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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石章魚]醫道官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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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20 01:21:52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把根留住】(上)

  張大官人笑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一個重要會議趕著要開。”

  那禿頂男子以同樣和藹的笑容向張揚道:“張揚同志,我們不會耽擱你太長時間的。”

  張大官人道:“十分鐘夠不夠?”

  禿頂男子笑道:“夠,咱們出去談!”

  趙國強這才明白,敢情這兩個國安特派專員不是找自己的。

  張揚跟著兩名國安特派專員來到外面,上了他們的深藍色別克商務車,其中一人去前面的駕駛座坐下,禿頂男子邀請張揚坐下,向張揚伸出手去:“忘了做自我介紹,我叫耿志超!這次來北港是為了調查章碧君遇害的事情。”

  張揚跟他握了握手道:“我和章碧君不熟!”

  耿志超覺察到張揚警惕性十足,看來自己有必要向張揚證明身份,他拿出自己的證件遞給張揚道:“我過去一直做內勤工作。”

  張揚在他的證件上掃了一眼,他過去也曾經有過這種身份證明,是以一眼就能夠分辨真偽,他微笑道:“我和貴方好像沒什麼關係!

  耿志超道:“是邢朝暉邢主任讓我過來找你的。”

  張大官人聞言一怔:“老邢?他不是失蹤了嗎?”

  耿志超道:“這段時間他都被關押在京城某處一個秘密的地方,經過我們的不懈努力,終於將他營救了出來,目前他正在康復療養,用不了太久時間就會重新走上工作崗位。”

  張揚聽說邢朝暉平安無事也是倍感安慰,在他心中老邢始終都是一個好人,邢朝暉的再度出山應該和章碧君的被殺有著一定的關係。張揚道:“有時間我要去看看他。”

  耿志超道:“邢主任讓我來找你,說你能夠給我們提供一些幫助。”

  張揚道:“老邢被關了這麼久,難得還沒有把我給忘了。”心中卻盤算著,邢朝暉該不會把自己過去那點底子全都抖出來吧。

  耿志超道:“張揚同志,上頭讓我負責章碧君的案子,從她那裏,我找到了一些關於你的材料。所以我才會去找邢主任證實。”

  果然不出張大官人所料。張大官人不由得頭疼起來,他的表情卻是極為不屑,笑道:“她那裏怎麼會有我的材料?我的檔案材料都在北港市組織部啊。”

  耿志超望著張揚的雙目,看出這小子沒那麼容易跟自己交底兒,他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取出記事本寫了自己的號碼遞給張揚道:“張揚同志,如果你想起了什麼。可以通過這個電話和我聯絡。”

  張揚道:“好!”

  耿志超又道:“章睿融過去也是國安工作人員,在你的手下也工作過,你對此知情嗎?”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他打定了主意,今兒是咬死口不承認,也不是張大官人不想配合,主要是他對國安的這幫人欠缺信任。放眼整個國安部門讓他信任的屈指可數,邢朝暉算一個,再有就是麗芙、桑貝貝和佟秀秀了。

  張揚從別克車內出來,耿志超沒有做過多的停留,驅車離開了那裏。

  趙國強此時也已經收工,來到張揚身邊道:“怎麼?被國安盯上了?”

  張揚道:“他們找我瞭解一些情況,說章睿融也是國安的人!”

  趙國強道:“章碧君的案子馬上就要交給他們了,不過你又給我添了一件新案子。”他所說的是張揚戳死姜學東的事情。他歎了口氣道:“回頭我這報告該怎麼寫?”

  張大官人笑道:“該怎麼寫就怎麼寫。你做事我放心。”他想起應該去醫院探望一下章睿融。跟趙國強說了一聲,趙國強剛好也想過去。

  兩人一起來到了北港市人民醫院。章睿融傷在左肩,彈頭已經被張大官人當場取出,在醫院,醫生為她進行了清創縫合。目前章睿融的情況已經穩定,她坐在床上,常淩峰在一旁安慰著她。

  張揚拿著一束鮮花和趙國強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常淩峰起身相迎道:“這麼忙就不用過來了。”

  張揚笑道:“我來看看章睿融,今天這事兒賴我,我本來請你們吃早茶的,沒想到吃了子彈。”常淩峰笑了起來,一旁章睿融道:“謝謝張書記的救命之恩。”她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張揚道:“別謝我,把對我的感激全都用在淩峰身上。”

  趙國強道:“章小姐,現在方便問幾個問題嗎?”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趙局,你這個人總是煞風景,見不得朋友聊天其樂融融?”

  趙國強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公事公辦啊!”

  章睿融點了點頭道:“沒問題,你問吧!”

  張大官人起身道:“你們聊吧,我得走了,答應要去春陽,這都耽誤到中午了。”

  常淩峰道:“我送你!”

  兩人一起來到停車場,張揚知道常淩峰跟自己出來不僅僅是為了回避,肯定還有其他事情對自己說。果不其然,常淩峰道:“究竟是什麼人這麼狠?居然要對睿融下手?”

  張揚道:“章碧君和她的關係你是清楚的。”

  常淩峰道:“你是說桑貝貝?”之前桑貝貝曾經綁架過章睿融,所以常淩峰才會有這樣的推論。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是她,我對桑貝貝還是有些瞭解的,她做事恩怨分明,得罪她的是章碧君,又不是章睿融。”

  常淩峰道:“那當初她為什麼要綁架睿融?仇恨可以蒙蔽一個人的心神,也許她為了報仇不惜一切手段。”

  張大官人當然清楚這件事並不是桑貝貝所為,他低聲道:“淩峰,剛才警方檢查過現場,狙擊手叫姜學東,是一個神槍手,他服役期間從未有過一次失手,今天章睿融能夠逃過一劫,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姜學東沒想過要殺她。”

  常淩峰道:“可他為什麼要狙擊睿融?就算章碧君得罪過他,他也不應該報復一個無辜的女孩子。”

  張揚心中暗自盤算著,姜學東狙擊章睿融其目的或許並非是報復,這一槍打在章睿融身上,受驚的或許另有其人。

  一輛黑色的賓利轎車在停車場內緩緩停下,薛世綸和女兒薛偉童一起走下了汽車。從薛偉童手上的鮮花就能夠推斷出,他們來這裏是為了探望病人的。

  薛偉童遠遠叫了聲三哥,張揚笑了笑和常淩峰一起走了過去。他已經猜到薛世綸是來探望章睿融的,父女連心,章睿融也是他的骨肉,遭到槍擊薛世綸當然非常緊張。

  張揚叫了聲薛叔叔,雖然他對薛世綸充滿了懷疑,可面對薛世綸的時候還是非常的客氣。

  薛世綸直言不諱道:“聽說睿融受到槍擊,所以我們過來探望一下她。”

  常淩峰道:“她還好,子彈並沒有傷及要害。”

  薛世綸歎了口氣向張揚道:“張揚,你們北港可真不太平啊!”

  張揚道:“北港沒什麼問題,這幫作奸犯科的傢伙都是從外面過來的。”

  薛世綸笑了起來:“到底是北港幹部,處處維護北港的利益。”

  張大官人道:“這是我黨幹部最基本的素質,如果每個人都只顧著自己的利益而罔顧集體利益,那麼長此以往,必然國將不國了。”

  薛世綸哈哈大笑,他轉向女兒道:“童童,看到沒有,這就是社會責任感,這就是國家使命感,我認為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應該擁有這種可貴的素質。”

  常淩峰陪著薛世綸父女上樓。

  張大官人則回到車內,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鐘了,原本他還答應了牛文強那幫人去春陽吃頓飯,晚上接著上清臺山,看來只能取消原計劃了。

  汽車剛剛啟動,牛文強問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張大官人誠懇賠罪答應牛文強,等到了春陽馬上就和他聯繫。

  張揚發現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剛剛進入江城境界又遭遇了塞車,等他趕到春陽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杜天野的電話也打過來了,一副興師問罪的口氣:“張揚,你小子怎麼回事兒?不是說下午就到嗎?”

  張大官人一邊開車一邊歎氣道:“途中遇到了兩起車禍,走走停停,從北港到這邊開了快五個小時了,我比你還著急。”

  杜天野道:“你別著急,開車安全第一,這樣吧,等你到了之後,先來春陽熙春園大酒店,今天晚上縣裏的幾位同志安排。”

  張揚雖然老家就在春陽,在春陽工作和生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可是對熙春園大酒店卻沒有任何的印象,他有些迷惑道:“熙春園?哪兒啊?我怎麼沒聽說過?”

  杜天野道:“春水河西城段,那兒新挖了一個人工湖叫熙春湖,你不知道?”

