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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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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華爵士]鐵血大秦(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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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8-4 15:02 編輯

第十七卷重定中原 第十章 大戰前奏

函谷關下,新秦軍軍營。

    此時正值夜晚,密密麻麻的營火像是天上的繁星一樣無邊無涯;而與之相比的是,陰沉沉的天空上墨黑一片,根本看不見幾顆星星,使得人們一時有了一種天地顛倒的錯覺。

    淒冷的寒風中,屹立在一處小丘之上、被無數營盤如同眾星拱月般保護著的是一頂金碧輝煌的金帳。這是扶蘇行宮的所在,此時同樣也是燈火輝煌,裡面更是點燃了幾爐炭火,溫暖異常。但是,令人詫異的是,扶蘇卻並不在其中,而是站在帳外的寒風中遙望著函谷雄關。

    “陛下,夜深了,該安歇了,您明天還有很多軍務、政務要處理!”扶蘇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扶蘇回過頭一看,是無涯和無傷二人,笑笑道:“朕有些心事,一時睡不著!”無傷笑笑道:“陛下是在擔心對章邯的離間計不能成功嗎?”扶蘇搖了搖頭道:“不,趙高那蠢材疑心太重,心中又隱藏有很深的自卑感,對誰都不放心,肯定會中計!”

    “那陛下是在擔心年青的韓信能否鎮得住軍心,擊敗項梁和項羽了?”沉默的無涯忽地說道。扶蘇看了看無涯,點了點頭道:“無涯知我心也!韓信畢竟太年輕,朕雖然非常相信他的才能,可是我秦軍都是些驕兵悍將,駕駐不易,有些擔心啊!”

    無傷笑道:“陛下不用擔心,那韓信可是個狠角色!陛下還記得嗎?當年他不過十三四歲,就在好幾個無賴的毒打下一聲都不吭,只顧拼死奮力反擊,現在他長大了,也沒理由怕那些刺頭,一定能想辦法收服軍心的!陛下這是關心則亂了!”

    扶蘇聞言,忍不住笑道:“也許真如你所說,朕是關心則亂了!對了,蒙恬將軍處還沒有軍情送來嗎?”“沒有,”無傷搖了搖頭:“張良軍師沒有來過!不過,陛下應該安心,按時間來算,太原應該已經下了。畢竟三十萬黑衫軍攻打區區一個不過兩三萬人屯守的太原城,一個月時間應該足夠了!”

    “但願如此吧!”扶蘇歎了口氣,對遠方兩處局勢還是有些憂心。看來,沒有確切消息之前,扶蘇這幾日是別想睡個安穩覺了!

    函谷關內,大將軍府。

    此時,府內燈火通明。無數哨衛的舊秦軍士卒正在來往巡邏,端得是戒備森嚴。

    章邯卻正在帥室之內,盯著一封書信發呆。那修長的眉長像蚯蚓似的彎了起來,俊朗的面容也佈滿疑惑之色。

    忽地,高大而修長的章邯站了起來,猶似站起了一堵高牆,真是典型秦中關中大漢的身材。就在章邯在室中來回踱步時,忽然室外有親兵揚聲道:“司馬將軍、董將軍到!”

    章邯一愣,抬頭處,司馬欣和董翳兩位副將闊步走了進來。

    司馬欣大概在四旬左右。典型地秦人身材,也是十分高大,再加上方臉闊口、濃眉大眼的外表。配上秦軍淒厲的黑色鎧甲,顯得非常威猛。

    而董翳的身材則中等而修長。面容剛毅而灑脫,再加上年僅三句的年紀,在黑色鎧甲的映襯下顯得精明而強悍!

    “兩位將軍,這麼晚了。你們怎麼來了?”章邯有些意外,微笑著道。

    司馬欣和董翳互視了一下,好像交換了一下眼色,司馬欣笑道:“別無他意。只是聽說章將軍最近與偽帝扶蘇有些書信往來,不知能否讓我等觀上一觀?”

    章邯心中無鬼,便笑道:“自然可以!都是些尋常問侯之語,兩位將軍大可隨意觀看!”說著,章邯將最近扶蘇寫給他的五封信件白絹都交給了司馬欣和董翳二人。

    司馬欣和董翳見章邯如此爽快,一時間面上皆有些異色,等到二人看完幾封信件以後,異色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濃了。

    看著司馬欣和董翳二人神色不對,章邯有些疑惑道:“兩位將軍臉色有些難看,可是認為信件內容有何不妥?”

    司馬欣忍不住道:“章將軍,這裡五封信件,初看起來的確都是一些尋常問侯之語,聊一些無關軍情、國政之閒事,可是,為何今日這一封信件於緊要之事盡皆用墨塗去!?難道章將軍有什麼事情不想讓我等知曉!?”

    章邯聞言大怒,沉聲道:“司馬將軍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認為章某和扶蘇有何瓜葛不成!?這或許是扶蘇一時馬虎、錯將草書寄來也未可知!”

    董翳在一旁冷笑道:“章將軍何必自欺欺人!那扶蘇何許人,他人也許不知,我們身為秦人難道還不清楚嗎!?他要是馬虎,那天底下估計就沒有比他更精明的人了!像這樣的精明地人你說可能會將草書當作正書寄人嗎!?”

    章邯心中不禁怒火直冒,騰騰竄至頂梁,怒視司馬欣和董翳道:“不管你二人怎麼想,我章邯是問心無愧!我的家小都在咸陽,難道我會不顧妻兒安危,投敵求榮不成!?你們也別忘了,我才是軍中的主將,輪不到你們來指責於我!”

    司馬欣見再說下去要打起來了,連忙打個圓場道:“得,得,得,章將軍暫且息怒,算我們什麼都沒說好了吧!大家都是同僚,抬頭不見低不見,不要傷了和氣!”章邯和董翳互相看了一眼,都哼了一聲。

    司馬欣歎了口氣,對章邯道:“章將軍,你是主將,按理來說,我們作副手的不該找您的麻煩。我們二人也都知道您心裡對朝庭有些不滿,我二人又何嘗不是,這次出征也都不是自願的。可是,你我的家小、都在咸陽,平日裡做事就不能不小心一些,萬一您和扶蘇有書信往來的消息傳到咸陽,會有什麼後果可都很難說。今日,我二人言盡於此,不管章將軍和偽帝扶蘇有沒有什麼瓜葛,都希望此事到此為止!”

    章邯聞言。心知司馬欣和董翳二人也是好事,歎了口氣道:“多謝兩位將軍提醒,章邯心中有數!”司馬欣和董翳二人互相看了看,笑道:“即如此,那我們就告辭了!”“不送!”

    寒冬臘月,長江上寒風凜冽,波浪滔天。可是,現在卻有一葉小小的扁舟在江面上隨波逐流地浮現在波濤浪穀之間,頑強地向江南挺進。

    韓信雙腳牢牢地盯立在船板上,背負著雙手。迎著潮濕的江風傲然而立。雖然波浪滔大,我自巍然不動。隨行地兩名侍衛,雖然也通水性,可是在這樣的大風浪下,卻也只有扶著船幫,手忙腳亂的份了。

    船老大面對這樣地江風,卻是十分的快活,只穿著一件赤膊地短褂就在寒風中唱起了漁歌、喊起了號子!

    漸漸地,小舟駛近江南,靠近了秦軍會稽水陸朕營。

    忽地。一艘秦軍哨船從江面上飛馳而來,幾名矮壯的閩越族水軍迎風大喊:“來者何人,趕快報名。否則弓箭侍候!”韓信看了看,揚聲道:“欽命淮陰侯、大將軍韓信前來接收軍權!速速回稟!”

    幾名閩越軍士嚇了一跳。雖不知真假,卻也不敢怠慢,連忙道:“請給我們來,由我們引路進寨!”韓信點了點頭。示意有些驚訝的船老大跟著哨船劃進了龐大的水師營寨。

    劃過巨大而堅固地水師營柵,一艘艘舷舵巨艦顯現在韓信的面前,禁不住讓韓信面露讚歎之色,不禁開始思索著什麼。

    不一會兒。小舟隨著哨船靠上江岸,韓信賞了船老大,令軍士領路放回。便自在兩名閱越軍士的引領下大步流星地趕往帥帳。

    剛到帥帳門口,有腿快的軍士已然向曹參、吳芮、無諸三人報信:有欽命大將軍前來接管軍權。三將不敢怠慢,便自出帳迎接,剛到帳口,便看到一名青年披風而來,神態傲然而威嚴。

    曹參三人愣了:“此人就是新任大將軍!?也太年輕一些了吧,而且根本沒聽過此人啊!”皆有不信之色。

    這也難怪,韓信是年,不過二十有五,正之所謂‘胎毛未幹,乳臭未退’!

    曹參向韓信拱了拱手道:“末將曹參,恭為軍中主將!敢問欽使奉命前來接管軍權,聖旨、印綬、兵符何在?”韓信面色沉穩,向身後揮了揮手,兩名侍衛將扶蘇聖旨、兵符以及‘淮陰侯’、‘大將軍’兩顆金印奉上。

    曹參三人驗過地確不假,一時不禁愕然:扶蘇在聖旨中對這青年百般推崇,並收為義子,顯然是對他愛護是狠了!不過,曹參三人打量了韓信幾眼,卻實在看不出韓信有什麼過人之處,或許外表看起來還像個人物!

    韓信心中明白,微微一笑道:“請曹將軍擊鼓聚將,移交軍權!”“是,大將軍!”曹參雖然心中有些疙瘩,卻不敢違抗扶蘇之令。

    很快,隆隆的戰鼓聲在秦軍水陸朕營上空驚天價般地響了起來,各主要將領開始紛紛向帥帳聚集。

    而等到諸將入了帥帳之時,便愕然地看見坐在帥位上的已經不是曹參,而是一名非常年青、剛毅的青年。諸將一膽子疑惑,卻也不敢發問,只能默然地站在一旁。

    三通聚將鼓罷,韓信看了看帳中已是濟濟一堂,向曹參微微一笑道:“曹將軍,諸將齊否?”曹參道:“齊了!”

    “那便請曹將軍向眾將說明,並交接軍權!”韓信一點也不怯場。

    “是!”曹參被韓信指揮來指揮去,面色有些襪紅,只得強忍著心中的不快,對諸將道:“各位將軍,陛下有旨下令淮陰侯、大將軍韓信為軍中主帥,我已經驗過聖旨、兵符和金印,確系無誤!現在,便將軍權交于韓將軍,希望諸將以後謹遵將令,不得有誤!”說著,曹參將顯示著軍權的令箭等物移交給了韓信。

    韓信起身接過,放于帥案之上,掃視諸將一眼,微然一笑道:“各位將軍,韓某年幼卻恭居如此大位,也許諸位將軍並不心服!這沒有關係,初時韓某也不希望大家心服,只是希望大家能夠遵從號令!否則……!韓信請出豪曹劍,厲聲道:“有陛下佩劍豪曹在此,立斬無赦!”

    諸將見韓信眨眼間從笑臉變成黑臉,又將扶蘇豪曹劍抬出,一時也有些驚懼,連忙道:“末將謹遵將令!”

    韓信見狀,十分滿意,面帶微笑道:“前日一戰,我軍大敗於廣陵,折損頗大,想必諸位將軍一定都窩著一肚子火吧?”諸將見韓信一來就抓住眾人的痛腳,不禁變色,十分難堪。

    韓信卻視而未見道:“廣陵之敗,非敗在謀略,而是敗在知已而不知彼:楚項之勇,項羽之威,都超乎了我軍的預料,故而大敗!不過,這場敗仗還是有些收穫的,就是讓我軍認清了敵我兩軍的優勢和缺點。”

    吳芮有些忍不住道:“既然大將軍已經認識到了楚軍地優、缺點,莫非已有破敵之策?”韓信微然一笑道:“項梁精於戰術,不通謀略,且性格孤傲,容易對付;項羽雖然同樣精於戰術,甚至武勇雄冠天下,卻亦不過一匹夫耳,要對付亦不難。我來時,聽說,龍且現在已經攻佔九江大部,看來九江也會馬上落入楚軍之中。三月之內,我會先破龍且,半年之內破項梁、一半之內擒項羽,若不能勝,韓信願以人頭甘當軍令!”

    眾人聞言愕然:這新來的大將軍雖然年輕,口氣卻好生不小!

    曹參微微一笑道:“大將軍壯志淩雲,令人好生景仰,那我等就看來日大將軍大殿神威了!”韓信微笑道:“好說!曹將軍,陛下答應補充的兵馬、錢糧何時可到軍中?”

    曹參道:“衡山等地新練大軍三萬,十天內可到!巴蜀和南越地兵馬約五萬並糧草輜重大約一個月內可到!”

    韓信笑笑道:“夠了,一個月聚兵,一個月訓練,一個月打垮龍且,時間措措有餘!”諸將笑而不語。

    散帳後,秦軍諸將紛紛聚在一起,議論四起,都覺得這個年青大將軍口氣太大,卻不知真材實料如何。還是久掌兵權的曹參一言軍心:“諸位將軍,陛下既然如此相信于他,想必他也有幾分本事,或許比我們高明也未可知。還是先聽他軍令,否則被豪曹劍砍掉腦袋卻也不值。待三個月後,他如果不能擊敗龍且,我等再與他計較不遲!”眾將皆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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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5:01: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一章 章邯遭忌

咸陽,趙高承相府密室。

    趙高、李斯、閻樂三人會聚一起,正在議事。

    李斯道::“剛剛接獲潛伏在章邯身邊的‘秦風’密使‘烏鴉’飛鴿傳書,章邯自到函谷關以後,求戰不力,反而頻頻與扶蘇有書信往來。昨夜,司馬欣和董翳二將好像還因為信件的內容與章邯發生了一些衝突,具體內容卻不得而知!”

    趙高聞言眉頭皺了起來,眼睛裡閃爍著陰冷的寒光,一時不置可否。閻樂卻有些後背直冒涼氣,不安地道:“父親,李大人,莫非那章邯與扶蘇暗中有所勾結,想獻關求榮!?”

    李斯聞言吃了一驚道:“若章邯獻了函谷關和三十余萬大軍,我關中豈非危矣!”趙高卻有些猶豫不定地道:“那章邯家眷都在我等手中,難道他會無所顧忌?”

    閻樂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道:“妻子如衣服,兒女亦可以再生,章邯東征本來就並非心甘情願,如果扶蘇又以王侯之位相誘,恐怕未必不會投向扶蘇!還請父親大人三思!”

    趙高本來就是猜疑心極重的人,聞言心中不禁心中也是驚疑不定:“李大人,對軍事本相並不太精通,你看該如何辦?”

    李斯想了想道:“承相,章邯佔據雄關,又手握重兵,萬不可草率從事。從密報看,司馬欣、董翳和章邯並不相合,不如一則令這二人嚴密監視章邯動靜,嚴防其有所異動;二則下令章邯將與扶蘇所通書信交出,如果沒有什麼,章邯自會交出,如果章邯拒而不出,那麼必定是與扶蘇有所勾結!”

    司樂道:“萬一章邯拒而不交,甚至起兵投靠扶蘇、獻了函谷關,那可如何是好?”李斯冷笑道:“承相可速派一名監軍持密旨趕至章邯軍中,如果章邯肯交出信件罷了;如果不肯交出。那麼便讓監軍出示密旨,下了章邯兵權,以司馬欣為帥。如此,可保萬無一失!”

    “妙哉!”司樂不禁大贊。趙高也點了點頭,陰聲道:“對這麼辦。旬樂,告訴章台宮的守將,小心看守章邯等人家眷,出了問題,本相要他的腦袋!”“是,父親!”

    第二天一早。便有數十騎快馬從咸陽出發,星夜直奔函谷關。

    這一日的早晨,陰了幾天的的天空終於下起了大雪,雪花飄飄而下,瞬間將浩翰無限地大地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裝。

    禦帳中暖爐如火,扶蘇正在其中批閱奏章,忽然間,帳門開處,一人匆匆入內。“陛下,前線急件!”扶蘇一驚。抬頭一看,卻是張良。

    “哪裡來的急件?是蒙恬還是韓信?”扶蘇看張良臉色不太好,有些著急。

    張良道:“是蒙恬將軍處!剛剛得到的消息。蒙恬將軍已經攻陷太原,得到近百萬斛糧草。足夠太原百姓以及三十萬大軍大半個月之用!”扶蘇頓時松了口氣,笑道:“這是好消息啊,軍師為什麼苦著臉?”

    張良苦笑道:“壞消息在後面:武臣已自立為趙王,以張耳、陳余為左、右承相。李良為大將軍。目前武臣見蒙恬大軍有橫掃山西之勢,惟恐蒙恬軍攻陷太原、上黨後趁勢進逼壺關、東進趙地,所以,武臣派陳余領大軍十萬北進井陘口想襲我之背。不巧。陳余剛到井徑口、便聞太原陷落,於是即屯兵井陘以東,有西出太行,進攻太原之意。另外,武臣又派李良領兵五萬襲取壺關,與上黨遙相呼應,牽制我軍。看樣子,蒙恬將軍處要有些麻煩了!”

    扶蘇聞言也不禁嚇出一聲冷汗道:“好險,若非蒙恬搶先一步攻破太原,一旦陳余十萬大軍掩至,襲我軍之背,蒙恬軍糧草已近斷絕,被偽秦軍和趙軍前後夾擊之下,恐就有全軍覆滅之虞!”

    “是啊,還好蒙將軍已經先行攻破太原,我軍沿汾水北上的糧草也馬上就到太原,趙軍便再來二十萬也無所懼。只是,趙軍沿太行一線佈置十余萬重兵,又有上黨卡住山西南北交通之咽喉,蒙恬大軍短時期內根本無瑕南下相助我軍啊!”張良也是一副無可奈何地模樣!

    扶蘇想了想道:“函穀一線目前相關穩定,用不著蒙恬將軍增援,不如讓蒙恬將軍迅速攻破上黨、東進趙地為好!”張良道:“只是李良、陳余各撫太守險要,我軍想要破關而入,勢比登天。且又有上黨卡住我軍陸路咽喉,使我軍糧草和兵力轉運不便,這也大大牽制了我軍兵力的使用。想實現東進趙地的意圖不容易啊!”足智多謀的張良也皺起了眉頭。

    扶蘇卻笑道:“這有何難,聯只需略施小計,便可讓那陳余全軍覆沒,李良拱手而降,而且也可以迅速攻破上黨,急定山西!”張良大喜道:“陛下有何妙計?”

    扶蘇笑道:“附耳過來,你親自去安排!”張良附耳,扶蘇秘密囑託一翻,張良便歡天喜地的去了。

    大雪紛飛中,數十騎秦軍護著一名宦官快馬東出潢關,于傍晚時分抵達函谷關內。入了函谷關,這名宦官先徑直命人去請司馬欣和董翳二人到帥府會聚,然後自己直奔章邯帥府而來。

    函谷關只是一個軍事關卡,城池並不大,這宦官很快便來到章邯帥府之前,恥高氣揚地下得馬來,出示了手中的權杖,揚聲道:“去回稟章將軍,就說陛下和承相派的欽使來了,讓他出迎!”章邯的親兵們聞言不敢怠慢,火速回稟章邯。

    章邯正在府中苦苦地對著地圖,思慮著破敵之策,聞聽咸陽派有欽使到來,不敢怠慢,也自連忙出迎。

    章邯到了府門口,見一華服宦官領數十名宮中郎中侯在門外,料是欽使,連忙見禮道:“章邯歡迎欽使大人到來,請裡面敘話!”宦官有些傲慢地點了點頭。便和章邯並肩入內,章邯陪笑道:“不知大人名諱?此次來函谷有何要事?”

    宦官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官叫鄭波,乃是趙承相的舊部,今日奉旨來此當然是有要事,不過還是等司馬欣和董翳兩位到了再說吧!”章邯不好再問,便將鄭波請入內宅奉上溫酒侍候。

    不一會兒,司馬欣和董翳二人一齊而至,見過鄭波後,鄭波起身道:“本官奉陛下和丞相之命到此監軍,協助各位擊滅偽帝扶蘇。希望三位將軍能夠多多賜教!”

    章邯三人互相看了看,心中苦笑,知道趙高還是有些不放心三人,章邯不動聲色地笑笑道:“這是一樁好事,有鄭大人相助,我軍一定可以如虎添翼!”

    鄭波看了看章邯,面孔上有些異色,卻一閃即失,隨即笑道:“本官才能有限,幫不了什麼大忙。不過有些事情上幫助各位將軍拿點主意還是可以的。章將軍。聽說你最近跟偽帝扶蘇有些書信往來,不知能否讓本官一觀?”

    章邯心中一懍,不知道此事怎麼洩露出去讓趙高知曉。以為是司馬欣和董翳二人告密,不禁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隨即強笑道:“當然可以,都是些尋常信件!”隨即將與扶蘇所通地六封事件交與鄭波。

    鄭波面無表情地打開一一觀看,當看到最近一封時有些疑惑道:“章將軍,最近這一封信為何於緊要處塗抹甚多?”章邯忙道:“噢。可能是偽帝扶蘇錯將草書送來!”

    鄭波也是奸詐之人,如何肯信,但鄭波雖中雖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對司馬欣和董翳二人道:“兩位將軍對此如何看呢?”

    司馬欣和董翳二人正在對章邯誤會二人而有些憂慮。見鄭波問起,司馬欣忙道:“這個送錯草書或許有這個可能,末將相信章將軍的為人,應該不會與偽帝扶蘇有什麼瓜葛。這些信件只是兩軍統帥一些時常問侯之語,不足為奇!”董翳也自點頭附和。這讓章邯一時有些疑惑:“他二人為自己開脫,難道不是這二人告的密!?”

    鄭波一時有些猶豫了,從這些信件裡面看不出章邯有什麼謀反的跡象,雖有疑點但並不突出,而且司馬欣和董翳又為章邯開脫,更讓鄭波下不了決心取出密旨廢除章邯的帥位,畢竟臨陣易帥乃是兵家大忌。

    於是,鄭波還是決定將這些信件送回咸陽,交由趙高決斷,自己坐鎮函穀監軍也就是了。便笑道:“本監軍也是相信章將軍的為人的,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得公事公辦,這些信件暫且交由在下送交咸陽承相處,交由承相定奪。但是,本監軍一定將自己地意見以及司馬將軍、董將軍的意見一併轉交。相信承相應該也不會誤會章將軍!”

    章邯心中苦笑:“得,敵我兩軍主帥之間通幾封書信這是太正常了,畢竟這是顯示風度之舉,這趙高卻顯得如臨大敵,唉,我這個大將軍也是當得很窩囊啊!”面上卻一副感激之色道:“多謝鄭大人、司馬將軍、董將軍信任!”

    鄭波一副好意地道:“章大人,不是本監軍說你,這個與偽帝通書信確實有些不妥,日後萬不能如此,否則也不會有了誤會!”章邯忙道:“前日司馬將軍和董翳跟章某說過此事後,章某立時斷了與偽帝扶蘇的聯繫,鄭大人放心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勞煩章將軍為鄭某安排個住處,趕了三天地路,累死了!”鄭波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章某已在偏殿為鄭大人設好便宴接風,等結束後再幫大人安排住處不遲!”章邯也松了口氣。“好好好,我也餓得狠了,董將軍、司馬將軍一塊去吧!”“請!”“請!”……

    次日,一騎快馬,飛速從函谷關馳過澄關,將章邯交出的五封信件以及鄭波地密件送往咸陽而去。

    咸陽,趙高府第。

    趙高和李斯、閻樂三人看著扶蘇的五封書信以及鄭波地密件,面色凝重。良久,閻樂搔了搔頭道:“父親,李大人,這好像章邯是否有叛變之嫌有些證據不足啊!”

    李斯也有些疑惑道:“雖然這封草書有些疑點,但緊要處盡被塗抹,沒有真憑實話也很難定章邯的罪,要撤換他地帥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恐惹起兵變啊!”

    趙高此時卻越加有些懷疑章邯,本來趙高這人由於身為宦官,心裡就有些病態,對部下非常不信任,老是懷疑部下會因為自己的身份而看不起自己,甚至有些背叛自己,所以他一旦懷疑某人,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採取極端毒辣地手段除去。此時,面對章邯也是這樣,猶其是章邯身為秦國貴族,平日裡雖然不曾和趙高做對,但和趙高一夥也並不咬弦,更是吃不准章邯是否真的忠心。

    趙高是越想越不對勁,越想想覺得章邯可疑,可是又沒有真憑實據,生怕逼反了章邯,不由得對如何應對此事有些疑惑。忽地,趙高面孔上浮現出一絲猙獰之色,冷笑道:“要試探章邯的忠心也不是沒有辦、法!我立即讓陛下下旨,嚴令章邯進兵與扶蘇決戰,限期一個月破敵,否則嚴懲不殆。一個月後如果章邯無所作為,那就一定和扶蘇有所勾結,便讓鄭波宣讀聖旨,奪章邯帥位囚之,並且將章邯家眷斬草除根,以司馬欣代之!”

