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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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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3 01:20:20
第一百六十九章【愛情這玩意兒】(下)

    有些事通過官方反而不如私人關系更好解決。

    在方文南的幫助下,張揚終於和紡織廠廠長張忠祥坐在了一起,張忠祥和方文南的關系很好,所以他也沒跟張揚繞彎子:「張處長,我也不瞞你,這個廠長我也沒打算干下去!」

    他笑得有些無奈:「廠子經營到這種地步,我也沒臉干下去了,所以我只想在自己還在任的時候,給工人們多謀求一些福利。」

    張揚有些明白了,一直以來紡織廠的問題不單單出在工人身上,和張忠祥這個廠長也有著莫大的關系。

    張忠祥道:「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紡織廠上上下下幾千口子人,全都靠著工廠吃飯,市裡一句話讓我們搬遷,我們就得離開,在我們的眼裡這就是飯碗,誰也不想讓別人把飯碗砸了。」

    張揚道:「市裡不是已經在開發區給你們興建了廠房,而且會幫助你們更新換代設備。」

    張忠祥道:「張處長,你恐怕不清楚,新廠房啟用之後。我們廠子裡會有多少人面臨下崗,將近一大半人啊!這些工人政府負責安置嗎?他們得到的那點拆遷補償能夠補償所有的損失嗎?工人不是傻子,他們什麼消息都能夠打聽到,我夾在政府和工人之間很為難,我想維護國家的利益,我也不想放棄工人的利益,張處長,你能夠明白我的苦衷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張廠長,個人的利益在集體的利益面前,個人的利益要靠後,集體的利益在國家的利益面前,集體的利益要放在一邊,我想你身為一個國家干部,這麼簡單的道理應該懂得吧?」張大官人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證明他的見識已經是今非昔比。

    張忠祥道:「我當然懂得,可是說的容易,真正做起來哪有那麼容易?我知道改革的過程中必須要有人付出代價,可為什麼付出代價的第一批人就是我們的工人?」

    張揚默默看著張忠祥,如果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的確這件事有些殘酷,紡織廠在這次的南林寺風景開發工程中,無疑是受到損失最大的,這些工人真正擔心的是以後的去向,開發區新廠建成之後,隨著設備的更新,對工人的需求量會大幅度減少,這批裁下來的工人。有可能再也沒有上崗的機會,這才是矛盾的關鍵所在。

    張揚低聲道:「假如我能夠解決這些工人以後的上崗問題呢?」

    張忠祥雙目一亮,他大聲道:「假如張處長能夠解決這個問題,我敢保證紡織廠會在半個月內完成全部搬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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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大的事情,張揚是做不了主的,他向李長宇單獨匯報了這件事,李長宇抽了口煙道:「張揚,你知道紡織廠有多少工人嗎?」

    張揚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李長宇說道:「兩千四百多人,你知道開發區新廠建成投產之後,需要多少工人嗎?」他又自己回答道:「七百人,也就是說,紡織廠將有一千七百多人面臨再就業!」

    張揚本來以為市裡並不知道紡織廠的症結所在,想不到李長宇對紡織廠的情況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充滿詫異道:「市裡既然對紡織廠的情況這麼清楚,為什麼不針對具體的情況進行解決?」

    李長宇語重心長道:「改革面臨著一個全面深化的過程,我們的企業也面臨著一個全面轉型的過程,你看到的紡織廠的問題,只是千千萬萬個問題中的一個,對我們來說都是一個全新的嘗試,在企業的轉型過程中。紡織廠這樣的問題是在所難免的,不能出了問題就讓政府解決,紡織廠的問題,政府完全有能力解決掉,可是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企業出現同樣的問題,這一個個的問題難道都要依靠政府,難道要把所有的壓力都壓到國家的頭上?」

    李長宇的話對張揚來說有些太過玄乎,他瞪大眼睛道:「難道你們就打算把這些工人不聞不問,讓他們自生自滅?」

    李長宇搖了搖頭道:「國家是不會放棄這些工人的,我的意思並非是放棄,中國有句話,叫破而後立,我們的改革需要一個全新的思路,我希望紡織廠作為一個試點,給江城所有的企業做出表率,走出一條嶄新的創業道路。」

    張揚嘆了口氣道:「還是讓人家自生自滅!」

    李長宇道:「開發區最近興建了不少的工廠,再就業機會比比皆是,南林寺風景區、古城牆風景區的興建一樣會創造不少的機會,我們會優先考慮紡織廠的工人,對於願意自主創業的職工,我們還會給他們很大的優惠政策,時代在發展,鐵飯碗的概念早就應該被打破了。」

    張揚道:「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很多工人還指望著那點工資吃飯呢!」他和李長宇說話隨便慣了,根本沒什麼顧忌,想到什麼就說了出來。

    李長宇當然也不會跟他一般見識,笑了笑道:「捧著鐵飯碗,就會滿足。就不會想著進取,其實外面有更好的金飯碗銀飯碗等著呢,張揚,你去黨校學習,怎麼一點提高都沒有?」

    「我可沒有這麼遠大的理想,我也沒有這麼超前的眼光,我只想把南林寺風景區的建設搞好,把古城牆老街的開發搞好,給李副市長爭光,順便給我自己添點兒政績。」

    李長宇知道這廝滿腦子惦記著升官,不禁莞爾道:「踏踏實實做好工作,副處距離你已經不遠了。」

    張揚有些詫異的看著李長宇,我x,李長宇啥時候也跟邢朝暉學會忽悠了?想想自己已經混上了國安局的副處,可惜這個副處見不得光。

    李長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強調道:「這麼年輕提升的太快容易招人嫉妒,你現在還是招商辦副主任,已經享受副處級待遇了。」他的意思是張揚應該知足,人總不能一口就吃成一個胖子,照張揚目前的發展速度,三十歲之前成為副廳還是大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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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沒有從李長宇那裡得到滿意的答復,這仍然絲毫無減張大官人的工作熱情,通過方文南的從中調和。他和張忠祥還是達成了默契,紡織廠的動遷問題雖然暫時無法解決,可是南林寺景區工程已經正常開展了。

    王准的拍攝在張揚的幫助下也順利進行,郭志強儼然成了劇組的編外人員,幾乎一天到晚長在王准的劇組裡,這廝的目的就是謝麗珍,不過謝麗珍似乎對這個干部子弟沒多少好感,除了跟他去參拜了一次佛祖舍利,對以後郭志強的邀請全都視而不見。

    郭志強也一籌莫展,為這事他專門請教了張揚:「我說張揚,你幫我出出主意。怎麼能讓她喜歡我?」

    張揚頗有些哭笑不得,最近他和郭志強時常一起吃飯運動,彼此的友情進展很快,張揚道:「感情這事兒,不是別人能幫忙的。」

    「你倒是說說,我無論長相還是家庭條件都不差吧,可謝麗珍怎麼對我愛理不理的?」

    張揚喝了口茶道:「志強,她就是一演員,我看你還是別太認真,再說了,她過去拍的那都是三極片,你該不會真想追她當女朋友吧?」張大官人對三極片女演員還是很介意的。

    郭志強瞪大了眼睛:「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封建?三極片怎麼著,那是演戲,我看謝麗珍人品不錯!我就是喜歡她出淤泥而不染。」

    張揚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前額:「我說哥們,你沒發燒吧,有句話叫什麼?*子無情戲子無義,更何況是演三極片的,你……」

    郭志強臉紅脖子粗的叫道:「你少侮辱人家,小心我給你急啊!」

    張揚暗自嘆了口氣,這廝真是一個花癡,他好心提醒道:「志強,我真沒想到你會當真,你自己悠著點,就你那家庭會允許一個三極片女演員進門,打死我都不信。」

    郭志強抓過張揚的茶杯猛灌了兩口:「跟你說話真費勁,你倒是幫不幫我?」

    「你跑到這裡來就讓我給你出主意,我能出什麼主意?你讓我幫你,幫你什麼?」

    郭志強道:「你跟王准這麼熟,你幫我說說,給我在劇組中找個角色,讓我跟謝麗珍有配戲的機會。」

    張揚真是有些頭大,郭志強絕對是發花癡,這廝也是閒著沒事干,精力全都轉移到謝麗珍的身上了,還好謝麗珍沒看上他,萬一兩人真看順眼了,這事少不得是個禍害。張揚搖了搖頭道:「我不管,你追女明星干我屁事!有本事自己去哄,我要是插手,萬一人家看上我怎麼辦?」

    「瞧你那熊樣,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打謝麗珍的主意,我跟你翻臉啊!」

    張揚瞪了他一眼道:「你自己當寶,就覺著天下人都把她當寶,我不怕告訴你,我還……」張大官人原本想說出一句刻薄的話來,可想了想還是咽了回去,畢竟要照顧到郭志強的情緒,現在他一門心思迷上了謝麗珍,只當她是世上最美最單純的女孩子,還偵聽不得別人說半句壞話。

    王准這時候打來了一電話,是和張揚商量拍片頭風光廣告片的,根據他的構思,在這個幾十秒的廣告中要濃縮江城的風光文化,不但要拍南林寺、古城牆、老街,還要拍清台山,單單是風景太單調了,還要在其中加入人的因素,王准想來想去,想到了一個人——何歆顏,他認為何歆顏的氣質最符合他想要表現的主題。

    張揚聽王准說完,馬上就答應了下來。

    這邊放下王准的電話,張揚給何歆顏打了一個傳呼,不到一分鐘,小妮子就回了過來,聽張揚說完這件事,何歆顏根本沒有做過多的考慮就答應了下來,她做事風風火火,比起一般的男孩子還要干脆:「我這就去火車站,晚上就能到江城!」

    張揚本想說不用著急,可人家已經掛上了電話。

    郭志強一直都在張揚身邊旁聽著,一臉神秘道:「怎麼回事啊?給我交代交代?」

    張揚橫了他一眼道:「我說你是不是閒著沒事干?整天扎在我辦公室干什麼?免費空調吹著,免費茶水喝著,是不是很舒服?」

    「你當我想看你啊?我想看也是人家謝麗珍,不過人家不給我機會。」郭志強道:「你到底幫不幫我?假如你不幫我,我把你勾三搭四的事情如實匯報給楚嫣然!」

    張揚瞪大了眼睛:「我x,這哪跟哪兒啊?你有毛病啊!」

    「我就看不得別人吃肉,我連湯都喝不上,我心理嚴重不平衡,你看著辦吧,人家都說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我還真不忍心禍害你!」

    張揚無可奈何的笑了起來:「找揍是不?」

    「誰揍誰還不知道呢!」

    「不服氣?」

    「拳擊方面,我撇你三條街!」

    兩人說干就干,下午跑到體育館的拳擊房對練了起來,拳擊方面郭志強是張揚的老師,在不用內功,講究規則的前提下,張大官人還真不是郭志強的對手,連續被郭志強擊中幾次,不過張揚戴著護具,而且本身的抗擊打能力又強,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張大官人的學習能力也讓郭志強佩服不已,接觸拳擊運動不到一星期,已經掌握了基本技巧,防守進攻有模有樣,和他這個老手的對抗中基本不落下風。連續被郭志強幾個直拳刺中之後,張大官人再也忍不住了,出其不意的抬起腳來,把郭志強踢了個屁墩。

    郭志強取下牙套:「我x!耍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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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5 02:08:12
第一百七十章【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張揚笑著取下頭盔。

    走到場邊讓人幫忙解開拳擊手套:「我看出來了,你小子就是拿我瀉火的,有種咱倆真刀真槍的干,你少拿規則約束我!」

    郭志強也從拳台上跳了下來,笑道:「不用規則約束你,我找揍嗎?」拋開規則的因素,他根本不是張揚的對手。

    現在正是三伏天,兩人運動了這會兒,都是一身的汗,一邊說笑著一邊向淋浴房走去,還沒等他們走進淋浴房,姜亮帶著牛文強、杜宇峰兩人過來了,牛文強和杜宇峰剛剛趕到,去旅游局找張揚撲了個空,打他手機,張揚剛好又把手機扔在了更衣櫃裡,問過朱曉雲才知道張揚跑到這裡運動來了,於是幾個人在姜亮的帶領下找了過來。

    張揚看到幾位老友前來,自然十分高興,拿毛巾在臉上擦了把汗道:「哥幾個等會兒,我沖個澡就出來!」

    杜宇峰看到拳台眼睛也是一亮。他過去也是個拳擊愛好者,於是慫恿姜亮上台練練,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姜亮居然還是一個拳擊高手,不到一個回合就把杜宇峰擊倒在地。

    張揚草草沖了個澡出來,把毛巾扔給杜宇峰他們,來到牛文強身邊坐下:「今兒怎麼想起來了?」

    牛文強道:「悶得慌就來了!」

    張揚留意到他臉上有幾道抓撓的痕跡,不禁笑道:「怎麼?讓你的小野貓給抓了?」

    牛文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女人真他**煩,三天兩頭找我要東西,你說現在女人怎麼這麼庸俗?這好女人怎麼都沒被我碰上?」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吧,少發牢騷,晚上,我請你們喝酒,咱們一醉方休!」

    郭志強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走了過來:「哪兒喝酒啊,我也去!」,張揚把他介紹給牛文強,張揚想了想道:「整天飯店酒店也沒啥意思,這樣吧,咱們去老街吃江湖菜,然後去1919玩,我讓蘇小紅准備一下怎麼樣?」他的提議馬上引來了一片贊成。

    郭志強賊心不死的提醒他道:「張揚,你幫我約王准和謝小姐出來,今晚我埋單!」

    張揚對他真有點無可奈何,可看到他這麼癡情的份上,還是給王准打了個電話,他當然不能直接說請王准喝酒,而說蘇小紅是謝麗珍的影迷。晚上想跟謝麗珍見見面,王准並不知道這件事的幕後推動者是郭志強,當下就表示會跟謝麗珍說說,應該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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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這幫人在酒吧隔壁吃了江湖菜,王准和謝麗珍並沒有前來,這讓郭志強十分的失望。張揚心裡也有事,因為何歆顏說過坐下午的火車過來,所以他隨時等著她的消息,准備去火車站接她,可直到吃晚飯,也沒接到她的電話,難道這丫頭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所以改變了計劃。

    蘇小紅的酒吧已經正式開業,可是因為老街的整體改造還沒有完成,所以生意現在還很清淡,不過因為有固定的客戶群,所以收支平衡還是能夠做到的。張揚他們來到酒吧門前的時候,停車場內只停了三輛車。

    牛文強也是生意人,從門前的停車情況就看出這裡的生意很清淡,他笑道:「方文南這麼精明的人怎麼選了這塊地方開酒吧?」

    張揚道:「這叫前瞻性,你懂個屁!」老街開發是他負責的。牛文強的話當然有些不入耳。

    牛文強笑道:「得,反正我還是喜歡往人多的地方扎,人越多生意才能越好!」

    姜亮道:「所以你只能在縣城做生意,眼光太局限!」

    杜宇峰幫著牛文強反駁道:「你也是縣城出來的,才幾天啊,瞧不起我們縣城人了?」這幫人鬧歸鬧,都是玩笑罷了,可不會真的翻臉。

    臨近酒吧大門的時候,何歆顏終於打來了電話,她笑道:「張揚!我到了!」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怎麼這麼晚啊?在哪兒呢?我去接你?」

    「不用,我跟胡姐一起呢!」

    「誰?」

    電話被另外一個人拿了過去:「我啊!張處長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把我給忘了?」

    張揚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胡茵茹,他笑道:「哪能呢,胡小姐絕代風華,禍國殃民的樣子讓人終生難忘!」

    胡茵茹格格笑了起來:「你在哪兒,我們已經上了出租車,這就過去!」

    張揚把酒吧的地點跟胡茵茹說了,這才走入酒吧。

    蘇小紅已經准備好了酒水小菜,對張揚這幫人來說,他們的酒吧文化就是狂喝痛飲。而且干喝酒還不習慣,必須得弄點小菜伺候著。

    因為要看表演,他們就在大廳坐了,郭志強坐下後又催促張揚給王准打電話,張揚被逼無奈,只能硬著頭皮打了一個,想不到王准已經來到了酒吧門口,這次不但他來了,連謝麗珍也一起過來,讓郭志強喜出望外的是。謝麗珍的那個女助理沒有跟來。

    謝麗珍還是擁有相當知名度的,張揚的這幫哥們幾乎一眼都認出了她,牛文強也是兩眼發光,低聲對張揚道:「這不是謝麗珍嗎?演蜜桃系列那個?」

    張揚點了點頭。

    「真漂亮,穿上衣服比沒穿還漂亮!」

    張揚在他腰間搗了一記,小聲叮囑道:「你說話注意點,她可是郭志強的夢中情人!」

    牛文強頗為遺憾的感嘆道:「我他**來晚了,早知道她來了,我早幾天追過來就好了!」

    張揚真是有些納悶,這三極女星的吸引力就這麼大?怎麼一個個都表現的色授魂與。郭志強已經迎了上去,很殷勤的為謝麗珍拉了張椅子坐下,然後滿臉堆笑道:「謝小姐喝點什麼?只管點!」

    張揚實在看不下去他這一臉獻媚相,向蘇小紅招了招手,蘇小紅扭著水蛇腰走了過來,嫵媚笑道:「張處長什麼吩咐?」

    張揚笑道:「先來兩瓶路易十三、四瓶飛天茅台、一箱冰鎮百威,今晚上郭公子請客!」

    蘇小紅當然清楚郭志強的身份,不禁笑道:「郭公子請客您也不能猛宰人家呀!」

    郭志強當著謝麗珍的面自然不能失了面子,他很大氣的揮了揮手道:「今天哥幾個可著勁的喝,全都算我頭上!」

    張揚笑眯眯附在他耳邊小聲道:「哥們,今兒銀子帶得足嗎?」

    郭志強小聲回應道:「記賬,改天我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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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准對1919的裝修風格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專門讓蘇小紅帶著他四處轉了轉,回來的時候。看到郭志強走上了舞台,很煽情的獻給謝麗珍一首歌曲《其實你不懂我的心》,還別說,郭志強的嗓音真有幾分專業歌手的味道,一曲唱罷博得一片掌聲,連素來對他不假辭色的謝麗珍也微笑著鼓起掌來。

