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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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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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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30 12:54: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唬人而已

    兩道人影從雲霧中相繼現身,先後落在地上。

    那雲霧之上朦朧莫測,一如跌宕起伏的命運而叫人無從捉摸!

    元信子抬頭張望之際,劫後餘生般地鬆了口氣,乾癟的臉上露出一抹慶幸的笑容。

    本以為此番罪責難逃,不料最後的關頭卻情形逆轉……

    此時,不遠處有低沉的話語聲響起——

    「勤勉克己、忠誠不二,乃我輩本分。尊主之命不可違,且好自為之!」

    那義正辭嚴的教誨中,不無盛氣凌人的訓誡之意。而此時聽起來,卻是透著虛偽、齷蹉、無恥!

    元信子循聲看去,眼角抽搐了下,依舊是不敢怠慢,俯首應道:「多謝前輩的提攜……」

    幾丈之外,粗眉黑鬚的明道很是正色凜然的模樣。他見元信子尚算識趣,威嚴地哼了一聲,轉而背起雙手飄然離去。

    片刻之後,元信子慢慢直起身來。他衝著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恨恨啐了一口。明道小人,你不就是自恃修為高出我一頭嗎……

    腹誹之後,鬱悶稍解,元信子又無奈地嘆了聲。自己只有洞天初期的修為,而明道則是洞天中期的高手。彼此之間看起來不過一步之隔,卻是天差地遠。

    洞天的修為,以初、中、後的簡稱以示區別,而細說起來,實為真、玄、神三層不同的境界。無論是洞真、洞玄,還是洞神,各有小成、大成,後期圓滿之分。如此三境,才是真正的洞天三境。且每有寸進,都極為不易,猶如凡人築基之難!

    故而,洞天中期的明道,你可以鄙視他,也可以暗中詛咒他,而他前輩的身份卻是不容置疑。

    不過,我元信子並非一無是處。在六合秘境出了亂子之後,師兄弟們在星空中奔波了數年。雖說最終還是讓那個林一給逃了,而一番苦功卻沒白費。至少有了尊主的法外開恩,自己便可以戴罪立功。明道,且待來日……

    元信子心念幾轉,不敢耽擱下去。

    尊主有令:明道外出查尋天寧、天棄的去向;元信子駐守中天城,暗中留意天剎宮的動靜。

    元信子衝著天上拱了拱手,匆匆飛向遠處。尊主另有吩咐,一旦尋獲那個林一的下落,不管他背後的靠山是誰,都將不擇手段……

    與此同時,雲霧之上的樓台之中,被稱作尊主的中年男子猶在默然佇立。沒了阻擋,淡淡云煙隨風湧來。四周飄渺虛無,恍如那天機莫測。他手拈長鬚,抬眼遠望。

    天上的雲霧深處,隱隱矗立著一座高塔。其上彩虹高掛,其下光華籠罩。

    那是九天塔,不僅是魔城的中樞所在,更有玄妙萬端而神秘莫測!

    典籍有云,每當九星連珠之際,那九天塔將溝通九天,並有衍化結界、另造乾坤之神奇!但有機緣者,踰越中天而抵達妙成界,並非難事。而藉此登臨仙道巔峰之羅天三境,亦猶未可知!

    中天之上,另有八重天地,分別為妙成、無上、玉隆、龍變、大赤、禹余、輕微。九天之名,由此而來。據悉,每層界天各有不同,宇宙浩渺盡在其中!

    不過,此時論及九天還為時尚遠。修至羅天三境,掌控八荒,才是畢生所願!

    羅天三境,又稱三清境,分別為玄天太清境、元天上清境與始天玉清境。

    家師說過,只須踏入玄天太清境,便可如他一般成就帝皇至尊。若是三境相繼圓滿,便可縱橫九天,睥睨宇宙,主宰陰陽,造化萬物,成為一方聖賢而無所不能……

    只可惜家師尚未交代清楚,便獨自隱修而不知下落,倒是留下了一對師兄弟在勾心鬥角、爭短論長。不僅於此,妖皇同樣是動向不明。如此一來,若是有人修至羅天境,便可獨霸天下而帝臨八荒。試問,誰能不為之心動呢?

    這男子以魔城至尊自稱,理所當然的便是魔皇兩位嫡傳弟子中的一人,凌道。其早已是洞天后期的修為,奈何止步於此再難寸進。師弟青葉的情形與他大致相仿,同樣是難尋突破的途徑。而師兄弟兩人皆不肯罷休,諸多的紛爭由此而來!

    凌道衝著那雲霧中的高塔默然良久,轉而走向樓台的另一方。

    腳下所在,為天魔宮。

    千里之外,另有一處云中樓閣,便是青葉的天剎宮。

    凌道遙遙一瞥,暗哼了聲。

    據元信子所說,那個林一不僅魔修精純,且強悍非常。尤為甚者,其所施展的天魔血斧,或許便是來自天魔九印的真傳!若是不然,他豈能以仙君的修為戰勝元信子等人?

    天魔九印,乃魔修不傳之秘。魔皇門下,唯有青葉與自己深諳此法。家師宮離子並不曾外傳他人,那個林一又是如何知曉……

    凌道神色如舊,而眼光中卻是寒意一閃。

    青葉!那個林一若非你所傳授的弟子,彼此同門的情分就此而終。毀我秘境,奪我血煞,尤其是放走了天寧、天棄等長老與大巫,顯然是要置我於死地啊!

    你敢暗中下毒手,就莫怪我心狠手辣……

    ……

    一處山谷之中,從地下匆匆冒出來一道灰袍人影。其亂發披肩,雙眉如刀,眼光深邃,神色中隱隱透著幾分焦慮!

    若是仙奴晚走幾日見到此人,定會喜極而泣。只可惜她的林一師父還是晚來了一步!

    世間事總是這般巧合,而冥冥之中似有定數。不經風雨,難見彩虹;沒有幾番坎坷挫折,又怎能渡厄於期而否極泰來呢!

    林一現身之際,順手摸了下腰間的玉牌,轉而舉目四望。

    一直輾轉於地下的傳送陣之間,如今總算得見天日。在接連掃蕩了八、九處神脈之後,劫掠了不下十萬塊的五色神石,還順道制服了十餘位仙君的高手。如此收穫已不值一提,截住蓋石一夥,救出仙奴才是此行的首要大事!

    眼前已是中野地界,仙奴一行又在何處?

    林一尚未看清眼前的所在,千丈之外的谷口突然湧進來十餘道身影。見狀,他眉梢一挑,索性留在原地駐足打量。

    轉瞬之間,十餘位修為不等、神情各異的修士到了近前,一個個氣勢凌人,眨眼的工夫已將林一給圍了起來。其中為首的是位洞天初期小成的老者,抬手止住左右,眼光卻上下審視,轉而帶著幾分疑惑叱道:「這位道友面生得緊,且修為不明,緣何有我魔城的中天令?」

    在場的眾人,不分彼此,腰間皆懸掛著一塊黑色的玉牌。而若加細瞧便可發現,唯有那老者與林一所懸掛的玉牌一模一樣,其他人則稍有不同。或許,這才是疑問的由來。

    林一神色如舊,並未急著回話,而周身的威勢卻是霍然一變,竟是隱隱顯示出洞天初期圓滿的修為。他下巴一抬,衝著那老者自矜一笑,反問道:「有何不妥嗎?」

    老者微微一怔,忙拱手說道:「原來是位師兄,失敬了!」對方有著洞天初期圓滿的修為,足以持有中天魔令,倒是不便加以質疑。而他稍稍斟酌,又以討教的口吻詢問道:「日前獲悉,各地的神脈相繼出了狀況。這位師兄從外而來,或有所聞,可否指點一二……」

    神脈被劫、弟子被殺,無一不是大動靜。魔城聞風而動,早在預料之中。而才將踏上中野地界,便給自己迎頭撞上,這還真是應了一句俗話,冤家難避,仇人路窄!

    林一作出恍然狀,隨即又微微皺眉說道:「本人在外遊歷,並不曾有所留意。爾等既有公幹在身,還不速去……」他泰然自若,卻不容置疑,轉而又帶著幾分關切問道:「且慢,可知罪魁禍首是誰……」

    老者動身之際,隨聲答道:「暫且不知!」

    「嗯!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林一鄭重其事的囑咐一句,大袖輕揮,揚長而去。四周遍佈禁制,谷口有人把守,而其暢行無阻。待他出了山谷,逕自化作一道清風飛向天邊。

    ……

    半個時辰之後,林一在風中現出身影。他回頭看向來處,嘴角微微一咧。

    小法門,大用處!

    憑藉當年的幻靈術,瞞過幾個尋常的修士不在話下。從前總是藏形掩飾,來日不妨高調登場。不為別的,唬人而已!

    洪荒崇尚強者,太過謙讓,徒惹人欺……

    林一緩緩落在一片密林之上,足踏樹梢,遠眺四方。

    八荒之大,常年變幻而所在不定,根本就無從描述。若是將其拓成圖景,一枚小小的玉簡根本裝不下。不過,八荒之中野,倒是有圖可循!

    林一抬起手來,拿出一枚玉簡細細查看。

    這是來自魔城修士的一枚圖簡,拓印著魔城以及各方的大致情形。從中可知,魔城距此尚有半月的路程。若是施展《天地訣》,日內可達。

    林一權衡之際,忽而抬起頭來。

    神識之中,前方萬里遠外的一道山崗之上,此時正聚集著一群人影。其中有人叱問,有人辯解,還隱隱提到一個熟悉的人名。

    林一不及多想,收起玉簡,衝天而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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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1 13:48:11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www5711438 於 2014-7-2 14:18 編輯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逢凶化吉

    山崗之上,乙木被五人圍在當間。對方並非仇家,亦不陌生,而是來自魔城的同門修士。不過,他卻是哭喪著臉,一直在忙著為自己辯解著。

    「在下一行外出公幹,返回途中,意外遭致不明高手的偷襲暗算。蓋石師兄等人盡皆戰死,唯有在下僥倖生還。當時情形,真是慘烈啊……」

    乙木說得可憐,卻沒誰理他。他只得走到一位中年人的面前,拱手說道:「侯啟前輩,在下不敢妄言,句句屬實……」

    那中年人已在四周查看了一遍。草地上的血跡、殘肢清晰在目,凌亂的殺機猶存,足以證實了乙木的所言不虛。而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肯罷休,逕自走到山崗上背手而立,居高臨下地冷冷問道:「眾人皆死,唯你獨活,改採掘的神石也不翼而飛,是何道理?」其他幾人跟了過來,一個個神色莫測。

    乙木有苦難言,暗呼倒霉。

    本以為造化所致,才撿回一條性命。誰料離去不多遠,竟被侯啟等人攔住了去路。一問二答之下,終於麻煩上身。據說各地的神脈被人掃蕩一空,如今一行盡歿,自己卻安然無恙,若想洗清嫌疑,還請給個說法吧!

    而現如今,又能說出怎樣的道理?這個侯啟乃魔城的新晉長老,修至洞天境不久,加之心高氣傲,根本就是目中無人。此情此景,徒呼奈何!

    有時候,活著也是一種罪過!

    乙木稍加斟酌,小心說道:「那位高人蠻橫無理,生殺隨意。在下苟活至今,恍如夢裡。還請前輩高抬貴手,容後計較……」

    叫作侯啟的中年人不假辭色地叱道:「哼!事關重大,豈可徇私!」

    乙木啞口無言。是非曲直,來日必見分曉,又何談徇私枉法呢?

    侯啟的兩眼中光芒閃動,話語一轉,循循善誘地說道:「你若是與人內外勾結,不妨實話說來……」他竟是衝著乙木微微一笑,善解人意般地又道:「本長老念在同門之情,或有通融……」

    乙木怔怔看著變得有些陌生的侯啟長老,並未有何寬慰,反倒是覺著一股寒意侵上心頭,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頓時滿臉惶急,連連擺手說道:「在下不求通融,只求秉公而斷!」

    侯啟臉色一沉,慢慢看向左右。餘下的四人已將山崗圍了起來,彼此間似有默契。他抬手抹了一把下頜的黑鬚,透著隱隱的殺氣冷冷說道:「據查,魔城乙木勾結歹人作亂被我等撞見,其拒不認罪,以死抗爭……」

    聞得此言,乙木如墜冰窟。

    雖說魔城的修士素來膽大妄為,而光天化日之下,便這麼栽贓嫁禍,殺良冒功,還真是頭回遇見!如此幸運之事,偏偏降臨在自己的頭上……

    乙木再不敢多想,轉身飛遁,張口吐出一把飛劍。

    守在山崗周圍的四人早有提防,聯手撲了上去。四道強勁的法力頓然化作一道無形的牆壁,勢必要將對手一網成擒。

    侯啟則是漫不經心地揮袖一甩,憑空扯出一道劍芒。神脈被劫,一時無從追查。若是先行擒殺作亂之人,魔城必有賞賜。至於真假如何,死無對證!