    李斯聞言齧了齧牙,有些拿不定主意道:“承相,那扶蘇極善用兵,可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一個月時間是不是緊了點?萬一章邯本無反意,只是一個月時間內無法破敵,我軍就臨陣易師,這對我軍十分不利啊!”李斯還是要比趙高懂軍事得多,考慮得比較周全。

    趙高想了想道:“嗯,李大人考慮得也有道理!這樣吧,這下旨限期取勝還是要做地,畢竟要給章邯一點壓力才能讓他有心進取。不過一個月後,具體要不要下了章邯的帥位元,根據情況再說;平時則要讓鄭波對章邯及軍中其它將領嚴加監控,以防有變。李大人看這樣如何?”“還是這樣比較妥當!”李斯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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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二章 背水一戰

太原城,原郡府。

    公廳內濟濟一堂,高居正中的是蒙恬。由於剛剛血戰攻下太原,蒙恬有些疲憊,原本英武瀟灑的臉寵顯得有些瘦削,不過卻更顯得精幹而威嚴。

    蒙恬的左側是抱病舉家從關中潛出的王賁,他的身形則顯得有些佝樓,非常蒼白的臉龐在火紅的炭火映襯下總算有了一點血色,不過消瘦得和十年前簡直不能相比,差點就剩下了皮包骨頭。這些年來王賁身體一直不好,蒙恬起兵後更是一直隨著參謀軍機,這也讓王賁累得有些夠嗆。原本蒙恬一直想讓王賁留在九原或雲中養病,可是王賁自感時日無多,堅決要跟蒙恬一起南下並肩作戰。用他的話說:大將軍寧可戰死、累死在沙場上,也不能死在病榻之上。蒙恬被纏得沒有辦法,也只能同意王賁隨軍!

    蒙恬的右側則是蒙毅,三十好幾的蒙毅此時更見沉穩,自到軍中就一直擔任著副將的角色,幫助兄長統兵作戰。

    再下首像是王賁之子王離,大將蘇角、涉間等人,真是英豪滿帳。

    蒙恬掃視了一下諸將,沉聲道:“今日請諸將來,是陛下讓軍師張良送來密信,安排下了最近我等的進攻目標,我看了以後,有些拿不定主意,便來請各位將軍商議一下!”

    王賁咳嗽了幾聲,有些興奮道:“是嗎,陛下用兵可比我們強多了,有了旨意,也省得我們想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可以偷點懶了。蒙將軍,你就說一說吧!”王賁是軍中元老,老資格了,否則任誰也不敢打斷蒙恬的話頭。

    蒙恬笑道:“陛下的旨意是這樣的:第一、留王賁將軍率軍三萬鎮守太原,順便調養一下身體,陛下可不忍心再讓你辛苦了!王將軍。這回你可不能推脫了吧!”王賁立時苦了臉道:“唉,陛下嫌我老了,只讓我守守門!想當年和陛下並肩征戰關東時那是何等的暢快淋漓、雄姿英發,那像現在這樣窩囊,連馬都騎不動了,整個一廢人!”

    眾將見王賁有些沮喪,都有些傷感,可是病魔不饒人,眾將能有什麼辦法。蒙毅勸慰道:“王將軍不要傷感,也許在太原調養些日子。病情會有些好轉。你看,我們又要去打仗了,冰天雪地的,好不辛苦,只有你老哥舒舒服服地太原城裡烤火,大家不知道有多忌妒你呢!”眾將聞言笑了,王賁的笑卻有些苦澀。

    蒙恬見岔開了話題,趕快言轉正轉道:“第二道旨意是這樣的:陛下打算讓蒙毅領大軍二十萬南下,會回李信將軍五萬兵馬,攻取上黨。”

    蒙毅聞言詫異道:“二十萬?太多了吧!那井陘口可是有陳余十萬大軍虎視眈眈呢。刨去我攻上党的二十萬,留守太原的三萬,再考慮到最近地傷亡。那應付井陘方面戰事的軍隊應該只有三萬人左右。這怎麼夠呢?”

    蒙恬笑道:“這你不用擔心,井陘方面三萬人足矣。上黨拖住我山西咽喉。不盡快攻下他,我山西就不能全盤皆活,所以陛下才要把大部分的兵力都交由你統帥,務必早下上黨!”

    蒙毅點了點頭道:“上党方面的偽秦軍也不過三萬人左右。我軍會合李信將軍所部後總數力達到二十五萬人,那是措措有餘。即使刨去五萬左右戒備壺方向趙軍,也足夠攻陷上黨之用!”

    蒙恬卻笑道:“壺關方面趙軍你不用擔心,陛下已經派人去說降。說不定我軍還未到上黨下寨,李良便已陷壺關而降!”眾人吃驚:這李良已經是趙國的大將軍了,會降我秦國嗎?

    蒙恬見眾人疑惑,笑道:“陛下既然已經有安排,那我們照做便是了。如果大軍到得上党時壺關李良還沒有歸降,二弟,你也不要疏於防範,還是得派出一支大軍至壺關下戒備,以防不測!”“是!”蒙毅點了點頭。

    “另外,陛下還在旨意中說,屆時可能有一支奇兵會持令箭出太行山相助你儘快攻陷上黨,希望你留意一下!”“噢,知道了!”蒙毅現在對扶蘇的安排有些霧沙沙的,只有領命的份。

    “陛下第三個旨意,便是命和我王離統三萬精兵東進井陘,將趙軍主力殲滅,以取得富庶、廣大的趙地!兵力也許大家會認為不足,但是陛下有妙計在此,我看也十分可行,應該沒什麼問題!具體什麼計策就不方便透露了,以後大家自然會知曉!”蒙恬自信滿滿。

    王賁有些忍不住道:“陛下以前指揮的戰役很多時候一開始我都看不明白,直到最後才恍然大悟,沒想到這次更是雲裡霧裡,憋死人也!”眾人大笑。

    蒙恬笑道:“這次陛下更是屢出奇招,你們就等著看好戲吧!沒辦法,論用兵咱們都比不了陛下,就只好被陛下牽著走了!”眾人大笑。

    新秦軍軍營,扶蘇禦帳。

    扶蘇和張良、英布、羌隗三人圍著火爐,正在飲酒。

    扶蘇對張良道:“軍師,章邯方面有什麼動靜?”張良笑道:“據城中內線傳來地消息,趙高果然對章邯起疑,派了心下的心腹宦官鄭波擔任將軍,前來督戰!而且鄭波一到函穀,就將陛下寫給章邯的幾封信收了去,送給了咸陽!估計這時候,趙高借胡亥之手頒佈的催戰旨意快到函穀了吧。章邯要頭痛了!”

    “呵呵呵!”英布和羌隗二人不禁直樂,為章邯默哀。

    “嗯,很好!”扶蘇也笑吟吟地:“章邯被趙高逼急後,一定會耍些詭計誘我們出戰,但我們就抱定決心堅決不出,等將章邯磨得沒了性子,急火火地前來強攻營寨時,聯再出去給趙高的心頭再捅上一刀,讓他的火氣再旺上一旺!”眾人一陣大笑。

    “對了,英布、羌隗,蒙恬將軍兵進井陘的戰役應該快開始了吧!?軍師不要說話,你們也不要問聯是怎麼給蒙恬出謀劃策的。從你們二人的角度看此役蒙恬將軍應該如何打?”扶蘇笑吟吟地道。

    英布看了看身後帳幕上懸掛著的巨大地圖,思考了一下道:“陛下只讓蒙恬將軍領三萬精兵兵進井陘,不太好打啊!井陘是太行山八大雄關之一,地勢居高臨下,其西又是一條百餘裡地狹隘驛道,易守難攻、不利於大部隊突擊,所以只要陳余死守井陘口、避而不戰,並派一支輕兵在蒙恬將軍所部進入驛道後截斷其糧道,那蒙恬所部就進退不得、束手待斃了。臣覺得陳餘不是笨蛋,應該想得到這個主意。如果是蒙恬將軍自己統軍的話,以這樣少的兵力恐怕很難想出好辦法!”

    扶蘇笑道:“如果是你統軍,你會怎麼打?”英布沉思了一會,緩緩道:“如果是我統軍,這麼少地兵力我自認為打不下井陘,肯定不會選擇強攻井陘,會另尋突破口進入河北,”

    “如果給你與趙軍相當的兵力,而且一定要求你進攻井陘呢?”扶蘇繼續問英布。

    “嗯,這好辦多了。我會將部隊分成三份,主力進入驛道。猛攻井陘,吸引趙軍注意力;另一支副兵則屯兵驛道以西,隨時準備救護糧道、打擊趙軍遊擊軍;最後一支副兵則抄山野小道潛至進陛之後。尋機配合主力攻取井陘!

    未將以為,這樣佈置地勝算還是很大的。不過。這樣做即使最後打勝了,恐怕我軍損失也很大,不知有沒有能力繼續進取河北,但這是末將唯一能想到的主意了!”英布有些赫然。

    扶蘇聞言笑了笑道:“英布。從你的用兵方法看,你還是相當謹慎而且有理智地,對敵軍可能採取的措施和我軍可能面臨的危險都分析得非常透徹和全面:我軍兵力少而敵眾且據有要衝,就避戰;敵我兵力相若且敵據有要衝。則巧戰。應該來說,戰術上沒有什麼大問題,天下能破你戰術的人不多!”英布聞言不禁面有得色。

    扶蘇又看了看羌隗,羌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陛下不要看我,末將只管衝鋒陷陣,鼓勵士氣,這想痛腦袋地事情我可幹不來!”眾人失笑。

    扶蘇笑道:“羌將軍是勇將,估計讓羌將軍打井陘,肯定是奮不顧身地催動三軍,全力猛攻。如果是一般人,可能真會被羌將軍打蒙,不過如果對方稍有謀略,羌將軍恐怕不論在兵少或兵若的情況下都很難討著便宜!”

    英布心中有些癢癢道:“末將知道剛才的主意肯定沒有陛下想得好,陛下就不要賣關子了,還是趕緊告訴我們吧!”

    “好,那聯就把自己的構想告訴你們,軍師也來參謀、參謀。來人,取山西、河北的沙盤來!”有軍士將山西及河北的沙盤抬來,放到帳中,張良也笑眯眯地湊了上來。

    扶蘇看著沙盤,笑道:“首先,聯命蒙恬屯兵井陘以西,嚴密窺探敵情,待敵之變!”

    英布有些詫異道:“井陘險礙,理應速戰,若拖延時日,讓陳餘佈置更加嚴密,勝之更難。陛下讓蒙恬待敵之變,何變之有?”羌隗也是一臉不解。

    扶蘇大笑道:“英布啊,你雖然聰明,卻是知己而不知彼矣!陳余貌似聰明,實側愚蠢,此人貴族出身,自傲身份、地位,行事喜歡堂堂正正,不以詭計算人,雖然知道‘據險而守、斷我之後’可保必勝卻一定不會這樣做。聯讓蒙恬屯兵進隆以西,不得妄動,就是想讓陳餘認為我軍有懼敵之心,更加堅定陳餘堂堂正正與我決戰之念,我軍好趁機破敵!”英布、羌隗將信將疑。

    井陘以西,蒙恬和王離領三萬精兵立下營寨,立即派出大量斥堠哨探趙軍軍情。

    卻說陳余聞報蒙恬已至井陘口,卻立寨不前,大笑道:“蒙恬只以三萬兵就想來取我井陘,實在是癡心妄想,我看他現在自己都有些擔心了!”諸將大笑。

    副將李左車乃南陽之戰時逃脫的陳勝軍將領之一,深知新秦軍的厲害,連忙道:“承相,不可大意,那扶蘇用兵詭詐。蒙恬也是統兵慣將,只以三萬兵來取井陘,必有詐謀!”

    陳餘不以為意地道:“那以李將軍之意,我軍當何以禦敵?”李左車道:“要勝秦軍,易也!我軍主力在井陘口據寨死守不出,另令兩三萬精兵抄山野山道伏於驛道之內,待秦軍進入驛道,截斷其糧道、後路,屆時秦軍進、攻不得,退、出不得。掠、無所食,不足十日,必然盡潰!”

    陳餘大笑道:“李將軍豈不通兵法乎!?我軍三倍於敵,卻避而不戰,傳揚出去,豈不讓天下群雄恥笑!?而且‘義兵不用詭詐奇謀’,我軍上次中敵詭計大敗於穎川,此次當堂堂正正勝之,一雪奇恥!”

    李左車大驚道:“承相,若如此。必中秦軍詭計啊!”陳餘不悅道:“李將軍何必危言聳聽,本承相也不是不懂兵法!井陘一線道路狹隘,轉絲不便。一迭蘇、喙恬何以用計!?此次敢以少量兵來犯,不過是自恃強大。妄圖吞併我河北罷了!不用多慮!”李左車還想再勸,陳余已然面色不耐,只好歎了口氣,默然作罷!

    “陛下既然肯定陳餘不會用謀截我軍之後。但是陳餘有兵十萬,我軍卻只有三萬,而且趙軍據有要衝,蒙恬將軍又何以取勝!?”英布疑惑不解。

    扶蘇笑道:“英布。其實敵我兩軍兵力相比,差距並不太大!首先,我軍雖有三萬,卻都是從關東血戰、對匈戰爭中鍛煉出來的精兵悍將,戰鬥力極強,非等閒之軍可比。其次,趙軍雖然有十萬眾,卻都是最近大肆徵兵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兵甲不齊不說,更沒有經過什麼嚴格記練,也談不上有什麼豐富地戰鬥經驗。

    不過,趙軍起兵之初由各貴族拼湊起來的私軍倒是有不錯的戰力,畢竟已經暗中訓練多年,但這支軍隊已經在穎川一役被我殲滅,所以真正比起戰力來,我軍並不遜色于趙軍。

    你說趙軍還據有要衝,這更不足為懼,陳餘想要與我軍堂堂正正決戰,必然棄寨而出,與我軍在平原大戰。失去了地形之利,兩軍戰力相當,只要聯再略略用計,便讓陳餘死無葬身之地!”

    “噢,井陘山下地形狹隘,難以用計,陛下有何奇謀?”羌隗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扶蘇笑道:“其實這一招歸納起來並不算奇謀,不過謀略只要大膽敢用、而且又用對了地方,就會成功。聯之計策是這樣地:主力背水列陣,將敵誘出營寨,然後以一輕騎襲敵之後,奪其營壘;趙軍見我背水列陣,必然全力猛攻,我軍沒有退路,必然奮力死戰,等到趙軍再發覺營壘已被我軍奪戰,必然軍心大亂、無心再戰,屆時前後夾擊,可獲全勝!”

    英布聞言大驚道:“陛下,背水列陣乃兵家大忌,萬一不勝,三軍盡墨,請陛下三思!”扶蘇大笑道:“君等不聞‘置之死地而後生乎’,如果我軍是烏合之眾,且軍心不穩,背水列陣當然是自尋死路。不過,我軍卻是久戰悍兵,而且軍紀森嚴,戰力又與敵相差不遠,背水列陣必勝無疑!”

    秦軍軍營,蒙恬正在召集諸將議事。

    “各位將軍,細作已經探明,陳余軍屯兵井陘關口,據寨而守,毫無異動。看樣子應該不會派兵襲我之後,斷我糧秣,我軍可以放心通過驛道,與敵決戰!”蒙恬十分興奮。

    王離有些詫異道:“大將軍,就算如此,敵軍兵力十萬,我軍只有三萬,且敵據有要衝,我軍何以奪取井陘口!?”

    蒙恬大笑道:“陳餘軍要與我軍決戰,怎會不出!?來日,等本將軍前自上陣,再誘他一誘,陳餘肯定忍耐不出,全軍出戰,屆時用計,便可一戰破之!諸將聽令!”“呼啦”眾將奮起。

    “王離!”“未將在!”“明日我大軍兵過驛道,在綿蔓水以西下寨後,你率五千精銳騎兵每人各攜一面軍旗,抄小道潛至趙軍營壘之後。第二天趙軍出戰後,你便趁機襲了營壘。與我前後夾擊趙軍!”“喏!”

    “翁仲將軍,你領一萬騎兵、一萬步卒渡過綿蔓水,背水列陣,待本將軍親率一千輕騎將陳余主力誘出營寨後,你必須率軍死戰,拖住趙軍,以使王離將軍有機襲取敵營。然後前後夾擊,我軍可勝!”

    王離有些驚駭道:“大將軍,背水列陣,萬一不勝。豈不危險!?”蒙恬大笑道:“怎會不勝!?來日你等自見分曉!翁將軍,你背水作戰,非死戰不能勝,你敢應命否?”

    翁仲,秦末大將,赤面虯鬃,身高九尺有半,為天下巨人,威猛無比。漠北隨蒙恬對戰匈奴之時,殺敵無數。令匈奴聞風喪膽。後匈奴使者至咸陽拜見始皇時,見翁仲石像大驚失色,火速下馬、跪而拜之!自此。翁仲名動天下。

    翁仲聞言而起,有若平地裡立起一堵高牆。威風凜凜地大笑道:“未將領兵縱橫漠北,斃殺匈奴無數,匈奴聞我,望風而遁。豈懼趙軍烏合之眾乎!?大將軍放心,來日未將定當死戰,讓趙軍看一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無敵軍團’!”

    “壯哉!陛下言翁仲將軍必能擔此重任,果然不負聖望也!若來日能勝。蒙某必為將軍在陛下面前請功!”翁仲熱血沸騰,沉聲道:“願為陛下效死!”

    “嗯,陛下所言極有道理,這樣看,背水列陣我軍地勝面很大。不過,何人能夠勝任此職呢?這可是要能浴血死戰的角色!”英布點了點頭。

    “呵呵,這員戰將難道你英布想不到麼?”扶蘇笑眯眯地道。

    羌隗忽地興致勃勃地道:“要是我在蒙恬將軍麾下,這統領背水一戰的大將一定非我莫屬!”扶蘇笑道:“那可不一定!在我秦軍中你羌隗將軍可不是第一勇將!”

    羌隗聞言脹紅了臉,有些不服氣地過:“怎麼會!?單論勇武,我軍中何人可以勝過我!?”英布翻了翻白眼,嘲笑道:“至少平時我們比武時,你就從來沒有勝過我!”

    羌隗好像有些氣堵,哇哇大叫道:“你不是也贏不了我嗎!?而且你在比武中老是耍些詭計,否則我早就把你拍扁了!”扶蘇和張良大笑:英布雖勇,但肯定沒有五大三粗的羌隗蠻力大,不靠巧計對敵,肯定是打不過羌隱地!看來,羌隗跟英布比武,一定打得很鬱悶!

    英布卻笑道:“你塊頭大,力氣大,這是你的優勢;我塊頭小,論力氣比不過你,當然要靠巧計戰你。難道你要我跟你比力氣嗎!?我又不是笨蛋!”羌隗語塞,隨即哼了哼道:“反正你贏不了我!陛下,你說有人能勝過我,他是誰?”

    扶蘇笑道:“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北疆第一勇將:巨人翁仲麼?他身高九尺有半,比你羌將軍還要高半尺,使得獨角銅人要比你的百斤狼牙棒還要重上二十斤。他雖然步行,卻是健步如飛,可追奔馬。臨戰時,身披重甲,衝鋒陷陣、如入無人之境。直打得匈奴望風而披靡,聞之而膽喪。可比你羌將軍要厲害多了!”

    羌隗有些語塞,良久,有些不服氣地道:“末將沒有和翁仲交過手,誰贏誰負還不不一定呢!”

    扶蘇和眾人相視而笑: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話真是一點不假。

    綿蔓水,位於井陘口和西面狹隘驛道之間的一條大河,雖然現在正是隆冬,可是薄薄地冰面之下水勢依舊洶湧,深度足達三五丈。

    此時的綿蔓水東側,兩萬秦軍精銳剛剛渡過浮橋,正在巨人翁仲地指揮下列陣,還是秦軍標準的多兵種聯合戰陣:騎兵據住兩翼,步兵占住中央。

    須臾,列陣完畢,翁仲立即下令拆毀浮橋。有副將驚道:“將軍,若浮橋被拆,萬一失利,何處可退?”翁仲聞言雙眉倒豎,厲聲道:……我黑衫軍向來只有前進,沒有後退!今日只有死戰方能敗敵,絕沒有退路。有再膽敢亂言擾亂軍心者,殺無赦!”

    三軍聞言震動。眼看浮橋被拆,已無退路,不禁心中奮起,皆有死戰之意!

    卻說蒙恬親領一千親騎渡過綿蔓水,殺至井陘口趙軍營壘之下。當下,蒙恬便令擺開全套大將軍儀仗,在趙軍營寨耀武揚武,並且指指點點、談笑風生,絲毫未將趙軍放在眼中。

    有副將擔心道:“大將軍若要誘敵,遣一偏將即可。為何親來陣前!?萬一有失,恐三軍震動,反而不美!”蒙恬面無懼色地笑道:“陳餘雖然愚腐,卻並不傻。如果他沒有看見我之大將軍儀仗,必然以為我還在後軍,不肯發起攻擊!不過,我雖然身入虎口,卻又有何懼!?蒙某於數十萬匈奴軍中猶敢縱橫自如,豈懼區區趙軍哉!”諸人欽佩,皆道:“願隨大將軍死戰!”

    果然。陳餘在察中得斥堠急報,知蒙恬只引千余軍馬便來梢戰,不由得大喜過望道:“蒙恬乃新秦北疆軍之首。若能將其生擒,山西敵軍必然大潰。如此,可盡複我趙國全土!傳令下去,留五千兵守營,其餘盡出。務必一戰生擒蒙恬!”

    李左車苦勸道:“將軍,萬萬不可出戰,蒙恬親身而來,背後定有詐謀。千萬小心啊!”陳餘大怒拔劍:“從井陘向西至綿蔓水盡為平地,有何計謀可用!?不必多言,否則立斬!”李左車無奈,只好退下。

    當即陳餘便率近十萬輕騎銳卒列好陣勢,一通鼓響後,寨門大開,趙軍如同潮水般居高臨下,如潮殺至!

    蒙恬正在趙營前誘戰,忽看趙營寨大開,敵軍瘋狂湧出,連忙大呼道:“敵軍至此,快快撤退!”於是乎,一千秦軍輕騎便將儀仗丟棄得一乾二淨,掉轉馬頭,兩鴨子加一鴨子——撒丫子(三鴨子)便往綿蔓水逃竄而去。

    趙軍見狀大喜,個個都想活捉蒙恬,於是乎,三軍奮勇,高聲呐喊,緊追不放。這樣,十萬趙軍原本還算嚴密的陣形慢慢就被拉得稀裡嘩啦:騎兵和步卒之間傾刻間就隔了三五裡,步卒方陣更是拖了長長的好幾裡!

    很快,蒙恬、陳餘一逃一追,迅速迫近綿蔓水。

    陳余正縱馬猛追間,忽然便聽前方戰鼓擂動,一陣陣慷慨激昂的呐喊聲沖入雲霄:“秦風!秦風!秦風!……”心中大驚處,抬頭一看,便見不遠處的綿蔓水旁,約兩萬秦軍正列陣以待,鋒利的弩矢在寒風中更顯得寒光閃閃。

    “哈哈哈,可笑李左車膽小如鼠,說秦軍有何詭計。沒想到卻是背水列陣而已,此是兵家大忌,自尋死路耳!看本將軍不將你們這些秦兵都趕下河裡做鴨子!”陳餘心中甚喜,大呼道:“趙國的勇士們,興複趙國,一雪前恥,殺——!”