    王准在張揚身邊坐下,笑道:「這位郭公子唱得不錯!」,牛文強幾個已經倒了一茶杯的白酒,慫恿謝麗珍給郭志強去敬酒,謝麗珍笑著走了上去。

    郭志強接過謝麗珍敬來的那杯白酒,一仰脖子灌了下去。眾人又是同聲叫好。

    張揚笑道:「你難道沒看出來他在打誰的主意?」

    王准哈哈笑了起來。

    這時候胡茵茹和何歆顏兩人並肩出現在酒吧的大門處,她們一出現馬上就吸引了全場男士的眼光。胡茵茹身穿灰色白色絲質無袖上裝,下穿灰色短裙,一雙筆挺的**極其誘人,流露出職業女性的成熟干練,何歆顏則穿著紅色吊帶裝,搭配淺藍色牛仔中褲,雪白粉嫩的肩頭暴露在外,曲線完美的小腿同樣吸引眼球。夏天果然是一個屬於女人的季節,她們可以盡情展示自己的美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們的身上,可她們的目光卻只注視著張揚。

    張揚笑著站起身,向她們走了過去。

    牛文強充滿羨慕的看著張揚:「同人不同命!」

    杜宇峰白了他一眼道:「既然知道就認命吧,還是回春陽哄你的小服務員去!」

    牛文強嘆了口氣道:「哥也有更高的追求!」

    王准和何歆顏也算是老相識了,他很熱情的去打了個招呼。

    胡茵茹和何歆顏是在火車上遇到的,兩人的晚飯在火車上吃過了,胡茵茹接過張揚遞來的紅酒道:「我這次是為了公事,想不到歆顏也和我同車,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過來了。」

    何歆顏道:「我也是為了公事,張揚讓我過來幫忙拍廣告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不由得有些心虛,畢竟這次有點假公濟私,其實她放暑假之後本來打算回老家的,可接到張揚的電話馬上就奔江城來了。

    王准是商業片導演,人家的商業性馬上就表現了出來:「何小姐,因為這次的廣告屬於公益性質,所以片酬方面……」

    張揚笑道:「庸俗,人家何歆顏也沒談錢的事兒!」

    何歆顏道:「權當我做義工了,幫助宣傳一下江城的旅游,也算是我為當地經濟做點貢獻!」

    張揚道:「放心,也不會讓你白干,我請你免費在江城旅游,這段時間食宿全包。」他刻意強調道:「我私人出錢啊!」

    牛文強跟著說了一句:「我倒是想贊助,何小姐接受嗎?」

    何歆顏根本沒搭茬,笑著對張揚道:「我很能吃的,你那點工資夠不夠啊?」

    牛文強這個尷尬,合著人家眼裡根本沒有別人,他看了看胡茵茹。胡茵茹微笑道:「張揚,你不能厚此薄彼,我也是客人,你怎麼也得有所表示!」

    此時舞台上樂曲聲中斷,蘇小紅走上舞台,微笑道:「今晚新朋老友齊聚一堂,我們歡迎何歆顏小姐為大家唱一首歌好不好?」

    所有人同時鼓起掌來。

    何歆顏看了看張揚,顯然在征求他的意見,張揚點了點頭道:「唱一首,讓他們見識見識!」

    何歆顏這才笑著走上舞台,小聲對蘇小紅說了句什麼,不多時音樂聲響起,她唱得是一首時下流行的《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的開》,何歆顏絕對是專業級水准,她的歌聲一起,場內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在張揚認識的女孩子中,何歆顏和楚嫣然無疑是唱歌最棒的兩個,何歆顏本身就是學藝術出身,她在舞台上更富有表現力。

    郭志強這會兒也把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他輕輕碰了碰張揚的胳膊,低聲道:「哥們,人家向你示愛呢!」他這句話聲音說得太大,幾乎周圍所有的人都聽到了,胡茵茹忍俊不禁。

    張揚佯裝沒有聽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胡茵茹主動和他碰了碰酒杯道:「那批工程機械的事兒謝謝你了!」

    「舉手之勞,對了,我還忘了給你介紹!」張揚又把蘇小紅叫了過來,蘇小紅算得上方文南的半個當家,張揚對生意方面也不想過多牽涉,把蘇小紅和胡茵茹相互介紹了,底下的事情就教給她們自己去辦了。

    當晚所有人都玩得很盡興,直到凌晨一點方才散了,張揚把胡茵茹和何歆顏兩人送到帝豪盛世住下,至於他那幾個損友又准備去他的別墅繼續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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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心慧的判決出來了,因為她的行為已經構成了犯罪,雖然事後進行了補救,可畢竟惡果已經造成,被判處有期徒刑兩年,衛生系統還有六名干部被判刑,馮愛蓮一審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她並沒有上訴,表示服從法院判決。

    對江城干部系統來說,籠罩在江城上空的陰雲總算散去,隨著前市長黎國正的死亡,馮愛蓮的宣判,因為他們而引起的這場驚濤駭浪也終於平息了下去。

    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此刻正靜靜坐在辦公室內,背朝辦公桌,面對著落地窗,遙望著腳下江城的風貌,雖然江城正在經歷著一個巨變的時代,可是在他的視野中,目前還看不到江城太大的變化。

    洪偉基的心情一直都不好,在同齡的干部中,他在仕途的發展算是最為順利的一個,在李長宇這位老同學還在春陽當縣委書記的時候,他已經在嵐山市市委書記的位置上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嵐山連續五年遞增的經濟收入總值就是他政績的最好證明。洪偉基在來江城之前,就沒有抱有太多的雄心,江城這塊老工業基地,想在短短的五年內獲得根本性的改變很難,洪偉基甚至沒想過會在江城安安穩穩的呆上五年,他曾經是平海省最年輕的市委書記,如今也是最年輕的副省級干部,他的目光看得更遠,來江城之初,他的目光就盯在了省委常委的位置上,而且當初他一度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他並沒有想到,在自己上任沒多久,江城就出了一連串的事情,這些事雖然表面上沒有對他造成影響,卻極大地影響到了他和省委書記顧允知之間的關系。

    公平的說,顧允知並沒有表現出對他的任何不滿,甚至在有人舉報他在經濟作風上有問題的時候,顧允知還表現出足夠的寬容和理解,可洪偉基知道,顧書記並沒有把他當成自己人,甚至沒有把他拉入己方陣營的打算,在顧允知和許常德的斗爭中,他很不幸的被劃入許常德的陣營中。

    省委常委這個位置對他而言已經越來越渺茫,洪偉基意識到,自己短時間內很難從江城跳出去,至少在顧允知在任期間,他在仕途上的發展前景已經十分的暗淡,他甚至偷偷祈求過,希望過,希望顧允知能夠早點到離休的年齡,希望顧允知能夠早日讓出省委書記的位置。

    這次衛生系統發生的事情讓洪偉基又明白了一個道理,他雖然是江城市委書記,可他在江城政壇上的威信並不高,所以才會發生那場在常委會上的逼宮戲,李長宇雖然向他反復解釋過,洪偉基卻始終難以釋懷。官做到這個位子,都會有非同一般的胸懷,洪偉基的胸懷並不小,可仕途上的低迷和挫折讓他看問題的心態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他需要一段時間來冷靜。馮愛蓮推翻口供之後,洪偉基就開始逐漸冷靜了下來,他開始面對自己所處的環境,開始認真考慮自己以後應該怎麼做?

    秘書李輝敲門獲得允許後走了進來,他輕聲道:「洪書記,左市長來了!」

    洪偉基點了點頭,左援朝已經笑著走入他的辦公室內。洪偉基站起身,他笑著指了指沙發道:「援朝啊!坐!我正想找你呢!」

    左援朝在沙發上坐下,李輝給他泡了杯茶,然後又給洪偉基的杯子添滿水,這才退了出去。

    洪偉基來到左援朝的身邊坐下,輕聲道:「你嫂子的事情我很遺憾!」

    左援朝臉上露出痛心的表情:「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洪書記,我們的法律是公正的,任何人都沒有特權。」這些冠冕堂皇的面子話對左援朝而言並沒有任何的難度,他心底深處對洪偉基是很不爽的,他認為洪偉基之前的舉動一直都在針對自己。洪偉基也有他的理由,他認為正是左援朝導演了那次舉報自己的事情,這次給左援朝的教訓並不解恨。

    左援朝道:「洪書記,我這次來是為了向你匯報開發區的事情,目前開發區已經開展的項目進展順利,初期的資金也已經全部到位,不過根據我們的初步測算,這筆資金對於開發區的建設是遠遠不夠的,必須擴大招商引資的力度。」

    洪偉基道:「江城開發區被列為省級重點開發區,省裡已經給了我們不少的優惠政策,市財政也對開發區進行了全力支持,我希望咱們開發區能夠打造成平海第一,甚至整個清江三角區第一!」

    左援朝覺著洪偉基並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他低聲道:「洪書記,開發區的規劃沒有問題,前景也十分看好,可是關鍵問題在於資金投入,以我們江城目前的財政狀況,需要資金的地方實在太多,就眼前來說,三環路工程就已經分走了一部分財政投入,開發區需要新的資金注入!」

    洪偉基微笑道:「招商引資要看你們市政府的能耐了!」他一句話推得干干淨淨。

    左援朝心中暗罵,真是一只老狐狸,可這種不滿的情緒表面上還不能表露出來,他耐心道:「洪書記,我們的招商引資主要針對國內和港澳台東南亞,我想這是不夠的,應該走出去,把目光放得更遠一些,吸引歐美一些國際企業的注意力,讓他們來江城投資。」

    洪偉基點了點頭,就事論事的話,左援朝的提議還是很有道理的。他低聲道:「招商辦的工作可以重點抓一抓,要充分調動這些同志的積極性嘛!」

    左援朝道:「洪書記,我有一個想法!」

    洪偉基看了看左援朝,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左援朝道:「我的想法就是,請進來走出去,請進來就是請一些外國的知名企業來江城看看,走出去就是我們江城組織參觀考察團前往歐美參觀學習,在學習別人先進經驗的同時做好招商引資的工作。」

    洪偉基對左援朝的這個想法表示贊同,他低聲道:「請進來,有什麼具體的打算?」

    左援朝道:「上個月我去參加北原荊山市的花卉博覽會,搞得很好,利用博覽會的機會,請來了不少的中外客商,搭起經濟貿易的橋梁,據我了解,這次花博會他們談成的項目已經有五百多個,有意向的達到一千一百多個。效果是極其顯著的,他們的先進經驗,我們完全可以拿來用。」

    洪偉基道:「你也想搞個花博會?」

    左援朝笑道:「人家搞花博會,咱們也跟著搞,豈不是拾人牙慧?我這些天仔細考慮過,我們江城的飲食文化相當悠久,不如我們搞個美食節,利用飲食打出招商的招牌。」

    「美食節?沒覺得有什麼特色!別的城市也都搞過!」

    左援朝道:「洪書記知道我們江城有入伏吃羊肉的習俗嗎?」

    洪偉基雖然不是江城人,可來到江城已經有一段時間,對江城的飲食習俗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每逢暑期到來,老百姓都會吃羊肉、喝羊湯,以此強身健體,滋陰補氣。因此,民間早有「江城伏羊一碗湯,不用神醫開藥方」之說。

    左援朝道:「據歷史典籍記載,在宋朝之前,我國宮廷宴席上都是以羊肉為主。到了元朝,羊肉在宮宴上更是佔到了統帥地位,佔全部菜肴的三分之二還要多。從漢字構造看,「示羊」為「祥」、「羊大」為「美」、「魚羊」為「鮮」、「食羊」為「養」等,無一不啟迪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祝福和對烹飪美食的追求。」

    洪偉基點了點頭,感覺左援朝的這個提議越來越有意思了。

    左援朝道:「把入伏吃羊肉當成一次節日來辦,既可以推動飲食文化,也可以促進經貿發展,這是件一舉兩得的事情。」

    洪偉基笑道:「好!你的想法真的很好,援朝啊,這件事要當成大事來辦,咱們江城也該有一件喜慶的事兒吸引平海的注意力了。」

    左援朝道:「這個想法可不是我的,江城師范大學的幾位教授向我提出發展城市文化,這是他們的建議之一,我感覺很好,所以才向您匯報。」

    洪偉基道:「距離入伏也就是一個月吧,時間是不是緊迫了一點?」

    左援朝道:「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次,以後才能越搞越好,越搞越大!只要我們盡心盡力,我想一個月的籌備期已經足夠了!」

    洪偉基道:「下次常委會,我會向大家宣布這件事!」

    李長宇聽到左援朝要搞伏羊節的事情也是倍感驚奇,畢竟文化這塊屬於他負責的范疇,第一感覺當然有些不爽,可馬上又想到現在左援朝是江城代市長,人家就算提出這件事也沒有什麼不對,接下來李長宇開始平靜的考慮這件事對江城的作用,他不得不承認左援朝的這個建議很好,招商引資不能成為一句空話,與其整天誇誇其談,不如實打實做點真事,現在的江城的確在進行全方位的改革,可是江城的變化還沒有被別人知道,江城的投資條件投資政策很好,可是外界還缺乏一個認知,也就是說,缺乏一個平台,缺乏一個和外界的交流平台,而左援朝提出的伏羊飲食文化節恰恰填補了這個空白,李長宇從沒有否認過左援朝的能力,看來這位代市長對於改革還是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

    江城市常委對左援朝關於舉辦伏羊節的倡議全票通過,市委書記洪偉基理所當然的擔任了伏羊節組委會主席,左援朝是組委會副主席並負責實際工作,李長宇是組委會常務理事,伏羊美食文化節,真正搞起來涉及到文化、旅游、飲食等方方面面,對江城干部隊伍的能力也算得上是一次全面的檢閱。

    在自由討論的時候,洪偉基提出今年伏羊節主會場的問題。

    李長宇道:「我看伏羊節的主會場可以設在老街,現在老街的一期改造工程已經基本完成,可以借著這次伏羊美食文化節的機會,把老街向中外客商推廣出去。」

    左援朝笑道:「李副市長的提議不錯,不過我們也要考慮到實際情況,老街的街道狹窄,並不適合搞這麼大規模的活動,而且我們這次的伏羊節打的是飲食文化牌,可掛帥的卻是經濟,我看會場還是應該設在開發區,在開發區廣場,交通便利,也方便維持秩序,不至於對市民的正常生活造成影響。」

    這次洪偉基站在了左援朝的一邊:「我看左市長的提議不錯,主會場還是設立在開發區,咱們的目的是搞活經濟,主要是向客人展示咱們開發區的面貌,讓他們了解我們的政策,我們的投資環境!」市委書記和市長既然都這麼說,常委們當然也就支持他們的意見。

    接下來的幾天,李長宇很快就感覺到左援朝在這次盛事上對自己的排擠,組委會成員幾乎都是左援朝的班底,自己雖然佔了個常務理事的位置,卻是虛職,他明白了,人家壓根不想讓自己參與到這件事中,這是人家的政績,自己想從中分一杯羹,沒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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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市委市政府正在轟轟烈烈籌備伏羊飲食文化節的時候,張揚卻跟隨劇組來到了清台山,陪同王准一行拍攝宣傳江城、宣傳清台山的風光廣告片。

    何歆顏身穿白色古裝長裙,宛如凌波仙子一般從青雲竹海的上方掠過。

    港方劇組的工作人員,一個個都對她的氣質風姿稱贊不已,連謝麗珍都忍不住向王准稱贊道:「何小姐真是漂亮,古裝扮相如此清純,我看她去演倩女幽魂,比小賢的扮相還要驚豔。」

    王准其實已經多次提出想簽下何歆顏,只可惜何歆顏對演藝事業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她這次之所以答應拍攝廣告也是玩票的性質,主要看在張揚的面子上。雖然她在同屆學生中是最有天賦成績最好的一個,可何歆顏並不像其他女孩一樣,對演藝圈有著狂熱的向往,相反,她內心深處對演藝圈有種排斥感。

    王准很滿意的看著攝像機屏幕,向一旁的張揚道:「張處長,你不妨勸勸她,以她的條件,我敢保證,三年內就讓她紅遍整個東南亞。」

    張揚笑了笑,並沒有答話,天空中忽然落起了雨滴。王准連忙指揮劇組收工,何歆顏從空中被放下來,張揚走過去扶她落在地面。

    何歆顏笑道:「我表現怎麼樣?」

    「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何歆顏笑得格外甜蜜。

    張揚護著她來到劇組臨時搭起的帳篷裡,王准則冒雨拍攝著竹海雨景,這個流氓導演還是很敬業的。

    郭志強正殷勤的給謝麗珍送上毛巾,原本拍攝沒他什麼事,可這廝閒著也是閒著,找張揚弄了個旅游局顧問的身份,也跟著混上了清台山,這倒好,他把謝麗珍助理的活基本上都給兼了,不過這廝很會來事兒,出手又大方,整個劇組上上下下都被他混熟了,他還答應王准,過兩天拍攻城戰的時候,給他調部隊士兵過來當群眾演員。

    謝麗珍也不像開始那時候對他不理不睬,現在偶爾也會跟他搭兩句話,這樣已經讓郭志強喜出望外,忙前忙後表現的格外賣力。

    下午雨停之後,王准又拍到了橫跨天空的彩虹,何歆顏在奔龍瀑前完成彈琴的拍攝之後,風光廣告片的鏡頭就算全部結束。

    王准的劇組還要留在山上繼續補齊鏡頭,張揚和何歆顏的任務已經完成,兩人在山上呆著也沒有什麼意思,商量了一下,提前下山。

    來到上清河村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村支書劉傳魁還蹲在村委會前的老槐樹下抽著旱煙,看到張揚和何歆顏走過來,他站起身來:「張揚,回來了!」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老支書怎麼還在這兒?」

    劉傳魁吧嗒了一口旱煙道:「等你呢,看到你車停在這裡,覺著你會回來!」

    張揚笑道:「劇組還留在山上拍攝,我們的事情做完了,所以想回春陽。」

    劉傳魁道:「吃了飯再走吧!」

    張揚點點頭,老支書盛情相邀,總不能拒絕人家的面子。

    劉傳魁已經讓人准備好了,吃飯的地方就在村委會,因為劉大柱去了北京,自然沒有人侍弄全養宴,可村裡也不乏烹飪的高手,精心准備的野味山珍讓張揚他們大快朵頤。

    張揚的車裡常備好久,開了兩瓶飛天茅台跟劉傳魁喝了起來,劉傳魁平時就是個不喜歡多說話的人,所以吃飯的時候,都是張揚和何歆顏在說,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傾聽,酒至半酣,他方才道:「張揚,我有件事想求你!」

    張揚笑道:「咱們這關系還用得上求?老支書,你只管說,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給你去辦。」

