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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無罪] 仙魔變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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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1 17:41: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三章 家信和選課

    “你餓不餓?”

    “嗯…”

    “看來下次上課也得多帶點吃的在身上了。你之前也沒有修行過麼?”

    “嗯…”

    林夕和邊淩涵在山路上走著。

    原本在這樣一個不冷不熱的傍晚,和一名來自煙雨水鄉的女同學,走在潔淨如洗的天空下,走在風景如畫的山坡上,怎麼都是件令人心曠神怡的事。

    但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林夕和邊淩涵的肚子都很餓,還是那種感覺四五頓沒吃的那種餓。

    和那名帶他們前來的秦教授所說的一樣,人要是太餓,的確就會變得沒力氣。

    看來這修行,不僅會讓人變得飯量很大,而且還會讓人消化得更好…一想到此點,林夕也頓時忍不住有些同情這雲秦帝國。

    要對抗外敵,就必須培養自己的高手,然而這些高手,除了天生就要是百裡挑一的俊才之外,還是用一顆顆價值萬金的丹藥堆出來的,而且這些高手,還特別能吃。

    光是這些高手,要吃掉多少糧食啊?

    林夕扯了截路邊荊棘的嫩枝在口中嚼著,杞人憂天而又孩童般的胡思亂想著。

    “糟了,這老師和我們講了這麼多…我們居然都沒有問老師的名字。”他又想起來什麼似的,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對著身旁有些微澀的邊淩涵道:“我突然想到,院長規定我們不許進入別人的房間,可能還有一個別的原因。”

    邊淩涵轉頭好奇的看著林夕,“什麼別的原因?”

    “學院也有自己的隱秘。”林夕低聲道:“就如同你擁有風行者天賦,不能透露一樣…萬一隨便進,別人聽到你的一些夢話,那會怎麼樣?”

    邊淩涵垂下頭,心情沉重的輕聲說道:“其實我並不想做風行者…甚至也並不想進這學院。”

    這句話出口,這名身子單薄的少女心中便有些淡淡的悔意,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在林夕的面前說出這句話,也生怕林夕因為自己的這句話而鄙視自己。然而令她出乎意料的是,聽到她的這句話,林夕卻是點了點頭,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知道,也並非每個人都想要進入學院,但有時候我們就連降臨到這世上,都是別無選擇,不過能夠認識很多人,能夠見到許多精彩的東西,不也是很有意思麼?…我們無法決定降臨在這個世上,卻是可以決定是否在這個世上,過得精彩和有趣一些。”

    邊淩涵訝然的看了一眼林夕,接下來兩人一時沒有說話,只是並肩趕路,然而少女心中的那份不安和茫然,卻是無形之中消隱了許多。

    “如果能經常隱瞞身份,回家看看的話…做一名風行者,倒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只是這個世上沒有火車、沒有飛機,趕路起來,實在是太過麻煩了一些…”肚子空空的林夕微微的氣喘著,偶然間抬頭看到遠處山峰之間的夕陽,忍不住在心中悠悠的想道。

    ……

    “最為單薄瘦弱的邊淩涵,卻是有著那些生死之地最令人恐懼的風行者天賦…林夕進入冥想修行的速度,所有新生之中第一,但是接納藥力的資質,卻就是二…”

    垂著黑色帷幕,堆著一些甲衣、兵刃碎片等奇奇怪怪之物的房間之中,黑袍講師木青看著一卷展開的羊皮小卷,細細的讀著。

    這張羊皮小卷上記載著的都是這批止戈系新生第一日修行課的詳細內容,細到每個人的言行舉止,以及甚至有邊淩涵擁有風行者天
賦,對於學院來說都屬於機密之事。

    既然能夠看到這樣的機密,那就只能說明她足夠信任,而這種足夠值得學院信任,要在生死邊緣遊走多少次,為學院增添多少榮光,對於林夕這些新生來說,恐怕還根本無法理解。

    “王興倫,夜起一次,被困於四層東角舊書房中…彭穎,夜起一次,探入地庫,到酒窖為止…”

    看過羊皮小卷上的內容之後,這名相貌普通的黑袍女子卻是取了一隻極細的筆,在羊皮小卷下方的空處也細細的寫了起來。

    整個雲秦帝國,整個青鸞學院,只有在她這種級別之上的學院人物,才知道青鸞學院的強大並不在於厲害的傳承和訓練修行的手段,還在於學院哀牢峰中有一群每天和大量資訊打交道的學院講師。

    這些講師被張院長賦予了一個讓她和夏副院長等人都根本無法明瞭其中含義,但肯定又會讓林夕笑噴的名字:銀河億次講師。

    這些從數十年的學生之中挑選出來,對數位和浩如煙海的訊息之中整理和歸納有偏好的人,每天都會處理從學院,從帝國收集上來的各種資料,並做好歸存整理。

    這批講師可以從大量的資料之中,抓出一些正在發生的事的軌跡,甚至可以提出一些建議,對於其他系的教授研究修行之法、打造兵刃等都有著很大的用處。

    學院的榮耀和強大,其實並非只建立在勇氣和忠貞之上,還有最不為人提及,但是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犧牲。

    驀的,這名相貌普通的黑袍女子停了下來,數息的時間之後,林夕的聲音響了起來:“木青老師,您在麼?”

    她收起了羊皮小卷,推開門走了出去,林夕就在回廊外,看到她走出,恭謹的行了一禮。

    “你是因為修行還是選課上面的不明白之處,來找我?”木青看著林夕,點頭回禮,問道。

    林夕溫和的說道:“今日修行課上老師講的並不難懂,料想接下來修行之事,老師也會再說,我倒不是為了修行上和選課的疑問,主要是有一件私事想問。”

    木青道:“是什麼事?”

    林夕認真的問道:“學生年少,離家日久,家中父母及小妹必定思念,想來學院應該能通書信?”

    木青面色柔和的點點頭:“學院不限通書信,而且學院傳遞書信要比外面更快一些,半月左右應該能到你們鹿林鎮,你若是要給家中寄信,只要寫了交給我便是,同樣你家中的信箋,在半月之內也能到青鸞書院,但學院也有規定,來往信箋,卻是會經人查驗,也就是說,是不止你一個人會看到。”

    “那也無妨,我無非是想說些廢話,知道一些家裡的近況。”林夕心中欣喜,微笑說道。他和老爹老娘以及老妹之間,卻是並沒有什麼不可為人知的私密話題。

    看著微笑的少年,木青心中也十分柔和,語氣也越加溫和:“選課方面,除了止戈系這第一年先行必選的魂力修行、野外求生、騎射、武技這四門課目之外,你還選了哪四門選修課目?”

    林夕道:“我選了醫護、毒理、通靈、速閱。”

    木青眉頭微皺,看著林夕道:“醫護、毒理都是禦藥系的課目,前者可用於自療或是幫夥伴救治,後者可以辨毒投毒,這兩樣在戰場上都有用,通靈是靈祭系的課目,可以用於馴服靈獸,如果能收服一頭靈獸,也能大增戰力。但是這速閱,是文治系的課目,一般是用於快速尋找大量書籍之中的有用訊息,以及強記一些有用的片段,你選這課目,是何用意?”

    林夕不好意思的笑笑,低聲道:“有些課目比較有趣,但是恐怕花費大量時間,還未必能過得了…我的記性還算不錯,若是選這門,想必考試通過獲得學分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所以就想取個巧…”

    林夕說得是太明白不過,差點直接說我選這門就是想混兩個學分了,這聽來的確有些不求上進,但是木青聽到,心中卻是一松,微歎了口氣,提醒自己對方只不過是個純真可愛的少年,並非自己所想的那麼遠,是想好了自身發展之路,要做潛伏密探。

    事實上就木青看來,以林夕這種處事不驚的性子,資質又一般,到敵國去做潛伏密探,說不定在對方朝野之中,都能獲得很高的官位,做出很大的成就,然而木青同樣十分清楚,十名潛伏密探之中,往往有九名成為心機陰險狠辣之輩…因為在敵我之間周旋,整日在薄冰上舞蹈,必要時還要犧牲自己身邊的人博取信任,時日一長,往往心理扭曲。

    “多謝老師,明兒我可要麻煩老師幫我寄信。”

    林夕並不知道木青心中所想,開開心心的和木青告別離開,返回自己的房間。

    “若是有時間,你也可以試著旁聽一些課目,雖然旁聽沒有學分,但是也能學到不少東西,對你今後有用。而且若是有教授看中,讓你幫忙完成些課目研究,一旦你能做出貢獻,也同樣有學分獎勵。”看著這名邁著輕盈腳步離開的林夕,木青又補充了一句。

    這名來自鹿林鎮少年的背影和輕盈的腳步讓她目光之中的畫面甚至出現了一絲錯覺,他似乎不是踏在青鸞學院處處透露著厚重的回廊之中,而是歡快的走在一個小鎮的街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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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1 17:41: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四章 飯十斤

         第二日,清幽的鐘聲在止戈系新生殿之中響起之後,盤坐在床榻之上的林夕眼珠子眨動了一下,“這修行果然有趣…只是這補充魂力,也確實不快…”數個呼吸,嘀咕了這一句之後,林夕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起身梳洗。

  他的眉宇之間,還是有些小小的興奮。

  這個世界的修行,對於他來說,的確是很有趣。

  昨日入夜之後,他便按照尚且不知姓名的獨眼黑袍講師所說的方法,冥想修行,而後他便在自己的床榻上不知不覺的盤坐了一夜,直至在這清晨醒來。

  但是除了雙腿略微有些不適的發麻和肚子又是餓的不行之外,他的整個人卻是神清氣爽,簡直和好好的睡了十來個小時一樣,而現在丹田之中,又已經出現了一條暖暖的氣流,只是林夕感覺得出,這條氣流似乎不如昨日的那條氣流粗。

  梳洗更衣完畢之後,林夕又靜下心來感覺丹田之中的這條氣流,但是不管他心中如何默想催動,這條細細的氣流都只是在他丹田之中不受控制的緩緩遊走,給他的渾身帶來絲絲的暖意。

  料想是那黑弓的問題,這股氣流才會滑體而出,林夕也不再浪費什麼時間,飛快的從自己書桌上抓起昨晚入定修煉前已經寫好的信箋,塞入了袖中,在隔壁唐可的提醒聲中出了房門。

  所有新生都幾乎如同餓鬼一般直撲一層樓西側餐廳,就連林夕和唐可都是直到在堆滿食物的桌前坐了下來,才開始說話。

  “昨晚我敲了你一次門,你沒有應聲,我想著你或許是在修煉,便沒有再打攪你,那佟講師留你和邊淩涵下來,沒有為難你們兩個吧?”唐可抓著一個和他人頭差不多大小的肉包,狠狠的啃了一口|含在口中,緩解了一下那難以消弭的饑餓感之後,這才低聲含糊不清的問道。

  唐可話音未落,林夕還沒來得及問你怎麼知道那講師姓佟,花團錦簇,花寂月、邊淩涵等五個女生和李開雲也走了過來,直接和林夕、唐可坐了一桌。

  也毫無淑女風範的學唐可抓了一個肉包狠狠的咬了一口|含在嘴裡之後,花寂月直接替林夕回答了她剛剛聽到唐可問的問題:“他和淩涵倒是情深意重,結果惹惱了佟講師,學分還好沒扣,可是要做一個月苦力。”

  “咳..咳...”林夕正在賣力的啃著一塊棗糕,聽到這句話差點嗆到。

  “花寂月你別胡說。”邊淩涵臉色微紅,佯怒道:“佟講師只是說要罰我們去藥穀每天幫忙勞作一個時辰。”

  “你們怎麼知道他姓佟?”林夕喘勻了氣,終於插上了話。

  花寂月用力的啃著包子,毫無顧忌的笑道:“昨天回來的時候,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一批文治系的師兄,是他們告訴我的,他們說佟講師可是嚴厲得緊,雖然只要修到低階魂士的水準,就可以從他手中獲得兩個學分,但是每年也都有新生在他的手中被扣掉學分。”

  “對了,林夕。”花寂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著林夕道:“那幾名師兄說後天傍晚,學院的一些社團會來我們各個新生殿招收社員,還讓我們到時不要錯過。”

  想到自己初入大學時那形形色色的推銷和各種協會,林夕到是沒有驚訝,卷了一張肉餅一邊啃著,一邊問道:“都有些什麼社團?”