  張揚道:“熙春湖聽說過,只是沒去過。”

  杜天野笑道:“風景不錯,過來你就知道了。”

  張大官人又給牛文強掛了個電話,牛文強氣得那邊又把他數落了一通,他和杜宇峰、趙新偉、秦白幾個人聽說張揚要回來,專程來春陽和他相聚,想不到這廝中午爽約,晚上又另有安排,也難怪他生氣。

  張揚只能再賠不是,答應牛文強早點結束熙春園那邊的飯局,早點出來和哥幾個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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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把根留住】(中)

  每隔一段時間張揚都會來春陽,不過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很少留意春陽市容發生的變化,因為杜天野剛才的那番話,他特地留意了一下街道兩旁的景色,發現春陽的街道幾經拓展比起過去寬闊了許多,道路兩旁增添了花壇綠地,小城的植被也豐富了許多,街道上穿行著豪華公車,兩旁的店面也都統一更換了門頭,這座小城似乎在短時間內又煥發了青春。
  
  單從表面上就能夠看出春陽縣的幾位領導幹部還是很有作為的。
  
  張揚對春陽縣的領導團隊非常熟悉,縣委書記沙普源副書記喬鵬飛都跟他有著相當的交情。
  
  張大官人來到熙春湖,這面人工湖今年方才剛剛挖好,湖畔的綠化已經完成,見慣了海濱風光的張揚,乍一來到這邊居然產生了一種婉約江南的錯覺。
  
  在綠樹掩映中找到了熙春園的位置,這座小湖邊規模最大的建築並不難找,遠遠望去白牆青瓦,完全是一派秦淮人家的建築風格。
  
  張揚將汽車停好了,風有些大,秋天的柳葉禁不住秋風的舞弄,沒幾下就脫開了樹枝,宛如蝴蝶般飛舞而下,有幾片落在張大官人的肩頭。
  
  張揚向前走了幾步,看到門前一位身穿黑色套裝的美貌女郎站在那裏似乎在等什麼人,看到張揚,她馬上迎了上來,嬌笑道:“張書記,您總算來了,大家都在等您呢。”
  
  張揚道:“你是……”他真不認得眼前這位。
  
  那女郎笑道:“我是熙春園的經理楊文月,張書記未必認識我,不過我可一直都很仰慕你。”
  
  張大官人哈哈笑道:“能讓楊經理這樣的美女仰慕,我這會兒虛榮心已經爆棚了。”
  
  楊文月笑道:“不止是我,你可是春陽不少女孩子的夢中情人!”
  
  張大官人樂得笑顏逐開:“說笑了,說笑了!”
  
  “我可沒有說假話,我們酒店就有不少。”
  
  張揚道:“等我下次來,一定帶上筆,給我的那些女粉絲們簽名。”
  
  楊文月格格地笑:“回頭一定得給我們提個字。”她在前面為張揚引路。熙春園完全是江南園林的建築風格。沿著曲曲折折的長廊走入其中,他們要去的地方是熙春園的綠柳閣,這也是酒店最雅致的房間,房間有一半建設在湖面之上,裝修是中式傳統風格。
  
  還沒有進入房間,就聽到裏面傳來杜天野爽朗的笑聲。
  
  楊文月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張揚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看到客人已經到齊了。
  
  坐在首位上的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人,這位老人正是邱鳳仙的爺爺邱鶴聲,也是臺灣鑽石王朝的創始人,他的兒子邱作棟,鑽石王朝現任董事長就坐在他的左手。右邊坐著他的外孫,如今已經前往津海任職的杜天野。杜天野旁邊坐著邱啟明,邱作棟身邊坐著他的女兒邱鳳仙,春陽縣委書記沙普源和縣委副書記喬鵬飛在一旁陪同。
  
  看到張揚進來,杜天野禁不住埋怨道:“你小子啊,居然讓這麼多人等你一個!”
  
  張大官人雙手抱拳道:“對不起各位,今兒路上出了點狀況,所以才耽擱了。等會兒我多喝兩杯。別的不說我得向邱老賠罪!”
  
  喬鵬飛道:“就你那千杯不醉的酒量,罰你多少也不解恨啊!”
  
  張大官人樂呵呵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喬副書記。要寬容,一定要寬容。”他來到邱鶴聲面前恭敬道:“邱老,我第一次見您,可是您老的大名我早就是如雷貫耳了,歡迎您到春陽來。”
  
  邱鶴聲笑道:“張揚,我也早就聽說過你的名字,他們都說你年輕有為,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啊!”
  
  張揚道:“我稱不上年輕有為,論官職我比不上您外孫,論財富我更比不上您孫女。”
  
  邱鳳仙和杜天野同時發聲道:“矯情!”
  
  張大官人道:“不是矯情,是由衷而發!”
  
  邱作棟對張揚一直都非常欣賞,笑道:“張揚來我身邊坐!”
  
  邱鳳仙向一旁挪了一個位置,張揚道:“別介,我還是坐在邱小姐身邊。”
  
  邱鳳仙一雙美眸眨了眨道:“你現在也是坐在我身邊啊!”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
  
  喬鵬飛安排楊文月上菜。
  
  換成別人安排這樣的歡迎晚宴,杜天野未必會給他這個面子,可今天是喬鵬飛出面,杜天野就算不給他面子,也得給喬老面子,更何況現在津海市委書記就是喬振梁,這其中千絲萬縷的關係,杜天野不可能不去顧及。
  
  邱鶴聲自從當年去了臺灣,到如今返回內地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十八年,走得時候還正值壯年,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白髮蒼蒼的老人,讓他激動地不僅僅是回歸故鄉,他得知了女兒的消息,還知道他在內地有一個外孫,如今這外孫已經長大成人。
  
  喬鵬飛代表春陽向邱鶴聲一家致歡迎詞。
  
  在喝完一杯酒之後,邱鶴聲舉杯起身道:“這杯酒我代表我們全家感謝家鄉人對我們的盛情款待,自從我離開故鄉如今已過四十八年,鄉音無改,鬢毛已衰,回到家鄉,看到家鄉的安定與富足,讓我倍感安慰,這杯酒感謝你們的熱情,也感謝家鄉的人民,我從未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可以回故鄉看看,我也以這杯酒明志,老朽有生之年一定多為家鄉盡力!”
  
  老爺子乾了這杯酒,看得出他今天的興致頗高。
  
  邱作棟卻不敢讓父親多喝,畢竟老人家年事已高,今年已經是九十二歲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表現得很客氣,雖然喬鵬飛和杜天野很熟悉,但是今晚這頓飯的性質帶著濃厚的公務色彩,在這樣的場合下,賓主雙方都顯得非常客氣,很多話題都無法深入下去。
  
  酒宴進行了一個半小時就已經結束,當晚邱家人都在熙春園休息。
  
  本來喬鵬飛也給張揚安排了房間,可張揚還是婉言謝絕了,他說要回家去睡。
  
  杜天野提醒張揚道:“張揚,明天一早咱們上清臺山。”
  
  張揚道:“時間你來定,我提前過來跟你們會合。”
  
  張揚去取車的時候和沙普源走在了一起,沙普源道:“張書記,你之前來春陽也不跟我打聲招呼。”
  
  張揚笑道:“上次來得匆忙實在是顧不上,跟你說句實話,我連家都沒顧得上回。”
  
  沙普源歎了口氣道:“咱們這些人多數時候都是身不由己啊!”張揚聽出了他話語中包含的落寞,想起之前喬鵬飛的佈局,最終還是壓住一問究竟的想法。
  
  沙普源卻主動揭開了這個答案:“下個月我調任市科技局工作。”
  
  沙普源還沒到點,他的離開只有一個解釋,是為喬鵬飛挪位置。
  
  喬鵬飛此時從酒店內走了出來,沙普源向張揚笑了笑道:“我走了,以後我們很少機會在春陽碰面了。”
  
  張揚並沒有說話,沙普源並不需要安慰,就算自己說出某些安慰他的話,似乎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喬鵬飛來到張揚身邊,和他一起望著沙普源座駕的尾燈:“聊什麼?”
  
  張揚道:“他說要去市科技局了,恭喜你!”
  
  喬鵬飛道:“我知道他心裏不好受,認為是我的責任。”
  
  張揚道:“官場中就是這樣,就算你不取代他,總會有其他人來。”
  
  喬鵬飛道:“走,我請你喝酒。”
  
  張揚笑道:“改天吧,過去的幾個老哥們全都在等著我呢,我如果今晚要是不去,人家都要說我看不起人了。”
  
  喬鵬飛笑著點了點頭道:“得,我送你!”
  
  “不用,我開車了。”
  
  喬鵬飛道:“今晚你喝了不少,最近春陽在嚴查酒駕,你小子可別頂風作案。”
  
  張揚笑道:“放心吧,真要是查到我,我就給你打電話。他們就算不給我面子,也得給你這個縣太爺面子。”
  
  喬鵬飛笑了起來:“你啊,始終都是這個樣子。”
  
  張揚道:“你比過去變了很多。”
  
  “哪里變了?”
  
  張揚道:“顯得更加老成了,越來越像官員了,不過和你在一起越來越無趣了。”
  
  喬鵬飛歎了口氣道:“我也知道自己變了,可我不知道這樣的改變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張揚道:“想在官場上一直走下去,總得做出一些改變,我這個人欠缺的是自我約束,我太自由,自由慣了。”
  
  喬鵬飛道:“這條道路上走得越久,自由就越少,不是別人約束你,而是自己約束自己,我感覺自己的人生開始變得沉重了。”
  
  張揚沒說話,有些同情地看著他,喬鵬飛的身上寄託著喬家的未來希望,而他也將喬家的榮譽和傳承主動承擔了下來,喬鵬飛成熟了,他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可是責任和擔當是必要的束縛到他的未來。
  
  喬鵬飛的唇角露出一絲笑意,分不出他是開心還是失落:“我自己選的,既然選擇了,我就會無怨無悔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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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把根留下】(下)

  牛文強現在的發展重心已經轉移到了豐澤,他和董欣雨也已經確定了關係,平時來春陽也就是探望一下老爺子,這次回來可以說專程沖著張揚過來的,不但是他,杜宇峰、秦白和趙新偉全都被叫到這裏來相聚,原本約好了中午就在一起吃飯,張揚事先也答應了,可計畫不如變化,誰曾想中途又遇到了麻煩事,一來二去耽擱到了現在。

  等張揚來到金凱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現在的金凱越也早已被牛文強轉讓了出去,經過重新裝修,已經很難認出原來的樣子。

  牛文強他們四個已經站在大門口等著了,看到張揚的車過來,牛文強忙著指揮。看這貨的狀態就知道他有了幾分醉意。

  秦白和趙新偉兩個幹交警出身的在一旁看著傻樂。

  張揚把車停好了,牛文強跑過去拉開了車門,向他敬了個禮道:“張揚同志,請出示你的駕證和行駛證,我高度懷疑你酒後駕駛。”

  張大官人笑道:“不錯,我就酒後駕駛了,你丫管得著嗎?”