    劉傳魁點了點頭道:「大柱在北京多虧了你照顧,他混的也算不錯,可他畢竟已經成家了,一家子老老小小都要靠他照顧,我想……」

    張揚喝干杯中酒把酒杯放下道:「你想讓他回來?」

    「是!我想讓他回來,不過我也想開了,以後不會再把他圈在上清河村,孩子大了,總得有自己的事情做,我打算把自己的積蓄拿出來,幫他在縣城開一間飯店,店面我都選好了,這事兒我琢磨了一下,還是應該跟你商量商量,假如你覺著北京那邊離不開他,就當我沒說過這句話。」

    張揚笑道:「你是不是惦記著讓大柱回來給你生孫子呢?」

    劉傳魁也不瞞他:「我兒媳婦懷孕了,懷這胎以前都是吃得你給開的藥,前兩天做過B超,應該是個男孩!」說起這件事,老支書打心眼兒樂開了花,臉上洋溢著會心的笑意。

    張揚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跟我說這個,我可是干計劃生育工作出身,老支書你這不是考驗我的黨性原則嗎?」

    劉傳魁抿了一口酒道:「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是旅游局的,計劃生育**屁事!」

    何歆顏聽到劉傳魁這麼說張揚,忍不住出言維護他道:「劉支書,您這就不對了,你兒子生了這麼多,還要生,這就是跟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唱反調!」

    劉傳魁當然不會和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他呵呵笑道:「你還沒結婚當然不懂,等將來你和張揚結了婚,你看他想要男娃還是女娃?」

    何歆顏的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這老支書真會胡說八道,換成她以前的脾氣,抄起酒瓶就砸過去了,可聽到劉傳魁的這句話,她心裡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感覺到說不出的喜悅。

    張揚笑眯眯看了看何歆顏,小丫頭嬌羞滿面,更顯得明豔動人。

    劉傳魁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道:「張揚,我說的那事兒怎麼樣?你倒是給我一個痛快話!」

    張揚道:「讓他回來唄,他又不是正是編制的工作人員,等他飯店開業,我肯定去捧場!」

    劉傳魁得到了張揚的答復,也松了一口氣,其實他倒不是擔心張揚不放人,他只是覺著張揚對他爺倆這麼好,於情於理都要經得人家的允許。

    山區的雨說來就來,吃飯的功夫,外面又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劉傳魁看了看外面,好心建議道:「我看你們今晚也別走了,雨這麼大,山路險峻又不好走,去山莊住吧!」現在他們興建的度假村儼然已經成了上清河村的招待所。

    張揚看了看外面的雨勢,也打消了連夜返回春陽的念頭。等雨稍小了一些,就開車載著何歆顏來到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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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莊最近的生意也不好,除了一個看門的服務員,其他人都已經撤了,張揚讓她開了兩間房,房間條件還算不錯,電視電扇淋浴樣樣具備。

    兩人從車上走過來這一小段路已經被雨淋得渾身濕透,好在張揚車內常備衣服,他把自己的襯衫和短褲交給何歆顏,讓她洗澡後換上。

    張揚洗澡的時候,一道閃電擊中了變壓器,耀眼奪目的電火花四處飛射,山莊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中。電熱水器也失去了作用,張揚只能將就著用冷水洗了個澡,換好衣服走上陽台,聽到隔壁房間內,何歆顏連續的噴嚏聲,張揚不禁浮現出一絲笑意,看來這丫頭也沒熱水可用,千萬不要感冒了。

    等了一會兒,方才看到何歆顏從裡面出來,她穿著張揚的白襯衣,因為太過肥大,一直都蓋到膝蓋了,嫩白的小腿在夜色中格外的晃眼。

    張揚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何歆顏瞪著他道:「看什麼看?」

    張揚厚著臉皮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好東西當然想看!」

    何歆顏本想說話,可是一張嘴卻打了個噴嚏,苦著臉道:「沒有熱水,就快凍死了……阿嚏……」

    張揚伸出手,握住她柔嫩的纖手,潛運內力,一股暖流從掌心之中送入何歆顏的體內,何歆顏只覺著如沐春風,周身暖烘烘無比受用,剛才的那點寒意瞬間褪去,無影無蹤。

    此時天空中又一道閃電劃過,隨之一個沉悶的驚雷在兩人的頭頂炸響,嚇得何歆顏尖叫一聲撲入張揚的懷中,張大官人暖玉溫香抱個滿懷,何歆顏又只穿了一件他的白襯衣,隔著輕薄的衣衫能夠感覺到她豐盈性感的**,張揚的手臂不由自主圈在了何歆顏的纖腰之上,輕聲道:「別怕!我在這兒!」

    兩人如此接近,甚至於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跳之聲,張大官人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某部分開始悄然膨脹,他低聲道:「外面風大,咱們進屋去吧!」,這廝的黨性原則在腦海中一閃即逝,他不得不承認,何歆顏對他有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吸引力,這樣的風雨之夜,這樣的停電之夜,張大官人潛伏許久的色心開始春春欲動了。

    何歆顏低著頭任他牽著手走入了他的房間內。

    張揚反手關上了房門,然後一把將何歆顏拉入了自己的懷中,黑暗中准確找到了她嘴唇的位置,用力吻了下去,何歆顏的嘴唇灼熱而顫抖,嬌嫩的舌尖被張揚捉住,張揚的手探入她的襯衫內,握住她胸前的**,堅挺而充滿彈性,何歆顏的呼吸聲變得越發急促。她感覺到張揚的大手撩開了襯衫的下擺,探入她的雙腿之間。她忽然尖叫了一聲,抬起腿出乎意料的頂在張揚的雙腿之間。

    張大官人武功雖然高強,可這會兒完全在意亂情迷的時候,壓根沒想到何歆顏會給他來這一手,只覺著下身被重重撞擊了一下,痛得他慘叫了一聲,然後捂著肚子蹲了下去,一道閃電從窗外劃過,照亮張大官人慘白的面孔。

    何歆顏頂了張揚這下之後,也不由得感到後悔,她心疼的扶住張揚的臂膀道:「我……我不是存心的……對不起……疼嗎?」

    「廢話……」張揚痛得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才挪到床上躺下。

    何歆顏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她從抽屜裡翻出一支蠟燭點上,看到張揚蜷曲著躺在床上,額頭上滿是大汗,一臉的哀怨,像極了一個被**後的少女。

    何歆顏去洗手間拿了毛巾,來到張揚身邊,小心地為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張揚,我真的……我害怕……」

    張揚忍著痛道:「害怕你可以……說嘛……也不能……這麼狠頂我……我x……疼死我了……」

    看著他的樣子何歆顏又是擔心又是好笑:「活該,誰讓你沒安好心來著?」

    張揚叫苦不迭道:「是你往我懷裡鑽的,我……我是正常男人……你穿的這麼少……我以為……」

    「以為什麼?看我孤單一個人,你就想趁虛而入是不是?一點都不君子!」何歆顏看到張揚臉色慘白,芳心中忍不住擔心:「是不是很疼?」

    張揚點點頭,做出可憐狀。

    「那怎麼辦?送你去醫院?」

    「我他**丟不起那人……哎喲……」

    「那……我幫你揉揉……」

    張揚瞪大了眼睛,然後表情痛苦的點了點頭。

    何歆顏還在猶豫,可是聽著張揚的呻吟聲,心中畢竟還是不忍,她咬了咬嘴唇,閉上眼睛伸出手去,纖手顫抖著摸索了過去,剛剛觸及張大官人灼熱堅挺的部分,就像被蛇咬一般縮回手來:「你混蛋……騙我!」

    「我哪裡騙你?」

    「你受傷了還……硬……」

    「拜托,我是被你給踢腫了!」張大官人的表情頗有點欲哭無淚。

    何歆顏把毛巾被蒙在張揚的身上,然後小聲道:「乖,別胡思亂想,你老老實實睡覺,我在這裡靜靜陪著你,好不好?」

    外面又是一個炸雷響起,何歆顏嚇得又撲到了張揚的懷裡,一不小心又撞在了這廝剛剛受傷的地方,張大官人痛苦哀嚎道:「我他**發誓……這次我是真的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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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5 02:08:48
第一百七十一章【溫柔如水秦書記】

    通過這件事,張大官人發現了自己身體上的一個弱點,某部分還是護體罡氣無法防護到的地方,不過這也正常,誰他**想著那事兒的時候還用護體罡氣給護住啊?

    第二天離開山莊的時候,張大官人變成了羅圈腿,沒辦法,只有這種走路方式才能照顧好局部的腫脹。有句話叫那啥,偷雞不成蝕把米,張大官人感覺到自己就是那個倒黴蛋。

    何歆顏多少還是有些內疚的,很溫柔的攙扶著張揚,在外人的眼中,他們就像一對柔情蜜意的小情侶。

    「我真不是存心的……」何歆顏解釋道。

    「我知道!」張大官人心裡好委屈,他只是讓何歆顏這兩天表現出來的溫柔迷惑了,忘記了這丫頭骨子裡的彪悍,人家沒掄啤酒瓶砸自己已經很給面子了。

    何歆顏新學了駕照,主動承擔了開車的責任。

    張大官人看到她認罪態度良好,也不好繼續埋怨什麼,歸根到底這件事還是自己先抱有不軌之心,人家這叫自衛。

    何歆顏畢竟是新手,這清台山的路況又復雜。很多地方都在施工,途中多次熄火,而且這丫頭顯然心不在焉,不時用眼角偷看著張揚,露出淡淡的笑意。

    來到春陽,張揚把何歆顏送到了自己家,趙靜已經放暑假回來了,何歆顏和她也十分熟悉,借著這次機會拜訪一下,這是因為張揚有工作要做,他要向秦清匯報一下拍攝清台山風光片,加大宣傳力度的事情。

    張揚來到春陽縣縣委縣政府的時候,秦清正在召開常委會,張大官人羅圈著腿來到她的辦公室門外等著,昨天被何歆顏傷害的地方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恢復,足足等了半個小時,才看到縣委常委陸陸續續從小會議室中走了出來,秦清正向副縣長徐兆斌交代著什麼,徐兆斌滿臉笑容的不斷點頭,還是他先注意到了遠處的張揚,小聲提醒了秦清。

    秦清抬頭向遠處的張揚看了看,然後繼續和徐兆斌說話,過了好一會,方才和徐兆斌告辭向張揚走了過來,很官方很公式的笑了笑道:「小張來了!」

    張揚早已習慣了她在公眾面前的裝模作樣,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秦清並沒有進入辦公室的准備,看了看手表道:「中午了。出去吃飯吧!」

    張揚又點了點頭,秦清這才留意到張揚走路的姿勢有些特別,來到他的吉普車前,張揚把鑰匙交給了秦清,上車之後,秦清方才道:「怎麼了?」

    張揚自然不敢把事實情況向秦書記匯報,嘆了口氣道:「都是郭志強那孫子,不講規則,拳擊哪有用腳的?」

    秦清知道張揚最近常和郭志強混在一起的事情,也知道張揚幾乎每天都要跟他玩拳擊,所以也沒有生出疑心,有些心疼的看了看張揚:「也不小心點……那個郭志強真討厭,怎麼打你這地方啊!」

    張揚心中暗自慚愧,為了不惹美人兒書記生氣,只能委屈郭志強來背這個黑鍋了,這廝意識到自己是個重色輕友的人。

    秦清開車直接去了薇園,親手做了兩個小菜,在外面兩人上下有別,可到了單獨相處的時候,張大官人顯然佔有主導地位,秦書記把飯菜准備好。連筷子都遞到他的手裡。

    吃飯的時候,張揚把清台山拍攝風光廣告片的事情跟她說了。

    秦清道:「清台山的道路施工情況很順利,今年秋天就可以全部通車了,根據我們和港方的初步協定,青雲峰會是首先開放的景區。」她停頓了一下又道:「青蓮山春熙谷的溫泉度假村已經開始建設。」

    張揚並沒有想到秦清的動作這麼快,有些好奇道:「這事兒我怎麼沒聽說?你們春陽縣的動作蠻快的?誰投資啊?」

    秦清道:「楚嫣然!她沒跟你說啊?前兩天貝寧財團的代表過來考察,你剛巧在省黨校學習,他們對溫泉的周圍環境相當滿意,馬上就敲定了投資的事情,而且這次專門從日本請來了專業設計師負責溫泉度假村的設計和施工,要建成平海乃至整個清江三角區第一流的度假中心。」

    張揚笑道:「這麼大的事兒你們居然不上報江城旅游局!」

    秦清微笑道:「還沒簽合同呢,只是一個具體的意向,我想把合同的簽訂放在伏羊飲食文化節上。」

    「啥?」張大官人聽秦清這樣說更是一頭霧水,他也沒聽說伏羊飲食文化節的事情。

    秦清這才意識到張揚對伏羊節的事情一無所知,輕聲把市裡要搞飲食文化節的事情向張揚說了。

    張揚深感迷惑道:「這事兒我怎麼沒聽李副市長說啊?」

    秦清道:「我也是剛剛接到的通知,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的概念是左市長提出來的,得到了常委的一致通過,伏羊節的主會場設在開發區,旨在利用飲食文化搭台,擴大江城的影響,吸引中外客商的投資。」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李副市長是這次伏羊節組委會的常務理事,洪書記是組委會主席,左市長是組委會副主席。」秦清從上頭的文件上已經看出了端倪,這次伏羊節和李長宇的關系不大,造成的影響再大,政績再突出也是人家左援朝的事情。

    秦清把剛剛接到的文件給張揚看了,張揚這才發現組委會成員裡居然沒有旅游局的一個人,跟他更沒啥關系,從組委會成員名單。張揚已經看出李長宇在這次伏羊美食文化節活動中顯然被排擠了,張揚有些不解道:「既然是飲食文化節為什麼不選在老街和古城牆那兒舉辦?可以趁機宣傳一下江城旅游,開發區搞主會場?這不是笑話嗎?讓人家看什麼?看廠房?看煙囪?能看出個狗屁文化?」

    從張揚的這句話秦清就聽出他心裡不平衡了,微笑道:「聽說李副市長倒是提出老街作為主會場,可被否決了,洪書記他們認為這次是經濟掛帥。」

    張揚把文件扔到一邊:「麻痺的,美食文化節居然沒有我們旅游局啥事兒!」

    秦清對這種政治上的明爭暗斗早已見怪不怪,輕聲道:「這次市裡決定設立三個分會場,春陽也是其中之一,你想宣傳江城旅游,可以利用我們的平台。」

    張揚起身走了兩步,卻不小心觸碰到了下面,呲牙咧嘴的吸了口氣,秦清慌忙攙扶他到沙發上坐下,小聲道:「我看看!「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

    秦清看到張大官人淤青腫脹的地方,不由得一陣心疼,小聲道:「我去拿冰塊幫你敷一敷!」她找來紗布包好了冰塊,敷在張揚腫脹的位置。

    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沿著張大官人敏感的末梢神經傳到了他的大腦,這廝倒吸了一口涼氣。

    秦清跪在他的面前,仰頭看著他,關切道:「很痛?「

    張揚搖了搖頭,經冰塊這麼一冰,感覺舒服了許多。疼痛和腫脹感好像也減輕了,他閉上眼睛,過了一會道:「涼……快成冰棒兒了……」

    感覺秦清把冰塊移開了,隨後他感覺到溫暖和濕潤包容了自己,張大官人的脊梁下意識的挺直,然後身體靠在沙發上,他的大手伸了出去,然後緩緩落下去,輕輕撫摸著秦清柔軟的長發……

    醫者不能自醫,張大官人的病痛還是美人兒書記幫他減輕,離開薇園的時候。這廝走路的姿勢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秦清卻臉兒紅紅,眼波嫵媚,望著張大官人一臉的壞笑,忍不住伸出手去在他的手臂上擰了一記,啐道:「壞蛋,你差點沒讓我把午飯都嘔出來!」

    張揚笑眯眯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無恥!下流!」美人兒書記一邊和張揚打情罵俏,一邊上了他的吉普車,對著化妝鏡整理了一下頭發,下意識的咳嗽了一聲,總覺著嗓子癢癢的有些異樣。

    張揚一臉壞笑的看著她。

    秦清伸出手擰住他的耳朵,讓他把臉扭過去,吸了口氣道:「送我去縣委,下午還有個會要開!」

    「好!」張揚啟動了汽車。

    秦清道:「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對我們春陽縣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想利用這次機會把春陽旅游好好宣傳一下。」

    張揚道:「你的主題是旅游?市裡的宣傳主題是開發區,是不是跟上頭步調不一致啊?」

    秦清溫婉笑道:「搞活經濟才是最終的目的,我們春陽只是分會場,這次是搭江城的順風車罷了。」

    張揚點了點頭:「清姐,我想把江城旅游也拿到你這邊的分會場宣傳宣傳!」

    秦清美眸一轉就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輕聲道:「你還是在江城搞吧,春陽太小,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

    吉普車來到縣委門口,張揚踩下剎車:「我倒是想在江城多宣傳宣傳,可人家未必給我這個機會!」

    秦清推開車門跳了下去:「今天還回去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回去了,我媽讓我回家吃飯呢,晚上你一起過來吧!」

    秦清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算了,今天下午還要籌備伏羊飲食文化節的事情,這會還不知開到幾點呢,等我忙完再給你電話。」

    張揚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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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縣農機廠宿舍的家裡,看到何歆顏和趙靜兩人正坐在樹蔭下剝著豌豆,看到張揚精神抖擻的走了回來,何歆顏下意識的向他的雙腿間看了看,隨即俏臉上蒙上一層紅暈。

    趙靜欣喜的站起身來:「哥!你回來了!咱媽咱爸去批水果了!」

    張揚把給母親買的衣服和給趙鐵生帶來的四瓶酒兩條煙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折回頭來到院落中,搬了個小馬扎挨著何歆顏坐下:「我媽沒問長問短吧?」

    何歆顏反問道:「問什麼?」

    張揚笑道:「只要我帶個女孩子回來,我媽就以為是她未來的兒媳婦,恨不能把人家的祖宗八代全都調查清楚!」

    何歆顏的俏臉越發的紅了。趙靜格格笑了起來:「小哥就會誇張,我媽哪有這麼好奇?」

    張揚道:「剝這麼多豌豆干什麼?晚上還是出去吃吧,我讓牛文強准備下。」

    趙靜道:「媽想親手做點菜給你吃!」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熱死了,還是去酒店舒服!」

    張揚這才想起家裡居然還沒有空調,他起身道:「我出去一趟,晚上就在家裡吃吧!」

    趙鐵生和徐立華兩口子買菜回來,發現張揚正在指揮工人給家裡安裝空調呢,趙鐵生又驚又喜,他早就惦記著今年買台空調呢,可一直舍不得,張揚這次一下買了三台,客廳一台,母親的房間一台,趙靜的房間一台,至於趙立武趙立軍那哥倆,反正皮糙肉厚的,讓他們熬著去吧。

    徐立華卻舍不得讓兒子又花錢,悄悄把他叫到一邊:「多少錢,回頭媽給你!」

    張揚笑道:「什麼錢不錢的,我孝敬你的,你再提錢的事兒,我可要生氣了!」

    徐立華忍不住責怪道:「你這孩子,花錢大手大腳的,將來娶媳婦怎麼辦?多攢兩個才是正本!」

    「媽,我不差錢,放心我也不會犯錯誤,這錢我有來處!」他這話到沒有誇張,這三台空調都開了文具發票,回頭找國安報銷,旅游局方面的便宜他不好意思佔,國安那塊他倒是毫不客氣心安理得,話說,老子為你們舍生忘死流血流汗的,報銷三台空調算什麼?

