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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石章魚]醫道官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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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 01:23:39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面子】(下)

  張揚原本想去找于強華瞭解最新進展,可國安那邊卻先打來了電話,說是有情況向他回饋,張大官人以為從管誠那裏取得了進展,他第一時間來到了國安總部,被人領進了耿志超的辦公室。

  張揚之前曾經來過這裏,過去這裏屬於邢朝暉,難道意味著耿志超已經升職?張揚看了看周圍道:“恭喜耿主任榮升!”

  耿志超道:“我可沒升官!”

  張揚在他對面坐下了:“管誠招了沒有?”

  耿志超歎了口氣道:“他的嘴巴很緊,一口咬定所有的事情都是薛世綸指使他幹的!可通過我們對薛世綸的調查,他和這件事應該沒有關係。”

  張揚道:“如果你們的調查結果正確,那麼就是管誠想要嫁禍給薛世綸,究竟什麼人那麼恨他?”

  耿志超並沒有回答張揚的這個問題,他給張揚沖了杯咖啡,輕聲道:“有件事我有必要通知你一聲,伍得志被我們暫時控制起來了。”

  張大官人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什麼?你們憑什麼把伍得志給扣了?”

  耿志超道:“你先別忙著發火,我問你,當年文浩南在北港擔任公安局代局長的時候,他的汽車被炸是怎麼回事兒?”

  張大官人聽他提起這事兒,頓時有些明白了,當年為了把文浩南從北港嚇走,張大官人不得不出此下策,以汽車炸彈驚動羅慧寧,從而迫使文浩南不得不離開北港,這件事一直是隱藏在他心中的秘密,他本以為事情早就過去,再也不會有人深究,卻想不到如今隨著管誠的落網,這件事被舊事重提。

  張揚道:“我怎麼知道?我一不是公安二不是國安。調查這件事的責任在你們啊!”

  耿志超道:“管誠幾乎承認了所有的爆炸案,唯獨這件案子,他堅持說和他無關,我們將爆炸現場的詳情給他看,他指出幾個疑點,認為這次的爆炸並非是傷人為主,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炸毀車輛,而且根據爆炸的範圍和控制的精確性判斷出,有能力完成這次爆炸的只有少數人,從國安出身的應該只有兩個。一個是他,一個是伍得志。”

  張大官人心中暗叫不好,這幫人真的查到了關鍵所在。伍得志和管誠之間的確稱得上知己知彼,對彼此的爆破手法都非常熟悉,張揚當然不會承認,他怒道:“我真是佩服你們的頭腦,管誠的話也能信?管誠現在最恨的就是伍得志。如果不是伍得志出手,他或許早已逃脫了,他當然想把伍得志拉下水,捏造出這件事誣陷伍得志也很正常。”

  耿志超道:“可是在那段期間,管誠並不在北港,他在雲安製造了一起爆炸事件。我查看了一下時間,基本上排除了管誠在北港作案的可能。”

  張揚道:“就算不是他幹的,也不能證明是伍得志幹的。你們這根本就是冤枉好人,伍得志為你們立了功,非但沒有得到你們的表彰,反而要強加給他一個罪名,這他媽還有王法嗎?還他媽有公理正義嗎?”張大官人氣得拍起了桌子。

  耿志超從頭到尾都表現得非常冷靜。看到張揚生氣,他反而笑了起來:“我說你冷靜點好嗎?好歹也是一國家幹部。動不動就吹鬍子瞪眼,連拍桌子都用上了,你下一步是不是要打人啊?”

  張揚怒道:“我不打老年人!”

  耿志超心說好嘛,我都被你歸到老年行列了,他歎了口氣道:“文浩南坐車爆炸不是小事,當時我們局裏特地針對這件事成立了專案組,一直都在跟進,表面上好像已經淡忘,可事實上調查工作從未停止過。”

  張揚道:“愛查不查,別冤枉好人就行!”他心知肚明,這事兒估計蓋不住了。

  耿志超道:“我們會找所有當事人問話。”

  張揚道:“吃飽了撐的,管誠這麼大的案子不去查,盡在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上花費精力,純粹是糟蹋納稅人的血汗錢。”

  耿志超道:“你和文浩南那時候關係非常僵,當時你是不是特別想他離開北港?”

  張揚怒視耿志超:“你什麼意思?再胡說八道,誰我也不給他面子。”

  耿志超道:“你不用威脅我,我這麼問全都是因為工作,正是這場汽車爆炸案直接導致了文浩南的調離。”

  張揚道:“你在暗示這件事和我有關?”

  耿志超道:“不是我暗示,是有人這麼認為。”

  這個人就是文浩南,當國安將他叫過去瞭解情況的時候,文浩南馬上就做出了判斷,他一直對離開北港之事耿耿於懷,那次的汽車爆炸案始終是藏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他終於看清了這件事的本質,雖然伍得志沒有承認,張揚也不會承認,但文浩南也不是普通人,他從事刑偵工作多年,從目前得到的這些情況已經推斷出爆炸案是張揚所為無疑,其實在文浩南的心中一直都將張揚視為頭號懷疑物件。

  張揚本想見伍得志一面,可是卻被耿志超拒絕,目前伍得志正在接受國安內部的問話,其中就包括扯謊環節,不允許任何外人和他接觸,張大官人知道目前事情已經成為定局,也不是耿志超能夠決定的,就算他鬧也是沒用,而今之計,希望伍得志能夠順利通過扯謊環節,當然其他工作也是必須要做的。

  耿志超並沒有為難張揚,畢竟大家相識一場,更何況伍得志也沒有將張揚供出來。最多說張揚有嫌疑,誰也不能認定他有罪。

  耿志超對張揚還算客氣,問完情況之後,親自把張揚送出門外,來到電梯門前,張揚停下腳步:“老耿,伍得志那邊肯定是無辜的,我希望你們不要為難他。”

  耿志超道:“你放心吧,伍得志的事情我們一定會公正處理。”他抿了抿嘴唇,壓低聲音道:“不過……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是不是通過其他管道跟上頭打聲招呼。”

  張大官人明白了耿志超的意思,耿志超是在暗示他通過上層管道來給國安一些壓力,從這一點上看,耿志超還是不錯的。

  電梯來到他們所在的樓層,電梯門打開之後,文浩南在一名國安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走了出來,他也沒有想到會和張揚狹路相逢。

  如果說過去文浩南對張揚還能裝成陌路擦肩而過,可在北港汽車爆炸案明朗之後,文浩南的心態顯然發生了轉變,他怒視張揚:“怎麼?被抓起來了?”

  張揚笑道:“我又沒犯法,誰抓我?我正打算離開,老耿,我走啊!”張大官人不想和文浩南多做糾纏,舉步準備離開。

  文浩南道:“究竟是世界變了,還是人變了?做事難道一定要不擇手段嗎?”

  張揚沒有回應文浩南,他走入電梯關上了電梯門。張揚明白這件事一定瞞不過乾爹乾媽的耳朵,不知這次的事情會給他們怎樣的震動。

  羅慧寧聽兒子說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她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張揚不可能這麼做!”

  文浩南道:“媽,你不要再被假像迷惑了,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做每件事都有他明確的目的性,這個人野心很大,之所以和我們家走得那麼近,還不是因為我爸對他的仕途有所幫助,不然他何至於表現的如此乖巧?”

  羅慧寧道:“浩南,讓你離開北港本來就是我的意思,跟張揚無關!”

  文浩南道:“如果不是那顆汽車炸彈,你們又怎會想盡辦法讓我離開?媽,你把他想得太善良,一直以來你都被他蒙蔽,他只是在利用你們,現在他又攀上了喬家,他根本就是一個趨炎附勢之輩。”

  羅慧寧道:“浩南,你能不能冷靜一些,張揚從頭到尾,又有什麼時候對不起咱們文家?”

  文浩南道:“我姐的事情怎麼說?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姐何至於再次陷入昏迷狀態?如果不是我姐足夠幸運,只怕早已死在了他的手裏,秦萌萌的事情怎麼說?他居心叵測,非得要將我和秦萌萌拆散……”

  羅慧寧怒道:“你胡說什麼?如果不是張揚,你姐根本就不會蘇醒,她之所以出事,全都是因為她自己的原因,我不怪他,我也從未怪過他。至於秦萌萌,她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你,張揚沒有拆散你們,是我讓他勸你放棄,我不想你執迷不悔,張揚是為我分憂才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我就知道你會為他說話,媽,你早就知道何雨蒙就是秦萌萌,你還幾次出手相助,幫助她脫離困境。這段時間何家給我們帶來了多少麻煩,你認為張揚好,所以甘心為這個乾兒子做很多違反原則的事情,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爸?有沒有想過這些事帶給了他多大的困擾?”

  羅慧寧幾乎不能相信這些話是出自于兒子的口中,她睜大雙目,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的兒子,她從未懷疑過自己兒子的品行,可是此時她忽然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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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 01:32:41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敢作敢當】(上)

  文浩南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張揚在他背後做了那麼多針對他的事情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即便是張揚做了那麼多針對他的事情,母親居然還站在張揚的一邊。文浩南道:“媽,我差點就死在那次爆炸中!現在已經證明那件事就是他做的!”

  羅慧寧道:“我不相信!”

  文浩南的心中宛如被毒蛇咬噬一般痛苦,他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媽,在你心中究竟誰才是你的親兒子?”