    一位洞天前輩,四位仙君高手。如此重圍之下,想要逃得活命,無異於痴人說夢!

    乙木去勢不停,抬手一指。小巧的飛劍直奔前方,才去剎那,堪堪觸及攔路的那道法力壁障,突然凌空爆開。「砰——」的一聲悶響,宛如驚雷乍起,法力狂飆隨著耀眼刺目的光芒呼嘯四去。

    那道攔路的無形牆壁頓時被撕裂出一個豁口,餘威所致,逼得左近的四位仙君高手連連後退。

    法寶自爆?

    仙君的本命法寶自爆,威力非同小可。而此舉或可對敵一千,卻注定要自傷八百,最終不過是徒勞一場而已!

    侯啟原本已作勢必殺,沒想到乙木會如此拚命。他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收起劍芒,轉身飛離山崗暫行躲避。

    乙木的捨命一拼,終於掙來一線轉機。而法寶自爆,已然傷及臟腑氣機。他慘哼一聲,嘴角溢出血跡,卻是不敢遲疑,猛地衝向前方。

    困獸尚且不肯屈服,何況人乎。今日絕不能枉死在魔城同門的手中!

    便在乙木將要遠遁之際,侯啟已帶著四個手下返身撲來。對方勢單力孤,且傷勢在身,已然是在劫難逃!

    山崗所在的百丈方圓之內,光芒閃爍,殺機肆虐,人影橫飛,一片混亂!

    與之瞬間,突然一陣轟鳴,水缸粗細的雷火破空而降。毫無徵兆之下,侯啟等人猝不及防,頓時被五道刺目的火煉狠狠砸在身上。

    「砰、砰」的連聲巨響之中,四道人影猛地栽下半空。那可是四位仙君中、後期的高手,霎時已被雷火吞噬,眨眼間化為灰燼!

    侯啟同樣未能倖免,雖然祭出法力護體,還是被劈了一個趔趄,很是狼狽地落在下方的山坡之上,所幸並無大礙。而雷火餘威尚在,轟鳴迴響不絕,四下里卻不見半個人影。難道是看走眼了,那個乙木竟是一位隱藏極深的高手?

    乙木動身剎那,身後已是雷聲炸響。他不及應變,便被一道狂濤怒瀾給掀翻下去。其心生絕望,頭也不回地再次祭出一道劍芒。

    侯啟恍然,隨即又疑惑不解。

    那個其貌不揚的對手果然不簡單,卻為何出手無力呢?

    侯啟身形一動,凌空飛起,順勢抬手虛抓,面前霍然多出一把三股鐵叉,上面黑霧湧動而殺機森然。面對只有仙君初期修為的乙木,他再不敢有所大意。而其才將施法,頭頂之上突然一聲「喀喇」巨響,可謂振聾發聵,幾近要人神魂失守而難以自持!

    「那是……」

    那是一道妖異的血光,霍然震碎虛空,並扯動滾滾黑色烈焰,以巨斧開天之勢轟然劈下。狂飆煞氣所致,叫人寒意侵體而膽顫心驚,一時竟無從躲避!

    生死當頭,侯啟已是臉色大變。他不顧一切地抓起面前的黑叉,奮力凌空擋去。光芒迸濺,「轟——」的一聲巨響炸耳,魔氣化作的鐵叉與一道臨近的劍光瞬間崩潰。

    「有人偷襲……」

    侯啟頓悟剎那,為時已晚。他只覺得眼前血光一閃,天地陷入混沌……

    與之同時,乙木倉惶難耐。

    出手之後,並無動靜,莫非那位侯啟要放自己一條生路?

    回首之際,不見人影。一道血光扯動風雷呼嘯而下,霎時山崗崩碎,大地塌陷,百丈溝壑霍然裂開,隨之激起飛沙走石覆頂而來,只待要毀滅一切!

    乙木驚駭莫名,稀里糊塗地便橫飛了出去,直至數百丈外,才「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他往前狼狽地掙扎幾下,再次扭頭回望。

    喧囂遠去,塵埃漸落。那道深深的溝壑,猶然觸目驚心!

    乙木目瞪口呆,詫然中透著幾分疑惑。少頃,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地舉手說道:「多謝前輩仗義出手,在下感恩不盡……」

    話語聲悠悠傳了很遠,卻沒人理會。

    乙木惶然四顧,一時無所適從。

    一位洞天的前輩與四位仙君的高手,轉眼之間被殺了個乾淨。恍惚之中,那一切好像是自己所為。而自己有這個本事嗎?若是有人暗中相救,為何在神識之中毫無察覺?

    片刻之後,四下里回歸安靜。

    乙木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不無僥倖的長出一口粗氣。無論那位高人出於何意,自己至少活了下來!

    不過,蓋石等人的罹難,已讓自己有口難辯。如今又死了洞天的前輩,只怕是再也洗脫不了干係了。唉!撿了一條命,卻背上一個無辜的罪名。得失與否,誰又說得清楚呢!

    乙木漸漸回過神來,內檢傷勢。

    此前雖遭重創,卻無性命之憂。接下來又該去往何處呢……

    乙木摸出兩粒丹藥塞入口中,搖搖晃晃地往回走去。

    侯啟等五人雖然神魂俱銷,還是留下了幾處痕跡。離去之前,不妨清理一二,以免給人可趁之機!

    乙木沒走兩步遠,心頭一跳,禁不住停下來抬頭張望。

    一道虹光由遠而近,轉眼之間便已到了數百丈之外,從中現出一位灰袍男子的身影。其濃眉星目,氣度淡然,周身上下散發著洞天境界的威勢。尤為甚者,他的腰間還懸掛著一塊中天魔令。

    來人雖然年輕,卻是一位魔城的前輩?

    當乙木看清那年輕人的模樣與裝扮,疑惑之中,暗暗沮喪不已。自從返回中野之後,便厄運不斷。如今一劫未去,一劫又起。但願能再次逢凶化吉……

    乙木無暇多想,帶著惴惴不安的神情,恭恭敬敬地施禮說道:「在下乙木,見過前輩……」

    年輕人從空而落,隨手虛抓了幾下,從地上飛起來五個乾坤戒。他將之收歸囊中,這才飄然來到了乙木的面前,竟是嘴角一咧,含笑說道:「一舉滅殺五位同門,好手段……」

    果然,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乙木兩眼一黑,暗呼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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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2 14:19: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亦在心中

    人倒是沒完,中野以及魔城的歲月就此終結!

    半個時辰過後,乙木在星空之中回首張望。他幹癟的面頰上帶著一抹苦笑,慶幸的神色中透著幾分莫名的感慨。

    人這輩子,難免要經歷一番命運的跌宕起轉。

    不過,當各種意外接踵而至,大悲大喜的折騰,著實叫人吃不消!

    古人有云,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大道理如此,而誰又知道哪片云朵的背後有雨呢!

    仙道不易啊!

    好在那位前輩手下留情,並給指出了一條明路。既然身惹禍端,中野的中天魔城是斷然回不去了。想要活命,唯有遠離是非之地。洪荒之大,何處不能落腳呢?

    走吧!換一片天地,同樣過活!

    乙木長吁了下,繼續奔著星空的遠處飛去。被他拋在身後的,除了廣袤的中野星域之外,還有心頭的一絲疑惑。殺死侯啟的,若非不是那位前輩,又能是誰……

    ……

    山峰入云,四野蒼茫。

    林一站在一處峰巔之上,昂首遠望。

    神識之中,那個乙木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星空之中。

    林一撩起衣擺,緩緩盤膝而坐。

    殺了侯啟等人,還能有誰?

    林一在遠處聽到了有人提起了蓋石的名字,不作遲疑,急忙隱去身形趕了過來。而隨後的所見所聞,使他頗感意外!

    蓋石一行竟然在返回途中遭致偷襲,只有乙木僥倖生存。而侯啟等人急於立功,不惜栽贓嫁禍,也就是凡俗江湖中常見的黑吃黑。

    乙木乃是尋找仙奴下落的唯一指望,豈能坐視不理?

    不過,要救下乙木這個活口,便要對付侯啟等人。那可是四位仙君高手與一位洞天境界的前輩人物。想要將其盡數除去,並不洩露自家的行蹤,著實不太容易!

    故而,林一在等待時機。其《升龍訣》修至八層之後,匿跡藏形渾然天成,在場的眾人根本無從察覺。當對方動手之際,他躲在暗處猝起發難,先是以天煞神雷滅掉四位仙君的高手,再又趁亂以天魔印來對付侯啟。

    想當初在仙域的時候,林一憑藉著天魔印的六印合一,足以與洞天中期的九玄對陣較量。侯啟不過是洞天初期小成的修為,全無防備之下,被他的血光巨斧碾成齏粉。

    此後,林一併未急著詢問仙奴的下落,而是去而復轉,以魔城長輩的身份,效仿起了侯啟的手段,最終將乙木一步步逼入絕境。當對方已絕望到了窒息的地步,他又突然寬宏大度地網開一面。

    一切不出所料,乙木被折磨地死去活來,心神幾近崩潰。他不僅交代了所知的過往,還將自己在魔城的一切雙手奉上。

    殺人不難,搜魂亦不難。而尋到仙奴只是其中一個目的,想要腳下的路走得更加長遠,又何妨嘗試一下其他的手段……

    林一想到此處,暗暗鬆了口氣。

    仙奴竟然能從蓋石等人的手下逃脫,真是出乎所料而又值得慶幸。雖說那丫頭暫時不知去向,至少讓自己這個當師父的安心不少。而她獨自一人淪落至此,且無依無靠,終究是叫人放心不下!

    不用多想,接下來的日子裡,還是要繼續尋人,但願早日與仙奴、虎頭與老龍重逢。眼下既然來到了中野地界,則是無法迴避那聞名已久的中天魔城。而自己毀了六合秘境,並奪了血煞,元信子以及他背後的高人,又豈肯善罷甘休!且見機行事……

    林一舉起長袖中的右手,衝著所持的一枚玉簡凝神查看。

    玉簡為那個叫作乙木的修士所留,其中拓印著魔城的地域圖形。不僅如此,他還將屬於自己的一間洞府相贈,以報搭救之恩,等等。

    片刻之後,林一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中天城,名符其實的一座魔城……

    ……

    這是大山深處的一個小村子,有著一、二十戶人家,與世隔絕的樣子。

    村口的山坡上,聚集著一群人。

    老幼婦孺手捧著缽盂、瓦罐等物,一個個神色期待。幾個壯年的男子則是摩拳擦掌而神情振奮,還不時地大聲說笑著。當間的一塊青石之上,擺放著一頭開膛破肚的野獸,一位赤膊上身的精壯的漢子正手持砍刀忙碌不停。

    不遠處的一株老樹下,另外站著兩個獸皮裹體的年輕男子。一人相貌硬朗,神情威武;一人留著絡腮短鬚,彪悍異常。看其情形,這應該是兩個外鄉人,行至此處歇腳之際,還不忘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虎頭,是否又想吃肉……」

    「你老龍莫非不想?哈哈……」

    「一頭小獸沒有幾塊精肉,尚不夠那些婦孺填飽肚子……」

    「所言極是!而那並非尋常的野獸……」

    「怎講……」

    「那是一頭幼年的石狼,血肉之中已有妖氣。其極為凶悍,想不到竟會死在這些凡人的手裡……」

    此時,青石前的漢子極為利落,已是將野獸剝皮剔骨剁成肉塊,並招呼眾人分而取之,還不忘衝著兩位歇腳的路人喊道:「兩位大哥不必見外,來到我天全谷便是一家人,哈哈……」

    婦孺老幼紛紛往前,亂而有序地從青石上取走了分得的一塊肉,各自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那漢子「當啷」一聲丟下砍刀,將一根粗大的獸骨拿在兩手之中,猛地一下給掰成兩截,並將之塞到一位耄耋老者的懷中,笑道:「余伯身子弱,且熬湯進補一二!此乃子熊的些許孝心……」對方咧開沒牙的嘴,笑得很是開懷。

    樹下的兩人也跟著湊到了近前,其中被稱作虎頭的哈哈一樂,說道:「我兄弟並不吃肉,口渴了而已……」被稱作老龍的附和道:「嗯,不吃肉,來幾罈酒解解渴……」

    那兩人高大威猛,一身獵戶的裝扮,卻非吃肉之人?怎麼看著都不像啊!