    徐立華還是有些不安:「太招搖了,一下買了三台,咱們工房裡還沒有這樣的呢!」

    張揚笑道:「別管人家說什麼?你兒子有本事,他們嫉妒讓他們也去生一個!」

    徐立華笑著在兒子的身上打了一下:「我去做飯了!」

    何歆顏早已經麻利地圍上了圍裙鑽入了廚房。

    趙靜用肩膀扛了扛張揚:「小哥,你們倆啥時候勾搭上的?」

    張揚狠狠瞪了她一眼:「我說你一小丫頭片子怎麼不學好?」

    趙靜格格笑道:「何歆顏不簡單啊,你看把咱媽哄得,小心逼你娶她!」

    何歆顏的乖巧和能干讓徐立華對她產生了極大地好感,一個女孩子想討得別人的歡心,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這是最基本的素質。何歆顏不但相貌出眾,而且嘴巴很會哄人,手腳麻利勤快,更難得的是這丫頭廚藝一流,幾乎沒讓徐立華動手,一個人就做出了一桌的菜。

    從母親臉上燦爛的笑容,張揚就知道何歆顏的目的達到了,很成功的佔領了母親的內心,這廝有些後悔了,自己壓根不該把她帶到家裡,看她目前的表現,根本就是以准兒媳婦的標准要求她自己的。

    晚飯的時候,徐立華充分表現出了她對何歆顏的喜愛,不停給何歆顏夾菜,說著張揚小時候的趣事,引得何歆顏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

    當晚何歆顏就留在張揚家裡和趙靜一起住,張揚在客廳臨時支了張行軍床,他原本打算晚上跑到秦清那裡窩上一夜的,可秦清直到九點鐘才打來了電話,縣熱電廠出了點事故,她目前正在現場,晚上要很晚回去,讓張揚不必等她了。

    何歆顏幫忙收拾好碗筷,這才來到客廳,在張揚的小床上坐下,美眸笑盈盈看著他,輕聲道:「你好像已經好了!」

    張揚咬牙切齒道:「血海深仇,終有一日我會跟你連本帶利算清楚!」

    「你敢!」

    張揚露出大灰狼的嘴臉:「我什麼不敢啊?」

    何歆顏憋了半天說出了一句話:「小心我告你家長!」

    張大官人聽得差點沒暈過去。

    何歆顏柔聲道:「你媽真好!」

    張揚嘿嘿笑道:「丫頭,挺有心計啊,曲線救國的路線搞得不錯,我媽已經讓你忽悠暈了!」

    「什麼話?討厭,對你我還要用曲線救國啊?也就你自個把自個兒當盤菜,我還真沒看上你呢!」

    「說真的啊,我倒是真看上你了,我承認,我對你已經不像過去那樣純潔了!」

    何歆顏咬了咬嘴唇,輕聲道:「從我見到你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個流氓,你是一個不擇不扣的大流氓!」

    張揚笑得陽光燦爛:「證明我真實,看到你這麼漂亮的一丫頭,沒點流氓的想法除非我不正常,我不虛偽,我老老實實的告訴你,我對你產生了很……那啥的想法……」

    何歆顏有些害怕的站起身來:「我還是走了,你這麼不老實,跟你在一起越來越沒有安全感!」

    「你越來越漂亮,跟你在一起,我老想犯罪!」

    「那咱們還是分開吧!明兒我就回東江!」何歆顏一本正經的說。

    「可我有點舍不得!」

    何歆顏一雙美眸蕩漾著脈脈溫情:「我也舍不得……」她咬了咬嘴唇道:「可我的理智告訴我,要是再跟你這麼呆下去,咱們早晚要出事兒!「

    「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何歆顏嘆了口氣道:「我不信你是個負責任的家伙!」

    「其實我是天底下最有責任心的男人!」

    「你這話讓我想吐……」

    張揚伸出手握住何歆顏的小手:「我會對你說一輩子!」

    「那我可能會吐一輩子的!」

    「沒事兒,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

    何歆顏的手指已經和他糾纏在一起,兩人的目光也糾纏的無法自拔。

    趙靜的咳嗽聲從外面傳來,何歆顏紅著俏臉把手從他的大手中抽出來。

    趙靜道:「哥!咱們去捉金蟬嗎?」

    張揚起身道:「好!」

    何歆顏匆匆來到趙靜身邊,臉上的紅潮仍然未褪,趙靜笑嘻嘻道:「剛才干啥呢?」

    「你哥幫我看手相呢!」

    「哦!其實,我哥就是一騙子!」

    兩位女孩對望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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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清對王准拍攝的風光短片很感興趣,她讓王准專門剪輯出一個三分鐘的版本,當然這個版本的重點在於宣傳清台山風光,清麗脫俗的何歆顏也獲得了春陽常委的一致認可,他們認為這女孩的氣質完全符合清台山的形象,秦清代表春陽提出讓何歆顏擔任清台山旅游的形象大使。

    何歆顏很愉快的答應了秦清的邀請,因為她形象大使的身份,也成為春陽伏羊飲食文化節的組委會成員之一。當然這次擔任清台山旅游大使並不是義工,春陽縣方面付給她三萬塊的酬勞,簽約三年,她的工作就是要為春陽拍攝一些旅游風光宣傳片,宣傳廣告,要出席春陽旅游相關活動。

    因為要拍攝一系列的宣傳照,何歆顏並沒有馬上跟隨張揚前往江城。

    張揚回到江城的當天就被李長宇叫到了辦公室,從李長宇的表情上,並沒有看出他因為伏羊節的事情而感到任何的郁悶,但是李長宇的內心並不平靜,隨著伏羊飲食文化節籌備工作緊鑼密鼓的進行,他發現自己在實際上已經被排除在外,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分管旅游、文化、教育、衛生,這次打著文化旗號的飲食文化節居然沒他的插手余地,他贊同左援朝的想法,從心底還是想盡力幫忙,想把這次的伏羊飲食文化節辦好的,可人家不想讓他插手,害怕他搶走了政績,李副市長明白了人家的想法之後,決定這次采取旁觀者的態度。

    張揚的心境顯然做不到李長宇這般淡定,他憤憤然道:「既然是飲食文化節,我們旅游局怎麼也得有人進組委會吧?你們市裡領導整天呼喊著要大力發展旅游,怎麼這麼大的文化盛事反而把我們旅游局撇到一邊,還有,在開發區搞主會場,笑話吧?哪兒有什麼?除了工廠和煙囪,找不到一點文化氣息,老街多好?不但有文化氛圍,而且可以讓外來的客商領略到江城旅游的魅力,一舉兩得的事情,為什麼不這樣做呢?」

    李長宇奉勸他道:「市裡有市裡的考慮,你不能只從自己的角度出發?」

    「我啥時候只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了?我也是想為江城的經濟發展做貢獻,你說文化搭台經濟唱戲,這次是招商引資為主,我還是招商辦副主任呢,怎麼這次沒我的事兒?」

    李長宇笑道:「你心裡不平衡了?」

    張揚毫不掩飾的點了點頭道:「當然心裡不平衡,我為江城旅游踏踏實實的做了這麼多事,沒功勞也有苦勞吧,我也想把自己的成績展示出去,我也想得到人家的認可!」

    「你想要政績啊!」李長宇一針見血道。

    「誰不想要啊,你敢說你不想要?」

    李長宇瞪了他一眼,這廝說話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張揚道:「算了,你不想爭,我也懶得爭,我埋頭干我的工作,只要他們不惹到我頭上,大家就相安無事!」

    李長宇笑道:「能有這樣的想法最好!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把江城的經濟搞上去,讓江城獲得最快的發展,不必太過計較個人得失!」他這句話說得輕巧,心裡卻仍然是不舒服的。

    張揚離開李長宇的辦公室,就聽到有人喊自己,市長秘書周廣運向他招了招手,張揚走了過去,有些好奇道:「周秘書找我有事?」周廣運是代市長左援朝的秘書,張揚平日裡和他是沒有任何聯系的。

    周廣運笑道:「不是我找你,是左市長找你!」

    張揚向左援朝的辦公室看了看,心中明白,大概是自己剛才到李長宇辦公室的時候被他看到了,他可不怕左援朝,點了點頭道:「找我啥事兒?」

    周廣運笑道:「左市長在等你,你自己去問他吧!」

    左援朝的辦公室內並不是他一個人,招商辦主任董紅玉坐在那裡,好像在向他匯報著工作,看到張揚進來,左援朝指了指沙發:「小張來了!坐!」

    張揚在董紅玉的身邊坐下,禮貌的向她笑了笑,董紅玉笑道:「正在和左市長談招商辦的事情!」

    左援朝喝了口茶把茶杯放下道:「是這樣,這次我們江城決定要搞伏羊飲食文化節,文化搭台,經濟掛帥,我們的真正目的是招商引資,所以招商工作是這次飲食文化節的重中之重。」

    張揚不知道左援朝葫蘆裡買的什麼藥,招商辦那裡自己只是掛名,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要讓自己主持招商工作?可仔細這麼一琢磨,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左援朝沒那麼好心,整個江城政壇都知道自己是李長宇的班底,左援朝的心胸還沒到這種地步。

    左援朝道:「董主任剛才向我匯報工作,專門強調了你的工作能力,小張啊,你去旅游局這段時間,江城的旅游開發工作在你的努力下也進行的有聲有色,你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我想你近期的工作重點轉移到招商引資上來,借著伏羊節的機會,為我們江城經濟做出更大的貢獻。」

    張揚顯得有些迷糊:「那啥……旅游開發工作也很忙,我恐怕抽不開身……」

    左援朝笑道:「小張,年輕人不要怕困難嘛,旅游局的開發工作進行的很順利,你完全可以把工作交給其他同志,最近你的主要任務就是協助董主任搞好飲食文化節的招商引資工作。」

    張揚還是有些不明白,這左援朝究竟是想害自己還是想捧自己?

    左援朝道:「這次伏羊節除了江城主會場以外,還在其他三個地方開設了分會場,招商任務很艱巨,招商辦的人手就顯得捉襟見肘,剛才董主任向我提出建議,你們招商辦的幾位副主任都要走下去,協助各個分會場的工作,你是從春陽上來的干部,過去還擔任過春陽招商辦副主任,對春陽的情況十分熟悉,所以我們商量之後決定,你去春陽協助招商工作!你手頭上的工作可以先交給旅游局其他同志去做嘛!」

    張揚現在算是完全明白了,人家這是變著法子的趕自己呢,左援朝看自己礙眼了,不但要把自己從旅游局趕出去,還要把自己從江城趕出去,雖然不是永遠趕出去,可這伏羊節期間顯然要把自己流放出去。

    張揚雖然心中憤怒到了極點,可臉上自始至終保持著微笑,這廝的涵養已經提升了一大步。

    左援朝的目光垂落到桌面上:「沒其他事情了!」這等於下了逐客令。

    張揚和董紅玉向他告辭後出門。

    兩人一起來到樓梯口處,董紅玉方才道:「小張啊,最近招商辦的工作不景氣,剛才左市長把我狠狠批評了一頓,所以我才推薦了你!」

    張揚淡然笑道:「讓我去負責春陽招商,我盡力而為吧!」

    董紅玉也不是普通的人物,剛才左援朝的那番話讓她也悟出了其中的道道,左援朝在利用招商辦把張揚從旅游局中踢出去,雖然只是暫時的,可張揚是暫時沒辦法在江城旅游的事情上出風頭了。

    張揚現在才明白,招商辦副主任的頭銜不僅僅是光環,必要的時候也能成為緊箍咒,這次左援朝就利用這個緊箍咒勒在了他的腦門上,然後很輕松的一腳把他踢到了春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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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旅游局工作人員的眼中,張揚就像是被突然借調走了。賈敬言皺著眉頭:「市裡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招商工作重要,旅游開發同樣重要!」

    張揚笑道:「大概市裡面覺得旅游開發工作已經上了軌道,誰來指揮管理都是一樣,賈局,這段時間那些工作就拜托你了,我要去春陽協助他們搞好分會場的招商工作!」

    賈敬言點了點頭,上面的政策變化實在太快了,說變就變,他意識到張揚這次去春陽肯定是有人看他不爽,不過賈敬言也沒想去插手這件事,他也沒有插手的能力,這次的伏羊飲食文化節把他們旅游局基本上給排除在外,雖然他一貫抱著與世無爭的態度,可這件事還是讓他感到有些不爽的。

    張揚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他把這件事向李長宇做了通報,李長宇告訴他,不管領導做出怎樣的決定,都不可以產生不滿的情緒,更不可以把這種情緒帶到工作中去,同時李長宇也安慰張揚,他去春陽協助招商工作也只是暫時的,等伏羊飲食文化節過後,招商工作完成之後,一切還會恢復原樣。

    張揚的事情讓李長宇感到極度不爽,左援朝這次的手伸得未免有些太長了,他不但把手伸到了自己分管的范圍內,而且毫不客氣的給張揚一個教訓,這明顯是不給他面子,左援朝對張揚所做的一切實際上是在給他看,打狗還需看主人,李長宇心頭湧現出一個很不恰當的形容詞,政壇之上,就算你不想跟別人斗,別人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你。

    張揚雖然決定暫時放下這件事,可心裡還是有些怨氣的,方文南為胡茵茹舉辦的送行宴會上,這廝也喝了不少的酒,話很少,別人都看出他情緒不高,也沒人敢招惹他。

    還是胡茵茹主動找上了他:「我說張處長,我明天就離開江城了,你是不是不舍得我啊?整晚上都悶悶不樂的?」

    張揚笑道:「有點兒不舍得,不過我也沒啥可樂的,你們生意做成了,互利互惠,我半分錢的好處也沒撈到!」

    胡茵茹用嫩白的手指指著張揚道:「公然索賄,小心我向江城紀委檢舉你!」

    方文南的消息當然要靈通了一些,他低聲道:「聽說市裡讓你去春陽協助招商工作,我琢磨著有點下放的意思!」

    張揚贊道:「老奸巨猾,什麼都瞞不過你,我肯定是礙誰的眼了,害怕我留在江城折騰出啥事情來,所以把我給發配了!」

    方文南笑著安慰他道:「又不是一去不回,到那兒不是**工作?」

    胡茵茹道:「伏羊飲食文化節,聽起來不錯,入伏那天開幕,到時候,我也過來捧捧場!」

    方文南笑道:「我雙手歡迎,到時候我全程接待!」

    胡茵茹卻笑道:「我不找你,我去春陽給張處長捧場去!」她瞥了張揚一眼道:「張揚,要不要我幫你聯系一些東江生意場上的朋友,組個團過來啊?」

    胡茵茹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讓張揚靈機一動,他忽然想起,你左援朝不是想要面子嗎?你想借著這次伏羊節樹立你的形象,想撈取政績,想打壓李長宇,想打壓我,老子偏不讓你得逞,我去春陽一樣能給你折騰出事情來,你不是想讓我協助搞好招商工作嗎?我這次就正兒八經招商給你看,老子要利用春陽這個平台搶了你的風頭,你他**越是想要面子,老子就越不給你面子,想到這裡張大官人頓時得意起來,他笑道:「胡小姐,我這人認真著呢,你的話我可當真啊!」

    胡茵茹道:「我像是說假話的人嗎?別忘了,周叔是東江商業協會的會長,只要他一句話,組織一個經貿訪問團,絕對沒有任何的問題。」

    張揚雙眼灼灼生光。

    方文南對這廝的脾氣性情還是有些了解的,馬上意識到這廝要搞事了,不但要搞事,這次還要搞大事,他好心提醒張揚道:「春陽只是江城的一個轄縣!」

    張揚笑眯眯道:「方總,你也得給我組個團,我記得有句成語叫那啥……」

    胡茵茹接口道:「喧賓奪主!」

    張大官人重重點了點頭道:「喧賓奪主,就是喧賓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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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方面緊鑼密鼓的准備伏羊飲食文化節的時候,春陽分會場也進行著緊張的籌備,其實吃伏羊的文化最早起源於春陽,春陽民間不乏做全羊的高手,劉大柱只是其中一個,春陽縣把這次的伏羊飲食文化節當成大事來辦,為此專門整頓了飲食業的衛生狀況,還對參與活動的羊肉館進行了資格認證。

    張揚被下放到春陽協助招商工作是秦清沒有想到的,她了解張揚的性子,這廝絕對咽不下這口氣,所以當張揚把要把這次招商工作轟轟烈烈的搞起來的時候,秦清就明白,這廝要公報私仇,不幸的是春陽這次要成為他的道具,幸運的是,這廝大張旗鼓的搞招商,對春陽縣只有好處。

    可秦清也擔心張揚這樣搞下去有可能給他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秦清並不怕事,可她認為一個國家干部不應該在工作中帶入過多的個人情緒,她輕聲提醒張揚道:「你搞招商工作,我不反對,可這次的伏羊飲食文化節,江城和春陽是一個整體,你不可以利用春陽來打擊報復江城,不可以自己打自己,不可以挖江城的牆角。」

    張揚笑道:「我說你擔心的事情也太多了吧,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再說了,市裡讓我下來協助招商工作,我盡心盡力的把招商工作辦好,其他的我沒想,也不會去想。」

    秦清想想也對,春陽是江城的一部分,他把招商工作搞起來,市裡也沒理由不高興。

    於是張大官人便堂而皇之的進入了春陽縣伏羊飲食文化節組委會,成了常務理事,並協同縣經貿委主任趙成德主抓大會的招商引資工作。張揚過去在春陽擔任招商辦副主任的時候,趙成德就是他的上司,兩人合作一直都很愉快,趙成德對這廝的能力十分了解,這次的重新合作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雖然春陽只是分會場,可組委會的每個成員都很認真,把這件事當成大事來辦,具體的活動已經初步拿出了方案,春陽在入伏當日會搞一個熱熱鬧鬧的開幕式,基本也敲定了開幕式晚會要聘請幾位江城有名的演員過來助興。