  牛文強向身後三名員警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把這貨給銬了!”

  杜宇峰道:“你丫別看我,我不是交警。”

  趙新偉道:“我也不是。”

  牛文強望向秦白:“小白,你最堅持原則,你來!”

  秦白搖了搖頭道:“就是因為我堅持原則,所以我警銜最低,我現在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所有人都因為秦白的這句話笑了起來,牛文強笑駡道:“沒一個義氣的。”

  張揚道:“那是因為我人品好。”他向四位損友打了個羅圈揖道:“各位兄弟,今天讓你們久等了,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牛文強呼吸中帶著濃烈的酒氣:“讓丫請我們喝酒!”

  張揚道:“好啊!”

  牛文強沖上來摟住他的肩膀:“前面有家鐘老二砂鍋味道那是相當的好。”

  張大官人笑道:“你現在好歹也是牛總了,資產好幾千萬的牛總出門在外,怎麼也得五星級酒店朝上,那啥,怎麼口味還是路邊攤啊。”

  牛文強笑道:“你懂個屁。真正的美食都在路邊攤蒼蠅店!”

  鐘老二砂鍋就在金凱越東側一百多米的地方。門面都沒有,路邊攤,擺了十多張折疊桌,全都坐得滿滿的。

  看到牛文強過來,老闆鐘老二肩膀上搭著條白毛巾就過來了:“喲,這不是牛總嗎?有段時間沒見您了,今兒這是吹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要說這鐘老二和牛文強還是頗有淵源的,過去牛文強經營金凱越的時候,鐘老二在他的飯店裏當過幾個月的廚子。

  牛文強看了看眼前的場面道:“小鐘幹得不錯啊!”

  “還不是托您的福!”鐘老二讓人給他們支了兩張桌子,擺上五個馬紮,他向牛文強道:“牛總,今晚我請客。您只管吃就行。”

  牛文強道:“你不怕我把你給吃窮了。”

  鐘老二笑道:“牛總,我雖然是小本經營,可一兩頓飯我還是管得起的。”

  牛文強拍出兩張百元大鈔,不由分說道:“你先拿著,多少就這些了。”

  “這……”

  張揚道:“不是說好了我請客嗎?”

  牛文強道:“拉倒吧,你當官那點工資,還是留著為黨和國家做奉獻吧。”

  “你丫瞧不起我們國家幹部?”

  杜宇峰笑著拖著他們的手臂在桌子旁坐下。

  鐘老二很快上了四道涼菜,弄了六個特色砂鍋。菜肴雖然談不上精緻。可勝在量大味足,牛文強他們是帶酒出來的。喝的是大明春,最近江城酒廠的這個系列賣得很好,基本上佔領了平海的大部分市場。

  幾人同乾了一杯,張揚向趙新偉道:“你在濱海工作還習慣嗎?”趙新偉已經調到了濱海車管所工作,不過去了那裏之後兩人之間聯繫的並不算太多,畢竟張揚平時業務繁忙,趙新偉也無暇分身,兩人只是見過一兩次。

  趙新偉道:“還成,張書記,我一直都想請你吃飯,謝謝你幫忙調動呢。”

  張揚笑道:“見外了不是?就咱們兄弟這關係,我幫忙也是應該的。”

  牛文強道:“聽說你們濱海保稅區在招商,我準備去你們那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專案。”

  杜宇峰道:“你以為濱海遍地黃金啊?你丫就是一養魚的,跑到濱海保稅區湊什麼熱鬧?”

  牛文強道:“我說老杜,你不能總用老眼光看人,我養魚怎麼著?你看不起養魚的?”

  趙新偉笑了起來:“牛文強,我看你是自卑心作祟,誰也沒說看不起你們搞養殖的,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過度的自尊就是自卑你懂不懂?”

  牛文強道:“我呸!在你們這些政府公職人員的眼裏,就是看不起我這個生意人。”

  秦白道:“老牛喝多了!”

  張揚道:“不就二百塊錢嘛,看把這貨給心疼的,回頭我把錢還你。”

  牛文強被這幫損友調侃得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靠,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哥幾個,我也就是想做點事業,想在現有的基礎上提升一步,沒見過你們那麼打擊人的。”

  趙新偉道:“我記得你們家小董是開皮革廠的。”

  張揚道:“皮革廠可不行,保稅區招商的對象是綠色環保企業,皮革廠污染太厲害,我不能給你開這個綠燈。”

  牛文強道:“誰說我要開皮革廠了,我還是想搞養殖,淡水養殖業我已經穩定了,想在嘗試下海水養殖,這叫綠色環保吧?”

  張揚笑道:“這個可以有。”

  杜宇峰道:“咱們別談生意行不行?張揚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哥幾個好好敍舊,咋就不能純粹一點。”

  牛文強道:“得,都是我的錯,來,咱們為了曾經在春陽的青蔥歲月,乾杯!“

  秦白道:“這是要把我給排除在外了。”

  趙新偉道:“為了江城的日子……”說到這裏幾個人的心裏同時浮現出姜亮的影子,心情變得如此時的夜色般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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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一家人】(上)

  沒有人主動提起薑亮的名字,並非因為他們已經遺忘,而是因為這個名字在他們心中如此深刻,已經成為他們永遠的痛,張揚端起酒杯道:“為了我們美好的回憶和友情!”

  “乾杯!”

  清晨五點鐘的時候,張揚已經出現在熙春園外,昨晚他們幾個喝到了淩晨兩點,張揚也沒回家,在金凱越湊合了一覺,一大早就來跟杜天野會合。

  張揚來到熙春湖,看到邱鶴聲老先生正站在湖邊打太極,張揚遠遠將車停好了,笑眯眯走了過去,老爺子打得有板有眼,精神非常的集中,張大官人無意打擾老爺子的寧靜,站在一旁靜靜欣賞,沒多久聽到腳步輕踩小草的聲音,張揚轉身望去,卻見身穿白色運動服的邱鳳仙緩步朝這邊走來。

  張揚向邱鳳仙笑了笑道:“很早啊!”

  邱鳳仙嫣然一笑,眼波流動,她屬於那種媚態天成的女人,說起來張揚認識她已經有不少年了,可始終覺得邱鳳仙充滿了神秘,她善於隱藏自己,和任何人相處都是不即不離。

  邱鳳仙道:“我習慣早起早睡,而且換一個新鮮的地方,總是睡不踏實。”

  張揚笑道:“這裏是你的故鄉啊!”

  邱鳳仙糾正道:“我的故鄉是江城並不是春陽。”

  張揚的目光再度投向邱鶴聲老爺子:“你爺爺身體真好!”

  邱鳳仙的臉上流露出會心的笑意:“他始終都是這樣,從年輕時候堅持鍛煉,風雨無阻,而且在飲食起居上控制得很嚴,同樣的年齡,很少有人擁有他這樣的體魄。”

  張揚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有意無意道:“查總這次怎麼沒一起來?”

  邱鳳仙笑道:“他為什麼要來?這次是我們家的事情,他跟我只是生意上的合作關係,來這裏並不適合吧。”

  張大官人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自己多餘了。”

  邱鳳仙道:“你不一樣,我表哥把你當成親兄弟一樣,還有,我姑父對你也很好的,我爸也很欣賞你。”

  張揚道:“聽你這樣說,我心裏舒服多了。”

  邱鶴聲一路太極拳打完。深深呼了口氣轉過身來,笑著朝他們招手道:“都來了怎麼不搭理我?”

  張揚笑道:“看到您老打拳如此專注,我們不敢打擾。”

  邱鶴聲道:“我聽天野說,你不但書法寫得好,而且拳也打得特別好。剛好給我指點指點。”

  張大官人誠惶誠恐道:“不敢,不敢,我那點雕蟲小技就不拿出來現眼了。”

  邱鶴聲頗有點人老如頑童的意思,非得要張揚打一路太極拳給他看看。

  張大官人拗不過他,只能給老爺子演練了一套陳氏太極,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尋常人看不出門道。可邱鶴聲畢竟在太極拳上花了大半輩子的功夫,一眼就看出張揚絕對是真正的高手,老爺子看完之後激動地鼓起掌來。

  此時杜天野陪著邱作棟和邱啟明一起走了出來,剛剛從津海趕來的蘇媛媛也在一旁陪同。這是邱老爺子特地要求的,他要看看這個未來的外孫兒媳婦,眾人剛巧看到張揚打太極拳的場面,杜天野笑道:“張揚,你小子又顯擺啊!”