  “有詩畫社、劍社、體社、潛隱社,林林總總,說是有數十個社團,那幾名文治系的師兄也只是對我們說了其中幾個。”

  “潛隱、設陷,這不是我們止戈系第二年的必修課目麼?這潛隱社團是做什麼的?體社又是做什麼的?”林夕有些好奇的問道。在昨天回來的路上,他和邊淩涵也遇到了一些靈祭系的新生,其中有一個“金勺”出身的劉英霆他是認識的,也是一路聊了回來。聽劉英霆說,靈祭系的新生就住在距離他們這不遠的一片山坡上的黑樓裡面,那黑樓和他們這裡一樣古怪,到處都是密室和佈滿稀奇古怪的符號,很多空的房間都有咯吱咯吱的走動聲,令人毛骨悚然。而和劉英霆的閒聊中,林夕也得知,他們幾個靈祭系的新生倒是也遇到過幾批止戈系的老生,那批老生就有提及他們止戈系第二年的必修課目之中就有潛隱和設陷。潛隱是指潛行、易容,設陷則是只佈置和破解機關陷阱。這兩項在地勢複雜的山林戰場之中尤其有用。

  “大多數社團都是針對對某門課程有濃厚興趣的學生,潛隱社就是特別愛好潛隱的學生加入,可能會學到課堂上學不到的東西,潛隱的手段更加厲害。至於體社,是指沒有兵刃的徒手格鬥的社團。”

  “加入這些社團是沒有額外的學分的,不過應該會認識更多的師兄師姐,得到有用的指點。”

  “唐可,修行者的飯量都是這麼大的麼?”

  “是的,邊軍裡面的修行者一般都是飯十斤,這飯十斤指的是一餐吃十斤肉。”

  “那不是連山裡的老鼠都被你們吃光了?”

  “林夕,我們在吃東西,你不要說笑話好不好,這樣容易嗆死我們的…你以為隨便一個都是修行者麼?沒能進入三大學院,即便是在其餘一些出名的學院裡面,能夠跨過第一步,成為修行者的人也是鳳毛麟角而已。”

  “……”

  在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之間,林夕一共吃下了一塊棗糕,五張肉餅、三個大包,還有一大堆切成塊的烤肉和水果等物。

  興許是所有食材都沒有污染,在放置到這些長桌上之前就經過仔細挑選的關係,哪怕是一塊普通的棗糕,都是分外的鬆軟香糯,色香味都完全不是他“前世”的所謂綠色食品可以相比。

  “這些東西十斤是不到,但至少也有個兩三斤…想不到先成了個飯桶。”

  林夕滿意的摸了摸滾圓而終於舒服的肚子,正想著要帶點東西去上課,聽那佟講師的意思,今日的魂力修行課不出意外應該還是在那個山谷之中進行,而且接下來他和邊淩涵還要接受一個時辰的風行者特訓,到時候前心貼後背的再一路爬山回來,也實在是太痛苦了點。

  但是這兩日下來,林夕卻也是發現,這青鸞學院的每餐雖然豐盛,但也應該是判斷眾人的食量,經過計算,而且計算得十分精准,現在林夕這一桌上就沒有剩下太多東西,而且除了花寂月之外,其餘四名吃的比較慢的女生都還沒有吃完。

  “林夕!”

  正在此時,有人叫喊。林夕轉過頭去,卻是看到旁邊長桌上裘路在和自己打招呼。

  裘路應該是來得不久,手裡還卷著一張肉餅,就著一盆馬奶在吃著,面上卻是熱情洋溢,好像和林夕是好朋友一樣,正在詫異之間,裘路卻是露齒一笑:“青鸞學院歷史上最浪費明真丹的廢材天選,早上好啊。”

  李開雲、花寂月等人的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還說這裘路怎麼一反常態的和林夕熱情招呼,原來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和羞辱。

  但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林夕也不惱火,反而只是笑了笑,回道:“早上好。”

  裘路倒是愣了愣,旋即回過神來:“林夕,想不到你還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潑皮貨本事啊?”

  “裘路,注意你說話的言辭。”花寂月看著裘路,沉聲道,“林夕是夏副院長和六系學院教授共同劃定的天選,你詆毀林夕,便是嘲諷夏副院長他們的眼光。”

  “我也沒有說錯啊。”裘路得意的一笑,“我沒有不承認他是天選,我只是說他是最糟糕的廢材天選,浪費靈丹。”

  “昨天我問清楚了,我們從今日開始,就可以進入新生試煉山谷了,你有膽量的話,敢不敢和我到新生試煉山谷幹一架?”一笑之後,裘路沒有理會花寂月等人,卻是看著林夕,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唐可站了起來,先于林夕說道:“裘路,你要是想憑藉資質好,明真丹讓你的修為高於別人的關係,而羞辱別人的話,那可以先找我。”

  “林夕,你是不是不敢,要別人幫你出頭啊?”裘路故意哈哈大笑,讓所有人都聽到。

  “你們看窗外,有個師兄在飛啊!”林夕微微一笑,突然看著裘路身後的窗外遠處,驚訝的說道。

  “哪裡?”所有人都轉頭看著窗外,但是看了好大一會,也沒有看到林夕說的有人在飛,遠山依舊是遠山,明淨蔚藍的天空之中只偶爾看到飛鳥掠過。

  “林夕,你!”

  突然之間,裘路一聲不可置信的氣急敗壞的大叫。

  “噗!”花寂月等人卻是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裘路前面桌子空空如也,在他和其餘人轉頭找飛在天空的師兄時,林夕已經把那些吃的東西都裹在了兩個包袱裡,塞得兩個衣袖鼓得要命。

  因為他來得晚,除了這個桌子上他的三兩好友給他留了不少東西之外,其餘桌上幾乎已經全部被掃蕩一空,而最為讓他抓狂的是,他才吃了一張肉餅,根本還沒有吃飽。

  “林夕,把東西交出來!”

  看著林夕一臉無辜,微笑著起身往外走,裘路羞惱至極的跳起,但是看到林夕依舊一臉微笑,絲毫不躲閃他扯向衣領的手時,裘路又驟然僵住,他陡然想到,要是在試煉山谷之外,對其餘新生動手,那學院的責罰,可不是他所能承受得了的。

  “林夕,你這個無恥之徒,到時候在試煉山谷裡面,我一定會把你打得連你娘親都不認識!”於是這個氣得渾身發抖的金勺少年只能對著林夕的背影大叫。

  在裘路氣急敗壞的大叫聲中,想到剛剛被他收入包裹中的幾個雞翅,他玩鬧之心又起,微笑著輕哼唱道:“烤雞翅膀…我最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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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1 17:42: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五章 行過彩虹之間,三指持羽

    認真的對著站立在新生殿門口的木青行了一禮,將沾了點食物香氣的信箋交給她之後,林夕一邊和李開雲等人解釋著學院信箋的問題,一邊走向已經在新生殿外等著的獨眼黑袍講師。

  “原來老師姓佟…”

  林夕上前也是行了一禮,原本還想和這名對自己和邊淩涵還不壞的講師套套近乎,但是獨眼黑袍講師卻是不加理會,而且並未再帶著這批止戈系的新生去昨日那山谷,而是帶著這批止戈系的新生朝著新生殿相對的方向而行。

  在新生殿相對的另外一頭懸崖邊上,有一棟三層的木樓,這座木樓外表普通,只是罩著一層清漆,簡簡單單的依著懸崖邊建起,通過閣樓,可以跨到這座木樓的樓頂。

  從這座木樓樓頂眺望,懸崖邊不遠處就是一片水澤,水澤中生長著一片片的香蒲,水中的陰影處,有魚影在晃動,有不知名的昆蟲在鳴叫,若是在這樓中窗櫺旁,置一張陋桌,架一個紅泥小火爐,溫些黃酒,或是煮一壺茶,每個止戈系的新生想必都會覺得十分有趣,但是聽到這座木樓的樓頂便是今日的修行課的修行之處,絕大多數止戈系的新生便都是臉色微白,皺起了眉頭。

  樓頂的木板看似隨時都會斷裂,若是在不小心修行的過程中睡著,很有可能滾落懸崖,而木樓飛簷正下方懸崖到水澤之間,是一塊塊尖利的亂石。萬一掉落下去,那說不定就是頭在東邊,身子在南邊,腳卻在西邊的下場。

  雖然明知有這獨眼黑袍講師在場,這樣的事極少有可能發生,但是想到萬一十幾個人同時滾落,這黑袍講師也未必救得過來,一名心中忐忑,已經小心翼翼坐下的止戈系新生還是忍不住朝著身旁的同學低聲抱怨:“怪不得我們止戈系的秦教授那天就喜歡像只大馬猴一樣在那殿頂上蹲著看,原來是我們止戈系平時修煉養成的習慣。”

  “連在此種懸崖舊樓屋頂都會心神不寧而無法進入冥想修行的話,他日在戰場上,你又如何能夠進入冥想?”這句話竟是被獨眼黑袍講師聽到了,他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的看著那名學生,冷然道:“你要是知道秦教授在完成學院學業的第一年,在邊軍試煉之中,被十一名同等修為的對手追殺,結果十一名追殺他的反死了九人,而他卻是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所有的學生頓時默然。

  雖然除了四名“邊蠻”出身的學生之外,其餘大多學生對於修行境界還沒有多少具體的概念,但是一個人面對十一名同等修為的對手,最終反而殺死了對方九人生還…光是從獨眼黑袍講師眼中的火光和四名“邊蠻”臉上的神色,所有的學生就都感覺得到那股慘烈的氣息。

  獨眼黑袍講師的腳在樓頂上微微的一點,所有人只覺整座木樓微微一震,而他的人如同落葉般飛掠過數名學生的頭頂,落在了根本無人靠近的樓頂最靠近懸崖的飛簷邊。

  因為飛簷的往下傾斜,他的整個人都往前傾著,他卻是絲毫不以為意的轉過身來,點了點身旁一長溜的空處,“王興倫、林夕、邊淩涵,你們坐在此處。”

  林夕和邊淩涵知道獨眼黑袍講師這麼做,想必是對他們兩人有開小灶的意思,但看著那排人都難以坐直的危險邊緣,花寂月卻是臉色微變,出聲道:“老師,方才林夕和邊淩涵並未出聲,你為何也要責罰他們?”