    張揚和何歆顏都是組委會的成員,兩人坐在一起開會,他們的共同特點是他們的臨時性,何歆顏是春陽縣聘請的旅游大使,張揚是江城派下來協助工作的干部,何歆顏還是頭一次參加這種政治味道很濃的會議,顯得很不適應,多數的時間都在那裡喝茶,偶爾偷偷向張揚看上一眼,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

    張揚可從來都不是一個低調的人,想讓他老老實實保持沉默根本沒有可能,他在聽完副縣長徐兆斌的活動初步安排之後,清了清嗓子道:「我覺著,這次伏羊節要麼就不搞,要麼就要搞得轟轟烈烈熱熱鬧鬧!」

    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張揚,這廝現在可是一個外來戶,他的意見好像並不是那麼重要,但每個人都知道這廝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也聽說了他和寡婦清之間的種種緋聞,都清楚他的話會對春陽產生不小的影響。

    秦清淡淡笑了笑:「張處長看來有自己的見解,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張揚道:「我舉個例子啊,咱們開幕式要搞晚會,請演員,就不要局限在春陽和江城,我看要請就請國家頂尖的名演員,伏羊節對春陽老百姓是件大事,我們就當成一件大事來辦,請一些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明星過來,與民同樂,讓老百姓跟著一起樂呵樂呵,而且利用他們的明星效應把我們發展中的春陽向外宣傳出去!」

    他的話馬上得到了組委會成員的一致贊成,可秦清馬上提出了意見:「張處長,有些事情不是想當然的,我們也想請國內一流的明星過來助興,可是春陽的財政很緊張,哪有能力去支付這些明星高額的出場費?我看還是現實一些。」秦清並不是針對張揚,而是在闡述事實。

    張揚道:「沒問題,找贊助唄,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保證給你們找到幾個春節晚會常見的面孔!」

    縣長沙普源笑道:「張處長要是真能做成這件事,對我們春陽也是大好事一件,我第一個贊成!」其他組委會的成員也表示贊成。

    秦清看到這麼多人支持張揚,在這件事上也就不再持有反對意見,輕聲道:「開幕式當天,市裡也會有領導過來!我們要做好相關接待工作……」

    秦清在這件事的初期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會被張揚推動到怎樣的地步,可當她聽說張揚已經通過關系從北京請來了六位超級大腕,就有些愣了,這廝看來是動真格的了,那六位明星無論哪一個出現在江城都會引起巨大的震動,有國內著名的歌星、有小品演員、有鋼琴大師、還有電影明星,還有央視的知名主持人。正如張揚所說,這些人的出場費不用春陽縣政府埋單,他讓方文南出面贊助。以他和方文南的關系,方文南自然不會推辭。

    東江商業協會到時候會有一個考察團造訪春陽,這個考察團幾乎網羅了平海最成功的商人,荊山方面也有一個考察團過來,是通過林秀組織的,楚嫣然原本也想跟著湊湊熱鬧,可惜她外婆又進了醫院,這愛看熱鬧的丫頭只能飛去美國幫忙照顧。不過她也沒忘了幫張揚添柴燒火,到時候她的外公老將軍楚鎮南會親自前來春陽參加伏羊節,楚鎮南的影響力很大,他過來,恐怕會引來一幫軍界人物的光臨。

    秦清聽完這些消息,憂心忡忡的看著張揚道:「張揚啊,張揚,你知道你自己再干什麼嗎?」

    張揚笑眯眯道:「幫你搞好伏羊飲食文化節唄!」

    秦清道:「這叫幫我嗎?事情傳出去,恐怕市領導都會覺著我功高蓋主,會覺著我在搶他們的風頭!」

    張揚笑道:「怕他們個球!老子就是看左援朝不順眼,什麼玩意兒,他想把我從江城踢開,風頭就能讓他一個人獨佔?他有那本事搞好嗎?」

    秦清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道:「我怎麼會愛上你這個混蛋,工作不是兒戲,你這是跟市裡鑼對鑼鼓對鼓的公然搞對抗!」

    「我倒是想幫他們,可惜他們不領情,這麼些投資商我帶不到江城去,所以只能帶到春陽來了,你秦書記給句明白話,你到底要不要招商,假如你認為這件事會影響到你的政治前景,會讓你在領導面前難做,那麼我馬上就把這件事給推了!」

    秦清無可奈何的摟住他的臂膀靠在他的肩頭:「我拿你真是一點辦法沒有,算了,反正這次的事情對春陽有好處,我讓你這一次!」

    張揚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這兩天他的電話格外多,這個電話是羅慧寧打來的,那些京城大腕就是張揚通過她的關系邀請來的,所以多數只收了象征意義的友情價,張揚也邀請了干媽,羅慧寧當時並沒有明確答復,看了一下日程方才確定下來,她這個電話就是告訴張揚,自己會親自前來參加開幕式,而且會從北京給他帶一些投資商過去,天池先生這次也會跟著她一起前往春陽,為了表示對張揚的感謝,天池先生還專門為大會題寫了標題,這兩天就會讓人送來春陽。

    秦清聽到這個消息後已經完全目瞪口呆了,這事情果然被張揚給搞大了,連副總理夫人都親自前來了,這下想不喧賓奪主也難了。

    張揚不無得意的拍了拍她的**道:「清姐,千萬要保密,開幕式當天,我要給這幫市領導一個大大的驚喜!」

    秦清傻了一樣靠在他的懷裡,只覺著手足酸軟無力:「冤家,你真的要害死我才肯甘心啊!」

    張揚吻著她晶瑩的耳珠道:「我才舍不得害死你,我要讓你好好活著,好好的享受你……」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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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5 02:09:24
第一百七十二章【打臉】

    春陽籌備的情況多少也傳到了江城那邊。

    洪偉基主持組委會的時候,市委宣傳部副部長汪長軍道:「不知道各位領導有沒有聽說春陽開幕式的事情,我得到可靠消息,他們的開幕式晚會請了不少的名演員!」

    洪偉基笑道:「看來春陽縣的幾位領導對伏羊節分會場的工作還是很重視的。」

    左援朝卻不這麼認為,他低聲道:「我們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是以文化搭台,經濟掛帥,我們的目的是招商引資,搞這麼多的表面功夫干什麼?形式主義!」

    李長宇平時並不喜歡在組委會會議上發言,左援朝的這句話有些不入他的耳朵,他慢條斯理道:「也不能這麼看,我們的初衷就是搞得越熱鬧越好,影響力越大越好,春陽請幾個名演員去表演也沒什麼不對,人家可以請,我們江城也可以請嘛,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春陽也是江城的一個組成部分嘛!」他在諷刺左援朝沒有大局觀。

    左援朝當然聽得出來,他笑了笑道:「我認為還是在民俗文化上做文章才是正本,對了,這次我們邀請的嘉賓已經確定下來了,希望能夠請到省委顧書記前來江城為我們的伏羊飲食文化節進行開幕剪彩!」只有請來顧允知。才能讓這件事引起平海省內的廣泛關注,除了顧允知之外,他們還邀請了省裡的多位常委,許常德因為是江城的老領導,所以也在邀請之列。

    洪偉基對此是表示贊成的,他點了點頭道:「出席嘉賓的事情要盡快落實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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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允知坐在書房內,望著一封來自江城的邀請函,唇角帶著淡淡的微笑。顧佳彤把剛剛沏好的茶放在他的面前,很好奇的拿起了那張請柬,看了看裡面的內容然後重新放下,笑道:「爸,您也要去參加伏羊節?」

    顧允知搖了搖頭道:「沒時間,我讓趙季廷代表我過去!」

    顧佳彤點了點頭,又道:「聽說這次江城的伏羊節搞得很大!」

    顧允知看了女兒一眼道:「你要去?」

    顧佳彤道:「我組織了一個日本商人的代表團,到時候會和他們一起前往春陽!」

    「春陽?」顧允知敏銳的把握到了什麼?

    顧佳彤馬上解釋道:「春陽是伏羊節的分會場之一,現在搞了一個經濟開發區,張揚讓我幫忙推動一下招商工作,所以我利用手頭上的關系幫他一個小忙。」

    顧允知饒有興趣道:「江城的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搭了幾個舞台,同時唱了幾出戲?這幫家伙究竟在搞什麼?」

    顧佳彤像是有什麼話要說,過了一會兒方才道:「爸,春陽縣方面想請你去春陽參加開幕式!」

    顧允知的兩道濃眉擰了起來,他從女兒的表情上已經看出了這件事裡面一定大有文章,顧允知在內心深處最討厭干部隊伍中出現內斗的情況,而江城伏羊節的事情好像正有這方面的苗頭。

    顧佳彤小聲道:「張揚的干媽,文副總理夫人會前往參加開幕式!」

    顧允知的目光明顯凝滯了一下,然後端起茶杯慢慢的喝水,顧佳彤悄然退了出去。顧允知轉向窗外,望著窗外紋絲不動的樹枝,唇角不禁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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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伏羊節的開幕儀式隨著入伏第一天的開始終於到來,平海常務副省長趙季廷親臨江城,江城市委多位常委齊聚一堂,全都聚集在開發區廣場,參加江城市首屆伏羊飲食文化節。

    顧允知的缺席讓左援朝有些失望,但是常務副省長的到來也多少填補了些許的遺憾,省裡對這件事還是很重視的。

    市委書記洪偉基代表江城市委發表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當天的氣溫很高,洪偉基穿得一絲不苟,汗水已經把他的襯衫浸濕,緊貼在他的脊梁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代市長左援朝是開幕式的主持人,洪偉基講完話之後,他邀請副省長趙季廷發言。

    趙季廷的登場博得了不少的掌聲,頂著**辣的日頭,趙季廷發表了一篇抓住機遇深化改革的講話,他的講話從來都是空洞無物,聽得下面的人昏昏欲睡。

    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忽然來到洪偉基的身邊,附在他耳朵旁低聲說了句什麼。洪偉基的臉色馬上變了,他向周圍看了看,然後和李長宇一起來到了一旁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壓低聲音道:「你說的是真的?」

    李長宇點了點頭道:「剛剛接到的消息,顧書記的專車已經抵達了春陽,他要在春陽主持伏羊飲食文化節的開幕剪彩儀式!」

    洪偉基就像被人用重錘猛然在腦袋上砸了一記,整個人暈乎乎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反應過來:「搞什麼?秦清在搞什麼?」

    李長宇也是剛剛接到的消息,還是張揚這廝給他打的電話,李長宇第一反應也是很生氣,這混蛋根本就是把這件事當成了兒戲,可轉念一想,既然他有本事把省委書記顧允知給請到春陽,這廝的本領絕非一般,張揚還透露給他一個重要的信息,這次連文副總理的夫人羅慧寧也過來了,李長宇推斷出,顧允知之所以選擇前往春陽,可能是為了這個原因。

    李長宇低聲道:「怎麼辦?」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心中還是帶著幸災樂禍的成分的,讓你和左援朝把我踢開,現在好了,自找難看。

    洪偉基咬了咬嘴唇,短時間內做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決定:「還能怎麼辦?這裡交給左援朝,我們馬上前往春陽!」

    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對顧書記的做法也十分不理解,他低聲道:「顧書記,為什麼不去江城呢?」

    顧允知微笑著望著外面歡迎的人群,低聲道:「用得著解釋嗎?」

    夏伯達心中一凜,顧允知的話是在告訴他一個最樸素的道理,顧書記才是平海的老大。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給任何人交代。

    春陽伏羊節開幕式的主會場在春陽體育場,精心裝點的會場到處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顧允知的到來震動了整個春陽縣。

    春陽縣委書記秦清把顧允知迎接到嘉賓休息室,副總理夫人羅慧寧已經先行抵達,張揚正在陪著她說話,前北原軍區總司令楚鎮南也在一幫老部下的陪同下前來,湊巧的是,江城委派參加春陽分會場開幕式的常委是江城軍分區司令郭亮,他也是楚鎮南的老部下,接待楚鎮南的任務理所當然的交給了他。

    顧允知首先前往拜會了羅慧寧,這是處於基本的禮貌,顧允知和文國權之間並沒有特別深的交往,他也不是一個趨炎附勢的人,但是對這位副總理的能力和眼界一直都是相當欣賞的。

    開幕式由秦清負責主持,會場的**隨著顧允知為伏羊節剪彩到來,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顧允知開始了他的立足現狀放眼未來的講話。

    羅慧寧坐在嘉賓席上聽著顧允知的講話,小聲對張揚道:「顧書記是個很務實的人!」

    張揚笑道:「我很佩服他!」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我佩服一切官比我大的人!」

    羅慧寧忍俊不禁,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真是一個官迷!這次的伏羊飲食文化節是江城經濟發展的契機,你們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爭取經濟上得到一個大幅度的飛躍。」

    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和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是在剪彩儀式結束之後,才趕到春陽分會場的。也許是因為天氣太過炎熱的緣故,兩人都是滿頭的大汗。

    顧允知講完話回到嘉賓休息室休息的時候,他們兩人走了進來。

    顧允知的神情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微笑道:「你們遲到了!」

    洪偉基和李長宇咀嚼著這句話,都感到其中一定有不同尋常的味道,可又悟不出顧允知真正的意思。

    洪偉基道:「顧書記,我們不知道……」

    顧允知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江城伏羊節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來呢,我就是想給你們一個意外的驚喜,我們的干部隊伍中,許多人喜歡搞形式主義。我不喜歡,所以,我打了個突然襲擊,希望看到你們工作中最真實的一面,也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洪偉基掏出手絹擦著額頭上的大汗:「理解,理解,顧書記能來就是對我們工作的最大肯定和支持!」

    顧允知笑道:「春陽作為江城的一個縣,作為一個分會場能夠把這件事舉辦的如此成功,證明你們江城領導班子的工作能力是很強的,看過你們的分會場,我就能夠知道,這次的伏羊飲食文化節一定能夠獲得圓滿成功!」顧允知的話說得滴水不漏,把他來春陽分會場而不去江城主會場解釋的清清楚楚。其實他這樣說只是讓洪偉基這幫人心裡好過一些,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做等於給了江城市領導層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得他們太難堪了,顧允知不由得想到了張揚這小子,這混小子可不是一般的操蛋!

    正想著張揚的時候,張揚跟在秦清的身後走了進來,秦清的表情雖然平靜,可此時的心情卻是異常尷尬的,無論她情願與否,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已經讓她出盡了風頭,春陽這個分會場和江城的主會場事實上已經調換了位置,張揚的做法,不可能不讓這幫市領導對他們產生看法,甚至產生怨念。

    顧允知很欣賞的向秦清點了點頭道:「我們黨就需要秦清這樣的年輕干部,很有魄力,很有開拓精神,這樣的年輕干部我們要重用!」

    秦清心中一暖,顧書記顯然已經看出了她目前的處境,當著洪偉基和李長宇的面說出這句話,就是表明他會給自己撐腰,同時也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你放心盡管放手去做,我會支持你!

    張揚向前湊了湊,他也想引起顧書記的注意,只要顧允知說一句要重用他的話。他回頭就能理直氣壯的去找李長宇要個副處干干了。

    可顧允知的目光壓根就沒看他,向洪偉基道:「偉基同志,有了這麼年輕,這麼有活力的班底,你可以在江城放開手腳好好的大干一場了!」

    洪偉基笑著點頭,臉上汗又冒出來了,他心中這個郁悶,麻痺的,我今兒怎麼那麼容易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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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伏羊飲食文化節在會場的規模和氣勢上要全面超越春陽,可代市長左援朝的心中此刻卻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驕傲,他現在的心情能夠用五味俱全來形容。伏羊飲食文化節是他提出來的,從一開始就得到了眾多常委的支持,左援朝承認自己在組委會的事情上,很不厚道的排擠了李長宇一次,而且利用招商引資做文章,把惹事精張揚從江城的舞台上暫時踢了出去,把張揚踢開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到會帶來這樣的後果,他更沒有想到春陽這個分會場,會成為張揚利用的工具,完成了一場喧賓奪主的政治表演。左援朝雖然知道張揚的背後有著不少的關系,可他卻從沒有把張揚當成一個政治對手來看。他以為,無論張揚有多大的能耐,只不過是一個科級干部,這樣的級別,根本對他造不成太大的威脅,可這一次他顯然失算了。

    張揚的能量比他想象中更加強大,春陽的分會場不但把省委書記顧允知請去剪彩,而且請到了文副總理的夫人,北原軍區前司令員,這些人無一不是在政壇上影響力極大的人物。

    副省長趙季廷得知大老板前往春陽的事情,心中也是很不舒服,顧書記既然要來,何必讓自己來江城剪彩,顧允知的出現讓他現在的位置十分的尷尬,可是心中不爽歸不爽,任務還是要完成的,江城這邊他必須要安排的妥妥當當。

    雖然江城主會場的開幕式進行的十分順利,雖然天空中豔陽高照,晴空萬裡,可左援朝的內心卻是灰蒙蒙一片,他已經感到舉辦伏羊飲食文化節的初衷已經完全背離了方向,他開始感到後悔,為什麼要排擠李長宇?為什麼要把張揚給踢出去,其實這件事政績本來就是他的,誰都搶不去,他為什麼沒把肚量放大一點,假如對張揚重用一點,現在享受風光的那個人肯定還是自己,絕不會鬧到眼前的這種尷尬局面。

    江城市各位領導的心情各異,可江城老百姓的心情卻是喜悅的,他們因為這場伏羊節的盛宴而開心,大街小巷到處都可以聞到煮熟的羊肉香味兒。

    春陽縣委縣政府專門為前來的嘉賓安排了最為地道的全羊宴,在伏天吃羊肉對身體是以熱制熱,排汗排毒,將冬春之毒、濕氣驅除,是以食為療的大創舉。

    正宗的伏羊吃法應該去羊肉館裡,沒有風扇,沒有空調,在揮汗如雨的伏天裡,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吃到興頭上,漢子們會脫下他們的汗衫背心,赤膊上陣,大聲歡笑,豪氣激揚。

    招待嘉賓的全羊宴當然要精致許多,不但菜肴精致,環境也是相當的優雅,縣委招待所為了迎接領導們的到來,專門進行了裝修。

    這些嘉賓對廚師精心制作的全羊宴也是贊不絕口,顧允知微笑道:「江城這次舉辦伏羊飲食文化節給平海各個城市開了個好頭,開拓了大家的思路,我們的改革就需要不斷加入新鮮的想法!」