  張大官人停下笑道:“我這是班門弄斧。”

  邱鶴聲卻感歎道:“我打了大半輩子的太極拳,都做不到你這種境界。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邱啟明望著張揚的目光中卻充滿了不屑,他一直都瞧張揚不順眼,不過邱啟明家教良好,雖然討厭張揚,但是並沒有公然表露出來,大不了不理會他就是。

  看到人都已經到齊,杜天野建議去吃早餐,五點半的時候準時從春陽出發。

  來到清臺山景區的大門處,遠遠就看到黑山子鄉黨委書記佘國民在那兒等著,耿秀菊在他身邊陪同,要說耿秀菊是陳天重的妻子,是陳家的大兒媳婦。

  佘國民之所以這麼早過來,是縣裏提前交代過,千萬不能讓杜書記一行在清臺山景區遭遇任何不快。

  張揚他們一共有三輛車過來,張揚一個人開車,所以佘國民和耿秀菊就上了他的車,張揚在前方引路,他笑道:“佘書記真夠早的。”

  佘國民聽出張揚話裏揶揄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覺得尷尬,笑道:“沒辦法,喬書記特地交代,一定要招呼好邱老一行,不能讓他們產生任何的不滿意,我五點鐘就在這兒等著了。”

  張揚想起耿秀菊一直沒怎麼說話,他向耿秀菊道:“耿大姐,說起來你和邱家還有親戚呢。”

  耿秀菊道:“這事兒就別提了,小雪他爸死了這麼多年,我和公公的關係也不好,今天過來,就是想見見邱家人,沒別的想法,你也別幫我介紹。”

  張揚道:“都是一家人啊。”

  耿秀菊歎了口氣沒說話,心中卻暗想公公早已不把自己當成陳家人了,自從陳天重死後,她先後和幾人發生了感情糾葛,其中鬧得動靜最大的就是和王博雄,雖然現在他們已經一刀兩斷,可影響已經造出去了,無疑讓陳家蒙羞,公公生自己的氣也很正常,耿秀菊現在很多事情都看開了,半輩子都過去了,只要女兒平安,自己也就安於現狀,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去問了。

  車輛來到青雲竹海,張揚發現過去的那個檢票口已經撤除,他向佘國民道:“那個檢票口呢?”

  佘國民道:“不符合收費規定,上級來檢查了,結果罰了縣裏一筆錢,影響很不好,據說可能影響到景區的評級。”

  張揚心中暗忖,不知這件事和沙普源的離職有沒有直接關係?應該是其中的一個誘因,喬鵬飛精心佈局,終於還是將沙普源成功擠走,現在的春陽已經是他說話當家了。

  佘國民道:“不過喬書記說了,整頓之後,檢查組還會來考評,如果整頓結果滿意,可能消除影響的。”

  張揚道:“一定沒問題。”

  佘國民有些詫異,他不明白為什麼張揚會說得如此肯定。其實這件事並不難理解,張大官人已經想到了,現在責任都已經讓沙普源給背了,既然沙普源已經走了,憑喬鵬飛的能力一定可以輕鬆解決這件事,在這一過程中自然就樹立起了威信,取得了政績,政治鬥爭果然是要講究手段的。

  陳崇山身穿深藍色中山裝,灰色長褲,他新剪了頭髮,顯得年輕了許多,站在通往青雲峰的道路上,靜靜等待著邱老一行的到來,三輛車依次停下。

  邱鳳仙挽著邱鶴聲走下汽車,陳崇山迎了上去,杜天野本想將父親介紹給外公,可是看到外公已經抓住了父親的手臂。

  陳崇山抑制住內心的激動,低聲道:“爸!”

  邱鶴聲點了點頭,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女婿,看到陳崇山,他不由得想起了女兒邱敏,陳崇山也已經兩鬢斑白,就是眼前的這個男子,讓他的女兒甘心付出生命去維護。邱鶴聲也知道,陳崇山為了女兒終身不娶,一直在清臺山上守候,這樣的感情怎能不讓老人動容。

  邱鶴聲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內心傷感的情緒,他低聲道:“崇山,我總算見到你了。”

  陳崇山道:“爸,我是不是和您心中的形象有距離?”

  邱老笑了起來:“敏兒的眼光不會錯!”沒有更多的言語,已經將對女兒的深情和對陳崇山的欣賞全都表達了出來。

  杜天野將邱作棟引見給父親:“爸,這是我二舅!”

  邱作棟走過來和陳崇山握了握手道:“姐夫!”

  陳崇山微笑道:“作棟!”

  邱作棟將女兒和侄子引見給陳崇山。

  邱鳳仙陳崇山是見過的,不過邱啟明還是第一次,陳崇山道:“這些孩子都長大了。”

  邱作棟道:“你的寶貝孫女呢?”

  陳崇山道:“她從京城回來,估計要到中午才能到。”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耿秀菊身上。

  自從陳崇山現身,耿秀菊一直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生怕公公會看到自己,陳崇山很少有的向她露出了一絲笑意,為邱鶴聲介紹道:“爸,這是我的大兒媳婦耿秀菊,天重的妻子,小雪的媽媽。”

  邱家人少有知道這層關係的,邱鶴聲道:“原來是我的外孫媳婦啊!”

  陳崇山介紹的非常平淡,可是聽在耿秀菊耳中,卻讓她格外感動,不知為何,她的眼圈都紅了,上前先叫了聲外公,舅舅,最後到陳崇山面前叫了聲爸。

  陳崇山點了點頭。

  這樣一個動作已經讓耿秀菊淚如雨下,邱鳳仙看到她哭得傷心,只覺得耿秀菊想起了死去的大表哥陳天重,卻不知耿秀菊的淚水中包含著多少複雜的成分在內。

  張揚和佘國民在前方負責引路,其他人都跟在他們的身後向青雲峰攀爬而去,青雲峰山勢陡峭,邱鶴聲身體雖然很好,可畢竟年事已高,已經無法適應這樣劇烈的活動,張大官人主動請纓,把邱老爺子給背了起來,杜天野本想跟他搶,這貨振振有辭道:“杜書記,你給我一個巴結領導的機會行不行?”一句話把所有人都給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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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24 03:39:16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一家人】(中)

  事實上能有體力把邱老爺子背上山的只有張大官人,而張揚的主要責任也就是把老爺子背上山,陳崇山帶著邱家人一起去亡妻的墓前緬懷。

  張大官人自然不用跟著去,佘國民也沒打算去,他陪著到青雲峰上之後就下山去了,人家一家人團聚,他跟著也沒事可幹,今天過來主要的目的就是避免哪個不開眼的沖出來胡亂收費。

  張揚一個人來到紫霞觀,從上山到現在還沒有見到老道士李信義,來到紫霞觀一問,方才知道老道士受了點風寒,正在房間裏躺著呢。

  張大官人來帶李信義的房間,敲了敲房門,聽到老道士嘶啞的聲音道:“誰啊!”問完這句話連老道士自己都覺得多餘,這青雲峰上,除了小道童就是陳崇山,還能有誰?於是他接著又來了一句:“進來!”

  其實不等他說這句話,張揚就已經推門走進去了,看到老道士躺在木板床上,身上捂著棉被,頭上還頂了方濕毛巾,大官人來到他身邊,發現老道士的臉色蠟黃,伸手撤掉毛巾,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又探了探他的脈門。

  老道士看到張揚頗為驚喜道:“怎麼會是你?”

  張揚道:“我陪杜天野來探親的,順便看看你,沒想到你居然病了。”

  老道士歎了口氣道:“老嘍,只怕這一劫是躲不過了。”

  張揚笑道:“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他握住老道士的手掌,一股內力悄然送了過去,李信義只覺得經脈之中一股潛流湧入,讓他如沐春風,高燒帶來的寒冷感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張揚的幫助下,老道士沒多久就恢復了精氣神兒,轉眼工夫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舒展了一下手臂。打了個哈欠道:“還別說。你真有兩下子,好了,我好了啊!”

  張大官人笑道:“無非是受了點風寒,李道長,想不到你的身子骨那麼嬌貴。”

  李信義道:“嬌貴個屁,我昨晚去我哥哥墓前陪他多喝了兩杯猴兒酒,誰曾想喝多了。迷迷糊糊在墓前睡著,後半夜又下起雨來,一不小心受了涼,年紀大了,真是不如從前了。”

  張揚道:“知道年紀大了,就該愛惜身體。酒雖然是好東西,可喝多了也傷身啊。”

  李信義道:“我原本沒想喝多的,可喝著喝著想起了我們家小妖,心裏頭特別的掛懷,這些年來,我真是辜負了大哥的期望啊。”

  張揚道:“小妖過得很好,你就只管放心吧。”

  “好到把我這個爺爺都忘了不成?”

  張大官人覺得好笑,老道士變得有些婆婆媽媽的:“道長,您可是出家人,出家人哪還有那麼多的俗念?”

  李信義道:“我當了一輩子的道士,忽然明白了。我壓根就是心性不純,不適合修道,如果再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搞不好我會去當馬匪。殺富濟貧,傲嘯山林!”

  張大官人暗道,不愧是安大鬍子的後代,流淌的是馬匪的鮮血,骨子裏都充滿著匪氣。

  李信義道:“可惜現在是和平年代,我這想法不現實,其實就算亂世,我也來不及了,黃土埋到脖子根了,沒幾天可蹦躂了。”

  張揚道:“道長,今兒是怎麼了?盡說些喪氣話!”

  李信義道:“張揚啊,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知己看待,有些話我跟老陳不說,可是我都跟你說。”

  張大官人心說,你的秘密我都知道,陳崇山未必知道啊,你不跟我說還能跟誰說。

  李信義道:“我大哥死的時候,曾經告訴我一個秘密。”

  張揚道:“您還是別說了,你就算有秘密也屬於你們安家,這事兒不能跟我說。”

  李信義道:“你別跟我見外,我一直都沒跟你見過外,你以為我糊塗,雖然我年紀大了,很多事情看不到了,可是我能明察秋毫。”

  張大官人禁不住樂了起來,這牛鼻子老道精神剛剛好了起來就開始吹上了。

  李信義道:“小妖天生絕脈,這世上唯一能救她的方法就是重塑經脈,你到底怎麼救的她我沒看見,不過自從你救過她之後,她就遠離國內,選擇避世隱居,以她的性情這種事情好像不太合乎常理吧。”

  張大官人老臉一熱,李信義表面上瘋瘋癲癲的,可這老道士一點都不糊塗,當初自己救小妖的方法就是從他這兒得到的靈感,難不成這件事真的被他猜到了,張大官人含糊其辭道:“她又不在這裏,咱們還是聊點別的,省得又勾起您老的相思之情。”

  李信義道:“救她的方法就是讓她受孕,我若沒猜錯,小妖離開國內,十有八九就是為了生孩子,我再猜一下,讓她生孩子的那個一定是你……”

  張大官人明顯急了,一把將老道士的嘴巴掩上,低聲道:“道長,話可不能亂說,您老是方外之人,嘴下留德啊!”