    自稱子熊的漢子有些意外,無心計較,爽快地應道:「大猛兄弟,取我屋裡的藏酒來款待客人……」

    有人應了一聲,轉身跑開。那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子,腿腳飛快。

    子熊在下身的獸皮上擦了下,猶自帶著滿手的血跡,衝著那兩位遠道來客示意了下,好奇問道:「萬里之內罕見人煙,兩位大哥又來自何方?」

    虎頭與老龍相視一眼,各自抱起了膀子而面帶笑容。

    問我兄弟來自何方?老遠了,卻是說不清楚啊!

    一路之上,接連掃蕩了幾處妖物的巢穴,根本沒逢對手,讓人意猶未盡。於是乎,兄弟倆直奔高山密林的深處,意外闖入天全谷,見有凡人村落,自然不肯錯過。一來問路,二來討些酒喝。口渴是假,過過酒癮才是真的。

    「哈哈!我兄弟來自天虞,可曾聽說過……」

    「嗯!天虞夷族,你定然不知曉……」

    「此處有無仙人……」

    「嗯!妖魔鬼怪也成……」

    兩人一唱一和,故作高深。

    村口的人們已漸漸離去,青石板上只剩下了獸皮獸骨。幾個留下來的漢子並未分到肉塊,卻沒誰介意,已將四下里收拾妥當。子熊則是打量著兩個古怪的客人,由衷讚道:「天虞夷族聞所未聞,定為遙遠之地。兩位大哥安然到此,真是好本事!」

    天全谷山高林密,野獸眾多,凡人莫說穿行其間,想要活命都是不易。而這兩位壯漢卻是遠道而來,並安然無恙且精神抖擻,著實叫人欽佩!

    兄弟倆並不言語,而是含笑看向另一方。有人抱著酒罈子奔了過來……

    子熊又道:「天全谷甚為偏僻,莫說仙人,便是妖怪都不多見,哦……」他忽而恍然道:「兩位大哥專為尋仙而來!」其話音未落,一旁的幾個漢子跟著笑了起來。

    兄弟倆有些糊塗。虎頭顧不得賣弄玄虛,直截了當問道:「尋仙又如何?既然少見妖怪,那你斬殺的石狼又來自何處……」

    「哈哈!族中的老輩人說過,神仙在天上,可敬、可畏,卻尋不到、亦見不著……」子熊抬手衝著頭上一指,轉而抹了把淡淡的鬍鬚,接著說道:「這野物乃是我兄弟在天全谷外獵得,原來名為石狼,大哥好見識……」

    神仙,可敬可畏,卻尋不到見不著。神仙在天上,亦在心中!

    兄弟倆面面相覷,神色莫名。

    那十七、八歲的男子跑到了身旁,子熊從他手中接過兩罈酒,笑道:「此乃我閒暇時分所釀的果酒,不成敬意……」

    不用分說,兄弟倆已雙雙伸出手去。而其各自抓著一兩斤重的酒罈子,禁不住大失所望。些許酒水,怕是沒能潤口,倒是勾起了更為濃重的酒癮。

    村落貧瘠,過活不易,莫再強求了!

    虎頭與老龍使了個眼色,舉著酒罈子謝道:「我兄弟還要趕路,不作打擾,就此告辭……」

    子熊有些意外,說道:「兩位大哥何不留下盤桓幾日……」

    在場的另外幾位漢子跟著挽留,倒也真情實意。

    不過,肉湯都沒得喝,莫非要留下來啃骨頭?

    兄弟倆不作虛套,轉身大步而去。當其二人轉過一道山坡,雙雙衝天飛起,轉瞬已到了萬里之外。

    虎頭的手裡猶自拿著酒罈子,卻毫無酒興。他見老龍的手裡同樣如此,禁不住哈哈一笑,說道:「兄弟!不妨來日飲個痛快,且去……」其一句話沒說完,忽而回首張望,神色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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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3 13:39: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神仙豺狼

    有四、五道身影從遠方劃過天空,竟是直奔來時的天全谷而去,一個個神情凶悍,殺氣騰騰!

    虎頭與老龍顧不得說笑,各自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那分明是一夥修為不俗的妖人,大老遠地跑到一個偏僻的天全谷作甚?飲酒,還是吃肉……

    兄弟倆眼神一碰,似有恍然,沒作遲疑,不約而同地轉身奔向來處。

    與此同時,那夥人已衝到了小村子的近前。為首的是個青臉大漢,搶先一步落在了村口前的空地上。而不過少頃,他一腳踢碎那塊血跡猶存的大青石,再又騰空飛起狠狠一拳砸了過去。

    一道狂風呼嘯而去,小小的村落頓時遭了殃。

    「轟、轟」悶響之中,竹屋草棚被相繼連根拔起。人影惶惶,無助的哭喊聲響成了一片。

    那青臉大漢仍舊是不肯罷休,探手往下一抓,再又狠狠一摔。

    一個耄耋老者從廢墟中凌空飛起,手中還緊緊攥著一根燒火的柴棒,卻早已是昏死了過去。而其尚在半空,「砰」的一聲炸開,頓時血肉飛濺而屍首分離。

    長者余伯,死得如此慘絕!

    漫天血雨落下之際,驚恐的哭喊聲戛然而止。

    那天上飛的,是傳說中的神仙,還是催命的惡鬼……

    有人從廢墟中掙脫出來,急急大聲喊道:「神仙手下留情,莫再濫殺無辜!」

    那是村中的子熊,手忙腳亂地跑到了廢墟當間的空地上。不過瞬間,又有幾個漢子跑了過來,一起衝著天上的仙人擺手求饒。

    數十丈的半空之中,五道人影一字排開。為首的青臉大漢居高臨下,氣勢猙獰,帶著鄙夷的神情,不屑地啐了一口,罵道:「哼!一群低賤的凡人,害我族中小輩的性命不說,還敢分屍吃肉……」

    地上的幾個漢子尚未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一個個又如炸雷轟頂。

    族中小輩?那分明是頭從谷外竄進來的野狼啊,雖然凶悍,兄弟伙幾個還是合力將其殺死,不料想竟是神仙的小輩。神仙乎、豺狼乎……

    「爾等惹下大禍,觸犯了天條,罪該萬死。還不叩謝天恩!」

    青臉大漢俯瞰著卑微低賤且哀求不已的凡人,愈發的驕狂氣盛,雷鳴般的吼聲響徹四方,已成廢墟的小村子頓時籠罩在一片沉沉的絕望之中。

    村中的幾位漢子愣愣站在廢墟間的空地上,一個個惶惶無措。其中一人禁不住跪了下去,卻被一雙大手給拎了起來。他帶著哭腔低聲喚道:「子熊大哥,我等要死了……」

    子熊同樣是驚懼不安,握緊的雙拳在微微顫抖。他強作鎮定,慢慢回頭看去。

    小山坡上,廢墟之間,或躺或伏或跪著一個個熟悉的人影。不管是老者、婦人,還是孩童,皆怔怔望天,等待著無從逆轉的厄運降臨!

    天全谷中,僅有的幾戶人家躲在這偏僻的角落裡,與世隔絕,艱難過活,日子著實不易。縱然如此,亦不曾想過放棄。誰想宰殺了一頭野狼,竟是觸犯了天威……

    子熊心生悲哀,重重喘了口粗氣。他一把推開身旁的大猛,用力扯去上身的獸皮,袒露出滿是傷痕的胸膛與臂膀,往前兩步,昂首沉聲道:「子熊殺了野狼,便由子熊來償命!還請各位仙長放過無辜的老幼……」

    同村的幾位漢子面面相覷,不及多想,忙要出聲阻攔。

    子熊猛地轉過身來,叱道:「與你等無干,退後!」他留著短鬚的方臉膛上神情威嚴,圓睜的雙眼中更是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然!其一一看過幾位夥伴,默默點頭,接著往前兩步,緩緩跪下身去,甘願以身受死,試圖換來村中男女老幼的性命!

    「呵呵!由我賜下生死,豈容忤逆……」

    天上的青臉大漢冷笑了聲,睥睨左右。而尚不待他炫耀一下操縱生死的快意,眼前情形突變。

    子熊的雙膝將將觸地,整個人忽被一陣狂風捲起。他以為死亡降臨,反倒是沒了荒亂,只作黯然一嘆,誰料眼光所及,這才發覺被人抓著,再又雙腳穩穩落地。其驀然一驚,禁不住瞪大了雙眼。竟是那個討酒喝的大哥去而復返,還有一人呢……

    小村廢墟的空地上,憑空冒出來一位裹著獸皮的大漢。其個頭身板比子熊等人還要高出一截、粗壯一圈,小塔般的杵著,煞是威武惹眼。他手裡拿著一個酒罈子,衝著子熊搖晃了下,笑道:「哈哈!你這漢子頗為硬氣,跪他一個妖物作甚?」

    子熊與幾位夥伴瞠目詫然。這位大哥從天而降,並藐視神仙,他絕非常人!

    與之同時,天上的五人在面面相覷,一個個神色狐疑。那壯漢來得毫無徵兆,適才竟沒能察覺。同道高手?卻又看不出修為……

    青臉大漢與幾位同伴換了個眼神,轉而回首,兀自盛氣凌人地叱喝道:「你是何人?」

    壯漢已收起了酒罈子,環顧四周,帶著歉意自語道:「他娘的,還是晚來了一步……」他聞聲抬首,不慌不忙地踱了兩步,繼而背抄雙手,嘴巴一撇,一反常態地淡然說道:「我是何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殺人者,虎頭是也……」

    這話顛三倒四,你殺誰了?

    青臉漢子一怔,不及多想,恫嚇道:「這位虎頭道友,莫要與我空靈谷為敵,以免自誤……」他張口一吐,黑光閃過,三個法寶樣的圓珠環繞身前並悠悠盤旋,詭異的氣勢頗為不凡。其同伴心領神會,各自擺出了動手的架勢。

    虎頭兀自踱著方步,下巴高抬,比天上的五個傢伙更加的有恃無恐。此前在即將遠行之際,見到有人衝向天全谷,他與老龍便已有所猜測。那小村的漢子們所獵殺的並非尋常的野物,而是一頭幼年的石狼。若是惹來修煉有成的妖物,村子的男女老幼必將遭殃。

    兄弟倆原本踏著血腥一路闖來,正愁著難尋對手,再加上一點莫名的惻隱之心,隨即便雙雙掉頭返回。晚到一步,牆倒屋塌,還死了一位老者!

    虎頭腳下一頓,凜然又道:「正所謂杯酒之恩……當……咳咳……」話說一半,他想不起下半句,索性輕咳一聲,卻實在忍耐不住,突然聳動雙肩,捧腹大笑道:「哈……哈哈!我說兄弟,哥哥我有沒有老大的三分神采,卻著實硬裝不來,真是難為他這些年……」

    大笑聲突如其來,天上地下一片愕然。

    恰於此時,「砰、砰」之中,四道人影應聲栽下半空。緊接著現出一個滿臉殺氣的年輕壯漢,手上還抓著四個血跡淋淋的元神,傲然說道:「你是虎頭,而並非老大!」他眼光斜睨,衝著那驚詫不已的青臉漢子又道:「一個仙人境界的妖狼,亦敢妄稱天道,不知所謂!」

    猝不及防之下,四個合體的同伴被人活生生掏了元神。尤為甚者,高深莫測的對方不僅一眼看穿自家的底細,且一明一暗,有備而來……

    青臉漢子已是臉色大變,色厲內荏地厲聲喝道:「得罪我空靈谷,你二人未必吃罪得起!」話音未落,一道人影擋在身前。他急忙抬手一指,三道黑光呼嘯而去,瞬間已將攔路之人吞沒。而其不敢耽擱,閃身遁向遠方。

    兄弟倆返回天全谷之際,心有默契。老龍隱去身形,以圖暗中撿個便宜,再留下一人尋出老巢,以便故技重施來個犁庭掃穴。誰料對方修為不高,法寶卻是不凡。他才將橫路阻攔,已被一團黑風籠罩其中。

    茫茫之中,頓然不見天地,只有詭異的禁制之力,帶著陣陣的呼嘯聲從四面八方襲來,令人一時目眩頭暈。

    老龍揮拳便打,轉眼又是一愣。

    動拳頭,拚力氣,老龍向來是無所畏懼。乍然遇到如此詭異的法寶,著實讓他懵懂不已。「砰、砰」砸出幾拳,卻如石沉大海,強橫的法力瞬間已被黑色的漩渦所吞噬。

    這般下去,不是等著讓虎頭看笑話嗎?