    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很謙遜的表示:「這和省裡的支持和領導的關懷分不開!」

    顧允知笑道:「伏羊節的事情我可沒什麼功勞,是你們江城干部的成績,我也不敢搶功!」

    一桌人都笑了起來。

    顧允知道:「文化搭台經濟唱戲,開幕式辦好了只是第一步,後續的招商引資才是重點!」

    洪偉基點了點頭道:「顧書記,我們這次的重點在於吸引客商來江城開發區投資,我們會盡力做好這件事,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讓江城的經濟得到一次騰飛。」

    顧允知微笑道:「好好干,我很看好江城的未來!」

    羅慧寧的這一桌,由秦清、顧佳彤等幾位女賓陪同,張揚開始的時候也湊在這裡,不一會兒就跟著秦清去挨桌敬酒,喝酒是這廝的強項,不過今天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有他太大的發揮余地。

    只是來到老司令楚鎮南那桌的時候,張揚方才找到了點喝酒的感覺,楚鎮南在他肩頭拍了拍道:「張揚,這些全都是你的叔叔伯伯,代表我跟他們喝!」老司令倒是沒見外,在他眼裡張揚儼然已經成了自己的准外孫女婿。

    張揚很聽話,每人給喝了兩個,喝到江城軍分區司令郭亮的時候,郭亮禁不住笑道:「張揚啊,張揚,你把我家志強弄哪裡去了?最近都早出晚歸的,聽說跟著你去搞招商了?今天他來了嗎?」

    張揚心中暗樂,看來郭司令並不知道他兒子追求謝麗珍的事情,謝麗珍在清台山拍外景期間,郭達亮整天都跟在左右,成了劇組的義工,這兩天謝麗珍回香港休息,郭達亮才算清閒了下來,不過這廝也是個閒不住的性子,知道張揚被派到春陽協助招商,也跟著過來湊熱鬧。

    張揚道:「他在開幕式晚會現場幫忙呢!」

    郭亮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有事干也好,省得整天在家裡給我惹麻煩!」

    楚鎮南道:「年輕人惹麻煩不怕,就怕沒有膽子,你們這幫小子當年哪個給我省心了?現在不一個個人五人六的當起了軍長司令?」

    一幫老下屬都笑了起來,荊山市公安局局長謝志國道:「那是咱們楚司令教導有方,來!咱們敬司令一杯!」

    楚鎮南端起酒杯就想喝,張揚慌忙攔住,這老頭兒是性情中人,酒興一旦上來根本攔不住,可他畢竟年紀大了,已經不能像年輕人那樣拼酒,張揚笑道:「那啥!老首長身體剛剛復原,酒還是少喝一點!」他這麼一說,謝志國這幫人也想起楚鎮南前些日子中風的事情,一個個也就放下了酒杯。

    楚鎮南顯然覺得張揚有些敗興,瞪了他一眼道:「用得著你管我?小子,反了你了?」

    張揚笑道:「要不我這就給嫣然打個電話,大西洋那邊可是下半夜,她脾氣不好,把她吵醒了,我可擔待不起!」這句話充滿了赤luo裸的威脅含義,楚鎮南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這個寶貝外孫女,他呵呵笑道:「行啊,威脅我?」手裡的酒杯卻交到張揚手中:「你不讓我喝,那你替我喝!」

    張大官人豪情萬丈,端起酒杯道:「各位叔叔伯伯,各位司令局長,我今兒斗膽,作為春陽的地主,作為老首長的晚輩,我每人陪你們喝四杯!」

    眾人同聲叫好。

    楚鎮南笑眯眯看著張揚,心頭這個舒坦,這小子實在太對他的胃口了,這才叫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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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允知原本是打算午飯後離開的,可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這些人盛情挽留,請顧書記這次一定要看看江城的新面貌,顧允知考慮了一下,這次來分會場剪彩,這記耳光打得洪偉基這幫人可不輕,對於這些下屬,打完了還要塞塊糖給他們吃,不能讓他們心中的怨念無休止的蔓延開來。再說了,羅慧寧還在春陽,處於禮貌顧允知還是應該接待陪同一下,他並不想通過這種方式和文國權走近,可是政治上必要的尊敬還是要表現出來的。

    下午的時間顧允知抽空拜會了北原軍區前司令員楚鎮南,對這位老將軍,他也是聞名已久,顧允知更清楚,春陽分會場能夠折騰到這種地步,全都是張揚在起作用,這小子真是個人才,一個小小的科級干部,把自己手頭的關系用到了極致,等於利用春陽分會場給了市委領導一個響亮的耳光,顧允知感嘆之余也感到一些好笑,自己這麼大的年紀,居然也配合他瘋了一把,張揚打人家的左臉,他跟上去又給了洪偉基這幫人右臉上來了一下。打臉打到這種地步算得上是毫不留情了。

    中午的招待宴會一直進行到下午…鐘,張揚神清氣爽的走出了縣委招待所,他的身後一幫工作人員扶著喝得面紅耳赤東倒西歪的將軍、局長們走了出來,張揚笑眯眯招了招手道:「一定要照顧好我的這些叔叔伯伯!」

    身穿白色套裙的顧佳彤來到張揚的身邊,張揚望著顧佳彤,鼻子用力吸了吸:「好香啊!什麼香水?」

    顧佳彤瞪了他一眼,公眾場合當然不會和他打情罵俏,輕聲道:「我爸在房間裡等你!」

    張大官人的表情頓時變得鄭重起來,他跟著顧佳彤來到招待所後面的1號小樓,縣委招待所裡有三座獨體小樓,這是為了招待上面來的干部准備的,顧允知十多年前來過春陽,也曾經在這裡入住。

    張揚跟著顧佳彤來到小樓內,顧允知剛剛午睡醒來,正坐在客廳內喝茶,看到張揚,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對面的沙發。

    張揚明白了他的意思,老老實實在顧書記的對面坐下,兩腿並攏,兩只手放在膝蓋上,這廝表演的水准與日俱增,局促不安的神情拿捏的十分到位。

    顧允知深邃的目光冷冷掃視著他,他的眼光何等老辣,一眼就看出張揚在裝,這廝之所以在自己面前裝,就是因為他已經意識到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的事情玩得有些過火了。

    顧佳彤擔心父親要對張揚發火,所以並沒有離開,而是在父親的身邊坐下。

    顧允知道:「佳彤,你去陪你羅阿姨說會話!」

    顧佳彤很不情願的應了一聲,這才起身離去,走的時候,仍然擔心的向張揚看了一眼,張揚笑了笑。

    顧佳彤離開之後,顧允知方才重新端起茶杯,很享受的品了品茶:「這茶葉不錯!」

    張揚馬上搭上了話茬:「顧書記,這是清台山春熙谷的野山茶,因為這裡的環境特殊,所以茶葉只能生長在溫泉區域附近,茶樹很少,每年的產量就這麼一點,不過茶葉的質地很好,不比那幾大名茶差。」

    顧允知道:「環境並不重要,品性才是最為重要的!」

    張揚敏銳的覺察到顧書記的這句話另有所指,難道這次自己喧賓奪主的舉動引起了顧書記的不滿?他很小心的偷偷觀察著顧書記。

    顧允知輕輕吹了吹表面漂浮的茶葉,卻沒有喝茶,低聲道:「開幕式搞得不錯,有聲有色!」

    張揚笑道:「多虧顧書記支持!」

    顧允知道:「為官其實和做人一樣,很多時候要考慮到別人的感受,讓別人不舒服之前,首先要考慮到以後!」

    張揚在顧允知的面前還是很老實的,他恭敬道:「左市長讓我把江城的旅游開發放一放,讓我道春陽分會場來協助招商工作,既然是市裡交代的工作,我就要認真完成,所以我盡自己的一切能力把春陽分會場的工作做好!」他這句話聽著沒什麼特別,可顧允知還是從中把握到了幾個關鍵之處,第一左援朝把他負責的旅游開發權力剝奪了,第二左援朝一腳把他踢到了春陽,不讓他參加伏羊飲食文化節的事情,這才是張揚敢於借著春陽分會場跟市裡唱對台戲的根本原因。

    顧允知的表情古井不波:「你干工作很認真嘛!」

    「我現在的一切權力都是黨和國家給我的,我如果不認真工作,怎麼能夠對得起黨和國家,怎麼能夠對得起老百姓對我的信任,怎麼能夠對得起你們這些領導對我的期望。」

    顧允知喝了一大口水,心中暗罵,混小子,你這麼一說,合著你這麼干就是我期望的?

    張揚道:「其實我旅游局的工作也很忙,左市長讓我放一放,我就只好放一放,反正伏羊節也沒有旅游局啥事兒,左市長管的事情太多,我這個當下屬的應當為他分憂……」

    顧允知當然聽出他在說左援朝的壞話,這左援朝怎麼偏偏把他給得罪了?顧允知打斷張揚的話道:「文夫人這次要在春陽呆幾天?」

    張揚愣了一下,他這才意識到,顧允知這次前來春陽並不是單純的給他架勢,他一定還有其他的目的,這目的很可能在羅慧寧的身上,他們這種級別所能考慮的事情已經不是張揚能夠猜想到的。

    張揚老老實實回答道:「今晚參加開幕式晚會,明天去清台山游玩,後天去江城逗留一天,後天晚上返回北京!」

    顧允知點了點頭道:「開幕式晚會之後,幫我約見一下她!」

    「是!」張揚的心裡泛起了嘀咕,顧允知見羅慧寧的目的何在?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該不會去拍文國權的馬屁吧?應該不會!那老顧想干什麼?

    張揚剛剛走出一號小樓,就被李長宇一個電話給招了過去,李長宇和市委書記洪偉基兩人呆在一起,他們都在縣委招待所三樓的豪華套房內休息,自打張揚進入一號小樓,李長宇就盯著他,這邊一出來馬上打了電話。

    張揚走入他們所在的房間,裡面很涼爽,可是煙霧繚繞,雖然洪偉基竭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可仍然掩飾不住內心的尷尬和憤怒。

    李長宇指著張揚的鼻子罵道:「你搞什麼?亂彈琴!」李長宇這一手叫搶佔先機,他知道洪偉基滿腹的怨氣,可現在這種情況,洪偉基顯然是不敢罵張揚的,李長宇開口呵斥張揚,目的就是讓洪偉基這位老同學心裡能夠舒服一點,也是為了保護張揚。

    張揚沒說話,李長宇的面子他當然要給,他也知道李長宇先下手為強的用意。

    洪偉基嘆了口氣道:「小張!坐!」他現在已經不再把眼前的張揚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科級干部來看了,一個年輕人,能夠把省委書記、能夠把北原軍區前司令員、能夠把副總理夫人全部請到春陽這個小小的縣城裡來,這樣的能量,這樣的面子試問江城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洪偉基自問沒有這樣的能力。對這樣的人他又何必去叫板?

    張揚坐了下來。

    洪偉基又點上了一支香煙,開口說出了一句讓李長宇目瞪口呆的話:「小張啊,工作很出色,很好,這次江城伏羊節的開幕式將在江城發展史上留下光輝燦爛的一頁!」

    李長宇確信自己沒有聽錯,洪偉基所說的是伏羊節開幕式,而不是伏羊節春陽分會場開幕式,短暫的錯愕之後,李長宇又覺得洪偉基的這個轉變合情合理,老百姓誰知道哪裡是主會場哪裡是分會場?這麼多的頭面人物都匯聚春陽,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的中心實際上已經轉移到了春陽,洪偉基所強調的只是一個事實,不過這個事實是在張揚的推動下被迫形成的。

    李長宇在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中並沒有受益,可是他卻清楚,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遭受最大打擊的人會是左援朝,他和洪偉基雖然來得晚一些,可畢竟仍然能夠團結在以顧書記為中心的平海領導層內,代市長左援朝此時卻要在江城忙著善後。想到這裡,李長宇有些得意,又有些同情左援朝的不幸。

    洪偉基道:「小張,方便的情況下是不是可以安排我和文夫人見個面?」

    張揚微微一怔,這已經是第二位領導提出要見羅慧寧了,不過他認為洪偉基的出發點和顧允知不同,顧允知肯定有事,而洪偉基是為了巴結。張揚也沒有馬上拒絕,點了點頭道:「我盡量安排!」心中卻不屑的想,我干媽才沒那麼多閒工夫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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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對江城代市長左援朝來說是黑暗和壓抑的,江城伏羊節開幕式也很成功,老百姓的熱情也很高,可是他知道這次自己一手籌備的伏羊飲食文化節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意義,他抽空看了看新聞,江城新聞的反應是快速而及時的,頭版新聞就是顧書記親臨春陽剪彩,左援朝特地留意到,新聞中並沒有提到春陽分會場,而是顧書記親臨江城為伏羊飲食文化節的開幕剪彩。左援朝從新聞鏡頭中找到了市委書記洪偉基,找到了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找到了多位市委常委,得知省委書記親臨春陽的消息,這幫人利用各種途徑巴巴地趕了過去,很巧妙的出現在新聞鏡頭中。左援朝看到了春陽縣委書記秦清,甚至找到了那個讓他恨得牙癢癢又頭疼不已的張揚,他明白這次並不是電視台在偷換概念,而是江城的領導層悄然達成了默契,伏羊飲食文化節的主會場已經在一天之中變成了春陽!

    左援朝悲哀的發現,自己被孤立了。

    新聞中當然也提到了他,提到了副省長趙季廷,不過剪彩的鏡頭並沒有播出,而是播出了趙季廷部分講話的鏡頭,新聞中所提到的也只是,江城開發區廣場也舉辦了規模隆重的伏羊節慶祝活動,左援朝郁悶的想要撞牆,明明這裡才是主會場剪彩,怎麼突然就變成了規模隆重的慶祝活動,麻痺的,我才是官方,我才是正式,怎麼聽起來就像個民間組織的活動?

    左援朝清楚的意識到在這次伏羊節的事情上,自己一步錯,步步錯,他錯在不該去招惹張揚,他本以為張揚只是李長宇的棋子,在他打擊李長宇的同時,可以很輕松的一腳把他踢開。卻想不到這顆棋子是鑄在棋盤上,不但沒有將他成功踢走,反而傷到了自己的腳趾,骨斷筋折,血流不止。

    常務副省長趙季廷顯然也明白這次被大老板利用了,所以剪彩後,吃完午飯就離開江城返回了東江,他甚至沒有心情留下來參加接下來的經貿洽談會。

    只有江城的老百姓不知道領導層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帶著欣喜愉悅的心情,投入到江城首屆伏羊節的慶典之中。

    春陽開幕式晚會的強大明星陣容引起了江城周邊地區極大地震動,從江城,從其他轄縣趕來了大批的歌迷影迷,全都是為了一睹明星風采,晚會在縣體育場舉辦,出現了一票難求的局面,現場之火爆,在江城演出史上前所未見。為了維持現場秩序,縣公安局邵衛江專門安排了大量的警力,保證晚會在平靜有序中進行。

    開幕第一場表演是舞蹈,二十多名漢子推著大鼓向場地正中奔跑而來,燈光投射之下,清台山形象大使何歆顏身穿紅色舞裙,宛如天外飛仙般從空中飛掠而下,嫩白的足尖宛如蜻蜓點水般落在場地正中的巨鼓之上。

    足尖清點,所有漢子同時擊鼓,爆發出一聲雄渾豪邁的「嗨!」,空曠的場地之上燈光依次亮起,何歆顏黑發飄揚,紅裙飛舞,足尖在鼓面上起落,周圍漢子隨之擊鼓,伴隨著她的舞步越來越疾,鼓聲也變得越發激越,震撼人心,漢子們表現出的雄壯奔放與何歆顏極盡柔美的舞姿相映生輝,現場的氣氛被點燃了第一個**,掌聲隨著鼓聲不斷響起,歡呼聲叫好聲不絕於耳。

    羅慧寧在秦清和顧佳彤的陪同下欣賞著表演,她不禁鼓掌道:「真是不錯,這女孩兒跳的真好!」

    秦清微笑介紹道:「她是我們縣剛剛聘請的清台山旅游大使——何歆顏!」

    顧佳彤溫婉笑道:「是不是通過張揚的介紹,他們兩人的關系不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顧佳彤和秦清的目光交匯了一下,兩人似乎都意識到對方在想什麼,目光剛一觸及馬上又分開,顧佳彤早就聽說秦清和張揚的那些緋聞,秦清對顧佳彤和張揚的糾纏也聽聞已久,兩人對張揚的性情都是極為了解,心中贊嘆對方美貌的同時,又表現出一定的戒心。

    羅慧寧從一開始就看出了兩人之間的微妙關系,她這個干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在感情上有些太不負責任,這兩個女孩他都先後帶著見過自己,羅慧寧從她們看張揚的目光就已經猜到她們對張揚的感情,無論是秦清還是顧佳彤,都是萬裡挑一的美女,更難得的是她們的出身和智慧也同樣出類拔萃,可就是這樣的兩個丫頭居然同時迷上了張揚,羅慧寧感嘆張揚豔福齊天的同時,又不由得有些同情這些女孩子,終有一天張揚會面臨抉擇,總有人會傷心!她的目光落在舞台上,望著宛如精靈般起舞的何歆顏,心中暗道:「希望這女孩不要再掉進來了!」

    張揚出現在羅慧寧的身邊,這廝遞給秦清和顧佳彤每人一瓶冰鎮飲料,羅慧寧不喜歡吃涼的,張揚讓工作人員專門准備了常溫的礦泉水。

    張揚拉了張凳子擠在羅慧寧和顧佳彤之間坐了,雖然這個舉動很隱蔽,很不起眼,還是被很多領導注意到了,看來外面傳言張揚和省委顧書記的女兒不清不楚是真的,還有一個重要信息那就是,張揚是文副總理夫人的干兒子。從羅慧寧對他的態度,簡直就是親如子侄。

    張揚低聲將顧允知要和羅慧寧單獨見面的事情說了,羅慧寧點了點頭,她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八點半吧,我在小會議室等他!張揚,你陪我過去!」說著羅慧寧就站起身來,她對文藝演出本沒有太多的興趣,原本就打算早些回去休息的,不過何歆顏的舞蹈實在太精彩,吸引她把這個節目看完。

    張揚向顧佳彤使了個眼色,讓她去通知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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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和羅慧寧雖然先一步離開,可顧允知卻率先抵達了小會議室,無論是沖著文副總理,還是作為男性,顧允知都要表現出必要的禮貌。

    張揚和顧佳彤並不方便在場,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羅慧寧對顧允知這個人缺少了解,她只是從丈夫的口中聽說過顧允知很務實很有能力,平海在他的管理下在諸多省市中經濟名列前茅,現在的時代,經濟已經成為考校一個干部的最重要標准。