  羅慧寧道:“這種比較毫無意義!”她起身離去,默默走上樓梯,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坐在床上,羅慧寧默默望著窗外,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她的視野一片朦朧。羅慧寧拿起了床頭的那張照片,這是他們一家的全家福,那時候兒女還小,她和文國權都還年輕,照片上的每一張面孔都帶著笑容,羅慧寧的手指逐一撫摸著每個人的面孔,最終來到了自己的臉上,她發現照片上的自己竟然完全陌生了,她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這樣開心的笑過。

  張揚前往博覽中心的會展酒店主要是為了拜會顧允知,一來是出於對長輩的禮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遇到了很大的麻煩,需要一位智者指點迷津,顧允知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張揚來到酒店,顧允知卻不在,聽顧養養說,他一來到京城就去了古玩市場淘瓷器,可能要稍晚一些才會回來。

  張揚點了點頭,問起藥廠的事情。

  顧養養道:“生意蒸蒸日上,正在籌建新廠,已經開始考慮上市了。”

  張揚對生意方面的事情一竅不通,笑了笑道:“有錢賺就好。”

  顧養養道:“我不喜歡經商,過去之所以接下這個董事長,都是因為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現在藥廠的經營已經上了軌道。營收也是節節升高。我想把這個董事長交出來,也好專心去繪畫。”

  張揚道:“我倒感覺你這個董事長幹得不錯,養養,這藥廠是你姐留下來的,你要是不幹誰能勝任。”

  顧養養道:“還有我哥呢。”

  張大官人聽她提起顧明健,不覺笑了,他倒不是對顧明健有偏見。現在顧明健雖然已經改過自新,可藥廠當年被他折騰的差點死掉,就算顧養養願意,只怕藥廠的工人也不會同意。

  顧養養也清楚哥哥在藥廠已經名聲掃地,她歎了口氣道:“我跟茵茹姐說過,她也不同意。”

  張揚道:“其實未必非得你們自家人去打理。可以在藥廠內部遴選人才,實在不行就公開向社會招標,無論做哪一行,只有廣納賢士才能更好的發展。”

  顧養養道:“張揚哥,回頭你幫我跟爸說說,我雖然有了想法,可是我一直都沒敢跟他說呢。”

  張揚點了點頭,剛巧這會兒顧允知從古玩市場回來了。看他兩手空空的樣子就知道他一無所獲。看到張揚來了,顧允知笑道:“張揚什麼時候來的?”

  張揚道:“爸。我剛到沒多久。”

  顧允知來到沙發上坐下,顧養養起身去給他倒茶,放下茶杯道:“爸,您和張揚先聊著,我出去看看會場佈置的情況。”

  顧允知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唇角露出會心的微笑,女兒越來越懂事了。

  張揚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爸,您今兒淘了什麼寶貝回來?”

  提起這件事,顧允知不由得歎了口氣道:“哪里還有什麼寶貝?今天我在古玩市場溜達了一個下午,放眼望去多數都是假貨,偶然有那麼幾件真品,價格又高得離譜,權當去開了次眼界,以後古玩市場去不得了。”

  張揚道:“還不是錢給鬧的,真貨哪有假貨利潤高啊,不過他們也只能用假貨濛濛外行,他們是騙不過您的眼睛的。”

  顧允知道:“我算什麼高手?只是看得多罷了。”

  張揚道:“這就是獨具慧眼啊!”

  顧允知微笑道:“今天說話這麼好聽,怎麼讓我感覺有些怪怪的啊?”

  張揚道:“爸,我最近惹了不少事兒,您聽說了沒有?”

  顧允知道:“聽說了一點,據說你為了保住何長安的女兒,甚至把喬老給驚動了?”

  張揚道:“什麼事兒外面一傳准得變味兒,只是湊巧遇到了喬老,而且何長安的女兒也沒犯什麼罪,只是有人想要針對她罷了。”

  顧允知端起茶杯,卻沒有喝,他低聲道:“張揚,你今天怎麼有些心神不定的?”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爸,我這次惹了個麻煩。”於是他將自己當初為了把文浩南從北港趕走,想出汽車炸彈的事情說了一遍,張揚之所以坦承一切,是基於對顧允知的無條件信任。

  顧允知聽完,不由得眉頭緊鎖,張揚在這件事上做得的確有些過分了,雖然他的目的最後達到了,可是他做事的時候並沒有想到以後可能會帶來的影響。顧允知低聲道:“其實這天底下根本就沒有真正的秘密。”

  張揚道:“我現在也明白了,當初我還以為自己把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現在國安居然查到了伍得志的身上,爸,我別的不怕,就怕連累朋友,如果他們把這筆帳要算在伍得志頭上怎麼辦?”

  顧允知道:“你打算怎麼辦?”

  張揚道:“我準備站出來把這件事的責任給扛下來,我說什麼也不能讓伍得志替我背這個黑鍋。”

  顧允知道:“既然你都有了主意,又何必問我?”

  張揚道:“爸,我只是覺得有點內疚。”

  “你覺得愧對文副總理夫婦?”

  張揚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顧允知道:“既然覺得愧對,就得向他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兒?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其實說實話也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

  張揚道:“爸,我明白了。”

  顧允知道:“越是複雜的事情,越是需要簡單的方法去處理,想得太多,繞的彎子太多,往往會把自己都給繞糊塗,最後不外乎把自己繞進去了,遇到這種情況,要麼你跳出來,要麼你乾脆就一刀切下去,有什麼說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既然敢做就不怕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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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3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 01:33:14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敢作敢當】(中)

  顧允知的話讓張揚沉思良久,他知道顧允知絕不是讓自己去國安自首,把北港汽車炸彈案的事情交代清楚,而是讓自己去文國權夫婦面前坦誠一切,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與其等別人揭穿,還不如自己承認,在某種意義上這也算得上是一種變被動為主動。

  顧允知道:“官場之中,有人舉步維艱,有人如魚得水,這其中有個大勢的問題,必須要認清大勢,方能將手中的權運用的得心應手。”

  張揚道:“爸,我在這裏待得時間越長,反而感覺越不自在了?”

  顧允知點了點頭道:“性情使然,其實你每次前來請教我的時候,自己的心中已經有了回數,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不會因為我的意見而改變初衷,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在意別人想什麼,守住本心,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就已經足夠。”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

  顧允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別說你看不懂,連我也看不懂,誰輸誰贏,和你也沒有什麼關係,這個世界非常奇妙,本來是一個世界,可是在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不同的世界,每個人的世界都以自己為中心,人在活著的時候,這一點永遠無法改變。”

  從顧允知那裏出來之後,張揚直接去了文家,快到文家的時候,他先打了個電話,考慮到他現在和文浩南之間惡劣的關係,還是儘量避免見面的好。

  羅慧寧接到他的電話之後,輕聲道:“你來得正好,剛好陪我去基金會去一趟。”

  張揚來到文家接了乾媽,心中始終有些忐忑,雖然羅慧寧表面上看起來表情無異,可張揚總覺得她已經知道了北港汽車炸彈的事情。

  羅慧寧道:“你乾爸去泰國開會了,一周後才能回來。”

  張揚點了點頭,他低聲道:“乾媽,我這次來是有些話想跟您說。”

  羅慧寧淡然笑道:“專心開車,等到了地方再說。”

  基金會自從鬧出李啟帆攜款潛逃的事件之後就暫時停止一切活動,羅慧寧讓人將慈善帳戶凍結封存,等到內部整頓完結之後再考慮重新工作的事情,不過這段時間她一直都沒什麼心境,所以就沒有操持這方面的事情,基金會的工作人員原本就自願前來。其中多數都是一些官員的親屬,發生了李啟帆和姚紅曦的事情之後,基金會成了一個敏感地帶,這幫人的嗅覺一向靈敏,自然遠離了這塊是非之地。

  所以基金會的辦公地點如今已經是門可羅雀。除了一個負責看門打掃衛生的老頭兒,平日裏難得見到有人光顧。不過這老頭兒非常敬業,將基金會的三層小樓裏裏外外打掃得非常乾淨。

  張揚跟著羅慧寧來到她位於三樓的辦公室,羅慧寧先去推開了窗戶,外面的雨並不大,秋雨綿綿濕潤了空氣,灰濛濛的天空,平添了幾分憂鬱的味道。

  羅慧寧舒了口氣,看到街道兩旁的樹葉已經變得金黃,在雨水地洗刷下,閃爍著金子般的光芒。她輕聲道:“不知不覺又是一年。”

  張揚意識到羅慧寧的心情並不好,他揣測著可能和自己有關,咳嗽了一聲道:“乾媽,我找您是為了浩南的事情。”

  羅慧寧點了點頭:“說吧!”她轉過身來。依靠在窗臺上,感受著外面隨風時而飄入的雨絲。

  張揚道:“那起針對浩南的汽車爆炸是我做的!”

  羅慧寧並沒有感到意外。她輕聲道:“我本想讓你們做兄弟,可適得其反,你們兩人最後還是變成了仇人。”

  張揚低聲道:“對不起,乾媽,我沒想傷害他!”

  羅慧寧道:“我知道,你是想利用汽車爆炸給他一個警告,同時也可以引起我們的擔心,從而達到將他從北港調走的目的。”

  張揚默然不語,羅慧寧顯然全都猜對了。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其實在爆炸發生之後,你乾爸就已經猜到了事情究竟怎麼回事兒,自從浩南前往北港,他就特地關注了你們之間的事情,浩南有些事做得的確過分,但是你這次的做法也不好,可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你們又都平安無事,我們就懶得去管你們之間的事情,本以為就此分開,再也不會鬧出什麼亂子,卻想不到這件陳年舊事又被人給翻了出來。”

  張揚心中暗自慚愧,他本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早已被人看透,他當初之所以製造那起汽車爆炸案,根本原因是被文浩南逼得太緊,他不想文浩南破壞自己的計畫,絕沒有真要把文浩南置於死地的意思。

  羅慧寧相信張揚不會傷害自己的兒子,可是文浩南絕不會相信,她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兒子和乾兒子兵戈相見,可現實偏偏就這麼殘酷。

  張揚道:“乾媽,我承認這件事的確做得不對,你放心,我會給浩南一個交代。”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你想怎樣交代?”

  張大官人被問住了,他想了想道:“我去自首,甘願接受一切懲罰。”

  羅慧寧道:“你想我親眼看著我的一個兒子被另外一個兒子送入監獄?”