  “你也來坐這裡。”獨眼黑袍講師冷冷的看了不服氣的花寂月一眼,十分簡單的處置:“還有誰不服,也可以坐在這裡。”

  花寂月氣鼓鼓的站了起來,唐可也不發一聲的站了起來,李開雲也站了起來,坐到了林夕和邊淩涵的身邊。

  “很好。”獨眼黑袍講師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幾名學生,帶著眾人所不知的真實讚譽吐出兩字,接著緩緩說道:“還有一件事要宣佈,林夕和邊淩涵不聽教導,罰每日至麒麟峰藥谷勞作一個時辰,以儆效尤。”

  “罰的好!”暮山紫眼睛一亮,幸災樂禍,拍手叫好。

  “你也來坐這裡。”

  “老師,我…”

  “好,從現在開始,閉上雙目修行。”

  ……

  雖然閉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世界便再無區別,但是傾斜的身體和前方的空曠,以及遠處水澤上吹來微濕的風,還是讓人多少有些心理壓力。

  邊淩涵按照獨眼黑袍講師所說的方法,舌抵上顎,配合呼吸及口中自然產生的津|液吞咽,但是也不知道吞咽了多少口津|液下去,卻是還無法入定,正在心中有些暗自急惱之間,卻是聽到身旁的林夕已經變得異常勻稱、細微而悠長。

  林夕明顯已經進入了冥想修行的狀態,而聽著身旁林夕的此種呼吸,邊淩涵因為身前的空空落落而產生的心理壓力卻是大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也是忘記了前方的懸崖,懸崖下的亂石和遠處的水澤,她的呼吸也是變得勻稱、自然、細微而悠長。

  若是有學院別的講師經過此處,必然會發現,林夕依然是這批新生中最快進入冥想修行的,而此次,邊淩涵卻是第二個。

  獨眼黑袍講師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這批新生,他的獨目微眯,似是假寐,盤坐在簷邊卻是也如同磐石般一動不動,從清晨過中午,突然之間,他長身而起,走到邊淩涵和林夕的身邊,雙手一抓,竟然是輕而易舉的將邊淩涵和林夕提起,腳尖輕點,竟然是如同一隻水蜘蛛在水面上滑行一般,沒有半點聲息,從這木樓樓頂飛掠而下。

  有風在耳邊穿行,有衣衫的輕微獵獵作響,林夕和邊淩涵同時驚醒。

  “老師…萬一他們掉落下去怎麼辦?”看到日已微微西斜,剛剛被放在地上,雙腳腳踏實地的林夕便已知道這名獨眼黑袍講師是要帶他和邊淩涵前去特訓,但是轉頭看到身後不遠處那座木樓上的許多同學,尤其是和自己交情最好的那幾名同學還在上面沉睡般修行,林夕就是忍不住輕聲的問了這一句。

  獨眼黑袍講師身體微微側轉,沒有說話,卻是朝著木樓下方的懸崖點了點。

  懸崖正下方,還是一片亂石,但就在獨眼黑袍講師這一點之間,林夕卻是愣住了。

  一塊石頭突然動了動,似是朝著獨眼黑袍講師點頭打了個招呼。

  “潛隱?”林夕反應了過來,“那也是學院的講師?”

  獨眼黑袍講師點頭:“他姓鐘,剛剛晉級成講師不久,不過明年應該會負責你們的潛隱課目。”

  “他就一直在下面呆著,有人掉下去就接住…”林夕忍不住喃喃道:“老師,你們自己不用修行的麼?”
  獨眼黑袍講師用看著白癡的目光看著林夕,語氣鄙夷道:“何處不修行。”

  林夕的眉頭皺了起來,似是在思索一個重要問題:“老師,你的意思…學院的講師和教授,可以隨時都進入冥想修行,同時還能迅速的感應身周變化,做出反應?”

  “誰進入冥想修行都需要一定的時間,至於在冥想修行之中迅速感應變化,在這種相對沒有什麼變化的安靜環境之下,絕大多數講師都可以。若是在原本紛亂的戰場上,卻是不能。”

  “那老師,你自己就應該是那種在戰場上,都能很快進入冥想修行的強者了吧?”

  “林夕,你的問題真多!”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看著帶著他和邊淩瀾走到懸崖邊的一條銀絲滑索旁,被他問得有些直皺眉頭的獨眼黑袍講師,林夕笑了笑,道:“原本我還以為是要修行課結束了之後才去特訓,現在老師您提早帶我們去了,那我不是修煉的時間比他們短了,以我的資質,今後不落後更多了麼?”

  獨眼黑袍講師瞪了他一眼,不悅道:“你平時那麼聰明,難道想不到你就算無法成為風行者,在我的訓練之下,也至少在射術一項上,要超出眾人許多?騎射本來就是我們止戈系的必修課目,你和邊淩涵經我單獨輔導,至少在射術這一項上,拿到學分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還會拿到比他們任何人快。”

  “而且,就算你少了一個時辰的修煉,你進入冥想那麼快,真正的修行時間,也不會比他們少。”頓了頓之後,獨眼黑袍講師大約是覺得自己對這個小子太好,而這個小子的問題實在是極多,而忍不住重重的罵了一聲,“林夕,你到底是要我誇你進入冥想快還是要我罵你蠢?”

  林夕和邊淩涵相視一笑,乖乖的不再說話。
  ……
  “蓬!”

  因為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所以在沿著銀絲滑索快要滑到盡頭時,林夕的雙腳用力蹬在前方的厚厚軟墊上,抵消了衝力,穩穩的落地。

  這是一個異常平靜的葫蘆型山谷,外面的山谷幾面都是一塊塊的梯田,不同顏色的藥草形成了一條好看的彩虹階梯。

  對面的山坡上,遠遠看見還有不少人在趕著牛耕地,犁過一些剛剛收割過後不久的梯田。

  “不要看了,那是禦藥系的一些學生在耕作,種植也是他們的選修課之一。”

  跟隨著邊淩涵落下的獨眼黑袍講師解答了林夕心中的疑問,朝著幾間建造在數塊梯田上方的竹樓走去,同時對著林夕和邊淩涵緩慢而又清晰有力的說道:“持弓、控弦、射箭的手法有許多種,但作為風行者,不僅是要准,還要快,能否長時間連射尚在其次,所以最適合風行者的,便是三指持羽控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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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1 17:42: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六章 我是兩個碗

        獨眼黑袍講師邊走邊行,從袖中取出了兩個小小的黑色布袋,分別遞給林夕和邊淩涵。

  林夕和邊淩涵打開黑色布袋,發現裡面卻是兩個皮質指套,淡金色澤,皮質厚實而柔軟。

  “三指持羽控弦法,是指用拇指、中指、食指三指固定箭矢尾羽,只用無名指和小手指拉弓控弦。”獨眼黑袍講師沒有給兩人發問的機會,緩緩的在如畫的彩虹梯田之間行走,緩緩的說著:“三指持羽,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持箭矢射出時的穩定,而且厲害的箭手,三指加上箭尖,是極其驚人的瞄準器,一般而言,練習此種持羽法的頂階箭手,在所有箭手之中射得最為精准,但此種持羽法,卻是只能用其餘兩根手指拉弦控弦,所以為了儘量減少另外兩根手指的傷害,在你們沒有國士以上的修為之前,你們必須使用這兩截指套。”

  林夕將兩截淡金色的指套戴在了右手無名指和小手指上。

  指套輕盈柔軟,但是內裡卻好像有一層無形的吸力一樣,柔和的緊緊貼合在他的手指上。

  在前方帶路的獨眼黑袍講師微微側身,看著林夕道:“這是用閃電蟒的頸部內二層皮製成的,在學院內也並不普及,所以平時你們不要拿出來現。”

  林夕點了點頭,在腦海之中想像了一下左手持弓,右手持箭控弦的姿勢,卻是皺了皺眉頭:“老師,這個姿勢,持箭拉弓起來似乎十分彆扭。”

  “最為順手的,是四指拉弓夾箭法,但是尾羽夾在同時拉弦的手指中,無法和三指持羽控弦法一樣,用獨立三指的細微動作消除箭矢射出時弓弦對於箭矢後部的震顫,所以只能追求射速用。”獨眼黑袍講師的語氣中自然的帶上了一種說不出的傲然:“風行者的箭,從來不是用來屠狗,而是用來對付強者,所以你們要做的,就是將這不順,煉到順,煉到持弓射箭如正常在風中行走般自然。”

  “是。”牽涉到邊淩涵今後一生的命運,林夕也不再廢話,只是在這彩虹田崗間沉靜點頭。

  林夕和邊淩涵的神色讓獨眼黑袍講師有些滿意,聲音也略微柔和了一分:“接下來這些天,我會教你們射箭的技巧和方法,但是你們要記住一點,箭手最為重要的,便是冷靜和耐心。略微的一絲心理波動都會引起細微的偏差,而略微一絲急躁,就會影響你控弦持羽的水準。”

  林夕和邊淩涵再次鄭重點頭。

  “你大概不知,我不僅是因為你是天選,而且還是因為你與生俱來的這一份平和和沉靜,所以才對你不死心。”

  獨眼黑袍講師在林夕的身上收回目光,不再說話,心中卻如是想。

  林夕並不知道因為自己獨有的經歷造成的性格在這名獨眼黑袍講師的眼中竟有如此價值。

  他跟在獨眼黑袍講師的身後走過了竹樓。

  竹樓後方樹林間的一片空地上,放著一個架子,上面有三具一模一樣的黑色長弓,弓身是硬木,弓弦是某種獸類的絞筋,只是沒有任何的符紋。三具黑色長弓的旁邊,放著至少二十個箭筒,裡面放著密密麻麻的箭矢,像一捆捆剛剛從田地中收割下來的整齊稻禾。

  “看我是怎麼做的。”

  獨眼黑袍講師沒有絲毫的廢話,在林夕和邊淩涵的面前持弓、拉弦、放箭,原本在林夕想像中十分彆扭的姿勢,竟然是如同行雲流水般說不出的自然,獨眼黑袍講師的每一個動作,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韻律和美感。

  “倏”,黑色箭矢流星般射出,無比穩定的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心。

  “倏”!“倏”!“倏!”“倏!”…..

  獨眼黑袍講師沒有停手,一股淩厲的氣勢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和他輕盈而充滿美感的的姿勢結合在一起。林夕和邊淩涵看得目瞪口呆,每一根箭矢都射中一個靶心,懸掛在林間錯落的十餘個箭靶的靶心,只是一轉眼,就都插了一支黑色箭矢。

  “拿起弓來,看我持弓的姿勢。”

  獨眼黑袍講師停了下來,讓林夕和邊淩涵各自拿起一具弓箭和一根箭矢,在林夕和邊淩涵的面前,如同慢鏡重播一般,慢慢做著持箭拉弦的動作,只是箭不出手。

  他沒有再說什麼話,只是無比緩慢的一遍遍做著。

  林夕和邊淩涵看得肅然,接著又滿懷敬意,數停的時間過後,這片林間空地之中形成了一副十分靜謐和諧的場景:獨眼黑袍講師在中間,林夕和邊淩涵在兩旁,三人都是十分緩慢的持弓、搭箭、控弦。

  獨眼黑袍講師時而停頓,幫林夕和邊淩涵矯正姿勢。

  ……

  姿勢正,而弓生,而箭正。

  這三指持羽控弦法,一開始並沒有任何的捷徑,純粹是以一遍遍的持弓,開弓,來錘煉出最為正確的姿勢。

  然而這弓是真的,箭也是真的,雖然只是最為普通的黑漆硬木胎弓,而且第一日修行課因為那一顆明真丹而直接跨入修行者行列之後,林夕已經感覺出自己氣力大增,但是只以無名指和尾指兩根手指拉弦,每開一次弓,也都是並不輕鬆。

  但是讓林夕覺得新奇和好玩的是,在連續開弓了二十餘次,他的手指和手臂剛剛覺得開始酸疼起來之時,他丹田之中那條細細的氣流帶起的絲絲暖意,就能略微緩解他手指和手臂間的一些酸疼。而每次化解了一些他手指和手臂之間的酸疼之後,那一條細細的氣流就似乎又會稍微少掉一些。

  如此連開了數百次弓之後,他丹田之中的那條細細氣流終於徹底耗盡,兩條手臂,尤其是持羽控弦的右臂更是開始酸疼不堪起來。

  “好,今天就到此處。”

  但是在他還能自覺堅持一陣之時,獨眼黑袍講師卻是喝止了他和邊淩涵,並取出了兩瓶藥油,遞給了兩人,道:“回去之後,將酸疼之處抹上一層,細細揉捏三停的時間。”

  “木青講師已經在你們各自的房間之中,放置了和這裡相同的弓箭,你們回去之後若是有所恢復,可以自行揣摩練習,今日修行,有什麼感想和疑問,現在可以問我。”將兩瓶料想也不會普通的藥油遞給林夕和邊淩涵之後,獨眼黑袍講師令兩人將弓箭放下,帶著空身的兩人原路離開,依舊一邊緩緩而行,一邊緩緩說道。

  林夕頓時驚訝道:“老師,不是說學院之中,不准進別人的房間麼?”