    羅慧寧微笑道:「顧書記找我有什麼事?」

    顧允知輕聲道:「文夫人,我找你是想了解關於許常德同志的一些事……」

    顧佳彤和張揚在隔壁的房間坐著,這是顧佳彤在春陽逗留期間的住處。顧佳彤從冰箱裡拿出兩聽飲料,一聽遞給了張揚,自己打開一聽,喝了一口道:「後天日本經貿考察團就會抵達春陽,要做好相關的接待工作!」

    張揚笑道:「放心吧,這次春陽縣准備工作很充分,接待方面絕沒有任何的問題!」

    顧佳彤點了點頭:「秦清的確很能干!」

    張大官人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她:「嗯,是個很有能力的年輕干部!」

    「也很漂亮!」

    「還成,不過漂亮不是衡量一個干部的標准!」

    「對你也不錯!」

    「領導關懷下屬也是應該的!」張大官人很謙虛很低調。

    「怎麼不見她這麼關系別人啊?」

    張揚笑道:「我有能力唄,要不你能對我這麼好?」

    顧佳彤啐道:「對你好的人多著呢,也不差我一個!」

    「佳彤姐,我怎麼覺著今晚你說話滿嘴的醋味兒?」

    「我才沒工夫吃你醋呢,要是吃醋,我准保得被醋給撐死!」顧佳彤說到這裡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小聲道:「你別害怕,我可沒想管著你,不過你自己也要收斂點兒,讓人在背後說作風有問題可不是什麼好事!」

    張揚湊上去摟住顧佳彤的纖腰,另外一只手毫不客氣的探入她的筒裙裡,揉捏著她細膩光潔的**,而且還有不斷向上冒犯的趨勢,顧佳彤一把摁住了他:「壞蛋,老實點,我爸還在隔壁呢!」

    張揚附在她耳邊小聲道:「我是色中惡魔,色膽包天,天王老子來了我都不怕!」

    「吹吧!」

    「我這就那啥你!」

    「你敢?」顧佳彤紅著臉嗔道,身體的某部分卻因為這廝無惡不作的手指,而開始濕潤了。

    此時張大官人的手機忽然響了,把他們兩人嚇了一跳。

    張揚咳嗽了一聲,走到一邊拿起了電話,顧佳彤慌忙整理了一下衣服,縮了縮脖子,很可愛的吐出了嬌嫩的舌尖。

    電話是楚鎮南打來的,他要明天一早登青雲峰,順便拜會一下他的老戰友陳崇山,讓張揚今晚提前准備一下。老爺子精神頭很足,和張揚約定明天早晨四點半出發。

    放下電話,張揚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

    顧佳彤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亂的頭發,輕聲道:「明天我們可能要晚一些上山,山上見吧!」

    張揚點點頭,又想起一件事:「對了,顧書記明天去清台山嗎?」

    顧佳彤搖了搖頭道:「我爸說要去江城看看!省裡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明天他就回東江了!」

    張揚道:「來到這裡不看看清台山,不泡泡溫泉實在太可惜了!」

    顧佳彤溫柔笑道:「我可以代勞啊,你要是真有心,這次好好招待招待我!」

    張揚一臉曖昧道:「我一定把你喂得飽飽的回去!」

    「滾!」顧佳彤抬起腳在他屁股上輕輕踢了一下,張大官人不由得贊嘆道:「咦!有些水准了!」

    「那是!我跟養養學得,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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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5 02:09:55
第一百七十三章【真愛隨風】

    沒有人知道顧允知和羅慧寧的具體談話內容。

    兩人的談話進行了一個多小時,事後誰也沒針對這件事透露過半點風聲。不過張揚能夠猜到一件事,顧允知真正的目的是通過羅慧寧向文副總理傳遞信息。

    張揚當晚也沒有回家,在縣委招待所睡了一夜,因為人多眼雜,這廝當晚也就沒敢干啥出格的事兒,除了給身在美國的楚嫣然打電話匯報了一下她外公的情況,語言上騷擾了楚嫣然幾句。第二天早早的起來陪著楚鎮南去爬清台山去了。

    等張揚來到停車場,才發現楚司令已經准備好了,這次陪他前來的幾個老部下也都老老實實的站在停車場上等著,雖然其中都是郭亮、謝志國這樣的干部,他們的容顏已老,身材也已經走樣,可卻依然精神抖擻,以標准的軍姿站在那裡等著老首長的檢閱。

    楚鎮南滿意的點了點頭:「出發!」揮手之間仍然有昔日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沖鋒陷陣的勁頭。

    張揚真正承擔的就是個向導的職責,楚鎮南上了他的吉普車,謝志國也跟了上來,他們這次都帶司機過來了,不過楚鎮南不喜歡人太多,所以命令他們讓司機自由活動,另外一輛車也是由江城軍分區司令郭亮親自駕駛。

    通過前些日子的突擊搶工。通往清台山青雲峰的道路已經暢通無阻,除了少數路段還有些坑窪,不過不會影響到車輛的通行,道路的整修已經到了青雲峰的半山,車輛可以直接開到奔龍瀑附近,張揚停下汽車,楚司令推開車門不等謝志國來攙扶他,一個箭步就竄了出去。

    謝志國和張揚對望了一眼,都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老首長好強的性情,這輩子是改變不了了。

    郭亮把車泊好,帶著幾名戰友趕過來,他也算得上是半個主人,清台山之前也來過幾次,不過談到熟悉程度自然是無法和張大官人相比了。

    張揚多次前來清台山,尤其是這青雲峰已經爬了十多趟,對這裡的一草一木已經頗為熟悉,他把過去從其他人那裡聽來的典故傳說向眾人講解,這廝的口才本來就好,再加上在旅游局多少學到點導游知識,聽得這幫軍人們悠然神往,今天的這個導游還是很稱職的。

    七點半的時候,一群人已經登上了青雲峰,楚鎮南的身體顯然已經完全恢復了,不靠任何人的幫助,徒步爬上了青雲峰,站在峰頂,老爺子豪情迸發。仰天長嘯,感覺活力和青春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幫來到青雲峰頂的客人打擾了主人的靜修。

    老道士李信義正在觀海石之上練拳,平日裡很少有人這麼早上山,楚司令的叫聲把他吸引了過去,這才知道是張揚帶著一幫人前來。

    楚鎮南問起陳崇山的事情,李信義指了指遠處的石屋。

    一群人走了過去,來到石屋前,卻見一位清秀的女孩兒正在院中石灶上准備著早餐,清晨的陽光溫柔的照在她比朝霞還要明豔的俏臉之上,她細膩柔嫩的肌膚流露出白玉般的光華,炊煙裊裊,晨霧縹緲,為她整個人籠上了一層莫名的神秘色彩,讓人不由得產生迷惘,這女孩兒究竟屬不屬於塵世間?

    陳雪已經聽到了眾人的談笑聲,她的注意力仍然關注著石灶,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秋水般的明眸方才轉向身後,目光最終落在張揚的臉上,夏日的溫度並沒有暖化她的目光,仍然是平靜無波的冷靜:「張揚?來找我爺爺?」

    張揚點了點頭。

    陳雪道:「他去打獵了。還沒有回來!」

    遠處忽然響起一聲沉悶的槍聲,在清晨空寂的山谷中久久回蕩。

    楚鎮南聽到槍聲不由得有些激動,哈哈大笑道:「這書呆子還打得動槍?」

    從楚鎮南的這句話,陳雪已經覺察到他和爺爺非同一般的關系,淡然道:「我想他就快到了,各位請坐!」

    因為出來的早,他們都沒有吃早飯,隨身帶了一些面包點心,聞到石灶傳來的香氣,一個個都是食欲大動。楚司令道:「雜糧窩窩,玉米糊糊?」

    陳雪粉紅色的嘴唇彎出一抹令人心動的弧線,她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孩兒,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卻用行動證明了她的涵養,一聲不吭的盛了一碗玉米糊糊,拿了個紅薯面窩頭送到楚司令的面前:「大爺,您嘗嘗吧!」

    楚司令也不跟她客氣,拿起窩頭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熱乎乎的玉米糊糊,情不自禁地贊道:「真香!好多年沒吃過這一口了!」

    郭亮湊了過來:「司令!好吃嗎?」

    楚鎮南很孩子氣的又咬了一口:「好吃也沒你份!」

    陳雪不禁笑了起來,她輕聲道:「剛好今天做得多了,我給你們每人盛上一碗!窩頭都是剛剛蒸好的!」她去拿了碗給每人都盛了一碗,張揚過去端飯,雖然玉米糊糊熬了不少,可還是不夠這麼多人分得,自然沒有張揚的份。

    楚鎮南笑道:「小姑娘,不好意思了,我們把你和爺爺的早飯都吃了!」

    陳雪輕聲道:「沒事兒,我再做!」她手腳麻利的又熬了一鍋玉米糊糊。因為看到很多人喝完一碗之後,還意猶未盡,所以她這次多熬了一些。

    陳崇山拎著兩只山雞從遠處走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馬扎上吃窩頭的楚鎮南,目光中不禁閃過一絲激動,唇角卻緊緊抿起,嘴唇邊的溝壑更見突出。

    陳崇山道:「張揚,你小子行啊,哪領來這麼多吃白飯的?把我的早飯都給搶了?」

    楚鎮南抬起頭,他的目光和陳崇山相遇,同時撞擊出激動的光華,他站起身大踏步走了上去,緊緊握住陳崇山粗糙的大手,充滿真情道:「書呆子!」

    陳崇山用力搖晃了一下他的手臂:「沖天炮!」

    郭亮一幫人都不知道楚司令還有這個綽號,沖天炮是楚鎮南年輕的時候,人家給他起得綽號,因為他的脾氣急躁性情暴烈,一點就著,所以有了這個稱謂,不過知道這個綽號的人大都已經離開了人世,仍然活著的已經寥寥無幾。

    楚鎮南和陳崇山兩人坐在大樹下聊起了過去,郭亮則帶著他的戰友去紫霞觀上香,他們雖然不信這個。可既然來了感受一下香火氣氛也是好的。

    陳雪做好了早飯,盛了一碗玉米粥給張揚,又遞給他倆窩頭,張揚找了樹蔭蹲在那裡吃。

    ******************************************************************************************************

    楚鎮南不無埋怨道:「書呆子,文革的時候,我讓人來春陽找過你幾次,都沒有找到你的下落,你當時究竟怎麼回事?」

    陳崇山不無感慨道:「當時咱們都不太平,每人都有自己的麻煩,大家見面,非但起不到相互幫助的作用。反而麻煩更多。」

    楚鎮南道:「是啊,那段日子咱們這幫老戰友都沒少受罪,我和馬麗也離了婚!」

    陳崇山笑道:「人家叫瑪格麗特,你不要馬麗馬麗的叫!」

    楚鎮南瞪大眼睛:「靠,老子就是叫她馬麗,嫁給了我,我就能給她改名!」

    回憶起過去,陳崇山不由得笑道:「真是想不到,你這個大老粗居然能把美國女記者哄到手!」

    楚鎮南不無哀怨道:「那是因為你把邱敏給哄走了,老子看到沒指望了,只能找個洋鳥將就著!」

    邱敏是陳崇山的妻子,提起邱敏的名字,陳崇山忽然沉默了下去,他拍了拍膝蓋不再說話。

    楚鎮南雖然性情直爽可也能夠體察到老戰友的內心,他低聲道:「你還在恨她?」

    陳崇山搖了搖頭,早在文革初期,邱敏就已經跟他提出離婚,從此宛如人間蒸發般杳無音訊。

    楚鎮南抿了抿嘴唇:「老陳,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多次讓人到春陽來找你?」

    陳崇山沒有說話。

    楚鎮南道:「就是為了邱敏的事情,她和你離婚後不久去了北原老家,我在靜安遇到了她,她當時挺著肚子……」

    陳崇山愣了,瞪大了雙眼看著楚鎮南,他顯然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楚鎮南道:「那孩子是你的,邱敏告訴我,她父親去了台灣,她不想連累你,所以才想用這種方式跟你劃清界限,跟你離婚之前她就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陳崇山的手用力握住槍管,他花白的眉毛在晨風中微微顫抖。

    楚鎮南道:「我知道這件事,就想告訴你,可當時不知道你的下落,只知道你來到了春陽,我托人找你,自己找你,每次都無功而返。那時候馬麗還沒有跟我離婚,她常常去照顧邱敏。有些話只有女人對女人說,馬麗告訴我,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愛你,那麼這個人就是邱敏!」

    陳崇山轉過頭去望著遠方的群山。

    楚鎮南舒了口氣,想要排遣內心中的沉悶:「邱敏生產的時候,是個風雨之夜,我當時正被人批斗,馬麗也被帶走問話,只有我的女兒靜芝守著她,靜芝當時還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邱敏難產了,靜芝到處找人幫忙,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小丫頭只能自己幫她……」說起往事,楚鎮南的雙目中籠上一層淚光。

    陳崇山緊咬著嘴唇,這埋藏了三十多年的秘密如今方才說出,對他來說是如此的驚心動魄,如此的痛徹心扉。

    楚鎮南道:「邱敏死了……孩子保住了……從那天晚上起,我的女兒靜芝明白了生命的意義,她立志要學醫,要以治病救人為己任,這個志向讓她最終走上了醫學的道路,也害死了她……」

    楚鎮南低聲道:「我當時的環境很不好,馬麗被邱敏對你的深情感動,她很快就決定跟我離婚,回去了美國,我並不理解她,用槍指著她讓她離開,不許帶走我的女兒……」楚鎮南的雙目濕潤了,那是一段怎樣的歲月,他低聲道:「到現在我都沒有機會,親口對她說聲對不起……」

    陳崇山伸出手,緊緊和楚鎮南的手握在一起。

    楚鎮南道:「我知道你兒子在文革末期死去,可你還有一個兒子,我已經沒有了女兒……」

    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都在不斷地顫抖,分不清究竟是誰。

    張揚手裡握著半拉窩頭遠遠傾聽著兩人的交談,不是他想聽,而是這件事的確太過匪夷所思了。

    楚鎮南道:「馬麗走後,我的處境並沒有因此而變得好轉,他們給我扣上裡通外國,美帝國主義間諜的帽子,你和邱敏的兒子又小,營養不良,我又聯系不上你,繼續在我手裡留著只能死路一條,我女兒靜芝告訴我,邱敏死的時候,拉著她的手,求她一定要把小dd照顧好,她和你相識於天津那場平津戰役,當時你和她都隸屬於東北野戰軍,所以她給孩子取名為天野,要永遠銘記你們的這段感情。」

    聽到這裡陳崇山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感情,兩行熱淚滾滾落下。

    楚鎮南道:「所有戰友之中,只有北京老杜的情況好一些,我托人把這孩子送到了北京,讓他們兩口子當成自己的兒子對待,至於孩子的身世,我從來沒有跟他們提過,他們對孩子很好,後來我看到這孩子如此幸福,因為也找不到你,這件事就一直耽擱下來了,天野也一天天長大成*人,如今已經是中紀委五室的主任,前程大好。」

    兩人的對話聲音都不大,尋常人當然聽不到,可張大官人是什麼耳力,把兩位老戰友所說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這事情真是讓人震驚,想不到杜天野竟然是陳崇山的親兒子。

    陳崇山過了許久方才穩定了情緒,他向周圍看了看,張揚和陳雪都離得很遠,應該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他舒了一口氣道:「老楚,這件事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老杜也不例外!」

    楚鎮南有些不解道:「可我總覺著你們應該父子相認!」

    陳崇山搖了搖頭道:「俱往矣,這段舊事我永遠不想再提起了!」他向前走了兩步:「邱敏的墓在哪裡?」

    「我會帶你去看她,我想,這三十六年,她一直在那裡默默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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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的時候羅慧寧和天池先生在秦清、顧佳彤等人的陪同下也來到了青雲峰頂,陪同人員之中還有何歆顏,這是羅慧寧特別提出要見她,所以秦清把她找來。

    羅慧寧對青雲峰的景色也是贊不絕口,春陽縣專門派人在影視外景基地准備了午餐,楚鎮南留在老戰友那裡用餐,張揚則來到影視基地和羅慧寧他們一起用餐。

    午飯過後,羅慧寧把張揚單獨叫了過來,輕聲道:「張揚,這次開幕式搞得不錯!」

    「謝謝干媽誇獎!我一定戒驕戒躁,以後繼續努力!爭取早日混進中央!」

    羅慧寧笑了起來,啐道:「你這混小子就是沒個正形,我有件事要問你!」

    張揚看出她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教誨自己的意思,馬上正襟危坐:「干媽請說!」

    「在我眼中你和浩南都是我的好兒子,可你們兩個卻都讓**心,浩南三十大幾的人了,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女朋友,你倒好,女朋友走馬燈般的換個不停,這些女孩兒一個個都是這麼出色,不知道被你灌了什麼迷*魂*藥,全都死心塌地的對你。」

    張揚早就預料到羅慧寧會跟自己談這件事,有些尷尬道:「干媽,其實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顧佳彤和你是普通朋友?以顧書記的性情,如果你和她只是普通朋友,會不會在這次伏羊節的事情上這麼頂你?楚司令的孫女兒和你是普通朋友?我怎麼看他已經把你當外孫女婿看了?秦清和你是普通朋友?當初你救文玲的時候,她的表現我可都看在眼裡,就連何歆顏那個女孩兒我看跟你也不是那麼普通,傻兒子!人家都說腳踏兩只船,你這一下就踏了四條船,你知不知道一個國家干部最害怕什麼?」

    張揚咳嗽了一聲道:「難道男女之間不可以有純潔的**友誼嗎?」

    「可以有,但你跟她們顯然不是!」

    張大官人的臉上透著尷尬。

    羅慧寧道:「你是我兒子,所以我要提醒你,感情不是兒戲,終有一天你會做出抉擇,你抉擇的時候,只有一個人幸福,而其他人都會痛苦,我看得出,她們都是好女孩兒,你何必害己害人呢?」

    張揚鼓足勇氣道:「干媽,你有沒有想過,我喜歡她們每一個,假如她們要是離開了我,我也會痛苦呢?」

    羅慧寧瞪大了眼睛,這混小子的腦袋裡究竟裝著什麼?念頭跟正常人果然不同,她輕聲道:「你這樣想很自私啊!」

    張揚道:「假如,我有能力給她們幸福呢?又或是她們跟著我也許不可能得到我的全部,但是離開我會連幸福都沒有呢?」

    羅慧寧怒道:「你當是封建社會嗎?你當你自己是皇帝,坐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嗎?」

