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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無罪] 仙魔變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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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6 09:15:36
第十二卷:誰能殺死林夕 第五章 吉祥之陰險

只有擁有最堅強戰鬥意志以及最強烈求生**的軍人,才能在所屬軍隊被打散之後,在沒有足夠食物和甚至飲水、沒有足夠休息還要不時的經歷廝殺的最困苦環境下堅持這麼多天,生存下來。

所以莫尋花和所有這些身穿殘破黑甲的雲秦軍人雖然不想死,但絶不怕死,早就做好了隨時為國捐軀的準備。

但對於他們而言,林夕和高亞楠是比他們這些人更有用的人,所以他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林夕和高亞楠死在這裡。

所以一時間莫尋花和這些黑甲雲秦軍人都是沉默著,心中有些抗拒林夕這個看上去成功可能性不大的計劃。

“沒有什麼好猶豫的,雖然我不在軍中,不是你們的上階長官,但同樣,你們也不是我的長官,所以你們也沒有辦法命令我。”林夕很清楚這些令他尊敬的雲秦軍人心中想的是什麼,他口中的話語很驕傲,但語氣卻是充滿了尊敬和請求,“所以即便沒有你們的幫助,我也還是會試著去刺殺這名大莽前來勞軍的人物…所以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有什麼爭執了。即便沒有多少可能,我們也試一試。”

……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生死更加真實。

在所有決定生死的時候,人的感情便最為真摯,最沒有虛假。

莫尋花和所有艱難存活下來的雲秦軍人沉默著,他們都知道沒有辦法改變林夕的決定,不知是誰起頭,所有這些意志最為堅定的雲秦軍人,開始一個接一個的,全部對林夕鄭重的行了一個軍禮。

“如果這次能夠成功,我們能夠活下來…”

莫尋花也對著林夕行著軍禮,同時輕聲而堅定的說道:“今後在雲秦,不管在什麼時候,您便是我們的上階長官。”

林夕深深躬身回禮,開始認真的對吉祥交代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

一輪彎月當空。

連綿的營帳外圍,矗立著簡陋卻實用的木塔樓。

經過嚴格訓練的軍人,在雙目習慣夜色之後,在這種能見度下,至少可以看到百米左右的風吹草動,所以這種有些微月光的夜間,並不是最好夜襲的時機。

莫尋花和所有身穿殘破黑甲的雲秦軍人全部匍匐在林夕身後,距離馬場外最近的塔樓也正好只在百米左右。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在林夕的帶領下避開了兩道暗哨,但在這樣的能見度下,即便這塔樓上都沒有燃燈,要想不被察覺的穿過百米的距離,也是不可能的。

就算林夕能夠精準的射殺塔樓上的大莽軍士,但這同樣會馬上被發現。

所以此刻他們雖然趴在地上,但是頭顱卻都是微仰著,看天。

高高的夜空上面,有數片烏雲。

他們都在祈禱著這數片烏雲能夠遮住月光,這樣他們就會有可以潛入馬場的機會。

只是這數片在空中緩慢漂浮著的烏雲,能不能遮住月亮,遮住月亮之後,又會不會在他們潛近的途中,又很快飄開…這卻是沒有辦法掌控,沒有人能夠知道的事情。

所以這些雲秦軍人都是緊張得額頭和背心都是細密的汗珠。

烏雲還沒有遮月,和那輪細細的彎月還有很大的距離,但就在這時,所有這些已經趴了很久,心中越來越緊張的雲秦軍人,卻是看到林夕在前面緩緩的伸出了手,用力的捏成了拳頭。

這在他們先前潛近這片連營之前,便是已經說好的暗號。

只要林夕做出這個手勢,他們便要用最快的速度,儘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潛入馬場。

但是,在這種時候發動,難道塔樓上的崗哨,會發現不了他們麼?

莫尋花和所有黑甲雲秦軍人都覺得難以理解,然而他們看到林夕的手勢異常的堅定,而且他們十分清楚,若是他們被發現,林夕和高亞楠也不可能走脫,而對於他們而言,在決定聽從林夕統御之時,便已經將生死全部都交給了林夕。

所以只是一瞬間的遲鈍,在這一瞬間的遲鈍過後,莫尋花咬緊了牙關,做了個手勢,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黑色長刀,開始佝僂著身體,開始朝著前方的馬場,迅速的突進。

所有的黑甲雲秦軍人全部如狸貓一般,飛速的跟在他的身後。

在不顧一切的快速潛近了數十米,已經連塔樓上木柱的樹皮紋理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時候,莫尋花和這些黑甲雲秦軍人都心中無比震驚的發現,他們還沒有被塔樓上的崗哨發現。

而這時,天空中的烏雲,還沒有遮住月亮。

隨著距離更近,他們看清,塔樓上的兩名崗哨的頭顱都是略微低垂著的,眼睛都是合著的。

兩名崗哨同時打瞌睡,這無論是在雲秦軍隊還是在大莽軍隊之中,都是極罕見的,這只能說明,這支大莽軍隊在先前可能也經過了一場戰鬥或者經過了急行軍。而且這種站著暫時寐著的時間不會太長,一旦崗哨發現自己竟然疲倦到不由自主的眯著了,接下來必定會採用一些強烈的刺激手段來阻止自己的睡著,因為崗哨睡著,在軍中是要承受最嚴厲的軍法處置的。

但這樣極短暫,極罕見的時機,卻是被他們抓住了。或者說,被林夕抓住了。

……

塔樓上的兩名崗哨的確十分疲憊。

因為在過去的十餘日裡面,顧雲靜採取化整為零,四處襲擾的手段,使得各處的戰鬥不斷,所以他們這支軍隊如同救火隊一般,連續經過了數次急行軍和追擊,在體力大量透支,又有確切軍報顯示方圓兩百里範圍都已經沒有雲秦大股軍隊,心情放鬆的情況下,這兩名大莽軍人都打起了咳嗽。

但這的確是很短的時間。

在身體略微前傾,脖子被自己繫著的一根繩帶勒到的情形下,其中一名崗哨很快驚醒了,看到身旁的同伴竟然也是合著眼,他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一層冷汗,睡意全消,在自己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的同時,低微的咳嗽了一聲。

他身旁的同伴頓時馬上驚醒,同樣自己驚駭到了極點。

而此時,他們頭頂上方,那幾片烏雲,卻是已經遮住了彎月,遮住了慘淡的月光。

這兩名崗哨都聽到了一些輕微的聲音。

這聲音好像是乾裂的樹皮的輕微裂響聲,似乎來自他們身後的馬場。

這兩名崗哨馬上極其緊張的轉過了身去,眯著眼睛努力的在黑暗之中尋找…因為眼睛的一時不適應,所以這兩名崗哨都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什麼異動,也就是這極短的時間,一聲馬嘶突然響了起來。

馬匹在夜間都不會十分安端,當然也會弄出各種各樣的聲響,但是這些大莽軍人也是經過了長年的訓練,那種正常的馬嘶聲和受驚的馬嘶聲卻是一下子就聽得出來。

這兩名大莽軍人的身體頓時僵住,心中第一反應不對,但是又有些猶豫,不敢相信會有敵人可以潛入,生怕誤報…也就在這一兩個呼吸的猶豫之中,整個馬場之中,馬匹的嘶鳴聲,已然響成了一片,瞬間就化成了狂潮,如雷的馬蹄聲,也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敵襲!”

兩名身體僵硬的大莽軍人幾乎條件反射一般,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一聲尖鋭至極的尖嘯,同時用力的敲響了身旁的警鑼。

所有沉睡的大莽軍人,頓時瞬間驚醒,無數的驚呼聲和金鐵撞擊的聲音響起。

一朵朵火光在連營之中以驚人的速度閃亮起來。

在這些火光燃起之時,林夕和高亞楠已經潛行到另外一個塔樓下方,在這混亂剛起的瞬間,兩人如同一陣風一般,急劇的越過一道木欄,撲入了最近的一座營帳的陰影之中。

馬場周圍也有許多火光燃起。

在朦朧的火光之中,馬場附近的大莽軍人都駭然的見到,所有的馬匹都已經被放出了馬廄,而且形成了一股洪流,以驚人的速度,朝著馬場大門處衝來。

“呆著做什麼!”

“堵住大門,拒馬樁!”

“箭…”

一名還沒來得及披掛鎧甲的大莽校官對著在馬場大門附近驚呆了的數十名大莽軍人,震怒的連連叫罵,用最嚴厲的聲音飛速的發佈軍令。

此刻在這黑暗之中,這名大莽校官和附近的這些軍人雖然還根本沒有看到敵人的蹤跡,但他的經驗,卻可以讓他極其肯定,沒有敵軍的控制,這些經過嚴格訓練的戰馬絶對不會全部朝著大門衝來。

也就是說,絶對有不少雲秦軍人,以側騎或者腹騎的姿勢,隱匿在馬群之中,控制著這些戰馬。

這些戰馬都是大莽軍隊的寶貴資源,但與其讓這些戰馬全部都衝出去,被這些雲秦軍人帶走,還不如殺死一部分!

只要能夠殺死最前的一部分,光是這些馬匹的衝撞和互相擁堵,便足以令大半的馬匹衝不出馬場!

所以這名大莽校官,甚至發出了讓周圍所有手中有弓箭的大莽軍人直接射殺衝來的馬匹的命令。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一股股恐怖的寒流卻是這名大莽校官腳下不遠處的草叢中衝出。這名大門處的大莽校官和五六名大莽軍士,瞬間變成了白色的冰雕,死去。

在一陣陣駭然的驚叫聲中,狂嘶狂奔的戰馬如同決堤的洪流一般,衝出馬場,將大門處凍僵的大莽校官和大莽軍士全部撞飛,踐踏成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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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誰能殺死林夕 第六章 儘是箭聲

上千匹戰馬,在頃刻之間便衝出了馬場,朝著北方狂奔。

如果是馬場大門處能夠用馬屍賭死,再大的浪頭,便也只像是衝擊在大堤上,但是這麼多馬匹已經衝出的情況下,任何衝進馬群的零散大莽軍人,就會直接像一根洪流中的木頭一樣被拋飛。

普通的精鋭軍士的力量,根本不能和一匹戰馬相比,能夠擾亂和阻止這種洪流的,便只有可能是修行者。

一名大莽軍中修行者怒吼著直接衝破了數頂營帳,以自身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提著一柄和人齊高的重型戰斧朝著馬流狂衝而至。

即便只能將這戰馬形成的洪流截斷一截,哪怕只是留下數百匹馬匹,便有可能追擊截停所有的戰馬。

這名身上的肌肉高高隆起,身上的布衣都片片裂開的大莽修行者已經在洪流之中看清了一些身穿殘破黑甲的身影,這使得他很輕易的判斷出來,這並非是什麼雲秦大部突然夜襲,而是雲秦的一些殘軍。

他的腳步狠狠的蹬踏在地上,只差數步,他便準備先行拋飛手中的戰斧,斬斷馬場大門一側的木柱,先對後方的戰馬產生一定的阻礙作用,然而就在一腳蹬在地上,往前提起躍出的瞬間,他卻好像被誰伸腳絆了一下,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往前飛跌了出去。

這名大莽修行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努力往自己方才落腳的地方望去。

很顯然那裡是沒有任何人的,即便是有普通的軍士故意想要伸腳絆他,估計那人的腳也會斷掉,不會讓他這樣飛跌出去。

這名大莽修行者看清楚了…那裡的確沒有人,但是卻伸著一隻腳。

一隻黑黑的,斜斜的往上伸著的,姿勢可以用**兩字來形容的腳…或者可以說是爪子。

在他看清楚的瞬間,這只爪子落了下去,落在了地上。

然後還未落地的這名大莽修行者只覺得地面微微的一震,他眼睛的餘光之中,看到地上如生長竹筍一般,衝出了一根晶瑩的冰棱。

他駭然的想要大叫出聲。

然而身體在最後落地的瞬間,已經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閃避動作。

“噗”的一聲輕響,這根尖利的冰棱輕易的刺穿了他的後頸,然後又從他的喉嚨中穿了出來。

低矮的草叢中,吉祥有些疲憊的喘息著,但是對於自己的這一擊,它卻是十分的滿足。在喘息之中,它黑色的眼珠眨動了幾下,然後又朝著另外一個地方,飛快的溜了過去。

…….