  老道士嘻嘻笑道:“瞧你緊張的樣子,我就知道我想的不錯,小子,你占了我孫女的便宜,讓我孫女給你生了個娃兒,到現在還裝模作樣,虧你還是個國家幹部,一點擔當都沒有!”

  張大官人被老道士說得滿頭大汗:“道長……您是不是腦袋燒糊塗了……”

  老道士道:“你以為我糊塗,我一點都不糊塗,你不讓我說,你乾脆殺我滅口!”他閉上眼睛昂起頭,一副引頸受死的樣子。

  張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李道長,李道爺,您老就是我親爺爺,咱能別胡說嗎?”

  李信義睜開雙目,眉開眼笑道:“你小子幹了什麼,咱倆心知肚明,你占了我們安家多大的便宜啊!”

  張大官人苦笑道:“李道長,您到底想讓我幹什麼?要不,我把小妖給您請回來?其實也不用我請,她近期就會回國,到時候讓她當面向您解釋。”

  李信義道:“解釋個屁,她跟你什麼關係,當然向著你說話,這傻丫頭,一心一意的對你好,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就算為你死她也甘心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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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26 01:10:40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一家人】(下)

  李信義的這番話倒是沒錯,張大官人想起小妖對自己的諸般好處,心中也是溫暖非常。

  李信義道:“我倒是真想她了,卻不知我這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到她。”

  張揚笑道:“別那麼悲觀,過陣子她就回來。”

  李信義道:“我也不是悲觀,我就是覺得自己老了,有些事必須要跟她說。”

  張揚笑著安慰他道:“有機會的,就您老這身板兒,至少還有五六十年的時間可以瀟灑,您要是真心惦記這個孫女兒,乾脆把一切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讓你孫女兒把你接過去孝順,頤養天年,這樣豈不是就能每天都能看到她了?”

  李信義道:“你小子果然不是個好東西,我這大半生的修行豈是說放棄就放棄的?”

  張揚道:“道長啊道長,您這大半輩子的修行果然不是白來的,那啥,敢情您剛才想當馬賊啥的全都是忽悠我啊!”

  李信義道:“很多事情我不方便對她說,小子,你跟我老實交代,小妖的天生絕脈你是不是按照我的方法治好的?”

  張大官人道:“道爺,咱們能不能聊點別的?”

  李信義一把抓住張揚的手腕,雙目炯炯生光:“張揚,我大哥走後,安家就已經成為一盤散沙,安家那幫子孫我也算見過不少,可真正讓我心疼的只有小妖一個,我大哥最擔心的也是這孩子。”

  張揚微笑道:“小妖心地善良和其他安家子弟的確不同。”

  李信義道:“我雖然不想管世俗之事,可有些事我看得清楚,這幫傢伙是如何欺負小妖的,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大哥臨終之前最擔心的也是這件事,他擔心自己走後,安家的這幫不肖子會欺負小妖,會忤逆他的意思,會讓安家的門楣蒙塵。”

  張揚道:“道長,小妖現在過得很好,沒有人敢欺負她。不然我第一個不會答應。”

  李信義笑道:“我相信!”他向張揚湊近了一些:“小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關於安家的。”

  張大官人慌忙擺手道:“道長,您還是等小妖回來親口對她說吧。”

  李信義道:“跟你們誰說還不是一樣,我大哥生前曾經告訴了我一個秘密,一連串的數字,我把那玩意兒依葫蘆畫瓢的畫在藏經洞內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他說等以後,小妖如果能夠痊癒,就把這串數字告訴她,她一看就明白。”

  張揚道:“等她回來我告訴她。”

  李信義道:“我大哥要是知道小妖已恢復了,一定會含笑九泉。”

  邱鶴聲望著女兒的墳塚,一時間百感交集。杜天野、邱鳳仙和邱啟明三人恭恭敬敬在姑姑的墳前跪拜。

  陳崇山向邱鶴聲低聲道:“爸,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欠您老一聲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邱鶴聲低聲道:“這就是命,當時我也不理解她為什麼要選擇你,可是現在我相信,她和你在一起的那一段日子,一定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小敏雖然走了。可是她的生命在天野的身上得到了延續。”邱鶴聲輕輕拍了拍杜天野的肩頭。

  中午的時候。一家人回到陳崇山的石屋,為了迎接一家人的到來。陳崇山這兩天特地打了不少的野味,還採摘了不少山珍。

  陳崇山讓杜天野前往紫霞觀將張揚和老道士請來,請老道士的目的是讓他幫忙做飯。

  老道士一來到這邊就嚷嚷起來了:“老陳啊老陳,我生病了你都不去看我,現在居然讓我這個病人給你做飯。”看到一大家子人,老道士樂呵呵向邱鶴聲唱了一喏:“無量佛,邱老先生好!”

  邱鶴聲已經聽說了李信義,看到他頗有點道骨仙風,也笑著還禮道:“道長客氣了。”

  陳崇山為李信義引見了邱家人,老道士一一見禮之後笑道:“我還是趕緊做飯去,你們一家人好好聊。”

  陳崇山道:“你身體不妨事吧?”

  李信義道:“已經好了。”他向張揚道:“小子,過來打個下手!”

  張揚跟著他去伙房了,邱鳳仙也跟了過去,幫忙清洗食材。

  張大官人刀法不錯,將剝好的一隻野兔遞給邱鳳仙,邱鳳仙將野兔泡在水盆裏,笑道:“難怪我姑父能夠在這山裏一住幾十年,連我來到這裏都有些流連忘返了。”

  張大官人道:“這樣的環境適合與世無爭的人,不適合你這種。”

  邱鳳仙有些不忿地瞪了他一眼道:“在你心中,我是個野心很大的人嗎?”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女強人,是個很有事業心的人。”

  邱鳳仙歎了口氣道:“還是拐彎抹角的罵我野心大。”

  張揚道:“好強也不見得就一定是壞事,每個人都有追求,都有理想,只要是利用正當手段去追逐自己的目標,總是讓人欽佩的。”

  邱鳳仙道:“張揚,你好像話裏有話。”

  張揚道:“有感而發,絕沒有影射你的意思。”

  邱鳳仙格格笑了起來。

  張揚道:“這次查總怎麼沒來?”他已經是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邱鳳仙秀眉微蹙顯得有些不悅道:“都跟你說了,這是我們的家庭聚會,跟他有關係嗎?”

  張揚笑道:“他和你們家的關係可是親密無間,星鑽和鑽石王朝在生意上更是密不可分,老爺子和董事長都到了,按理說他應該現身才對。”

  邱鳳仙道:“生意就是生意,除了生意之外我們之間並沒有特別的關係。再說,他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平,何雨蒙把何長安的死因全都算在了他的頭上,不惜花費重金處處阻擊星鑽,連我們邱家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一雙美眸滿懷深意地看了張揚一眼:“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

  張大官人當然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淡然笑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並不清楚,不過我聽查總聊過,在這件事上,他很可能被人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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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27 01:07:24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不適合】(上)

  邱鳳仙道:“他要是聽到你這樣說一定倍感欣慰。”

  張揚道:“很多時候人的野心會暴露他的缺點。”

  邱鳳仙道:“你現在表現得越來越像一個哲人。”

  張大官人笑道:“我其實就是一介武夫,不過任何一門行當之中都能夠看出人生境界,比如練武,一個真正的高手,表面上必然是隱藏鋒芒的,中國人講究含而不露,一個發動攻擊的人,他暴露最多缺點的時候就是在他發動攻擊的過程中,人生也是如此,好勝心太強絕不是什麼好事。”

  邱鳳仙抓著那只剝好的野兔,雙手浸泡在清泉之中呆呆出神,張揚的這番話讓她似有所悟。過了好一會兒,邱鳳仙方才如夢初醒道:“說得不錯,查總如果不是被何長安的金礦所惑,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局面。”

  張揚道:“占小便宜吃大虧,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說完他又笑了起來:“你別看我說得輕巧,自己卻做不好。”

  邱鳳仙道:“你做事是以進為退,以攻代守!”

  張大官人道:“其實偶爾我還是有分寸的。”

  邱鳳仙不禁莞爾。

  張揚又道:“我聽說你們邱家正在出資贊助競選?”

  邱鳳仙道:“我父親的意思!”

  “商而優則仕?”

  邱鳳仙道:“邱家還輪不到我做決策!”

  廚房內傳來老道士的叫聲:“我說你們兩個,洗個菜還要談情說愛嗎?”

  一句話把邱鳳仙說得俏臉一熱,她和張揚可沒有談情說愛,張大官人早就熟悉了老道士的脾氣,他樂呵呵道:“李道長,您胡說八道,不怕太上老君把您給收了!”

  李信義的聲音又傳了出來:“玉皇大帝我也不怕!”