  張揚沒說話。

  羅慧寧來到他的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兒子,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可是在我心中早已將你和浩南放在同一位置,這件事你的確做得不對,但是你的初衷並非是要傷害他,也沒有造成惡果,事情已經發生過了,何必越鬧越大。”

  “乾媽……”張揚的心中一陣感動。

  羅慧寧道:“浩南看待這個世界有些偏激,他認為我對你這個乾兒子比對他這個親兒子還要好。”

  “媽,是我給您添麻煩了。”

  羅慧寧搖了搖頭道:“張揚,這不怪你,浩南的心胸有問題,那起汽車爆炸案的事情,你不要再提,記住,無論對誰都不可以承認。”

  張揚道:“可是……”

  羅慧寧道:“我會出面解決這件事。”

  張揚道:“我擔心這件事會刺激到浩南。”張揚對文浩南還是瞭解頗深的,知道文浩南和自己的仇隙很深,他不會放棄這個報復自己的機會。

  羅慧寧道:“我說話他不肯聽,可是你乾爸說話他不敢不聽,這件事你不用管了。”

  張揚抿了抿嘴唇,心中的感激之情難以言喻,羅慧寧在知道北港那起汽車爆炸案是自己所為的前提下,不但原諒了自己,而且還決定幫助自己解脫困境,足見對自己的關愛不次於文浩南,一時間張揚不知說什麼話才好。

  羅慧寧道:“你最近在京城樹敵頗多,這對你以後的仕途發展並沒有太大的好處。秦萌萌的事情我不想評價,不過你為了她勢必會得罪秦家。喬老出面雖然可以震懾秦家一時,但是你不要忘了,沒有人可以永遠站在巔峰。”

  張揚道:“乾媽,我準備將手頭上的事情完結之後就退出官場。”

  “啊!”羅慧寧沒想到張揚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臉上充滿不解和錯愕之色。

  張揚道:“我的性情並不適合這個圈子,一開始我只是覺得好玩,可真正踏足這個圈子之後,發現這圈子非常複雜,我試圖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周圍的一切,在官場中打拼了這麼多年,回頭看看,忽然發現原來我什麼都沒有改變。”

  羅慧寧道:“沒有人能夠改變官場的規則,即使是你乾爸也做不到!”

  外面的雨忽然變得急了起來,羅慧寧重新回到窗前,關上了窗,輕聲道:“你和嫣然的婚期定下來了沒有?”

  張揚道:“應該是元旦吧!”

  羅慧寧微笑道:“我給你當證婚人!”

  張揚笑道:“一定,您到時候還要喝媳婦茶呢!”

  羅慧寧對即將到來的這場婚禮充滿了期待,因此又聯想起了自己的兒子,臉上的笑容變得黯淡了許多。

  張揚從她的表情變化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低聲道:“乾媽,您還在為浩南的事情發愁?”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秦萌萌的事情已經成了他的心結,我擔心這孩子還會做傻事。”

  張揚道:“萌萌已經訂了週六的機票返回美國。”

  羅慧寧聽說秦萌萌已經確定要走,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下來,她輕聲道:“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看我的兒女們全都成家。”她停頓了一下道:“事業和家庭並沒有任何的衝突,多數事業成功的人,背後都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作為支持。”說完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家庭,如今丈夫的事業如日中天,可是他們的家庭卻再也找不回昔日的溫暖了,羅慧寧將責任歸咎到自己的身上,認為是她對兒女疏於管教方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張揚道:“媽,您也不必操心太多的事情,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相信浩南和玲姐早晚都會找到屬於他們自己的幸福。”

  羅慧寧轉身望著窗外朦朧的雨景:“屬於他們自己的幸福?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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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 01:33:31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敢作敢當】(下)

  陳雪警惕地望著眼前的這位不速之客。

  文浩南身穿警服,撐著一把雨傘,站在那裏平靜望著陳雪道:“何雨蒙在不在?我找她有事!”

  陳雪沒有請他進來的意思,用手臂撐著門,冷冷道:“她任何人都不想見。”

  文浩南道:“你最好讓開,不要妨礙我執行公務。”

  秦萌萌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陳雪,讓他進來!”

  陳雪這才鬆開了手臂,文浩南禮貌地向她點了點頭,側身從她的身邊經過,走入香山別院的院落之中,雨仍然在不停地下,將院落中的青石板路面洗刷的晶瑩剔透,就像一顆顆的寶石。

  文浩南將雨傘靠在回廊上,來到了秦萌萌所在的房間。

  秦萌萌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慌亂,她輕聲道:“坐!”

  文浩南點了點頭,在靠近窗前的椅子上坐下。

  秦萌萌給他泡了一杯茶,文浩南接過茶杯的時候,特別留意了一下秦萌萌的手,纖長細膩白嫩,仍然是過去的樣子,可是她的容顏卻已經完全改變,文浩南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加快的心跳,這是在蘇菲,是在任何其他女人面前從未發生的現象,文浩南知道自己依然愛著秦萌萌,他低聲道:“謝謝!”手指有意無意地觸碰到秦萌萌的柔荑。

  秦萌萌迅速躲閃開來,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聲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文浩南道:“你的樣子雖然變了,可你仍然是你。”

  秦萌萌道:“你既然已經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來找我?難道想親自驗證一下我的身份?”

  文浩南道:“你知不知道,我心裏始終都沒有忘記過你?”

  秦萌萌輕聲歎了口氣道:“浩南,我們之間從未有過開始。”

  “有過,如果不是當時我媽反對,如果不是你突然出了事情,也許我們現在已經成為了夫妻。”

  秦萌萌搖了搖頭,明澈的雙眸望著文浩南,給予了他一個堅決而肯定的答復:“沒有可能的,即使沒有那麼多的事情,我們也不會走到一起,因為我對你沒有感覺。”

  文浩南的內心如同被狠狠抽了一鞭,痛得他幾乎就要抽搐,他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明白,一切都是張揚在從中作梗。”

  秦萌萌道:“文浩南,這件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文浩南冷笑道:“沒有關係?當初正是他在我們之間製造矛盾,你和他偷偷交往,你的兒子居然認他做乾爹。這些事是不是曾經發生過?”

  秦萌萌道:“文先生,我好想沒有和你討論這些事情的必要,你今天過來,如果是為了談這些無聊的事情,那麼我想是時候該請你離開了。”

  文浩南道:“你喜歡他……”妒火從他的雙目中噴射出來。

  秦萌萌起身道:“如果你不走,我會報警。”

  文浩南道:“不用報警,我這就走,順便告訴你,張揚的好日子到頭了,他在北港想要用汽車炸彈將我炸死,現在這件事已經被查出來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去蹲大獄。”

  秦萌萌聽他這樣說不由得花容失色,顫聲道:“你說什麼?”

  文浩南看到秦萌萌因為關心而慌亂的樣子。心中更是嫉恨,他點了點頭道:“我從未騙過你!”

  文浩南剛剛離去,張揚就回到了香山別院,途中兩車擦肩而過,張揚認出了文浩南的那輛車。他慌忙趕回香山別院,看到陳雪和秦萌萌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陳雪將剛剛文浩南過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張揚來到秦萌萌的房間內,輕聲道:“萌萌,文浩南過來幹什麼?”

  秦萌萌充滿擔心道:“揚哥,我聽說你遇到麻煩了?”

  張揚這才知道文浩南居然把汽車炸彈的事情告訴了她,心中真是有些惱火,這個文浩南還真是會添亂。他微笑道:“沒什麼事情,他也沒什麼證據,窮嚷嚷罷了,別理他,越理他,他叫得越凶。”

  陳雪在一旁道:“張揚,這件事恐怕沒有你說得那麼簡單,如果文浩南掌握了證據,他是可以起訴你的,雖然你的本意並不是想要殺他,可法庭上未必有人會相信你,叛你個謀殺未遂也有可能。”

  張揚道:“我說丫頭,你什麼時候成檢控官了?多大點事兒,我能解決。”

  此時他的手機剛巧響了起來,張揚走出門外去接電話,電話是安語晨打來的,她已經向警方正式報案,父親安德銘失蹤四天四夜了,剛剛得知叔叔安德淵在京城遇害,安語晨已經預感到事情不妙,這麼多的事情驟然發生,讓她感覺到有些應接不暇。

  張揚聽到電話那頭低聲哽咽的安語晨,心中憐意頓生,柔聲勸慰良久,安語晨方才止住哭聲,抽抽噎噎道:“張揚,我擔心我爹哋是凶多吉少了。”

  張揚道:“不會,他只是失蹤,吉人自有天相。”他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心中也清楚安德銘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事情不會這麼湊巧,安家碩果僅存的兩兄弟同時出事,肯定是安家的某個仇家所為,安老雖然金盆洗手,將家族事業從黑轉白,但是他們家族的仇人實在太多,想要查清究竟是誰下手並不是那麼容易。

  安語晨道:“我叔叔遇害了,我這邊暫時走不開,張揚,你幫我先去送個花籃。”

  張揚應了一聲,他和安語晨早有夫妻之實,兒子都省下來了,安德淵也算得上他的叔叔,作為後輩,他理當前往弔唁。

  當天下午張揚帶了四個花籃前往隨園弔唁,在門前和祁山不期而遇,祁山見到張揚,唇角露出一絲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

  張大官人心中明白,這祁山做事也夠絕的,安德淵之死應該就是他做得,殺人犯到死者的靈前弔唁,不知道安德淵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裏坐起來。

  祁山道:“你和死者很熟?”

  張揚道:“認識,我和安老很熟,安語晨又是我徒弟,她委託我先送花籃過來。”

  祁山點了點頭,和張揚並肩走入隨園,低聲道:“吃這碗飯的表面風光,可背後卻是兇險無比,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張揚道:“安老曾經叱吒香江黑道,可是在他最為輝煌的時候,就意識到了可能遭遇的危機,於是安老選擇金盆洗手急流勇退。”

  祁山道:“退得出來嗎?五年前安老壽宴之時發生喋血事件,安家人死傷慘重,連安老也中彈癱瘓,如果當初他沒有金盆洗手或許還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張揚道:“誰知道呢?”

  祁山道:“江湖路,不歸路,一旦走上去,就不要想回頭!”

  張揚道:“明知回不了頭,為什麼會選這條路?”

  安達文披麻戴孝跪在靈堂之上,他對張揚的到來並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

  張揚和祁山鞠躬之後,經過安達文的身邊,張揚沒說話,祁山拍了拍安達文的肩頭道:“節哀順變!”

  安達文點了點頭,低聲道:“謝謝!”

  張揚冷眼旁觀,他發現祁山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悍,安德淵明明死在他的手中,可他居然還能沒事人一樣來到這裏弔唁,最後還能得到死者兒子的一聲謝謝,這祁山真是高明。

  此時又有客人到,卻是薛世綸來了,他送了一個花籃,安達文抬起頭望著薛世綸,目光中陰冷的殺機稍縱即逝。

  國安曾經將薛世綸列為此案的嫌疑物件,在安達文看來薛世綸也是最有嫌疑的一個。

  按照薛世綸的計畫,安德淵本不該這麼早死,計畫往往不如變化,安德恒雖然是他手中的棋子,可是這枚棋子並不是那麼的聽話。出手對付安德銘的同時,又將黑手伸向了安德淵,雙管齊下將安家兩兄弟全都幹掉,眼前的局面讓薛世綸頗為頭疼,因為章碧君的事情,很多人都會將安德淵的死聯繫到他的身上,薛世綸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還是向安達文走了過去:“阿文,節哀順變!”