莫尋花和所有身穿殘破黑甲的雲秦軍人都是一腳死死扣在馬鐙之中,雙手扯著繮繩,將自己儘可能的隱藏在馬腹下方。

雖然很多人的身體已經實在支持不住,但這些意志如鐵的雲秦軍人還是將繮繩死死的纏繞在自己的手臂上,哪怕在劇烈的顛簸間,這些繮繩如鐵鋸齒一般扯得他們的手臂上全是鮮血。

因為他們十分清楚自己每一個人的生死在此刻都是十分的重要。

因為這些戰馬的數量超過了兩千匹,要想控制住這麼多數量的馬匹,便只有他們儘可能的散落在這群戰馬之中,控制住身下這些頭馬和老馬,並不時動用些手段,讓周圍的馬變得焦躁和驚恐而不停狂奔。

此刻他們不知道在青鸞學院的調教後已經變得更加乖巧和善解人意的吉祥陰險的截殺馬場周圍的大莽軍人的具體細節,但他們可以感覺得出來,此刻大部分的戰馬已經衝出了馬場,且附近的大莽軍人依舊沒有組織起有效的攔截,那些零散落下的箭矢落入馬群中之後,反而將馬群變得更加驚恐,奔跑得更加劇烈。

也就在此時,他們在一片混亂的暴喝、厲吼聲中,有一些尖細的、緊張的聲音,還有一些女子的聲音,顯得分外的突兀和清晰。

“保護太子殿下!”

“小心刺客!”

“…..”

莫尋花和所有被顛簸得近乎麻木的雲秦軍人,都開始震驚的意識到…現在這個大軍裡面,那名前來勞軍的大人物,竟然是大莽的太子?!

……

“蠢貨!”

中軍帳內,已經接到馬場被雲秦軍隊殘部偷襲,戰馬正在失控狂奔出軍的晉乘雲臉色變得鐵青,硬生生的將這兩個要脫口而出的字咽到了喉嚨裡。

“讓那些人不要亂喊!”

“只是一些雲秦軍隊殘部,慌什麼!難道生怕敵軍不知道太子殿下親臨前線,在我們軍中麼?!派重鎧軍過來!讓魂兵重鎧軍隨時準備突擊!”

“所有軍陣扼守原地,不要自亂陣腳,給對手可乘之機!”

晉乘雲連續發佈了數道軍令,並讓帳內所有將領全部不要出去,全部依舊停留在帳中。

湛台守持的臉色十分蒼白。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也知道身為大莽太子,此刻最好便是保持絶對的鎮定,最好能夠和先前一樣的溫文爾雅,但他畢竟沒有經歷過任何戰陣,此刻外面那些驚心動魄的馬蹄聲和喊殺聲卻是依舊讓他緊張和驚恐的情緒反應到了他的面上。

“讓殿下受驚了。”

“殿下不用擔心。”

晉乘雲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湛台守持此刻心中的真實情緒,連續出聲寬慰了兩句之後,他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一支殘軍竟然能夠悄無聲息的潛入馬場,這讓他此刻隱怒到了極點,但同時他十分清楚,即便所有的戰馬加起來,也根本不如面前這名無法控制自己的真實情緒而顯得怯弱的太子的一條手臂。

所以他讓自己強大的部署全部停留在了帳中,外面的事情全部依靠其餘的部將去做,並將軍中最強大的力量也馬上調集到這裡。

這是在兩萬五千大軍的中軍帳裡!

除非是顧雲靜那樣的強者親至,否則絶對不可能有人能夠衝殺進中軍帳,殺死他們所有人,殺死太子。

雖然此刻湛台守持表現出了讓絶大多數軍人都會鄙夷的怯弱,但太子是整個大莽的臉面,所以他和這帳中他所有強大的部屬,都會阻擋在太子面前,對方要想殺死太子,唯有從他們的屍體上跨過。

這帳中的部將都是已經追隨了他很久,自然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所以看到在晉乘雲極度陰沉的臉色下,顯得越發有些惶恐,臉色愈發蒼白,嘴角也開始不停的顫抖的湛台守持,一名部將也輕微的咳嗽了一聲,出聲道:“殿下,我們全部聚集在這裡護衛您,只要我們自己不亂,這便是整個大軍之中最為安全的地方。”

聽到這名部將的話,湛台守持略微心定了些,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輕鬆的話,但是在外面狂風暴雨般的聲音之中,他一時卻是依舊說不出話,只扯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

晉乘雲看了湛台守持一眼,正想又開口說些什麼,驟然間,他的眉頭猛的一皺,霍然站起。

就在他身上佈滿金色符文的黑色鎧甲鏗然一震,他如山般站起的瞬間,中軍帳正前方,傳出了一陣厲聲喝殺聲和急劇如鼓點般,唯有修行者魂力撞擊地面,快速行進時才能發出的聲音。

劇烈如厲鬼嚎哭般的恐怖箭矢嘯鳴聲隨即響起。

大帳正前方的垂幔瞬間被扯碎,兩枝帶著恐怖白色渦流的箭矢在無數牛皮碎片中出現在晉承雲急劇縮小的瞳孔之中。

“蠢貨!”

面對這兩枝威力和速度極其恐怖的箭矢,晉承運在終於狠狠的喝出這兩個字的瞬間,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雙手按在了自己身旁的湛台守持的肩膀上,阻止湛台守持有任何動作,然後微仰起頭,朝著正前方遠處看去。

因為他的感知讓他可以肯定,自己和湛台守持都根本不在這兩箭的箭路之中。

這也是合乎道理的事情。

因為刺客根本不可能隔著厚厚的,甚至有隔音效果的中軍營帳,看到營帳中他們每一個人的位置所在。

所以這兩箭,只可能是瞎射。

而且對方是從正面發動,他十分肯定,自己那些忠實的死士和侍衛,絶對不可能給對方再次出手的機會,這絶對是自殺性的襲擊。

和他料想的一樣,在他仰頭往前看的瞬間,他的視線之中已經被森冷的金屬充斥,原本就站立在帳門外兩側的數十名重鎧軍士已經徹底將前方的道路堵死,而無數的軍械,也已經朝著那名刺客的所在拋飛了過去。

即便這名刺客不計較自己的生死,他也只需要考慮對方這最後一擊,最後的一枝箭矢。

然而這最後的一枝箭矢卻沒有落下。

因為此時的林夕,已經看清了帳內的情形,也敏鋭的看清了湛台守持驚恐得近乎癱軟。

在無數兵刃和箭矢降臨到他身上的瞬間,他只是在心中冷靜的自語了回去二字。

……

時間回到一停不到之前。

林夕還在黑暗之中行走,甚至還根本沒有暴露身形。

在中軍營帳之中,晉乘雲的部將正看著越發驚恐,臉色蒼白且嘴角都開始不停顫抖的湛台守持,出聲安慰:“殿下,我們全部聚集在這裡護衛您,只要我們自己不亂,這便是整個大軍之中最為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林夕已經“看到了”這中軍營帳中的具體情形。

晉承雲的自信也沒有任何的錯誤,這世上的確除了顧雲靜這種級別的存在之外,別人根本無法殺至中軍帳,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刺殺太子。

然而他此刻還不知道,來的是林夕。

他也不知道,林夕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擁有和張院長一樣能力的人。

林夕是夏副院長他們這種人物都信任的將神。

他不需要衝入中軍帳。

…...

在晉乘雲的那名部將出聲安慰湛台守持之時,林夕沒有再行接近,反而是在陰影之中不斷的後退。

然後他在一處空營帳的陰影之中,他取出了三枝箭矢。

這三枝箭矢並不是以速度見長的彗尾箭,而是經過他纂刻過紋路,可以發出令別人難辨出箭地的箭鳴聲的黑色金屬箭矢。

他在黑暗之中,豎起深紅色巨弓,瞬間連發三箭。

三枝黑色金屬箭矢,消失在黑暗之中。

整個連營上方的天空之中,儘是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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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7 01:29:17
第十二卷:誰能殺死林夕 第七章 除衣

林夕豎弓,以自己目前修為的極限,射出三箭,然後直接轉身,全速撤退。

箭聲充斥天空。

……

莫尋花和十餘名身體狀況最好的千霞邊軍位於馬群的最後。

在淒厲的箭聲響起之時,超過兩千的馬匹已經全部衝出了圍欄,已經距離最外圍的塔樓兩百餘步。

後方的怒吼聲和箭矢聲不斷的響起,但在所有馬匹被他們帶走的情況下,後方的大莽軍隊對他們暫時已經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脅。

這些雲秦軍人聽清楚了這箭聲,他們知道此刻林夕已經在軍中發動了刺殺。

“莫大人!”

數名馬腹下的雲秦軍人同時熱淚盈眶,在此時同時發出了一聲大喝。

“不要停!我們走!”

莫尋花很清楚身周這些雲士的想法,但是他卻是異常堅決的嘶聲下達了命令。

“我們此刻回去,根本沒有任何的用處!”

“我們一定要活著回去!”

“如果我們不能活著回去,誰將林大人這些事情傳播出去?誰知道這夜在這裡發生了什麼?”

在異常堅決的嘶聲下達命令之後,莫尋花這名原本軍中的文職,卻在生死逃亡之中成為冷峻將領的存在,眼中也再次充斥熱淚,嘶聲繼續厲吼。

箭矢和箭聲,都要比這名普通的,代表著雲秦在這一戰之中很多低階將領縮影的將領發出的軍令聲要快得多。

中軍營帳之中,大莽從一品左鋒大將晉乘雲猛的皺起了眉頭。

在箭矢脫離弓弦,旋轉切割空氣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這出箭的地方距離他和太子湛台守持所在的中軍大帳相距不遠。

但一瞬間,已經滿天都是箭聲,即便是他,也根本無法感知得出這箭矢到底從何處發出,落至何處。

這一瞬間,他只敏鋭的反應過來,在這南陵行省之中,在這片兩國交戰的偌大戰場之中,能夠射出這樣箭矢,發出這樣箭聲的人,唯有那名殺死了胥秋白,正處在數百名大莽修行者的追殺之中的雲秦持弓祭司,林夕!

這人竟然沒有逃往雲秦軍隊的控制區,反而…竟然敢潛入這樣的大軍之中,夜襲刺殺?!

但這樣的想法也只是在晉乘雲的腦海之中出現了一瞬。

因為他頭頂上方的帳頂,已然破了。

在修行者的感知之中,是箭矢穿破了帳頂,帶的風流撞擊得帳頂塌陷,裂開。

但在普通人的感覺之中,卻像是有一座小山陡然從高空墜落,壓在了帳頂上。

晉乘雲一聲如雷般的震喝,頭上的黑髮如鋼絲般全部往後飛刺而出,他身上黑紅色鎧甲上所有如岩漿般的符文全部閃亮,一拳往上砸出。

因為在他的感知之中,一枝黑色的箭矢,已然直落他的右胸。

“當!”

他拳頭上金屬甲片亮得耀眼,整個拳頭就像是變成了一塊燒紅的剛鐵,一聲金屬震響之間,速度已經超過人眼極限的箭矢被他這一圈砸飛出去。

然而就在這噹的一聲金屬震響在營帳中響起之時,兩聲與之相比顯得輕微的聲音也接連在晉乘雲這種級別的修行者都無法來得及反應的極短時間內響了起來。

大莽太子湛台守持驚恐而茫然的仰著頭。

他就只是感覺到好像有座大山陡然從空中壓了下來。

他都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然後他的頭顱,就掉了下來。

箭簇洞穿了他的喉嚨,絞斷了他頸部所有的骨骼,然後尾羽帶著的力量和渦流,使得他的頭顱整個折斷了下來。

他的頭顱落地,就像一個酒杯落地,落在他身下的皮毛毯子上,發出一聲輕響。

同時,一名和他距離最近,正擋在營帳大門方位的大莽將領,頭顱也掉了下來。

……

晉乘雲的臉色驟然變得雪白,眼角驟然出現了數條皺紋。

這一瞬間,不知經歷過多少戰陣的他甚至無法接受發生在眼睛裡和感知裡的事實。

這三枝箭矢分別鎖定太子和包括他在內的兩名距離太子最近的大莽修行者。

很顯然,林夕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刺殺親臨前線督戰和勞軍的大莽太子。

從外面那些愚蠢到了極點的皇宮侍女和侍者的驚呼聲中,判斷出營帳裡的是大莽太子不稀奇,但對方怎麼能夠在不看營帳之中的具體情形,就如此精準的鎖定他們的身位?