  張大官人這邊進了廚房,杜天野和蘇媛媛隨後從裏面出來了,兩人陪邱老爺子聊了會天,出來幫忙洗菜。蘇媛媛去廚房內把張揚給替換了出來。

  杜天野向張揚招了招手。兩人來到院子裏的老槐樹下坐了,杜天野道:“聽說沒有,邢朝暉找到了。”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昨兒聽兩名國安特派人員說起了,想不到老邢失蹤這麼久,居然還能夠平安回來,真是應了吉人自有天相的那句話。”

  杜天野道:“我雖然收到了消息,可是現在還沒有和他見面。”

  張揚道:“想見他恐怕得等等了。這段時間老邢讓折騰得不輕,國安那邊肯定有很多情況要找他瞭解,再說恢復身體也需要一個過程,短期內只怕不會讓他和外界見面。”

  杜天野點了點頭:“這段時間工作還順心嗎?”

  張揚道:“還成吧,我這種小角色到哪兒都是一樣混日子。”

  杜天野道:“好歹是一方大員啊,平海唯一的保稅區就在你的治下。而且你已經是北港常委,最近升官的步伐好像變快了許多。”

  張大官人道:“我這樣的要是能算一方大員,你就是玉皇大帝了。”

  杜天野笑道:“過去我還擔心你和宋書記的關係,現在你和嫣然已經和好了,想必和宋書記的關係也重新變得融洽。”

  張揚道:“老杜啊老杜,你去了津海好像變得八卦多了。”說完他又朝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應該是蘇媛媛的緣故吧?愛情能讓人永葆青春,你好像返老還童了。”

  杜天野笑駡道:“放屁,我哪里老了?走到哪里,別人都說我是年輕幹部。當然跟你不能比!”

  張揚笑了起來。

  杜天野笑完之後,表情又變得有些沉重:“現在我有些明白了。當初你和宋書記的不和,只是做給外面的人看,你和龔奇偉也是如此。”

  張揚低聲道:“你能看出來,別人自然也能看出來,所以最後我們敗得一塌糊塗。”之前的行動在張揚的心中已經引以為憾,他們非但沒有成功揭開北港的黑幕,反而損失了龔奇偉這位良師益友,每念及此,張大官人心中就不免難過。

  杜天野道:“張揚,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政壇之中更沒有常勝將軍,挫敗是難免的,但是我們不能因為挫敗而一蹶不振,要越挫越勇。應該看到北港在你們的努力下正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項誠、宮還山、蔣洪剛那批有問題的幹部已經被清除出領導團隊,現在已經重新構築起一個新的領導團隊,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引領北港走出低潮,走上一條發展的康莊大道。”

  張大官人抗議道:“老杜啊老杜,這兒就咱們倆說話,你還打官腔,剛才的這番話是從會議報告裏面摘錄出來的吧?”

  杜天野笑道:“沒辦法,官場中待久了,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就帶出了這個調調,以後還真的注意。”

  張揚道:“我也堅信北港的明天會更好,之前北港的那場風暴必然是一個轉折,可是我們不能因為明天的美好而忘記昨天的傷痛,北港這些年嚴重的走私犯罪活動沒有查清,北港到底有多少人涉及到這些不法行為還沒有弄明白。”他咬了咬嘴唇道:“龔奇偉同志不會白死,我們一定要查清楚所有的一切,項誠雖然死了,可是我敢斷定他不會是幕後最大的那只黑手,有人在他的背後操縱著一切,無論是為了龔奇偉和其他不幸犧牲的同志,還是為了國家和人民,我都有責任將幕後的這只黑手挖出來,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杜天野道:“常淩空同志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張揚道:“他要以經濟發展為主,也跟我說過,打擊走私犯罪不能急於一時,現在的北港就像是一個重病的病人,如果用藥太猛,恐怕反而會讓情況變得更加惡化,所以我們應當先固本培元。”

  杜天野道:“說得很好啊,在管理上你真的要跟淩空同志多學習學習。”

  張揚道:“我現在越來越發現自己並不適合搞政治。”

  杜天野笑道:“一個在短短五年中從衛校生爬到副廳級幹部的人居然說自己不適合搞政治,說出去鬼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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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28 01:17:07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不適合】(中)

  張大官人道:“那是因為我遇到了貴人,而不是因為我有什麼政治才能。”
  
  杜天野道:“你還是很有能力的,不然也不會換了這麼多的地方始終能夠得到重用。”
  
  張大官人嘿嘿笑了一聲,說出了一句讓杜天野哭笑不得的話:“那是因為我是把好槍,你們這幫領導恰恰需要這樣一把槍,於是乎我得到了重用,總結一下這幾年的官途,我就是被不停地利用。”
  
  杜天野道:“小子,你心中這麼黑暗,好像對我很有怨念啊!”
  
  張揚道:“不是對你有怨念,我對你們每個領導都有怨念!”
  
  杜天野道:“人在官場中扮演的角色其實就是這樣,不是利用別人,就是被別人利用。”
  
  張揚道:“我也不想利用別人,也不想被別人利用,所以我下定決心,要從這塊地方告辭。”
  
  杜天野道:“你純粹是找理由,分明是你自己做事沒有長性,在仕途中待了一段時間,發現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好玩有趣,你的性格最是自由不羈,這樣的脾氣在基層還好說,你官做得越大,受到得限制就越多,所以你感到不自在了,不想玩了,你自己的緣故,還把責任都推到別人的身上,說給我聽,讓我感覺到內疚,我呸!以為自己是把好槍?可你知道你這把槍究竟走過多少次火嗎?”
  
  張大官人聽杜天野分析得有趣,禁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老道士李信義今天拿出渾身的解數,做了滿滿一桌山珍美味,不過吃飯的時候,老道士卻沒有跟著往上湊,弄了碗白飯和上菜湯,扒拉完之後,先回紫霞觀去了,倒不是因為病情初癒,別看老道士平時說得熱鬧。可那是和熟悉的人。他在山野裏待久了,並不喜歡和陌生人交流。
  
  陳崇山和他相交莫逆,對老道士的脾性摸得非常清楚,所以也不勉強。
  
  邱鶴聲對老道士的廚藝讚不絕口。
  
  邱啟明畢竟是商賈人家出來的孩子,他靈光一閃道:“不如我們在臺北開一家菜館,請李道長前去指導,如果能夠保證八成的水準,肯定會賓客盈門。”
  
  邱作棟道:“想法不錯,只怕李道長未必願意出山。”
  
  邱啟明道:“只要誠心出價,李道長未必不肯!”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錢辦不成的事情。
  
  其他人沒說什麼,張大官人卻笑道:“李道長是看破紅塵的人,人家侍奉的是張天師,你以為人人都有咱們這個口福啊。就說咱們也是沾了陳大爺的光,如若不然,李道長豈會親自屈尊下廚?”張大官人說得還算客氣,其實這廝心底想的是,你丫算個屁?如果不是跟著安家過來,老道士正眼都不會看你。
  
  邱啟明被張爺憋得滿臉通紅,他和張揚有積怨,當初他對查薇有意。幾次都被張揚破壞。至少在他看來就是如此。
  
  邱鳳仙善於察言觀色,看到表弟的表情就已經知道他被張揚觸怒。當下微笑道:“張揚說得沒錯,像李道長這樣的世外高人,是不會看重金錢這種俗物的。”
  
  邱鶴聲道:“這樣的景致,這樣的佳餚,原本就不該想起做生意這種庸俗的事情,啟明、鳳仙,你們心中念著生意雖然是好的,可是你們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生意還有很多事值得去重視,比如說……”他的目光轉到陳崇山的臉上,低聲道:“親情!”
  
  張大官人跟著幫襯道:“老爺子說得極是,不過您漏了幾樣啊,還有友情和愛情!”
  
  邱鶴聲哈哈大笑,他端杯道:“對我來說親情是最重要的,到了我這種年紀,友情早已不復存在,當年的老友都熬不過我,一個個離我而去,至於愛情,對我這種行將就木的老人來說,更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了,所以唯一剩下的只有親情,正因為此,親情才更顯得彌足珍貴。”邱鶴聲雖然年過九旬,頭腦卻依然清晰,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張大官人道:“邱老,您這頭腦真是厲害啊,我聽說過去您曾經是蔣公手下的高官,今日一見,果然一派領導風範。”
  
  滿桌人都被他的話引得笑了起來。
  
  邱鶴聲道:“我不是什麼高官,只是一個軍人,而且是敗軍之將,敗軍之將不足言勇,當初我追隨蔣公去了臺灣,初到那邊,也看不到方向,在迷惘中徘徊了數年,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棄官從商,現在回頭看看,我並不是一個優秀的將領,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鑽石王朝雖然是我一手建立,可是真正發展壯大卻是在作棟的手中。”
  
  邱作棟微笑道:“爸,沒有您就沒有鑽石王朝的今天,我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那個。”
  
  邱鶴聲道:“作棟讓我最欣慰的一點就是,他無論任何時候都能夠保持謙遜低調,這一點是你們這些後輩們要學習的。”
  
  杜天野、邱鳳仙、邱啟明、蘇媛媛、張揚都跟著點頭。
  
  邱鶴聲再度望向陳崇山道:“我只有一個女兒,小敏當初不願跟我前往臺灣,她選擇留在大陸,讓我添了幾十年的思念,開始的時候我引以為痛,可現在回頭去想,人生一世,苦辣酸甜,正是因為有了這許許多多的感情,許許多多的經歷人生才變得豐富多彩。”他的目光轉向杜天野道:“天野,我的外孫,如今已經是大陸高官,讓我引以為傲!”
  