  安達文望著薛世綸:“多謝你能來!我爸泉下有知,想必也會欣慰。”

  薛世綸道:“你放心吧,我已經聯絡了負責這件案子的警官,他們保證會全力偵查這件事,爭取儘快破案,絕不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安達文道:“薛伯伯費心了。”

  薛世綸來到外面,看到尚未離去的張揚和祁山,他笑著走了過去。

  張揚道:“薛叔叔,您也來了?”

  薛世綸歎了口氣道:“畢竟合作過一場,于情於理我都是應該過來祭拜一下的。”他環視了一下這座園子,低聲道:“都說這隨園是一座凶宅,當初安德淵買下這裏的時候,他說自己的命硬,厲鬼見了他也要靠邊走,想不到終究還是沒有鎮住這隨園的煞氣。”

  張揚微笑道:“您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迷信了?”

  薛世綸道:“最近不知怎麼了,有些流年不利,諸事不順,安德淵遇害,警方居然找我協助調查。”

  張揚道:“警方辦案的程式一向如此,所有相關人員都要調查一遍,不過我對他們的辦事效率一點都不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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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難以端平】(上)

  薛世綸道:“怎麼聽起來你對員警有些苦大仇深啊?”

  張揚笑道:“怎麼會?您可別給我亂扣帽子,我可是黨員。”

  薛世綸聽到黨員這兩個字不由得笑了起來:“我曾經也是黨員!”

  “現在呢?”

  薛世綸道:“不是了,那兩個字又代表不了覺悟。”

  祁山在一旁靜靜聽著,始終沒有插話,他隱約感覺到張揚和薛世綸之間有種淡淡的硝煙味道,雖然兩人談笑風生,看似氣氛融洽,可彼此間的戒備是很容易讓人察覺到的。

  薛世綸正準備離去,卻見前方又有人絡繹不絕地送花籃進去,花籃上寫著沈強、謝百川、蔣天興、安德恒這些人的名字,薛世綸從中居然還看到了章碧君的名字,他的臉色有些改變了。這些人的共同點就是都已經死去多年,也得到了警方的正式,還有就是他們的死都和安家有著密切的關係,薛世綸知道有人正在借著這件事激怒安達文,想要將這把火越燒越大。

  原本準備上車的張揚和祁山也停下腳步,他們想要看看接下來會怎樣發展。

  安達文聽說這些孤魂野鬼都送來了花籃之後,表現得出奇平靜,他並沒有難為前來送花籃的人,低聲吩咐手下道:“跟他回去,問清楚這些花籃究竟是誰送來的。”安達文在處理危機方面是有大將之風的,當年他能夠力挽狂瀾,找出安家的內奸,將沈強、謝百川、安德恒這幫老江湖一一剷除,就已經證明了他的心機和手段,這樣明顯的激將法,他一望既知。

  張揚等人看到火並沒有燒起來,一個個分別離去,祁山和他分手之前,主動邀請道:“有時間一起喝茶嗎?”

  張揚正準備答應,卻見一輛警車來到他的面前停下。于強華從車上下來。張揚正在琢磨隨園並非于強華的轄區,他來幹什麼?難道他和安德淵也有交情?

  卻想不到于強華直奔他走了過來,表情嚴肅向張揚道:“張揚同志,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張揚道:“有什麼事?我剛答應了朋友一起喝茶。”

  于強華向祁山看了一眼,祁山識趣地讓到一邊,于強華還是很給張揚面子的,低聲道:“張揚,文浩南已經正式啟動法律程式對你進行起訴,我希望你跟我們回公安局說明情況。”

  張揚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件事本來國安已經介入了,為什麼又會轉交到公安手裏,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所在,一切都是文浩南搞出來的。他肯定考慮到父母會干涉這件事,不同意他出手對付張揚,而國安方面的調查只是在暗地裏進行,所以才想出了報警的方法,將影響先造出來,讓張揚變得越發被動。

  張揚跟著于強華來到分局,這次於強華沒有把他帶到辦公室,而是直接帶著他來到了審訊室。張大官人在室內坐下。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笑了笑道:“今兒是打算把我當囚犯對待了?”

  于強華道:“張揚同志,今天我和你的所有談話都會進行錄音記錄,從現在開始,希望你仔細傾聽我的每一個提問,你的回答有可能會成為以後的法庭證供。”

  張揚道:“別搞得那麼嚴肅,我現在還不是你的階下囚,瞭解情況我配合,如果是審訊我,我會要求我的律師在場,我應該有這個權利吧?”

  于強華點了點頭道:“如果你堅持的話,可以!”

  張揚道:“我堅持,我希望我的律師高廉明在場,還有,你所說的這件案子發生在北港,我在京城的暫住地雖然屬於你的轄區,但是這件案子從根本上來說不應該屬於你的管轄範圍,應該是北港警方來負責調查情況,北港公安局長趙國強同志剛巧就在京城,我想你應該和他聯繫一下。”

  于強華道:“我有權扣留你24小時。”

  張揚道:“無所謂,如果你真有所謂的證據,就算把我關在這裏一輩子我也不會有什麼怨言,可在你沒有證據之前,想要瞭解情況,就必須滿足我以上的兩個條件。”

  于強華點頭道:“好!沒問題!”

  趙國強和高廉明來到西京分局大門外,就發現那裏已經有許多記者在等候,趙國強皺了皺眉頭,向高廉明道:“情況好像有些不太對啊!”

  高廉明顯得有些興奮,看著車窗外:“還別說,那個紅衣服的女記者很漂亮啊!”

  趙國強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高廉明這小子有些不靠譜,真不知道張揚怎麼非得指定他當律師。

  趙國強先去見了于強華,于強華知道他和張揚的關係,歎了口氣道:“文浩南狀告張揚,這麻煩可不小。”

  趙國強道:“文副總理不在國內,他的兩個兒子居然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清官難斷家務事,一個乾兒子,一個親兒子,這碗水還真不好端平。”

  于強華道:“現在只怕不是單純的家務事了,如果北港汽車炸彈案真的是他幹的,那就是謀殺未遂,性質是相當嚴重的。”

  兩個人交換了一下意見,一起來到審訊室。

  高廉明也煞有其事地來到張揚身邊坐下,作為張揚的委派律師,這貨目前還算得上盡職盡責。

  于強華道:“張揚同志,現在我可以提問了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可以,我相信警方會公平公正地處理這件事。”

  趙國強道:“你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于強華道:“張揚同志,我們接到文浩南同志的舉報,說你在2007年6月9日在他乘坐的警車內安放炸彈,所以才將你叫到這裏協助調查情況,現在我針對這件事要提幾個問題。”

  張揚微笑道:“可以!”

  于強華道:“你還記得當天發生過的事情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時間太久了,記不得,我是濱海市委書記,每天都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實在記不清當天的具體情形,不如你提示一下。”

  于強華道:“你和文浩南的感情怎樣?”

  張揚道:“他父母是我乾爹乾媽,除此以外我們就是同事關係,算不上朋友,當然更算不上仇人,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把這件事算在我的頭上。”

  趙國強道:“張揚同志,據我說知你和文浩南曾經在公開場合發生過多次衝突,你心裏是不是很恨他?”

  高廉明道:“我反對,就算是親兄弟發生口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們不能以看到的一次兩次不快事件就斷定他們之間有仇。”他轉向張揚道:“張書記,你可以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趙國強道:“這裏不是法院,你的反對無效。”

  張揚微笑道:“其實你們根本沒有任何切實的證據,只是因為文浩南的單方控告就把我叫來瞭解情況,看來你們真的不瞭解實際情況是怎樣的。”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道:“在你們找到我之前,國安已經把我叫過去了解了情況,他們將我的好朋友伍得志控制了起來,因為他是國安前拆彈專家,控制他的理由很可笑,人間宮闕的事情你們應該記得,當時抓住了管誠,管誠通過爆破手法認為北港汽車炸彈案是伍得志做得,他們就因為一個罪犯的話,將一位為國安流過血流過淚的功臣給控制了,調查我的原因只有一個,因為我和伍得志是好朋友。”

  趙國強和于強華都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另有內情,兩人對望了一眼。

  張揚道:“今天如果是公事公辦,我的話就到此為止,如果兩位相信我的人品,還把我當成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那麼我不妨再多說幾句。”他說完看了看于強華面前的答錄機。

  于強華抿了抿嘴唇,終於伸出手去,關閉了錄音設備。

  張揚道:“文浩南來西京區分局報警是一個陰謀,這樣的指控缺乏有力的物證和人證,他為什麼要堅持這樣做?我剛剛聽高律師說,外面已經圍滿了各大媒體的記者,證明文浩南是有預謀的,他是要把這件事的影響擴大化,他是要對我進行步步緊逼,就算無法證明是我安放了汽車炸彈,也要讓不利於我的輿論鋪天蓋地,要把我的聲譽徹底敗壞掉。”

  趙國強搖了搖頭,其實剛才來西京分局的時候他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張揚道:“於大隊,在缺乏證據的前提下,你根本不可能扣留我太長的時間,還有,我相信你的人品,這件事你應該不會向媒體記者宣揚,我才來到這裏,媒體已經聞風而動,所以,只存在一個可能。”

  張揚並沒有說出文浩南的名字,但是每個人都已經明白這件事應該是文浩南做的。

  于強華心裏已經打起了退堂鼓,自己分明是被文浩南給利用了。

  高廉明道:“我的委託人已經把事情說得很清楚了,我要求警方即刻放人。”

  趙國強卻道:“我看你現在並不適合離開!”

  張揚和趙國強居然也有同樣的觀點,他微笑道:“一旦讓媒體盯上,就會變得無處藏身,還好我身在警局,只能麻煩於大隊給我準備一間房子暫住了。”

  于強華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這小子居然賴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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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難以端平】(中)

  他和趙國強兩人回到辦公室,從視窗看到聚在門口的記者越來越多,于強華不由得有些頭疼,埋怨道:“這文浩南究竟唱得是哪一齣啊,打死不散親兄弟,何苦鬧到滿城風雨街知巷聞呢?”