難道對方的感知,能夠比顧雲靜這樣的聖師還要強,能夠清晰的隔著那麼遠的距離,感知出營帳內的一切?

而且這三枝箭矢在時間上都有著極其精準的把握。

第一箭就是直接射他,這使得他直覺的進行防衛,而第二枝箭矢,就在他已經無法做出更多反應的極短時間內,落在了湛台守持的身上。

至於那第三箭射殺他的那名部將,已經只能算是附帶。

這種精準的層次刺殺…不是近在眼前,看著施射,怎麼能夠做到!

營帳內,六七名都是修行者的將領看著這一瞬間太子便死去,看著掉落在地上茫然的睜著眼睛的太子頭顱,震驚和恐懼的渾身顫抖。

“太子殿下!….”

一名將領甚至單膝跪地,撕心裂肺的不停叫喊著,似乎通過這樣的叫喊,能發生奇蹟,讓太子活過來。

這不只是一個大人物的死亡和他們將面臨的責罰的問題。

一個王朝的太子,是一個國家的顏面,在大軍之中被刺殺,這傳出去,是整支大軍的恥辱,也是整個大莽軍方的恥辱。

“他不可能跑得出去,殺了他!”

一聲極冷的聲音從晉乘雲的口中發出,喝斷了那名將領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在這聲聲音發出的瞬間,晉乘雲一步就跨出了中軍營帳,他額頭上的皺紋也頃刻之間多了幾條。

他不知道太子的死亡接下來會引起什麼樣的震動,但他十分清楚,自己若是今天還不能殺死林夕,那自己便只能自殺,一死謝罪。

一名大莽軍士手持著火把迅速的點燃一座帳前的數個火盆。

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因為他嗅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氣息,且身旁一頂營帳前戰立著的一名身穿大莽軍服的人似乎顯得有些過分冷靜。

然後他很快在燃起的火光之中發現,這名“大莽軍士”的面目十分陌生,且顯得有些過分柔美。

他驟然反應了過來,想要發出一聲大喝,但就在他張口的瞬間,那名“大莽軍士”已經到了他的身前,一掌就震碎了他胸口的所有骨骼和心臟。

“刺客往那邊跑了!”

就在此時,有人連連尖叫出聲。

連營之中,又不時有驚叫聲和火盆落地聲響起,十分的混亂。

一列大莽軍士循著聲音和因為兩名大莽軍士的倒下而急速的衝進數個營帳,然而讓他們和外圍包抄過來的大莽軍士不可置信的是,這幾個明顯有聲音發出的營帳之中,沒有任何的人跡。

“再往外圍搜!他肯定是要往外逃的!”

在數名校官的喝令聲中,一名名大莽軍士繼續急速的擴散,點燃更多的火盆,往外圍搜索。

在一批軍士從某個營帳中撤出之後,在營帳的角落,一個倒扣著的行軍小鐵鍋邊緣,突然伸出了一個小爪子,然後這個行軍小鐵鍋便翻轉了過來。

蜷縮著的吉祥伸展了身體,馬上又飛速躥出了這個營帳。

那名面容秀美的“大莽軍士”自然就是高亞楠。

在一擊殺死了發現自己的大莽軍士之後,她極其迅速的將這名被她殺死的大莽軍士拖入了身後的營帳之中。

也只是數個呼吸的時間,這個營帳一側突然裂開,林夕從裂口之中極其迅速的鑽了進來,飛速換上她已經準備好的一套大莽校官的衣甲。

然後他和高亞楠,又從那處裂口中鑽了出去,潛入後方陰影之中。

……

……

“怎麼會這麼亂?即便是有雲秦軍人配合他,此刻也早已經應該被擊殺了,不可能亂成這樣地步。”

就在中軍營帳外不遠處,一名臉色蒼白的大莽將領站在晉乘雲的身旁,不可置信的出聲。

要殺死林夕,就必須要先找出林夕。

然而此刻的形勢,卻是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裡面攪局。將整個大軍弄得雞飛狗跳,卻不見人影。

晉乘雲的臉色也依舊雪白,然而面色卻是已經比平時還要沉冷。

“你們不要忘記,他不是普通的箭師,而是最擅長隱匿的風行者,而且他同樣擅長近戰,最為關鍵的是,他還是一名靈祭祭司。”

晉乘雲寒聲道:“黑色的黑狐貓,在這種情形下,自然是用來攪局的最佳手段。”

“這個時候製造混亂,即便是聖師,也比不上擁有一頭小型強大妖獸的靈祭祭司。”

聽到晉承雲這樣的聲音,周圍的大莽將領的臉色越發蒼白了幾分,他們反應過來自己忽略的事實,而這個事實更是消磨了他們找出林夕的信心…怎麼能在這種不停的混亂發生的情形下,找出一名極擅潛隱的修行者?

“這種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設身處地。”

晉乘雲冰寒的聲音再次響起,他一邊飛快的思索著,一邊緩緩的說著,理清自己的思路:“如果是我,我肯定會設法換上我們大莽軍士的衣甲,這樣更不容易暴露。然後還可能會跟隨著往外圍搜索的軍士,這樣更容易逃出去…如果有人在這個過程之中幫忙,完成的會更快。按照先前傳回來的訊息,那名青鸞學院的女學生也一直和他在一起作戰,所以那名女學生,也應該和他在一起。”

“所以這便有了一種簡單的小手段,可以將他尋出來!”

晉乘雲的眼中,瞬間閃現出了實質性的寒芒,體內的魂力,也瞬間洶湧澎湃,“令所有軍士,全部脫掉身上衣甲!精赤上身!”

“所有違令不馬上脫除身上衣甲的軍士,全部格殺!”

如雷聲般的軍令,從他身前迸發而出,瞬間,在他身周部將的呼喝下,這樣的軍令,迅速響徹整個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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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誰能殺死林夕 第八章 衝軍

要卸甲脫衣,就必須停下手上原本正在做的事情,而全部停下來,開始卸甲脫衣時,所有大軍連營內的大莽軍人,便都突然發現,整個營區驟然安靜了下來。

接著所有原先許多處於震驚和極度緊張之中的大莽軍人便很快反應過來,原來只要自己不亂,這營區就根本不怎麼亂,大多數的動靜,全部都是自己人引起的。

中軍營帳前方不遠處,發出了卸甲脫衣命令的晉乘雲只是冷冷的等著。

他可以確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林夕不可能已經逃脫出營區。

只是片刻的時間,原本已經沉寂下來的整個大軍連營的東南角,驟然發出了一陣尖厲的呼喝聲和示警聲。

數十枝燃燒著的磷火箭在那片區域飛射上天,一片耀眼。

晉乘雲的眼睛眯了起來,在眼瞳中映出這些白色火光的瞬間,他體內的魂力便已滾滾的析出,整個人以直線的方式,朝著連營東北角瘋狂掠出,一頂頂的營帳在他身上散發出的磅礡力量的衝擊下,依次綻裂而飛,如同一朵朵巨大的蒲公英在沿著一條筆直的線在盛開。

“魔鎧!”

“箭軍!”

“弩鈎軍!”

幾個簡單的位元組如同一個個驚雷一般從他的口中冰冷的喝出。

這幾個簡單的位元組,對於十分熟悉他的那些大莽校官而言已經足夠。

有一百具龐大的鋼鐵身影一直在沉默的等待著,在聽到“魔鎧”二字的瞬間,其中一名統領便發出了一聲咆哮般的低喝。

“轟!”“轟!”“轟!”….

這一百具在黑暗之中原本好像全無生命力的鋼鐵一般的身影,身上所有的符文驟然發光...在下一息的時間裡,金屬震盪和轟鳴聲便形成了一片浪潮,這些大莽的魂兵重鎧,也開始了全速的奔跑,沉重的身軀衝擊著地面,使得整個營區全部震盪起來。

……

別說是高亞楠不可能脫衣,就連林夕也不可能脫衣。

因為只要吉祥無法造成混亂,即便他和這些大莽軍士一樣卸甲脫衣,也會被馬上發現。

晉乘雲卸甲脫衣的命令,的確是最為簡單,卻最為有效的小手段。

所以在命令下達的一瞬間,他便和高亞楠全速朝著營區外突襲。

現在這整支大軍已經沒有騎軍,只要不被大軍圍困住,他們依舊有可能逃脫。

“嗤!”“嗤!”“嗤!”….

在全速突擊,身影暴露的極短時間內,狂奔著的林夕便連連開弓,連射十餘箭。

這暴烈的十餘箭如十餘條白浪沿著他和高亞楠周身往四面八方飈出,有一枝箭矢竟連續洞穿了五名大莽軍士的身體才止住了去勢。

這十餘箭出手,林夕單手將弓掛在身上,寒光一閃,已然拔出背上的淡青色長劍。

也就在這一瞬間,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箭矢已經鋪天蓋地般朝著他和高亞楠墜落。

晉乘雲在行進間發出的驚雷般響徹全軍的命令依舊簡單而有效。

他對整個營區的軍力分佈瞭如指掌,所調動的,除了魂兵重鎧之外,其餘兩支都是正好在林夕突擊路線上的軍隊。

……

面對瞬間籠罩而至的箭雨,林夕的臉色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凝重而冷靜。

他手中的淡青色長劍瞬間銀光流淌,在他的手中以驚人的速度往前方斬出,瞬間斬飛所有對他和身後的高亞楠有真正威脅的箭矢。

在白色磷火箭的火光之中,堵截在林夕和高亞楠突進路線正前方的這支近七百名箭軍的大莽統領瞳孔急劇的收縮著。

他見過許多修行者硬衝箭雨的情形,但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是用魂力佈滿全身而硬衝,這樣一來即便普通的箭矢雖然未必能夠刺破修行者的血肉,但可以令修行者的魂力消耗速度極其的驚人。

對於軍隊而言,擊殺戰力遠超精鋭軍士的修行者,最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困住修行者的身形,限制修行者的速度,以及儘可能快的消耗修行者的魂力。

然而林夕在這一瞬間,卻只是用劍斬飛了所有對他和高亞楠真正產生威脅的箭矢。

對方身背胥秋白的深紅色巨弓,顯然就是林夕無誤。但按照軍情,對方只是國士階的修行者,但在這一刻,對方卻偏偏做成了連高階大魂師都未必能來得及反應和做的事情。

這名大莽箭軍統領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隻黑色的爪子,卻是在他自己的影子裡無聲的伸出,落在了他的小腿肚上。

他的小腿肚直接失去了知覺,只在強大的恐懼充斥他的心間,條件反射的轉身往下看去的這一剎那,一股凜冽如刀的寒氣已經沿著他的體內,狠狠的衝入到他的心臟。

他的心臟瞬間凍結,停止了跳動。

一聲聲厲喝聲和驚叫聲在這支箭軍陣中炸響。

這名大莽箭軍統領死亡,渾身冷氣泛出,周圍的軍士才駭然的發現底下有一條黑影在飛速的穿行。

有些軍士反應了過來這條黑影是林夕的妖獸夥伴,但卻根本跟不上吉祥的速度,在黑影在人群中飛速亂竄之時,一條條凜冽的寒氣,卻使得一名名軍士連吭都沒吭一聲就馬上倒下死亡。

此時的吉祥,才像是傳說中的真正瘟疫之獸。

它的爪子、尾巴,只要落到一名軍士的身上,這名軍士便馬上失去了溫度,馬上死去。

這支箭軍,只在第一撥的箭雨之後,便陷入混亂。

空中飛灑的箭矢,變得稀疏而散亂。

而在斬飛了第一輪密集箭雨中對自己和高亞楠真正有威脅的那些箭矢之後,林夕便和高亞楠換了個身位。

高亞楠衝到了他的前方,手中出現了那名煉獄山老神官的長幡。

落到她身前的稀疏箭矢全部被她手中的長幡捲飛出去。

此時,林夕在奔跑中轉身,反手將劍插回劍鞘,單手取下身上斜掛著的深紅色巨弓,頃刻之間,嗡嗡嗡三聲空氣震響,他朝著正後方連發三箭!