  “你今後少問這些蠢問題。”獨眼黑袍講師頓時有忍不住敲林夕一記的衝動,他惱火的看著這個修行時越看越順眼,問起問題來卻是越看越惱火的小子,沉聲道:“木青講師代表的是學院…你要記住,你們在學院之中,房間對於學院沒有任何隱私!”

  “好吧。”林夕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又認真了起來,看著身前的獨眼黑袍講師問道:“是不是每射一箭,魂力都會消耗一些?”

  獨眼黑袍講師點了點頭:“魂力可以緩解一些身體的疲憊,你現在已經算是一名修行者,所以哪怕不是射箭,只要是做劇烈運動,魂力都會自然慢慢消耗。”

  “那魂力不消耗光,身體就一直能承受得住,一直能射箭麼?”林夕費了好大力氣才取下了自己帶著的兩個指套,揉著酸疼不已的兩個手指,問道。

  “這當然不行。”獨眼黑袍講師看著林夕道:“魂力只是能夠緩解部分肉身的疲憊,但不能完全緩解,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在戰場之上,哪怕你還有大半的魂力沒有消耗光,但是被人一箭洞穿了胸口,你自然沒辦法再繼續戰鬥下去。只是對於我們修行者而言,隨著錘煉越多,修為越高,身體就越強一些。比如這種級別的弓,我連射一千箭才可能感覺疲憊,身體開始慢慢支持不住,但是你們真正交戰之時,連續快速射個一百箭都未必支持得住。”

  獨眼黑袍講師的道理解釋得十分清楚,對於林夕來說也不難理解。仔細的感覺著兩條手臂的疲憊程度,林夕沉吟道:“佟老師,我是習慣左手持弓,右手持羽控弦,這樣我感覺是右手使得力要大出許多,比如我現在,就是感覺右手支援不住,兩指快拉不動弦了,那是不是可以覺得右手撐不住時,就換右手持弓,左手持羽控弦?這樣左右開弓,豈不是能多射出許多箭?”

  “你連走路都不會,就想要淩空倒翻了?”獨眼黑袍講師重重的冷笑,毫不留情的看著林夕斥責道:“我勸你還是息了這個念頭,且不論多煉一種持弓方式要多花一倍的時間,而且你的資質是二,你的魂力修為速度天生就比別人慢。到時候你用魂兵,光用一種持弓方式,魂力可能都會不夠用,更不用說是兩種了。”

  林夕的眉頭略微一挑,在心裡嘀咕的很不服氣:佟老師,其實你錯了,我的資質雖然是二,但張院長至少在這一點上說得很清楚,你們的身體,只是一個碗,而我們的身體,卻是兩個碗…所以我的魂力總量,反而會是同級的人的兩倍。

  但是一想到和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張院長廢了那麼多的話告訴自己要低調,告訴這個世界修行者也並非無敵的存在,林夕的嘴角就反而浮起了一個淺淺的微笑,他決定要低調一些…而後一個名字在他的腦海之中馬上浮了起來:荊無命。

  …..

  “老師,我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要什麼樣的修為,才能翻過登天山脈,到登天山脈後面的冰原去?”

  “至少到聖師級別的修為吧,登天山脈的高處,幾乎無法呼吸,每一步都會消耗驚人的氣力和魂力。”

  夕陽下,梯田如彩虹的谷中,黑袍講師和兩名不停的吃著東西的年輕學生,在慢慢的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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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行者 第七章 武技的精髓

    持弓、搭箭、開弦。。

    木格窗櫺之間透入的晨曦之中,林夕一絲不苟的一遍遍完成著這樣的動作。

    這次他持弓的是右手,控弦持羽的是左手,連續慢且專注至極的連續完成了五十次這樣的動作之後,林夕放下了手中的黑色長弓和黑色羽箭,取下了左手手指的兩個淡金色指套,輕輕的揉捏著自己左臂酸疼發脹的肌肉。

    數十息的時間過後,一聲清越的鐘聲在止戈新生殿中響起,林夕便將黑色長弓和羽箭收入了櫃子裡,將淡金色指套裝入黑色小布囊,在自己的袖中收好,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在門外回廊等到了唐可和李開雲出來,一齊輕車熟路的走入了一層西側的餐廳,和邊淩涵等人坐一桌用完了餐後,走出止戈新生殿。

    這是他和邊淩涵單獨接受風行者特訓的第三天,這天是其餘課程開始的第一天,據說傍晚之時,還有諸多學院的社團會到各個新生殿前來招收興趣相投的社員。

    林夕和那名傳說中的中年大叔在這個世上的想法也很簡單:既然無可避免的來到了這個世界,就只能想辦法在這個世界好好的活著,活得更為精彩一些。

    既然已然不可避免的成為青鸞學院的學生,被迫承擔起在這個世上的一些責任,那多一些低調的秘密,總不是什麼壞事。

    佟講師是勸他息了練習雙手持弓的念頭,不要浪費時間,但他卻是十分清楚,他的資質雖然是二,但實際上,比起同級修為的人,他註定能夠多射出許多箭,而且最為關鍵的在於,這其實也浪費不了太多的時間。

    在練習了左手持弓之後,他再練習右手持弓,以他現在的身體,也最多只能開弓五十次左右而已。

    而且這還是最為普通的百步硬木長弓…按照佟講師的說法,風行者追求的永遠是那一瞬間的刺殺能力,所以風行者將來正式配備的,必定是身體堪堪能夠承受,箭矢威力驚人的弓箭。。

    那種弓箭,到時恐怕一天也拉開不了多少次,真正限制的,其實還是魂力。

    魂力是這個世間所有修行者的根本,所以所有青鸞學院的新生一開始的課程都是魂力修行,而數天魂力修行課下來,所有青鸞學院學生在魂力修行上都初窺門徑之後,止戈系接下來的課程安排便是一天魂力修行,一天武技、一天騎射、一天野外求生,然後接下來四天便是選修課目,這樣周而復始。

    課程排得極滿,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但實際上大多數講師的授課時間也都只在半日左右,學生還是有近半的時間,可以自行選擇要做什麼。

    這一日的課程,便是武技。

    ……

    和魂力修行第一課一樣,武技課第一日的課程,也依舊是那一個有紫花山坡,有小溪流水和鋪著竹席的草廬的山谷之中。

    站立在小溪畔一株柳樹下的是一名所有止戈系的人都沒有見過的黑袍講師,中年,白麵無須,陰冷而沒有什麼表情,他的黑袍上,也是和佟講師同樣的兩枚徽章,一枚荊棘徽章,一枚墜星徽章。

    “我叫徐生沫,從今天開始,是你們武技課程的講師。”

    看著止戈系的新生到來,這名白麵無須的中年黑袍講師從身旁的柳樹上折下了一根柳枝,示意所有人聚集到他面前的空地。

    說話之間,他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就好像帶了一張白色面具一樣。

    林夕的眉頭跳了跳,徐生沫似是看了他一眼,而徐生沫的眼睛裡全是冰冷的神色,瞳孔有些微黃,甚至讓林夕感覺到了一絲殺意。

    對自己學院的學生尚且如此…這名講師給他的感覺,對於生靈,恐怕就像他信手折下的柳枝一樣,並不怎麼熱愛和憐惜。。

    “什麼是武技?”

    沒有任何多餘的開場白,徐生沫語氣沒有絲毫暖意的突然問道。

    “林夕!”在其餘人還未來得及開口時,徐生沫突然直接點了林夕的名字。

    林夕微微一怔,想了想,道:“武技,是將人打倒的技巧?”

    “身為止戈系的人,這種問題竟然還要考慮許久,而且考慮了許久還不對。”徐生沫看都不看林夕一眼,面無表情的看著其餘人:“武技,自然是殺人的技巧。”

    這句話之中冷漠的意味和他的神色讓所有止戈系的新生都是心中微寒,尤其林夕身邊的唐可只是試想了一下自己若是面對一名這樣的敵手——只是這一瞬間的試想,他的胸口就感覺壓了一塊大石,心中產生的懼意竟然讓他的背心都出了一層密密的冷汗。

    小溪旁,柳樹下,一時靜默。

    “林夕,想必你不會拒絕和我配合一下,讓他們更容易懂一些我所說的道理。”徐生沫的目光突然又停留到了林夕的身上,冷淡的說道。

    林夕眉頭微蹙,但是徐生沫已經不容他拒絕的接著說道:“你出來,隨便用什麼方法全力攻擊我。”

    ……

    林夕站立于徐生沫的面前,突然身影微縮,一拳沖向徐生沫的小腹。

    他知道就算自己一拳能夠擊中徐生沫,也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什麼損傷,所以他這一拳打得淋漓盡致,根本沒有任何的保留。

    但是他這一拳才剛剛沖出,一根柳條已經橫掃而至,重重的抽在了他的手臂上。

    這一根柳條雖細,但是卻抽打得林夕一聲壓抑至極的痛呼,手臂上痛入骨髓的痛苦,讓他的整個身體都蜷縮了起來,停頓於原地。

    “….”

    林夕痛得連眉毛都絞了起來的神色和柳條抽打在他手臂上的那簡單的啪的一聲爆響,令所有止戈系新生都是忍不住倒抽冷氣,都甚至有種忍不住自己想要揉自己手臂的感覺,但是凝立在柳樹下的許生沫卻是譏誚的看著林夕,冷漠道:“我讓你全力攻擊我,你現在戰力根本不失,只是些許痛楚,怎麼就想停手了麼?若是在戰場之上,只是這樣的痛楚就令你停手,那你早被對手擊殺了。繼續動手!”

    林夕咬了咬牙,右手的痛楚甚至使得他半天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麻痹,在右手微微的虛晃了一下之後,他的左拳狠狠的朝著徐生沫的胸口砸去。

    “啪!”

    徐生沫手中的柳條準確無誤的抽打在林夕的左臂上,打得林夕的這左邊半邊身體也是微微的一沉,痛得蜷縮起來。

    林夕身體蜷縮之間,一腳同時狠狠的朝著許生沫的襠部踢出。

    無論是誰看到一名少年在痛得身體都蜷縮下去之時,還能踢出這樣的一腳出來,都會心生寒意,但是“啪”的一聲,徐生沫只是手腕一抖,柳條再次簡單的的抽打在林夕的腳上。

    林夕直接站立不住,半蹲在了地上,整個身體都有些簌簌發抖,看到這樣的場景,就連和他不對的暮山紫和裘路都沒有幸災樂禍,而是心中發寒的同時慶倖,然而讓所有的新生都沒有想到的是,眼看林夕的手捏向自己的腳踝,似是想要揉|搓痛處,但林夕卻是猛的抓住了地上的一塊石頭,狠狠的丟向徐生沫,同時用盡全力蹦了起來,再次狠狠一腳踢向徐生沫。

    這一擊非但出人意料,而且可以用陰險兩字來形容,但徐生沫依舊面無表情,冷漠的伸手一揮,柳條準確無誤的抽打在林夕丟出的石頭上。

    “啪!”的一聲爆響。

    柳條一節節裂開,化成碎屑,而林夕丟出的拳頭大小的石頭,倒飛而出,狠狠的砸在了林夕的胸口。

    林夕的臉色倏然變得雪白,他的一腳已經距離徐生沫只有不到一尺,但是卻頹然而止,無法觸及,重重的坐倒在地。

    ……

    “林夕,你怎麼樣!”