  趙國強感歎道:“這得多大仇啊!不過文浩南這麼幹,應該不是文副總理夫婦同意的。”

  于強華道:“家醜不可外揚,文浩南這步棋走得可不漂亮。”

  趙國強道:“也許他是通過這種方式逼迫家裏和張揚劃清界限。”

  羅慧寧在得知兒子已經正式報警之後,她的失望更多于憤怒,文浩南回家的時候,叫了一聲媽,可羅慧寧仿佛沒聽到一樣,轉身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她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對兒子的不滿和憤怒。

  文浩南在做這件事之前已經考慮到了可能發生的後果,他並沒有跟隨母親前去,而是來到姐姐文玲的身邊坐下:“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文玲看了看他:“做什麼事情了?惹媽這麼生氣?”

  文浩南歎了口氣道:“還不是因為張揚,當初在我汽車裏安放炸彈的事情已經查出來了,一切都是他策劃的!”

  文玲道:“媽是不想你們手足相殘!”

  文浩南呵呵冷笑道:“我和他是什麼手足?這世上我只有一個姐姐,何時多出了這個弟弟?”

  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文浩南接通電話,打來電話的卻是他的父親文國權。

  文國權身在國外出訪,此時打電話回來必有要事,文浩南猜測到這件事肯定和張揚有關,應該是母親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了。

  文國權並沒有發火,也沒有說責怪兒子的話,他聲音低沉道:“馬上取消對張揚一切的指控,不要被有心人利用。”

  文浩南也沒有分辯,在父親面前他分辯也是徒勞無功,唯有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異議。

  文國權雖然看不到兒子的樣子,他一樣能夠揣摩到兒子的心理,低聲道:“家和萬事興,你應該懂得這個簡單的道理。”其實文國權真正想說的是家醜不可外揚,無論是張揚利用汽車炸彈恐嚇兒子,還是兒子現在採取的報復行動,都讓他頭疼不已,這倆小子沒一個省心的。文國權道:“我希望回去的時候,這件事已經平息。”

  文浩南聽到電話那頭響起了忙音,這才緩緩將手機放下。

  文玲道:“是不是爸的電話?”

  文浩南點了點頭,輕聲道:“他讓我放過張揚!”

  文玲道:“他真的要炸死你?為什麼?”

  文浩南咬牙切齒道:“秦萌萌,他不想我和秦萌萌在一起。”

  文玲道:“一個女人應該不至於吧。”

  文浩南道:“我不會放過他!”

  此時羅慧寧從房間內走了出來,來到樓梯中段停下腳步,冷冷望著文浩南,文浩南還是頭一次從母親的眼中看到如此陌生的目光。

  羅慧寧道:“如果你不放棄追究這件事,我就再也沒有你這個兒子!”

  文浩南點了點頭,他的內心深處湧現出無盡地悲哀,母親竟然為了張揚那個乾兒子要和自己斷絕關係,他沒說話,轉身向外面走去,留給母親一個倔強而不屈的背影。

  羅慧寧聽到外面的汽車聲遠去,忽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她雙腿一軟在樓梯上跪了下去。

  文玲及時發現,在母親的額頭撞在樓梯上之前。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以驚人的速度擋在她的面前,展臂抱住母親的身軀。

  羅慧寧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文玲就坐在她的身邊陪伴,她坐起身,捏了捏自己的眉宇:“我這是怎麼了?”

  文玲道:“沒事,剛剛醫生給您看過了,說是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

  羅慧寧道:“他走了?”

  文玲道:“浩南並不知道你暈倒的事情。”

  “不要告訴他,不要告訴任何人!”

  文玲道:“媽,我去給您倒杯水。”

  羅慧寧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小玲,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坐在這裏陪陪我。”

  文玲的肌膚很涼,羅慧寧不由得擔心道:“天氣越來越冷,為什麼還穿得這樣單薄?”

  文玲道:“我不覺得冷,這樣很好。”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忽然發現,我對你和浩南的關心實在是太少了。”

  文玲道:“父母把我們養育成人,已經是天大的恩德。”

  羅慧寧道:“有些時候,我真得想咱們一家平平淡淡地過日子,因為你爸的緣故,你們從小就生活在別人的關注之中,這些關注對你們來說也是一種壓力。”

  文玲道:“媽,您別多想了,還是好好休息。”

  羅慧寧道:“我時常在想,如果當初我不去干涉你們的感情生活,也許你們現在會幸福許多。”

  文玲感覺到母親的手握得越發緊了,她柔聲道:“過去了這麼久,什麼都忘了,我發現一個人生活更適合我。”

  羅慧寧道:“很多事是勉強不來的……”

  文浩南沒想到秦萌萌會主動打電話給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張揚被警方扣留,秦萌萌絕不會打給文浩南這個電話,聽到張揚被西京分局扣押的消息,秦萌萌頓時亂了方寸,她偷偷給文浩南打了這個電話。

  文浩南聽說她為了張揚的事情,心中更是嫉恨,不過文浩南並沒有在電話中流露出來,只是淡然道:“有事見面再說。”

  秦萌萌有事相求,不得不答應了他見面的要求。

  秦萌萌並沒有走遠,就在香山別院等他,文浩南驅車來到別院門前並沒有進去,而是嗯響了汽車喇叭,讓秦萌萌出來見他。

  文浩南認為自己在這件事上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權。

  陳雪並不贊同秦萌萌找他求情,雖然她對文浩南的瞭解很少,但是從接觸過的有限幾次已經讓她對文浩南感到厭惡。

  秦萌萌臨出門之前向陳雪道:“你放心,他不敢對我怎樣。”

  陳雪點了點頭道:“不要走遠,有事就叫我!”

  秦萌萌溫婉一笑,握了握陳雪的纖手,舉步走出門外。

  文浩南站在越野車前,雨後的天空明朗澄澈,樹木山野,眼前的一切景物色彩變得格外鮮明。

  秦萌萌穿著黑色風衣,纖腰盈盈一握,慢慢走向文浩南。

  文浩南道:“看來這次你願意跟我好好談一談了。”

  秦萌萌明澈的美眸看了看文浩南,輕聲道:“進去談還是在車裏談?”

  文浩南指了指前方隱沒在樹林中的石階:“隨便走走吧。”

  秦萌萌的目光流露出幾分猶豫。

  文浩南笑道:“不用這麼警惕,我是員警!”

  秦萌萌道:“善惡和人的身份毫無關係!”她先行向石階走去。

  文浩南跟在她的身後,他的步幅很大,很快就追上了秦萌萌:“你這次找我是為了張揚?”

  秦萌萌道:“是,我想你放過張揚!”

  文浩南道:“如果一個人一心想殺掉你,你會毫無理由的寬恕他嗎?”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給我一個理由。”

  秦萌萌道:“你們畢竟是兄弟。”

  文浩南冷冷打斷她道:“我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秦萌萌道:“你為什麼這麼恨他?”

  文浩南道:“我之所以前來,並不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而是我有問題要問你。”

  秦萌萌停下腳步,抬起頭毫無懼色地望著文浩南的雙目。

  文浩南道:“你為什麼要殺死秦振東?”

  秦萌萌內心一震,她用力咬著櫻唇,俏臉頃刻間變得煞白。

  文浩南道:“你們畢竟是兄妹,究竟是怎樣的仇恨才促使你拿起槍將他殺死?”

  秦萌萌最不願想起的就是關於秦振東的一切,從文浩南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深藏在其中的瘋狂,她忽然明白文浩南正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自己。

  愛之越深恨之越深。

  秦萌萌道:“我沒有殺他!”

  文浩南道:“我發現你和張揚還真有一個相同的地方,同樣都是想要謀殺自己的兄弟,同樣不敢承認,只不過你成功了。”

  秦萌萌怒道:“你住口,文浩南,如果你恨我的話,那麼你只管沖著我來,為什麼要遷怒於張揚,遷怒於一個曾經幫助過你的人,你簡直是恩將仇報!”

  文浩南冷笑道:“恩將仇報?他張揚為我做過什麼,值得我對他感恩戴德?我聽說他救過你的兒子,是不是因為這件事你就喜歡上了他?”

  秦萌萌用力搖了搖頭。

  文浩南道:“我知道,當時是他們委託張揚調查你有私生子的事情,要用這件事讓我知難而退,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

  秦萌萌道:“文浩南,我們從未開始過,甚至連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如果不是家人逼我,我不會跟你見面,你明不明白,我根本配不上你,我有自知之明,這麼多年都已經過去了,你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

  文浩南道:“我執迷不悟?你們都以為我很好騙,以為一切都能夠瞞過我的眼睛?”他搖了搖頭:“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殺秦振東,因為秦歡根本就是你和他的兒子!”

  “你住口!”秦萌萌宛如被人一刀刺入了心口,她的內心在汩汩流血,望著眼前的文浩南,她方才發現此人的殘忍與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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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難以端平】(下)

  文浩南卻沒有放過秦萌萌的意思,依然道:“你是秦家的養女,秦振東是你的大哥,你們之間發生了不倫之事,這才是你殺死他的原因,為什麼殺他?為什麼要殺他?”

  秦萌萌已經是淚流滿面,她捂住雙耳尖叫道:“不要再說,你不要再說了!”

  文浩南道:“你不敢面對現實,你當初不接受我,是因為秦振東給你留下了陰影,並不是你對我沒有感情,張揚又偏偏從中作梗,詆毀我的形象。”

  秦萌萌道:“有關嗎?這和張揚有關嗎?文浩南,你恨我,你覺得我對不起你,你只管對付我,可你……為什麼要針對張揚?”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你老老實實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喜歡張揚?”

  秦萌萌咬了咬嘴唇,她含淚搖了搖頭。

  文浩南笑道:“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什麼?就是沒有得到你,如果我放過張揚,你會不會滿足我的這個心願?”

  “卑鄙!我寧可去死!”秦萌萌怒斥道。

  文浩南道:“你不會死,但是我可以讓張揚生不如死,你答不答應?”

  秦萌萌道:“文浩南,我從未想過你會這樣卑鄙,我現在就給你答案,我從未喜歡過你,一絲一毫都沒有過,是,我喜歡張揚,值得我喜歡的男人應該光明磊落坦坦蕩蕩,而不是像你這種只敢在別人背後做動作的陰險小人,張揚無論出了什麼事情,我都會為他等候,無論他需不需要,無論他心中有沒有我,可是你,你註定只能是孤家寡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愛你,因為你不值得!”

  文浩南點了點頭:“很好,其實就算你答應了我,我一樣不會放過張揚,秦萌萌,你會後悔!”