他的正後方,一頂頂營帳不停沖氣般膨脹,炸裂。

一條黑影,以恐怖的速度而來,正是此間的最高將領晉乘雲。

林夕這三箭,全部射向晉乘雲的胸口。

面對這三箭,晉乘雲發出了一聲震天怒吼,渾身鎧甲上的符文就像火焰般燃燒起來,他的整條手臂,就像一根鐵鎚般砸往胸前。

“當!”

只是發出了一聲爆響。

三枝彗星般的箭矢全部被他這一記鐵拳砸得橫飛出去。

但一聲憤怒的悶喝馬上從他的口中隨著數絲鮮血噴湧出來,他的身影在空中也猛的一頓,停滯下來。

高亞楠和林夕切入了前方箭軍。

在高亞楠的魂力貫注下,煉獄山的長幡變得就像是一扇燃燒著的長方形門板,所有阻擋在她前方的大莽軍人,全部被拍飛出去,身體都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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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誰能殺死林夕 第九章 前方的神袍,後方的大軍

強行震落三箭,晉乘雲的內腑已經有了些損傷,但身體在震盪落地的瞬間,他體內的魂力便又已經滾滾從腳下湧出,推動著他的身體和方才一樣強悍的前進。

看到即便前方箭軍很多人都在此刻體現出了狠辣和無畏的一面,甚至直接拋開了手中的弓箭,直接朝著高亞楠和林夕撲上去,但卻依舊無法對林夕和高亞楠的突進有絲毫的遏製作用,這名軍中的最高將領此刻卻是沒有任何過多的表示,只是眼神變得更加的肅殺和冷厲。

“預!”

一聲軍令聲在他的身後響起,瞬間被令人窒息的巨大金屬轟鳴聲淹沒。

這如洪水過境衝擊在鐵牆上一般的巨大金屬轟鳴聲,在此時只有可能是魂兵重鎧發出。

在渾身如通電一樣,符文全部亮起之後,這一尊尊龐大的金屬身軀已經完成了最開始的加速,已經達到了最高速的狀態,沉重的身軀反而就像是失去了份量一樣,一步跨出,就是蹦出七至八米的距離。

軍令聲中,這些毫無保留的釋放著自己的魂力,達到了最高速狀態,甚至一時想要制動都恐怕無法遏制住自己往前的慣性力量的魂兵重鎧,迅速的每五具聚集在了一起。

“殺!”

其中的一名統領再出軍令,聲音依舊迅速被巨大金屬轟鳴聲湮滅的瞬間,絶大多數渾身光焰繚繞的魂兵重鎧只做了一件同樣的事情,拋出了手中其中一件兵刃。

大莽的這支大軍配備的,是和“夜魔”鎧甲同階的“夜惡”鎧甲,左手配著的兵刃是圓盾刃,右手配著的,是粗大的鎖鏈連著的死神鐮刀。

這種擁有可以拋飛出去的鐮刀的重鎧,本身對於修行者而言便更具有殺傷力,然而此刻這些魂兵重鎧還落後在被林夕三箭略阻的晉乘雲身後,他們的死神鐮刀連著的鎖鏈長四米,自然不可能攻擊得到林夕和高亞楠。

他們手中的死神鐮刀,全部都是拋在了位於他們中間的一名同伴身上!

每四尊“夜惡”重鎧,手中的死神鐮刀都拋出近一米,纏繞在位於他們中間的同伴身上。

在鋒利的鐮刃在同伴森冷沉重的鎧甲上拖出火星的瞬間,這四尊“夜惡”重鎧的面具下同時發出咆哮,就如馬達發動到極致,同時發力,竟是將中間的那具“夜惡”重鎧,像重石一樣拋飛而出!

在原本就極高速的奔跑下,每四尊“夜惡”重鎧變成了一架投石車。

“咚!”

“咚!”

“咚!”

……

二十具魂兵重鎧就像二十塊從天而降的隕石,砸入箭軍之中,砸入林夕和高亞楠的周圍。

這一瞬間,不知道有多少大莽軍人被這二十具“夜惡”重鎧墜地時砸死,變成扭曲的血肉。

二十具整齊劃一的半蹲姿勢落地的“夜惡”重鎧,在鮮血和血泥中站起,身上的金屬再次同時發出巨大的轟鳴,再次開始瘋狂的加速。

二十具“夜惡”重鎧,就像二十堵金屬牆體一般,在頃刻間便達到了恐怖的速度,朝著林夕和高亞楠撞至,要將林夕和高亞楠擠壓在最中心。

林夕的眉頭蹙了起來。

“背著我!”

高亞楠的眉頭也蹙了起來,但是她的眼中卻不見任何的驚恐,反而充斥著她那日教訓雷霆學院的學生時的那種平時沒有的強大神色。

林夕單手一帶,瞬間將她負在背上。

與此同時,她的雙手也伸了出來。

空中瞬間飄雪。

雪落地之前,地上就已經聚集更多、更恐怖的寒氣,形成了厚厚的冰毯。

在一息不到的時間裡,原本的泥地上,就結出堅硬至極的冰毯,這是連修行者都難以想像的景象。

然而這樣的景象,卻偏偏就在此刻真實的發生了。

“夜惡”重鎧沉重至極的金屬腳掌踐踏在白色的冰毯上,白色的冰毯上只是出現了些微的裂痕,而這些已然瘋狂加速的鎧甲,卻是立足不穩,失去了重心。

若是一般的修行者,在腳下突然打滑的情況下,還能夠憑藉魂力的噴湧做出調整,然而魂兵重鎧,本身便是將魂力力量全部和重鎧融合在了一起,沉重身軀的力量和慣性,根本不是內裡的修行者所能抗衡的。

二十具“夜惡”重鎧沒有一具能夠站穩,全部飛跌出去,其中十數具互相撞擊在一起,發出令人耳膜都要震裂的巨響聲。

林夕眉頭依舊緊緊的蹙著,身體弓著,在一具凌空橫飛的重鎧下方穿過,這一瞬間,一條小黑影躍上了他的身體,四隻爪子緊緊的抓住了他前胸的衣衫。

林夕驟然再度發力。

他體內的魂力以這世上除了谷心音等極少數人之外,其餘所有修行者都無法理解的速度從他的體內狂噴而出,將所有從一側拋飛過來的鉤爪全部甩在了身後,腳尖只是再度落地了一次,便徹底的切開了箭軍軍陣,越過了這片連營的圍欄!

幾乎所有眼見這一暮的大莽軍士全部發出了一聲驚呼。

難道整支大軍,竟然困不住這兩名雲秦刺客,竟要被對方硬生生的沖脫出去?!

數千人同時發出驚呼,聲音自然大得驚人。

然而這樣的聲音,竟然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和慘叫聲硬生生的蓋了下去。

這淒厲至極的尖叫聲和慘叫聲,就是在林夕和高亞楠以及吉祥剛剛突出的箭軍陣中響起。

發出這聲音的,是在冰毯上的許多軍士。

高亞楠竭盡全力瞬間凝成的這冰毯只是籠罩了十餘米的範圍,然而因為她和林夕所在的地方,始終是軍人數量最為密集的地方,此刻,所以在這片範圍之中的大莽軍人,都發現,自己的雙腳斷了。

他們在跑動著,但雙腳卻沒有動,依舊被凍在冰上,而且他們失去知覺的雙腳,卻就像是被凍酥了的硬紙片一樣的脆弱。

所以他們跑著,卻發現自己的腳已經沒有了,然後他們便重重摔在地上,因為這極度的恐懼,發出了令人難以想像的尖叫聲和慘叫聲。

“是周家的人!”

晉乘雲的雙腳,此刻就在這些橫臥在地,失去雙腳的大莽軍人之間飛踏而過,在慘叫聲的包裹之中,他的嘴角只是微微的抽動了一下,用唯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冷冷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

林夕已然衝出大軍連營,然而他的緊蹙著的眉頭依舊沒有鬆開。

即便不回頭,他也可以從身後呼嘯的風聲中聽出,有一名速度比自己快出許多的修行者,正在追來。

“高階大魂師修為,比你殺死的胥秋白修為要差上一些,但他身上的將鎧不凡。而且最為關鍵的是,他的魂力,也在以明顯不惜損傷自己身體的速度噴發。”高亞楠也是緊蹙著眉頭,看著身後與她和林夕的距離已經十分接近的晉乘雲,低聲飛快的說道。

林夕沉聲道:“這麼說,對方便是不惜自己的生死,也要將我們纏住,好讓身後的軍隊再追上來。”

高亞楠輕微的喘息著,道:“這人應該就是這軍中的最高將領,但他並未發出讓軍隊停止追擊的命令,只有這個可能。”

林夕張了張口,但卻一時沒有發出聲音,只是一股緊張和冰冷的情緒,從他的心中升騰而起。

因為就在此時,他的視線之中,前方的夜色之中,現出了一片紅色。

那是煉獄山神官的神袍。

在這種距離下,其餘和他同階的修行者還根本看不到那片紅色,但是他卻已經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名煉獄山神官。

就在林夕眼中出現這一抹極其危險的紅色之時,軍營之中,數名大莽禮官和宮女已經搶到了中軍帳前,看到了帳內的慘狀。

在極度的驚恐之中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之後,一名禮官發瘋般的叫了起來:“太子殿下遇刺身亡了!太子殿下被刺客刺殺了!….”

“蠢貨!難道還生怕敵人不知道太子死了,難道還生怕我們的人不知道,不夠影響士氣麼!”

一名大莽將領實在無法忍受從一開始就一直表現得極其愚蠢,大呼小叫的這些內廷官員,激怒之下,刀光一閃,直接就將這名禮官的頭顱一刀斬落。

等到這名禮官頭顱落下,鮮血從腔內衝出之時,這名大莽將領才略微恢復些理智,知道今日太子死在這裡,且自己當眾直接斬殺內廷官員,也是死罪,牙關一咬之下,也不說什麼,刀光再度一閃,直接切斷了自己的喉嚨。

紀月輪靜靜的站在黑暗之中。

不需要更多的訊息,只是通過遠處大莽軍隊的怒喝聲和厲嘯聲,他便已經可以肯定逃的就是自己要殺的林夕。

在覺察到林夕改變了行進的方位,不再朝著他靜靜站立的地方狂奔而來之時,他的腳步也動了起來。

他的整個人開始發光,熱氣和火星開始在他的身外飛旋。

煉獄山神官降臨。

也直到此時,高亞楠才發覺,前方多了一名煉獄山神官。

雖然她先前並沒有和林夕一樣,已經和煉獄山神官進行過兩次廝殺,但她是周首輔的獨女,她早就十分清楚,能夠穿上煉獄山紅色神官袍的,都是大國師階的修行者,而同樣是大國師階…煉獄山的修行者,都要比世間普通的修行者強大得多。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

她和林夕已經沒辦法再跑,無路可走。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後面的晉乘雲之後,還跟著數目龐大的軍隊。

“唯有速戰速決。”

林夕嚴峻的聲音,在此時極低的傳入她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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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誰能殺死林夕 第十章 拳頭和劍

高亞楠也是青鸞學院的天選,她的修為一直都在林夕之上,雖然林夕在碧落陵出事之後,到現在這一年時間裡面,修行的強度連南宮未央這樣真正的修行怪胎都自嘆不如,但高亞楠和邊凌涵等人,在夏副院長看來,卻都是像他們當年那十七名青鸞學院一樣,是伴隨著將神的出現,而應運而生的人物。