    老龍有些著急,周身上下光芒閃動,便欲使出看家的手段。

    與其瞬間,四周突然一陣摧枯拉朽般的「喀喇」巨響,頓時煙消云散,隨之響起了不出所料的狂笑聲:「哈哈!我說兄弟,你還嫩著吶……」

    狂妄的虎頭,又來了!

    老龍的臉上閃過一層血色,循著笑聲狠狠瞪了過去。

    幾丈之外的半空之中,虎頭凌風而立,洋洋自得地把玩著三顆黑珠子,猶在自語道:「一頭妖狼,竟有如此神奇的法寶,怪了哉的……」

    笑話亦就罷了,又提起了那件困住自己的法寶,老龍心頭的怒火「騰」的一下竄了出來,傲然喝道:「那又如何?此番尋去,非以天道毀滅,不能出了老子的一口悶氣……」他與往日的情形大相逕庭,周身上下隱隱散出幾分霸氣,便是話語中都帶著幾分不多見的蠻橫與粗狂。而其一句話過罷,忽而怔怔不語。

    虎頭收起了三顆黑珠子,訝然道:「老龍!是否無恙……?」

    老龍默然片刻,周身氣勢漸隱,竟是撓了撓頭,自語道:「適才的那句話,極為耳熟……」

    「哈……哈哈!」虎頭自覺有趣,大喘氣般狂笑了一聲,忍俊不止地樂道:「嘿嘿!你自說自話,豈能不耳熟!」他又大手一揮,安慰道:「莫再糾結!只待尋了那石狼的巢穴,哥哥定為你大殺四方!」

    老龍沒吭聲,猶自若有所思。適才剎那,恍惚覺著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卻又無從捉摸……

    虎頭不再囉嗦,招呼道:「兄弟!莫讓那青臉的傢伙逃了,追他娘的……」

    便在兄弟倆動身之際,有人高喊:「兩位仙長,可有回轉之日……」

    山坡上的幾個漢子都跪在地上,一個個翹首以待。其舉止自然,而又不無崇敬之意。

    兄弟倆有些意外地回首一瞥,卻未加理會,直奔遠方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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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4 12:58: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且待來日

    在一處空曠的山谷之中,虎頭與老龍從天而降。

    四周山林茂密,鬱鬱蔥蔥,倒是一處風景秀美的好所在。而隨著山風吹來,有淡淡妖氣在半空中飄蕩,卻不見半個人影。

    兄弟倆好奇張望。

    追了一個多時辰,人沒了!

    老龍很是肯定地說道:「那人分明在此處不見了,看來又是遁入地下躲藏起來……」

    虎頭咧開大嘴一樂,煞有其事地讚道:「呵呵!此番闖蕩妖荒,大有收穫。嗯!至少我兄弟的見識大漲啊……」

    老龍哼了聲,不忘留意四周的動靜。

    一路掃蕩而來,所遇上的妖獸巢穴,不是在人跡罕至的大山之中,就是在地下的深處。由此類推,倒是不難猜出那青臉漢子的去向。不過,若是一時尋不到巢穴的洞口,不免要費些周折。

    虎頭稍作打量,眼珠子一轉,不慌不忙地說道:「兄弟!瞧這是啥東西……」隨其大手攤開,露出了三顆雀卵大小的圓珠子,正是此前那個青臉漢子棄下的法寶。他又故作神秘地衝著老龍示意了下,抬手往下一拋。只見三點黑光直奔前方的一處峭壁飛去,而不過瞬間,忽又猛然一頓,竟是直直墜向山谷,情形頗為詭異!

    老龍不明究竟。

    虎頭卻是壞壞一笑,樂道:「吼吼!此時才想起上當,為時晚矣……」

    老龍恍然,暗暗點頭。法寶與祭煉者神識相通,互為牽動,只須將之拋開,自然會飛向身在近處的那個青臉漢子。而對方才有發覺,已然是洩露了行跡。

    虎頭大手一揮,招呼道:「兄弟!隨哥哥抄那傢伙的老巢,捅他屁眼!哈……哈哈!」得意所致,其又是一陣狂笑,全無當初半分的憨虎模樣,儼然一個打家劫舍的老手,深山老林跑出來的強人,

    老龍精神一振,隨著虎頭衝向前方的峭壁。

    虎頭不忘撿起適才墜落的法寶,隨手扔向身後,分說道:「且把玩一二,來日讓老大給你煉製一件趁手的傢伙……」他雙臂一橫,已是扯出了天煞鐵棒,威風凜凜地炫耀道:「此乃老大所贈,難得的寶貝……」

    老龍抓過黑珠子收了起來,很是眼饞虎頭的那根鐵棒。

    老大林一,出身於煉器弟子,專修過丹藥之道,並熟諳禁制、陣法等等,可謂涉獵極廣。而其常年疲於奔波,又要忙於提升修為、揣摩神通,漸漸已將煉器與煉丹擱在一旁。所煉製的寶貝,素來簡約而粗陋,曾被他自己鄙夷過,卻架不住有人喜歡。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虎頭與老龍跟著林一,緣分所致,誰說又不是性情相投呢!

    說話之間,兄弟倆一頭遁入峭壁之中。

    前去不多遠,還真遇到了一片禁制所在。

    虎頭不由分說,掄起了大棒子便衝著禁制的密集處砸了過去。他可是仙君後期的修為,踏入妖荒之後,一路掃蕩所向無敵,下起手來更是氣勢十足。

    「喀喇——」

    一聲悶響,禁制崩潰,隨之冒出一個丈餘大小的洞口。其幽深晦暗,不明去處。

    「老子來啦!」

    虎頭渾不在意地吼叫著,當仁不讓地衝了過去。

    老龍緊隨其後,兄弟倆轉眼之間已到了山洞之內。

    山洞的四周為禁制環繞,威力尋常,不過是屏蔽遮擋之用。由此前去,斜斜著通往地下深處。所在烏黑一片,神識中並無狀況,只有虎頭的笑聲在嗡嗡迴響不絕!

    如此抄家滅門的勾當,已非頭一回。既然不見人影,且一路尋過去!

    兄弟倆一前一後,循著山洞一路疾奔。

    百丈過後,山洞去勢下沉。再又不多遠,豁然開朗,一個數十丈大小的洞穴出現在前方。

    兄弟倆行至此處,不由得停了下來。洞穴的四周,錯落著七八個大小不一的洞口,叫人一時不知去向。

    虎頭跳入洞穴,挨個洞口尋覓起來,還抽動著鼻子,兩眼中精光閃動。

    老龍好奇道:「捨棄神識不用,莫非還能嗅出什麼名堂?」

    虎頭尋至一個洞口前,故作高深地點了點頭,伸手示意道:「妖狼之中,必有修為低劣者,常年居地下深處,難免留下騷腥的氣味……」他回首見老龍半信半疑,無聲笑道:「哥哥我在妖域數百年,並非虛度光陰啊!兄弟若是心生欽佩,儘管隨意,我不攔著,哈……」

    老龍哼了聲,卻是情不自禁地咧開了嘴角,身形一動,竟搶先躥入洞口。

    「兄弟!等等我啊……」

    虎頭招呼一聲,拎著鐵棒追了過去。

    一丈多高的洞口不再順暢,而是曲曲折折,並愈發的狹窄。老龍個頭高大,行走不便,索性離地橫飛往前。許是爭勝心切,抑或是急於尋那青臉漢子的晦氣,他宛如龍行九淵一般的飛馳自如,竟是將虎頭給漸漸甩在身後。

    去勢正急,一陣濃郁的香風迎面吹來。隨之瞬間,前方的陰暗中忽有變化。

    老龍驀然一怔,猛地止住了身形。而詭異的風伴隨著淡淡的粉色雲霧瀰漫而來,霎時已將其圍繞起來。他只覺得鼻端香氣誘人,心神一蕩。

    雲霧之中,一道曼妙的人影款款而來。其秀髮飄飄,肢體如玉,紅白點黑,煞是妖嬈……

    老龍禁不住瞪大了雙眼,狠狠喘了口粗氣。對方猶自帶著萬種風情裊裊走來,並緩緩伸出凝脂般的雙臂,嬌弱不堪的神態叫人無從拒絕!

    恰於此時,一根鐵棒猛地從後直搗而出,並帶著凌厲的煞氣,以威不可擋之勢,「砰」的一聲砸在那道美豔無雙的身影之上,緊接著便有人慘叫著飛了出去,再又「撲通」一下摔在地上。隨之一瞬,那瀰漫四周的粉色的雲霧與詭異的幻景霍然消失。

    老龍心頭一懍,往後退了一步。

    十餘丈外,血肉模糊。殘骸中尚可辨出一個女子的模樣,卻與方才所見大相逕庭……

    「我說兄弟,方才見那女子為何卻步不前?」

    虎頭冒了出來,鐵棒「噹」的一聲杵在地上。他猜出老龍遇到意外,適時出手解困,卻不明其中的實情。

    「那女子……不著一縷……」老龍吭哧了一聲,神色尷尬。

    虎頭來了興致,側身怪笑道:「呦呵!你還喜歡光屁股女人……」

    「放屁!」老龍臉色漲紅,想要辯解,卻又底氣不足,只將一雙拳頭捏得嘎巴響。見其動了真怒,虎頭適可而止,擺了擺手,不以為然地說道:「那是一頭合體修為的小妖,名為狐狽,擅長魅惑之術。你境界不足,難免受她擺佈!」

    老龍只記得生來便是天仙的修為,自恃天賦神通,根本沒有怕過誰,不料想卻差點栽在一個小妖的手裡,真是丟人到家了!虎頭的境界高出一籌,當然有驕狂的本錢。如其所說,自己多有不足!而離開龍墟之後,一直懵懵懂懂,直至今日此時,忽而有了一種迫不及待……

    虎頭見老龍神色變幻,且殺氣隱隱,還以為他吃虧之後難以釋懷,笑著勸解道:「有哥哥在,無須多慮!且待來日……」

    老龍重重點了點頭,接話說道:「且待來日,再論你我修為高低!」言罷,他一抖雙拳,帶著捨我其誰的氣勢衝向前方。

    「與我比高低?」虎頭有些意外,偏著腦袋想了想,不緊不慢地抄起鐵棒,隨後調侃道:「兄弟!妖域有句話說得好啊!初生小龍不怕虎,哈哈……」

    「砰——」

    虎頭話音未落,前方突然傳來一聲炸響。他神色一動,急忙喝道:「老龍!哥哥來也……」其腳下一點,隨即化作一道白色的光芒倏然衝去。

    山洞在數百外拐了個彎子,隨之呈現出一個巨大的洞穴。其中妖氣瀰漫,更有數十道人影環繞四方。而老龍橫衝直撞,雙拳如飛,所到之處血光飛濺,陣陣的轟鳴與慘叫聲響起了一片。

    尋到老巢了!

    虎頭去勢不停,猛然將手中的天煞鐵棒拋了出去。隨之棒影黑風所至,頓然掀起一道道腥風血雨。而其不肯閒著,就近一撲,抬起一腳便將一個合體的妖人給踢得骨斷筋折。他才要將對方踩成肉糜,卻又好整以暇地停下來了,難以置信地連連搖頭。

    只見老龍的手下沒有一合之敵,鐵拳到處,所向披靡。

    一個梵天境的妖人上前阻攔,所祭出的法寶被老龍一把搶來,再又反手砸了過去。人影崩潰剎那,元神精血已被他吸入腹中。

    幾個合體的妖人驚慌躲避,老龍如影隨形揮手劈去。他所奪得的竟是一把五尺長的厚背砍刀,鋒芒所指,屍首異處。而其就勢掏取元神吞下,兇殘霸道的氣勢叫人膽顫心驚!

    前後不過幾個喘息的工夫,洞穴內的三、四十個妖人已被滅殺過半。

    老龍愈發興起,只管奔著人多的地方痛下殺手!

    那伙妖人已亂作一團,全無無招架之力。其中的一個青臉大漢已是驚駭萬狀。原本蓄勢以待,誰料惹禍上門。照此下去,只有等來被斬盡殺絕的下場。他見機不妙,慢慢退後。

    老龍殺紅了眼,卻沒忘了正主。他才有察覺,二話不說便衝了過去。

    那青臉大漢再不敢遲疑,轉身躥入不遠處的一個洞口,霎時沒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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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5 14:28: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你長大了

        那人先後讓自己兩次出糗,決不輕饒!