    趙軍人多勢眾,膽氣大壯,鋪天蓋地,奮勇而來,那喊殺聲驚天動地得倒也威猛。

    蒙恬見趙軍趕得急,便率一千輕騎火速繞到陣後,在綿蔓水邊停下掠陣。

    此時,像一堵石牆般立於陣前地翁仲見趙軍鐵騎迫至,大呼道:“敵軍迫至,後無去路,諸軍何不死戰!?”“願隨將軍死戰!”兩萬秦軍哄聲雷動。

    “咻咻咻咻……”一陣飛矢如蝗般射出,正沖得甚急的趙軍騎兵胸口紛紛炸開一個個血洞,慘嘶著栽下馬來。只可惜,趙軍人數實在太多,秦軍弩兵太小,抵擋不住,很快便被趙軍騎兵迫至陣前。

    翁仲大呼一聲:“有我無敵,殺——!”邁開大步,飛一般撞向秦軍。當即秦軍兩翼佚騎隨之狂呼一聲,一左、一右夾向趙軍,那真是鐵蹄隆隆,煙塵沖天,急卷而來;中央地步兵方陣上長矛兵也迅速接替了弩兵,排成密集如雨地槍林,呐喊著沖了上來方陣如林,槍尖如雨,巨大的威勢不可阻擋。

    “砰!——”秦、趙兩軍霎那間重重地撞擊在一處,像是兩股威力巨大地衝擊波一樣,迸射出劇烈的火花。

    “撲撲撲撲……”血肉橫飛、人喊馬嘶,戰鬥一開始就非常慘烈。最先發威地當然是秦軍鐵騎,這支由天才騎兵將領李信親自訓練、在對匈戰場上立功無數的英雄軍隊絕沒有辱沒它的英名:在第一波撞擊中,青戟飛揚、怒吼如雷,栽倒馬下地死屍中九成以上都是趙軍,而且都是胸口中戟,死狀慘不忍睹。頓時,趙軍上下為之瞪目!

    隨之便是如同一堵巨牆般撞來地綿密槍林。經過和匈奴鐵騎屢戰考驗的北疆軍對付騎兵已是非常熟練:探槍、旋刺、突破、抽槍,四個動作一氣呵成,霎那間便將數以百計地趙軍輕騎挑刺在槍林之上。面對槍尖上發出撕心裂肺般慘叫地趙軍騎兵,秦軍步卒表演出了令人心裂般地冷靜,堅定而頑強地向前抵進,與趙軍展開了對攻。

    而巨人翁仲更是誇張,他身披重鎧,手持一百二十斤巨大銅人,像一個咆哮的雷神般闖入了趙軍之中。霎那間,巨大的獨角銅人掄將起來。呼呼拉風,幾乎在身周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黃金護圈。所過之處,趙軍劍戟崩裂、碎屑亂飛,人和戰馬更是骨斷筋折、鮮血狂噴。翁仲往東一闖,趙軍被殺出一條血胡同,往南一闖,趙軍又被殺出一條屍籍之路。一時間,見之巨人翁仲,趙軍無不膽裂。

    兩軍只略一接戰,先頭兩萬趙軍輕騎就被如狼似虎地北疆黑衫軍殺了個手忙腳亂。屍首滾滾!陳餘見狀,暴跳如雷,火速擂動戰鼓。催動陣後大批步卒如同潮水般撲向秦軍。

    “就是淹也把你們全淹死!”陳餘咬牙切齒,惡狠狠地道。

    隨著趙軍的全部壓上。驍勇善戰的黑衫軍頓時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他們幾乎是以一敵五,雖然趙軍都是近期徵集來地烏合之眾,也沒有受過很好地訓練,但是蟻多咬死象。加上趙人天生悍勇,所以一時之間,秦軍向前迅速突進的陣型頓時受到強有力地抑制。

    兩軍開始在綿蔓水邊浴血苦戰,浩大的戰場上殺聲震天:趙軍要把秦軍趕進河裡淹死。秦軍則是為自己地生存而拼死一搏,任何一方都沒有退卻的意思!

    蒙恬看著殺得一團亂麻似的戰場,有些焦急:“不知道王離那一軍現在情況如何,可千萬不要出什麼異狀才好!”

    而就在秦、趙兩軍在綿蔓水邊死磕的時候,驍將王離率領五千精銳騎兵突然出現在井陘以東,趁著營內趙軍地注意力都放在正面戰場的良機,猛若雷霆、迅若疾風,一舉攻破趙軍大營。立時間,趙軍地藍旗被紛紛砍倒,代表秦軍的黑色戰旗開始烈烈飄揚在營壘上空。

    在營壘和前軍來回賓士地趙軍斥堠突然之間發現大營改了姓,驚恐異常,火速飛報前軍。在陣後督戰地李左車聞言大驚:前軍在此苦戰半日也沒能擊敗秦軍,如今老巢又被端了,一旦被秦前後夾擊,大勢去矣。

    明勢的李左車火速下令,金鼓示警,全軍撤退!然後!心知敗勢已定地李左車覺得仁至義盡了,率先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現在大禍將至,只能各顧各了。

    霎那間,趙軍陣後金鼓亂鳴、藍旗猛搖。看懂了陣後警訊的趙軍駭然:營壘丟了,那現在不是被秦軍前後夾擊了嗎!頓時亂作一團,攻擊之力大減!

    陳餘此時也是目瞪口呆,心中叫苦不迭:又中秦軍之計也!

    突然之間,趙軍陣後蹄聲如雷,一股巨大的煙塵又高又急,從東向西急卷而來,黑色的軍旗宣示了王離精銳地到來。

    蒙恬見狀大喜,靜的一聲拔出長劍,大呼道:“弟兄們,援軍來了!傳令,擂鼓進軍,全力猛攻!殺——”一千在陣後等待已久的秦軍輕騎迅速投入戰場,匯合陣鬥志昂揚的黑衫軍向趙軍發動了猛烈地進攻。

    可憐的趙軍久戰不勝、士氣已匯,大營被端、已無戰心,又被秦軍前後夾擊、猛烈進攻,頓時崩潰。一時間,兵敗如山倒,潰散的趙軍四處都是,漫山遍野而逃。

    秦軍字典裡沒有放過敵人的說法,縱兵急追,一路殺得趙軍屍橫遍野,河水為之赤紅。

    中午剛過,綿蔓水邊除了密密麻麻枕籍如山的屍體外,已經沒有什麼戰鬥了,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秦軍押著垂頭喪氣的趙軍俘虜走向戰俘營……

    是役,摩擬了韓信背水一戰精髓的秦軍以三萬眾,大敗趙軍十萬便連陳余本人也沒於亂軍之中,真是戰果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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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8-4 15:10 編輯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三章 章邯背反一

漫天的風雪中,天地間一片蒼茫。

    章邯立在雪地裡,他的身旁是司馬欣和董翳,身後則是伏在山谷裡的十萬‘黑衣軍團’。

    現在,章邯的心情和這天氣一樣糟糕。自半月前接到胡亥對其嚴辭斥責、令其限期取勝的聖旨後,章邯就陷入了無窮無盡的煩惱之中。對了保全家人,章邯不得不和司馬欣、董翳二人挖空心思地尋找扶蘇的破綻。

    只可惜,扶蘇用兵多年且知已知彼,經驗更遠勝過章邯,又有謹慎小心的張良相提點,那營盤守得是固若金湯,毫無破綻可言。章邯無計可施之下,只好想方設法誘使扶蘇出戰。但是,扶蘇像是‘吃了秤駝鐵了心’,無論他章邯是玩什麼‘示敵以利’、‘聲東擊西’、‘圍魏救趙’的把戲,就是縮在營裡不出來,也不肯分一兵一卒給章邯各個擊破的機會。

    這不,章邯詐稱南下攻取弘農縣,想誘扶蘇主力出戰以伏擊之,沒想到,十萬大軍在山溝溝裡受凍受餓地貓了一天一夜,連新秦軍的鬼影子也沒有看見一個,自己倒是被凍得鼻青臉腫、涕淚橫流。

    黔驢技窮的章邯眼巴巴地期望新秦軍不至,只好苦笑一聲:“唉,這扶蘇太狡猾了,用盡辦法,只不出戰,奈何!奈何!”

    司馬欣也是又冷又惱,怒道:“扶蘇既然不救弘農,那我們乾脆就真的去打弘農,威脅洛陽,我就不信,那扶蘇不出戰!”

    章邯苦笑道:“現在冰天雪地的,平原野戰都嫌辛苦。你讓軍士們去攻打堅城,談何容易!何況,弘農做為洛陽以西的重鎮,又拖扶蘇糧道,肯定早就會有完善的防守。說不定現在扶蘇巴不得我們去打弘農呢,因為如果我軍久攻弘農不下,不但師老兵疲,而且自己分散了兵力,這豈不是給扶蘇各個擊破的機會!不妥!”

    董翳歎了口氣道:“另外,山西的戰事一直在向對蒙恬有利的情況發展。如今太原已陷,只剩上黨孤城一座,若上黨再失,蒙恬三十萬大軍的主力肯定會渡過黃河、西取關中,或者直接順河而下猛攻潢關、斷我之後。這情況隨時可能發生,所以我軍既不能、也不敢分兵,否則一旦扶蘇和蒙恬聯手攻我,我軍兵力分散、反應不急,那就大勢去矣!”

    司馬欣有些不解地道:“不是說那偽趙王武臣派陳余、李良領十五萬大軍牽制扶蘇的嗎!?再加上有上黨噎住其咽喉,蒙恬軍應該沒有那麼快就脫身地!”章邯聞言苦笑道:“陳余、李良等庸才而已。遠遠不是扶蘇和蒙恬的對手,隨時都可能被一棍打趴下!上党孤城在蒙恬軍和李信軍的合攻下,能撐多久更是未知之數!不敢大意啊!”

    司馬欣急了。跺腳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一個月的期限已經過了半個月了!萬一到時候打不垮扶蘇,不僅你章將軍要倒楣,我們恐怕也要受牽累!”章邯有些傷感地搖了搖頭道:“不會的,趙高只是對我不放心!到時侯真的沒有成效的話。一定會只拿我開刀,來個殺雞做猴,不會動你們二人。因為他還要靠你們二人來穩定軍心,不可能全拿下!”

    董翳聞言苦笑道:“章將軍所言差矣!萬一你被趙高拿下。我二人必被趙高嚴令取勝!說實在的,我二人統兵之才都不如你,你都不能勝,我二人更是白給。所以,你倒楣了,我們也就不遠了!”

    章邯默然,心知董翳所言是實。

    司馬欣聞言恨恨地咬了咬牙道:“閹賊禍國!若逼急了,老子就造反怎的!”章邯變色道:“司馬將軍禁言!別忘了我等家小都在趙高手中!”司馬欣和董翳不禁默然!

    新秦軍營裡。井陘大捷的消息剛剛傳到,霎那間,一傳十、十傳百,整個軍營都沸騰起來。軍士們紛紛沖出營寨,對天歡呼,那真是一個歡欣鼓舞!

    禦帳之中,聽見外面山崩地裂般地歡呼聲,扶蘇也樂呵呵地道:“蒙恬、王離、翁仲等人果然不負聯望!傳我旨意,重賞三將,並犒賞三軍!我們大家也同樂!”“呵呵呵”眾將也笑了。

    張良喜氣洋洋地道:“陳余一敗,蒙恬軍後路大定,只要等上黨一破,一起殺入河北,定可將武臣等賊子一舉擒來!”

    英布也欽服道:“陛下用兵深謀遠慮,又機智大膽,背水一戰,以弱勝強,實令末將佩服萬分!”扶蘇心中苦笑:“要論自己,恐怕也真想不出這背水一戰的招來,就算想出來也不太敢用。這還不是韓信當年正好對陳餘用過,有了前車之鑒,再加之機緣巧合才能成功!慚愧,慚愧!”

    羌隗也樂道:“聽說那翁仲是役以一當百,使一獨角銅人在趙軍之中所向披靡,殺得趙軍望風而遁、聞之喪膽!真勇將也!來日遇見了,一定要和他切磋一下,看看到底誰厲害!”英布笑道:“你們兩個都是步戰勇將,都靠以力制敵,翁仲比你高、比你壯,我看好他!”

    英布老愛和羌隗抬扛,這一句話也差點氣得羌隗暴走,羌隗氣哼哼地道:“那可不一定!你個頭比我小,力氣也沒我大,我卻贏不了你,那翁仲也未必贏得了我!”英布挑逗羌隗道:“那你認為你比翁仲聰明了,我看不一定吧,說不定你還不如他呢!”

    羌隗急了,猛地跳將起來,就要和英布理論。扶蘇看二人鬧得不像話,臉色一沉:“看你們像什麼樣子,還是大將呢,我看像兩個小孩!都坐下!”羌隗就怕扶蘇,聞言氣鼓鼓地坐了下來,狠狠地瞪了英布一眼。英布則偷偷回了個鬼臉。

    這二人鬧歸鬧,私交卻是挺好!

    張良也是好笑,轉臉對扶蘇道:“陛下。現在山西局勢穩定了,我軍也可以安心對付章邯了!”扶蘇點了點頭,忍不住笑道:“章邯被胡亥、趙高嚴旨逼迫,屢翻誘我出戰不得,現在一定是急得滿頭包了!”

    羌隗此時也忘記了和英布誆氣,韋災樂禍地笑道:“章邯這小子耐性還挺好,一直用巧計誘我出戰!要是我,早就揮動大軍,直接殺奔敵營了!”扶蘇笑道:“章邯是員智將,喜動調動敵人。並籍機尋找破綻,所以我軍只要死守不動,那任他智謀百出,也是無計可施,徒呼奈何啊!”諸將大笑。

    英布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面目道:“可憐的章邯,這些天一定食不甘味,夜不能寢!我估計他的剛性也差不多了,這兩天肯定會調動大軍,強攻我軍營寨!不過,真到了那時候。他也很快便可解脫了!”眾人又笑!

    清晨,函谷關內、章邯帥府。

    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從薄霧中走來,邁入了帥室。

    “大將軍。一早召我等前來,有何吩咐?”司馬欣對章邯道。

    章邯回過頭來。面色陰沉似水;“昨夜,章某又接到趙高催戰急令,那鄭波也來催命,看來。他們是等不及了!”

    董翳大怒道:“那些鳥人只會動動嘴皮,讓他們自己來試試!我等已是盡力,那扶蘇只是龜縮不出,拿之奈何!”

    章邯苦笑道:“這也難怪趙高那廝著急。也是昨夜剛從咸陽轉來的急報:井陘關口,蒙恬以三萬人大破陳餘十萬眾,陳餘本人也死於亂軍之中,蒙恬軍已無後顧之憂。現在蒙毅、李信圍攻上黨甚急,隨時可能攻破上黨。上党一破,萬一蒙毅、李信等揮大軍西進、南下,對我等來說可都是睛天霹靂啊!”

    司馬欣和董翳二人頓時面色大變,作聲不得。良久,司馬欣苦笑道:“大將軍前日還說,那陳餘等決不是扶蘇、蒙恬的對手,覆滅只在旦夕,未將還有些不信。畢竟那陳餘也算有些名氣,且雄居要衝,坐擁重兵,沒想到真這麼快就被蒙恬殺了個全軍覆沒!”

    董翳也有些瞪目道:“大將軍,形勢已經十分危急,我等的時間也不多了,卻只是拿扶蘇無可奈何,這如何是好!”

    章邯咬了咬牙道:“現在的情況,即使趙高不給我軍一個月地期限,我軍再不破扶蘇,時日也無多了!為今之計,只有強取扶蘇,或許能夠殺出一條生路!”

    “強攻!!??”司馬欣和董翳有些驚愕。司馬欣苦笑道:“新秦軍壁壘森嚴,兵力又和我等相差無幾,強攻能行嗎?”章邯一臉無奈道:“我軍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為了家小地安危,只能搏一搏了!”

    司馬欣和董翳看了看:知道再不破扶蘇,章邯便會完蛋;章邯一完,本軍實力大弱,被新秦軍兩面夾擊之下,秦國完蛋只在眼前。便咬了咬牙道:“末將願聽命令!”

    “好,”章邯奮身而起:“立即調集三十萬大軍出關,章某要和扶蘇決一雌雄!”“諾!”

    函谷關內、關後頓時戰鼓大作,一隊隊舊秦軍士卒紛紛集結,整軍備戰。16 k  小 說 wWw.16  K.cn 文字版首發

    而此時的新秦軍軍營裡,氣氛十分放鬆,軍士們正在進行早上地晨練。持矛揮戟、舞劍張弩,正自練得熱火朝天。軍營上空充滿了活潑向上的氣氛,那涼冷地寒風似乎都被驅趕得無影無蹤。

    冬季,是提升軍隊戰鬥力和韌性的大好時機,對於扶蘇來說自然萬萬不能錯過。

    忽然間,一騎斥堠如飛般撞入營寨,嘶聲大吼道:“快,偽秦軍數十萬傾力來攻,快發警訊!”說著,飛也似地奔向禦帳而去。

    寨門前的秦軍兵士大驚,火速擂動戰鼓,霎那間報警的鼓聲響徹軍營。記練有素地新秦軍立即停止操練、火速集結,在各自將領的率領下,按照先前預置好地佈署,迅速進至各自地段嚴陣以待!

    扶蘇此時剛剛用過早點,正待出帳舞上幾劍熱熱身子、鍛煉一下,猛然聽到淒厲的鼓聲響徹軍營,不禁一驚。隨即笑道:“好,章邯,你總算來了!”

    剛剛出帳,便見一騎斥堠飛奔而來,在扶蘇身前甩鐙下馬,急報:“啟稟陛下,偽秦軍傾巢而出,不可計數,再向我軍大軍全速撲來!請陛下定奪!”“嗯,回軍再探!”“諾!”斥堠飛馬而退。

    就在此時。張良也聞聽警訊,飛奔而來,遠遠地便叫道:“陛下,是章邯來了麼?”

    扶蘇笑道:“子房不要著急,和聯一起去會會他!”張良喘了兩口氣道:“好,看來今天會有一場惡戰!”扶蘇大笑道:“我軍壁壘森嚴,有何懼哉!看今日如何痛擊敵寇!走!”張良笑著跟了上去。

    來到前寨時,便見英布和羌隗已經全身甲胄地趕了過來,正井井有序地指揮著軍士做好防禦準備。

    見得扶蘇親至,二人連忙迎了上來。扶蘇問道:“英布。羌隗,待會一定會有場惡仗,準備好了沒有?”

    英布笑道:“大半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壕溝、鹿角、陷坑、尖樁、絆馬索等應有盡有。還準備了不少弩機和投石機,只要偽秦軍敢來。一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扶蘇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現在敵情如何?”英佈道:“剛得探馬急報:章邯、司馬欣、董翳三人親率幾乎全部主力,傾巢來犯,現離此約有五裡!”

    “好。來人,備座,聯要親自觀戰!”

    當下,便有中軍衛士備上禦輦。上蓋黑底金龍傘,請扶蘇入座。

    扶蘇昂然入座後,張良侍立在旁,身前立即便圍上一排‘狼牙’精兵,人人手持堅盾,嚴密拱衛!

    不一會兒,遠方地地平線上,傳過來一陣隆隆的戰鼓之聲,一條巨大而綿延的黑線出現在眾人地眼前。緊接著,黑線開始迅速擴大成一大片無際無涯的黑色。

    在咆哮的暴風雪中,這一片淒厲的黑色更顯得肅穆而荒涼,同時散發出隆重的殺氣。

    “吱吱嘎嘎……”一陣怪異地聲響霎那間在扶蘇的耳邊回蕩,一架架遠程弩機、投石機全部拉開了機簧,新秦軍將士們也是弩上弦、劍出鞘,個個嚴陣以待。

    舊秦軍開始逼近,漫山遍野席捲而來。森寒的冷風中,隨風飄過來一陣陣動人心魄地腳步聲:沉重而有力,整齊而劃一。

    三十萬人是怎樣一個概念:相當於一個現代中型城市的人口。如果整齊地鋪開三十萬人,尤其是三十萬軍人,那種氣勢之巨大、之威嚴,相信足可以讓任何膽小之人肝膽俱裂、烏合之眾望風而竄。那種泰山壓頂般地巨大氣勢決非一般軍隊可以承受。

    新秦軍們雖然也是百戰雄兵,且兼有營壘之固,人數也不少於敵人,但面對這樣森嚴而巨大的軍陣,也不由得感到手心發汗,心臟狂跳,不由得將手中的兵器攥得更緊!

    慢慢地,章邯的‘黑衣軍團’離新秦軍軍營五百步左右停住了腳步。章邯一揮手,數十名‘黑衣軍團’兵士奔出陣來,至營前三百步左右,避開秦弩射程,開始罵陣。

    “新秦軍都是膽小鬼,不敢出來!”“扶蘇是假皇帝,說了不算!”“不敢出戰地就是烏龜,快出來!”……眾罵手們是破口大駡,好在扶蘇的父親是秦始皇,舊秦軍再混,也沒有人敢‘問侯’扶蘇先輩。

    羌隗見偽秦軍放肆,氣得嗷嗷直叫,奔至扶蘇身前請戰道:“陛下,那章邯太狂了,竟敢辱駡陛下,待末將親統一軍,教訓教訓他!”扶蘇卻好整以瑕、不以為然地道:“章邯就是想讓我軍出戰,你若出去,不是正中他詭計。不要生氣,他要罵就隨他罵嗎,反正聯又不會少掉半塊肉!”

    “那就任由他們放肆!?”羌隗有些氣不過。扶蘇翻了翻白眼道:“笨,你就讓他們放肆,弩兵夠不著他們,你那投石機和弩機是放在那讓人白看的嗎!?”羌隗大悟,慚笑了兩聲,便奔了回去,大喝道:“弩機準備,投石機上碎石。給我狠狠教訓他們!”

    新秦軍軍士火速為弩機裝上巨矢、又為投石機裝上碎石,傾繭調距完畢。羌隗大喝一聲:“放!”

    話時剛落,營地上空一陣山崩地裂之音,數以百計的巨矢和不計無數地碎石從營地上空騰起,飛越近三百步的距離,撲向偽秦軍罵手。天空一時為之暈暗!

    眾罵手罵得正起勁、絲毫沒有防備時,忽然間敵營中傳來一陣連珠般地巨響,正嚇得一跳間:猛見天空中不計其數的巨矢、亂石狂撲而來,呼嘯作響,無不駭得肝膽俱裂。當下。顧不得再罵,掉頭就要逃跑。只可惜已經遲了,霎那間便被不計其數的矢石所淹沒。

    頓息間,天空放臍之時,兩軍將士再看那數十名罵手,幾乎已經看不出是個人樣了:個個不知中了多少矢石,那是死得血肉模糊,肢離破碎,慘不忍睹。

    “噢!”新秦軍將士一陣歡呼,士氣大振。舊秦軍們將士們則一時氣沮。默然無言。

    章邯也險些氣歪了鼻子,咬牙切齒發了半天狠,見敵軍只是不出。便一摧戰馬來到陣前。身邊衛士怕章邯遭到意外,立即隨後趕上。將數十面大盾豎起相護。章邯勒馬大呼道:“扶蘇,我章邯敬你是個英雄,不願惡言相譏!但你戰又不戰,退又不退。是何道理!整日裡縮在營中,畏敵如虎,豈不讓天下英雄恥笑!有膽量地,出得寨來。你我兩軍決一雌雄,這樣章某即輸了,也是心服口服!”

    章邯嗓門大,扶蘇聽得真切,不禁笑道:“終於來了!來人,為聯備馬,聯親自會他一會!”當下,便有親兵為扶蘇牽過白馬。扶蘇離座,踩蹬上馬,大喝一聲道:“大開寨門!”

    一陣刺耳的吱嘎聲響中,扶蘇縱馬而出,身後一千‘狼牙’精銳也隨後奔出,列開陣勢。

    章邯見得真切,心中大喜,以戟遙指扶蘇,大喝道:“扶蘇,你是天下名將,成名已久,今又是一國之君,怯敵不戰,豈不令天下英雄恥笑!?今日章某親率大軍前來,與你決一雌雄,是真男兒地,就來陣前見個真章!”

    扶蘇見章邯以豪言相激,心中暗笑:“自古以來,哪個成大業者,不以心狠手辣,臉比城厚!你以為這幾句話就能激得我跟你拼命麼?想都別想!”大笑道:“章將軍,還記得你我之約麼!?還望你早早成事,聯早備下王侯之位相待久矣!”說著,扶蘇不由分說,縱馬便回,一千‘狼牙’也隨後退入寨中。

    “碰”的一聲,堅固的寨門迅速關上,只留下一個一臉愕然的章邯!

    司馬欣和董翳二人縱馬上前,來到章邯馬旁。司馬欣面帶疑色道:“章將軍,那扶蘇适才何意?”章邯也一副莫名其妙地神色道:“我哪知道,根本不知道他說什麼!”董翳猛然記得章邯和扶蘇互通書信之事,一臉懷疑之色道:“章將軍,莫不是你真的和扶蘇有所勾連,想有他圖吧!?”