    花寂月伸手想要將林夕扶起,這名性情豪爽的少女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但是眼見林夕一時張開口,卻是根本連呼吸都無法呼吸,面色雪白而渾身顫抖,她伸出的手頓時僵住,生怕自己的舉動對林夕造成更大的傷害。

    下手如此之重,這讓她對這名學院的講師都不由得心中生出難言的隱怒。

    “魂力能夠多讓你們承受一些平時無法承受的傷害。”但是徐生沫卻是根本連看都不看坐倒在地的林夕一眼,丟開了手中的半截柳枝,冷漠的說道:“我能夠輕易的擊倒,甚至殺死你們所有人,是因為我比你們更快,力量更強。所有的花招在絕對的速度和力量面前,都沒有任何的用處,所有很多學院都會傳授一些華而不實的招數,而在青鸞學院,我只會教你們變得更快,力量更強,用最直接有效的手段擊殺對手。如果非要說技巧的話,我只會告訴你,擊中人身體上的哪些薄弱之處,效果更佳。”

    依舊看都不看林夕,徐生沫冷淡的說道:“所以我們青鸞學院的學生,都是通過不停的實戰,來形成自己對敵的本能。”

    “武技課的精髓…就是不停的打,不停的戰鬥?”

    終於喘過一口氣的林夕仿佛在生死邊緣遊走了一圈,心裡全是苦笑,快、准、直接的殺人手段,那還不都是荊無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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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行者 第八章 所謂的人性

    林夕一瘸一拐的和邊淩涵走過彩虹般的藥穀,走向梯田盡頭的舊竹樓。。

    雖然每日都有新的課目,但是每日這有關風行者的特訓,卻還是不間斷的進行。

    另外的一面山坡上,禦藥系開墾的新梯田也已經完工,已經有各色嫩芽移植其中。

    若是有海,這個彩虹山谷的景色,絕不會遜色於畫冊上的普羅旺斯。

    “你們比平時慢了十停的時間。”

    在舊竹樓後方樹林中等著的獨眼黑袍講師先是發出不滿的聲音,隨後轉身看到林夕緊蹙著眉頭一瘸一拐的樣子,他的獨眼中卻是微微的一寒:“怎麼回事?”

    “被徐老師打了,他讓我和他演示所謂武技就是更快更強的殺人手段,結果我拼命也挨不到他的半片衣角。”林夕看著獨眼黑袍講師苦笑。徐生沫的柳條,尤其是抽打在他腳踝上的那一擊,實在是有些重,使得他到現在每步落地,都會泛起當時那痛徹心扉的味道。

    “你就算是大魂師的修為,也未必碰得到他的半片衣角,何況是現在。”獨眼黑袍講師面上籠起了一層寒霜,逼視著林夕,“為什麼你被打成這樣,從你的眼中,我卻看不到什麼不滿,難道你生性平和到沒有半分的血性麼?”

    林夕好奇的看著獨眼黑袍講師,道:“學生不懂老師所言,老師對學生越是嚴苛,學生想必得到的好處更多。”

    獨眼黑袍講師看著如同青竹一樣青澀而單薄的林夕和邊淩涵,一聲冷笑:“我真不知你是自我安慰還是愚笨,你該不會以為,徐生沫是因為你的天選和陪著邊淩涵接受這特別課程而對你另眼相看,故意磨礪你吧?”

    “怎麼不是麼?”林夕愣了愣:“學生的確是這麼想的。。”

    獨眼黑袍講師看了林夕一眼,道:“徐生沫一直和我不一路,而且還是很不一路的那種。”

    林夕怔了一會,才訕訕的問道:“怎麼…學院也有公報私仇麼?”

    獨眼黑袍講師冷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就像你們天然有土包、金勺、邊蠻之分一樣。進入學院這幾天,光是因為出身和性格,你們還不是自然界限分明?光是止戈系新生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整個系,整個青鸞學院了。”

    林夕眉頭皺得更緊。

    獨眼黑袍講師的話根本不難理解,確實這幾天下來,止戈系新生之中也自然而然形成小團體,和他走得最近的也就是李開雲和唐可、花寂月、邊淩涵等人,但是作為一個以榮耀和夢想的聖地,他原本以為每個講師的出發點必定崇高,而且無論是木青還是這名外表兇惡的獨眼黑袍講師都給他留下很好的印象,但若是徐生沫只是因為他是獨眼黑袍講師挑選出來的人而故意責難他的話,那他對徐生沫的看法必定大跌。

    “佟老師,你和他為什麼不對路,是因為什麼心生間隙?”略微沉吟片刻之後,林夕認真的問道。

    獨眼黑袍講師拿起了一柄黑弓,將一筒羽箭背於背上,不停持羽控弦射出,每一箭都準確的落于林間各靶的紅心,以具有奇妙韻律和美感的姿勢,讓林夕和邊淩涵在腦海之中自然形成某種深刻印象,這節課已然開始,不過他也沒有隱瞞,在連續不斷的射箭之時,冷淡的解釋道:“我和徐生沫的出身不同,我也是土包出身,他是金勺出身,他的資質和修為也一直比我高,但是我卻和他獲得了兩枚同樣的徽章,而且其中一枚比他得到的還要早。。不過我和他的最大分歧,還在於我和他對於事物本身的看法截然不同,我和秦教授、夏副院長他們都一直堅定的反對他的一項提案。這才是我和他,以及學院的一些講師和教授心中界限分明的最大原因,只是絕大多數和我們意見相左的教授,不像他的心胸如此狹窄而已。”

    林夕仔細的觀察著獨眼黑袍講師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包括在箭矢脫手飛出時,那三指在尾羽上的輕柔點動,同時皺著眉頭問道:“是什麼樣的提案使得你們如水火不容?”

    “他主張用活人教學。”獨眼黑袍講師有些森冷的說道:“讓學生直接對敵、刺殺囚徒和敵人的俘虜。按他的主張,最為真實的殺戮最能讓學生提高。”

    林夕和邊淩涵都是一滯,忍不住互望了一眼。“這種主張倒是也有道理。”林夕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獨眼黑袍講師道:“尤其是止戈系,既然將來大多都要面臨最為殘酷的絞殺..那這樣的手段,應該的確可以培養出更為厲害的學生,那佟老師你們為什麼不同意他的這個主張?”

    “我們的理由也很簡單,若是在戰場上對敵,殺死對手,並沒有什麼好說,但是將已經擒下的對手用於課堂殺死,這一無任何榮光可言,而且也似乎太殘忍了一些…徐生沫他們認為我們太過婦人之仁,但我們卻覺得這就是人性,因為院長都已經曾經反對過這點。”獨眼黑袍講師停了下來,看著林夕和邊淩瀾道:“院長曾經說過,哪怕是從我們青鸞學院走出的殺戮兵器,也至少要帶有人性,知道自己不是為了殺戮而殺戮。”

    “你是想用你認為的道理,來潛移默化的改變這個世界麼?”林夕的腦海之中想到了那名未曾謀面的中年大叔,默然的苦笑。“看來站在他一邊的人也不少…你為什麼和我們說這些?不怕我們覺得你有拉攏我們的嫌疑麼?”搖了搖頭之後,林夕很是直接的看著這名獨眼黑袍講師說道。

    獨眼黑袍講師不屑的冷笑,真正完全從心底浮到臉上的不屑冷笑:“我只是要你們明白,無論是青鸞學院的講師,還是雲秦帝國的高位者,都是有血有肉,有自己私欲和看法的人。在學院和帝國之中,都有一些因為權力和自認為的正確而形成的派系,我不關心你們將來加入哪一個派系,但我只是希望我親手教出的學生,心中總是有那一份人性在,而且懷著一份小心和質疑的心態審視每個人,也可以讓一名風行者活得更久一些。”

    林夕和邊淩涵都聽出了獨眼黑袍講師話中的好意,安靜的樹林中,兩個人都是認真的施了一禮:“學生受教。”

    獨眼黑袍講師不再說話,林夕和邊淩涵也很自然的各自拿起了一具黑色長弓,“對了”,林夕突然想到了什麼,笑了笑,道:“徐老師該不會是對你有意見,所以連帶著這弓箭都恨上了吧?今日的武技課裡邊,他就說過,任何兵刃都要簡單的看成身體的延伸,就當成自己的手足,除了箭矢此種飛出之後就不受控制的蠢笨之物。”

    獨眼黑袍講師鄙夷的撇了撇嘴,自傲的不願意發表任何評論。

    林夕笑著繼續問道:“老師,我們青鸞學院對敵,真是沒有任何招式?只是在不停的對戰之中磨礪最為簡單的閃避和攻擊方式?”

    “那也只是他的說法。”獨眼黑袍講師冷笑道:“說是這樣,你們看他下節課不教你們青鸞二十四式體術。這二十四式體術,本身就包含了許多對敵時的動作,接下來若是使用兵刃,如何出劍最快,以何種角度刺殺最為難防,這本來就是招式。”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已經熟知這名講師脾氣的林夕乖巧的點了點頭,認真的看著他問道:“你和許老師若是生死交手起來,誰更厲害一些?”

    “若是在這青鸞學院之中陡然面對,他擊殺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若是在外面..我要殺他,他被我殺死的可能性更大。”獨眼黑袍講師眉頭皺了皺,深深的看了林夕一眼,緩緩說道。

    林夕微微的一笑,也不再廢話,專心致志的開始重複持弓搭箭控弦的動作。

    但是此次,獨眼黑袍講師卻是冷淡的出聲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可以將箭矢激發出去。”

    “可以正式射出箭矢了?”林夕一陣愉悅,心中有些自得:“看來我的箭術修煉的並不慢啊。”

    “要想做到最為精准的打擊,不僅是要持弓的姿勢準確,最為重要的,是控制住弓弦的震顫對於羽箭射出時的細微影響,感受這變化的風對於飛行中的箭矢的影響。若是在沒有風的環境下,十名邊軍的箭手之中,恐怕也有兩成的人能在百步之內箭箭射中靶心。”

    獨眼黑袍講師這次沒有看出林夕心中的自得,只是平靜的講述著一個事實,“風可以讓箭矢偏離,但是風行者,便是要做到不受風的影響,讓風為己用。”

    “嗖!”

    在他說話之間,林夕的第一箭正式出手,落在他前方正對著的靶的下半部,若是一個人的話,正好射在腳上。

    林夕呵呵一笑,也不覺得難堪,再次專心致志的拉弓、搭箭、引弦。

    一支支黑色的羽箭,飛翔在林中的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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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行者 九章 此間的師兄師姐

    明師出高徒,相對于一般初涉箭技的人而言,林夕和邊淩涵的進步的確已經十分迅速。

    在夕陽的餘霞之中走出如彩虹般的山谷前,兩人射出十箭,已經至少有六七箭在靶心周圍,但是這對於風行者而言,卻還是差得太遠。

    直到臨近止戈新生殿,看到門前空地上聚集著三五成群的陌生人,一身疲憊,但腦海中卻還在想著弓弦抖動感覺的林夕和邊淩涵才驟然想起,這是學院各個社團的招新活動,那些陌生的面孔…應該就是自己在此間的師兄師姐了。

    對於之前那個世界,自己大學裡的師兄師姐,林夕並沒有太多的好感。

    師兄們舉辦各種活動的目的,大多是為了追師妹,而師姐們又忙於各種交際,極少和師弟們有什麼交集。

    而且現時的課程以及這風行者的特別課程,已經讓他沒有多少空餘的時間,所以對於青鸞學院的社團,他也沒有特別濃厚的興趣,在反應過來之後,也只是緩緩的前行,好奇的旁觀。

    隨著和這些師兄師姐們的距離約為接近,他看到所有這些陌生的師兄師姐看上去都比他們要顯得更為英挺和老練,和他之前熟悉的大學相比,這些社團的招新也十分簡單,都只是用樹枝隨便的在地上勾勒出幾個字跡,表明自己所代表的社團身份。

    就在林夕好奇的打量這些陌生的師兄師姐時,陳暮也注意到了踏著晚霞走來的林夕和邊淩涵。

    和其餘的新生不同,林夕和邊淩瀾顯得分外的疲憊,步履蹣跚。

    正好一眼對視之間,林夕是極有禮貌的微微點頭一笑,旋即打量起其餘人來。

    雖然不知道林夕是何許人也,但是他眼中的自然和好奇卻是分外純淨,讓陳暮微微一怔,不自覺的感覺到這名止戈系的新生和其餘新生有些不同。

    “恩?”便在此時,陳暮的眉頭微微一跳,他看到位於他身旁不遠處的周用賢和另外兩名詩畫社的社員已經朝著那兩名一臉疲憊的止戈系新生迎了上去。

    “你是林夕麼?”