    老龍拋開其他的對手,直奔數十丈外的洞口衝去。

    洞穴內的眾多妖人已然料到強敵來襲,早早的結網以待,卻不想等來的卻是一對強龍惡虎與無情的殺戮。驚駭之中,忽現轉機,餘下的二十來人轉身四散。有就近鑽入洞口的,有遁入地下的,有硬生生擠入洞壁的,好一通混亂的場面!

    虎頭見老龍殺得痛快,索性立在原地瞧起了熱鬧。之前被踢得半死不活的妖人在一旁呻吟著,情形悽慘。他抬起一腳踩去。「撲哧」一下,腦漿迸裂,紅白四濺。而其看都不看一眼,抬手召回了天煞鐵棒,好整以暇地打量著洞穴內的情形。

    洞穴足有數百丈的方圓,頗顯寬敞。其四周隱見雕鑿的痕跡,並嵌有發亮的晶石。在那瑩瑩明明之下,彷如月色籠罩。

    在洞穴的當間,有個光禿禿的石台,一丈來高,三尺粗細,看著有些怪異,尚不知有何用處。

    石台之外並無它物,只有滿地的血腥狼藉與亂竄的人影。

    一夥妖人多為狼狽之徒,著實不堪了些!幾個梵天境的高手已被老龍殺了乾淨,餘下的合體小輩則疲於亡命。而他還是不肯放過那個青臉的傢伙,看來是受挫之後憋屈不小,哈哈!

    虎頭從來不是個善人,忍著不動手,無非是要顧及那位受了委屈的兄弟罷了!

    「砰——」

    與此同時,遠處傳來一聲悶響。只見才將追入一個洞口的老龍竟是倒飛而出,直至十餘丈外才踉蹌站定。

    虎頭一怔,不敢怠慢,大聲問道:「出了何事?」其話聲未落,已閃身到了老龍的身前。

    老龍晃了晃腦袋,隨聲應道:「又是禁制攔路,可惡……」

    虎頭放下心來,哈哈笑道:「且看哥哥的手段!」他衝著那十餘外的洞口打量一眼,拎著鐵棒便衝了進去。

    老龍適才追得正急,沒想到又撞上了禁制。禁制反噬之下,直接將人震飛了回來。他緩了口氣,猶自發懵,慢慢環顧四周。

    轉眼之間,那伙小妖盡數逃沒了。巨大的洞穴之中,殘肢斷臂到處都是,濃烈的血腥直衝腦門,使人禁不住的一陣興奮!

    不過,適才的禁制有些名堂……

    「砰——」

    老龍尚未回過神來,那洞口又傳來一聲熟悉的悶響。一個四肢亂蹬的人影從中飛了出來,還哇哇大叫:「哎呀!古怪……」

    兄弟倆結伴闖蕩妖荒以來,虎頭少有吃虧的時候。而他此時的下場,竟是與老龍如出一轍。

    老龍鬱鬱稍緩,禁不住咧開了嘴角。

    虎頭手中的鐵棒「噹」的一聲杵在地上,雙腳站穩,瞪眼道:「不得取笑虎哥!」

    老龍的嘴巴還是合不上,自顧看著前方說道:「你是高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與淡定的口吻,如同調侃,又好像是另有所指。

    虎頭未作多想,隨口說道:「兄弟,莫非是方才給撞暈了腦袋?」他啐了一口,再次橫起了鐵棒,衝著十餘丈外的洞口罵道:「老子還破不了一道禁制……」

    老龍接著自語道:「擋住高手的禁制,豈是尋常……」

    聞聲,虎頭心頭一動,兩眼一眨巴,恍然道:「妖修中人,擅長禁制者並不多見。而那青臉漢子的修為一般,又怎能布下如此不凡的禁制……」話到此處,他急忙回顧左右。偌大的洞穴之中,並未有何異樣。

    嚇了一跳,竟是虛驚一場!

    「哈哈!」虎頭失聲笑道:「若有高手藏於暗處,又豈能隱忍至今……」他從老龍的話中聽出了蹊蹺,小心過後,又不以為然。擋住去路的禁制或為高手所設,而眼下卻是不見其人,倒也無須多慮!

    不過,虎頭還是與那禁制較上了勁,拎著大棒子往前走去。他才去兩步,忽又回頭看了一眼,好奇地說道:「兄弟!你與從前不大一樣……」

    老龍跟了過去,神態如舊,卻心有不解,隨聲問道:「怎講?」

    「你……長大了!」虎頭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接著哈哈一笑,繼續往前。

    老龍的腳步頓了一下,臉上又呈現出懵懂的模樣。

    長大了。此話何解?

    老龍為林一龍尊的精血造就,彼此性情極為相近,尤其是多了幾分難得的沉穩。與虎頭相伴日久,潛移默化之下,又使他驕狂霸道的天性得以漸漸釋放。而若要他弄明白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並看透前世今生的沉沉浮浮,並不容易……

    十餘丈遠,轉眼即至。

    兄弟倆一前一後,再次回到了那個山洞之中。

    不遠之外,一道若有若無的光芒封住了丈五高的洞口。神識之下,好像是並無異常。而留意查看,可見禁制森嚴且全無破綻。

    虎頭衝著那禁制凝神打量,卻瞧不出個所以然來。他顧不得許多,周身氣勢一盛,已是攥緊了手中的鐵棒,示意道:「兄弟!且給哥哥閃開……」

    洞內地方逼仄,兩人在一起施展不開。老龍自知修為不濟,並未逞強,返身出了洞口。本想著四下里尋覓一番,忽而覺著體內的血氣上湧、法力翻騰。他稍稍一怔,沒作多想,逕自躍到了一方石台之上盤膝而坐。與此同時,有轟鳴聲從來時的洞口中傳來,其渾然不覺……

    「轟——」

    巨響之中,虎頭連連後退。好在有所防備,少了幾分狼狽。猶然如此,他還是被強勁的反噬之力逼到了洞口處。而前方光芒閃爍,那道禁制巋然不動。

    「我呸——」

    虎頭啐了一口,揮手拂去蕩起的塵霧,臉上一陣詫然。一棒下去,使出了八成的法力,竟然難以撼動那道詭異的禁制。

    「一棒不成,便來十棒、百棒,老子還不信了……」

    虎頭雙眼圓睜,人往前奔,掄起鐵棒便衝著封禁的洞口狠狠砸了過去。光芒一閃,轟鳴再響,一道神識可見的強大法力好似泉湧一般咆哮而來。他首當其衝,頓時被撞了出去。

    「哼——」

    虎頭悶哼一聲,周身上下突然閃過一道銀色光芒,隱隱有神獸之威,仙君巔峰的修為沛然而出。與之剎那,其退勢一緩,逆流而上,猛然衝到了禁制的一丈開外,雙手狠狠揮出一片黑色的棒影。

    「轟、轟、轟——」

    山洞之中,頓時轟鳴大作,碎石飛濺,猶如天塌地陷了一般,情形煞是驚人。而那道禁制兀自光芒閃動,不見有崩潰的跡象。

    虎頭狂性大發,雙臂揮動如飛,一棒接著一棒,儼然是不分輸贏不肯罷休的架勢……

    如此這般,轉眼已是一個多時辰過去。

    每一棒都使出十二成的法力,還要時時抵禦禁制的反噬,縱使鐵打的漢子也有疲憊的時候!

    虎頭心神一緩,那禁制的反噬之力便如激流狂濤般轟然襲來。一個把持不住,人影頓時倒飛出去。而其將至洞口,猛地揮出鐵棒插入地下堅石之中,這才「砰」地一聲雙腳落地。他猶自氣喘吁吁,難以置信地瞪著前方。

    一陣光芒黯淡下去,那洞口的禁制漸漸恢復原狀。其似有破損之處,卻依舊是堅固異常!

    適才一通亂砸,何止千百棒?

    當四周安靜下來,虎頭猶自大口喘著粗氣,滿臉的不服不忿。

    竟然對付不了一道禁制,真是難以想像!

    不過,正如老龍與自己的猜測,那禁制絕非青臉漢子所為……

    難道此地真有高人?為何遲遲不見現身?而布設一道如此威力驚人的禁制,那高人又該是何等強大的修為?

    虎頭想到此處,腳下慢慢往後退了兩步,驕狂之氣頓然收斂了不少。一時無法得手,不妨稍後計較!他一雙虎眼轉動了幾下,拎著已發紅、發燙的玄金鐵棒返身出了洞口。當其眼光掠過洞穴四周,猛地落在百丈外的石台之上。

    有人盤膝而坐,看似吐納調息,實則睡著了,還輕輕扯起了呼嚕!在他身下的石台邊上,丟棄著一把五尺妖刀,鋒刃帶血,殺氣猶存……

    咦?哥哥我累得不輕,兄弟倒是安閒啊!

    虎頭大步走了過去,便要喚醒那位偷懶的兄弟,而未至近前,卻又停了下來。

    在那一丈高的石台之上,老龍猶在酣睡不已。而他周身上下卻隱隱縈繞著一層淡青光芒,偶爾還會閃過一抹奇異的金色。與此同時,其神色沉凝,氣勢雄渾,金仙的修為在緩緩爬升!

    那傢伙原本只有天仙后期的修為,怎麼一轉身的工夫就變了?

    「哈……」

    虎頭念頭一閃,哈哈輕笑了起來。

    闖蕩妖荒以來,那位兄弟可沒閒著,再加上適才又吞噬了不少的元神精血,再不提升修為才叫奇怪呢!而適逢大戰過後,他倒是會趕時候!

    虎頭不再理會老龍,轉而在洞穴內查看起來。所經之處,殘屍斷臂盡皆燒了乾淨,乾坤戒與法寶一一收歸囊中。不消片刻,血腥淡去,四下里清爽了許多。

    尚有洞口十餘處,情形不明……

    虎頭看了一眼石台上的老龍,自顧奔向一個洞口走去。那位兄弟酣睡正香,一時半會兒醒不來。於此等候之際,不妨再行尋覓一番!

    洞口十餘處,大小深淺不一,多為天然而成,有的難以穿行,有的前去十幾、數十丈便沒了去路。

    虎頭稍加甄別,踏入一個洞口。其中三、五丈大小,有石塌石幾等物,顯然為開鑿而成。他在裡面轉悠一圈,並未有何發現。當其返身離開之際,眼光一抬,不由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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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6 13:57: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九九羅天

    在洞口一側的石壁上,有一行字跡。

    虎頭駐足打量,神色訝然。他外表魯莽憨厚,偶爾驕橫霸道,而粗壯彪悍的身軀之內,卻是承繼著來自先祖的風雨沉澱。

    一句話,虎哥認得字。

    那石壁上的字跡,淺淺淡淡,且揮灑隨意,應為即興而就,看起來有些年頭。從上至下,只有四個字:九九羅天。

    哥哥我是認得字,而先祖的傳承中卻無相關的解讀。九九羅天,啥個意思?

    虎頭眨巴著雙眼,上下左右端詳了片刻,依舊是不明所以。他肩頭一聳,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抬腳往洞外走去。

    不用多想,此處的洞穴、禁制,曾為高人所有。而高人離去之後,倒是便宜了那伙妖獸。至於石壁上的『九九羅天』四字,純屬塗鴉之作,虎哥沒閒工夫琢磨……

    虎頭才出洞口,猛然瞠目。

    不知何時,那石台之上已是雲霧環繞。其中的老龍酣睡如舊,四周卻是幻出九道百丈長的青色龍影,正自首尾相連而緩緩盤旋,已是將偌大的洞穴給擠得滿滿噹噹。赫赫龍威所在,令人不敢睥睨而心神惶惶!

    兄弟,這是要作哪樣?睡個覺而已,好大的動靜!

    虎頭暗自埋怨了一句,卻無心打擾,只想著繼續探尋餘下的幾個洞口。而他循著洞壁的角落未走兩步,還是禁不住側首看去。哼哼!若是哥哥我現出法相,你那九條龍都不夠看……

    「呼——」

    洞穴內忽而捲過一道狂風,九道龍影倏然不見,隨之云消霧散,只有石台上的老龍睜開雙眼而神色茫然。他周身所發出來的威勢,儼然已是金仙后期的境界。

    虎頭猛地甩了下腦袋,不敢相信地再次望去,失聲道:「兄弟!是否無恙?」

    老龍終於醒過神來,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衝著身下的石台默默打量,之後抬起頭來,好奇道:「何出此言……」

    虎頭見老龍無恙,還是忍不住驚呼道:「你的修為提升之快,太過嚇人!見風就漲啊……」他揮舞大手走了過去,繼續嚷嚷道:「……換作旁人,早已爆體而亡!而你憑藉幾個元神便有如此進境,叫哥哥我情何以堪!須知根基不穩乃仙道大忌,兄弟勿忘……」

    哥倆好,兄弟親,卻架不住好勝之心的旺盛。虎頭見老龍的進境驚人,禁不住有些急了。照此下去還得了,小弟變大哥,猶未可知也!