    章邯大怒道:“董將軍這是何言!天地可鑒,章某決無此意!”司馬欣也是有所懷疑,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還請章將軍一釋我等之疑!”章邯咬了咬牙道:“好,立即傳我將令:擂動戰鼓,全力攻寨!”司馬欣和董翳看了看,點了點頭。

    霎那間,三將歸陣,舊秦軍戰後的數百面戰鼓驚天價般的擂動起來。巨大地鼓聲震動天地,數十裡外可聞。在如雷戰鼓的催動下,三十萬‘黑衣軍團’拔陣而起,緩緩向新秦軍營進逼而來。

    英布一看不好,連忙道:“陛下,陣前太過危險,激戰一起,恐有不測,還請陛下退到安全地帶!”扶蘇大笑道:“聯以前親冒矢石,陷陣不知凡幾,有何懼哉!”隨即昂聲道:“我大秦地勇士們,聯與你們同在!”

    “萬歲!萬歲!萬歲!……”新秦軍見扶蘇親自督陣,士氣大振,勇氣倍增。

    英布無奈,便對秦虎道:“戰事一起,務必誓死保護陛下安全!”秦虎點了點頭道:“英將軍放心,有秦某在,就有陛下在!”

    英布不及多言,點了點頭。便大呼道:“弩機、投石機全力攻擊,多用火矢、火油球!”“喏!”

    將士們呼應一聲,便將大量的弩機裝上火矢,一陣機弩震動處,數百支巨大的火龍騰空而起,直撲敵軍戰陣。陰暗的天空一時為之赤紅,場面極其壯觀。霎那間,‘黑衣軍團’陣前的盾牌、雲梯、木驢等攻城機械被射得肢離破碎,呼呼起火。

    新秦軍的投石機兵攻擊速度雖然抵不上弩機兵,但看弩機兵發威。也自不堪示弱,便將一種特製的火油彈放入機勺,點燃後一拉機簧。數以百計的巨大火球飛速撲入空中,跌入偽秦軍陣中,巨大的場面像是一陣從遙遠宇宙侵入地球地流星雨一般壯觀而燦爛。霎那間,火球及地,猛然迸濺出無數火油,這些火油見火就著,頓時將偽秦軍陣前燒成一片火海。無數偽秦軍將士和攻城器械淹沒在火海之中,一片慘嚎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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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5:10: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三章 章邯背反二

    一時間。只挨了一輪攻擊,黑衣軍團前陣已經一片紛亂。

    章邯大怒,投石機這東西章邯從沒有見過。並不熟悉,也沒法製造。但重型地弩機關中有的是。於是,章邯立即下令陣後的弩機兵也全速趕快上來,和新秦軍展開對射。

    霎那間,天空中巨矢亂飛。火龍四竄,兩軍陣前俱各慘叫聲一片,被射中者無不立斃。不過,新秦軍有投石機助陣。又有堅固地營壘保護,自然明顯佔據上風。

    黑衣軍團倒下一地的屍骸,好不容易殺過兩百步地距離,侵入了離新秦軍營三百步的地段。“錚錚錚……”還沒等黑衣軍團的兵士們鬆口氣,三萬新秦軍弩手開始發動猛烈的箭矢攻勢。

    幾乎是在頓息之間,超過九萬支流矢從新秦軍營寨上空騰起,巨大地箭雨遮蔽了天空,形成了一堵無邊無際的黑幕,如同泰山壓頂一般撲向黑衣軍團。

    箭幕及地的聲音無法形容:即有猛烈撞擊地面的‘奪奪’聲,也有突擊盾牌和器械地碎裂聲,更有撕裂人體、濺出鮮血的‘撲撲’聲。一時間,黑衣軍團前陣被一陣混亂的樂曲所覆蓋,頃刻之間,死傷癒萬,大地為之赤紅。

    章邯憤怒了,黑衣軍團數萬弩兵尚未來得及發威、便在新秦軍密集而連綿的攻勢中傾刻間死傷數千。憤怒的章邯咆哮道:“盾牌掩護,弩兵全力突擊!”

    數千偽秦軍拿著臨時趕制的盾牌築起一面盾牌、拼命擋住天空密集射來地箭幕,保護起身後的弩兵。手忙腳亂的偽秦軍弩兵們終於有了喘息之機,紛紛張弦搭箭,奮力還擊。

    一時間,戰場上空飛竄急嘯地箭矢數以十萬計,陽光為之遮蔽,天地間一片黑暗。甚至由於空中互射的箭矢密集得太過分,至少有十分之一地箭矢沒有到達目的地,就在戰場上空互相撞擊著掉落下來。

    這真是一個恐怖的場景!

    扶蘇身前一千‘狼牙’武士築起的盾牆,也不時得有流矢猛烈撞擊在上面,發出劇烈地顫音。短短片刻,扶蘇身前的盾牆就變成了刺猥一般長出了一身的‘尖刺’。

    雖然扶蘇經過了近二十年的沙場血戰,歷經戰役成百上千,但是要論到廝殺地規模和慘烈,恐怕除了和項燕的那塊百萬對決後,就數今天最為驚心動魄了。那刺耳欲聾的矢石呼嘯聲和將士們血性的喊殺聲不禁讓扶蘇心中促生出一種恐懼和渺小之感,面孔也微微變色。

    是啊,在這樣瘋狂而慘烈的大對決中,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是微不足道的。

    慘烈的矢石互擊還在進行,新秦軍遠端攻擊力量強大,又有堅固的寨柵和壕溝保護己方的遠程兵力,所以明顯佔據了上風:一時間,在新秦軍軍營三百步左右這一地段仿佛就像是一個被惡魔詛咒過的鬼域一樣,雖然黑衣軍團的士兵們在將領們的驅趕下奮力進擊,但是在這一死亡距離上仍然屍首枕籍,不得寸進。

    不過片刻,新秦軍營寨之前黑衣軍團遺屍數萬,昔日皚皚白雪之原變成了火紅的血色河……

    章邯見已方傷亡慘重,急得發狂。黑衣軍團組建倉促,基本上都是步兵軍團。而帝國主要的騎兵一半以上在北疆與匈奴苦戰,三成左右被扶蘇帶到了南疆,一成在關東,只有一成留在了關內,所以雖然編組之時章邯拼命搜尋戰馬,但黑衣軍團中騎兵總數亦不過三萬人。對這些寶貴的騎兵,章邯一向甚為愛惜,衝鋒時也留在了陣後,但現在一看步卒根本難以動搖新秦軍森嚴、毒辣的火力網,只好咬了咬牙。大聲下令:“傳我將令,命令騎兵立即上前,衝擊敵軍陣營!”

    隆隆的戰鼓聲擂動處,黑衣軍團軍士裂開了幾條通道,陣後近三萬騎兵踏起血色的泥濘急速掩至,接過步兵兄弟地接力棒,在箭矢的掩護下向新秦軍營猛衝而來。一時間,萬馬奔騰,蹄聲如雷,聲勢倒也驚人。

    殺得性起時。再也沒有人考慮對手是不是自己的袍澤,在戰場上,只有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扶蘇見狀冷笑:“我大秦新式騎兵自李信編練完成後絕大部分都被蒙恬帶到了北疆。剩餘部分也被我帶到了南疆,關中早就沒有什麼真正成規模的精銳騎兵力量了。新式騎兵可不是那麼好訓練的。你章邯臨時拼湊成了一支雜牌騎兵就想靠它來衝鋒陷陣,可能嗎!”

    果然,扶蘇正想著,英布、羌隗立即便將矢石攻擊的矛頭轉向了威脅極大的黑衣軍團騎兵。一時間。矢石如蝗,火油四濺,不時的有偽秦軍騎兵慘叫著連人帶馬被射成刺猥或是變成一團烈火。

    不過,騎兵畢竟是騎兵。超強地機動力是它的特點,在新秦軍密集遠程火力的猛烈攻擊下,前進的勢頭猶為未停,在兩百步距離內拋下近萬具的屍體後迅速逼近到了新秦軍營百步以內。

    眼看軍營在望,新秦軍的遠程火力逐漸面臨攻擊死角、漸漸減弱,黑衣軍士的騎兵們不禁噓了口氣,揮動著戰戟(這是少量精銳部隊)、青銅劍(這是訓練不久的新兵)迅速撲向寨柵。

    願望是美好的,事實是殘酷的。就在偽秦軍騎兵們興沖沖地時候,異變發生了:猛然之間,新秦軍營寨之前的雪地上彈起一根根粗長的絆馬索。一陣戰馬地哀嘶之後,很多偽秦軍騎兵們連人帶馬騰空而起,翻滾著一頭重重地栽倒在雪地之上。

    對於高速衝鋒的騎兵來說,速度猛然消失為零時產生地巨大慣性可是足以摔得筋斷筋折、斃命當場的。現在的偽秦軍騎兵就是這樣,戰馬和人一旦摔倒在地面之上,雖然有一層厚厚的積雪作減沖,但是那巨大地撞擊力也是不可抵擋的:人和馬幾乎立時非死即傷,癱倒在地後,一時便再也起不來了。

    猛然見到衝鋒在前的袍澤摔得這個慘樣,隨後偽秦軍騎兵立時意識到了前面佈設有大量的絆馬索。又驚又怒之下,眾騎卻不敢稍停,在矢石交加之下,一旦減慢了速度,那可就變成了敵人地活靶子,所以這些偽秦軍騎兵都不敢停頓,只好猛一提馬疆,紛紛就想躍過顯現出來的絆馬索。

    有一句古話說:螳螂補蟬,黃雀在後,可真是至理明言。那些縱馬躍過絆馬索的偽秦軍騎兵們剛剛落地,尚未來得及體驗一下大地的堅實感覺,便覺得腳下一晃,地面猛然下陷,措不及防間連人帶馬一個倒栽蔥似地掉了下去。“糟了,是陷坑!”這是很多偽秦軍騎兵們最後的一個念頭。當然,這樣倒栽蔥摔下去,再加上陷坑內密佈的尖樁,那是必死無疑。

    一時間,前車之鑒那血淋淋的教訓唬得眾多偽秦軍騎兵們魂飛魂散,紛紛瘋狂勒馬戰馬,在陣前急停下來。

    可憐,新秦軍正愁偽秦軍跑得快,不易瞄準,現在一停下馬來,在百步之內,對經過嚴格訓練的新秦軍弩手們來說那自是箭無虛發。一時間,幾乎每一聲弩弦震動處,便有一名偽秦軍騎兵栽下馬來。

    這是多麼好的活靶啊!

    看著袍澤們紛紛喪命,而自己又不敢繼續向身前的這片死亡地域挺進,殘存的偽秦軍騎兵們崩潰了。他們本來就沒有多強的作戰欲望,畢竟是自己人殺自己人。現在進攻不得,只得任由新秦軍射殺,巨大的死亡恐怖一時湧上心來,幾乎是情不自禁間便潰退了下去。

    不要以為強悍的秦軍就不會逃跑,昔年被李牧在肥之戰和番吾之戰中兩次擊敗的秦軍逃竄的速度遠比關東六國地軍隊來得‘出色’!只不過,正常來說,秦軍強悍的攻擊力足可應付絕大部分戰役,被打得大敗而逃的例子實在少之又少,這便使得世上皆認為秦人無所畏懼了!卻不知,只要是人。就會有恐懼感,就會有盲從心理,當己方軍隊崩潰的時候,再強的勇士也會喪失作戰的意志,隨波逐流、一潰千里!

    可憐,正在騎兵們的掩護之下向前猛衝的黑衣軍團士兵猛然間被己方逃竄的騎兵這麼一沖,原本還算齊整的陣形頓時是稀裡嘩啦。而喘過氣來地新秦軍遠程火力立亥趁機掩殺,頓時又將黑衣軍團的兵士射得人仰馬翻,屍首枕籍。

    黑衣軍團的攻勢再度陷入困境。

    章邯此時真是欲哭無淚:大戰至此,己方損失了至少五萬步騎。傷者更是無數,而連新秦軍的營寨邊還沒有摸到!這樣再打下去,恐怕等攻破了新秦軍軍營。自己的兵力也折損得差不多了,那時又拿什麼跟營寨後嚴陣以待的三十萬新秦軍抗衡!?

    章邯閉上眼睛。痛苦地用嘶啞的聲音道:“傳我將令,撤軍!”司馬欣和董翳二人也是面若死灰,緩緩地點了點頭。

    “當當當當……”巨大的青銅釋聲響徹戰場上空,精神已近崩潰的黑衣軍團兵士們頓時解脫。個個如釋重負,迅速撤退。

    偽秦軍畢竟也是一支善戰之師,雖然後退,也是井然有序。弩兵壓住陣腳,掩護著主力軍隊全速脫離戰場。

    看見黑衣軍團退了,扶蘇立即下令道:“傳我旨意,全軍停止攻擊!”當即數十匹快馬飛奔而出,大呼揚聲:“陛下有命,停止攻擊!陛下有命,停止攻擊!……”很快地,戰場上空突然清靜了下來,鋪天蓋地的矢石消失了,似乎從沒有在此發生過戰爭一樣地乾淨。但是,軍營前那堆積如山地屍體、熊熊燃燒的器械、隨風亂竄的血腥氣……都在提醒著人們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非常慘烈地大戰!

    張良良久才從慘烈的場面中回過神來,歎了口氣道:“可惜啊,如果此時趁勢追擊,我軍必可獲得更大戰果!”扶蘇沉默無語,目光中淚光盈盈,痛聲道:“煮豆燃豆箕,豆在茶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親者相殘,勝亦不足喜,敗亦不足悲,還談什麼追擊地話,只盼能為國家保存一點元氣的好!”

    英布和羌隗此時剛好過來,聽見扶蘇這一番話,也是一時無語,原本還喜氣洋洋的臉上頓時沒了笑容。


    “哎,傳令下去,立即派兵到陣前救護傷兵。如果沒死的,全力搶救,不許虐待,違令者斬。如果傷勢不重、想走地,也不要阻攔,讓他們去吧!”扶蘇歎了口氣。

    “喏!”英布和羌隗點了點頭,便去安排了!

    “趙高,下麵就看你的了!”扶蘇閉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禱!

    三十萬‘黑衣軍團’將士清晨昂首闊步地殺出函谷,中午時分卻丟盔棄甲般灰溜溜敗退回來,那巨大的反差不禁讓留守的舊秦軍兵士愕然,心中不禁暗自慶倖:幸虧沒點上自己出戰,否則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垂頭喪氣地章邯和司馬欣、董翳三人灰溜溜地回到帥府,一屁股坐在榻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氣氛壓抑得很!

    不一會兒,典軍校尉也一臉晦氣的走了進來,一看三名主將面沉似水、一語不發,頓時心頭一跳”小心翼翼地道:“大將軍、司馬將軍、董將軍,傷亡情況計點出來了!”

    “念!”章邯一臉晦氣地道。

    校尉咽了口唾沫,看了看竹簡上的數字,有些擔心章邯會發飆,小心翼翼地道:“是役,我軍步騎傷五萬三千餘人,另外有五萬一千餘人沒有回來。估計是凶多吉少了!”念完後,偷偷地看了章邯三人。

    聽到這麼個可怕的數位,章邯三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語。“唉,你下去吧!”章邯痛苦地揮了揮手。“喏!”校尉如釋重負,飛快地退了下去。

    只此一役,‘黑衣兵團’傷亡便達到十萬人,幾近出戰兵員的三分之一。這麼個無奈的結果不禁讓章邯超級鬱悶!如果扶蘇拒不出戰,章邯還真拿扶蘇沒轍:畢竟‘黑衣軍團’兵力再多也經不住這樣消耗的!

    正當三人大感鬱悶時,忽然間階下傳來一陣迅急的腳步聲和甲胄的摩擦聲。章邯三人一驚,抬頭看去:便見監軍鄭波正在數十名甲士的簇擁下闊步而來。

    入得廳來,鄭波掃視了一下廳中,隨即尖聲大喝道:“來啊,將反賊章邯與我拿下!”“喏!”甲士們應了一聲,一擁上前,就要拿下章邯。

    “且慢!”章邯大驚,急起身相阻:“鄭大人,章邯所犯何罪?你要拿我!”“哼哼,所犯何罪!?通敵賣國。意圖不軌,這等大罪還不夠拿下你嗎?”鄭波陰森森地道。

    “什麼!?我通敵賣國,意圖不軌!?鄭大人。你無憑無據,怎麼如此汙陷於我!?”章邯惱得面孔發了青。強忍著心中地不快,沉聲道。

    “哼哼,你以為鄭某是傻瓜嗎,不知道你的險惡勾當!?前番。你與扶蘇的書信就十分可疑,若非沒有確實證據,早就將你拿下了!今日陣前,偽帝扶蘇跟你說的那句話甭以為本大人不知道。若非你和他早有預謀,憑什麼要給你王侯之位!?這還道還證明不了你的罪行嗎!?”鄭波也是信心十足,振振有辭!

    章邯大怒,真是個不可救藥的糊塗蟲,強自隱忍心中的憤怒道:“鄭大人。若章某真的意圖不軌,如何今日要與扶蘇浴血死戰!?將士們鮮血難道還不能證明章某的清白嗎!?”

    “說得好!”鄭波反而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路上我正好碰到了典軍校尉,知道了我軍今日傷亡竟達十萬眾,如此慘重地損失要不是和你扶蘇合謀賣國,焉能如此!?章邯,你好歹毒!我關中幾乎傾其所有,湊了三十多萬大軍,被你這樣一折騰,幾乎去了三成,再不將你拿下,我看沒幾天這三十多萬就被你全賣光了!還愣著著幹什麼,還不給我拿下!”

    “且慢!”司馬欣急了,連忙起身道:“鄭大人,章將軍今日親在陣前指揮破陣,幾次都險險被敵軍矢石擊中,如此冒死,豈能是通敵賣國之人!?請大人明察!”

    “是啊!”董翳也不忍章邯落入奸賊之手,起身為其辯解:“只憑那扶蘇一句話,又豈能將一軍主帥拿下,這可不是兒戲之事!?”

    “胡說!”鄭波尖利的嗓音立時提高了八度:“現在不拿下他,難道等他偷偷將秦國賣了才拿!你二人為他如此辯解,若非與偽帝扶蘇也有勾連!?”

    好嗎,司馬欣、董翳也被扣上了一頂‘通敵賣國’的大帽。

    司馬欣和董翳二人見鄭波像瘋狗一樣亂咬,心中大怒,幾乎真想拔劍將這奸賊亂劍砍死。但一想到家人還在趙高手中,頓時泄了氣氛,一時沉默無語。

    見司馬欣和董翳被一頓痛駡罵焉了,鄭波不禁得意洋洋地道:“還愣著幹什麼,將章邯這反賊拿下!”“喏!”這回甲士們再無猶豫,各持長劍,便撲了上來。

    “錚!”章邯奮力拔出長劍,虎視眾人,眾甲士一時驚愕,不敢上前。鄭波見狀大怒:“章邯,你敢拒捕不成!?”

    章邯一臉鐵青,咬牙切齒地道:“本將軍是欽命所授,你雖是監軍卻也只能停我軍權,不能拿我!”

    “嘿嘿!你要聖旨嗎,本監軍這裡有!”說著,鄭波大搖大擺地從懷中取出了密旨,揚聲道:“茲命欽使鄭波至函穀軍前監軍,如有做戰不力、通敵賣國者,無論職位高低,一經證實,盡可拿下!若主將被廢。則副將替之,依次類推!欽此——”鄭波長長地拖了個顫音!

    章邯呆了,司馬欣和董翳二人也呆了。章邯苦笑:“看來,趙高這閹賊根本不信任我,竟然早就備好密旨、監軍準備將我廢了!完了,扶蘇啊扶蘇,我章邯算是被你害死了!”司馬欣和董翳二人互視一眼,心中也是寒意直冒:“看來,趙高對我三人是一個也不信任,不然那個‘依次類推’所為何來!?章邯倒楣只是前奏。說不定下麵就輪到我二人了!”

    見章邯三人無語,鄭波得意洋洋地道:“章邯,既有聖旨在此,還不束手就擒!”章邯歎了口氣,棄了長劍,默然無語。

    甲士們松了口氣,一擁而上,便將章邯繩捆索綁起來。捆綁之中,章邯只是閉目鎖唇,毫無一點反應。

    司馬欣心中長歎。他和董翳雖不算什麼忠臣,卻也不算佞臣,見章邯被囚。不禁有兔死狐悲之感,忽地上前道:“鄭大人。您將章邯拿下,不如欲如何處置?”

    鄭波傲然道:“自然是將其押解回咸陽,交由陛下和承相發落!”司馬欣聞言搖了搖頭道:“不妥,不妥!”

    “有何不妥!?”鄭波一臉愕然。

    “大人請想。“司馬欣諄諄誘導:“現在章邯只是有很大謀反的嫌疑,卻還沒有什麼過得硬的真憑實據吧!?萬一其中有所誤差,章邯是冤枉的,大人卻已將章邯拿下。解至咸陽,必然導致軍心大亂。萬一扶蘇趁機來攻,大勢危矣!不如暫且將章邯羈押在帥府之中,對外偽稱病重,暫由他人代理軍務,另派人火速將此事飛報咸陽,讓陛下和承相決斷。這樣一來,既可一時穩定住軍心,二也可讓陛下和承相速作決斷。如果日後陛下和承相認為章邯果然有罪,再押解回京不遲;如果認為無罪,便可官復原職,又可保持軍心穩定!您看如何?”

    ‘黑衣軍團’是章邯一手編組的,他在軍中的威望無人可以替代,司馬欣真的很擔心:一旦章邯被拿下,軍心會不會大潰?而且司馬欣對章邯是否通敵賣國也還有很大疑慮,所以才使了個緩兵之計,希望趙高等人能夠相信章邯,歸還軍權。不過,這種希望當真渺芒得很,當然,有總比沒好!

    鄭波愣了愣,不由得也有些擔心:“突然將章邯拿下,萬一軍中生變,被扶蘇破了函穀,反而不美。這樣承相恐怕不會饒過洒家!嗯,暫且將其押在帥府,等承相有了決斷再說,這倒是一個穩妥之策!”便笑咪咪地道:“司馬將軍所言甚是,那就如此決定吧!本監軍親自搬來帥府,負責羈押章邯!噢,對了,章邯的職權便暫由司馬將軍來代領吧,其它地事情司馬將軍自會知道如何去做吧!”

    司馬欣點了點頭,瞥了章邯一眼,點了點頭道:“知道,我立即嚴令中軍衛士禁口,敢洩露機密者,殺無赦。並無對外宣佈章將軍大病之中,軍權暫由我來接掌!”

    “嗯!”鄭波滿意的點了點頭。

    “陛下,好消息,好消息!”扶蘇正中禦帳中批閱奏章,突然間張良興沖沖地奔了進來。

    “噢,子房,有何消息讓你如此驚喜!?莫非上黨已克,還是壺關李良已經投降!?”扶蘇笑道。

    “都不是,都不是!那兩處還沒有消息呢!陛下,是函谷關中地密探傳來消息:章邯突然生病,監軍鄭波宣佈由司馬欣代掌軍權!”張良喜氣洋洋地道。

    “噢,這是不是意味著……”扶蘇雙目間精光閃動。“正是,陛下,一定是我軍地離間計生效了,章邯已經被監軍鄭波拿下,由司馬欣代領軍權了!”張良搶著道。

    “太好了!大計將成矣!”扶蘇也是喜出望外,差點樂歪了嘴!

    “只是,陛下,章邯現在已經被卸去兵權、監禁起來,萬一趙高決心將其除去,他還有可能舉兵背反嗎!?”張良有些擔心。

    “哈哈哈!子房小看章邯了!那章邯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一旦將他逼到絕境上,他可是什麼人都敢咬一口的!這樣地人絕不會束手待斃,你就看好吧!”扶蘇自信滿滿地道。

    “但願如此吧!張良也笑了,目光中仍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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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5:11: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三章 章邯背反三

    關中咸陽城。

    這是深夜。咸陽城中大部分人家的燈火都熄滅了。現在是多事之秋,流民盜賊眾多,國中精壯男子又被抽調一空,一旦入夜,剩下的那些老幼婦孺們哪敢大意,自然早早關門熄燈歇息!

    而在趙高承相府的密室裡,卻仍然是燈火通明,如在白晝!趙高、李斯、閻樂,這目前朝中奸黨最核心地三分子一個都不少,俱在室內!

    “啊——!”李斯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道:“承相,深夜相召我等,有何急事?”“是啊,父親!不會是邊關又出什麼事了吧?”閻樂一副縱欲過度、無精打采的模樣!