  張大官人道:“邱老,以天野兄的發展速度,以後當上總書記也有可能。”
  
  杜天野笑道:“就會胡說。”
  
  邱鶴聲道:“天野,我也有一句話要教你,雖然我們不屬於同一個政黨,但是我認為,既然是做官,就要踏踏實實為民眾做事,要將民眾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天下為公方才對得起手中的權力。”
  
  杜天野表情鄭重道:“外公,天野受教了!”
  
  張大官人道:“我發現咱們還是有著很多共同之處的。”
  
  邱鶴聲道:“殊途同歸,畢竟歷史上有過多次的合作,我看未來或許還會有。”
  
  杜天野笑道:“外公對兩岸的未來怎麼看?”
  
  邱鶴聲微笑道:“我對政治早已不關心了,雖然如此,你問我的看法,我還是能說出一二,在我看來分久必合,沒來大陸之前,我以為短期內或許不可能實現,可是來到這裏之後,我方才意識到,也許這一天比我預想中要來的更快,相同的血源,相同的文化,隨著大陸的飛速發展,兩岸的經濟水準差距也在不斷地縮小中,雖然有些人口口聲聲在強調彼此的界限,可是在經濟文化領域已經悄然進行著融合,水到渠成的事情無需多言。”
  
  邱作棟一旁提醒道:“爸,您喝多了!”從他的這句話裏能夠看出,雖然是一家人,但是邱作棟在父親發表政治觀點的時候仍然表現出相當的謹慎。
  
  邱鶴聲道:“我沒喝多,作棟,我知道你顧慮什麼?我剛剛誇過你,可現在我又得說你兩句。”老爺子今天的談性徹底被激發了起來。
  
  邱作棟賠著笑道:“爸,您老只管說!”
  
  邱鶴聲道:“我們中國人講究一個商而優則仕,商人生意做得好了,感覺到在這一範疇內已經無法證明自己的能力了,往往會將目光投向政界。自從我將鑽石王朝交給了你之後,我就很少過問你經營上的事情,你們怕我擔心,也很少將生意上的事情告訴我,所以有些消息我還是從報紙上知道的。”
  
  邱鳳仙笑道:“我看爺爺應該重新參加董事局的會議。”
  
  邱鶴聲道:“退了就是退了,我的頭腦早已跟不上現代的潮流,如果我去董事局說話,恐怕那幫董事都會把我當成小孩兒看待了,表面上敬著我,心裏卻不知怎樣取笑我這個老糊塗。”
  
  張大官人道:“邱老,我看您一點都不糊塗,腦筋比我們這幫年輕人還要靈光。”
  
  邱老道:“不成了,老了就是老了,我現在說話你們願意聽,或許不是因為我說得對,而是因為你們覺得我年齡大,敬著我。”他接著剛才的話道:“作棟,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已經足夠了,你在經商上非常的成功,取得了讓我驕傲的成績,我卻不明白為什麼你不堅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而要選擇涉足政壇呢?”
  
  邱作棟道:“時代在變,生意已經不像過去那般單純,鑽石王朝已經走到了發展的瓶頸,如果不作改變,未來等待我們的只有衰落。”
  
  邱老道:“臺灣這些年的政局,金錢能夠起到的作用越來越大,我從不相信,一幫因金錢而堆積起來的政客能夠代表全島民眾的利益,你想做什麼我知道,可是政治絕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你花錢在政客的身上,以為政客就會代表你的利益。”邱老搖了搖頭道:“政客的眼中看到的只是他的政治利益,這就決定你現在為他服務,永遠要為他服務,一旦你的利益和他發生了衝突,他會第一個出手來對付你,所以我始終認為,生意還是單純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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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29 02:48:38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不適合】(下)

  邱鶴聲的一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深思,邱作棟知道父親對自己在近幾年涉足政治頗有微詞,不過從未像今天這般明確地表露過,邱鶴聲並不認為父親的話全都正確,老爺子想到的,其實他早就想過,既然大家都在玩金錢政治,自己為什麼不可以參與其中?自己通過政治手段來謀求更大的經濟利益似乎並沒有什麼錯,老爺子年齡大了,膽子卻變得越來越小了,邱作棟心中不停盤算著,可臉上的表情益發顯得謙虛:“爸,我明白了!”

  邱鶴聲當眾說了兒子幾句,看到兒子如此誠懇的回應,也不忍心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發揮下去,向陳崇山道:“崇山,這麼多年,你一個人遠離人群生活,過得習不習慣?

  陳崇山微笑道:“爸,我生性不喜熱鬧,在這山中打獵為生,閑來寫寫畫畫,倒也怡然自得。”

  邱鶴聲連連點頭道:“好,好,好,現在的人很少能靜下來了,其實體味人生就必須要先讓自己靜下來。”

  幾個人聊得熱鬧,卻見遠處有兩道身影走了過來,走近一看原來是耿秀菊和陳雪,耿秀菊雖然得到陳崇山默認,可她也不好意思摻和在其中,乾脆去山路邊迎接女兒,陳雪剛剛才從京城趕來。

  看到母女兩人過來,陳崇山笑道:“小雪回來了!”

  陳雪雖然衣著樸素,可是這絲毫掩飾不住她鐘天地靈秀於一身的超凡氣質,邱鶴聲聽說這是外孫的女兒,也是歡喜非常,站起身來。

  耿秀菊引著陳雪來到邱鶴聲身邊,笑著介紹道:“外公,這是我女兒陳雪。”

  邱鶴聲伸手握住陳雪的小手道:“小雪生得真是漂亮!”

  陳雪溫婉笑道:“太公好!”

  邱鶴聲點頭道:“還沒吃飯吧,趕緊坐下。”

  陳雪道:“我剛剛路上吃過了,大家趕緊吃飯,我去泡點野山茶給大家餐後飲用。”

  陳雪離開之後,邱鳳仙笑道:“爺爺。你很喜歡小雪啊。我怎麼沒聽你這麼誇過我?”

  邱鶴聲道:“這孩子生的乖巧懂事,還是清華的碩士生,真是才貌雙全,以後一定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名門子弟。”

  張大官人聽到這話,心中暗道,老爺子,您就別操心了。什麼名門子弟能比我的盤兒更大?

  邱作棟道:“我看梁副主席的公子不錯,不如我來做個月老。”

  陳崇山道:“年輕人感情的事情還是他們自己做主吧,我雖然是個山野村夫,可我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已過時,所以咱們就不用操心了。”

  邱鶴聲笑道:“說的極是,就憑小雪的條件。她的終身大事根本不用我們操心。”

  耿秀菊跟著女兒進了石屋,陳雪放下行囊去取茶葉,耿秀菊道:“小雪,剛剛太公的話你有沒有聽到?”

  陳雪漫不經心道:“什麼話?”

  耿秀菊來到女兒面前,望著她的雙眼道:“別跟媽裝糊塗,你的終身大事。”

  陳雪道:“我跟他們又不熟,他們說什麼,我們只管聽聽就是。”

  耿秀菊道:“邱家可是臺灣數一數二的大戶。你聽說沒。鑽石王朝就是他們的。”

  陳雪道:“你都知道是人家的,又何必表現得那麼興奮。”

  耿秀菊道:“你這孩子。咱們不是有親戚嘛?”

  陳雪道:“親戚又怎樣?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路邊無人問,你沒聽過這個道理啊?”

  耿秀菊道:“你太公不是那種人。”

  陳雪道:“咱們生活得好好的,幹嘛需要別人的幫助?”

  耿秀菊道:“傻丫頭,我不是指望他們幫咱們什麼,其實剛才他們說的不錯,女兒啊,找老公一定要找一個家世殷實的,什麼有情飲水飽,什麼夫妻恩愛苦也甜全都是忽悠人的鬼話,當今這個時代,一切都要朝經濟看,我倒覺得挺好的,如果他們能幫你在臺灣物色一個富家子弟,你以後就衣食無憂了。”

  “媽,你煩不煩?”

  耿秀菊道:“不煩,怎麼會煩?我看過很多臺灣電視劇,那邊富家子弟生活的那個闊氣啊,女兒,你還年輕,什麼都不懂,相信媽,我都是過來人了。”

  陳雪歎了口氣:“媽,都跟你說多少次了,我現在以學業為重,對這些事不感興趣。”

  耿秀菊道:“你是個女孩子,要什麼學業?不是媽教你,女人最重要的不是學業也不是事業,最重要的是婚姻和家庭,當今這社會上,高學歷的女孩子並不吃香,學歷越高,越難找到物件。”

  陳雪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媽,找不找得到是我自己的事情,總之您就別跟著瞎操心了,幫我拿著!”她把找到的一罐野山茶遞給母親。

  耿秀菊接過茶葉罐繼續道:“你看看你的那些同學,別人不說,就說趙靜吧,人家都生孩子了,你居然連個物件都沒有。”

  陳雪看了母親一眼,乾脆不理會她。

  耿秀菊反倒越說越有勁了:“本來張揚倒是不錯,只可惜這小子已經訂婚了。”

  陳雪道:“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外公不喜歡你了!”

  “呵,你這丫頭,反了你還!”

  杜天野和邱作棟一起喝著野山茶,享受著午後山林的靜謐,頗為怡然自得。

  邱作棟望著外甥道:“天野,我聽說你就要出任靜海市常務副市長了?”

  杜天野笑道:“您的消息倒是靈通。”他馬上想到了邱作棟的消息來源,低聲道:“聽查晉北說得?”