    周用賢走到了林夕的面前,彬彬有禮的打招呼。

    “原來他便是止戈系的天選?”聽到周用賢的出聲,陳暮和這片空地上其餘不認識林夕的人都是心中一怔,再次用驚訝的目光打量林夕。

    “我是林夕。”林夕打量著擋住自己去路的三人。這三人都是男生,比他的身材略高,身穿青色衣衫,都是文治系的人,和他打招呼的少年比他年紀略長,但一張國字臉儘管和氣,卻是已經有些不怒自威的威嚴。

    “我叫周用賢,是詩畫社的社長,文治三年的學生。”不等林夕開口詢問,這名青衫少年便已經和氣的對著林夕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林夕回了一禮,問道:“周師兄有什麼指教麼?”

    “我先前已經聽說了林師弟的大名,能夠進入天選,想必在詩畫的造詣也不低。”比林夕略高半頭的周用賢溫和的看著林夕道:“所以我便想邀請林師弟加入我們詩畫社。”

    “加入詩畫社?”林夕揉著自己的手指,沉吟不決。

    看到林夕猶豫的姿態,周用賢身旁一名比周用賢還要高出不少的高個師兄微微一笑,好意的輕聲提醒道:“周社長的父親是吏司的司首,加入了我們詩社,大家從青鸞學院畢業出去之後也就更為親近,更可以互相照拂…想必林師弟也十分清楚,不然我們雖然同為青鸞學院的學生,但大多時候不是忙著修行便是要出外歷練,根本沒有多少親近的機會。”

    林夕的心中微微的歎息了一聲。

    這句話帶著的強烈暗示他不可能聽不出來,這幾日下來,他至少已經弄清楚,八司之一的吏司便是主管文官升遷、調動,作為司首,那自然是整個雲秦帝國的巨頭之一。能拜在周家門下,自然有不消多說的好處。

    事實上若是沒有這一句,以周用賢和另外這兩名師兄彬彬有禮的態度,說不定他便已經答應了。因為這詩畫社,畢竟不算什麼需要消耗體力的社團,不像一些以折騰體力為主的社團,以他每天的課程,卻是有心也無力參加了。

    但是今日佟老師所說的一些話還在他的耳邊縈繞,他的腳踝到現在還在痛著,有了這一句,他卻是反而不想答應了。

    “諸位師兄。”於是他歉然的對著周用賢等三人道:“我對於詩畫沒有什麼研究…也沒有多少興趣,這詩畫社,還是多謝諸位師兄的厚愛了。”

    高個師兄臉上頓時出現愕然之色,心中想道:難道是自己還說得不夠清楚明白?

    周用賢看了林夕一眼,依舊溫和的說道:“林師弟你不再考慮一下?說起來我們詩畫社出去的學院學生可也不少。”

    林夕也溫和的一笑,再次歉然的搖了搖頭:“多謝師兄。”

    周用賢一時沉吟,一時沒有說什麼,而另外一名面色白皙的俊秀師兄卻是冷冷的看著他說道:“林師弟,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雖然進入了天選,但魂力修煉天資平凡,將來為文官從政,可也是一條很好的路子。”

    林夕有些啞然,索性也懶得說話,搖了搖頭。

    “我特意在此停留,就是為了等林師弟,我們詩畫社並沒有什麼硬性的規定。若是林師弟哪天有興趣了,想要加入的話,只要和我說一聲就行了。”周用賢的臉上沒有半分著惱,只是微微一笑,和聲說了這一句,就此告別離開。

    “周家在朝野之中勢力極大,尤其他的父親周由簡進入元老院的呼聲極高,他又在這裡親自等著你,你這樣可是有些拂了他的面子。”看著周用賢等人離開的背影,邊淩涵有些擔心和著惱的看著林夕,低聲道:“方才我便是想提醒你,說話圓通一些,但我扯你衣服,你為什麼沒有半點反應?”

    “想不到你居然會拒絕他。”就在此時,突然一個聲音傳來,正想說話的林夕循聲望去,卻是看到一名背著長劍的師兄和一名微胖的矮個師姐正走過來。這名師兄和師姐都是身穿止戈系的藍色衣衫,而且方才林夕已經和這兩人對過一眼,當下林夕和邊淩涵都是面容一整,拱手行禮,“見過師兄、師姐。”

    “我叫陳暮,這是杜占葉,我們都是止戈系三年的學生。”陳暮近距離打量著都是顯得有些瘦弱的林夕和邊淩涵,認真的問林夕:“據我瞭解,你也是土包出身,在朝野之中沒有什麼背景,那你為什麼拒絕周用賢的招攬?”

    陳暮的長相十分普通,但是並不討厭,而且說話直接,所以林夕卻是反而有些好感,純真一笑道:“因為我不喜歡。”

    陳暮依舊很直接的看著林夕道:“是不想曲眉折腰事權貴麼?將來若是周用賢得勢,你又正好有些事和他有些干係的話,恐怕會有不小的麻煩。”

    林夕依舊一笑,道:“我們雲秦帝國,不是一直都不以文官為主麼?”

    “難道林師弟是已經下定決心將來要進入邊軍了?”聽到林夕這麼說,陳暮和名為杜占葉的微胖師姐頓時有些肅然起敬。

    “或許吧。”林夕心中暗自一笑,心想真正的理由又不能說出來…自己好歹和張院長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擁有同樣的能力,他一個司首家的兒子,有什麼資格可以招攬自己。

    “我是學院劍社的副社長,不過我和你一樣,也是沒有什麼背景,所以你若是對劍社有興趣,也不用擔心從此和某家綁在一起,而且我很快就要從學院畢業,所以就算你加入我們劍社,我們見面的機會也不會太多。”看著極其自然的笑著的林夕,陳暮前所未有的說了許多廢話,最後總結道:“你也不一定要加入劍社,不過劍社大多都是我們止戈系的學生,所以你有空也可以來玩玩的。”

    “你叫我葉子姐就可以了,劍社裡的師兄弟都這麼叫我的。”微胖師姐寬和的微笑道:“歡迎你們隨時來找我。”

    “有這樣的師兄和師姐,我只要有空,定然會去請教一二。”看著這同系的師兄師姐,林夕認真而真心的點頭道。

    ……

    ……

    暮色漸濃,青鸞學院一座座山峰的建築中點亮了燈火,四處散佈,如同天上的城市。

    陳暮和杜占葉沿著一條碎石小徑,朝著群山深處的一座山峰行進。

    微胖的杜占葉依舊面容平和,脾氣性子極好的樣子,但是單獨和陳暮在小徑上快步而行時,面上卻是對陳暮多了幾分敬畏。

    行到寂靜無人處,杜占葉輕聲道:“殿下,你似乎對林夕很感興趣?”

    被稱為殿下的陳暮卻是依舊看上去普通,只是平淡的說道:“像他這種不攀附權貴的人,往往清正而有傲骨,就是我們雲秦最想要的人才。不過他才是剛入學院的新生…太過年輕,不知道性子會不會有什麼改變…你不用插手,慢慢的看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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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章 燃在眼中的火

    清晨,從山間吹來的清風吹拂在林夕、唐可和邊淩涵的身上。

    沿著平緩的山坡抬頭往上,一棟棟無愧於真正空中花園的學院建築,依舊如同天上的宮殿,令人神往而心生敬畏。

    敬畏使人約束。

    林夕嗅著路畔野花的天然清香,細想著那名中年大叔流傳在講師口中的這句話的意思。

    距離拒絕周用賢的招攬已經過去了兩天,這兩日之間的騎射和野外求生課程倒是平井無波,基本的騎術對於林夕而言沒有特別的難度,至於射術,林夕和邊淩涵更是被獨眼黑袍講師特別交待要低調一些,至於野外求生,第一次的課程也只是補了一些止戈系在靈夏湖畔到青鸞學院那幾日行程的缺,只是先教會了止戈系的這些新生如何搭建各種行軍帳以及各種地形和環境下行軍的注意事項,以及讓這批止戈系的新生在一片荒穀之中品嘗了數種能吃的蟲子和樹根、草葉的味道而已。

    負責這野外求生課程的講師叫做南忠傑,一名相貌忠厚完全不露鋒芒的中年黑臉大漢,若不是身上的黑袍,看上去恐怕如同莊稼漢一般普通。

    按照他的說法,這種一開始一天為限的課程,只是荒野中的開胃小菜,這門課程的小半課程,將來都會配合真正的曆煉而進行。

    今日的課程是選修課的第一門,在多達數十門的選修課目之中,醫護這種課目顯然無法引起絕大多數止戈系新生的興趣,整個止戈系只有三名新生選修了這門課程,湊巧的是,另外兩個也都是林夕的好友。

    比起一般的學生,林夕選擇選修課目都不是抱著興趣的目的,而都是抱著實用的目的,真正唯一看到了張院長留下的訓誡的他更清晰的知道這個世上修行者不是無敵的,所以在準備砍人的同時,林夕也很有心做好了被砍的準備…那這樣,學點救治包紮的手段在身總歸不是什麼壞事。

    而且除此之外,他這四門選修課之中有兩門都是禦藥系的課程,他的心中,卻還是有一個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因為到禦藥系,就很有可能看到那名好像什麼都不在身上的高挑女生高亞楠…即便有著比別人多出一個世界的經歷和秘密,但是在之前那個世界,對於感情這方面,林夕也同樣沒有什麼經驗,在高中時還偷偷傳傳小紙條,一起相約去看看電影的女孩子在考取不同的大學之後就無疾而終,而且回想起來心中泛不起多少的漣漪,只有一些青澀的回憶,那種朦朧的好感和他看見高亞楠時的感覺無法相比…那是一種奇妙至極的感覺,上千人站在那裡,但是在人群中,他一眼過去,卻是只看見她。

    就連此刻,一想到有可能看到那名最終和自己一樣進行天選,進入禦藥系的高挑女生,他就覺得身側的山風都似乎比平時更加輕柔。

    邊淩涵走在林夕的身側,感受著風的流向和動靜,這名來自江南水鄉的瘦弱少女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她只是覺得,和林夕、唐可這樣並排行走在安靜的學院小徑上,這感覺,真好…。

    學院中所有山峰上的建築都沒有什麼規律,各色殿宇零散鋪陳於山坡或是絕壁之間,清幽安靜的小徑和建築之間的巷道回廊四通八達,不過在當日的選課單上就已經清晰的標出了各門課程第一日學生集合的地點,所以林夕三人並沒有繞什麼彎路,便穿過了一片用清澈泉水灌溉的水稻田,穿過了一片具有江南風味的低矮白牆灰瓦房,看到了課單上所說的,依著止戈系隔壁山峰的一側山坡而建的灰色殿宇。

    這座灰色殿宇只有上下三層,但是開窗很大,看上去卻是像極了林夕所熟悉的教學樓。

    “蒙白!”

    樓下,一個身穿黃色袍子的小胖子正在東張西望,林夕遠遠看見,頓時忍不住笑了,遠遠就叫了一聲。

    那瑟縮膽小的神態,不是他的另外一個好友蒙白又是誰?