  于強華和趙國強一起離開,張揚可以在西京分局裏面暫時躲避外面的風風雨雨,他們兩人卻不能夠,兩人乘坐的警車一出分局大門就被外面守著的幾十名記者擋住了去路。

  汽車無法前行,于強華落下半截窗戶,馬上有十多支話筒就塞了進來,有人道:“於大隊,我們聽說你們剛剛拘捕了濱海市委書記張揚,據說他在北港曾經想用汽車炸彈謀殺文副總理的兒子文浩南……”

  于強華雙目一瞪:“都聽誰說的?我告訴你們,記者也不能無憑無據的亂說話,誰說我們拘捕張揚了?我們只是請他來協助調查情況。簡直胡鬧,趕緊讓開,我們有緊急公務要執行。”

  如果現場只有一兩個記者肯定好辦,可人一多事兒就便亂套了。這幫記者仍然圍堵在車前,大概覺得是法不責眾,誰也不願意離開。

  有人道:“請問張揚為什麼要謀殺文浩南,他們是乾兄弟啊?”

  趙國強乾脆拉響了警笛,于強華怒道:“誰再敢攔著,馬上以妨礙公務罪拘留!”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威脅沒用,還是趙國強多了個心眼,指了指後方出來的汽車道:“張揚的律師在後面的車裏,他最清楚實際情況,你們找他!”還別說,這招真有用,呼啦一下這群記者將高廉明的車給圍上了。

  高廉明氣得直摁喇叭。

  于強華和趙國強兩人沖出了包圍圈,同時鬆了一口氣,于強華看了趙國強一眼道:“國強啊,到底是你老奸巨猾。”

  趙國強道:“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張揚這混小子啊,他倒是悠閒自在。”

  于強華卻不這麼看:“悠閒自在?文浩南把這件事折騰得滿城風雨,夠他小子喝一壺的。我說這文家也是,一個乾兒子一個親兒子都鬧得刀槍相見了,為什麼他們不出面制止?家醜不可外揚,這事兒對文副總理的聲譽也沒什麼好處吧?”

  趙國強道:“文副總理目前在國外出訪,我看這件事是文浩南自作主張折騰出來的,他父母未必同意。”

  于強華道:“這兄弟倆得多大仇啊,鬧到了這種水火不容的田地。”

  趙國強道:“文浩南看來是跟張揚磕上了,不過他這麼幹並不明智,就算真把張揚送進了監獄,文家的顏面也不好看。”

  于強華道:“我倒覺得張揚不至於想殺他,張揚那個人雖然有點玩世不恭,可在大是大非上還是能夠把握住的。”

  趙國強道:“說起來還是耿千秋那件案子給牽連出來的,張揚抓管誠的時候,大概想不到這把火會燒到他自己的身上吧。”

  于強華道:“這兩天有不少電話打過來為耿千秋求情,不過聽說下令查封人間宮闕的是趙副市長,一個個又選擇了回避,耿千秋開始的時候態度很蠻橫,這兩天已經明顯有些轉變了。”

  趙國強道:“她有沒有說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于強華搖了搖頭道:“我看還得需要一些耐心。”

  趙國強道:“送我去國安總部,我找人問問張揚的案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喬老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朦朧間感覺有人為自己蓋上了毛毯,睜開雙眼,正看到兒子喬振梁輕手輕腳地想要走開。

  喬振梁本想給父親蓋好毛毯就走,沒想到這輕微的動作還是驚醒了他,歉然笑道:“爸,吵醒您了!”

  喬老笑道:“人老了,不知不覺就能睡著,可睡得又不踏實,一丁點動靜都能醒過來。坐!”他坐直了身子,將毛毯放在一旁。

  喬振梁在父親身邊坐下:“爸,昨天我見到秦鴻江了。”

  喬老喔了一聲,並沒有其他特別的表示。

  喬振梁道:“他讓我代他向您說聲對不起,說本想親自登門給您老道歉的,可又怕您老忙。”

  喬老淡然笑了笑,自己都已經退下來了,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秦鴻江不是怕自己忙,而是怕自己不願見他。

  喬振梁道:“張揚找您出面了?”

  喬老搖了搖頭道:“沒有,是史滄海找的我,秦萌萌那孩子不錯,幫幫她也是應該的。”

  喬振梁道:“她身上好像還背著一件案子,據說她大哥秦振東的死和她有關。”

  喬老道:“沒有親眼見到的事情就沒有發言權,對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津海的工作不是很繁忙嗎?”

  喬振梁微笑道:“再忙也得回來看看您啊!”

  知子莫若父,喬老卻知道兒子回來並不僅僅是探望自己那麼簡單,最近京城發生的事情想必已經傳到了他的耳朵裏,喬老道:“什麼事也不如工作重要。”

  喬振梁道:“我剛回來就聽說了一件事,說國權的兒子把張揚給告了?”

  喬老聽到張揚的名字笑了起來:“這小子還真是個惹禍精,每次來京城都不素淨,跟小秦家的幾個孩子鬧完,現在又跟自己乾哥哥鬧上了。”

  喬振梁道:“只怕不是他想鬧得吧?”

  喬老道:“都說老子英雄兒好漢,我怎麼看現在儘是些老子英雄兒混蛋呢?”

  喬振梁臉皮發熱,老爺子這句話等於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喬老當然說的不是他,他感歎道:“想當初鵬舉這小子給你惹了多大禍端?我看文家的孩子也不省心,他這麼做只能讓外人看文家的笑話,他還嫌他老子不夠煩啊?”

  喬振梁道:“其實外人只看到高幹子弟表面的光鮮,沒有看到他們心理上所承受的壓力,我們這些人大多數的精力都傾注在工作上,很容易忽視對子女的教育,現在回想當初鵬舉的事情,我這個當爹的難辭其咎啊!”

  喬老道:“張揚和文浩南的事情輪不到我們操心,文家自己的事情,當然要他們自己解決,文國權如果連這點能力都沒有,國家怎麼敢把更重的擔子壓到他的身上?”

  喬振梁道:“我聽說是國安在查張揚,這次恐怕麻煩不小。”

  喬老依然微笑道:“出了這種事情,自然有人高興,本來是三尺浪,在有心人的推手之下會變成滔天巨浪,文浩南這個孩子很不聰明,就算他和張揚有仇,也不該採用這樣的方法報復,利用輿論,這根本是在給他父親招黑。無論他惹出多大的禍端,最後都是他自家人來承擔這個責任。”

  喬振梁道:“夢媛打電話給我,讓我幫幫張揚。”

  喬老道:“我這個孫女兒啊,本來她和張揚是多好的一對,可惜……”

  喬振梁道:“爸,照您看,這件事的背後是誰在推波助瀾呢?”

  喬老道:“這種無聊的事情我才懶得去費腦子!”

  喬振梁道:“我聽說謝坤成的弟弟也出事了。”

  喬老道:“那件事也和張揚有關,所以啊到處樹敵不是什麼好事,這小子過去也吃過不少的苦頭了,可始終不長記性。”

  喬振梁道:“爸,您說這次會不會有人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呢?”

  喬老道:“越是複雜的問題,越是要簡單化處理,政治上,一定要沉得住氣,把心底的欲望暴露給別人,就等於把自己的缺點暴露給他人,當別人看到了你的弱點之後,你就會失去所有的優勢,以靜制動才是最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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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下棋】(上)

  父子兩人正在聊天的時候,周老不期而至,聽聞周老前來,喬振梁趕緊出門相迎,喬老也來到院落之中,看到周老緩步而來,不由得笑道:“老周啊老周,你來我這裏也不提前打聲招呼,難道不怕撲個空?”

  周老笑道:“你老胳膊老腿的還能跑到哪里去,無非是伺弄你的那些石頭。”

  “我這身體可硬朗得很,倒是聽說你腰扭了,我還說等天氣好轉了去看你,想不到你倒先來了。”

  周老微笑道:“我此次前來可不是看你,只是忽然技癢,找你切磋兩盤。”

  喬老道:“京城的象棋高手多得是,你怎麼偏偏挑上我。”

  周老道:“下棋講究個旗鼓相當,只有跟你下棋我才能找到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兩位老人同聲大笑。

  喬老讓兒子去準備象棋,和周老攜手來到自己的書房。兩人脫了鞋子來到羅漢椅上坐下,喬振梁已經麻利地擺好棋盤,又忙著去給他們泡茶。

  周老道:“老喬,還是振梁孝順,津海市委書記犧牲工作時間給我們端水沏茶,我都有些坐不住了。”

  喬老道:“我這椅子上又沒有刺,你怎麼坐不住?”他也不跟周老客氣,自己已經先行了一步。

  周老道:“你這個老傢伙真是越老越不懂規矩了,我是客你是主,應該主隨客便你知不知道?”

  喬老微笑道:“跟你下棋必須要先下手為強,總不能等著你越過楚河漢界來吃我?”

  周老笑道:“你過去都是喜歡後發制人的,現在怎麼變了?”他也走了一步棋。

  喬老道:“咱們都是黃土埋到嗓子眼的人了,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等待啊。”啪!地一聲,喬老重重落了一子。

  周老道:“老喬啊老喬,你下棋的風格完全變了,過去是步步為營。現在居然是攻勢如潮,這老帥不想要了?”他以同樣的力度還了一子。

  喬老微笑道:“咱倆這棋藝都不怎麼樣,可偏巧就碰上了,半斤對八兩。”

  “越是這樣,下棋才越有味道。”

  兩位老爺子你來我往殺得不亦樂乎。

  喬振梁一旁看著,眼睛在棋盤上,內心卻在琢磨兩位老爺子的話。

  棋局很快就陷入了僵持階段,周老兩道壽眉緊緊皺在一起,沉思良久低聲道:“不如和局?”

  喬老端起茶盞喝了口茶道:“不和!”

  周老道:“你贏不了我!”

  喬老微笑道:“誰說我一定要將你的軍?你那隻相我吃定了!”

  周老審視了一下棋局,足足有五分鐘之久。他低聲道:“最終還是和棋!”

  喬老哈哈笑道:“你以為是和局,我卻以為是勝利,我的目的只是吃那只相。即使犧牲老帥也無所謂!”

  周老道:“老帥丟了,你就輸了!”

  喬老道:“我們這個年紀,誰還會在乎輸贏?”

  喬振梁恭敬站在一旁,心中似有所悟。

  周老一伸手將棋盤上的棋子給拂亂了:“不下了,不下了。懶得費腦子。”

  喬老笑著拿起茶壺幫助周老續上茶水,向兒子道:“你去準備點酒菜,晚上留你周伯伯在這裏吃飯。”

  周老道:“我記得你們家廚師有道佛跳牆做得不錯!”