  邱作棟並沒有否認,笑著點了點頭道:“他在京城還是有些人脈的。”

  杜天野並不奇怪,畢竟查晉北的哥哥目前正擔任中組部副部長,這些消息總是要先人一步。杜天野道:“舅舅要是想來津海投資,我可以為您提供便利。”

  邱作棟道:“鑽石王朝的生意早已上了軌道,現在我基本上已經放手給了鳳仙他們,很少過問。”

  杜天野道:“舅舅對臺灣的時局想必瞭解得非常透徹。”

  邱作棟微笑道:“你外公剛剛說我那番話,我想了很久。”

  杜天野笑道:“怎樣?”這個舅舅溫文爾雅的風度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風骨做派和平時所見的內地商人全然不同。

  邱作棟道:“我對老人家的一些話不敢苟同,你是官場中人,雖然我們所處的陣營不同,但是有些事畢竟是相通的,天野,在內地經商能不能和政治完完全全的區分開來,換句話說,究竟有沒有純粹的商人?”

  杜天野眯起雙目望著遠山嫋嫋升起的薄暮,過了好久方才給出了一個否定的答案:“沒有!”

  邱作棟道:“農民靠天吃飯,商人卻要靠政策吃飯,一個內幕消息可以讓股市長紅,也可能讓股價一瀉千里,我曾經也想當一個純粹的商人,可是隨著生意的擴大,想要保持這份純粹已經是不可能了。想讓集團更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須要找到合適的土壤。”

  杜天野道:“我聽說舅舅正在贊助競選?”

  邱作棟笑道:“就像你外公所說的那樣,金元政治,我參與其中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讓未來的領導人可以代表我們家族的利益,私心作祟,私心作祟啊!”

  杜天野道:“我總覺得政治是個頗具風險的活動,參與其中,總會招惹一些莫名奇妙的敵人。”

  邱作棟道:“任何人都會有敵人,人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好鬥的動物,爭奪資源,爭奪財富,爭奪權力。”他的目光轉向杜天野道:“你們所謂的共產主義到底是什麼?各盡所能,按需分配?你知不知道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

  杜天野道:“那必須要建立在高度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基礎上。”

  邱作棟道:“我並不看好。”

  杜天野微笑道:“你要是和我一樣堅持,可能早就成為我們中的一份子了。”

  邱作棟哈哈大笑。

  當晚邱家人並沒有離去,借住在紫霞觀,老道士特地讓小道童收拾了五間房間提供給客人居住,陳崇山當晚陪邱鶴聲一直聊到深夜,也留在紫霞觀內休息,邱鳳仙住在紫霞觀並不習慣,主動要求陳雪陪她同住。

  張大官人和杜天野一間,這廝跑到老道士酒窖裏偷了一壇他珍藏的猴兒酒,又去廚房里弄了盤花生米,一碟鹽水鹵豆干,和杜天野在房間裏喝了起來。直到將那壇酒喝了個乾乾淨淨,兩人方才抵足而眠。

  夜半時分,張大官人朦朧中嗅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他睜開雙目,卻發窗外紅彤彤一片。大官人眨了眨眼睛,頓時意識到有些不對,他拍了拍杜天野,杜天野酒後睡得很沉,翻了個身接著睡去。張大官人翻身下床,舉目望去,方才發現,四邊視窗全都是紅彤彤的火焰。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轉過身一把揪住了杜天野的耳朵:“老杜,快醒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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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0
匿名  發表於 2014-5-30 01:22:04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火火火】(上)

  杜天野睜開惺忪的睡眼,外面已經是火光沖天,濃煙從門窗的縫隙中滲透進來,他驚聲道:“失火了!”

  張揚道:“老杜,把被蒙在身上,我帶你出去!”

  杜天野慌忙將棉被捂在了身上,張揚將杜天野包粽子一樣抱住了,在杜天野的驚呼聲中,張大官人騰空而起,他用身體撞開了屋頂的瓦片,穩穩當當落在屋脊之上,放眼望去整個紫霞觀都被大火包圍,張大官人也不明白,這火勢怎麼就突然躥升起來,他騰空幾個起落來到中間的空曠地帶,將杜天野放下,顧不上跟杜天野交代,已經再度縱身躍上屋脊,火勢雖然封住了門窗,可目前仍然沒有蔓延到屋頂,想比較而言,屋頂是相對安全的逃生途徑,當然這要以張大官人超群的武功作為保證。

  張大官人兔起鶻落已然落在隔壁房間的屋頂之上,不等他破開房頂,只聽到身邊瓦片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兩道人影從室內騰飛上來,張揚看得真切,正是陳雪帶著邱鳳仙沖了上來,陳雪將邱鳳仙交給了張揚,轉身又躍入房內,她這次是去救蘇媛媛。

  張大官人抓住驚魂未定的邱鳳仙,輕聲道:“我送你下去!”

  邱鳳仙還沒有搞明白發生了什麼,身體已經被張揚抄起扔了出去,她尖叫一聲,但覺耳邊風聲呼呼不停,身體淩空穿越煙霧,腳下火焰近在咫尺,幸運的是,並沒有將她灼傷,等邱鳳仙清醒過來,屁股已經落在了地面上,張大官人這一擲是極其的巧妙,落地之時已經巧妙的將邱鳳仙身體的衝擊力化於無形。

  邱鳳仙坐倒在地上,所幸沒有受傷,杜天野就在她身邊不遠處,一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那邊陳雪已經救出了蘇媛媛,張大官人如法炮製,將蘇媛媛送到安全地帶。

  山風很大,火借風勢迅速燃燒起來,張揚和陳雪交遞了一下眼神,陳雪道:“我去救爺爺他們,你去救另外幾個。”

  危急形勢之下,陳雪也顧不得掩飾自身的武功,嬌軀一擰,在屋脊之上騰挪飛躍如履平地,她剛剛來到爺爺所住的房間之上,就看到下方一個黑黝黝的大水缸螺旋向火中飛去,撞擊在起火的大門之上,發出呯!的一聲,水缸四分五裂,裏面所裝的水流淌得到處都是,門前的火勢立時減弱,就在此時,一條灰色的身影倏然向房中沖去,卻是老道士李信義,他動作奇快,進入房間內瞬間功夫已經架著兩人從中沖了出來,正是陳崇山和邱鶴聲老爺子。

  三人剛剛離開房間,一條燃燒的橫樑就從空中墜落下來。

  老道士聽到動靜,抬起頭來暗叫不好,他的確有把握避過這根燃燒的橫樑,可是他若是躲開,身邊的陳崇山和邱鶴聲老爺子勢必要遭殃。

  就在這危急關頭,卻見一條身影驚鴻般飛掠而來,足尖在燃燒橫樑的一端輕輕一點,那橫樑在虛空中宛如風車般旋轉起來,在夜空中形成一個巨大風火輪,撞擊在右前方的牆壁之上,流火迸射的到處都是。原來是陳雪在緊急關頭,趕過來為他們解圍。

  她落在爺爺身邊,挽住陳崇山的手臂,向老道士道:“道長,咱們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老道士點了點頭,兩人分別掩護著陳崇山和邱鶴聲向空曠地帶跑去。

  邱作棟和邱啟明兩人一間房,他們也被煙嗆得醒了過來,室內到處都是濃煙彌漫,兩人分不清方向,邱作棟強忍喉頭刺痛,大吼道:“啟明……”

  邱啟明聽到聲音方才知道伯父就在自己不遠處,他發不出聲音,循著伯父的聲音走了過去,探手抓住了伯父的肩頭。

  邱作棟剛剛說出了一句話,再想說話已經被煙嗆得發不出聲音。

  兩人都明白如果繼續在房間裏待著,就算不被大火燒死,也得被煙給嗆死,兩人跌跌撞撞向前方摸去,邱啟明剛巧找到了房門的位置,欣喜若狂地伸手去拉,卻被邱作棟一把將他的手腕握住,煙霧彌漫之中邱啟明不解地望著伯父。

  邱作棟伸出手掌摸了摸門板,門板已經燒得燙人,這是最基本的逃生常識,如果不是門板的阻隔外面的大火只怕早已蔓延進來,如果冒冒然將房門拉開,兩人肯定要葬身火海之中。

  邱啟明也摸了下門板,驚出了一身冷汗,兩人在房內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四處尋找出路的時候,聽到屋頂發出哢嚓擦一聲巨響,從外面被人破開了一個大洞,屋頂上的這個天窗起到了抽油煙機的效果,煙霧倏然向抽去,室內的刺鼻煙火味也似乎清淡了一些。

  邱作棟和邱啟明眼巴巴看著那個大洞,憑他們兩人可沒有本事跳上去,不過兩人也清楚,火勢還沒有蔓延到屋頂,不會平白無故出現一個大洞。

  張揚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洞口外,他輕輕鬆鬆一躍而下,可就在這片刻的功夫,火勢已經蔓延到了房間內,原因很簡單,他破開的這個大洞助長了火勢。

  邱作棟和邱啟明都被熏得涕淚直流,根本看不清跳下來的是誰。

  張大官人走過去,一手抓起一個,大聲道:“你們兩個隨我來!”

  在陳雪和李信義的幫助下其他人都已經成功轉移到了安全地帶,杜天野找到了蘇媛媛,驚魂未定的蘇媛媛看到杜天野就撲入他的懷中,忍不住抽泣起來。

  陳崇山表現得非常鎮定,雖然面頰上沾染了不少的煙灰,可是他絲毫不見惶恐,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少了三個,他向李信義道:“作棟他們還沒有出來!”

  陳雪一旁道:“張揚去救他們了。”她對張揚充滿了信心,相信憑張揚的武功應該可以將剩餘的兩人安然救出。

  邱鶴聲自己並不怕死,他都九十多歲了,什麼沒有經歷過,他真正擔心的是家人,看到兒子和孫子仍然沒有出來,他們所住的那間房火勢蔓延的最快,整個房間都已經被大火包圍了,不禁擔心起來:“作棟和啟明全都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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