    老龍並無修為提升的喜悅,也沒將虎頭的急切放在心上,而是帶著幾分疑惑自語:「羅天大道,九九歸一,或有所指……」

    虎頭已到了石台前,不滿道:「你人在睡覺,卻留意哥哥我一舉一動,非好兄弟所為……」話沒說完,他又是兩眼一瞪,詫異道:「修為大漲,莫非人也變得深沉莫測了?所言何解……」

    同在洞穴之中,那四個字被老龍知曉倒也沒啥,而他所說出的『羅天大道,九九歸一』,可是洞壁之上所沒有的,且彼此似有關聯,這便不能不叫人感到意外了!

    老龍依然盤膝坐著,凌亂的長發與污穢不堪的獸皮根本擋不住他強健的肢體與硬朗的面容,尤其是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沉穩中而不失彪悍之威!他對近前的虎頭視而不見,自顧若有所思,不急不慢地分說道:「在此入定之際,似有察覺,卻又莫名……」

    聞言,虎頭退後兩步,驚奇不已。

    據老龍所說,在入定睡覺的時候,隱隱察覺到石台上有一絲殘留的氣機。其中並無玄妙,只有『羅天大道,九九歸一』兩句話,使人不由自主跟著反覆默念,之後情形如何,他並不知曉……

    老龍接著又道:「既有歸一之說,或許我之修為亦非提升,而是回歸……」話到此處,他神色中又現茫然,轉而看向不遠處的虎頭,咧嘴笑道:「一念恍惚,多說無益……」

    虎頭盯著那石台看不出名堂,一手拄著鐵棒,一手撓著下巴狐疑不定。老龍不願多說,或是說不清楚,而他卻是聽明白了,更是印證了之前的猜測。

    這是一處隱秘的地下洞府,曾有高人在此閉關修煉。因其修為高深所致,有法力氣機在石台的四周凝聚長存,不僅惠及了諸多的妖獸,還使得老龍有了意外所獲並受益匪淺!

    應該怎樣的一位高人,才會有此驚人的境界?

    老龍兩腳一伸,輕鬆落地,抬手抓起那把五尺妖刀揮動了一下。一團銀色的寒芒砰然炸開,隨即風聲嗚咽而殺意凌然。他眼光一亮,點頭說道:「我喜歡!且去破禁……」

    青臉漢子跑了,老龍猶自耿耿於懷,既然修為又上層樓,正好用那禁制來試試身手!

    「慢著!」

    虎頭突然抬手喊了一聲,並從那石台上慢慢移開眼光,轉而看向老龍,帶著幾分曖昧的神色說道:「稍等片刻!」他不待對方應聲,瞬間化作一道狂風捲向四周的幾個洞口,少頃再又遁入地下,直至片刻過後才回到原地,竟是搖了搖頭,嘲笑道:「兄弟!以你的本事還難以破開那道禁制,不妨隨哥哥就此離去!」

    老龍有些意外,衝著舉止怪異的虎頭默默打量,隨即臉色一沉,妖刀斜指,冷冷說道:「你敢瞧不起我?」

    「瞧不起你又能如何?你還不是我的對手,哼……」虎頭不屑地哼了一聲,扯起鐵棒扛在肩上,又氣焰囂張地說道:「趕路要緊,恕不奉陪!」言罷,他逕自奔著來路飛遁而去。

    老龍怒喝道:「休走……」他不肯作罷,急追而去。

    轉眼之間,兄弟倆人沒了蹤影。

    一度的喧囂過罷,四下里終於安靜了。

    月華般的光芒籠罩之下,淡淡的血腥與凌亂的氣機彷如凝滯、凍結了一般。好像是無人驚動,這隱秘的一切就將永遠陷入沉寂之中。

    不過,半個時辰之後,那道堅韌而又強大的禁制忽而緩緩開啟。隨著光芒扭曲,通道洞開,從中悄悄探出一個人影來。其身軀粗壯,頜下無須,臉色發青,神色惴惴,左右張望個不停。見四下並無異常,他鬆了口氣,恨恨罵道:「那兩個該死的傢伙總算走了!春娘,你我另尋去處……」

    青臉的漢子往前幾步,身後跟出一個年輕的女子。

    女子雖布衣釵裙,卻身姿婀娜而妖冶動人。她扭動著腰身款款緊隨,眼光閃動之間,餘悸未消地說道:「石延兄,還須多加小心!我妹子與諸多族人皆被那兩個惡賊殺了,不妨等待幾日再行計較……」

    青臉漢子在洞口前站定,又將四周細細查看一遍,這才搖頭說道:「使不得啊!那兩人已然看出此間蹊蹺,若是再次返回並強攻不止,禁制難免有被毀之時,豈不悔之晚矣……」

    女子不再相勸,催促道:「既有決斷,事不宜遲!」

    青臉漢子側首一瞥,伸手摟過女子的腰肢,並順勢揉捏幾把,一邊享受著片刻的旖旎,一邊得意地笑道:「那兩個傢伙雖為強悍,奈何粗鄙不堪,又怎如你我的剛柔並濟且進退自如,呵呵……」對方嬌哼了一聲,媚眼輕拋,嗔道:「莫要大意,早早脫身為要!」

    驚嚇過後,叫人急於想著宣洩一番,且將那一縷驚魂化作春江水縱情浩蕩,方為大快之事!而青臉漢子尚知分寸,強抑著挺槍躍馬的衝動,只管將女子緊緊夾著懷中,極為體貼地安慰道:「無須擔憂,這便離去!」他不忘拿出一枚玉牌隨手一揮,身後的那道洞口已是封禁如初。

    青臉漢子回頭看了一眼,面帶笑容。他不再耽擱,帶著懷中的女子橫穿洞穴而去。

    恰於此時,前方突然劃過一道銀色的光芒。

    青臉漢子臉色大變,轉身便要躲閃。他懷中的女子已是驚駭萬狀,失聲尖叫道:「分頭行事……放開我……」

    那道銀色的光芒快似電閃,迅若奔雷,帶著凌厲的殺機與不可阻擋的氣勢轟然而至。

    青臉漢子已知上當,卻無力躲避。他顧不得多想,猛地將懷中的女子拋了出去。對方驚道:「你好狠……啊……」

    一聲慘呼戛然而止,血肉橫飛。

    青臉漢子趁機抽身暴退,直奔來時的洞口而去,並順手甩出一塊玉牌。此時此刻,只有那道禁制才是最後的倚仗!

    不過瞬間,青臉漢子猶如雷擊一般。他驟然止住了去勢,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那洞口之前,不知何時杵著一位壯漢。其伸手抓過飛去的玉牌,「奪」的一聲豎起鐵棒,昂首大笑道:「哈……哈哈!老子看你往哪裡逃!」

    青臉漢子面皮抽搐,禁不住往後看去。

    十餘丈外,平地冒出來又一位壯漢。其手持五尺妖刀,臉上帶著驕狂的神情,沉聲道:「老子在此,你無路可逃!」

    青臉漢子兩眼一閉,心生絕望。

    那兩人起了爭執並先後離去,原來只是一個圈套。本以為有機可趁,沒想到自投羅網。若是聽從春娘的勸告,尚不至於如此。這便是不聽女人話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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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7 15:43: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龍虎雙煞

    「在下石延,帶著兩位道侶與諸多族人在此避世隱修,從不招惹是非。只因族中的小輩外出被殺,故才尋至天全谷,卻不料冒犯了兩位前輩……」

    「多年之前,無意中發現了空靈谷地下的這座洞府。見其荒廢,便斗膽據為己有……」

    「洞府或許荒棄,且不見主人歸來,倒是……倒是留下了幾樣東西,分別是三才妖丹,禁制符牌,與兩瓶丹藥。不過……」

    「不過,三才妖丹已被在下丟棄在天全谷;禁制符牌,就在那位虎前輩的手裡;還有兩瓶丹藥,已被我等享用……」

    「一干族人死傷殆盡,足以抵消在下的罪過,還請兩位前輩饒命……」

    「兩位前輩……」

    自稱石延的青臉漢子在絕望過後,還是不肯放過最後的一線生機。他將洞府的來歷與自家的底細全盤托出,只求那兩位惡人有好生之德。

    試問:有凡人惹事在前,還不許後者登門尋仇?一個尚且不諳人事的小輩,竟被分屍吃肉?照此下去,整個石狼族的老老幼幼都給剁碎了,也不夠幾頓嚼頭。

    天理何在?

    妖,也不易啊!

    不過,那兩個表裡不一的惡人為何不出聲……

    石延前後張望,無所適從。持刀之人面帶殺機,神色漠然;持棒之人倒是在笑,卻笑得令人心驚肉跳!

    此般情形,便如兩頭餓虎在戲弄蹂躪著一頭弱小的羊羔。下場早已注定,命運無從更改。短暫的安寧,只是死亡降臨前的一種幻覺,叫人窒息!

    不消片刻,石延已是心神崩潰,一張青臉變成土色而神情哀絕。他慢慢跪下,扔出一把乾坤戒,再又四肢伏地,悲呼道:「在下甘願受死,只求全屍……」

    石延的模樣很可憐!

    想想也是,被人抄了老巢,死去了諸多族人與兩個如花似玉的道侶,如今自己又命不保夕。若是留得全屍墜入輪迴已屬大幸,而弄不好卻是神魂俱銷的下場,怎一個悽慘了得!

    石延絕不會想到,正是自己的話讓那兩個惡人拋開了最後的顧慮!

    果不其然,有人笑道:「哈哈!若是老大在此,或許能饒你性命!而我兄弟是誰?人稱鬼見愁,虎龍雙煞是也……」

    有人附和道:「嗯!是龍虎雙煞……」

    虎頭衝著二、三十丈外的老龍看了一眼,不滿地說道:「兄弟!你怎麼老想佔我便宜?兄長為大,天經地義……」

    老龍兀自打量著手中的妖刀,理所當然地回道:「龍前虎後,才能叫著順口。可見天地有序……」他兩眼中精光閃動,顯然是對妖刀愛不釋手!

    虎頭無奈地哼了一聲。

    那位兄弟看似懵懂無狀,而一旦強詞奪理,還真是難纏!修為大漲,難道還有助於心智的提升?而他說那不是提升,而是回歸,好像他原來很厲害的樣子!

    罷了!虎哥我心胸寬廣,不拘小節也!而擒住這個石延,還真離不開兄弟倆的默契。

    所謂的默契,便是之前的欲擒故縱之計!

    虎頭見那道禁制強攻不下,當時靈機一動。

    青臉漢子若是藉機遠遁,只能就此作罷。而要是另有蹊蹺,那傢伙早晚有藏不住的時候。為此,虎頭在各處又查看了一遍。雖然難以靠近那道禁制的背後,卻並未有何異常的發現。於是乎,他便傳音示意,並佯作爭吵後逕自離去,卻讓老龍暗中留下,終於騙過對手而大功告成!

    精明的人,絕不會將動機寫在臉上。那些看著傻傻憨憨的人,坑你沒商量!

    這個石延既然與洞府的主人全無干係,還留著作甚……

    便在虎頭轉念之間,尚自把玩妖刀的老龍忽而看來。

    此時,石延依然老老實實地趴著。那兩個惡人只顧鬥嘴,對自己的哀求並不理會。他惶然中抬頭,一道銀光倏然而至。而其好像是嚇傻了,並未躲避;又如死意已決,十足一個引頸受戮的模樣!

    「砰——」

    刀芒所至,一聲悶響。趴在地上的人影猛然炸開……

    虎頭笑道:「哈哈!兄弟好快的刀!咦……」他笑聲沒停,禁不住驚疑了一聲。

    老龍收起刀芒,同樣是神色詫然。

    人影炸開,卻無血光迸濺,只有碎石飛向四方。一個大活人,在兄弟倆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虎頭身形一閃到了石延消失的地方,俯身查看。眼下只有幾點淺淺的血跡,以及散落著幾隻乾坤戒。除此之外,再無發現。他一把抓起乾坤戒,轉身奔向那道封禁的洞口,怒道:「可惡的東西,竟敢騙他虎爺爺!」

    一個妖人、或是妖仙,修為尋常且齷蹉不堪,根本不值一提。而就是這麼一個傢伙,又是伏地叩首,又是苦苦哀求,還將所有的家當傾囊奉上,不可謂不乖巧聽話,卻皆為裝模作樣,只為騙過兩個強大的對手。

    兄弟倆自以為得計,誰料最後上當的卻是自己。難怪惱怒的虎哥變成了虎爺爺,這回臉丟大了!