    趙高眼旁有些眼屎,臉上更有些倦意,顯然也是從睡夢中被驚起的。“你們自己看吧!”趙高陰沉著臉,將鄭波地密報交給了李斯和閻樂。

    “什麼!?章邯真地要造反!?”一看密報,李斯和閻樂二人不禁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不會吧,那章邯真的不顧妻小的安危了!?那這廝為了富貴,也太狠毒了點吧!?”李斯還有些疑惑!“我看很有可能。扶蘇以王侯之位相邀,誘惑何其巨大!?我秦國礙于祖訓,異姓不能封王。扶蘇新立一國,一定沒有這個顧慮!這世上有很多人為了富貴。什麼事做不出來!?何況這章邯一直和我等就不咬弦!”閻樂自己是小人,思維也是小人型的!

    趙高目光中露出兇狠之意:“前番我看這章邯和扶蘇暗通書信就有謀逆之意,此番陣前一語,更顯其狼子野心。密報又說:前日一戰。章邯更是死傷將士近十萬眾!這簡直是拿我秦國將士送死以成全其富貴,其心何其毒也!”

    “那承相打算如何處置章邯?還有,密報上說,司馬欣和董翳二人好像一直在為章邯說情。說不定也有可疑,這二人又如何處置?”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斯和趙高呆得久了,疑心病也變重了起來,對章邯也真的不再信任!

    趙高目光閃了閃,想了一會道:“為免後患,章邯必須除去!司馬欣和董翳二人暫時不能動,他們為章邯說情,也許只是出於同僚之誼,何況也沒有一點他們有異心的證據。若除了他們,朝中難道還有什麼可以領兵之人麼!?不過,主將之位不能再讓司馬欣擔當,另派一人為好!”

    “嗯!”李斯沉吟敢一下道:“承相,有兩個問題:第一,章邯怎樣除去?如果在軍中殺之,恐怕會引起兵變,不知詐做調其回京另做它用,誘其回京後再殺之,然後除其家小。第二,派何人做函谷前線主將?這個人選不求知兵,但求忠誠,以便和鄭波一起監督司馬欣和董翳二人做戰!”

    趙高點了點頭道:“李大人考慮得很周到。明日一早我就向陛下請旨,調章邯回京後除之。那章邯已被鄭波控制,又有家小在我等手中,想必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至於何人接替章邯之職嗎……”趙高撓了撓頭,一時苦著臉,想不出人選來。

    這也難怪,趙高一党不是拍馬逢迎之輩,就是陰險毒辣之人,讓這些人去統兵,何其難也!

    李斯、閻樂二人見趙高為難,也開始幫著想起來。忽地閻樂道:“已故老將楊端和之孫楊番乃名將之後,又是武藝高強之輩,不如令其統軍!”李斯聞言直搖頭道:“胡鬧,那楊番不過二旬小兒而已,乃區區一咸陽中尉,秩比亦不過六百石,讓他擔當主將,誰會服他。章邯畢竟還是九卿之一的將作少府副官,官階比他高多了。而且那楊端和生前和扶蘇交情莫逆,他的孫子怎能重用!?”

    “嗯,李大人說得對!”趙高點了點頭,忽地道:“李大人次子李休正當盛年,而且自幼熟讀兵書,擔任廷尉左史以來,也是中規中矩,讓他任大將軍如何?”

    李斯吃了一驚道:“這——,劣子不過二十多歲。如何能任此重職?”李斯不太想讓兒子去,畢竟前線太過危險,而李由死後,這李休可是李家惟一一根獨苗了!

    “唉,李大人不必推辭了!在此國難當頭之際,理當為國效力嗎!而且李公子也是自己人,我等用著也放心嗎!”趙高一錘定音!

    無奈何,李斯不敢反駁,只得苦笑一聲道:“謹遵承相之命!”XXXXXXXX

    “茲大將軍章邯鎮守函穀,勞苦功高。聯心甚悅,現調回咸陽另有任用。另,任命廷尉府左史李休為大將軍,替章邯職。限章卿三日內將軍務交接完畢,立即起程回京!欽此——”宣旨的宦官又是脫了一聲長長地顫音!

    章邯面無表情地聽完聖旨,沉聲道:“章邯接旨!”舉起雙手,將聖旨接過。在一旁提心吊膽聽旨地司馬欣和董翳二人見只是把章邯調走而已,心中也為章邯松了口氣。不過對派一個毛頭小子來任大將軍二人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雖然他任大將軍前的官職和章邯是一個級別地!

    知道其中內情的鄭波笑眯眯地對章邯道:“章將軍,陛下和承相還是信任你地嗎。鄭波前番多有得罪,千萬莫要放在心上。日後飛皇騰達之時,千萬莫要忘了鄭某!”心中卻在暗笑:章邯。永別了!

    章邯卻微然一笑道:“好說,好說!這近幾月來。章某身負重擔,真是每日裡食不甘味、夜不能寢、誠惶誠恐!如今終於可以放下重擔、好好地歇上一口氣,心裡別提多舒服了!”隨即對李休笑道:“李將軍,聖上限三日內交接完軍務。我看也不必急在一時,不如今晚讓章某為你接風洗塵、再好好歇息一下,明日開始,章某便安排交接!你看如何?”

    李休畢竟是年青人。剛任大將軍,正自心氣高昂,見章邯如此客氣,不好駁了面子,又知章邯回京必死,有些可憐章邯,便笑道:“那李某就打攪了,卻之不恭,卻之不恭!”“請!”“請!”眾人謙讓著便奔內室而去。

    席間,章邯談笑自若,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鄭波、李休絲毫看不出什麼異狀,便也放心地在章邯、司馬欣、董翳等人地陪同下開懷暢飲。

    幾近一更時分,李休、鄭波二人哪像軍中之士那般豪飲,俱各已經醉眼惺忪、不勝酒力。章邯不動聲色,暫時恢復了大將軍職權的他吩咐鄭波、李休二人地親隨將二人帶至帥府中廂房歇息,自與司馬欣和董翳二將獨自繼續飲酒。

    三人又吆五喝六地喝了一會,司馬欣和董翳二人覺得酒力也差不多了,便也有告辭之意。章邯卻用目光示意二人繼續坐下,然後口中大叫道:“哈哈,兩位將軍好海量,來,我們繼續喝。以後章某回咸陽了,再一起喝酒的機會可不多了!”

    司馬欣和董翳二人正疑惑時,忽然間頂上地天窗發出“咯嗒”一聲輕響,兩條蒙面黑衣人影從屋頂上飄然落下,輕巧無聲。

    司馬欣和董翳二人大驚,以為是刺客,正欲拔劍相迎時,章邯低聲道:“放心,自己人!”隨即大笑道:“來來來,我再陪司馬將軍喝兩杯!”將青銅酒觥碰得山響。

    司馬欣和董翳二人明白了:外面有鄭波的人在監聽,章邯這是在迷惑監聽之人地耳目,看來,章邯有密事要說!

    果然,章邯低聲道:“你們將鎧甲脫了讓他們二人穿上,不要問為什麼,相信我,快!”司馬欣和董翳二人雖然目露疑惑之色,卻也照辦,迅速將身上地鎧甲卸了下來。當然,過程中,這三人大喊大叫地劃著酒令,做足了聲勢。

    門外和酒席間隔著一道門和一面屏風,看不見酒席上有什麼情況,只能用耳朵傾聽,所以章邯也不怕露餡!

    司馬欣和董翳二人卸了鎧甲之後,兩個蒙面黑衣人火速著甲,並扯下了面罩。燈光映襯之下,司馬欣和董翳二人吃了一驚:這兩個黑衣人穿上他們的鎧甲後,乍看起來,無論身材還是相貌竟然都和他們十分相似,若是在燈光暈眩地黑夜裡,便更是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章邯大聲道:“哈哈。司馬將軍、董將軍,你們不勝酒力了!?真沒用!行了,行了,不要擺出一副苦相!我即便送你們二人回去!”說著,便將酒壺中地殘酒灑在兩名假‘司馬欣’和‘董翳’的身上,然後勾肩搭背地摟著二人出了房門。當然,三人腳步間都是‘踉踉蹌蹌,醉意十足’!

    門外,燈光暈暗,一些中軍衛士正在巡視。其中自有不少鄭波派來之人。章邯假裝醉意盎然地扶著假‘司馬欣’和‘董翳’,對二將的衛士大叫道:“司馬將軍和董、董將軍都、都喝多了,不、不能騎馬,今、今天就留、留在帥府中歇息!來人啊,扶司、司馬將軍和董將、將軍去廂房歇息,再為二位將、將軍地衛士也安、安排好住處!”“喏!”有中軍衛士應了聲,扶著假‘司馬欣’和‘董翳’去了。

    黑夜裡,光線不足,焉能分辯真假!

    “呃!”章邯打了個酒嗝,噴出一股濃重的酒氣:“睡覺。睡覺!”便返回內室。

    一直奉令在門口監視的鄭波心腹見沒有什麼異狀,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章邯入得廳來,悄悄示意司馬欣和董翳二人跟他進入臥室。見四下無人,司馬欣忍不住道:“章將軍。你這是何意!”

    章邯目光中精光一閃,再也沒有一點醉意,沉聲道:“剛才那兩人是章某的親信,喬裝後負責引開鄭波等人地注意力。章某現在離死不遠。行前有幾句忠告說與兩位將軍!”

    司馬欣和董翳嚇了一跳,司馬欣道:“章將軍為何如此說!?聖旨中不是沒說大將軍有何罪行,只是調大將軍回京嗎!?”

    章邯冷笑道:“一派胡言!趙高等人的話要是能夠當真,那母豬都會上樹!你們想想看。以趙高那種多疑、陰毒的脾性,是寧殺錯一千,不放過一個。我現在被扶蘇害得背上那麼多疑點,那趙高可能放過我嗎!?這善言調我回京,不過是怕在軍中殺我引起兵變,打算將我騙到京城再做處決罷了!”

    司馬欣和董翳二人頓時醒悟,驚得冒出了一聲冷汗。

    董翳沉吟了一下,問道:“那章將軍今番想對我二人說什麼?”章邯沉聲道:“今番我也看明白了,那扶蘇以前所通地書信和前日陣前的那一番言語,分明使得就是離間計!我現在在趙高等人的眼裡就是貨真價實地謀逆者,兩位將軍向我與走得較近,恐怕在趙高等人眼裡也脫不了干係。我若一死,恐兩位將軍大禍臨頭之日也為期不遠了。現在之所以不動兩位將軍,不過是希望兩位將軍幫助穩定一下軍心而已!一旦李休完全控制了軍團,兩位將軍還有可用之處嗎!?”

    司馬欣和董翳二人一時面面相覷,後背嗖嗖生寒,額頭上也立時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便連七八分地酒意也眨眼間去得一乾二淨。

    董翳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一臉愁容地道:“那章將軍以為我二人該如何做呢?”

    章邯面色不動地道:“反,投靠扶蘇!只要我三人聯手,便可控制絕大部分軍團士兵,撲滅鄭波、李休親信衛隊和些許趙高黨羽那是輕而易舉之事!屆時,引新秦軍入關,王侯之位那是唾手可得!”

    “噝!”司馬欣和董翳二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時猶豫不定。

    章邯沉聲道:“二位將軍已經失去趙高信任,繼續為其效力,早晚必遭殺身之禍。另外,就算不死于趙高之手,一旦蒙恬北疆軍從山西騰出身來,無論南侵量關、還是西進蕭關,秦國都必亡無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算看清楚了,以胡亥之無道、趙高之陰毒根本不是扶蘇的對手。不由投之,即可保身,又可搏取富貴!請兩位將軍思之!”

    司馬欣面色陰晴不定,顯然在做著激烈地掙扎。良久,痛苦地道:“章將軍,你說得沒錯。只是,我等家小都在趙高等人掌握之中,若起兵反之,恐怕……”司馬欣沒有說下去,但意思章邯當然明白。

    章邯也一臉黯然道:“若非逼於無奈。我又怎能走這一步!你們擔心家小,我難道不擔心嗎!?只是,事情已經迫在眉睫,我料十天半月之內,上党必然失陷,屆時軍團已然控制在李休之手,你們恐怕想反都沒有機會了。妻子可以再娶,兒女可以再生,你我都只有三十許歲,富貴在手。何愁日後無妻無兒!”

    司馬欣和董翳二人互視一眼,陷入沉吟之中,一臉的痛苦之色。

    良久,司馬欣咬了咬牙,看了看董翳道:“董兄,拼了!你看如何?”董翳見司馬欣主意已定,也咬了咬牙道:“好,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搏上一搏,或許還有活路!”

    章邯大喜。即刻道:“不是或許還有活路!只要我三人聯手,是肯定成功,屆時,新秦軍入關。我等便是開國之功臣,萬載流芳!”

    不要奇怪司馬欣和董翳會聽章邯之令造反。這二人原史中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兵敗巨鹿之後,趙高有心除之,便毅然隨章邯投靠了項羽。可見二人決非甘心束手就擒之人。

    司馬欣咬牙逼出一句話道:“也罷,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章兄,你說罷,如何做。某決不含糊!”

    “好!我被鄭波監控極嚴,只能由兩位將軍出面了。你二人即刻換上親兵鎧甲,並將髮髻打散重編,裝成親兵,然後混出府去,去軍營中召集我等親信兵團。司馬將軍負責帶兵前來帥府剿殺鄭波、李休等殘黨,屆時我率家兵和親信衛士配合。我地印信現在還在司馬將軍手裡,董將軍便持之假說緊急軍情將閹賊在軍中的黨羽星夜召集起來,一舉全殲。如此,大事可定!”章邯在戰術方面是一名極為難得的天才,對付鄭波和李休這兩個軍事白手自然是措措有餘。

    “但是,我等以何理由舉兵!?畢竟諸將中有不少人家小也在咸陽!”董翳考慮得比較全面。章邯森然道:“理由很簡單,扶蘇早就為我們準備好了。胡亥、趙高等人狼狽為奸,害死先帝,謀奪帝位,這就是第一條大罪。另外,殺戮功臣,橫徵暴斂,窮奢極欲,這是第二條大罪。另外,第三條得來點虛的,就說:趙高打算讓李休催動大軍十日內擊敗扶蘇,違者誅九族。這樣一來,眾將別無選擇,只能起兵!”

    “好,我們馬上就走!”司馬欣和董翳二人立即換上章邯準備好地親兵服,打散髮髻,按低級軍官的髮型編好,趁著黑夜,大搖大擺地出了府邸!

    什麼,要軍令!?司馬欣身上多地是!

    深夜,寂靜的函谷關像是一座靜臥在黑暗中地巨獸一樣威風凜凜。忽然之間,函谷關內、關後,殺聲震天,火光熊熊,十數裡外都清晰可聞。

    有斥堠飛報扶蘇,從沉睡中驚醒的扶蘇一骨碌爬將起來,飛也似地奔到帳外”慌得身後的宮侍們大呼小叫:“陛下,衣服!陛下,您還光著腳呢!”……

    來到帳外,果見函谷關上空火光四起、殺聲震天,不由得大笑道:“好了,好了!章邯那小子終於忍不住了!”

    “陛下,您地衣服,您的鞋子!”幾名宮侍連滾帶爬地奔了過來。

    “噢!”扶蘇這才感覺到自己竟然是睡衣、赤腳便奔了出來,霎那間寒風呼嘯,凍得扶蘇連打了幾個哈欠,連忙將衣服和鞋子穿好!

    這時,張良也衣衫不整地奔了過來,遠遠地便大笑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大事成矣!”

    “妙哉,天助我也!關中定矣!”扶蘇心中狂喜,幾盡手舞足蹈!

    這時,英布和羌槐也趕了過來,也是一臉地喜色。英布急道:“陛下,要不要末將領兵助那章邯一臂之力?”扶蘇笑道:“不用,不用!那幾隻小蝦米哪裡是章邯的對手,我們只管等好消息便是!”“喏!”幾人笑咪咪地,精神大好,一點困意也沒有。

    天明時分,有寨門軍兵回稟扶蘇:“啟稟陛下,敵軍主將章邯、司馬欣和董翳三人持李休、鄭波等人頭顱至寨門外請降!”

    等得都有些打瞌睡的扶蘇一躍而起,大笑道:“終於來了,走,擺開陣勢,隆重歡迎!”“喏!”張良、英布、羌隗亦跳了起來,一臉喜氣地跟隨而出!

    新秦軍陣前,章邯正焦急地等待著,馬前兩顆血肉模糊地頭顱正隨著戰馬不安地躁動而搖擺著。細看上去,這分明便是李休和鄭波二人之首級。可憐這二人死不螟目,而死魚一樣的眼睛裡充滿著驚駭和難以置信!

    忽然間,新秦軍大營裡,一陣猛烈的鼓聲擂動處,寨門大開。章邯嚇了一跳時,聽得是迎賓鼓,這才放下心來。

    扶蘇和新秦軍諸多將領縱馬而出,直奪章邯而來。遠遠地,扶蘇便甩鐙下馬,大笑道:“章將軍,聯等你多時了!”

    章邯現在是降將,不敢托大,見扶蘇如此熱情,連忙下馬,拜伏在地道:“罪臣章邯,往日助紂為虐,罪不可恕!今日番然醒悟,來投明主,望陛下收留!”

    司馬欣和董翳二人見狀,也急忙下馬,拜伏於地。

    扶蘇緊趕兩步,將章邯三人一一扶起道:“將軍等都是忠義之人,往日與聯鏖戰,不過是受奸賊脅迫而已!何罪之有!?今日棄暗投明,實是聯之幸也,也是天下之幸也!章邯、司馬欣、董翳三將聽封!”

    章邯一聽,心中一喜:這麼快就封官了!連忙再次拜倒地。

    扶蘇大聲道:“封章邯為大將軍,平陽君,食邑一萬,依舊統帥‘黑衣軍團’;封司馬欣為護國將軍,忠勇侯,董翳為護國將軍,忠義侯,各食邑五千,協助章邯一同署理‘黑衣軍團’軍務!”

    章邯、司馬欣、董翳三將大喜,轉眼間便封君拜侯,如何不喜!?三人連忙大聲道:“謝陛下!”

    “起來吧,聯這裡還有再賜三位將軍黃金萬兩,美女十名!望日後公忠體國,勿負聯意!”名有了,扶蘇再示之以利。

    果然,三將更喜,連聲道:“願為陛下效死!”

    扶蘇將三人扶起,有些歉然道:“三位將軍忠義當頭,不顧家人,毅然起兵反賊,這份情操實令聯感動,足當天下軍人楷模。三位將軍放心,若你們家小有失,聯一定將胡亥、趙高等人碎屍萬斷,並且再為將軍籌備新家,多賜嬌妻,絕不能讓英雄無後!”這招是示之以情。

    頓時章邯三人感動得熱淚盈眶,幾乎又要下跪,扶蘇力勸乃止。於是,扶蘇親執章邯之手,將三將引入寨子內,此時寨內早已備好慶功酒宴。

    當下,眾人也不管它現在是什麼時候,耽籌交錯,舉杯痛飲。新作軍軍營裡也是殺豬宰羊,一壇壇美酒流水價搬出,喜得軍士們是眉開眼笑,歡聲雷動。當然,享福不能忘兄弟,大量的酒肉也被送入函谷關內,‘黑衣軍團’地將士們也是如釋重負,齊呼萬歲。

    這一天,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喝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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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5:12: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四章 上黨戰役

在扶蘇和章邯在函谷關下對峙的時候。上黨的戰役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當當當當……”隨著一陣響亮的青銅釋聲,北疆黑衫軍如同潮水一般從上黨殘破的城牆上退將下來,弩兵群斷後,緩緩撤回大營。

    “呸!”大將蘇角狠狠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悻悻然地看了看了上黨城一眼,怏怏不樂地也隨軍退去。

    七天了,十五萬黑衫軍匯合李信五萬大軍猛攻上黨,雖然竭盡全力,卻依然未能攻破上黨堅固的郡城,反而死傷二萬餘人,這一結果不禁讓新秦軍諸將們有些鬱悶!

    帥帳內,新秦軍諸將正在強烈‘問候’上党太守周旋的各位直系親屬!

    “幹他老母,趙高那閹賊是周旋那廝的親爹還是親爺,為他那麼賣命!”一員都尉憤憤不平地道。“是啊,是啊,這個王八蛋這麼拼命,等我們攻破了上黨城,一定要他好看!他既然跟趙高那閹賊那麼熱絡,乾脆我們也先將他閹了,然後吊死!”另一名都尉附和道……

    一時間,帳內罵聲一片。諸將都是軍旅中人,大字不識幾個,刀山血海裡走出來的,當然多數都是血性的粗人,對敵人哪有什麼禮儀可講!

    蒙毅聽得也是頭痛,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別罵了,再罵那周旋也不會被你們罵死!那周旋其實也不能真正算是閹賊一黨,平日裡在上黨的政績還是不壞的,只不過是家小在趙高手中,不得已罷了!”

    見蒙毅發話了,諸將這才悻悻然地停止了罵聲。

    “李將軍,我軍猛攻了上黨七日不能奏效,你看有沒有什麼其它的辦法?”蒙毅皺著眉頭。

    李信也是有些鬱悶,本來以為二十多萬大軍攻打上黨那是手到擒來,沒想到抵抗這麼激烈。想了想道:“上黨不比太原,太原城是雁門關後第一雄關。撫守要路,鞏衛中原,所以難打;而上黨不過一尋常郡城而已,再堅固我想只要我等再猛攻幾天,周旋肯定堅持不住。”

    蘇角點了點頭,憤憤不平地道:“李將軍說的是,末將也不相信那周旋還能堅持幾天!他娘的,周旋那廝認准了我北疆軍善野戰、不善攻城戰,所以死守不出,要是他敢出戰。老子一萬打他三萬,也能將他打趴下!”

    涉間也有些鬱悶道:“是啊!只是看著這些和匈奴浴血苦戰生存下來的將士們一個個倒在上黨城下,末將心裡真不是個滋味。那個周旋只知道自己家人的安危,不顧國家大義,不是個好東西!”

    蒙毅歎了口氣,知道諸將也沒有什麼好主意。這也難怪:那周旋任你如何挑逗、引誘,就是不出來,你能奈何!

    忽地,李信問道:“蒙將軍,壺口李良那裡還沒有什麼消息嗎?”蒙毅搖了搖頭道:“沒有。不知道陛下派去的密使有沒有到!也不知道李良會不會降!等等看吧!”

    眾將正在沉悶時,忽然間有一斥堠奔至帳口道:“蒙將軍,李將軍。小人剛才哨探發現,東北方十裡外有一支約有千人的隊伍正向我軍營寨開來。隊伍中還裹著很多奇奇怪怪地器械!”

    “噢——!”蒙毅愣了愣,問道:“東北方?那肯定不是上党的偽秦軍,他們都被圍在城內、龜縮不出!可曾看清是何方人馬?”斥堠回道:“都是布衣,沒有穿鎧甲。也沒有旗幟,不像是軍隊。但是個個孔武有力,腰佩長劍,也不像是尋常百姓!實在不知是什麼來頭!”

    諸人聞聽十分納悶:這兵不像兵。民不像民的人跑到戰場上來幹什麼?活得不耐煩了?找死?

    蒙毅忽地想了起來,猛然站起道:“點起三千精騎,諸將隨我出陣,看看這是何方神聖!”“喏!”

    夕陽朦朧之下,新秦軍北方主營東寨門大開,三千精騎各執重戟一擁而出,列開陣勢。蒙毅、李信諸將侯立陣前。

    不一會兒,隨著一陣吱吱嘎嘎令人頭皮發麻的異響傳來,東方的天際上現出那支斥堠所說的奇怪隊伍來。金黃的夕陽下,雖然寒風凜冽,那是眾將卻有些發呆:斥堠說的是真的耶!

    看見新秦軍寨前三千鐵騎嚴陣以待,這支奇怪的隊伍好像怕有所誤會似地,猛然停住了腳步,隨後隊伍中飛馳出一匹駿馬,直奔新秦軍而來。

    “哪位是李信大將軍,蒙毅將軍?”來人微笑著拱了拱手。

    李信納悶,看了看蒙毅,二人便回禮道:“我二人便是!你們是什麼人?不知道這裡是戰場麼!?”

    來人大笑道:“不是戰場我還不來呢!在下墨班,墨門分支,墨匠,的首領!”

    “嗯——!”蒙毅嚇了一跳:“墨門!那不是專和我秦軍做對的組織嗎!?”當下臉色一變,就要翻臉。李信卻大笑著迎了上去:“你好,你好!久聞墨門大名,今日可以大開眼界了!”

    蒙毅愣了,秦軍諸將也愣了:這李大將軍唱得是哪出戲?跟這墨班這麼親熱!