如果說時隔六十年後再次出現在這世間的將神是天空之中陡然出現的一顆最耀眼的星辰的話,那高亞楠和邊凌涵、姜笑依這群人,就也是同時在天空之中升起的星辰。

所以在重新將這些年輕學生召回青鸞學院之後,在夏副院長動用所有青鸞學院資源支持的情況下,高亞楠等人在這一年裡面的修為進境,也並不比林夕慢。

但即便如此,林夕也是在前些天的戰鬥之中剛剛到達國士中階,而她也只不過是接近國士高階的修為,對方卻是兩名大國師階的強大修行者。

兩名國士階的修行者,對敵兩名大國師階的修行者,尤其一名是戰鬥經驗極其豐富的軍中大將,一名是強大而神秘的煉獄山神官,這種戰鬥,在修行者的世界裡,按照道理,是根本不可能有獲勝的機會的。

然而此刻聽到林夕的聲音,高亞楠卻只是輕嗯了一聲。

此時紀月輪已然出聲。

驕傲而威嚴的出聲。

煉獄山使徒,在大莽王朝,本身便是身份最為高貴,凌駕於世人的存在,而他和申屠念一樣,都是被賦予了超過一般煉獄山神官權力的存在,在這個世間,也已經沒有多少人的戰力在他們之上,所以他自然有資格驕傲。

“我感覺到了冰霜的氣息。”

“所以你是周首輔的女兒…在這世間的傳說之中,是冰霜巨人的後裔,在傳說中,冰霜巨人和我煉獄山掌教一脈本身便是死敵。然而我將會終結這樣的傳說。”

“因為我會將你擒住,押回煉獄山。”

“我們煉獄山有世上最多的農奴,所以也會有世上最低賤的妓院,我會將你放在那裡,那些農奴和你產下的子女,將會世世代代成為煉獄山的奴僕,傳說中的冰霜巨人後裔,將不再有資格成為煉獄山的敵人,將會徹底成為煉獄山的奴隷。”

紀月輪威嚴的聲音捲動了火焰,在夜色之中遠遠的傳播出去,就像魔神的宣判一樣,就連遠處的大軍都聽得清楚。

他的這些話,一句都沒有針對林夕,全部都是針對高亞楠,彷彿林夕在他的眼中,和死物沒什麼區別。

……

高亞楠並沒有憤怒,因為她十分清楚,在這種時候,憤怒是完全無用的情緒,她只是順著林夕的鬆手,從林夕的背上落了下來,站定。

林夕很憤怒,但他雖然沒有風行者的真正潛質,卻是擁有風行者除此之外的所有一切技巧和心智,所以越是憤怒,他的臉色卻越是冷靜,他的雙手越是穩定。

“腦殘!”

他輕喝出這個世上的人都不明白含義的這兩個字,然後豎起深紅色巨弓,體內的魂力以急劇的速度噴薄而出,直接朝著紀月輪連射三箭。

紀月輪伸手,體內魂力在他的指掌之間先是化成了一片海,然後又瞬間凝結成一口泉,貫入了他拇指上的火焰寶石扳指之中。

火焰寶石扳指上所有細如微塵的符文瞬間湧出無數絲的火焰,他的面前,驟然形成一個噴湧著恐怖火焰的火山口。

三枝白色的金屬箭矢射入火焰之中,表面迅速的一層層剝離,迅速變細,變得緩慢,由小手指粗細,在穿過火焰,觸及到紀月輪的身上神袍時,已經變得唯有頭髮絲般細小。

紀月輪的左手往下拂去,就像是拍掉了三絲塵土,三根細細的白色金屬絲,折斷,墜地。

林夕所遇見的所有對手之中,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像紀月輪這麼輕鬆…至少是表面上這麼輕鬆的直接阻擋他三枝箭矢的,但林夕的臉色根本沒有絲毫的改變,因為在射出三箭的瞬間,他就已經轉身,朝著後方狂掠,瞬間再射三箭。

這兩箭,沒有直接射向晉乘雲的身體,而是分別落向晉乘雲的身體後方,左側和右側,只是封堵晉乘雲的後退和閃避之路。

晉乘雲和他以及高亞楠,本身已只相距常人三十餘步的距離,這三箭才剛剛落地,林夕和晉乘雲便已經只有數米之遙。

晉乘雲十分清楚林夕和高亞楠此刻的想法,先行解決掉一名對手,自然是最佳的情形,然而面對迎面而來的林夕和高亞楠,他卻並沒有任何後退或者逃避的心念,他的雙腳沉入了地面之中,然後,他很簡單的,一拳朝著迎面而來的林夕和高亞楠轟出。

這是沒有任何花巧,真正簡單的一拳。

但這也是真正強大的一拳。

因為晉乘雲和胥秋白不同,他的戰鬥經驗,都是在陣中衝殺的近戰之中累積起來,近身時,本身便是他最為強大的時候。

而且他不是一般的修行者,他是一支軍隊的統領,他的身後,還有兩萬五千餘大軍。

他十分清楚林夕和高亞楠需要在很短的時間內解決戰鬥,所以他便也不需要有保留,不需要珍惜自己的身體,可以盡情的噴湧自己的魂力,所以這一拳,是他此生之中,最強大的一拳。

無數絲的光華從他的拳頭上流淌出來,他的手臂上的經絡和肌膚都發出了撕裂的聲音,磅礡的力量,甚至使得他拳頭上覆蓋的鎧甲在符文亮到極致之後,錚的一聲,反而一片片裂開,震散。

強大的將鎧,反而被他自身的力量,震碎。

以超出晉乘雲自身反應噴發的光華,在晉乘雲的拳頭前方,形成了一隻四足妖獸的形狀。

這只妖獸,與其說是像四隻腳的巨龜,還不如說像是一隻活著的奇特古鼎。

這是大莽特有的妖鼎獸。

空氣因為他體內魂力的超過極限噴發和融魂力量的雙重壓迫而驟然凝結起來,產生了強大的震動。

林夕在空中飛躍的身體在這種空氣壓迫而產生的震盪之中顫抖起來。

這是純粹的力量,晉乘雲在此刻採用了最不可能有意外的純粹力量的對敵方式,只是在空氣的擠壓之下,林夕的身體都已經無法前進,根本不可能靠近晉乘雲,又怎麼能殺得了晉乘雲?

然而此刻,林夕卻沒有再進。

他體內所有的力量,似乎瞬間就消失了,他的身體反而在前方空氣的推動下,往後倒飛了出去。

“錚”!

一聲輕鳴從他的背上發出。

晉乘雲微眯著的眼睛霍然睜開。

不遠處,驕傲而威嚴的紀月輪的身體也驟然緊繃,身形驟頓。

銀色的劍光,從林夕的身後震鞘而出,急劇的飛起,貼著晉乘雲那股強大力量的邊緣,以比元氣噴發更快的速度,斬向晉乘雲的後頸。

“聖師?!”

這道劍光代表著的本身的意義,超過了此刻這道劍光的真正威力,晉乘雲震駭失神。

他俯身,轉身,抵擋這一道劍光。

在隨著他俯身、轉身而橫轉的強大力量中,銀色的劍光飛顫、畏縮,閃避,似乎隨時都要熄滅。

晉乘雲驟然反應過來,這一道劍光,並不像真正的聖師的飛劍那般強大。

然而這一瞬間的失神和慌亂,已經足夠。

吉祥出手。

高亞楠出手。

一團白雪在空中像棉花團一般陡然盛開,就在這極短的一瞬間,化成了一道白色的冰劍,狠狠的衝擊在側身的晉承雲腰腹之間。

晉乘雲整具鎧甲頃刻變成白色,佈滿厚達一指的白霜。

壓力驟鬆的林夕一聲低喝。

渾身魂力滾滾的從他的身上湧出,那道如在風雨中飄搖,似乎隨時都會熄滅的銀色劍光驟然發亮,就在晉乘雲一聲悶哼,身體真正發僵的這一刻,急劇的飛起到晉乘雲的頭頂上方,然後以更快的速度,刺入了晉乘雲的後頸,退出。

“噗!”

一股血泉從晉乘雲的後頸湧出,晉乘雲的身體往前跪下,身上的冰雪紛紛裂開。

銀色劍光飛退之間,差點直接落地,但在離地數尺之時,卻是咻的一聲,頑強的飛回到了林夕的手中。

然後林夕轉身。

身上繚繞著熱氣和火星的紀月輪已經距離他和高亞楠不到二十步。

他和高亞楠的身後,晉乘雲跪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按住頸部的傷口,鮮血從指掌間不斷湧出,無法站起。

……

……

晉乘雲的身後,密密麻麻的大莽軍士也在狂奔著,距離林夕和高亞楠也唯有六七百步的距離。

借助紀月輪身上的火光,這些大莽軍人看到了林夕、高亞楠和晉乘雲的交手,然而他們的反應和眼睛,卻是跟不上這一瞬間的速度,他們眼中的畫面,之前一刻還停留在晉乘雲一拳轟出的時候,但這一刻,他們卻看到自己軍中的主帥,已經被擊倒重創。

唯有衝在最前方的數名修行者將領,才駭然的清晰感覺到了那一道劍光,那感覺到了無形的力量包裹著那道飛劍的狂舞。

這些人,也震駭到了身體僵直,身體機械性的往前移動著。

“是劍的問題。”

紀月輪此刻的身影也出現了停頓,他看著林夕和高亞楠,依舊驕傲而威嚴的說道,只是這極短的時間內,他便已經判斷出了問題的癥結所在。

“我有很多世間不知的手段,不止有劍。”

林夕冷冷的出聲,他卻沒有停頓,反而朝著紀月輪逼近。

“攻心?這種手段,對於我而言是無用的。”紀月輪搖了搖頭,冷漠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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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誰能殺死林夕 第十一章 你不是東方不敗

林夕絲毫沒有在意紀月輪的這句回答。

在紀月輪的聲音發出的瞬間,他距離紀月輪也唯有數米之遙。

他體內的魂力再次狂湧而出,手中的長劍再次發出一聲清脆的震鳴,和他的掌指脫離,就要再度飛起。

紀月輪臉色微諷。

他在和林夕說話,但是他的目光,卻是落在林夕身後的高亞楠身上。

他的興趣,似乎始終都在高亞楠身上,就連此刻林夕手中振振欲飛的飛劍都沒有吸引他的目光。

林夕手中的飛劍飛了起來,劍尖開始急速的穿過空氣。

然而與此同時,他和紀月輪身體之間的空氣似乎驟然就消失了,驟然被捲入了紀月輪的神袍衣袖之中。

一根繡花針從紀月輪的神袍衣袖之中飛射了出來。

這是一根外形和普通的繡花針沒有兩樣的細針,然而這根細針卻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繡花針…它細長的針身上,有著一絲絲極細的紅色符文,還有一條比針身還要細小的湛藍色鎖鏈,連在這根細針上。

從紀月輪的神袍衣袖之中飛射出來的一瞬間,這根細針和連著的細小鎖鏈便都充斥著一層赤紅色的火焰,且先前卷吸入衣袖間的空氣,都似乎變成了這一根針的推動力。

所以這一根烈焰包裹著的針很快。

所以這一根針,在空中就變成了一條光線。

這一條光線,沒有落向林夕的身體,而是直刺高亞楠的胸口。

林夕的身體也根本跟不上這條和他的箭矢一樣快的光線,他也十分清楚高亞楠和吉祥在方才配合他重創晉乘雲時已然近乎耗光了所有力量,所以他沒有絲毫的猶豫,手中的飛劍飛了出去,阻擋在這條光線之前。

此刻,他也唯有用飛劍,才能阻擋紀月輪的這一擊。

針尖和劍身頓時相撞。

一圈火浪從針尖和劍身相遇的那一個小點擴散開來,竟沒有發出任何的響聲。

林夕一聲悶哼。

纏繞在飛劍上的所有力量,被這一針震散,飛劍上的銀光迅速消隱,繼續壓向高亞楠的身體。

高亞楠體內的所有力量,毫無保留的在這一刻全部湧出,飛劍在空中停頓,劍身上結滿細小的冰棱,高亞楠的身體輕顫,嘴角沁出血絲。

紀月輪嘴角譏諷的神色繼續蔓延,他神袍袖中射出的那一根細針的針尖依舊頂在劍身上,就像被冰凍得和劍身凝結在了一起,然而他身前的空氣卻是再度急劇的收縮,形成了大風,他體內的力量,就將再次噴發,灌入那一根細針之中。