    虎頭竄入洞口,轉瞬到了那道禁制的一丈開外。他不作遲疑,舉起搶得的符牌往前划去。只見光芒扭曲了下,若有若無的禁制霍然消失,黑黝黝的通道呈現出來。

    那頭石狼無處可逃,這神秘的所在或許便是他唯一的去路!

    虎頭收起符牌,鐵棒一揮,搶先奔著山洞撲去。老龍手持妖刀,緊隨其後……

    山洞內的地方不大,轉眼之間到了盡頭。

    兄弟倆止住了腳步,神色錯愕!

    這是一間十餘丈大小的狹長洞室,從中分為內外兩塊。外側四壁空空,只有地上的幾個蒲草糰子與充斥不絕的淡淡幽香;內側高出地面三尺,狀如石台,上面一正一斜擺放著兩尊石像,再無它物……

    兄弟倆面面相覷,轉而四下打量。

    如此一個被封禁的洞室,並不見有其他的門徑與出路,更不見半個人影。那頭石狼從別處逃了不成……

    虎頭晃著膀子慢慢往前,眼光狐疑。當其抬腳踢飛了一個蒲糰子之後,眼光落在那兩尊石像之上。不過瞬間,他突然招呼道:「兄弟!瞧這……」

    老龍倒拎著妖刀,大步到了近前。他與虎頭並肩而立,同樣是神色訝然。

    兩尊盤膝而坐的石像皆有真人大小,眉目五官栩栩如生。

    居中的一位,乃是布衣老者的模樣。其長眉低垂,兩眼微閉,周身上下透著一種莫名的威勢而叫人不敢睥睨。他胸前的鬍鬚更為惹眼,足有兩尺……

    淺而易見,這位老者石像與洞府的主人大有關係。抑或是說,他就是此間的主人。

    不過,幾尺之外斜斜擺放著的另一尊石像。與前者相較,它的氣勢顯得卑微了許多。而對於兄弟倆來說,這人一點都不陌生。

    虎頭難以置信,與身旁的老龍示意道:「那頭石狼……」

    「是他……」老龍如是說,極為肯定。

    另一尊石像並非別人,正是那個石狼、石延。他一個尋常的妖修,竟將自己的石像供奉在此,著實叫人匪夷所思。他是那老者的後人,還是另有緣故?

    「哼!好一個狂妄的東西!」

    石狼三番兩次從自己的手中逃脫,早已讓老龍忍無可忍。他哼了一聲,不容分說,手腕輕抖,所持的妖刀閃過一道銀光。

    「砰——」

    一聲悶響,石狼的石像瞬間崩潰,卻並無想像中的碎石橫飛,而是污血橫流、肉糜成堆,一灘狼藉……

    老龍收回妖刀,詫然不已。接連被騙,他已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一頭小妖的身上,竟藏有如此多的名堂。他這回是真的死了,還是另使詭計?

    「這傢伙看似不堪,倒也有些手段……」

    虎頭笑了一聲,卻難掩鬱悶。而他隨即又神色一動,抬手虛抓。

    只見從那灘血肉中倏然飛出一物,竟是一枚玉簡。

    虎頭將玉簡拿在手中,神情變得舒展了許多。少頃,他將之遞給一旁的老龍,釋懷笑道:「哈哈!那頭妖狼真的死翹翹了!而這必是洞府主人留下的秘法無疑,雖殘缺不全,卻大有玄妙!」言罷,其陰霾盡去,神氣活現起來,哼道:「哼!誰敢與我兄弟為敵,定叫他知曉龍虎雙煞的厲害!」

    「這是……?」

    老龍接過玉簡,卻是看不明白。其中字符凌亂,少頭斷尾,不知拓印著何等玄妙的法訣。

    虎頭恍然不語,凝思片刻,伸出一根粗手指頭,上面盈動著一點微弱的光芒,並衝著老龍示意道:「此乃遠古字符的認讀之法,哥哥傳你……」他對自家的兄弟從不藏私,倒是有著幾分兄長的氣度。

    雖說常被欺負,並多有不忿,卻也熟知了虎頭的為人。老龍不作提防,任由對方手指彈出的光芒飛入眉心識海。之後,他雙目微闔,神有所思。

    虎頭忙罷,丟下老龍,逕自往前兩步,衝著老者的石像打量不已。神識之中,那就是一尊如假包換的石像,並無異常之處。而他卻是一肚子的疑惑,稍稍欠身,之後竟是慢慢舉起了手中的天煞鐵棒,惡笑道:「哈哈!見過前輩!之所謂,不知者不罪。老子既然不認得你,便談不上有何敬意。你說,若是打碎了石像,又將怎樣呢?」

    「九轉天羅……」

    與此同時,老龍已看懂了手中的玉簡。其中還真是一篇法訣,雖有殘缺,卻一目瞭然。法訣名曰:《九轉天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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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8 15:29: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或有天緣

    虎頭自言自語,躍躍欲試中,有些遲疑不決。這個神秘的老者可不比那個石狼,若是將其石像砸碎了,不知會不會觸動一些未知的禁忌。

    身後的老龍在說,九轉天羅……

    虎頭會錯了意,沒作多想,嗯了聲,應道:「兄弟所言有理!那篇法訣或許是殘缺不全之故,才被高人棄在此處,卻由石狼撿了便宜,並假借石像修得九轉之術。奈何他修為不濟,難免自食其果!」

    《九轉天羅》是篇功法不假,卻未道明真正的用處。其中有云,一世凡塵只等閒,百轉千回幾多艱,九九歸一度厄劫,六道之上是天羅,等等……

    高深晦澀啊!這篇功法與其中四句話是個啥意思,虎頭不太明白,所幸將其連同玉簡一起扔給了老龍。而老龍本身見識有限,只能是更加的糊塗,這才禁不住詫異了一聲。

    不過,那個石狼卻憑藉這篇功法修煉出了石像假身之術,倒是有目共睹!

    毋容置疑,《九轉天羅》,好東西!而如此費心費神的差事,只有老大方能對付!

    虎頭接著說道:「兄弟!你猜猜這老頭是何方高人?石像下又是否藏著血肉之軀?若是砸了,他會不會暴屍而起……」他手持鐵棒懸而不落,周身上下卻蓄勢待發,好像真的在面對一位強大的對手。

    老龍收起了玉簡,並未答話,而是上前抬手一揮。五尺長的妖刀閃過一道光芒,猛地劈在了那尊石像之上。

    虎頭有些猝不及防,急忙後退一步,驚道:「兄弟!也不打個招呼……」

    刀光落下,無聲無息。不見石屑迸濺,沒有血肉橫飛。老者的石像只是晃動了下,便如從來不曾存在一般,寂然消失……

    老龍收刀凝眸,沉聲道:「一旦動手,無須囉嗦!」

    「哈!年輕氣盛,正如虎哥當年……」虎頭無心計較,吹噓一句,轉而驚奇道:「老頭沒了?陣法……」

    老龍的那一刀不要緊,竟是將老者的石像給憑空劈沒了。而不過瞬間,一道瑩白的光芒從石像所在的石台之上霍然而出,直上洞室穹頂。乍然一見,它便如一道粗大的光柱,很是詭異地撐起了這方小小的天地。

    虎頭瞪著雙眼不吭聲,即便是老龍也愣在原地。

    淺而易見,三尺的光芒為法陣所在。而其只能容得下一人穿行,尚不知通往何處……

    不過幾個喘息的工夫,那道光芒似有減弱的跡象。

    老龍不及多想,抬腳踏上石台。

    虎頭上去一步攔住,叱道:「你還嫩著點,由哥哥先來……」

    老龍不以為忤,反倒是默默點了點頭,並握起一隻拳頭在虎頭的肩膀上輕輕擂了一下。

    虎頭顧不得理會老龍,一步撞入光芒之中。眨眼之間,人已沒了影。

    老龍不甘落後,緊隨著踏入陣法。與之一瞬,眼前景物變換……

    ……

    一個寂靜的山洞之中,忽有光芒閃過。其角落的空地上,緩緩現出老龍的身影。他手持妖刀,神色戒備。

    這是一間廢棄的洞府。塵屑滿地,石榻、石幾猶在,唯獨不見半個人影。

    一抹天光從不遠處的洞口斜照進來,明暗之中,頗顯荒寂。

    老龍往前一步,回頭看向身後。

    那道陣法光芒慢慢消失,來路已無。

    老龍轉向洞口。

    不過前後腳的工夫。虎頭,他人呢?

    老龍揣著幾分疑惑往外走去。當他出了洞口,又是一怔。

    所在的洞府居於懸崖峭壁之上。由此居高俯瞰,一片巨大的山谷盡收眼底。遠近峰巒疊嶂,四方鬱鬱蒼蒼。更有山風送爽,使人心曠神怡。只不過,在千里之外的一道山澗前,隱約有人影晃動……

    老龍不作遲疑,迎風往前,直奔那道山澗而去。

    千里之隔,轉瞬及至。

    老龍尚未落下身形,一個道人影突然迎了上來,還將手中的鐵棒一橫,極為囂張地厲聲喝道:「來者何人?」

    與之同時,另有五道氣機籠罩而來。其中的三道神識頗為強大,顯然是來自於三位洞天的高手。

    老龍人在半空,已是錯愕不已。

    那出聲呵斥的傢伙,再也熟悉不過。獸皮、鐵棒,絡腮鬍子,以及一雙圓睜的虎眼,不是虎頭,又是何人!而其此時的舉止卻極為陌生,還帶著幾分少見的乖戾與蠻橫。

    是尋錯了人,還是另有緣故?

    老龍衝著虎頭深深一瞥。

    那位虎哥卻不認得兄弟,反倒是將下巴一抬,鼻子衝天,擺出一個生人勿近的模樣!

    老龍禁不住心頭火起,卻強忍著不動聲色。

    便於此刻,有人冷冷叱問:「你是何人,還不從實道來?」

    老龍循聲看去。

    百丈外的山腳下,裂開了一道狹長的山澗。其中霧氣氤氳,情形莫測。

    在山澗前方的空地上,靜靜站著兩個老者與三個中年人。

    兩個老者,相貌迥異,個頭高矮不同,卻均為妖修,並有著洞天初期小成的境界。

    三個中年人,兩位同為妖修,皆是仙君初期的高手;餘下的黑鬚男子,則是一位正兒八經的修士,竟然有著洞天初期大成的修為。

    出聲叱問的是那個乾枯黑瘦的老者。其兩眼微凸,氣勢逼人。另外的幾人同樣是眼光不善,一個個冷冷打量著突如其來的老龍。

    老龍見此情形,輕輕皺了皺眉頭。他不容多想,倒拎著妖刀舉手說道:「在下老龍,來自……」他眼光一瞥,接著說道:「在下來自空靈谷,無意冒犯各位。告辭……」

    「已然到此,便由不得你!」

    老龍才將轉身,隨聲有人擋住了去路。他兩眼一寒,手腕一翻,刀芒閃爍。那黑瘦老者不愧為高手,在電光石火之間,已出現在數十外的半空之中,令人猝不及防!

    與此同時,又一道人影擋在在前方,並驚奇道:「真是湊巧!我乃虎頭,來自天全谷。彼此兩家乃是近鄰,不妨就此親近一番。如何……」

    老龍的兩眼一縮,默默看向虎頭。那傢伙在笑,笑得不懷好意!

    「子穆前輩!且讓這人留下,權作多個幫手!」虎頭好像真的不認得老龍,卻又好心地勸說起來。他轉向下方的幾人詢問道:「子干前輩,塵鍊子前輩,夾刺與義熊兩位道友,意下如何?」不待有人應聲,其又自言自語道:「若是動起手來,倒也熱鬧,說不定會招來更多的道友,哈哈……」

    黑瘦老者猛然轉過臉去,叱道:「閉嘴!此處還輪不到你來主張!」

    虎頭一縮脖子,忙道:「啊……是、是!還請前輩定奪!」他憨憨一笑,懵懂無狀的樣子。

    「且罷!算他一個……」

    在場的眾人循聲看去,是那個黑鬚男子在說話。他衝著老龍抬眼一瞥,淡淡示意道:「你這小輩,還不下來……」

    老龍遲疑了下,緩緩落下身形。且不說可惡的虎頭,有那個叫作子穆的黑瘦老者擋住了去路,自己便難以走逃。而這夥人行跡詭異,究竟要幹什麼?