    蒙毅沉下臉道:“李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不知道這墨門是我秦軍的死對頭麼!?”李信笑道:“你不知道麼!?難怪,難怪,你們一直都在北疆,可我南疆高級將領中都知道:其實墨門是自己人!”墨班笑而不語。

    “自己人!?”蒙毅眾人愕然!那表情跟當時南疆各位大將聽說扶蘇是墨門‘钜子’的表情差不多少。

    “是啊,是啊!咱們的陛下其實就是墨門的‘钜子’!墨先生,你這次是奉陛下之命前來幫忙的吧!?”李信笑眯眯地道。

    “正是,我等正奉‘钜子’、不,陛下之命前來相助的!”墨班恭敬地道。

    這下蒙毅眾人頓時當機,一片瞪目結舌中。良久,蒙毅有些結結巴巴地道:“李兄,你、你說陛下是墨、墨門的‘钜子’,我、我沒聽錯吧!?”其餘諸將面有戚戚矣!

    李信大笑道:“當然,沒錯。沒錯!行了,外面天太冷,先進去安頓下去,我和墨先生再跟你們詳說吧!”蒙毅愣了愣,好像對這個驚人地消息一時沒能消化。

    李信笑道:“蒙將軍不會信不過我吧!?”“不,當然不會!請進,來人,放行!”蒙毅是一頭霧水,眾將也是霧霧沙沙。

    墨班向身後招了招手,一千墨匠隨著新秦軍一起進入了大營。

    安頓好一千墨匠以後。李信和諸將陪著墨班便一起回到帥帳。然後,諸將便直盯盯地看著李信和墨班發愣。蒙毅有些急火火地道:“李兄,你快說說,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今天都傻了!“

    李信笑道:“我這也是聽陛下自己說的,我給你們細述一遍!”說著,便將扶蘇以前講的那一番經歷說給蒙毅諸將。

    蒙毅諸人地的嘴巴是越聽越大,驚愕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就像是在聽天方夜諄一般。良久,李信說完,蒙毅諸人還沒從這詭異刺激地故事中回過神來!

    “咳!咳!”李信咳嗽了兩聲。笑道:“明白了沒有!?當年,我們剛聽這個驚人的故事時,反應跟你們也是差不多地——!”這個顫音拖得長長的。有些調侶的意味!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蒙毅連說了兩個‘不可思議’,一臉地難以理解。“這天下間竟然有這等奇事。陛下真是神了!”

    五十多歲的老將涉間也傻傻地道:“夠驚奇的!要不是李將軍正正經經地地說,我還以為在聽故事!”

    蘇角咂咂嘴,忽地樂了:“怪不得這些年墨門沒搗蛋呢,原來是被陛下招安了!剛才。一家人差點打起來,好險,好險!”

    “哈哈哈……”眾人總算回過神來,一起大笑。

    墨班這時笑道:“蒙將軍。我們的到來陛下難道沒有事先跟你打個招呼!?”蒙毅有些悻悻然道:“有,不過只說有一支奇兵會來相助!但我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是你們啊!陛下這回把我們嚇得不輕!”眾將又笑。

    李信樂道:“上党城高壕闊,我們一時拿它沒辦法,不過墨門器械名震天下,想必墨先生有辦法對付!”

    墨班笑道:“這就是我們地來意啦!給我們三天時間,我們用手頭的工具可以造出一批你們沒有見過的新式攻城器械,兩天內,不,也許一天內就可以輕鬆拿下上黨!當然,我們人手少,還需要你們輜重兵的配合!”

    蒙毅大喜道:“太好了,我立即向軍士們說明,全力相助先生打造攻城器械!”蘇角笑道:“大家猜猜,軍士們聽說墨門竟然是自己人時,他們的反應會不會比我們高明一些?”

    “難說,難說!”眾人大笑。

    壺口關,太行山八大雄關之一,為連接山西和河北的重要門戶,現為趙國大將軍李良鎮守。

    李良,舊趙貴族,武臣等人趙地起兵後,自起義兵回應,為武臣攻取趙地立下大功,武臣自立為趙王后拜為大將軍!

    按理說,李良在趙國位高權重,應該是威風八面、很開心才對,只可惜自到了壺關以後,面對新秦軍強大的兵威,李良便再也開心不起來了。尤其是三日前知曉陳余十萬大軍被蒙恬三萬人殺得全軍覆沒以後,李良更是有惶惶不可終日之感。

    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讓李良出關去拖新秦軍的後腿了,連躲在壺關堅城之內李良都感到寢食難安,惟恐關下的五萬新秦軍趁勢攻城。

    這一天,李良照例在關中巡城,生怕城防有所閃失,自己小命不保。

    忽然間,有軍士來報李良:“大將軍,城下有一人聲稱是新秦軍信使,有要事求見大將軍!”“噢!”李良有些不安:“不會是送最後通諜來地吧!?莫非上黨已經失陷了!?”想了想,倒也不敢不見,便點了點頭道:“開城門,帶他去大將軍府見我!”“喏!”軍士應了聲下去了。

    李良剛回府中坐下。便有兩名親兵引著一名中年人步入廳中。李良打量了中年人一下:大概四句左右年紀,面頰雖然清瘦,但雙目卻是炯炯有神,而且身高挺拔而修長,看起來很有些氣度。

    “我便是趙國大將軍李良,貴使前來,有何見教?”李良雖然心中不安,卻面孔上卻是看不出什麼。

    秦使施了一禮,笑道:“我是新秦皇帝陛下派來的使者:何炅,現任軍中幕僚!特奉陛下之命來和大將軍說幾句話!”

    李良嚇了一跳:“扶蘇直接派來的。不知什麼來意!”不動聲色地道:“使者請坐,有話只管講來!”何炅拱手相謝,便自李良下首坐定,有軍士奉上茶水便退了下去。

    何炅看了看左右,有些為難道:“大將軍,這個場合有些話恐怕不方便說!”李良心中一動,笑道:“你不用擔心,這些親兵都是我地私兵出身,忠誠絕對可靠!”

    “好!”何炅點了點頭,來了個單刀直入:“我主陛下聞聽將軍英名。十分喜愛,特命本使前來招降將軍!不知大將軍有意否?”李良聞言一愣,隨即大笑道:“哈哈哈。我為趙國大將軍,位高權重。且深受趙王厚恩,日子過得十分快活,好像沒有投降你新秦的理由嗎!”

    何炅也大笑道:“大將軍何必欺我耶!”李良愣了:“貴使所言何意?”

    何炅款款而談道:“大將軍言在趙國位高而權重,恐怕未必。武臣、陳余、張耳三人都不是趙人。他們在趙地起兵,且據有趙國,恐怕趙地地貴族們多多少少會有些不服吧!?武臣三人肯定也明白此點,而大將軍卻是趙國舊貴。武臣三人恐怕不會不防著將軍一手!從以往的功勞上來講,大將軍的功勞絕不比陳余、張耳二人差,甚至可能還要強一點,但是武臣自立為趙王后,仍然將陳余、張耳二人立為左右承相、職權在大將軍之上。而且李將軍貴為大將軍,但掌握不了主要軍權,國中精兵基本控制在武臣、陳余、張耳三人之手。這樣的情況又怎能稱得上位高而權重呢!?”

    李良被何炅撓到癢處,一時有些氣堵,強笑道:“貴使所言謬矣!陳、張兩位承相最早隨大王起兵,忠誠勤勉,而我不過是後進之人,職、權不如兩位承相也不是什麼奇事。大王待我還是不錯地,時有賞賜!”

    何炅又笑道:“李將軍言趙王對將軍不薄,我看也是未必。我曾經聽說一件事;一次,李將軍入邯鄲,突然看見趙王鑾駕,大將軍立即避讓道旁,並拜倒於地,大呼見禮。可誰知坐趙王鑒駕的並非武臣本人,而是其妹——安逸夫人!聽說這安逸夫人當時看都沒看將軍一眼,便徑直揚長而去,實在是無禮之至。將軍堂堂男兒被一女流所辱,豈不羞乎!後來,武臣聽說此事,竟然根本對安逸夫人毫無責怪之意。可見武臣此人實在並不把將軍放在眼裡,只不過看將軍可以安撫趙地貴族而勉為見用。這樣的大王又何談對李將軍有什麼厚恩呢!?”

    “哼,這個賤婢!”李良也是面色大變,破口大駡。李良被安逸夫人所辱之事,一直以來就是李良心中一塊心病,耿耿於懷,此時被何炅勾起,頓時失去了冷靜!

    何炅見狀暗喜,微笑道:“由此可見,其實武臣對將軍並不看重,更談不上什麼厚恩!而我主英明神武,為天下明主,目前擁兵百萬、又有天下大半國土在手,且剛剛又在井陘大破陳餘,可見這天下遲早必為我主所得。武臣這種小雞肚腸、克薄寡恩之人又怎能是我主對手!?俗說話: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以將軍之明難道還看不出哪條路才是光明的嗎!?”

    李良聞言心動,其實李良這個人本來也沒有什麼大志,只求能夠安安穩穩做一萬戶侯足矣,現在看陳餘一死,武臣實力減去一半,好像不太妙,頓時起了動搖之心。於是,有些猶豫地道:“那你主欲招降於我。打算如何相待?”

    何炅大喜,心中幾乎笑歪了嘴,連忙道:“只要李將軍肯率軍歸降,陛下答應:立即封李將軍為護國將軍,巨鹿侯,食邑五千。日後如能策應我軍攻取趙地,再論功行賞!另外,陛下還讓本使帶來白璧一雙、夜明珠十顆,都是天下至寶,請將軍笑訥!”

    說著。何炙從身後取出一個錦盒,放在桌上,打了開來,頓時桌面上白光大漲、瑞氣千條,仿佛置身於仙境!

    看來,扶蘇下得本錢不小。

    所謂財帛動人心,李良頓時看花了眼。心道:“正如秦使所言,武臣只把我當成一條有用地獵犬驅使,談不上什麼厚恩。尤其是其妹羞辱于我,武臣卻毫不責怪。更顯其寡恩之性。現在,陳餘已死,十萬大軍亦喪盡。蒙恬屯兵井陘隨時可能南下,武臣已是岌岌可危。不如趁勢降秦。還能搏取一番富貴。否則不久上黨一陷,蒙毅、蒙恬前後夾擊壺關,我豈非要陪武臣一起完蛋!?降了吧!”

    於是,李良起座。對何炅施了一禮,笑道:“多謝先生指點,否則李良幾乎自誤!請回稟陛下,李良誠心歸降。決不相負!”

    何炅大喜道:“太好了,將軍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是陛下封官詔命,請接下!”說著,取出聖旨。李良連忙跪下,三呼萬歲,恭恭敬敬地接過聖旨。

    起身後,李良笑道:“如今我等已是一家人,目前李良該如何做,還請先生指點!”何炅道:“目前上黨戰役還沒有結束,你且不忙易幟,暫且仍打趙軍旗號!等到上党戰役結束,蒙毅將軍必會揮軍而來,屆時你再起兵策應,引導我軍攻取趙地。當然,這段時間內,你得將軍中一些武臣心腹清除幹盡,可有問題?”

    “沒有,沒有!這軍中多是我的心腹,忠於武臣的沒有幾個,我馬上就安排將他們除去!先生遠來辛苦,不如暫且在府中歇息數日,也讓李某盡盡地主之誼!”李良這回算是放下心了。

    “不用了,為免洩露風聲,我還是早些走吧!另外,我還得到蒙毅將軍軍中通知一聲,他們一定等急了!”何炅可不敢停留太久。

    “好,那我安排心腹送先生出戰!來人,為先生準備好路費、快馬,送先生出城!”李良喝道。

    “喏!”有親兵應了聲,便去為何炅準備。

    當下,李良將何炅悄悄送出城去,自回壺口關中安排。

    上黨城外,新秦軍北方主營。

    營內到處都是響亮的鋸木、劈木之聲,一群群新秦軍工匠正在墨匠們的指導下趕制攻城器械。不少攻城器械樣子稀奇古怪,很多都是新秦軍第一次見到。一時間,周圍圍了很多看稀奇的兵士。便連李信、蒙毅等人也在一旁看個熱鬧,加以學習、觀摩!

    就在墨班為李信諸將講解一種叫‘突車’地器械之時,有親兵來報:“各位將軍,門外有十數人聲稱是陛下的密使,手持權杖,要求見李將軍和蒙將軍!”

    “噢!來人何名?”李信問道。

    “自稱何炅!”親兵回道。

    “噢,想起來了,是陛下軍中地幕僚之一,快請他進來!”李信笑道。

    “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希望是好事!”蒙毅笑道。

    不一會兒,親兵了何炅來到,何炅連忙見禮道:“何炅見過李將軍、蒙將軍以及各位將軍!”李信笑道:“先生不必多禮,可是陛下派你來的,有何要事?”

    何炅笑道:“正是陛下所差,命我前往壺關說服李良降我!”

    李信大悟道:“噢,原來說降的欽使是你啊,那李良降了沒有?”“已經歸降,我正是前來通知各位將軍一聲!”何炅頗有自得之意。

    蒙毅松了口氣:終於可以安心全力攻打上黨了,卻有些疑惑道:“先生好像遲了不少天嗎,我在太原之時,就聽說陛下已經安排人去招降了!”

    何炅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是在下之過了!原本十天前就應該完成此事的,只是因為連日趕路,受了風寒,在箕關病倒了,一躺就是六七天。而且太行山中現在大雪封山。道路難行,來往又耽擱了幾日,所以才拖延至今!不過正好等到井陘大捷的消息,這讓我說服李良省了不少口舌,莫非正是天意!”

    李信笑道:“原來如此,好在正趕得及,沒有誤事!來來來,大家入帳,為這個好消息幹一杯!”“走走走!”眾人也是喜出望外,相擁入帳。

    清晨。已經好幾天沒下雪的天空突然又飄起了雪花,寒風卻似忽然小了,漫天只是雪白的晶瑩在飄飄蕩蕩。地面之上,轉眼間便再次鋪上了一層雪花。

    “咚咚咚咚……”仿佛嫌這雪天還不夠淒厲、肅穆似的,上黨地曠野裡突然戰鼓大作,更憑藉了一種悲壯、蒼涼的氣氛。

    “秦風!秦風!秦風!”一陣慷慨激昂地軍號聲傳來處,一支支秦軍出現在天際,邁著沉重而堅實地步伐緩緩逼向上黨。隊伍中,大量奇形怪狀地攻城器械隨著軍伍緩緩開向上黨。

    “嘟嗯——”一陣響亮地角號聲傳出,上党城頭的守軍迅速登城。進行戒備。

    新秦軍浩大的軍伍開到了上黨城下,約在五百步外緩緩留下。

    此次,新秦軍每方面都列出了前、中、後三個軍陣。每個軍陣都是一萬人,包括三千弓弩手和七千短兵死士。共十二萬人。陣後,還有大約四百架弩機和二百架投石機的龐大遠端兵力,這些都是經過墨門之手、動用精鋼技術新造地大威力版本。

    隨著又一陣隆重的戰鼓聲傳入曠野,新秦軍四個方向的前陣做好了攻擊準備。與此同時。陣後地李信一聲令下,各遠端兵器開始開火:霎那間,機簧崩響,弓弦錚鳴。雪色地天空中霎那間火光熊熊,一枚枚或長、或圓地火流星騰起在空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地尖嘯聲,劃破虛空,直直地奔向上黨城頭。

    “好壯觀的景象,好強大地攻擊力!”新秦軍們仰望天空,心情澎湃!

    巨型的火矢在刺耳的呼嘯聲中率先到達城頭,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頭碰上了目標:堅實的城垛突然崩碎,漫天飛舞地亂石中火紅的巨矢像獰笑的惡魔一般呼嘯而過,激起滿起腥紅;看似堅不可摧地箭樓、望哨,在猛烈地撞擊下發出令人牙酸的顫抖聲,碎屑紛飛中,隨即烈火熊熊燃起,可憐上面地守軍霎那間便被烈火所吞沒。

    破壞力更大的火油彈和用浸油地雜草囊著的火石隨後趕到,上党城頭立時遭到了更為巨大的破壞:恐怖的火油彈濺落處,立時烈焰四起,了燃了一切可以引燃地東西——木頭、兵器、守城器械、甚至兵士身上的衣服……。而重達近三十斤的火石的破壞力則更為驚人,巨大地城牆在猛烈的撞擊下亂石紛飛,現出一個個巨大的深坑,而牆體則像是打擺子的老婦人一般不停地猛烈顫抖著;至於脆弱的箭樓和望哨,火石所過之處,立時崩裂,碎裂的木塊四下紛飛,夾雜著守兵從高處墜落時發出的慘叫之聲。

    一時之間,上黨城頭被血與火所覆蓋。可憐的守軍在空前猛烈火力的攻擊下嚇得失魂落魄、亡魂喪膽,到處抱頭鼠竄。

    “咚咚咚……”又一陣戰鼓響動處,上黨四面早已準備好的新秦軍前陣駑兵立即重甲突進至城下二百五十步,然後依次抬弩,向城頭猛烈攻擊。

    霎那間,城下萬箭齊發,給原本已經混亂不堪的城頭更添了一把火。慘呼聲此起彼伏處,不知又憑添了多少亡魂!

    可惜的守軍在新秦軍強大的遠程兵器壓制下,一時毫無還手之力,只有挨打的份。

    慢慢地,陣後的新秦軍發射巨矢、火石等都累得手軟,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見時機差不多了,新秦軍陣後又是一通戰鼓鳴動,重型弩機和投石機立時發射,開始休整。

    步兵肉搏的時候到了:新秦軍前陣兩萬八千勇士呐喊一聲,推動各型攻城器械開始猛攻四城。

    第一波到突擊的是數千棲單輪推行的‘獨輪簍車’:它們上面滿載泥土,車後有一頭高高翹起的擋板保護推車的兵士免受箭矢襲擊。“奪奪奪……”冒著守軍拼命攻擊、卻仍然稀稀拉拉的箭矢,獨輪簍車搶到壕溝邊。三下五除二將多段壕溝填成平地。

    第二波趕到的是‘橋車’:這是一種扁平地四輪車,前端向後微微傾斜著一塊又高又寬的厚重木板,車體後體同樣有塊翹起的擋板板保護推它的兵士免受箭矢攻擊。‘橋車’緊隨其後趕到壕溝邊,在沒有填平的地段旁邊停了下來,新秦軍兵士一按簡易的機關,‘橋車’前端厚重的木板猛然向前倒下,重重地搭在了壕溝的對面,而保護兵士的擋板也隨之向後倒下,轉眼間在壕溝上又建起了數百座簡易便橋。

    ‘獨輪簍車’填平的地段可以通過大型攻城器械,‘橋車’所建地例樓便可以通過大量兵士。兩者更有所長,如此而已。

    緊隨其後的攻城器械花樣就比較多了:

    有四輪車底,上面有個巨大直角三角形長梯似的‘雲車’,可以供士兵們快速接近城頭。

    有四輪車底,上面高大的支架上還建有一個外罩牛皮和鐵皮的小屋的‘軒轅車’,可以讓屋內的士兵們安安全全地直接逼近城頭,登城肉搏。

    有四輪車底,上面高架上建有一個堅固箭樓的‘箭樓車’,可以高於城牆,發動猛烈的箭矢攻勢。

    有四輪車底。上面高架上建有一個堅固小屋的‘火龍車’,這個小、屋靠近城頭地一面有四個火龍口,裡面有八名士兵操縱。可以將燃燒的火油噴射到城頭上燒殺敵軍。

    甚至還有專門靠近城牆,亂扔發煙彈的‘毒龍車’。保證熏得你是鼻涕橫流、辨不清東西南北。

    其餘諸如沖車、撞車、槌城車、火葉車、霹靂車等更是數不勝數……

    一時間,上黨城下雲集無數奇奇怪怪地攻城器械,輔助新秦軍士兵向城頭猛烈進攻。

    上党城原有三萬守軍,有前面新秦軍七日的猛攻中。折損萬餘。劑余不到二萬地軍士在大半個時辰的新秦軍猛烈的遠端火力攻擊下損失近半,現在又被新秦軍如此多奇奇怪怪攻城器械圍城猛攻,一時不知所措、應接不瑕,很快便堅持不住。被新秦軍從四面八方紛紛登城。

    激烈的肉搏戰頓時展開,登城非常快捷地新秦軍在城頭和守軍激烈爭奪控制權,上党城頭一時更見混亂。

    李信和蒙毅在城下見狀大喜,原本要登上城頭,總要死傷慘重,現在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攻了上去,趕快趁熱打鐵,便火速下面四面中、後兩陣八萬新秦軍立即搶上,全面增援。

    可憐上党守軍在第一波新秦軍的猛攻下就已經應付不來了,第二、第三波新秦軍再猛撲上來,守勢頓時宣告崩潰。當下守軍能逃則逃,能降則降:大家本來都是自己人,打不過了,幹嗎送死!

    很快地,上黨四面城牆被紛紛打開,更多的新秦軍湧入城中,殺向縱深。

    上党失守,已成必然。

    李信、蒙毅、墨班三人北城見進攻如此順利,不禁大喜,李信笑道:“原本總以為守軍最起碼能撐上一天,沒想到半天就解決了,實在太妙了!”蒙毅笑道:“我秦軍攻擊力本就強悍,再有墨門諸多奇具從旁協助,那自然更是如虎添翼。日後仗之縱橫天下,何懼不勝!?”三人大笑。

    此時的上黨城,已是四面冒火,內裡生煙,看來戰鬥快結束了。

    漸近中午時分,大將蘇角、涉間滿面烏黑地尋了過來,笑一笑間,只有一口牙齒是白的,二人抱怨道:“李將軍、蒙將軍,城內戰鬥已經基本結束。城破後,抵抗到是並不激烈,只是城內外到處冒火,熏都熏死人!”

    李信笑道:“喏,這都是墨先生的攻城器械惹的禍,莫要怪我們!”幾人大笑。

    蒙毅忽地想起道:“那周旋呢?現在怎樣?”涉間撇了撇嘴道:“亂軍之中,也不知道被哪個砍死了,找到他時,已經是踩爛了。要不是衣甲還可辯認,都快認不出來了!”

    蒙毅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唉,可憐,可憐!何其不智也,自尋死路!”

    李信拍拍蒙毅的肩頭,笑道:“行了,別感慨了,進城吧!休整一下,將獲勝的消息火速報給陛下,然後看看下一步如何行動!”“好!走吧!”眾人策馬入城。

    上黨,終於落入新秦軍之手,自此山西諸郡和三川郡暢通無阻,聯成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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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五章 天下風雲一

函谷關下,巨大而華麗的扶蘇禦帳之內,軍中大將雲集,濟濟一堂。

    這兩天軍中已經沒有什麼戰事,所以扶蘇也卸下軟甲,換上黑底彩龍皇袍,顯得威風凜凜,氣度逼人。其餘將領們也是一臉輕鬆,喜氣洋洋。

    扶蘇看了看諸將領,大感群英雲集,一時也頗有自得之意,對張良笑著點了點頭。張良會意,舉出一份軍報,笑道:“今早的晨會,要跟大家宣佈兩個好消息。第一、蒙毅、李信兩位將軍已經在墨門的幫助下攻陷上黨,至此北疆、山西和三川郡之間已經暢通無阻。第二、壺口關趙國大將軍李良已經宣佈率軍歸降我軍,陛下封其為護國將軍、巨鹿侯,以後和大家就是同殿之臣了!”

    諸將聞言大喜,一時歡聲雷動。

    扶蘇揮了揮手,眾人漸漸平靜下來。“如今,我軍形勢一片大好,聯想徵詢一下各位將軍的意見,下一步該如何決策?諸卿請各抒己見,勿要有所保留!”扶蘇笑吟吟地道。

    “陛下”!英布搶先發言道:“既然山西已定,而章邯將軍等又已棄暗投明,那麼就無須調動黑衫軍南下增援了。依臣之意,我函谷關下已聚集精銳多達六十萬人,踏平缺兵少將的關中那是措措有餘。不如讓李信、蒙毅、蒙恬三人東出太行,全力蕩平河北和燕地。然後,我軍主力出虎牢,李信等南出河北,韓信則北出長江,三面夾擊之下,齊、魏、楚三地轉眼可定!此末將愚魯之見,請陛下聖裁,各位將軍指正!”

    英布嘴上客氣,但是目光掃過諸將的臉上。卻是一副舍我其誰的模樣。扶蘇心中暗喜:“不愧為天賦異稟的大將,得我悉心教誨多年,還真是沒讓我失望!這簡直和我想得幾乎一模一樣嗎!”心中雖喜,扶蘇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嗯,英布將軍如此建議,諸將可有異議?”