很多時候,煉獄山接近聖師的大國師階修行者都甚至不懼怕聖師的飛劍。

因為煉獄山出產的火焰寶石製成的魂兵,可以激發出溫度極其驚人,對聖師都有殺傷力的火焰,除此之外,更為重要的是,煉獄山有通魂符文,纂刻著這種符文的各種鎖鏈,可以使得魂力貫入兵刃之中,使得這些兵刃,也就像是聖師的飛劍一樣。

……

在這一刻,林夕棄劍。

他徹底放棄了對自己飛劍的控制,開弓,對著紀月輪施射。

一道金光射向紀月輪的心口。

紀月輪的魂力由袍袖中湧出,沒有貫入細針之中,而是衝向了這一道金光。

林夕和高亞楠很急。

但他不急。

而且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殺死高亞楠,只是想要擒住高亞楠。

因為像他這種比晉乘雲還要接近聖階的修行者,聽覺要遠超正常人,那並不遙遠的軍營之中發出的聲音,已經讓他明白了大莽太子的死亡,雖然湛台守持這種傀儡是煉獄山扶上位的,但太子畢竟是太子,純粹的殺死林夕和高亞楠,並不能消除掉這種負面影響。

因為刺客在大莽大軍之中殺死了大莽太子之後被殺死,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所有人都只會覺得這名刺客的強大和壯烈,只會覺得大莽軍隊猶如豆腐渣,竟然被對方如若無人,連裡面太子都可以隨意刺殺。

雲秦帝國的周首輔雖然已經下台,已經是前首輔,但周首輔在過去的許多年之中,在民間的影響力很大,而且有關冰霜巨人後裔的傳說,更是有異樣神秘的色彩,所以在他看來,擒住高亞楠,用最殘忍的手段羞辱高亞楠,讓周首輔的女兒都成為煉獄山最低賤的奴隷和供奴隷發洩的對象,這才能消除太子剛到前線不久便被當軍刺殺的不利影響。

當然,如果能夠擒住林夕,自然更好。

而此刻他也看得出,在這樣急劇的魂力消耗下,林夕的魂力也已所剩並不多。

所以他此刻第一時間選擇先保證自己的安全,沒有選擇第一時間殺敵。

……

魂力調用和噴湧的速度,永遠是比人的反應和意識要慢的。

即便是獲得了般若寺都已經失傳的絶學的林夕,身體對魂力也依舊有阻礙,不可能意念所至,魂力就已經到達。

但魂力噴湧出去之後,想要收回,自然也是比意念要慢的。

還有一點,修行者在近距離對戰之時,感知永遠要比眼睛要快。

也就是說,畫面在眼睛之中成像之時,修行者的感知卻已經提前一步將這畫面在腦海之中形成。

此刻紀月輪的眼睛自然看不清林夕射出的這道金光,但是在這一瞬間的感知之中,他陡然覺得有些古怪,因為這道箭光似乎太過古怪,太過粗大了一些,而且速度也比箭矢略大了一些。

然後等他感知清楚這金光到底是什麼東西之時,他的魂力已經洶湧的朝著這條金光砸了下去。

同時,這道金光改變了方向。

原本射向他胸口的金光,卻是硬生生的斜飛落下,落在了他的右側大腿。

這在已然清楚的感知世界裡,是一副可笑的景象。

因為林夕射出的這一道金光,不是一枝箭矢,而是一隻小鳥。

將一隻鳥當做箭矢射,肯定是射不太遠的,風阻會使得這隻鳥的速度迅速的減緩,這隻鳥也無法承受得住魂兵弓箭瞬間的震盪力量。

然而在五六米的距離之中,射出的小鳥卻才剛剛完成加速,所以速度還不會比箭矢慢多少,而且這隻鳥不是普通的鳥,而是金色的小雲秦鳳凰…瑞瑞。

在經歷了墜星陵一戰,這些時日又經歷了許多大莽修行者的追殺之後,這只已經有所成長的雲秦小鳳凰,也已經開始學會如何戰鬥。

所以此刻,它變成了一枝有翅膀的,會改變行進方向的金色箭矢。

再它拼盡全力的撲動翅膀和擰身之下,它便斜斜的落在了紀月輪的大腿上。

它就像一個黃金尖錘,刺穿而過,瞬間在紀月輪的大腿上切開了一個大洞,帶著一蓬鮮血,一時遠遠的不知飛墜到了何處。

紀月輪的這條大腿,就像是被瞬間切斷了一半,鮮血和失去控制的魂力,瘋狂的噴灑。

一瞬間失去控制的力量,形成了一個夾雜著鮮血和火星的光團,沖得林夕的身體倒退數步,和高亞楠撞在了一起,而紀月輪的身體,更是狠狠的往後拋飛,跌落在地上。

“你以為你是東方不敗?”

“可惜你不是東方不敗,我卻是真正的憤怒小鳥…”

林夕劇烈的喘息著,努力的調整著自己氣血和魂力的震盪,同時冷笑著看著悽慘落地的紀月輪,嘲諷的出聲道。

紀月輪不知道什麼是東方不敗,他不明白林夕此刻這兩句話的含義,瞬間大量的失血和劇烈的疼痛已經讓他的身體自然的產生了抽搐,他的腦海之中也開始出現眩暈,他也開始意識到林夕先前所說的還有許多世間不知的手段,並不是攻心的虛言,然而他卻依舊不認為自己會敗在林夕和高亞楠的手上,他的眉毛依舊驕傲威嚴且強悍的挑起。

“只是這些手段麼?”

“我最強大的手段還沒有施展,你便被震得一時都難以出手了?”

他看著劇烈喘息著的林夕和高亞楠,冷漠的站了起來。

在站起來的瞬間,他大腿傷處流淌的鮮血便止住了,他的血肉,變成了黑色,傷口處的爛肉在飛速的生長和受傷著,就像他體內有一條條黑色的柏油在流淌出來,他的身形開始急劇的膨脹,血脈一根根的鼓出,浮現在他的體表,就像一根根的符文。

一股恐怖的氣息,在他的身上節節攀升,震盪得周圍的空氣嗚嗚的發聲。

這便是魔變。

煉獄山修行者最讓人恐懼的強大秘法。

能夠完美的控制魔變的煉獄山修行者,便是真正的魔,擁有瞬間越階的戰力。

此刻後方的大莽軍隊距離林夕和高亞楠已經不到兩百步,狂奔的人群帶起的狂風甚至已經吹拂到林夕和高亞楠的身上,令人感到窒息。

所有這些前沿的大莽軍人也都已經看到了紀月輪身上發生的變化,身為大莽人,他們所有人也都知道此刻在紀月輪的身上發生的是什麼。

這對於他們而言,意味著神秘,意味著強大,意味著不可戰勝。

從心中泛出的狂喜和積累了千百年的敬畏,瞬間就壓倒了他們先前看到紀月輪受傷的驚駭,一時間,黑壓壓的大莽軍隊發出了一聲震天的歡呼。

這樣的歡呼和越來越為逼近的轟然腳步聲更令人窒息。

紀月輪這樣級別的修行者在魔變之後,便會擁有完全超過大國師階,甚至超過一般聖階的戰力。

“你真是南方失敗。”

然而此時,林夕臉上的神色卻是更加的平靜,他微嘲的出聲,然後鼓動魂力,穩定的再次對著紀月輪射出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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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誰能殺死林夕 第十二章 找尋還活著的人

這一箭,直射紀月輪的腿上好像被黑色柏油糊滿般的傷口。

魔變還未徹底完成,但紀月輪卻已足夠強大。

原本寬大的紅色神袍已經被他變得異常魁梧和龐大的身軀充滿,就像是變成了緊繃著的皮甲。

面對著林夕的這一箭,已經變得足夠強大的紀月輪從喉間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白色彗星般的箭矢,硬生生的被他一隻手抓住,森冷的金屬箭身在他的掌指之間劇烈的旋轉著,讓他的掌指尖一片血肉模糊,然而這一箭,卻是硬生生的被他一手抓住。

眼見紀月輪只是單手便硬生生的抓住力量驚人的箭矢,林夕和高亞楠身後如潮水一般逼近的大莽軍隊又是發出了一聲震天的歡呼聲。

然而在這震天的歡呼聲中,剛剛用力的呼吸著,享受著強大力量充斥體內感覺的紀月輪,卻是變了臉色。

他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多了些本身沒有的東西。

這些他體內本身沒有的東西,急劇的改變著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就像漏了氣的皮球一樣,那股讓他驕傲和欣喜的力量,迅速在他的體內消失。

他看著林夕和林夕身後潮水般的大莽軍隊。

在這整支大軍都在為他歡呼的時候,他卻開始極度的恐懼。

他開始逃跑。

在體內的力量還未徹底瓦解和消失之時,開始不顧一切的逃跑,因為他要將這個足以令整個煉獄山恐懼,對整個煉獄山而言都極其重要的消息傳遞迴煉獄山。

整個大軍的歡呼聲和吼聲戈然而止。

因為所有最前沿的大莽軍人,都看到紀月輪原本還在龐大的身軀竟開始縮小,他們還看到,紀月輪開始狂奔,但是卻沒有衝向林夕,而是繞開林夕,朝著他們大莽軍隊衝來。

在這樣短暫的時間內,他們看不清紀月輪因為恐懼和震驚而扭曲的面目的,但是光是憑直覺,憑紀月輪奔跑的身姿,所有最前沿的大莽軍人,便都可以第一時間肯定,這名一息之前還在魔變的煉獄山神官,此刻是在逃跑。

怎麼會這樣?

所有這些大莽軍人,心中根本無法理解,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此時,林夕轉身。

對著身後的大莽大軍再次連發三箭。

三枝白色箭矢,極穩定精準的分射衝在最前的三名修行者將領。

“噗!”“噗!”…

兩名修行者將領的頭顱直接被箭矢洞穿,還有一名修行者將領手中的盾牌堪堪擋住這一箭,一聲巨響之中,身體被震得硬生生倒退三步。

林夕彎腰。

高亞楠趴在他的身上,他開始朝著小雲秦鳳凰墜落的地方狂奔,一氣呵成。

此時潮水般的大莽軍隊已經距離他和高亞楠不到百步,但是其中三名修為最高的修行者將領兩死一傷,其餘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卻是無法追上。

林夕就在這支大軍的眼皮底下,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之中!

“嗤…”

紀月輪狂奔的身體在距離最前沿的大莽軍人還有十餘米的時候,狠狠墜地,口中鮮血狂噴。

一枝白色的箭矢從黑暗中射來,洞穿了他的身體,從他的前胸透出來。

此時的紀月輪身體已經縮小成原來的樣子,渾身都流淌著血水和汗水,身上的肌膚,甚至有些都裂開,掉落。

“啊!”

許多大莽軍官和軍人不由自主的駭然大叫著,一名煉獄山神官,且是巔峰大國師級,能夠魔變的煉獄山神官,對於大莽、對於煉獄山而言,絶對和太子一樣重要。

然而這名煉獄山神官,卻馬上就要死去。

太子已然死去,晉將軍也已傷重難治,這名煉獄山神官,也要死去。

這一夜之間,這裡,竟有三名大人物,死在對方的刺殺之中!

紀月輪的意識在迅速的模糊,若是換了別的修行者,此刻恐怕已經徹底死去,然而這一刻他的意志卻是超越了生死的極限,在口中鮮血狂噴之時,他用盡了所有力氣,發出了最後一聲喝聲:“他們已有克制魔變的藥物,將我的屍體交給煉…”

他的這一句話終究沒有完整說完,然而許多和他距離只有十餘米的大莽軍人卻聽到了這一句話,都知道他最後沒有完整說完的,只能是煉獄山。

不知道被什麼樣的情緒所籠罩,正支大莽軍隊開始停了下來,陷入死寂。

看著就在眼前的煉獄山神官的屍體,一名大莽校官瞬間渾身就被冷汗濕透。

“克制魔變的藥物…煉獄山的魔變…青鸞學院都已經能夠克制了?”

