友被火石、巨矢波及的時刻,更是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無助且無奈!

    “殺——”戰鼓聲擂動處,似乎發現城頭上沒有多少楚軍、遠端攻擊效果不佳,所以秦軍竟然省了‘箭幕遮蔽’這一例行攻擊程式,直接便將龐大的步卒部隊派了上來,怏怏不樂的弩兵們只好跟在步兵兄弟的後頭唱唱支援的角色了。

    “快,傳我將令,三軍全部上城佈防!”彭越緊急下令。“喏!”有幾名親兵趕緊奔往一邊的警鐘去傳令示警。沒想到剛到警鐘之旁,那慘景嚇得眾親兵們一跳:兩個司令鳴鐘地楚軍兵士已經被一塊飛落的火石砸得稀爛:一個腦殼迸裂、一個胸膛稀爛。更可憐的是警鐘也竟然被另一塊飛石砸得碎成了幾塊、掉落在地。

    本來嗎,這時候的鐘都是青銅做的,脆度比較高,被從數百步外飛來的三十斤巨石砸個正著,下場不難想像。沒想法,幾名親兵只好自已動手,將較大的一片警鐘扶將起來,用銅錘當當猛敲起來。只不過發出來的聲音似乎有點怪異,具體怎樣說不上來,不過不會被如敲破革好上多少!

    這一聲令下。廢城左近倖存的警鐘也此起彼伏的鳴響起來,霎那間,清脆而急促地鐘鳴聲在廢城上空回蕩。

    呼啦啦,數以萬計的楚軍兵士從城下的地洞中湧出,奔上城頭,迅速開始按事先分配好的地域佈防。

    劍出鞘,弓上弦,楚軍們嚴陣以待!

    忽然間,呐喊的秦軍們剛沖到兩百步外,突然停住了腳步。竟原地列陣起來。而這兩百步正是楚軍大部分弓弩的極限射程!

    彭越正驚奇間,忽然間,秦軍後方的又是一陣霹靂大作、風雷呼嘯。漫天的火龍和火流星再次充斥在陰暗的天空之中,照得天地間一片通明。呼吼咆哮著猛撲向廢城而來。

    “糟了,中計了!”彭越臉色大變,大喝道:“快隱蔽,都給我趴下!”聲音霎未停息。漫天的火龍和火流星卻已卷到。霎那間,廢城城頭如墜血火地獄:火矢過處,巨大地動能射穿一串楚軍、帶著刺耳的呼嘯和飄灑的血雨湮沒於空氣之中;狂暴地火流星則像地獄中來的魔神一般砸落在哪裡,哪裡就是一片骨斷筋折地慘叫聲。血肉和內臟四下紛飛;更可怕的火油彈就像煉獄中的火魔一般,落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赤紅火海,點燃無數慘叫、翻滾的‘火炬’……

    此時,在秦軍地陣後,英布和羌隗看著廢城上的楚軍被漫天的矢石殺得鬼哭狼嚎,不禁咧開嘴樂了。英布笑道:“陛下,這彭越還真聰明,竟然我軍步兵不衝鋒他就不派兵上城,他膽子也真大,我們還是第一次遇到敢這樣打的人!”羌隗也樂了:“他再聰明也沒有,在陛下面前還是被玩弄於股掌之中,不是乖乖地被陛下騙出來挨打麼!”

    張良看了看扶蘇,有些感慨道:“陛下這一招也深合兵法嗎!將計就計,或是引蛇出洞!?”扶蘇笑道:“叫什麼無所謂,計謀沒有好壞,只要實用就行!我早就知道這彭越沒那麼容易束手就擒,不過,如果他只有這兩下子估計連今天都撐不過去!”眾將大笑。

    張良卻歎了口氣道:“希望彭越不要有事,這樣地義士若是死了,就太可惜了!”扶蘇笑了笑,說了句:“一切皆看天意!傳令下去,矢石停止,大軍強攻廢城,先登城者賞千金,生擒彭越者封為千戶侯!”“喏!”無數傳令兵如飛而去,將聖令傳往三軍。

    此時的城頭上,彭越已被眼前的慘景刺激得臉色發白、雙目噴火,任誰看到與自己同生共死多年的兄弟死于亂軍之中,那心情也好不了多少!只是秦軍步卒離城牆已不到兩百步。彭越雖然急得額頭青筋直蹦,熱汗涔涔,卻也不敢將楚軍撤下城去,只能冒煙突火地在城頭上大聲鼓舞士氣:“兄弟們,不要慌,注意隱蔽,不要亂跑!”……”

    慢慢地,城頭上的楚軍們在血與火的教訓下終於學會了在秦軍遠程兵器強大火力下的生存之道:個個趴在城垛之後,頭也不敢亂冒,擺足了烏龜的架勢。當然,被命中個正著的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不過,一時之間,楚軍的死傷速度倒是開始急劇下降,但是城內剩下的約一萬五千余兵士此時卻已經損傷了至少三四成。

    就在彭越剛剛松了口氣的時候,忽然城外又是一陣戰鼓擂動,漫天的火雨剛剛消失,山崩地裂般的呐喊聲卻響了起來。這回秦軍步卒可沒有玩虛的。大軍人馬在秦軍三段連環弩地掩護下推動著無數的攻城器械蟻聚而來。

    楚軍們見秦軍大隊步卒殺將前來,連忙從城垛後爬起身來,剛想操起身邊的弓弩還擊,便見烏雲密佈中,一蓬巨大的青幕向城頭猛飛而來。“箭幕!”!反應快的楚軍連忙再次臥倒,反應慢的就只有被三個波次的連綿萬箭躲成刺猥!