    一看見林夕,原本正要往裡面走的蒙白也頓時眉開眼笑的朝著林夕跑了過來。

    “蒙白,你也選了醫護課程?你怎麼又胖了?”一看清蒙白的臉,林夕興奮的捶了蒙白一拳之餘,卻是又有些微微的發愣。

    蒙白原本白皙的臉略微的黑了一些,使得他臉上那些的小麻子顯得不太明顯,但是他的臉、他的肚子卻都是明顯又滾圓了一圈。

    “學院的東西太好吃了…”蒙白捂著被林夕捶中的地方,圓臉微紅,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林夕和邊淩涵、唐可頓時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你們內相系有些什麼必修課目…都不太動的麼?”因為熟知蒙白的脾性,所以林夕說話也沒有設麼顧忌,扯了扯蒙白身上的黃袍,“你還是得當心點,要不然這樣下去,你這衣服可是都要嫌小了。”

    “林夕”,提及內相系課程,蒙白卻是又高興了起來,不顧林夕的取笑,道:“我發現內相系也不比禦藥系差,今後可能只要研究一些古典,看看能不能研究些更好的修煉方法就可以了。”

    林夕又是笑了笑,很是瞭解的拍了拍蒙白的肩膀。

    經過這麼多天,他自然也已經知道內相系是研究修行者身體奧秘和追究一些更強大的修行手段的系,這種偏重於研究的系科,大多數學院據說都沒有,將來上戰場的幾率也相對較小。

    對於膽小而胸無大志的蒙白來說,為什麼選醫護課程已經不言而喻了。

    “你們內相系有多少人選擇這門課目?”

    “只有我一個。”

    “啊?”

    “他們覺得我們內相系必須的內感、古文等課目都已經比較悶,所以不想再選一門比較悶的課目了,大多倒是選擇了你們止戈系的一些課目...林夕,我聽你剛剛一說,倒是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我也選門要動得比較厲害一些的課目了。”

    “為什麼?”

    “從前天開始,我們所有新生不是都要開始進入試煉山谷了麼?你說就我這身材…是不是就算帶了變聲面具和換了裡面的衣袍,都會被人認出來?”

    “噗!”

    林夕和蒙白一邊閒聊一邊走入禦藥系的灰色大殿,聽到蒙白的這一句和看著蒙白異常發愁的圓臉,林夕再次忍不出笑噴。

    陡然間,林夕的笑意卻是微凝在臉上。

    因為就在他眼下經過的左側一間教室之中,整齊的坐著一排排身穿灰色衣衫的禦藥系學生。

    課堂中的禦藥系學生很多,學生前面還有身穿黑袍的講師,然而林夕只是一眼之間,就看到了坐在教室一角的高亞楠。

    高亞楠的黑髮如瀑般隨意束在身後,即便是身穿看上去無比老氣的灰袍,她的眉目,也在林夕的眼中化成了一副美麗的風景。

    她的左臉頰上似乎被什麼蚊蟲叮出了一個小包,有些微紅,但是落在她白玉般的臉上,卻是反而多了一抹可愛的味道。

    “放心,要是別人認得出你來,我們至少也能認得出你。到時候誰要是敢對你下重手,我們也可以幫你。”此時,唐可和邊淩涵正笑著安慰異常發愁的蒙白,卻是沒有注意到林夕的異樣。

    但就在此時,林夕的眼中,卻是又出現了一絲異樣的紅色。

    這一絲紅色在高亞楠所在的這間教室窗外的遠處透出,隨即卻是化成異常妖異的一片。

    “林夕…”唐可和邊淩瀾、蒙白也都終於發覺了林夕的異常,但只是一眼看去,這三人也是瞬間變了臉色,“著火了!”

    那如同突然豎起的一大片紅色旗幟般妖異的紅,是從一片距離這座灰色殿宇不遠處的樓宇間冒出的大火!

    只是一息之間,所有這座灰色殿宇之中的人都被驚動了,不僅是和高亞楠一樣正坐的禦藥系新生,就連站在台前的黑袍講師都些微變了臉色。

    “救火!”

    極其簡單的吐出兩個字之後,這名林夕都沒看清面目的黑袍講師在一踏步之間,就如同一根箭矢爆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上方一層樓上,一名黑袍講師從空中飄落,就像一片在空中搖擺的黑色蓮葉,輕飄飄的落地。

    ……

    在林夕和唐可等人跑出這座灰色殿宇時,那兩名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狂掠的黑袍講師已經接近火場不遠處。

    那一片連綿的樓宇都是木樓,大多都是三層,連在一起,組成了數個大院,就這片刻的時間,滾滾的濃煙就已經沖天而起,巨大的火舌從一間間窗戶中湧出。

    “有上課的學生?”

    讓林夕瞬間深吸了一口氣的是,他看到火場之中,有不少學生在驚慌失措的往外奔逃。

    “那也有選修課目?”

    其中數名熟悉的止戈系新生的身影,瞬間讓林夕反應了過來。那些從火場之中奔逃出來,身穿各色學院衣衫的學生,也都是各系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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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一章 不忍眼見逝去的生命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著火了?”

    “附近有水塘麼,快想辦法救火!”

    “怎麼有這麼濃烈刺鼻的煙霧!”

    “…..”

    林夕、唐可等人和這座灰色殿宇里面的御藥系新生以及其它原本來上醫護課的各系新生們都是飛快的朝著著火的那一片樓宇飛快跑去,一時亂哄哄的一片。

    只是片刻的時間,絕大多數的樓宇屋頂都已經有火舌竄出,火勢竟然是異常的猛烈。

    距離火場還有至少百米,林夕就已經感到一股撲面的熱浪涌來,而且這些樓宇之間,有一些青黃色的濃霧也在升騰而起,十分的刺鼻。

    “梁延昭,發生了什麼事?”突然,林夕看到了一名身穿止戈系新生藍袍的新生,雖然平日和那人不熟,只是知道名字,但是林夕眼下也顧不得許多,馬上飛快迎上前問道。

    梁延昭慌張的擦汗,驚魂未定的看著林夕道︰“我們剛到不久,講師還沒到,結果就起火了。”

    “你修的是什麼課?”

    “切脈。”

    “起火的時候,你們有多少人在了?”

    “一共有三十幾名。”

    “三十幾名?”

    就這短短幾句,“啪!”的一聲爆響,林夕轉頭看去,只見二樓一面牆壁被一股沛然大力震得粉碎,破碎的木塊一塊塊飛出,一條黑色的身影手提著兩名新生從火窟中躍出。

    這是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講師,發梢已經被炙得焦枯,然而一腳踢碎一面牆壁,以強橫的態勢穩穩落地之後,他卻是依舊冷靜異常,只是對著下方不遠處的兩名黑袍講師簡單至極的說道︰“還有六個,我中,你們左右!”

    “咚!”

    這一句簡單至極的話剛剛出口,地面好像微微一震,他的身體竟然如同投石車投出的石頭一般,從地上拔地而起,重新躍入了二樓他方才踢出的大洞之中。

    兩名從先前林夕所在的灰色大殿趕來的黑袍講師已經停留了一陣,此刻听到這名矮胖中年講師的話,卻是沒有絲毫的停留,一左一右,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像兩根黑色的箭矢一樣,義無反顧的朝著洶涌的火焰中扎了進去。

    火窟中翻卷的火舌,竟然被這三名黑袍講師帶起的勁風破開。

    這樣的場景讓林夕和所有新生都是動容,同時也略微的心安。

    有三名講師在場,這說明梁延昭所說講師還沒到,只是還沒進入他們的課堂,卻是也已經在這片樓宇之間了,而這名講師所說的還有六個,自然就應該是還有六名新生在火場之中。

    佟姓獨眼黑袍講師的有句話林夕記得十分清楚,即便是青鸞學院不入流的學生,撒在邊軍之中,也已經是鶴立雞群的強者,那麼比一般學生而言強出不知道要多少的三名學院講師,要救六名學生,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火勢更加的猛烈,尤其令人呼吸困難的刺鼻濃煙也開始擴散開來。

    然而嗶啵的烈火中有風聲傳出,呼!只是十數息的時間,三名黑袍講師幾乎同時從火場之中掠出。

    一人如飛在空中的磐石,一人如飄落的蓮葉,一人如凌厲的箭矢…三名黑袍講師的身影依舊給人一種異常冷靜的感覺,但是這三名黑袍講師互相一眼對視之間,臉色卻是都變得驟然難看起來。

    林夕的呼吸微微一頓,瞬間明白了癥結所在。

    依舊從二樓躍出的矮胖中年講師手中提著一人,而從他左側掠出的灰發婦人手中提著兩人、從他右側掠出的面容有些蒼老、蠟黃的男子手里也提著兩人,就算是在林夕那個世界,教林夕體育的體育老師,也可以一眼算出來,是五個人。

    那麼六減一,還有一個人。

    三名黑袍講師放下手中提著的學生,正想返身再入火場,“我來。”就在此時,一個平平的聲音發出,順著這聲音望去,林夕等人卻是看到,不知何時,又有一名黑袍女子到了火場。

    這名黑袍女子頭發有些微微的凌亂,對于林夕和其他各系新生卻是都不陌生,就是當日在大試現場,和夏言冰等人一起出現過的,抱著一本黑色封面厚書的書呆子、老學究一樣的女子。

    此刻這名黑袍女子的手里依舊握著一卷書卷,皺著眉頭,臉色有點長久不見陽光的蒼白,似乎也是已經一頭扎進某座書樓許久沒有出來見過陽光,但是看到這名黑袍女子,听到她的出聲,三名黑袍講師卻是都馬上不發一言的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點頭之間,這名書呆子一樣的年輕黑袍女子已經提足輕輕在地上一點,她的整個人身上都是閃耀著耀眼的黃光,飄飛了起來。

    一條微藍色的寒光從她的手中彈出,她前方所有的火焰全部被迫開,從一側的一扇窗戶之中掠入之後,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遠處,一條條黑影在山坡上飛縱,有許多學院的講師被驚動,朝著火場趕來。

    “怎麼回事?”一名禿頭老者趕到,他身上的黑袍胸口和袖口上都繡著銀星,赫然是學院的一名教授。

    “莫名火起,還有一名新生沒有找到,安副教授在里面。”三名黑袍講師都是對著這名面容嚴厲的禿頭教授行了一禮,飛快解釋道。

    “安副教授…她居然已經是副教授了?”

    听到這樣的聲音,林夕不由微微一怔,因為那名書呆子一樣的女子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而青鸞學院的副教授,在外面,已經是相當于副省督的級別了。

    而听到安副教授在里面,禿頭教授也是面容一緩,似也放心了下來,不再多說,只是眯著眼楮看火。

    火勢越來越大,映紅了半邊天空,此刻就算大火能被很快撲熄,大部分木樓也已經燒成殘骸,救火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轟!”

    突然之間,一座小樓猛然崩塌,沖出無數燃燒著的木片和火星。

    火場之中的安副教授,卻是一直都沒有露面。

    隨著時間的拖長,所有在場的新生的心情就越發變得緊張起來。

    “喀!”