這名意志如鐵的大莽校官,在這一瞬間,對於戰爭必勝的信念,開始有了動搖。

……

小雲秦鳳凰很疲憊,而且那一下撞擊讓它很暈,所以在被林夕拾起之後,它就很乾脆的睡了過去。

在它睡著之後,空氣中開始有一絲絲難言的元氣開始流動,開始和吉祥修行時一樣,沁入它的身體。

“學院原來已經研究出了剋製煉獄山魔變的藥物?”高亞楠在林夕的耳畔,疲憊但滿足的輕聲說道。

在去年那個令她和林夕等人都刻骨銘心的夏季裡,聞人蒼月從天而降的突襲,使得姜鈺兒永遠的離開了他們,在那一場改變了他們所有人的刺殺裡,除了那名沒有什麼特長,只是沒有什麼壞心,學院準備讓她將來承擔起安可依承擔的一些事情的怯弱女生之外,雲秦的太子,他們的朋友長孫無疆也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間。

而今天,林夕和她,也殺死了對方的太子,還殺死了這支大軍的最高將領,以及一名強大的煉獄山神官。

所以她沒有辦法不感到滿足。

林夕理解高亞楠的情緒,他的鼻子有些微澀,心中同樣滿足。

“是的,我先前到安教授那裡,便是協助她研製這克制魔變的藥物。”他一邊調整著呼吸,一邊輕聲的回答高亞楠:“這原本是學院的機密…不過現在夏副院長讓你們連更高的機密都知道,這自然不算是什麼機密了。”

“這名煉獄山神官的死會讓煉獄山發現這點。”

“是的,不過你說這個,我想起了一個連安可依老師都不知道的秘密。”

“什麼?”

“安可依老師手裡的那張藥方…煉製這克制魔變藥物的藥方,是不對的。其實我在當時煉製的時候,沒有完全按照藥方,改變了一些其中藥物的調配劑量。因為當時沒辦法解釋我為什麼那樣做,再加上這種藥物的配料就連學院也難以湊得齊,所以我當時便沒有告訴安老師。”

“所以說現在就連安老師都以為她手裡的藥方沒有問題,而再按照那藥方煉,是煉不出克制魔變的藥物的…”

林夕點頭:“是的。”

高亞楠看著點頭的林夕,慢慢的笑了起來,“原來將神天賦對我們御藥系也有用。”

林夕也笑了起來。

兩個人的笑容裡面,包含著很多東西,並不只是因為這談話本身。

“還有聞人蒼月。”高亞楠輕聲道:“最好他也去學個魔變。”

林夕笑著搖了搖頭:“我們還不夠強,就算他學了魔變,我們也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可以逼得他魔變,或者將藥物打入他的體內。”

高亞楠輕輕的咳嗽了起來,她略微的動了動,把自己在林夕的背上調整得更為舒服些,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輕聲問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絶大多數人應該會認為,我們占了這樣大一個便宜,都正巧刺殺了太子…肯定可以回去了。”林夕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認真的回答道:“但就算雲秦的許多朝堂官員都不明白,其實我們要的並不是什麼名利和功績。既然在這裡還會遇到千霞邊軍的殘部,我想再往裡,…而且再往千霞邊關去,還會有雲秦軍人活著。”

高亞楠明白林夕的意思,點了點頭:“好,我們再往裡去,去尋找那些還活著的雲秦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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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誰能殺死林夕 第十三章 戰爭還在持續

雲秦某軍前哨,一座木塔樓上的雲秦校官瞳孔驟然收縮。

一匹奔馬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此刻正午烈日下,他前方的原野一片空曠,所以這一匹奔馬的出現顯得那樣的突兀,清靜的天地間,放佛驟然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音符。

這是一匹帶著馬鞍的戰馬,上面空無一人,兩個黃銅馬鐙在烈日下閃爍著光芒。

就在這匹戰馬的後方,緊接著出現了第二匹戰馬,第三匹戰馬,第四匹….黑壓壓的戰馬大批大批的出現,以一種烏雲壓城之勢,闖入了他手中的黃銅鷹眼的水晶鏡片,充斥滿他的雙瞳。

“敵襲!”

一聲極其淒厲的喝聲從這名標槍一般站在塔樓上的雲秦校官口中尖嘯而出。

所有聽到這樣聲音的雲秦軍人的心臟都瞬間收縮,默然無言之中,身體都微微的震顫起來。

凜冽的殺氣急速的在軍中蔓延。

這裡是通往墜星陵的要塞之一,是雲秦軍方控制的範圍,在這種白晝之時,小股軍隊的襲擾是根本無用的,如果大莽軍隊出現在這裡,便只有可能是強攻,代表著在現在雙方軍勢的僵持將會打破,大莽軍方會有巨大的舉動,出現在這裡的大莽軍隊,將不可能是用千來計量,至少是會用數萬級的數量來計量。

這樣的大軍,將會是恐怖的浪潮。

作為迎接這恐怖浪潮的第一塊壘石,不管這一輪大莽和雲秦新的絞殺最終勝負如何,他們這裡,恐怕不會有多少人能夠活下來。

“為了雲秦!”

在喝出了敵襲二字,第一時間示警之後,最前沿塔樓上的這名雲秦校官冰冷的拔出了背上的長劍,然後輕聲的呼出了這四個字,準備迎接壯烈。

然而就在此時,這名雲秦校官的身體突然變得更加僵硬,他的臉上,也瞬間充斥震驚和不可思議的神色。

“將軍!”

兩個比方才的示警聲還要急促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急劇的喝出。

前哨軍官就像是整個要塞的雲秦軍隊的眼睛,軍令第一時間的準確下達,能夠讓整支軍隊及時做出應對,此刻這名雲秦校官喝出這兩個字,只有可能是情況陡然出現了變化,出現了讓他根本無法決定的事情。

一名身穿黑甲的將領只是幾個起落,便像猿猴一樣掠上了塔樓。

這名面色肅殺到了極點的雲秦將領馬上就明白了前哨校官會什麼會這樣的反應。

烏雲般壓來的戰馬群後方並沒有出現另外的大軍。

而這些明顯明顯是屬於大莽戰馬的龐大戰馬群的馬鞍上,幾乎都是空的,唯有不到一百的身穿黑甲的軍士。

很顯然,這些戰馬和那些黑甲軍士,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即便是這短短的時間裡,他都可以看到有戰馬力竭而口吐白沫的倒下,死去。他也可以看到,很多身穿黑甲的軍士,也已經根本無力坐直,只是用繩索綁縛在馬匹上,不至於掉落。

而最讓他此刻呼吸停頓,胸口堵住的是,他看到其中一個人,頑強的擎起了一面軍旗。

這是一面被箭矢洞穿了多處的黑色軍旗,有星辰和暗紅色的紋路…這是千霞邊軍的軍旗。

“待!”

在一瞬間的遲滯之後,這名面容和絶大多數雲秦軍人一樣異常冷峻的黑甲將領眼中難以想像的充滿了熱淚,他先行發出了一個命令,阻止了軍械激發,只是令前線軍隊戒備,接著,他從塔樓上躍了下來,再次發令:“自己人!前鋒營,和我迎軍!”

此刻沒有什麼言語能夠形容這名熱淚盈眶的雲秦將領的心情,雖然先前就已經出過千葉關被詐軍破關的事情,但是此刻,只是這面殘破的軍情和那些黑甲軍人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便讓他可以用生命來保證,這是雲秦軍人,真正的千霞邊軍。

千霞邊軍的總撤退早已經過了二十餘天,二十餘天過去,這些千霞邊關的軍人還能夠活著,還能夠回到這裡,這對於他,對於整個雲秦帝國而言,是一個真正的奇蹟,一個令人熱血沸騰,令人熱淚盈眶的奇蹟。

手擎著邊軍軍旗的莫尋花已經隨時都可能倒下,但是看著前方湧來的黑色騎軍,他卻是始終緊緊的擎著這面軍旗,沒有倒下。

“快!”

“醫護!”

“….”

黑色騎軍終於湧入了他們的馬群之中,一聲聲熟悉的雲秦聲音急劇的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莫尋花乾裂的嘴唇再次沁出些血絲,他的視線有些模糊。

他看到有一個黑色的影子衝到了他的身邊,然後這個黑色的影子扶住了他的身體,一股股清水灌入了他的口中。

“你們是怎麼能夠活下來的?”

在這樣的聲音之中,莫尋花的意識才開始重新清醒。

“大莽太子應該已經被林夕林大人刺殺了。”

“是林大人救了我們,帶著我們突襲了大莽軍隊的馬場…我們才能活著到這裡。”

看著拿著水囊給自己喂水,扶著自己的雲秦黑甲將領,莫尋花咳嗽著,發出了聲音。

“林夕林大人?…大莽太子?!”

這名黑甲將領的身體瞬間再度僵直,手中的水囊之中的清水一時也沒有注意,淋濕了莫尋花胸口黏滿血污和灰塵的皮甲。

一些軍情的傳遞,永遠要比人和馬的足跡來得快。

此前雲秦的前線軍方,也已經收到雲秦的一些潛隱和密探傳遞迴來的機密消息,大莽國內有一列應該隷屬於皇宮的車馬進入了戰場,必定是有名大人物到現場督戰或者勞軍。

這對於整個雲秦軍方而言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訊息。

因為如果是強大的將領或者是身份特別尊貴的人物到前線督戰,大莽軍方便可能隨之會有大的舉動。

就如同雲秦首輔或者長公主這樣的人物親臨前線督戰的話,雲秦軍隊肯定也會利用提振的士氣而打一場大戰。

而在數天之前,潛隱和密探傳來的軍情顯示,那名大人物有可能是大莽太子湛台守持。而且似乎大莽太子遭遇了刺殺,極有可能被刺殺掉了,但這樣的消息卻似乎在大莽軍中絶對的保密著,所以還需要一些時間來印證這個消息。

這個消息讓雲秦軍方覺得可能是惑敵的成分居多,大莽太子這樣在王朝之中僅次於大莽皇帝的人親征,大莽軍隊怎麼可能掉以輕心,在大軍護衛之中,怎麼可能被刺殺?或許大莽軍方就是想利用這樣的陰謀詭計來引起雲秦軍隊的一些動作,甚至找出一些雲秦的潛隱和密探。

然而現在…這樣的消息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參與了林大人的這次刺殺?”這名黑甲將領回過神來,艱難的呼吸著,看著莫尋花問道。

“是的。”莫尋花看著這名將領,舔了舔嘴唇,“我們帶著馬匹衝出軍營時,林大人已經發動了刺殺,我們從很多大莽人的叫聲之中,聽到太子應該已經被林大人射死…這正是我們一定要活著回來的原因。”

雲秦黑甲將領聽到肯定的回答,他的胸口放佛又被大鎚敲了一記,許久才說得出話來:“真正的榮光絶對不會被抹殺,這個消息應該很快隨著進一步的軍情傳遞迴來被得到證實,整個雲秦的人,都會知道這個戰場上發生的這些事情…”

“那支軍隊有多少人?”這名將領的聲音突然又停頓了,隔了片刻,他才又艱難的出聲,“林大人,還活著麼?”

莫尋花看著他,也是沉默了許久,才道:“在兩萬五千人以上,林大人進入中軍,刺殺太子。”

雲秦黑甲將領再次陷入沉默。

數個呼吸之後,他開始厲聲呼喝,呼喝軍報官,將這裡發生的事情記錄,快速傳遞彙報。

在超過兩萬五千人的大莽正規大軍的中軍,去刺殺對方的太子,這還有可能活著麼?

雲秦黑甲將領的心中不斷的冰冷,眼中卻是又開始有熱淚留下。

即便是雲秦自己人,也覺得林夕不可能在這樣的敵軍中活得下來。

然而這名雲秦黑甲將領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時,在他視線所不能及的敵軍後方,一名名臉色異常陰沉的大莽修行者,和十數支大莽騎軍,正在不分黑夜白晝的搜索著林夕和高亞楠的蹤跡。

…….