    可憐,彭越的這些部下幾乎都沒有與正規秦軍作戰的經驗,在血與火的撕殺中往往用生命地代價才能換來戰爭的經驗,當然,這時已經遲了!

    又驚又怒的楚軍們當下再不敢隨便冒頭。躲在城垛之後便向秦軍猛烈還擊,將心中适才的一腔怒火都發洩了出去!但是,秦軍的人數畢竟太過龐大,單只弩兵群的人數就達數萬人之眾,往往一名楚軍弓弩手剛剛發威,已經轉為散射狀態的秦軍弩兵就至少將十數支箭向其猛烈招呼,直射得楚軍人仰馬翻、叫苦連天!

    一時間,秦軍弩兵們憑藉著龐大的人數優勢以及嚴密的組織優勢,將廢城上的楚軍壓制得頭也不敢亂抬,只有稀稀落落地幾支箭從城頭上不時的射下!

    很快地。城下的秦軍們殺到了廢城之下,大量地洞孔不去管它,這對步卒沒有多少殺傷力。但前夜佯攻時尚末填平的陷坑和護城河卻在數以萬計地秦軍兵士努力下眨眼間就被填成了平地。等侯已久的各式重型攻城器械立時靠上了廢城城牆,向廢城發動了猛烈的攻擊。

    此時。為了減少誤傷,秦軍的弩兵群被迫減少了射擊地頻率,這就給了楚軍們以喘息的機會。殘餘的楚軍兵士勇猛不減,用手邊的一切兵器向密密麻麻蟻附而來地秦軍步卒猛烈攻擊:灰瓶、炮子、滾木、擂石、刺木、火油……總之,一切為了能將秦軍步卒趕下城去。

    在楚軍們勇猛的還擊下,秦軍步卒們傷亡迅速增加,不時的像下餃子一樣從雲車、雲梯上掉落下去。但是悍不畏死一向是秦軍的優良傳統。看見身邊的兄弟一個個倒下,眾秦軍眼都不眨一下便繼續推動大量的攻城器械向前猛衝,全力猛攻著已經搖搖欲墜的廢城土制城牆!

    城頭上下,一時殺聲震天,肉搏處處,秦軍們憑藉著龐大的人數優勢三面攻城,遠遠望去,鋪天蓋地的黑色甲士像一群巨大的兵蟻一樣不停地撲上城牆,楚軍們那一點點可憐的黃色就像洶湧海濤中的小舟一樣風雨飄揚,完全只有左支右擋的份了!

    扶蘇遠遠地臨察著戰局,心知勝局已定,笑道:“我聽說彭越來時,在劉邦面前誇下海口,說要擋住我軍一個月時間!真是可笑,我軍的強大又豈是他所能測知!我看也許不到中午,廢城的土牆估計就頂不住了!”

    英布點了點頭道:“差不多了,再猛攻一會,廢城的土牆非崩潰不可!早就被砸得散了架啦!”

    就在此時,北城方面的一段城牆突然開始搖晃起來,城下的近百名秦軍見狀大喜,連忙推動著十數架沖車向這一段城牆猛烈撞擊。霎那間,巨大的縫隙從城底迅速漫延至城頭,忽地城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便轟隆一聲崩塌在地,煙塵迷漫中頓時將秦軍幾棲沖車都埋了進去。



    “殺——!活捉彭越!”秦軍兵士們撇了攻城器械像潮水似地向缺口猛衝過去,巨大的黑潮霎那間將一點點黃色淹沒得無影無蹤。一湧進城牆,分工嚴密的秦軍們立即像水銀泄地似的對城頭、城內發動猛烈的攻擊,迅速奪戰廢城的一寸寸土地!

    彭越正指揮著親衛們與登城的秦軍們浴血搏殺間,忽然身後一聲巨響,巨頭一看,這才發現不遠處坍塌了一處十數丈的缺口,大隊秦軍正如潮水般湧入。

    彭越心中一涼:“完了,想不到秦軍的攻城能力也是這樣的強悍,我太小看扶蘇了!”抬頭看了看四面城頭,已經是七方冒煙、八方突火了,不禁倫然一笑:“劉公,非吾不願,彭越盡力了!”說著,橫過長劍,大叫一聲:“吾為義士,不受再降之辱!”說著,橫劍在頸,奮力一拉,沖天的鮮血激濺處,彭越高大的身軀緩緩躺下,翻倒在血色的城頭上。

    “將軍!”!救援不及的親衛們哀聲震天,搶到彭越身邊放聲痛哭。彭十虎跟隨彭越多年,見彭越身死,眼中滴血,大叫一聲:“將軍慢走,十虎來了!”說罷,也自伏劍而死,臥于彭越之側!

    殘存楚軍的士氣幾乎瞬間崩潰,群龍無首的北城率先陷落,緊接著便是東城、然後是西城,張從、李悅戰死。最後,鎮守南城的何奪也沒有棄城逃生,為報彭越知遇之厚,領殘兵與秦軍血戰,盡皆戰死。

    慘烈的攻城戰從早上起一直殺到了傍晚,廢城內的楚軍殘部才被基本肅清,除有千餘人被俘處,其餘盡皆跟隨彭越血戰而死。

    奪取廢城後,扶蘇感彭越忠義,未梟其首,以侯爵之禮合體葬於鳳凰山側

    至此,大樑之門洞開,三十萬秦軍枕兵廢城,虎視大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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