    林夕前方左側數過去第三間的一面牆壁突然被絞得粉碎,一團寒光挾著一股烈火從中沖出。

    書呆子模樣的安副教授重新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她的兩截衣袖都已經只剩下半截,露出了兩截玉藕般的手臂,但是剩余的半截衣袖卻是沒有任何燒焦的痕跡,似乎在有些部位燃起火苗時,就已經被她自己用銳器割去。

    正是兩截玉藕般的手臂露在外面,林夕才看清她手中的那條微藍色寒光是一柄薄薄的軟刀,此刻柔和的卷在她的右臂上。

    一時微亂的頭發,有些蒼白微紅的臉色,寬大斷袖的黑袍和纏繞在玉臂上的軟刀,形成了一種林夕想象不到的驚人美感。

    她沒有纏繞軟刀的另外一只手中,還抓著一名身穿紅色學院服的少年。

    這名天工系的少年身材比林夕還要略微瘦弱一些,半邊臉漆黑,閉著眼楮,一動不動,在這名副教授的手中,輕得就像一捆稻草。

    “無用了…他自己跑錯了方位,躲到了那處底樓靠牆的桌下…我找到他時,已經無用…”

    迎著走上來的數名黑袍講師和教授,安副教授搖了搖頭,她的語氣如同讀書一般,臉上也是依舊一副書呆子的表情,但是有些顯得呆板的臉上,卻是也透出一股無奈和沉痛的意味。

    所有還來不及高興的新生瞬間手足冰冷。

    林夕呆呆的看著安副教授手中那名一動不動的瘦弱天工系男生。

    這名沒有半點生氣的天工系男生他並不認識,根本不知道他的出身,來歷,但是他的面容卻是和林夕一樣的稚嫩青澀。

    雖然十分清楚,許多像李開雲這樣青澀的少年都是懷著為帝國獻身的崇高夢想來到青鸞學院,他也十分清楚,將來必定有很多人的鮮血灑在帝國的疆域之中,但這卻是林夕在這個世上第一次直面真正的死亡…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在他的面前消失。

    這個時候,他決定自己要做些什麼。

    “安副教授。”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之中,林夕走上前去,看著兩截手臂露在外面的黑袍女子,認真而凝重的問道︰“你找到他的時候,他就一直躲在那座木樓的靠牆桌子下面麼?”

    “恩?”安副教授皺了皺眉頭,不解的看著走上來的這名止戈系新生,點了點頭。

    不等其余的教授和講師叫他離開,林夕輕輕的喊了一聲,“回去!”

    ……

    景物變幻,又回到了林夕和蒙白等人跑出御藥系的灰色殿宇之時。

    中年矮胖講師如同投石一般破開二樓牆壁沖出…接著三名黑袍講師再次沖入火場…因為時光倒流之前,林夕已經經歷了一遍,所以再也沒有半分的吃驚。

    在這混亂不堪的場景之中,他只是沒有停留在上次停留的地方,而是沿著略微傾斜的山坡,到了那座安副教授最終找到那名天工系男生的兩層木樓前方。

    “林夕,你干什麼!”

    就在看到握著一側書卷的安副教授趕到,三名黑袍講師從火場之中躍出的瞬間,在蒙白等人的驚呼中,林夕便咬了咬牙,朝著前方已經噴出火苗的木樓窗戶狂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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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二章 唐藏潛隱

這個時候,那名天工系的男生應該已經因為驚惶喪失理智而躲在了這間木樓里的某一張桌子下。

林夕沒辦法告訴安副教授和那三名黑袍講師,他和張院長一樣,有着一天一次,可以令時光逆轉十分鐘的驚人能力,所以知道這名男生現在就在這間木樓裏面…就算他這麼說了,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以為他是在說胡話。

然而要救這名天工系的男生,時間卻是十分緊迫,所以林夕只有採用這種最為直接的方法。

……

“你要做什麼!”

三名黑袍講師一眼瞥見在山坡上朝着火樓狂奔的林夕,也都驚怒的發出了一聲大喝。這個時候有學生貿然的衝進火場,無異於添亂。

但是在所有人震驚不解的目光中,林夕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跑得更快,他沒有破開厚厚木牆的能力,直接從窗口撞了進去。

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灼熱瞬間將林夕包裹,前後左右全部都是火!

他根本睜不開眼,看不清屋內的情況,刺鼻的濃煙和火光充斥在空氣之中,但是他還是用力的呼出了在胸腹之間憋着的氣,大叫道:“我來救你,你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

外面的喊聲不斷,全部都是在叫着他的名字。

只是數息的時間,林夕就支持不住了,根本無法呼吸,口鼻之中和身體的表面都是無比的灼痛,但是他還是咬牙忍耐着,憑藉沖入時的方位感,沿着牆邊摸着。

“啪!”

一根燃燒的木條正好砸在了林夕的背上,使得林夕的背後頓時一股難言的灼痛,他的身體也被打得往前一個踉蹌。

但就這一下,他卻是正好撞在了一張書桌上,他的腳也踢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他就在這裏。”

林夕瞬間反應了過來,下意識的伸手往下摸去,想要將這名天工系的男生拖起來,但只是這一彎腰之間,一股極其難受的窒息感和眩暈卻是充斥他的全身,他的意識還有一些清醒,但是卻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喀!”

就在這個時候,讓已經睜不開眼的林夕嘴角露出一絲幸福微笑的是,他前方不遠處的牆壁上發出了劇烈的碎裂聲,一團淡藍色的寒光席捲進來。

薄而長的寒刀卻像霸王槍一般霸氣的掃開阻擋前方的所有火焰,頭髮有些微微凌亂的黑袍女副教授出現在了林夕的身邊。

“終於來了…原來我現在也只能在這種地方堅持這麼短的時間,可真是有些差勁。”

在心中嘀咕了這一句之後,林夕很是乾脆的失去了知覺,安心的跌倒在了女副教授軟軟的懷裡。

......

青鸞學院的東面,有座山峰。

這座山峰比起青鸞學院其餘的山峰都要略微低矮一些,上面也只有數個四合小院般的院落,掩映在一片片乾淨的銀杏樹林之間。

就在林夕很安心的跌倒在安副教授懷裡之時,這座山頂晨霧未卻,一條條雲霧犹如飄帶一般橫亘在高大的銀杏樹間。

一名領口和袖口上都綉着銀色星辰的教授自然的走在銀杏樹林之中。

他是一名林夕等人,甚至絕大多數青鸞學院的老生都根本沒有見過的學院教授,從他披散的黑色長發和沒有一絲皺紋,如同白玉一般乾淨的俊逸臉龐和挺拔的身姿上,也根本無從看出他的年齡。

他的眼眸犹如秋水般清澈,行於林間,獨有一副洒脫的姿態,而眉宇之間,卻是有一種近乎朝聖般的光輝。

他緩緩而行,輕踏灰枯或淡金色的厚厚落恭弘=叶 恭弘,前方出現了一座黑瓦青磚的四合小院。

四合小院的松木門緊閉着,這名披髮學院教授正對這扇木門,伸出手來,但在觸及這扇木門之前,卻是頓住,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停頓了下來。

“南宮陌,你不該來”。

一聲平靜而蒼老的聲音從四合小院中發出,這名披髮教授雖然沒有最終推門,但是這扇門卻是開了。

四合小院里平淡無奇,只有一個小小的池塘,旁邊有幾株疏竹,還有一名斷臂的老人…夏副院長。

“可我還是來了。”南宮陌朝着院中的夏副院長微微欠身,容顏平靜的說道。

雖然自從走進這片銀杏林開始,他和對方便已經是截然對立的敵人,但是對方的經歷和身份,卻還是足夠值得他尊敬。

夏副院長單手低垂,側過身子,他身後的屋檐舊瓦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耀着莊嚴的光澤,看着平靜的站在門外台階下的南宮陌,他的語氣之中充斥着難以言表的痛惜和無奈:“你已經在青鸞學院呆了十幾年,卻終究還是忍不住要到這裏來。”

“我不畏艱險,在學院這麼多年,甚至不惜殺死和犧牲許多自己人,還不是為了要到這裏來?”南宮陌冷漠的看着夏副院長:“人總是要有些自己堅持的東西。”

“說的好!”

一陣鼓掌聲從銀杏林的後方想起,一臉不羈,同樣從臉上看不出年齡的“秦瘋子”拍着手狂放的笑着走了出來,他的手中提着一柄綠色鯊魚皮鞘的長劍:
“雖然你潛伏在院內這麼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你傳遞出去的一些消息之下,但是因為你這一句,我還是欣賞你。”

南宮陌的眉頭微皺,沒有說話,眉宇間多了幾分動容和苦澀,他沒有轉身看這名手持長劍的狂放黑髮男子,而是微微側身,望向自己的左側。

左側懸崖外,是一條條若隱若現的晨霧,而一蓬花白的顏色卻是緩緩的越過了懸崖邊,安靜的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一名頭髮花白的精瘦黑袍老人輕鬆的點着陡峭的崖壁,走了上來。

與此同時,林夕和邊凌涵最為熟悉的獨眼黑袍講師在遠處的一株銀杏樹上露出了身影,只是冷冷的看了南宮陌一眼,隨後卻是消失了身影。

他的身上,背着一柄黑色的長弓,正是張院長遺留下來的古弓“小黑”。

對於獨眼黑袍講師,南宮陌自然比起林夕和邊凌涵所知的更多,也更清楚,這名獨眼黑袍講師在轉身離開,看不見的情況下,比起就在視線之中更為可怕,更有壓迫力,但是看着崖壁上那名雙手空無一物的精瘦老人和獨眼黑袍講師的接連出現,他的臉色卻是反而徹底恢復平靜,方才那一絲動容和苦澀,卻是反而全部消隱不見。

“想不到你們早已察覺我的身份…但讓我縱火成功,還沒有提早安排許多人前去相救,你們為了讓我毫不疑心的來到此處,難道就不管那些新生的鮮活性命么?”他只是淡漠的一笑,看着院中的夏副院長質問道。

夏副院長的神色更為冷漠,平靜的說道:“安可依去了,以她的實力,不太可能會有死傷。”

南宮陌默然無語。

“不僅是你們唐藏古國,就連我們雲秦帝國別的學院,都想要進入張院長的這個小院。”但是夏副院長卻是看着他接着說道:“既然你在青鸞學院呆了這麼多年…那我可以讓你進來看一看,因為這裏面,事實上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隱匿身份在青鸞學院一直成為教授的唐藏潛隱者南宮陌,實是已經心如磐石般沉冷,即便面對這麼多的可怕對手,他也是十分的平靜,他甚至可以平靜的面對自己的朋友,面對自己的死亡,但是聽到這句話,他卻是渾身一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呼。

學院一直划為禁地,連雲秦帝國的皇族都不允許進入,封印着張院長的隱秘傳承和神兵的小院,竟然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為之追尋和奮鬥了十幾年,他才接觸到的秘密,才鎖定的這處小院,竟然只是鏡花水月,根本不存在?

這無數的代價換回的虛無…這種心神衝擊讓心如磐石的他也無法自持,在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的同時,他有些失神的朝着前方的台階跨了過去,要進入這個小院看個清楚。

但就在此時,一股衝天的劍氣在銀杏林中衝天而起,無數的金黃色銀杏恭弘=叶 恭弘在這一瞬間飄灑飛落。

隨着秦瘋子的一指點出,一道凄厲的嘶鳴驟然在林間響起,他手中的長劍震鞘而出,直接化成了一道清光,直刺南宮陌的后心。

飛劍!

林夕自從在鹿林鎮牌樓下遇見那名認真古板的少女之後,便最為關心的東西,此刻便出現在了止戈系這名黑髮飛舞的教授手中!

光是這一瞬間出手帶起的凄厲嘶鳴聲,便可知這飛劍的劍速是何等的恐怖。

而此時,也正是唐藏潛隱南宮陌意志最為薄弱,最為失神之時。

但這失神,卻是南宮陌裝出來的!

就在長劍脫殼飛出,露出一泓秋水般的青色劍身之時,他的左手便已經往後翻轉,手中出現了一柄只有一尺來長的金色禪杖。

破空而至的劍光被這柄短短的金色禪杖擋個正着,薄而堅硬的劍身和厚重的杖頭狠狠撞擊,發出了一聲令人牙齒髮酸的脆鳴。

南宮陌的眉頭微皺,但是藉著這一股力量,他原本已經往前掠出的勢頭卻是更加凌厲,如同一根箭矢一般,右手伸出,直擊站立在院中池塘邊的夏副院長。

他的右手,黑光閃動,是一根黑色渾圓的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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