    轉瞬之間,老龍已是雙腳落地。他眼光掠向四周,暗自惕然。

    子穆與虎頭隨後而下,竟是與其他的四人擺出一個合圍之勢。尤其是那位虎哥,扛著鐵棒,一臉欠揍的德行!

    山澗前的這片空地,為山林所環繞,顯得極為僻靜且妖氣濃郁。置身於此,彷如與世隔絕一般。在四周淡淡的霧靄阻擋之下,竟是有些看不清遠處的情形。適才幸虧及時察覺,若是不然,只怕難以尋到虎頭的下落。而眼下兄弟倆已再次重逢,卻大出所料……

    「你名老龍,莫非來自龍修?」

    那個叫作塵鍊子的黑鬚男子,應是在場的為首之人。他背著雙手站在十丈之外,神色莫測。另外一位老者與兩個中年人則一言不發,同樣的叫人難以捉摸。

    老龍喘了口粗氣,索性收起了妖刀,點了點頭,應道:「嗯!」

    許是見老龍性情耿直,塵鍊子的臉上露出微笑。他與其他幾人換了個眼色,繼續分說道:「相遇便是有緣!而天機運數,向來講究個緣法。你既然途經天蛟谷,不妨與我等深入蛟洞一探……」

    老龍的神情有些木然,好似沒聽明白,愣愣問道:「天蛟谷,蛟洞……作甚?」

    「妖荒中人,竟然不知天蛟谷的大名,倒是罕見!」

    「義熊師弟,莫與他人計較。不過,你所言有理,呵呵!」

    兩個仙君修為的中年人在一唱一和,無非是取笑老龍的孤陋寡聞。其中高大黑壯者,名為義熊;另一矮小敦實者,應該就是夾刺。

    一旁的粗壯老者隨聲訓斥道:「休得聒噪!且聽長輩吩咐!」

    義熊與夾刺不敢放肆,相繼應聲:「師父……師叔……」

    與此同時,黑瘦老者說道:「老弟!莫要理會兩個小輩!塵鍊子道友,有話不妨直說……」

    老龍將四周的情形看在眼裡,心裡暗暗泛著嘀咕。在場者六人,除了虎頭與那個塵鍊子之外,其他的四人竟是兩對師徒,且彼此間極為熟稔。接下又將如何,還真是叫人無從揣測!

    塵鍊子不慌不忙地抬手抹了把鬍鬚,莫測一笑,接著說道:「據我所知,天蛟谷之名,還大不過威震一方的天季谷。而此處曾為妖皇閉關修煉之地,非同小可……」

    子穆與子干皆是精神一振,卻又異口同聲地示意道:「道友!事關重大,切莫妄言!此處距天季谷不遠,還是小心為妙」

    塵鍊子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又道:「妖皇已多年不見蹤影,怕是與魔皇同樣的下場。而究竟如何,來日自見分曉。你我且去一探,或有天緣,猶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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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11 17:58: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尋寶來了

    一行七人,在幽暗的山澗中尋覓往前。

    那個叫作子干的老者,帶著弟子夾刺在前頭帶路,隨後則是虎頭,塵鍊子,老龍,以及子穆師徒倆。一行拉開了數十丈遠,各自的身影在霧靄瀰漫的山澗中若隱若現。

    老龍回頭一瞥,又渾若無事般地轉向前方。身後的十餘丈外,已被那對黑臉的師徒擋住了退路。頭頂之上的一線天,黯淡、高遠,且莫測。行走此間,使人倍感壓抑,卻又身不由己。

    哼!當年的老大所遇到的凶險,遠遠甚於今日,最終還不是一飛衝天?

    老龍心念轉動,腳下愈發的沉穩。雖說沒有虎頭的見識,卻不難明白眼前的大致情形。

    從塵鍊子的口中獲知,妖荒的天季谷,名震四方。那是妖皇及其門下子弟的道場,眾所敬仰的地方。在魔皇閉關之後,妖皇同樣是不甘寂寞,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他便如那天上的星辰,高遠神秘而又難以觸及!

    為此,有人在暗中傳言,妖皇已衝破禁錮,遠上九天!而究竟如何,卻無從得知,也沒人敢去一探虛實。

    塵鍊子來了!他來自千荒,在遇到子穆、子幹這對師兄弟之後,聲稱自己尋獲了有關秘辛,並以實情相告。在妖皇當年閉關的天蛟谷中,或可一探端倪,等等……

    妖皇閉關之所,豈非尋常!若有發現,不啻於一場天大的機緣!

    一來二去,子穆與子干動心了!

    不過,天蛟谷與天季谷相距只有萬里之遙,稍有風吹草動,必將惹來禍端!

    故而,子穆與子干各自帶著一位弟子,與塵鍊子悄悄潛入此處。一句話,大夥兒尋寶來了!

    誰料尚未行事,有人拎著大棒子咋呼著跑了過來!

    嗯!若是依著塵鍊子的說法,相見有緣!而若是依著子穆與子干的說法,那就是絕不容走漏半點兒風聲!既然有所顧忌,又該如何?於是乎,此行先是多了一位虎頭,後又加了一位老龍。雖說為逼迫所致,總好過當場翻臉。且利之所趨,不妨冒險上一回賊船。而任此下去,天曉得還會生出什麼意外來,事不宜遲,動身……

    老龍隨行往前,心緒莫名。

    從前有老大,萬般不操心。後來有虎頭,打架哥頂著。如今老大走丟了,虎頭變樣了,誰都指望不上了,反倒使人心神振奮,便如初出龍潭之時,天地間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玄奇、有趣……

    一陣寒霧吹來,老龍神色一凜。

    行至此處,潺潺流淌的澗水去勢一轉。循之望去,濕寒的峭壁間霍然裂開一道洞口。其中霧氣沼沼,陰森莫測。

    子穆師徒逕自踏入洞口,虎頭卻是遲疑不前。

    塵鍊子隨後而至,也不催促,而是淡淡說道:「此去或有凶險,至少還有一線生機。一旦退回半步,則十死無生……」

    虎頭回首憨憨一笑,由衷讚道:「前輩高見!與我家老大相較,亦不遑多讓……」

    塵鍊子在洞口前停下,神色一動,好奇問道:「你家老大又是何人?」

    狹長陰暗的遠處,有三道人影漸漸臨近。那是老龍,以及子穆與徒弟義熊。

    虎頭好像是有心炫耀,卻底氣不足地吭哧了下,這才說道:「我家老大乃梵天境界的第一人,來日必將名揚四方……」

    梵天境界再厲害,不過是仙君的修為罷了,還想名揚四方,真是不知所謂!

    塵鍊子臉色一沉,似有不耐。

    老龍到了近前,默默看了虎頭一眼。

    子穆師徒倆隨後而至,皆神色不屑。其中的義熊譏笑道:「虎頭道友莫非是首次出門,殊不知天外有天……」

    「強中更有強中手的道理,哪個不曉?而我說的卻是大實話,不信罷了,哼……」虎頭頗為不忿地爭辯了一句,拎著鐵棒躥進了洞口,依舊是對老龍視而不見。其大大咧咧的模樣,好似根本沒將此行的凶險放在心上。

    塵鍊子等人有所收斂,不再如之前的咄咄逼人。既然虎頭與老龍尚算識趣,且同行,再計較……

    一行人相繼踏入洞口,眼前豁然開朗。百丈方圓的洞穴之內,乳石倒懸,水霧成團,間有溝壑澗溪與凌亂莫名的氣機,四下里透著幾分神秘!

    子干師徒倆早到了一步,已忙著在洞穴中查看起來。

    來時的洞口有了動靜。子干拋開弟子,獨自從潮濕陰寒的霧靄中橫飛而出,轉瞬間已落在了一塊大石頭上,衝著才將現身的塵鍊子揚聲問道:「此處不過一尋常的所在,全無發現。莫非是道友認錯了地方,還是……」其話說了一半,顯然是另有所指。

    隨後的五人踏入洞穴之後,各自駐足打量。見此情形,一個個不明所以。唯有塵鍊子神態自若,好似早有成算。

    子穆沉吟了下,附和道:「師弟所言有理!此處若有玄機,妖皇的門人又豈能棄之不顧而任由他人涉足……?」他兩眼中精光閃爍,往前幾步,這才慢慢轉向塵鍊子,帶著含蓄不明的神情又道:「道友萬里迢迢而來,絕非兒戲!尚不知此前所說,真假幾何?」

    此前,是塵鍊子自己尋上門來,並信誓旦旦,不過是要師兄弟二人帶路罷了!不然,他一個外來的修士絕難尋至天蛟谷。而事已如此,倘若徒勞一場,已非兒戲,而是荒唐!一旦驚動了天季谷的妖皇門人,必將吃不了兜著走!

    老龍將眾人的神情看在眼裡,若有所思。本以為這五人是一夥的……

    塵鍊子好像是對子穆、子干的質疑早有所料,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他手掌一翻,竟是拿出一枚玉簡來。其凝神片刻之後,抬眼稍加打量,接著直奔洞穴中的一汪水池而去。

    水池不大,夾在幾塊石頭之間,有著兩、三丈的方圓,清寒澄澈的泉水從中汩汩湧出,繼而化作淺淺的溪流潺潺遠去。此處極為尋常,與洞穴中的其他地方並沒什麼兩樣。

    在場的眾人慢慢聚了過來。

    塵鍊子在水池的上方懸空而立,前後左右來回飄蕩。少頃,其身形一頓,低頭凝神打量。不過片刻,他又拿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精緻玉牌,衝著腳下輕輕一揮。隨著光芒閃動,一串詭異的符文瞬即飛出,迅即沒入下方水池的泉眼之中。而幾息過後,並無動靜。

    眾人盯著塵鍊子的一舉一動,皆不明就裡。

    子穆與子干悄悄換了眼神,猶自一臉的疑惑。

    老龍跟在義熊、夾刺的身後,純屬瞧熱鬧的架勢。

    虎頭則是跳上一塊大石,衝著塵鍊子手中的玉牌打量一眼,又勾著頭往下看去,好奇道:「修士的名堂就是多啊!前輩遠在千荒,怎會知曉我妖荒天蛟谷的情形呢?不會是唬人的吧,哈哈……」他沒心沒肺般地哈哈一樂,全無顧忌的渾人模樣。

    在場的沒人應聲,一個個疑雲漸重。

    塵鍊子衝著虎頭瞪了一眼,轉向子穆、子干示意了下,淡淡分說道:「我乃仙皇門下的嫡系晚輩,所知並非常人可以想像……」

    「哈……哈哈!前輩又在唬人。據傳仙皇早已道隕……」

    塵鍊子話沒說完,卻被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打斷。他有些忍無可忍,衝著虎頭叱道:「誰說仙皇早已道隕,有誰親眼所見?再敢饒舌……哼!」其周身殺氣一盛,威嚇意濃。洞穴內頓時氣機一沉,叫人心生畏懼。

    義熊與夾刺往後躲閃。老龍跟著後退。虎頭則是轉身跳開,嚷嚷道:「前輩好好說話,何必動怒呢!原來仙皇尚在洪荒……」

    子穆與子乾站著沒動,而各自陰沉的神色中閃過一絲愕然。仙皇尚在?倘若當真,並傳出去,不得了……

    「我何時說過仙皇尚在洪荒?哼……」塵鍊子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後,禁不住悶哼了聲,慢慢收斂氣勢,又道:「仙皇的下落無人知曉,豈容胡言亂語?正如妖皇、魔皇去向不明,誰敢說他二人不在洪荒?」他轉向子穆與子干,接著說道:「我等相互猜忌,於事無補,何妨見機而行呢……」話語之際,其拿著玉牌的右手再次揮動。

    與之瞬間,一聲輕響從下方傳來、

    「撲——」

    眾人循聲看去,不由一怔。

    幾塊大石之間有光芒閃過,其中的泉眼忽而不再噴湧,四下里猶如凍結了一般。而不過剎那,泉水倏然倒灌,竟是從中裂開一個洞口,有清寒的霧氣氤氳升騰,情形極為的詭異!

    義熊與夾刺禁不住驚呼了一聲,兩人的師父在意外過後,亦是兩眼放光。

    塵鍊子則是暗鬆了一口氣,冷冷瞥過四周,不容置疑地命道:「虎頭,給我下去探路!」

    十餘丈外,虎頭正自滿目驚奇。聞聲,他急忙後退了幾步,簡短乾脆地回道:「我不……」而其話音未落,已被子穆與子干擋住了去路。對方的兩個弟子也是心有靈犀,轉瞬之間已將老龍給圍了起來。

    虎頭錯愕了下,兩眼眨巴著,臉上浮出憨笑來,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不去,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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