    其它將領本也想如此說,卻沒有英布反應得快,只好悻悻然地又將話咽了回去。

    章邯擔心趙高手中的家小,心中存有萬一之念,便急道:“陛下。英布將軍所言十分妥當,臣等沒有什麼異議!只是,攻打關中之事切須抓緊,切勿給偽帝胡亥和閹賊趙高以喘息之機!”司馬欣、章邯和一干降將也連忙起身附和。

    扶蘇心中明白,點了點頭道:“嗯,章將軍所言甚是!等三日後,從洛陽轉送來的糧草抵達函穀後,便立即兵發潼關,橫掃關中!子房,你替聯擬旨。封蒙恬、李信二人為暗北侯、文信侯,食邑一萬,蒙毅亦為護國將軍、義勇侯。食邑五千,同時命三人並李良統領大軍掃平燕地、河北!”“喏!”

    就在扶蘇統帥南、北疆兩支新秦軍主力與關中、趙軍鏖戰的時候。關東的其它諸侯們也沒有閑著……

    大樑城,魏王府。

    就在扶蘇西征函穀的時候,對關東諸侯的壓力大大減輕,魏咎乘機稱王。恢復魏國,定都大樑。

    此時地王府議事殿內,魏國重臣雲集,正在議事。

    身材高大、濃眉闊目的魏咎身穿王袍。端坐在王座之上,倒也頗有點王者風範。魏咎新近登基,正是志得意滿之時,便有心開疆拓土、重振燕國。掃視了一下群臣道:“各位愛卿,寡人今日召集大家前來,是想商議一下我魏國將來一段時間的國策應該是何等走向?請各位愛卿各執己見,切勿有所保留!”

    群臣看了看,有大將姬無洋起身道:“大王,如今扶蘇主力西進函穀,洛陽、虎牢空虛,正是天賜良機。不如我等興兵西進,攻取虎牢、洛陽,然後和關中舊秦聯手剿滅扶蘇。屆時我軍威勢必然震動天下,再挾大勝之餘威,橫掃關東指日可待!”

    文臣魏碑連忙道:“不可,不可,那扶蘇豈是好惹之輩!?昔年其征戰關東,威震天下,不久前的平春、南陽、穎川三役更殲滅我義軍多達二十萬,若非其北上倉促、糧草不繼,再之恐懼關中襲其後,恐怕已經橫掃關東了。這樣的猛虎,豈能隨便招惹!?”

    東平君魏豹上次被扶蘇打怕了,連忙道:“大王,魏碑所言甚是!昔年扶蘇水淹大樑,那是何等的毒辣和兇殘,如今更兼握有舊秦南、北疆百萬雄師,招惹這樣的敵人實在是自尋死路!姬將軍想攻取虎牢,這也只是癡人說夢而已。據我所知,扶蘇早遣大將趙佗領三萬精銳坐鎮虎牢。虎牢關素有‘天下咽喉’之稱,足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我軍雖有十數萬大軍,可是要想攻陷虎牢關,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若所謀不成,反而更與扶蘇結下仇怨,實在不值。最重要的是,我國周邊亦不是十分穩便:武臣據趙地,彭越占住碭郡,田儋據住齊地,項梁則據東海、泗水等地,此皆為貪婪無恥之輩。若我軍主力西攻虎牢,萬一這四方趁機起兵來攻,我國豈不危矣!請王兄明斷!”

    魏咎想起舊日秦軍的兇狠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頓時底氣不足,想了想道:“扶蘇太過兇狠,我國不是他地對手,不如與其兩不相侵,另作它圖!”

    昔日陳勝舊將韓廣這時起身道:“大王,若不攻扶蘇,那麼我軍還有何地可圖!?周圍土地都有其主,唯一舊秦之地陳郡也正被龍且率軍圍攻,沒有可取之地啊!”

    眾人也一時語塞:扶蘇勢大,眾人不敢惹,但是周圍又都是同盟之義軍,攻之好像不太合乎道義,頓時面面相覷,頗為無奈!

    忽地,魏豹起身道:“大王,武臣、田儋、項梁三方勢大,不可輕侮之,不如對彭越下手!”魏咎想了想。周圍諸方勢力中,彭越最為弱小,倒也可欺,卻有些為難地道:“可是,取之無名,奈何?”

    魏豹笑道:“何謂無名!?我等已複魏國,而碭郡本就是魏國舊土,收回之名正言順,天下人誰敢有異議!?而且碭郡城內多有我魏國舊貴,這些人早不服彭越等草莽之人。我軍攻之,必然群起響應,取之易也!”眾人頓時目光中精光一閃,心道:“對啊,怎麼沒想到這一招呢!”

    魏咎大喜道:“王弟所言甚是,不過還是先理後兵才是!”魏豹點了點頭,陰笑道:“不錯!如果彭越聽命,乖乖地獻出碭郡還罷,如若不從,再取之不遲!”眾人一陣大笑。

    忽又有文臣伯喜喜孜孜地道:“臣剛才被東平君一番提點。卻還想起一事:那陳郡也是我魏國舊土,如今項梁卻遣龍且統兵攻之,實在是無理。不##使通傳項粱。使其令龍且退兵,等我軍取下彭越後再順勢攻陷陳郡。這樣我魏國豈不是聲勢大振!”

    “對,對,對!”被伯喜一番提點之下,諸臣醒悟。

    魏妁卻嚇了一跳,連忙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伯喜納悶道:“東平君此言何意?”魏豹唬著臉道:“你聽過已經吃到嘴邊的肉又吐出來的道理嗎!?彭越勢小力弱,我軍有了名正言順地藉口自然可以揉捏他;但項梁現在手下雄兵已經不下二十余萬。我軍實力遠不如他,你認為項梁會乖乖地將吃到嘴邊的陳郡吐出來嗎!?說不定,項梁反而會趁機以此為藉口,與我開戰,奪取我魏國土地。此是自取滅亡之道,萬萬不可!”

    諸人醒悟,不禁打了個寒顫,魏咎點頭道:“不錯,項梁勢大,不可去招惹於他!陳郡之事就不必再議了,還是先取下碭郡再說吧!”“是,陛下!”眾臣應命。

    楊郡,留侯府。

    見周圍諸侯俱各稱王,彭越也是心癢難耐,只是勢力弱小,不敢向魏咎、武臣等那樣稱王,便自命為留侯。

    此時侯府公廳內,彭越和麾下四大將張從、趙愷、李悅、何奪正在議事。這四名大員都是自彭越起兵之時就跟隨他的老部將,算是彭越的心腹了。

    現在的彭越臉色鐵青,看著手中魏咎的詔命,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多了哼道:“各位兄弟,魏咎這廝說我碭郡是他魏國故土,限期十日要我等獻地而降,你們看如何是好?”

    張從冷笑道:“我等自大野澤起兵,歷經數十場血戰而得碭郡,豈能拱手讓於他人!?大哥,休聽魏咎那廝放屁!”彭越等人出身草莽,雖然現在已是一方諸侯,言語間還是改不了那草莽之氣,張從等還是習慣稱彭越為‘大哥’!

    趙愷也氣憤地道:“他娘的,什麼魏國舊土,分明是看我們占著碭郡他眼紅了,想來奪我們地地盤!卻還他娘的找了個漂亮的藉口,真是既想當婊子又想要個好名聲!”

    “哈哈哈……”諸人一陣哄笑,笑得十分猥瑣!

    笑完了,那種大難臨頭地感覺又漸漸回到了諸人的心頭,李悅有些愁眉不展地道:“雖說天下誰都明白魏國是在找藉口吞併我們,只是他們地理由表面看起來卻也說得過去,恐怕如果我等不從,魏國肯定會發兵來攻!屆時敵強我弱,如之奈何!”

    何奪道:“不如我等向趙、齊、楚三方遣使,請他們調停一下,如何?”李悅冷笑道:“請他們調停,純粹是癡人說夢!魏國表面上的理由也說得過去,他們又何必為了一件沒有好處的事情與魏國翻臉呢。何況,這些國家說不定都等著魏國與我戰而準備趁機火中取栗呢!”

    眾將無計可施之下,只好目視彭越。面色鐵青的彭越咬著牙道:“可惡地魏咎,那陳郡不也是魏國舊地,怎不見他和項梁翻臉,純粹是見我軍弱小而相欺。若逼急了老子,老子就和你拼命!”

    李悅道:“大哥,拼命不是啥好法子!我碭郡軍不過四萬,而魏國恐怕兵力三四倍於我,而且碭郡中地那些魏國舊貴們因為我們出身草莽平日裡也是陽奉陰違的,恐怕魏國一旦發兵來攻,這些人會按捺不住啊!屆時。內外交困之下,我軍危矣!”

    諸人大悟:此時碭郡外有強敵、內藏不安,這種內外交困的局面可是十分不妙啊。

    彭越在這亂世中能夠憑藉自己地力量從區區草莽成為一方諸侯,自然有其獨到之處,閉目沉思了一會,陰聲道:“硬扛,我們絕對不是魏國的對手,但讓我投靠魏咎、魏豹那種無能、自大之輩也是休想。哼,碭郡我得不到,你魏國也休想得到!”

    李悅看了看諸將。疑聲道:“大哥的意思是……?”彭越冷笑道:“我保不住碭郡,難道不會將碭郡獻給別人麼!?他不是怕項梁嗎,我就將碭郡獻給項梁,屆時我彭越照樣吃香的、喝辣的,看那魏國能將我怎地!”

    李悅聞言眼睛一亮,贊道:“大哥所言甚是。如果我等以碭郡獻與項梁,項梁必然大喜,所封官位肯定不會小。而且項梁實力遠勝魏國,跟著他,我軍日後的前途也比現在光明得多!”

    何奪卻有些不舍道:“大哥。常言道:‘寧做雞頭,不做牛尾’,如果投靠了項梁。日後豈非要受他人驅策!?”彭越苦笑道:“你以為我想投靠項梁麼!?我軍實力弱小,日後不是被魏國吞併、就是被楚國、亦或齊國。甚至是秦國吞併,不可能獨自長存。與其日後被人家打得狼狽而降,不由現在便降,還能撈個好位置!我決定了。立即派使者向項梁獻降,請求項梁派兵來援!我倒要看看魏國竹籃打水一場空之後,魏咎和魏豹是什麼表情!”

    “哼!肯定是如喪老母,敢怒而不敢言!”李從雖有些遺憾自己將要受他人擺佈。卻對魏國同樣得不到碭郡要有些幸災樂禍。

    “哈哈哈!”彭越眾人一陣大笑。

    可憐,魏國竹籃打水一場空,這是何苦來著!?

    自項梁立楚懷王之孫熊心為楚王之後,聲勢大振,假年少楚王之手自立為上柱國大將軍,另一楚地名門之主宋義為下柱國大將軍,會稽另一名大部之主桓楚為富春君、裨將軍。雖然名義上項梁與宋義、桓楚三人同領兵權,實際上楚軍百分之八十以上地軍權都在項梁之手,留給宋義、桓楚二人裝點門面的都是些老弱殘兵,所以在一般楚軍將士的心目中,往往只知有項大將軍,不知有楚王,更不知道宋義、桓楚二人為何許人也!可見,在楚國,項梁地權益是何等的熾手可熱!

    楚都、彭城,上柱國大將軍府,室外正飄著鵝毛大雪,冷得逼人,室內卻是溫暖如春,項氏一系:項梁、項羽、項伯、范增、劉邦、朱雞石、余樊君等俱各在席。

    項梁身披軟甲、外罩招裘,顯得英武而瀟灑,雖然是三十幾歲地人了,看起來卻像是一個年少多金的公子哥一樣,不太像威鎮四方的上柱國大將軍。

    項梁現在地心情十分好,臉上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地愜意。當然,龍且輕鬆拿下九江,而且現在攻打陳郡也是十分順利,眼看十天半月間亦可以拿下,面對這樣好的局面,項梁不高興才是怪事!

    項梁看了看諸將,笑道:“最近這些天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也沒有好好碰個頭,交流一下各自的想法,所以,今天項某請大家來,就是想將最近天下地形勢告訴大家,看看我軍應該如何應對!軍師!”項梁向範增點了點頭。

    範增此時已絲手約共旬了,雖然身子骨倍棒,臉色十分紅潤,但是發須卻已經不可避免地全白了。不過,這也使得清瘦挺拔的範增遠遠看起來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憑添了幾分出世之風。範增號稱‘九江狂生’,平素性情豪放不羈,所以言談和舉止都十分放得開,即使面對項粱也沒有什麼畏懼!

    見項梁向自己示意,範增點了點了點頭,笑道:“自廣陵一役我軍將新秦軍曹參部殺得大敗以後,形勢一片大好,這點大家想必都清楚,不用我多說了!只是最近以來,天下間形勢有了些變化。雖然和我楚國大多沒有直接關係,卻也不可不知。

    先說對我軍威脅最大的新秦軍:曹參部退守會稽以後,依靠水師保護,勉強守住長江,一時再也無力北犯。不過,最近聽說扶蘇好像派了個什麼叫韓信的淮陰侯、大將軍到會稽接掌了兵權。根據這個封號我派人到淮陰查了一查,發現淮陰確有韓信此人,年齡、相貌亦相符,但卻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地孺口小兒而已,根本不足為懼。不知那扶蘇一向精明。為何如今卻隨便找個毛頭小子便委以重用,實在令人難以費解!”

    楚軍諸將也有些奇怪,根本不知道韓信是何許人也。余樊君咧了咧大嘴,笑道:“不會是那扶蘇輸急了,病急亂投醫,隨便找人湊數吧!”

    劉邦原本恢諧不羈的面孔此時也成熟了許多,顯得這些年飽經風堙,他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道:“不會,絕不可以輕視扶蘇。我敢肯定那韓信絕對是一個了不起的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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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五章 天下風雲二

    諸人愕然,便連項梁和範增也是一臉疑惑之色。項梁忍不住道:“劉邦,你和那韓信亦是素不相識。為何如此肯定?”劉邦和項羽結拜為義兄弟,也稱呼項梁為叔父。此時並不是正式議事,便恭聲道:“叔父,我雖然不認識韓信,卻認識扶蘇!”

    項梁吃驚道:“你認識扶蘇!?怎麼可能!?”地確。劉邦起兵前,不過一豐縣山大王而已,如何能與扶蘇這等國之重臣相識!

    劉邦微微一笑,恨恨地便將昔年和扶蘇的一般恩怨說出。然後沉聲道:“當年,扶蘇僅憑幾句話,便覺察出蕭何和曹參二人都是人才,於是著重加以栽培。後來蕭何先任舊秦治栗內史、後任新秦承相,其治國之才天下聞名,可謂百年難出地良才,使得扶蘇作戰時根本無虞糧草、兵員、輜重有缺。曹參則不僅善於統軍,而且對於治國也有一手,他在閱南郡時,安撫百姓、發展生產,使得閩越族全體歸心,再無反意;雖然他在廣陵被我軍戰敗,卻也只是輸在知已而不知彼,仍然是一個難得的人才。而當時,扶蘇更是只憑幾句話就看出邦對現狀不滿,有不甘臣伏之意,就想殺我,要不是蕭何看出扶蘇有殺意,秘密趁夜告我,我早死多時了。所以,我原本就被秦國滅我楚國十分不滿,再與扶蘇結怨後,便一心反秦,聞聽陳勝、吳廣起義後,便也起兵造反。由此可見,扶蘇識人之才恐怕要遠遠超過我等在座之人,他肯讓韓信出任統兵大將軍,那韓信就肯定不會是一般人,不可不防!”

    “嗯——!”項梁沉吟了一下,面色有些凝重道:“劉邦,聽你這麼一席話,那韓信看來還不可小看!軍師,你通知廣陵召公,嚴密防備韓信,切勿大意!”“是!”範增也是若有所思。

    “軍師,繼續往下說吧!”“好!”

    範增繼續道:“另外,扶蘇地南疆軍目前正在函谷一線和章邯的‘黑衣軍團’對峙,而蒙恬地北疆兵團‘黑衫軍’亦在上党和舊秦軍作戰,同時有對趙國開戰之意。這樣一來,短期之內,扶蘇雖然坐擁數十萬精兵,卻受制于舊秦和趙國,一時間再不能對我軍有所威脅,這是天賜我軍以發展良機!”對於這一點,眾人倒沒有什麼異議。

    “而關東諸侯方面嗎,趙國目前正擔心新秦軍趁勢入侵,把主力都調動了太行一線,準備對新秦軍作戰。魏國則在整軍秣馬,觀察開下的形勢,想來不久必有異動。彭越自號留侯,屯兵碭郡,實力較弱,恐怕一時也不能有什麼舉動。至於齊國,實力雖強,現在倒不用太過擔心,齊王田塘和左右承相田榮、田橫二人不和,現在正忙於爭權奪利,一時無力它圖。至於燕地嗎,如今諸侯混戰,十分混亂,且離中原遙遠,可以不用考慮。由此可見目前關東的局勢對我楚國十分有利!”範增臉色喜悅,想來對目前局勢還是十分滿意地。

    項梁見範增說完,笑道:“天下局勢就是這樣,大家看一看我軍下一步該如何發展?”

    話音剛落,剛才一直沉默的項羽出言道:“叔父,從目前地局勢看,會稽新秦軍有水師之助。且韓信實力未明,不可圖也,當以防禦為主。南陽、穎川等地新秦軍重兵拒守,我軍若圖之,一則路途遙遠、糧草轉送困難,二則九江新定、陳郡未平,亦不可急圖。而關東諸侯中,趙、齊各有所患,且實力強大,暫不可圖。否則勢急反撲,對我軍不利。這樣一來,我軍目前可圖之地,便只有碭郡和魏地了。這兩處實力都不強大,且近在咫尺,下一步便該想辦法將這兩處納入囊中!”不能不說,項羽其實在戰術方面非常地有才華。

    “嗯,”項梁滿意地點了點了點頭道:“羽兒所言正合我意。只是目前我等與魏、齊、趙及彭越都仍是盟友,並未撕破臉面,取之無名。奈何?”範增想了想道:“目前我軍主力尚在安定九江、攻取陳郡,尚未到攻取碭郡和魏國的時機,且徐徐圖之。或許天賜良機也未可知!”眾人看了看,點了點頭。

    忽然間。有府外親兵急報:“大將軍,門外有一人聲稱是碭郡彭越使者,有急事求見!”項梁一愣,眾人也是面有詫異之色。不知這彭越突然遣使前來是何用意。想了想,項梁笑道:“請使者進來!”“喏!”

    不一會兒,使者入內,向項梁和諸人見過了禮。項梁請使者入座。同樣奉上暖酒熱菜,然後問道:“不知貴使今日突然造訪,留侯處有何見教?”

    使者忙道:“留侯派小人前來,乃是要有事相差的。大概在七八日前,魏國派人送詔書與留侯,聲稱碭郡是魏國土地,如今魏國已經複國,限期十日,要留侯將碭郡交出,否則興兵來取。所以,留侯想請楚國發兵相援,驅趕魏國!”

    一時間,項梁眾人不禁有些驚愕:“剛想圖魏國和碭郡,正苦於沒有機會,如今天意子人,這兩處竟然自己要打起來了。”項梁心中大喜,面上卻是面有難色道“這比較困難。一則,我軍主力新定九江,且又要攻打陳郡,再援碭郡,恐怕兵力有所不足,糧草也不足補給;二則,魏國表面上也是占理,我軍出兵名不正、言不順,恐為諸侯所忌,所以,請貴使回稟留侯,體諒我楚國的難處!”

    中國人天生就會打太極,項梁這一手玩得也是漂亮。

    使者見項梁果然不應,心中苦笑,只好去除僥倖心理、將底牌端出道:“天下土地惟有德者居之,豈有定數!?碭郡乃我留侯從秦軍手中所取,並非奪自魏國,現在魏國讓我交出,純屬無理,實在優勢欺人之嫌!自陳勝、吳廣兩位盟主去後,關東群雄中惟楚國勢力最大,項大將軍理應主持公道,豈能藉故推託!?如今事急,我家留侯有言,如果項將軍願意發兵相助,留侯願意將碭郡獻于楚國,只求項大將軍夠幫助留侯懲戒貪婪無恥之魏國!”

    “叭喀!”在座楚國諸人幾乎差點驚愕得掉落下巴:“正想圖謀魏國和碭郡呢,這碭郡卻自己送上門來,而且給了一個非常好地和魏國開戰的理由,這豈非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範增狂喜,紅潤地臉龐更顯血色,連忙向項梁猛使眼色。

    項梁何等聰明之人,當然會意,口風一轉,正氣凜然地道:“貴使所言甚是!陳、吳兩位盟主屍骨未寒,我等義軍正須繼承其遺志、齊心協力共抗秦軍,卻不料魏國不講信義,竟要自相殘殺,實是不可饒恕。如今,趙國被新秦軍壓境、齊國陷於內亂,我楚國當仁不讓,理應主持正義,違護公道。請貴使放心,項某立即派使者親赴大樑,責問魏國,令其退兵,若其不允,再發大兵討之,此是‘先禮而後兵’也。至於歸降之事嗎,若我楚國受之恐怕有趁人之危之嫌,還是再議吧。哈哈!”俗語雲:官字兩張口,這項梁變臉何其速也!

    使者自不會將項梁的客套話當真,一臉真誠之意道:“項大將軍這樣說就不對了!項將軍自起兵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是為天下萬民所景仰的英雄豪傑。我家留侯慕名久矣,雖自知不才,亦早有投效之意。怎奈天不作美,一直不得時機,如今正好趁此良機。歸於將軍麾下。若能蒙項將軍見允,得與將軍一起並肩作戰,懲處魏賊,我家留侯肯定欣喜萬分。這是你情我願之事,誰人敢言將軍趁人之危!?過慮了,過慮了!”

    項梁心中大喜,趕緊順坡下驢,作出為難之意道:“既然留侯如此有如此誠意,那項梁就代表楚國接受留侯歸降。待大事定後,項某必然奏報楚王。厚待留侯!”

    使者道:“項將軍,還有一事。將軍派使者去魏國斥令其退兵,若其能允,那是最好;若其不允,我碭郡地少兵寡,如何能撐得長久!?而且,十天之期將過,恐怕等不得小人回稟留侯,魏國就將出兵相攻。這樣,若將軍援兵稍稍遲緩。我碭郡恐怕就有覆滅之險。所以,肯請將軍一邊急派使者去魏國,一邊迅速調集兵馬。若聞魏國出兵消息,隨時增援!”

    項梁聞言點頭。心道:“此時碭郡已是我楚國地盤,豈能容魏國梁指!?”當下便道:“貴使放心,請火速回稟留侯,就說項某已在彭城火速調集援兵。不數日便至!嗯,這樣吧,還是我親書一封,交由貴使帶回!”說著。項梁火速親書一封書帛,交由使者,然後笑道:“貴使遠來辛苦,不如今日暫歇一晚,明日再回如何?”

    使者忙道:“不敢,不敢,軍情緊急,不能耽擱,謝過項將軍好意,在下馬上就走!”“那這樣吧,項羽,你安排百名輕騎,護送使者至芒砌山下再回!”項梁非常客氣。“喏!”項梁也是喜氣洋洋地點了點頭。

    “多謝項將軍厚意,那小人告辭了!”

    “貴使請!”項羽起身相送。

    “少將軍請!”使者也是不敢托大。

    看著使者離去後,室內突然暴起一陣大笑,眾人歡聲雷動,大呼天意!

    項梁笑道:“真是天佑我大楚,若再能順利取得碭郡並魏地,那我楚國實力必然雄冠關東,便是扶蘇平定關中、以傾國之力來犯,又有何懼!現在只要令去魏使者一路緩行,便可坐實魏國攻砌之勢,屆時彭越、魏國雙方各自欲罷不能,實力受挫,我楚國再起兵乘機攻魏,可獲全勝;而且亦可削弱彭越勢力、以免其日後尾大不掉!可笑那彭越還想讓我與魏國死戰,而他卻保存實力!”諸將大笑,一起稱妙。

    一直沉默的項伯突然道:“二弟,若我軍攻魏,主力必然盡出,屆時若韓信突然北出長江,如之奈何?”項梁愣了愣,看了看范增,範增笑道:“不必過慮,陳郡戰事很快就可平息,屆時可令龍且領兵南下,鎮守九江臨淮(盱胎)。若韓信北犯,可令龍且引兵助召公拒之!以龍且之才,應可無慮!”