  喬老道:“你說老曹啊,他已經去世有幾年了。”

  周老道:“可惜可惜!”言語之間顯得頗為遺憾。

  喬老道:“不過他倒是有位弟子,佛跳牆做得也是一絕,只是不知道她在不在京城。”喬老所說的正是顧養養。

  喬振梁道:“爸,您說的是養養吧,她在京城,我今天去國貿那邊參加經濟論壇。剛巧遇到她了。”

  喬老道:“那就請她過來!”

  顧養養接到喬振梁的這個電話還是有些驚奇的,她沒想到喬振梁會親自給她打電話,剛剛她看到報紙上的新聞才知道張揚出了事情,正在為他心急,在父親房內請他動用關係營救張揚呢。顧允知在這件事上所持的觀點和喬老相同,在他看來。張揚不會有事,文國權夫婦絕不允許他有事,他們必然會化解這件事。但是有一點已經無法控制,輿論已經如雨後春筍般迅速蔓延開來,不但對張揚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而且這種影響也已經波及到文國權的聲譽。

  顧允知對這種情況並不陌生,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兒子,當初明健和張揚之間也曾經鬧得水火不容,可如今明健迷途知返,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

  顧允知本想叮囑女兒幾句,讓她在喬老面前切勿提起張揚的事情,可話到唇邊還是忍住不說,因為他知道女兒對張揚的感情,張揚遇到了麻煩,她比任何人都要心急。

  顧養養這些年的廚藝又有了不小的提升,這道佛跳牆已經盡得曹三炮的真髓,兩位老爺子吃得是讚不絕口,周老聽說她是前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的女兒,也是大感新奇。

  喬老將顧養養叫了過來,讓這丫頭給周老敬酒。

  周老笑著接過顧養養遞來的酒杯,贊道:“這女娃兒燒得一手好菜,還長得如此漂亮,允知修得好福氣啊!”提到顧允知,周老又不禁有些感歎:“允知退得有些太早!”

  喬老道:“急流勇退未嘗不是好事。”

  顧養養坐在兩位老爺子身邊,心中頗為糾結,她知道這兩位全都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政治大佬,只要他們願意出面,張揚肯定沒事,可是自己應該怎樣開口?

  喬老觀察入微,微笑道:“養養,你好像有心事啊?”

  周老一旁笑道:“一定是養養嫌我們兩個老傢伙太悶。”

  喬老道:“養養,該不是受了什麼委屈吧?”

  周老道:“養養,誰敢欺負你跟我說,周爺爺一定幫你出氣。”

  喬老笑道:“老周啊老周,我看你是吃了人家的嘴軟。”

  周老道:“難道你比我少吃了?我只吃了養養一頓飯,你背著我不知吃了多少頓呢?”

  顧養養道:“我張揚哥被公安局給扣了,文浩南告他謀殺,我知道張揚哥的為人,他是絕不會做傷害文家人的事情的。”

  喬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雖然老友前來,他也喝得很少,他雖然看出顧養養有心事,但是他沒想到顧養養的心事居然和張揚有關,從這小丫頭滿面關切之色,喬老已經看出,顧養養也對張揚情根深種,心中不由得暗歎,張揚這小子還真是一個情種,這麼多好女孩一個個對他如此情深義重,不知他幾世修來的福氣。

  周老看了喬老一眼,心說今天這件事應該不是巧合吧?

  喬老微笑道:“養養你先去休息,我和你周爺爺談點事兒。”

  顧養養點了點頭,她離開之後,周老道:“我真應該罰你一杯。”

  喬老道:“我可不認罰,養養要說什麼我也不知道。”

  周老道:“想要解決張揚的麻煩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喬老笑道:“可我沒答應那孩子一定要幫她出氣。”

  “這……”

  喬老道:“你這麼大年紀,總不至於欺騙一個小姑娘吧?”

  周老啞然失笑,他端起酒杯道:“今天我算是中了你的圈套了,不過這佛跳牆的味道真是好。”

  喬老道:“你打算怎麼幫人家出氣啊?”

  周老道:“張揚的事情其實是國權的家事,你對張揚那麼好,你都不出手,我多什麼事兒?可話說回來,我畢竟剛剛答應了那丫頭,總之,你們要是都不管,我出面保他就是!”

  喬老笑道:“這可是你說的,本來我想出面呢,既然如此,我把這個順水人情送給你了。”

  周老道:“老喬啊老喬,你這是得了便宜賣乖,明明是我幫你做事,到最後搞得我跟欠你人情似的。”

  喬老道:“這佛跳牆反正不能白吃。”

  周老道:“說起張揚,最近他惹了不少事吧?”

  喬老道:“他又不是我孫子,我還真沒留意太多。”

  周老道:“他和我的兩個孫子關係都不錯,興民和興國都很欣賞他,不過坤舉好像是被他整得夠慘。”

  喬老道:“謝家兄弟倆跟你孫子也差不多,說句不客氣的話,那個老二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雖然謝坤舉並不是周老的親孫子,可是喬老這麼說,他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乾咳了一聲道:“其實那孩子本性沒那麼壞。”

  喬老話也不能說得太透,放下酒杯道:“這幫年輕人還是禁受不起誘惑,我時常在想,這幫子孫們,不求他們能夠光大咱們的門楣,繼承咱們的事業,可至少也得別往咱們的臉上抹黑吧?”

  周老對此頗有同感:“的確如此。”

  喬老道:“興民不錯,年輕有為,人又穩重,我看在眼裏只有羨慕的份兒。”

  周老道:“他太年輕,還得多加錘煉,希望日後能有一番作為,反倒是你們家振梁讓我越來越欣賞了,自從去了津海,做事越發穩健,短短時間內,已經讓津海有了巨大的變化,現在他的口碑很好啊。”

  喬老道:“人總是在挫折中成長,我的這個兒子,現在才算是基本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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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下棋】(中)

  喬家的司機將顧養養送回酒店,顧允知始終都在那裏等著她回來,看到女兒來到面前,他方才放心下來,微笑道:“怎樣?喬老開不開心?”

  顧養養點了點頭,淚水湧了出來:“開心,他和周爺爺都很開心,可是我不開心,張揚還被關在公安局。

  顧允知聽說周老也在,微微有些錯愕,看到女兒淚光盈盈的樣子又覺得有些心疼,伸出大手為女兒抹去臉上的淚珠兒,輕聲道:“你放心吧,張揚一定不會有事,早點去睡。”

  顧養養道:“睡不著!”

  “既然睡不著乾脆陪我出去走走。”

  顧養養嗯了一聲,陪著父親來到酒店外,父女兩人沿著夜晚的街道慢慢走著,顧養養挽著父親的手臂,怯怯道:“爸,我求喬爺爺和周爺爺幫忙了,您會不會怪我?”

  顧允知笑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柔聲道:“你是大人了,你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怎麼會怪你?”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他們怎麼說?”

  顧養養道:“什麼也沒說……”說到這裏她又覺得委屈。

  顧允知其實已經想到了這樣的答案,以喬老和周老的政治修為,是不會輕易在一個小丫頭面前承諾什麼的。

  顧養養此時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周爺爺答應要為我出頭,喬爺爺說他吃了我的嘴軟。”

  顧允知禁不住笑了起來,他摟住女兒的肩膀:“張揚一定沒事!”

  顧養養眨了眨眼睛,從小到大,她對父親的話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但是這次出事的是張揚,有道是關心則亂,在顧養養沒有見到張揚平安出來之前,即便是父親的安慰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顧允知望著單純的小女兒,臉上的表情頗有些無奈,也許養養永遠不會理解政治意味著什麼。對她來說不理解未嘗不是好事。他抬起頭遙望著不遠處的路燈,眯起雙目開始覺得張揚攪動的這場風潮越來越有意思了。

  西京分局的員警苦不堪言,因為大批的記者圍堵在門外,所以他們不得不加派人手進行值守。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現在想把張大官人送出去可沒那麼容易,於是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了于強華,因為人是他給請回來的。理當由他送出去。

  于強華來到張揚所在的房間,看到這廝正在床上盤膝打坐。

  于強華拉了張椅子在張揚對面坐下,一臉苦悶地看著他。

  張大官人睜開雙目:“我說你什麼眼神啊?我欠你錢怎麼著?”

  于強華指了指牆上的掛鐘道:“整整二十四小時了,我送你回去吧。”

  張揚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哪都不去,外面那麼多記者唧唧歪歪地,我沒心情對付他們。”

  “可你不走,那幫記者也不走,都守在分局大門外,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的工作秩序。”

  張揚道:“笨啊你,不會跟他們說我已經走了?”

  “他們肯信嗎?”

  張揚說:“你就說把我給無罪釋放了!”

  于強華一臉認真道:“你有沒有罪現在還不能下結論。”

  張揚知道你于強華做事認真,笑道:“得,與其你將來再把我弄來調查,不如現在一次調查清楚了,你還想問什麼?說!”

  于強華道:“我什麼都不想問,我就是想你現在離開!”

  于強華正在發愁的時候,趙國強來了,這次張揚的辯護律師高廉明又跟來了。

  趙國強因為張揚的事情特地去國安打聽了情況。他笑道:“我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們想聽哪個?”

  張揚道:“好壞都無所謂,先聽壞的吧,我都弄到這步田地了,再壞又能壞到哪里去?”

  趙國強將一大摞剛剛買來的報紙扔在他面前:“全都是關於你的壞消息,你自己慢慢看。”

  張大官人隨手撿起一張,看到上面刊登著關於他和文浩南矛盾的報導,張揚道:“這些報紙盡會弄些捕風捉影的東西,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高廉明道:“張哥,您現在可是京城的新聞人物,這麼多張報紙同時刊登你,這種曝光機會連一線明星都沒有。”

  張揚道:“你羨慕啊?那我委託你當我的發言人,去外面幫我澄清一下。”

  高廉明道:“我算怕了那幫記者了,昨兒我出去一窩蜂就把我給圍上了,我真是納悶,他們怎麼知道我給你當律師的?”