同一時間。

帝國最北的登天山脈之中,在青鸞學院之外的一些佈滿白雪的山峰之中。

十餘名身穿學院黑袍的學院教授和講師,正在清理一些同樣身穿黑袍的強者屍體。

在那一日學院的反對派首腦,和夏副院長同一時代的那名老人死去之後,學院的戰爭結局已經注定,那名看著羅侯淵的老人,也落寞的離開了青鸞學院,不再問塵世。然而這也是青鸞學院歷史上最殘酷的紛爭和大清洗,一些掃尾的戰爭還在持續。

一名黑色散發在雪中飄舞,胸口有一個血洞卻依舊桀驁不馴,滿臉不在意的瘋狂之色的男子在血泊中走過。

“只是學院內部的紛爭,只是教學的爭端,卻偏偏和皇權的爭端聯繫在了一起,要弄得生死相見,這又是何必呢?”

這名男子的眼神卻是有些寂寥和落寞,發出了一聲嘆息。

嘆息聲中,一道帶著瘋狂氣息的劍光,落在了前方厚重鐵門的巨鎖上,將巨鎖的鎖心在頃刻間硬生生的絞碎。

他是止戈系的教授秦瘋子。

厚重的鐵門在他的面前打開了,內裡赫然是一個煉製各種魂兵的場所,有許多刻在地上的符陣,有超出現在重鎧數倍大小的巨型重鎧,還有許多耀眼的寶石,還有許多散發著柔和黃光,纂刻滿木紋的木鶴。

同一時間。

有一隻閃著黃光的木鶴從這座山峰的後山撞破了厚厚的積雪,衝出山林,以驚人的速度掠上狂風和飛雪呼嘯的天空。

驟然,這只木鶴上,一名身背著一個大木箱的黑袍講師瞳孔收縮,放大。

他前方的山峰上,孤零零的站著一名獨目黑袍箭手。

佟韋獨自一人站在山峰的最頂端,看著這支木鶴,他手中拿著的是張院長的“小黑”。

一枝箭矢從山峰頂端飛射了出來。然後整個天地間的風雪都似乎凝聚到了這一箭之中,降臨到這只木鶴上。

木鶴變成無數的木片。

木鶴上的黑袍講師也變成了碎片,但令人驚奇的是,黑袍講師背著的木箱卻是完好的,墜落了下去,落在了厚厚的雪地上。

很快,一名黑袍講師出現,撿起了那個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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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誰能殺死林夕 第十四章 他還活著

青鸞學院的戰爭隨著最後一批替學院反對勢力研製強大魂兵的教授和講師的戰死而將近尾聲,但大莽王朝和雲秦帝國的戰爭還在繼續。

懷著各種原因越過千霞山進入戰場的大莽修行者和林夕之間的戰爭還在繼續。

被數萬大軍知曉的事情將不會是秘密,是不可能掩蓋得住的。

大莽太子湛台守持在軍中刺殺的消息開始在大莽和雲秦方面都急劇的傳播出去。

數名在那一夜沒有戰死的晉乘雲的部將選擇了自刎謝罪。

隨著大莽太子被當軍刺殺的消息傳播出去的,還有那一夜更多的細節。

死去的不僅是沒有什麼戰力的大莽太子湛台守持,還有大莽名將晉乘雲,還有一名修煉了魔變的煉獄山神官紀月輪。

…...

“林夕林大人沒有死,他竟然在大軍中逃了出去!”

“和他在一起的青鸞女學生,是周首輔的女兒?”

一名最早接到準確情報的大莽前線將領,渾身顫抖著,不能自己。有些軍情屬於機密,所以他不能透露有些細節,但被難言的激動充斥身體的他,忍不住第一時間發出了歡呼,發出了大叫,“林大人沒有死!林大人還活著!”

“什麼!林大人還沒有死!”

“林大人活著!....他還活著!”

一聲聲的歡呼聲和大叫聲,在這支軍隊之中傳開,化成了浪潮…這樣的聲音,席捲向雲秦全國。

……

“兩名國士階的修行者,面對兩名大國師階的修行者,且其中還有一名是修煉了魔變的大國師巔峰的煉獄山神官,竟還能戰而勝之…他的確有很多的秘密。”

千霞山之後,大莽境內,剛剛開始重建的奪月城,一間草廬之中,一名身穿月白色長衫,儀態不凡的中年長鬚男子緩緩從草蓆上站起。

“師尊,您也要去追殺這名青鸞學生?”

他的面前,數名盤坐在草蓆上,聽他傳授一些魂力控制和戰鬥技巧的大莽年輕修行者,頓時齊齊變了臉色。

“連那名紀神官都死在了他的手中,連大軍和那麼多名修行者都沒有能夠殺死他,師尊,你怎麼可能殺得死他。”一名他的學生跪拜伏地,不怕他降罪,直言不諱的乞求他留下。

“我傳授給了你們很多東西,但你們還是有很多事情不懂。”

“既然如此,我也不急著走,再給你們授一堂課再走。”

身穿月白長衫的中年大莽修行者微微一笑,再次盤坐下來,坐在草蓆上,看著面前的諸位學生,不急不緩的溫和道:“昔日唐藏古國甚至不顧連年和青鸞學院交戰,也要將谷心音留在唐藏,便是因為谷心音得到了一門連般若寺都已經失傳,或者不得要領的強大修行之法。沒有人知道這門修行之法到底是什麼樣的…然而現在很多人卻應該和我一樣知道了。”

“因為林夕便是去接谷心音的青鸞學生…因為從這些他的細節,可以肯定,他的魂力噴湧速度遠超一般正常修行者。所以谷心音在唐藏得到的,是一門可以讓修行者的魂力噴湧速度完全超過本身極限的強大修行之法。”

“你們應該很清楚,魂力就相當於我們修行者的拳頭,在同一時間,我們可以揮出一拳,但擁有這樣強大修行之法的谷心音,林夕,卻是可以揮出兩拳。所以這是一門可以越階而戰…大大提升修行者戰力的強大修行之法。光是這樣的一門可以讓修行者徹底凌駕於別的修行者之上的修行之法,便已值得我去追殺這名青鸞學生。”

“然而他身上的秘密,還不止這一點。”

“他的三尾黑狐貓、墜星天鳳,都是可以用來融魂的強大妖獸。”

“而且他區區國士中階的修為,便已經能夠御劍,這是一柄什麼樣的劍?這個世上,才第一次出現這樣的一柄劍…我自然想要將這柄劍拿到手中看看。”

“現在大莽軍隊和雲秦軍隊在交戰著,而這六十年來,我們大莽的修行者,也在和雲秦的修行者不停的交戰著。先前在雲秦千霞軍和我們大莽軍隊僵持著的數十年間,千霞山中進行的戰爭,便主要是我們大莽修行者和雲秦修行者之間的戰爭。而現在,對方也沒有在雲秦軍中,我們那麼多大莽修行者過去,是為了要殺死他,這依舊是我們大莽和雲秦修行者之間的戰爭。事關我們所有大莽修行者的榮辱。”

“對方之所以能夠越階殺死紀神官這樣的存在,那是因為他有這麼多的秘密,現在他的這麼多秘密徹底暴露,雖然他殺死了很多人,但他的可怕程度,他的威脅,卻反而越來越小。所以我才有信心,可以殺死他。”

“……”

不管是何種形式的權力更替,在這個世界絶大多數人的本能之中,塵埃落定之後,皇帝便終究是真正的皇帝。就如同長孫無疆的死亡一樣,大莽太子湛台守持的死亡,也在大莽國內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如果一個國家,一個皇帝在金鑾殿中面對百官,進行朝會的時候,卻是被一名別國的使臣上前直接扇了個巴掌,然後還拿對方無奈,只能看著對方的使臣瀟灑的離開…這樣的事情,會讓這個國家的國民怎麼看?

皇帝和太子這樣的人,不僅代表的是權勢,同樣也代表的是一個國家的威嚴和臉面。

林夕在大莽大軍之中刺殺了慰問軍隊的太子,然後逃離,這便簡直就像是當著大莽所有人的面,扇了大莽軍方和皇帝一個巴掌。

再加上林夕顯露出來的那麼多令修行者心動的秘密,所以大莽國內的很多地方,都開始進行著奪月城草廬中這名身穿月白長衫的修行者和他學生之間類似的談話,還有很多淡泊名利,但卻無法抵禦獲得更強大力量誘惑的修行者,也開始從大莽國內出發,開始朝著千霞山進發。

……

……

四名大莽修行者謹慎的在一片廢墟之中行進著。

這片廢墟表面上看起來像是一個驛站,但實際上卻是先前雲秦千霞邊關的一個隱秘糧草中轉地,許多外表象是普通廂房的房間其實都是庫房,內裡還有深挖的地窖。

此刻這處地方已經被大莽軍隊攻陷掃蕩過,所有的房屋都已經被放火燒過,都已經殘破不堪。

“嗖”的一聲淒厲箭嘯。

一枝白色的箭矢從一片廢墟之後飛出,咄的一聲悶響,瞬間洞穿一名修行者手中皮質般的長幡,射入這名修行者的右肩窩,鮮血飈射。

四名大莽修行者非但不驚,反而都是面露狂喜和冷笑的神色,就連被箭矢洞穿肩窩的大莽修行者都只是眉頭猛的皺了皺,便飛速的朝著箭矢射出的地方掠去。

出箭的人是林夕。

他們也十分清楚,那就是林夕。

因為從昨夜開始,他們一行七人就已經和林夕、高亞楠遭遇,然後一路交戰、逃、追到此處,他們也已經極其疲憊,也有三人死在了林夕和高亞楠的手上,但是他們也已經可以肯定,林夕和高亞楠已經跑不動了。

光是從這一枝箭矢的力量,他們就也已經可以肯定,林夕的魂力也已經消耗到了極限,現在不要說殺死他們四人,就連跑出這個廢棄的雲秦儲糧地都根本無法做到。

林夕和高亞楠的身影從那片廢墟之後顯露了出來。

兩個人只是緩緩的走出,臉色都是明顯魂力耗用太過之後的蒼白,的確都是已經消耗到了極限,無法再逃了。

兩人也沒有再逃,只是看著這四名越來越為接近,已經和他們糾纏了大半夜和半個白天的大莽修行者,似乎準備平靜的迎接死亡。

“嗤”“嗤!”….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密集的破空聲響起,一片暴烈的箭雨頃刻落下!

四名修行者之中,其中一名魂力也消耗得幾乎殆盡,無法將魂力頃刻密佈全身的修行者直接被射成了刺蝟,渾身是血,瞬間死亡。

另外三名修行者憑藉手中的兵刃和魂力的噴發活了下來,發出了震驚憤怒和不解的叫聲,但就在一輪|暴雨落下的瞬間,又是十餘張金屬拋網和一陣弩箭落了下來。

這三名驚駭的修行者來不及閃避,被一層層的金屬拋網裹成了一團。

他們看到,足有兩百餘名雲秦黑甲軍人從兩邊的廢墟之中衝了出來,這些雲秦軍人身上大多帶傷,身上的雲秦黑甲大多殘破,神容憔悴,但卻是都帶著令他們恐懼的凜冽殺氣。

一根根長槍和弩箭不停的投射到他們的身上,還有更多鏈鎖。

這三名大莽修行者拚命的掙扎著,但是在如此密集的打擊下,卻是根本掙脫不開,只是十幾個呼吸的時間,這三名大莽修行者的身體便無法扭動,變成了插滿許多兵刃的屍體。

林夕緩緩的呼出一口氣,微躬身朝著這些躬身朝他行禮的雲秦軍人回禮。

很多大莽修行者說的並沒有錯,一個人賴以越階而戰的秘密全部大白於天下之後,這個人的戰力就相當於被大幅削減,就被打回原形,不再具有越階而戰的戰力了,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林夕此刻已經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他們還以為林夕不在軍中,這就還是純粹修行者和修行者之間的戰鬥,但事實上,林夕和高亞楠已經找到了一些還活著的千霞殘軍。

這些雲秦軍人的身體都已經十分疲憊,但他們能夠到現在還活在敵後,無疑…他們都是意志最為堅定,最懂得戰鬥的雲秦軍人。

除了已經暗中聚攏起了不少這些雲秦軍人之外,所有的大莽修行者,並不知道,林夕的身上還有更多的秘密還沒有顯露出來…所以林夕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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