    項伯想了想,倒也不太相信韓信一黃毛小兒會比龍且厲害,便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劉邦若有所思的轉回府內,喚過親兵,低聲道:“去,請樊將軍和曹將軍來,還有,再派人通知陳先生前來議事!”“喏!”兵士應了聲,飛快去了。

    就在劉邦在室內來回踱步的時候,忽聽有一人大叫道:“主公,喚我等何事?”劉邦回頭一看,正是心腹大將樊噲放曹無傷,忙笑道:“來了,快坐下,我有要求與你等商議!”

    樊噲,身材高大,黑面虯鬃,沛縣殺豬屠狗之輩,勇猛過人。後來,劉邦在沛縣北面的豐縣起兵,樊噲便往投之。由於其作戰勇猛,且生性忠直,劉邦視其為心腹。

    曹無傷,山野勇士。長得身高臂長,體魄雄壯,尤其是其面青眼赤,見者皆為之稱奇。此人不僅武藝高強。而且頗能用兵。對劉邦忠心耿耿,亦是劉邦倚為心腹地大將。

    二將坐下,看了看劉邦。劉邦笑道:“等一等陳先生南說!”話音剛落,有一年青人笑道:“主公今日召集我等,看來必有大事啊!”劉邦回頭一看,此人相貌俊秀,長得是大耳垂輪、鼻直口言,顯得風姿儒雅,但一雙眼睛卻是迷霧深鎖,令人難以看透,正是軍師陳平。

    陳平乃河南陽武縣護##人。自幼苦讀,聞名於鄉里。陳勝、吳廣起義後,對秦國已不滿的陳平便想投靠陳勝、吳廣,沒想到還沒到得南陽,便聽說扶蘇已回軍中原,而陳勝則調周文、周市兩軍回防南陽,心知陳勝、吳廣必敗,便欲另投它處。不久,聽說項粱、項羽威震淮上,敬慕二人為名將子孫。便欣然來投。沒想烈項粱根本看不到陳平的才能,並不想見用,而劉邦卻惠眼識人,認為陳平有大才,便向項梁求取陳平為幕僚,項梁自無不允,於是,陳平便歸入劉邦麾下。自到劉邦麾下後,劉邦對陳平是言聽計從,十分親厚。陳平自此歸心,一心輔佐劉邦,當然。陳平心中對項氏一族自此不太待見。

    “先生來了,快快請坐!”劉邦連忙堆上笑臉。熱情相迎。

    陳平也不推辭,便自在樊噲、曹無傷對面坐下。

    見人已到齊,劉邦揮了揮手,親兵們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今日議事,正好遇到一個時機,或許是我等壯大勢力地好機會!”劉邦也自坐下,將今日所議之事細細說明。然後道:“三位對此有何看法?”

    樊噲笑了笑道:“衝鋒陷陣之事樊某決不推辭,可是這動腦筋的事情,主公還是問曹將軍和陳先生吧!”說著,自顧飲酒。

    劉邦也知道樊噲是一勇將,並不通謀略,便目視曹無傷和陳平。

    曹無傷想了想道:“主公在項梁手下一直不得志,難掌重權,雖同項羽結義為兄弟,但項梁卻一直防備主公一手。此次攻打魏國倒是個好機會,如果能爭取到統兵之位,便可以培值親信,掌握軍權,甚至說不定還可以割據魏地,東山再起!”

    劉邦眼睛一亮,忽地又暗了下去,苦笑道:“項梁一直對我防備甚嚴,如何會讓我統兵!?”陳平此時卻笑道:“主公何必憂慮,若想借此良機掌握兵權,對某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劉邦大喜,急道:“太好了,請先生教我!”陳平笑道:“龍且領兵在外爭戰,且不久就要南下臨淮,那麼指揮攻魏戰役地就不可能是龍且。而項梁麾下除了龍且能獨當一面以外,其餘都是泛泛之輩,不可以承擔攻魏重任。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指揮此次攻魏戰役的只能是項梁叔侄。

    但是,現在楚國朝庭形勢也比較微妙,下柱國大將軍宋義和裨將軍桓楚都對項梁獨掌大權、操控朝政頗為不滿,和其一直在明爭暗鬥。在這樣的情況下,項梁一定擔心他走後,宋義和桓楚可能有所異動,所以他此次不太可能親出。那麼此次指揮攻魏戰役地人選就很明瞭啦,肯定是項羽無疑!不過,萬一此時項羽出點意外,那麼統兵之人肯定就非主公莫屬了!”說著,陳平目光裡閃過一絲陰險的異色。

    劉邦聞言雖然欣喜,卻有些猶豫道:“只是項羽和某是結義兄弟,如何能夠害他!?而且萬一事泄,我命休矣!”陳平不以為然地笑道:“這結拜之事天下多了,當真的能有幾個!?想來當時主公也只是為了能在項梁麾下自保而已!而且此次某之意並不是要謀謀害項羽,只是要絆住他而已!”

    “噢!”這下劉邦放心了,連忙問道:“那先生有何良策?”陳平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道:“現在那項羽不是對那叫虞姬的女子愛得死去活來嗎,唉呀,我也見過那虞姬,長得可真是天姿國色,我見猶憐啊!”曹無傷、樊噲一聽也是一臉神往之色,面有戚戚。劉邦更是色中餓鬼,聞言雙目放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道:“那項羽真是好福氣,這樣好看地美人竟然看上他了!”

    陳平繼續道:“如果此時那虞姬突然病倒,你們猜那項羽還有心思出征嗎!?”陳平一臉意味深長的模樣。

    劉邦大悟,呵呵一陣陰笑,舉大拇指稱讚道:“高,先生真是奇也!”

    陳平也有些得意,笑道:“不過僅僅放倒那虞姬還不足以讓主公真正成為統兵之人,還需要有兩個工作來做。第一,虞姬病倒後,主公須要經常去看望他,帶些上好的補藥到病除,做出和項羽義深情重地模樣。這樣一來,項羽無心出征之余必然會為主公在項梁面前說情。第二、主公立即秘密拜會宋義、桓楚二人,施以重禮,並隱晦間表示出對項梁不滿,有投靠二人之意,這樣一來,主公麾下畢竟有一萬多精兵,那宋義和桓楚二人必然欣喜,它日項梁奏請楚王命主公為統兵大將時,這二人也不會反對!如此,大事成矣!”

    陳平不愧是和張良並列的‘陰謀家’,心思果然綿密、毒辣!

    劉邦大喜道:“太好了,邦能有先生相助,實是人生之幸也!對了,如何能讓那虞姬突然病倒而又不引起別人懷疑?不過,千萬可別將美人弄死了,留著這美人,這項羽就一輩子都有一個死穴!”劉邦也夠陰險地。

    陳平微微一笑道:“此雕蟲小技耳,交由陳平便是,保證妥妥當當。主公還是準備好補藥、重禮準備擺平項羽、宋義、桓楚三人才是!”劉邦點了點頭,此時心中大定,連忙舉起身前酒杯道:“邦日後若能成大業,皆三位之助也,決不敢忘!請滿飲此杯!”陳平三人不敢怠慢,便自一飲而盡,隨即大笑。

    不數日,虞姬病倒了,項羽焦慮了,又是探望、又是送藥地劉邦搏得了項羽的信任。

    看著無心戀戰的項羽,項梁只好將目光轉向了劉邦,的確,目前除了劉邦以外,項梁麾下再也沒有可以獨當一面地將才了。於是,在項羽、宋義、桓楚三人或明或暗的推動下,劉邦順利地掌握了兵權。不過,那項梁也是防著劉邦一手,將心腹朱雞石、余樊君二人一併派給了劉邦作為副將,劉邦雖然心知肚明,卻也是無可奈何!

    不多時,一路跚跚而行的楚使遠沒有到達大樑,便傳來了魏豹親率八萬魏軍攻打碭郡地消息。項粱不敢怠慢,立即命令劉邦率七萬精銳起程西進,增援碭郡,共滅魏國。

    一路上,劉邦採納陳平計策,晝伏夜行,十日後突然潛出芒砌山,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碭郡城下。魏軍措不及防,本來已經圍攻碭郡七八日正自精疲力竭,再被劉邦軍和彭越軍前後夾擊,頓時全面崩潰,八萬魏軍只剩不到二萬,星夜逃回魏國。

    劉邦自然不肯甘休,統領大軍和彭越一路追襲,殺奔魏國而來。而一路望著風頭的楚使聽說劉邦大勝,正兵進魏國,立即調頭,逃回彭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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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十六章 平定關中一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章邯突然起兵造反,殺死李休、鄭波並投靠扶蘇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幾天內就傳遍了關中,頓時關中大嘩,朝野上下、山野鄉里的反應卻各不相同:對於那些得享高位、魚肉百姓的貪官佞臣來說,這是災難,這是未日,不禁惶惶而不可終日;對於那些正直的朝臣們來說,國家終於可以從將近崩潰的邊緣看到了復興的光明,那是一個歡欣鼓舞,暗地裡也不禁加緊了活動;而最近數年生活越來越苦的百姓們聽說扶蘇即將殺入關中,不禁是日思夜想地期盼著他們昔日賢明的王長子武安君、今日的新秦皇帝早日將他們從火深火熱中解救出來。

    短短數日,原本政令尚算暢通的關中頓時形勢大變:咸陽的政令到了底下簡直就是一張廢紙,根本沒有多少人理會,在一些靠近函穀、潼關的縣治裡,官員、兵丁幾乎一日裡逃得一干兩淨;派到底下去徵兵、征糧的官員大多數更是一去不復返,自己都逃之天天了;便連咸陽之中尚有些勢力的贏姓宗族、世家豪門也不禁暗地裡加緊活動,準備策應扶蘇入京,對胡亥、趙高的命令也是陽奉陰違起來;甚至就連老百姓們也是在家裡磨刀霍霍,一則準備箕壺漿食地歡迎扶蘇大軍,二則打算要跟平日裡魚肉他們的那些貪官汙史們算算總帳。

    的確,現在是傻子都看得出來,擁有六十萬精兵的扶蘇踏平缺兵少將的關中已是指日之間的事情,誰能不為自己的性命和前途預作打算呢!

    關中,就像一顆已經點燃了的巨大炸彈一樣,隨時可能爆發出毀滅一切污濁的巨大威力。

    傍晚,咸陽城內。

    街上靜悄悄的,沒有幾個人走動,便連往日車水馬龍地勾欄妓院前也是門可羅雀。整個咸陽城內冷清得幾乎只剩下一些雜物在寒風中四下飛舞。看不到一絲生氣,顯現出一副大難臨頭的景象。偶爾在街面上經過的巡邏官兵也是一副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模樣,更加將氣氛襯顯得頹喪而無奈!

    趙高的承相府內,依舊是那片高樓華屈、錦繡園林,但是來來往往的僕役們之間也都湧動著一種躁動不安的氣氛,不少人精神恍惚得甚至連一些地方的燈火都忘記了點燃。

    在趙高的密室裡,盤膝而座的趙高、李斯、閻樂三人一臉死灰,默默無語。

    原本春風得意、臉色紅潤地趙高根本看不出是五十歲的人,說他三十多歲想必都有人相信,但是就在章邯造反的消息傳到咸陽後。短短兩三天間趙高就像蒼老了三十歲一樣:額角鬃梢的頭皮全白了,眼角也浮現出了稀密的皺紋,精神更是頹廢到了極點,甚至往日陰毒得駭人的雙眸也像死魚眼一樣失去了生氣!

    李斯則是哀莫大於心死,他的長子死于扶蘇之手,次子如今更是死于章邯之手,老年絕後、白髮人送黑髮人帶來的巨大痛苦使得本已六旬的李斯轉眼間便有了遲暮之氣:身形佝樓,鬃發皆白,雙目無神,精神分散!

    司樂的表情則和趙高、李斯不同。他還很年輕,只有三十多歲,長得雖然有些諂媚。但也還算不賴。但此時隨著靠山將要崩潰所帶來地危機感,閻樂感到了一種錐心的恐懼。他知道以他平日裡的罪行。扶蘇不把他異成十八塊都是便宜他,所以一想到即將到來地慘劇臉上的肌肉就不禁微微顫抖,原本諂媚地雙眸此時除了恐懼便再也沒有其它的風彩。

    趙高絕望、李斯遲暮、閻樂恐懼,這就是目前這三大奸黨最真實的寫照!

    看著趙高、李斯默然不語。司樂急了,哭喪著臉道:“父親,李大人,你們到是說句話啊。那扶蘇可馬上就要殺過來了!”

    李斯現在只覺得數十年所謀到現在一切都是空:是啊,兒子都死光了,自己也混到了即將覆沒的下場,還有什麼好說地呢?想想日後自己將會被訂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受萬世唾駡,李斯就不禁一陣心驚肉跳,心喪欲死。

    “還能怎樣,聽天由命吧!”李斯痛苦地閉上眼睛,悔不當初,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掙扎意願,一心等死!

    “父親,我不想死啊,你快想想辦法吧!”閻樂見李斯認了命,不禁嚇得麻了爪,又哭求趙高。

    趙高有氣無力地睜著那死魚泡似的眼睛看了一臉恐懼地閻樂,心中忽地有些厭惡平日裡非常喜歡的這個‘假兒’,冷冷地道:“還能有什麼辦法,關中大軍早已抽調一空都給了章邯,如今國內除了咸陽還有五萬衛卒和虎賁軍之外,再無可用之兵,只能束手待斃了!”

    “不,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閻樂顯得非常恐懼,瘋狂地喃喃自語。忽地,閻樂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地道:“對了,父親,騙山工地和阿房宮工地上不是還有十幾萬關東囚徒嗎,讓他們去打扶蘇,說不定還有一絲希望!”

    趙高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個假兒,苦笑道:“你瘋了,就那十幾萬餓得半死的關東囚徒,既無兵器,又沒有經過訓練,讓他們上陣,連扶蘇半天都擋不住,又能有什麼用!更何況如今這種情況,他們不隨扶蘇造反就謝天謝地了,你還指望他們去殺敵!?說不定一到戰場上就來個倒戈相向,了扶蘇攻城。沒用的!”

    閻樂這回是傻了眼了,一臉呆滯,由於對死亡的恐懼,渾身竟有些哆嗦起來!

    “那、那,父親,我、我們逃走吧,說不定還有條活路!”閻樂拼命掙扎著想找出一絲活路。“胡說!”趙高突然暴怒了,嚇了閻樂一跳:“逃,能逃到哪裡去,這天下遲早都是扶蘇的。我們能逃得過他的追捕麼!?與其日後窩窩囊囊的被抓回來殘酷處死,不如自己選擇最痛快的死法!”

    鬧樂這回是徹底絕望了,上下牙齒打架:“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最後這一句是叫得聲嘶力竭!

    趙高卻歎了口氣,忽地想起了始皇臨終前說的話:“趙高,你想當皇帝,真是笑死聯了!你一個閹奴,五體不全,憑什麼當皇帝!聯告訴你。你一輩子都註定是聯的奴隸,你翻不了身,因為你是個閹奴,天下人會服你嗎!?”“聯的皇兒扶蘇遲早會將你碎屍萬斷的……”這惡毒地詛咒猛烈的在趙高的耳邊盤旋著,聲音越來越大,趙高痛苦而又絕望地瑟瑟顫抖起來!

    “將章邯、司馬欣、董翳三人的家眷全部處死!”趙高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

    得到了從巴蜀經洛陽轉運來的大批糧草和輜重後,近六十萬新秦軍奉扶蘇詔命,拔營而起,撲向潼關。

    望風而喪膽的遺關守將刮禮不敢抵抗。獻關而降,至此,關中平原已經像是一個赤裸裸的美女一樣擺放在新秦軍的面前。

    這一日。扶蘇大軍兵進華陰縣,六十萬大軍組成的龐大軍陣密密麻麻。天邊無涯,那巨大的威勢似乎使得天地都為之變色。只可惜,大軍氣勢洶洶地殺至華陰城下,城內地官員和軍兵卻都早已逃得一乾二淨。只留下算壺漿食前來勞軍的關中百姓。

    在百姓們發自內心的歡呼聲中,扶蘇乘坐六匹黑駿所拉的巨大黑色禦輦駛入華陰城,頓時再見扶蘇風彩的關中百姓高呼萬歲,不少人激動得熱淚直流:總算盼著君上回來了!

    歡迎的百姓堵塞了街道。扶蘇巨大的黑色禦輦簡直是寸步難行,像只蝸牛一樣在街道上緩緩前進。要不是兩旁警戒的新秦軍兵士拼死擋住路邊激動不已的百姓,恐怕扶蘇的禦輦一整天都會被熱情得百姓們圍得動彈不得。

    扶蘇坐在敞棚地禦輦上,頻頻向百姓們揮手致意,笑臉相迎,沒過多久,那是臉也酸了,手也麻了。到得最後,扶蘇已經揮不動手,只能用走樣的笑臉回應熱情過頭的百姓們。

    被暫避為扶蘇行宮地華陰縣衙內,扶蘇揉著已經僵便的臉部肌肉,痛苦地道:“當皇帝也真是件苦差事!幸虧這是一座小縣城,要是到了咸陽,恐怕聯地臉龐都會笑得抽筋,這百姓們也太熱情了些!”

    “哈哈哈……”眾文武們幸災樂禍地笑了,互相擠了擠眼。

    張良樂道:“陛下深得民心,自有萬民擁護,那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好事,若陛下以為其苦,豈不嫉忌死天下人!”眾人又笑。

    英布也笑道:“以陛下在關中的民望,一旦突破函穀,那日後自是群起回應,勢若破竹。我看要不了十天,我們就可以在咸陽城下了!”“也許七天就夠了!”“差不多,再來三天攻破咸陽,十天后我們就可以在咸陽城內慶祝了!”……眾人都是十分樂觀。

    就在此時,忽然帳外有斥堠急報:“回稟陛下,咸陽方面傳來緊急消息!”

    “噢,快快說來!”扶蘇現在是十分地放鬆。

    斥堠看了看章邯、司馬欣、董翳三人,小心翼翼地道:“趙高下令將章邯將軍、司司馬欣將軍和董翳將軍的家眷盡斬于刑場,棄屍於野。不過,當夜三位將軍家眷地遺體便不知被何人收去,想必亦是朝中忠義之士不忍見此慘況,有心為之!”

    “啊!”章邯猛然站起,身形一個搖晃,忽地暴跳如雷:“趙高匹夫,你這個無卵的閹賊,章某跟你誓不兩立!”這時,司馬欣和董翳也蹦將起來,直痛得是肝腸寸斷,淚如雨下。

    忽地,章邯眼紅得像只惡狼,“銻”的拔出長劍,大叫道:“趙高,老子要吃你的肉,喝你地血!”說著,就要向帳外闖去。司馬欣和董翳二人也來了精神。就要隨章邯提兵報仇。

    扶蘇一見這三人情緒激動,將要失控,連忙道:“快將三位將軍攔下,不可讓他們胡鬧!”帳內數十名將佐一擁而上,五七個對付一人,將章邯三人的長劍奪下,死死按住。

    可這章邯三人猶若被激怒的狂獅,被攔腰抱腰之下兀自暴跳如雷,又掙又跳,直累得眾將一身臭汗!

    扶蘇一看不好。連忙起身至章邯三人身前,忽地彎腰拜了一拜,霎那間帳中原本亂得像菜市場似的聲音突然消失了,便連剛才吼得像猛虎似的章邯三人也立時沒了聲音。忽地,眾將反應過來,連忙跪下:“陛下如何這樣,臣等萬死!”

    扶蘇懇切地對章邯三人道:“三位將軍的家眷被趙高閹賊所害,聯也要付上一點責任,這一躬便是為三位將軍賠禮!”

    章邯三人連忙拜倒,章邯感動得涕淚交加道:“陛下真仁君也!此非陛下之過。皆是趙高狗賊所為,請陛下答應臣等,日後活捉趙高。便讓臣等親自手刃此賊!”

    扶蘇有些黯然道:“聯之父皇也是被趙高之閹狗所害,何嘗不想手刃此賊。只是聯覺得這樣殺了趙高實在便宜他了。如果能夠活捉他,就將他綁于市曹。與此閹賊有仇者,皆可割其肉而食之。如此,方解心頭之恨!”

    “對。對,陛下所言甚是!章將軍,一刀宰了那閹狗太便宜他了,還是聽陛下的!”眾將也勸道。“好。便讓趙高這狗賊受千刀萬刃而死,這才痛快!”章邯也恨恨地道。

    “三位將軍快起來吧,明日聯便發兵直取咸陽,趙高那閹狗跑不掉地!”扶蘇勸慰道。

    章邯三人發洩了一下,情緒好多了,便站起身來,但眉目間依舊恨意不決。

    次日,扶蘇便以報仇心切的章邯、司馬欣、董翳三將為前鋒,殺奔咸陽而來。這三個猛男個個頭紮孝巾,怒火沖天,堅起無數白幡,誓要將趙高碎屍萬斷。

    就這樣,新秦軍以哀兵為前導,一路勢若破竹,再加之應者雲從,竟創造了日平均突進距離達一百二十裡的奇跡速度,僅僅六日便殺至咸陽城下。這恐怖的速度連扶蘇都嚇了一跳,要知道正常軍隊日行軍達一百里就不錯了,而章邯等一路還要攻城拔寨呢,真是玩了命了!

    咸陽城內,嶄年宮議事殿。

    年僅二十歲卻一臉蒼白、顯得酒色無度的偽帝胡亥呆呆地坐在御座上,看見底下稀稀拉拉的朝臣們發呆。

    昨日,聞聽扶蘇大兵即將壓境的消息後,胡亥慌了,便同趙高火速召集群臣前來議事,可誰知原本濟濟一堂的朝臣們只陸陸續續來了一半,其餘便全都不知所蹤了。看來,不是望風而逃,便是投靠扶蘇去了。當然,昨日商議了半天,還是沒有任何結果。

    而今日情況似乎更糟,連昨日一半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偌大一個朝堂上只有十幾個稀稀拉拉的朝臣在應著景兒,而且都是趙高等地死黨。胡亥、趙高二人面面相覷,絕望無比。

    “承相,你看怎麼辦?”胡亥現在也麻了爪了,哭喪著臉問趙高。

    趙高面無表情地道:“還能怎麼辦,和扶蘇拼了唄,能撐一天是一天!”

    有一朝臣小心翼翼地道:“承相,不如投降吧,說不定能有一條活路!”趙高冷笑道:“胡說八道,你們哪個在扶蘇眼裡不是惡貫滿盈,投降了也是必死無疑!如果你們硬要去,我也不阻攔你們,到時侯被扶蘇砍了頭,可別怨我!”眾朝臣默然。

    忽然間,城外鼓聲震天,喊殺聲似山崩地裂一般傳來,看來新秦軍開始攻城了,那氣勢嚇得朝臣們瑟瑟直抖,恐懼無比。李斯倒是一臉坦然,一副甘心就死的模樣。

    “承相,新秦軍攻城了!聯,聯還沒有當夠皇帝,不想死啊!”胡亥一臉乞求的神色,期望平日裡神通廣大的趙高能救他一命。

    就在此時,有軍兵急報:“報——,陛下,承相,東門城守楊番打開東門,放新秦軍入城。現在新秦軍已經鋪天蓋地殺入城中來了!”

    “啊!”胡亥嚇得一屁股癱在了御座上,臉色鐵青。

    然後,便又有軍兵來報:“回陛下,北城守兵見敵軍來攻大部潰散,北門已經被秦軍奪取!”隨後便是西城和南城先後失守的噩耗!

    一時間,胡亥只有嚇得在御座上瑟瑟發抖的份了。稀稀拉拉的幾個朝臣們也傻了眼:沒想到偌大一個咸陽城,轉眼間竟被扶蘇一鼓而克,看來大秦實在是氣數已盡啦!

    趙高呆呆地沒有一點反應,心中卻在哀歎:“昔日間,我擁立新帝時。那是何等的風光。可如今卻是眾叛親離,難道蒼天真的就讓我趙高一生一世被人踩在腳下嗎!?”

    就在此時,宮外已經隱隱聽見喊殺之聲,看來扶蘇大軍已經殺近皇宮。而宮內的宦官和侍女們早被喊殺聲嚇破了膽,個個驚恐得東奔西走,不少人還拖著沉重地包袱,不時的有宮內的金玉珠寶從中掉落出來。甚至連違護宮內秩序地郎中和虎賁軍也是東逃西竄,甚至趁火打劫,新秦軍尚未殺入宮中,秦宮中已經是一片混亂。完全失去了秩序。

    一種窮途未路的感覺迅速爬到胡亥、趙高、李斯等人地心頭,目光中呆滯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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