  張揚笑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說你小子別打岔,聽國強說正事兒,對了,你把好消息趕緊說說。”

  趙國強道:“好消息就是,伍得志壓根就不承認汽車炸彈的事情和他有關,跟你就更沒有關係,他說從炸彈的佈置手法就能判定是管誠,因為你們倆在人間宮闕幫忙抓了管誠,所以管誠恨你們,才反咬你們一口。”

  張大官人笑道:“本來就是!”

  趙國強道:“國安方面對他進行了扯謊,伍得志通過了扯謊。”

  高廉明欣喜萬分道:“那不是說國安那幫人拿張哥沒轍了?”

  張揚道:“清者自清,不是他們拿我沒轍,是我根本沒做過那些事情,你們想想啊,我一個國家幹部,優秀GC員,我的覺悟多高啊?我能做這種違法亂紀的壞事嗎?”

  趙國強道:“我聽說伍得志專門接受了扯謊,不過他順利通過了。”

  張揚卻知道伍得志是訓練有素的特工人員,他自然有他的一套法子騙過測謊儀。伍得志在這件案子上的處理無疑是非常正確的,一定不能輕易認罪,不然事情肯定會越變越麻煩。“

  趙國強道:“我從國安總部出來的時候遇到了文夫人,我看她前往那邊肯定是為了你和文浩南的事情。”

  張揚心中暗自慚愧,因為自己過去做事太過疏忽,所以給乾媽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以後絕不能處理事情如此衝動。

  于強華道:“如果文夫人肯為你出面,那麼這件事很快就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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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9 01:07:58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下棋】(下)

  張揚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總不能大事小事都去找家長?”

  高廉明跟著奉承道:“我最佩服張哥這方面,萬事不求人,真有骨氣。”

  趙國強瞪了他一眼,這小子來到京城跟著張揚搖旗吶喊,正事沒見他做一件,亂倒是跟著添了不少。“

  于強華真正關心的是張揚什麼時候離開,他咳嗽了一聲道:“張揚,你看現在國安那邊也不找你了,事情應該是到伍得志那裏截止了,我們經過仔細考慮,你的事情不屬於我們的管轄範疇,準備將這件事交給趙局,你看……”

  張大官人咧嘴笑道:“想趕我走是不是?”

  于強華笑了笑沒說話,張揚這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底,他巴不得張揚趕緊走。

  張揚道:“得,不用你趕我,我走。”他這次居然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高廉明提醒他道:“外面還有幾十名記者圍著呢。”

  張揚道:“這不用咱們擔心,於大隊有辦法把我弄進來,就有辦法把我給弄出去,你說是不是?”他把難題扔給了于強華。

  于強華心說只要你走,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於是乎,于強華動用了分局的六輛警車裝成外出執行任務的樣子,浩浩蕩蕩地把張揚夾帶其中給送了出去。

  于強華本想把張揚送回香山別院,張大官人卻不想回去,讓于華強把自己放在市中心,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回去吧,張揚明白,自己現在正處在風頭浪尖之上,京城的記者全都盯著自己,不管他是回香山別院還是去平海駐京辦,只要那幫記者得到了消息就會蜂擁而至,于強華好不容易把自己送瘟神一樣送了出來。他才不會為自己保密呢。搞不好回去就得向記者宣佈。已經把自己給釋放了。

  高廉明跟著張揚一起下了車,他低聲道:“張哥,咱們哪兒去?”

  張揚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的動向不能告訴任何人。”

  “張哥,我又不是外人!”

  張揚道:“那也不行,聽我話。先回駐京辦等我消息,有急事給我打電話。”張揚說完大步走向前方很快就消失在人潮之中。

  張揚有自己的盤算,他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前往了會展酒店。

  胡茵茹聽到門鈴響,打開房門,看到張揚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一下,將張揚讓入房內,掩上房門,投身入懷,緊緊擁抱著張揚的身軀,顫聲道:“擔心死我了!”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將胡茵茹的嬌軀整個抱了起來。胡茵茹一雙美腿纏在他的身上。摟住他的脖子,送上一個纏綿悱惻的熱吻。

  或許是這兩天承受了不少的壓力。張大官人需要溫柔來幫自己減壓,摟著胡茵茹來到了床上,一時間房間內春色無邊。

  纏綿過後,張大官人方才將這兩天的遭遇說了一遍,胡茵茹聽說文浩南如此害他,不由得憤憤不平:“這個文浩南當真是狼心狗肺,你對文家何曾有過一絲一毫的虧欠,現在他居然這樣對你。”

  張揚道:“我看他也是鬼迷心竅,這件事雖然讓我很不好受,可事情散佈開來,真正影響到的是文家的聲譽。”

  胡茵茹枕在他的臂膀上,纖手撫摸著他堅實的胸膛:“張揚,既然做官做得這麼不快樂,乾脆放棄了,外面的世界其實很大,何必將自己限定在死氣沉沉的框框裏面。”

  張揚微笑道:“做事總得有始有終,就算我離開,也得將該做的事情全都做完。”

  胡茵茹道:“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上個月我去了神廟島。”

  張揚有些詫異道:“嫣然開發的那個神廟島?”

  胡茵茹點了點頭,小聲道:“我和歆顏一起過去是拍廣告的,順便度假,沒想到遇到了嫣然。”

  張揚對她口中的沒想到並不相信,畢竟她們都知道小島是楚嫣然買下的,而且也知道明年元旦,自己和楚嫣然很可能在神廟島完婚,張揚並沒有點破,只是擁緊了她的嬌軀。

  胡茵茹道:“嫣然好像對你的一切事情都很清楚。”

  張大官人這次怔了一下:“那啥……她說什麼了?”

  胡茵茹道:“沒說,可是我們都明白。”

  張揚道:“明白什麼。”

  胡茵茹笑道:“跟你永遠都說不明白,你現在心裏是不是特糾結,不知道應該處理這麼多的感情關係?”

  張大官人道:“茵茹,我可一直都沒有瞞過你什麼,這事兒我真是有些困擾,你說我怎麼能把事情做得兩全齊美。”

  胡茵茹歎了口氣道:“你啊,其實你不用糾結,我、歆顏、海蘭對你根本沒有什麼要求,無論你最終娶的是誰,只要你幸福就好。”

  張大官人道:“可問題是我一個都不想失去,如果我失去你們任何一個,我又怎麼會幸福?”

  胡茵茹道:“其實現在看來,真正嫁給你的那個人才是最痛苦的那個,她一輩子都要忍受你的花心,等以後結了婚,你就是不忠,你心裏難道沒有一丁點的罪惡感?”

  張大官人道:“茵茹,真不是我在找理由,我根本就是個古代人啊,我的道德觀念跟當今社會格格不入。”

  胡茵茹道:“嫣然也說你是個古代人,說你是個出土文物,滿腦子的封建殘餘,整天想的都是三妻四妾。”

  張大官人道:“我真是古代人啊!”

  胡茵茹道:“真要是在古代,就沒那麼多煩惱了!”

  張大官人感覺有點兒頭疼,他岔開話題道:“養養他們呢?”

  胡茵茹道:“今天是展會最後一天,養養和顧書記去畫家村那裏住了,其他員工大都已經回去,我還要多待一天,明天還有幾個合同要簽。對了,你總不能在我房間裏躲一輩子吧?”

  張揚正想說話呢,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看了看號碼並不熟悉,正想掛斷,可手指貼近鍵盤的時候又改變了主意,接通電話,聽到電話中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道:“春宵苦短啊,你惹了這麼多的麻煩,居然還這麼好色,果真是個荒淫無度的大混蛋。”

  張揚聽到那聲音不覺一喜,竟然是麗芙,他從床上起來,找了個浴巾圍上,四處檢查了一下房間,看看有沒有攝像頭答錄機之類的東西,一邊道:“你跟蹤我?”

  麗芙道:“就你那點反跟蹤的手段,全都是跟我學的,三腳貓的功夫還需要跟蹤嗎?”

  胡茵茹看到張揚的舉動,趕緊將自己全都裹在被子裏,這世界太沒有安全感了,和愛人做點私密事兒也會被人跟蹤追擊。胡茵茹很少遇到這種場面,一顆芳心羞不自勝。

  張大官人卻無所謂,他揭開窗簾的一角,看了看對面,對面並沒有高樓,應該不會有人埋伏在那裏,按理說麗芙看不到他在幹什麼。

  麗芙道:“洗個澡,我在地下車庫等你,C1區72號車位,快點,我沒耐心啊,十分鐘不下來,我就上去抓奸!”

  張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他有件事想不通,這麗芙怎麼會突然回到國內,難道她這次回來和自己有關?

  張揚放下窗簾,胡茵茹方才把一雙眼睛露出來:“怎麼了?”

  張揚笑道:“沒事,我得出去一趟。”

  胡茵茹道:“暴露了?”

  張揚道:“放心吧,咱倆剛才那段,沒人看到。”

  胡茵茹啐道:“要是讓別人看到,以後你休想再碰我。”

  張大官人看到她嫵媚的樣子,心中一蕩,走過去大手探入被子裏,在胡茵茹身上輕輕捏了兩把,這才去洗澡。

  張揚洗了個澡,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胡茵茹也已經穿戴整齊,摟住他的脖子,嬌聲道:“是不是有女孩子找你?”

  張大官人嘿嘿笑道:“這次是一隻母老虎!”

  張揚按照麗芙的指示來到地下停車場,找到了她所說的那個車位,地下停車場很空,一眼就看到72號車位上停著一輛黑色謳歌。

  張揚走到車旁,湊近車窗向裏面看,車窗落下,麗芙眉目如畫的俏臉出現在他的面前,不過張大官人很快就發現了她的變化,頭髮居然變成了黑色,沒變的是她冰藍色的那雙美眸。

  麗芙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讓你十分鐘下來,怎麼這麼久?”

  張大官人低聲叫道:“疼啊,撒手,你撒手!”

  麗芙擰了一圈這才撒手,張大官人繞到副駕的座位上坐下,揉著耳朵,望著麗芙,咧嘴笑道:“頭髮染了?”

  麗芙吸了吸鼻子,皺了皺眉頭道:“你身上怎麼還有一股子味道啊!”

  張揚道:“什麼味道?”

  “騷味兒!”麗芙說完,一腳踩下油門,汽車向出口倏然沖去。

  張大官人道:“我說丫頭,你這是打算帶我去哪兒啊?”

  麗芙道:“你想去哪兒啊?”

  張揚道:“跟你在一起,我去哪兒都無所謂。”

  麗芙轉臉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你自己說的啊,到時候可別後悔!”

  張揚道:“我什麼時候後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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