    張揚道:「干媽,感情上,我真的很自私!」

    羅慧寧嘆了口氣道:「我真拿你沒辦法,將來有你後悔的時候!」

    張揚笑道:「我多娶幾個老婆,您就多幾個兒媳婦孝敬,您該不是心疼那點紅包錢吧?」

    羅慧寧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伸出手指在他額頭上點了一記:「你這個混蛋小子,醒醒吧!現在是社會主義新中國,婚姻法上有明確規定的,一夫一妻,知道嗎?」

    張揚道:「干媽,我才二十一歲,到結婚怎麼也得七八年,我都不急,您急什麼?」

    羅慧寧道:「對了,秦清很不錯,顧書記也很欣賞她!」

    張揚的政治感悟力和過去已經有了本質的提高:「那啥……是不是意味著她會被提拔?」

    羅慧寧笑道:「你不但自己想升官,還惦記著女朋友的事情,她也不過是二十八歲,提升的機會有的是!」

    「哦,再提就是副廳了!」

    羅慧寧道:「其實女人真正的成就並不是做多大的官,而是找一個真正愛自己的男人!」

    這是張大官人聽到的關於做官的全新定義。

    *****************************************************************************************************

    江城伏羊飲食文化節的初衷就是文化搭台經濟唱戲,可讓江城市各大領導難堪的是,這次的招商引資並不順利。顧允知在伏羊節開幕的第二天專門去了江城國際會展中心,蒞臨指導他們的招商引資工作,會場的展廳布置的很漂亮,江城本地企業前來參展的很多,看得出江城市政府事先的准備工作很充分。可外地過來的客商很少,展廳內顯得冷冷清清。

    顧書記在會展中心轉了一圈就登上了自己的專車,離去之前向洪偉基、左援朝、李長宇這幫市領導道:「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次的舉辦經驗,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這句話多少有些安慰他們的意思,幾名市領導的臉色都很難看。台子是搭起來了,可戲好像演砸了。

    與此同時春陽的招商業協會現場卻呈現出一種全然不同的景象,胡茵茹組織的東江商業協會代表團,顧佳彤牽手聯系的日本商貿代表團,林秀組織前來的荊山市商貿代表團,還有因為羅慧寧的影響力從北京過來的一些商人。

    經貿洽談會召開前兩日就簽訂利用外資合同56個,合同利用外資0.8億美元;協議117個,協議港資、台資外資額2.7億美元;共簽訂1000萬美元以上的大項目2個,這一成績如同春雷般炸響在江城的上空,讓江城市級一個個目瞪口呆。

    市委書記洪偉基針對這一突發*況緊急召開了常委會,其實這幫常委在伏羊飲食文化節開幕當天,就已經對接下來的經貿洽談會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備,張揚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能把春陽分會場變成了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的主會場,他一定有本事把春陽變成招商的中心,事實也驗證了這一點。

    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的全面失控反而讓洪偉基冷靜了下來,左援朝這次犯了一個錯誤,他不但把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排除在這件事之外,還想把張揚從江城踢出去,這件事才是後來造成春陽喧賓奪主的導火索。洪偉基想起不久前自己在衛生系統掀起的那場風浪,最後也以灰溜溜的結局收場。大老板這次先去春陽,後來江城,對他們這幫市領導打臉打得不可謂不狠,這件事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左援朝雖然是顧允知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可是他和顧允知的關系並沒有外界猜測的那樣密切。顧允知這次的行為打得不僅僅是左援朝一個,還包括洪偉基。洪偉基開始反思自己最近的一系列舉措,他的作為一定引起了大老板的不滿,否則顧書記這次不會這麼不給面子。

    左援朝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前幾天的意氣風發和躊躇滿志,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感覺到所有常委都在把自己當成一個笑話看,他甚至不想出席這次的常委會,可是又擔心別人說自己輸不起,在經過一番艱苦的思想斗爭之後,他才決定參加這次會議的。

    洪偉基首先肯定了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的重大意義,然後重點講述了春陽縣招商業協會的情況,作為江城市的市委書記,作為這方土地的一把手,洪偉基要擁有大局觀,春陽是江城的轄縣,春陽的招商成功就是江城的成功,想透了這一層道理,事情就會朝著有利的方向發展。

    春陽的招商業協會如火如荼的進行,而江城國際會展中心卻門庭冷落,洪偉基笑眯眯道:「鑑於春陽招商形勢一片大好,春陽縣方面臨時增加了不少的展位,我們江城的企業本著走出去請進來的態度,已經趕赴春陽,力求把這次的招商業協會推向另一個**!」

    所有人都明白,洪偉基的這句話等於承認了江城國際會展中心招商業協會的失敗,從伏羊飲食文化節開幕已經春陽這個小縣城成為這次活動的中心,江城無形之中已經被冷落了。

    論到李長宇發言的時候,他首先肯定了伏羊飲食文化節文化搭台經濟唱戲的重要意義,然後道:「我們這次的伏羊節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可是也有不足,我們想借著這次機會在經濟上邁大步,過於看重經濟的同時卻忽略了我們向外宣傳的文化,忘記了我們伏羊節想要展示給中外客商的主題……」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望著左援朝。

    左援朝冷冷望著李長宇,想都不用想,李長宇的這句話就是針對自己而發。

    李長宇雖然在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的全過程中表現出隱忍和低調,可是這並不代表他示弱,早在左援朝把張揚從旅游局踢出去的時候,他就意識到左援朝捅了一個馬蜂窩,作為分管這一塊的副市長,李長宇始終冷眼旁觀,不聞不問,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張揚的性情和能力,而這小子也的確沒讓他失望,雖然這次張揚喧賓奪主的打臉行動,連他一起都包括在內,可這一巴掌首當其沖的落在了左援朝的臉上,最難堪的是左援朝。他不單單是面子受損的問題,在這件事上已經充分顯示出他在大局觀上的弱點,更重要的是,他的一舉一動已經被省委書記顧允知全部看在眼中。

    人大主任趙洋林恰到好處的提問道:「長宇同志以為我們伏羊節的主題是什麼?「

    李長宇大聲答道:「綠色江城,人文江城!我們要給中外客商一個嶄新的面貌,讓他們看到的是一個環境優雅的江城,而不是昔日那個老舊差的重工業基地!」李長宇旗幟鮮明的展開了反擊,這是對左援朝多日以來凡事都以經濟掛帥的不滿,更是對自身政見的明確闡述。

    左援朝終於還是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淡然道:「江城的面貌並非短期內就能改變的,不是靠修修城牆挖挖河道就能一躍成為國內知名的旅游城市的!」

    李長宇微笑道:「如果左市長親臨現場去看一看,你就會見證江城的變化,這改變雖然不大,但的的確確在真實發生著。」

    ***************************************************************************************************

    當天的常委會結束之後,常委們大都前往春陽的招商業協會現場去參觀,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春陽的招商業協會火爆熱鬧,井然有序,走入會場,首先在大門處看到兩面巨幅廣告,一個是清台山旅游風光,一個是以江城古城牆老街為背景拍攝的宣傳畫,在江城大力提倡經濟掛帥的時候,春陽這個小小的縣城很好的把握住了自身的特色,也抓住了關鍵,他們宣傳的是人文江城綠色江城,他們的出發點不僅僅立足於春陽,而是立足整個江城,這裡的會場規模雖然不如江城的國際會展中心,可是論到眼光和前瞻性,江城那邊反而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左援朝也隨同常委們前來觀摩,展廳上方懸掛的巨大LED屏幕上,循環播出著由何歆顏主演的江城風光宣傳片,畫面精美韻味無窮,引得無數老百姓圍觀。

    展會現場一共分成三個區域,會場外新增加的展台,是為了臨時加入的江城企業,展廳內部分成企業區和人文區,兩方介紹不同,招商的側重點也不同。

    常委們首先參觀的是招商為主的企業區,現場狀況之火爆,前來客商之多讓每一個常委都感覺到不可思議,同時他們又深受鼓舞,市委書記洪偉基是當然的主角,所到之處記者尾隨,鎂光燈閃成一片,左援朝跟在隊伍的最後,原本最善於作秀的他此時已經沒有任何的心境。在春陽招商業協會一個個驕人的數據下,他感到自己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人文區的現場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這歡呼聲把常委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負責給常委們介紹情況的春陽縣長沙普源笑著向洪偉基道:「美國貝寧財團今天會在現場和春陽簽訂春熙谷溫泉度假村的開發合同!」

    洪偉基饒有興趣道:「去看看!」

    合同簽署現場,美國貝寧財團的代表林秀和春陽一方的代表秦清已經簽署完了合同,兩人握手後交換了合同書,接過遞來的香檳相互慶祝。

    秦清很快就注意到這幫市委常委的到來,她把林秀一方交給清台山旅游大使何歆顏,然後微笑著向洪偉基他們走了過來:「洪書記,你們來了!」

    洪偉基笑著點了點頭:「搞得不錯嘛!」

    秦清道:「這和各位領導對我工作的大力支持是分不開的!」

    李長宇笑道:「這次你們春陽縣在咱們江城可是大大的露臉了!」

    秦清笑了笑,這種時候她並不適合說過多。

    代市長左援朝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秦清,招商情況進行的怎麼樣?」

    秦清簡略地將情況介紹了一下,她很好的把握住了避重就輕的原則,這次春陽招商如此成功,想必左援朝的心裡最不是滋味,在這種時候,尤其不能強調自己的成績,給別人留有余地就是給自己留有余地。

    對春熙谷溫泉度假村項目感興趣的不僅僅是貝寧集團,這次顧佳彤帶來的日本商團對這個項目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可惜被貝寧財團捷足先登,現在正圍繞著張大官人傾聽介紹呢。

    張揚當然不會忘記自己旅游局市場開發處處長的責任,他這次專門讓旅游局在春陽搭了個展台,和春陽旅游局協作,介紹和推廣江城旅游,招商業協會進行的兩天內,在旅游方面初步簽訂的合作協議已經有八個,涉及到的意向資金也已經達到一億兩千萬,這可是個不小的成績。

    看到洪偉基那幫人走了過來,張揚把現場交給了伶牙俐齒的朱曉雲,他擰開一瓶冰鎮礦泉水,灌了兩口方才向那幫常委迎去。

    洪偉基還是那幾句冠冕堂皇的場面話,左援朝冷冷看了看張揚,居然一轉身向遠處走了,他恨透了這廝,連跟他說一句話的心情都沒有。

    幾名常委走後,李長宇單獨留了下來,問了問這兩天的情況。

    張揚道:「左市長好像對我意見很大!」

    李長宇暗罵這廝明知故問,淡然道:「工作上的事情,你不要想多了!」

    張揚道:「李副市長,這次春陽的招商工作完成之後,我還回旅游局嗎?」

    李長宇笑著點了點頭道:「回,當然回去,咱們江城怎麼能缺得了你這樣年輕有為的干部。」

    張揚笑眯眯道:「那啥,我這次招商工作完成的不錯吧?」

    「很不錯啊!」

    「我幫江城招商辦立了一個大功吧!」

    李長宇瞄了這廝一眼,已經意識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他咳嗽了一聲道:「我先走了,其他常委還在等我!」

    張揚那肯這麼容易就放過機會,追著道:「董紅玉主任是處級干部啊!」

    李長宇心裡這個樂啊,臭小子,你找我要副處呢?人家董紅玉熬了多少年才當上正處級干部,你才混進體制內幾天?他裝聾作啞道:「真的很忙,這事兒等你回江城再說!」

    張揚望著李長宇急匆匆遠去的背影,憤憤然道:「老狐狸!」

    耳邊響起一聲輕笑,卻是胡茵茹來到了身邊,他有些不滿的看了胡茵茹一眼:「胡總,有什麼指教?」

    「指教不敢說,張處長,我這次帶來的商團一共簽訂了六個合同,十一個協議,你應該怎麼謝我啊?」

    張揚抬頭看了看火辣辣的日頭:「俗,我說你胡總啥時候變得這麼俗了?那啥,晚上我請吃飯!」

    「飯誰沒吃過?」

    此時顧佳彤和何歆顏一起陪著林秀向這邊走了過來,胡茵茹笑道:「得,你忙,我看你也沒功夫招呼我!」

    張揚笑道:「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晚上啊,回頭我給你電話!」

    林秀此次來到春陽主要是作為楚嫣然的代理,同時也代表貝寧財團和春陽一方簽署協議的,除了溫泉度假村,還簽署了在春陽經濟開發區興建大規模飼料生產廠的合同。

    張揚對林秀還是很客氣的,恭敬道:「林阿姨好!」

    林秀道:「張揚,咱們那邊說話!」她指了指遠處的樹蔭,張揚跟著她走了過去,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林秀顯然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該不會看出了自己和多位紅顏知己之間的曖昧,又要替楚嫣然抱打不平了吧?

    兩人來到樹蔭下,林秀展開精巧的檀香扇扇了扇道:「張揚,我剛才了解了江城制藥廠的情況,現在制藥廠的情況很差……」

    張揚馬上明白她的意思,搖了搖頭道:「林阿姨,那制藥廠可是一個**煩,馮愛蓮貪污案發生之後,整個廠子就處於停工狀態,生產經營狀況一塌糊塗,工廠完全失控了,這次他們設立展台只是來湊個熱鬧,江城誰不知道那是一潭渾水。」

    林秀道:「根據我的初步了解,廠子的軟硬設施都很好,這樣的企業總不能就此倒掉,你幫我留意一下,等這次展會過後,我想去工廠實地考察。」

    張揚點了點頭,林秀也並沒有准備多做停留,事情辦完之後,今天就要返回荊山。楚鎮南和她丈夫謝志國那幫人早在昨天就已經離去了,老司令還要在荊山呆上幾天,作為女主人的林秀肯定要回去接待。

    林秀離去之後,顧佳彤來到張揚面前,讓張揚驚奇的是,她也提到了江城制藥廠,看來經商者對於利益的嗅覺都是敏銳,而且出奇的一致。

    她們不約而同看上了江城制藥廠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江城制藥廠現在處於最艱難的時候,想要入主江城制藥廠只需要花費最低的成本就能夠做到,張揚明白了這個道理,就開始留了個心眼,在林秀和顧佳彤之間,他顯然是傾向於後者的,畢竟林秀這次看中江城制藥廠目前還不代表楚嫣然的意思。

    一天的招商工作完成之後,張揚也想放松一下,當晚就在東坡漁莊定了包間,邀請顧佳彤、何歆顏、胡茵茹、秦清一起吃飯。

    張大官人請的人雖然不少,可真正到場的只有胡茵茹一個,顧佳彤當晚帶著日方商貿團去了江城,這幫日本人要參拜佛祖舍利,人家簽了這麼多的合約,當然不好拒絕這個請求,秦清在縣委招待有答謝宴會,何歆顏作為清台山旅游大使也要出席,原本張揚也要列席的,可他這兩天煩透了這種吵吵鬧鬧的官方場合,所以才想起忙裡偷閒,菜好做客難請。張揚和胡茵茹對望著,兩人不禁同時笑了起來。

    胡茵茹道:「張處長擺了這麼大的場面,可惜只有我一個人來吃,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張揚笑道:「原本就是請你,你是主賓,其他都是陪客,陪客的來不來無所謂!」

    「真會說話,難怪這麼多女孩子會被你哄得死心塌地!」

    張揚故意板起臉道:「我說胡總,你一句話不寒磣我,你就不會說話是不是?我可是一國家干部,你這些話要是傳出去,人家還真以為我作風上有問題呢!」

    胡茵茹笑起來一雙美眸眯起來,極其嫵媚:「我可沒有把你當領導看!」

    「那你把我當啥了?」張揚問出這話後不由得又感到有些後悔,這句話怎麼聽著又那麼點勾引人家的味道。

    胡茵茹道:「朋友!我覺著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對張揚說出這樣的話,張揚端起酒杯:「好!朋友,就沖著你這句話,咱們干一杯!」

    胡茵茹和他碰了碰酒杯,把杯中酒飲盡,輕聲道:「既然是朋友,以後我就叫你張揚了!」

    「那,我也叫你名字,叫你胡茵茹!」

    「還是親切點,叫我茵茹姐,我比你大三歲!」

    「人的成熟不僅僅表現在年齡上!既然你這麼喜歡當姐,我還是滿足你的**,茵茹姐!」

    胡茵茹格格笑了一聲:「那批工程機械的事情多虧了你幫忙,方老板給錢很爽快,資金已經全部到賬,按照做生意的規矩……」

    張揚擺了擺手道:「別跟我提錢,不然我會生氣的!」

    胡茵茹就是想跟他說提成的事情,在生意場上她已經見慣了諸般貪婪的嘴臉,像張揚這種對金錢不以為然的人的確少見,這種人要麼就是真的不貪錢,要麼就是心中有更高的目標,張揚也許是屬於後者吧,之所以加上也許這兩個字,是因為張揚毫不客氣的從周雲帆手裡訛走了一輛吉普車,不過美其名曰是借的,以現在周雲帆和他的關系,這輩子是不可能讓他還了。

    胡茵茹道:「張揚,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我有幾句話就對你直說了!」

    張揚點了點頭,他多數的時候都是很虛心的。

    胡茵茹道:「我認識你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你做事的風格我也算得上是有所了解,你做事情鋒芒畢露,這無論在官場上還是商場上可不是什麼好事,當然你的確很有實力,也很有能力,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

    張揚笑道:「怎麼忽然想起對我說這些?」

    「因為你叫我一聲姐姐,所以才想提醒你!張揚,你知不知道這次的招商業協會引起了怎樣的轟動,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已經聽說了許多種關於這件事的版本,而且我相信你在這件事上一定得罪了不少的人,人往往在最得意的時候就會埋下危機。」

    張揚沒有說話,拿了一只螃蟹慢慢撥開。

    胡茵茹道:「我身在商場,見慣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刀光劍影,官場我不清楚,可是我卻知道官場的凶險要比商場多出許多倍!」胡茵茹抿了口清茶方才又道:「其實我本不應該對你說這些!」

    「茵茹姐,你說吧,我在聽!」

    胡茵茹道:「女人對有些事是很敏感的,上午的時候,林秀抽時間找到我,和我聊了一會兒,我知道她跟我談生意是假的,探聽你和我之間的關系是真的!」

    「我們之間坦坦蕩蕩的怕什麼?」

    胡茵茹笑道:「是啊,所以我不會害怕,可是她既然能夠問我,一樣可以去探聽別人的話,我不相信何歆顏、顧佳彤她們也能夠和我做到同樣的坦蕩。」

    張揚的眉峰簇起,他的確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胡茵茹道:「有些事除非你不去做,你做了別人就會留意到,每個人都有自己感情上的自由,可是一旦你的這種自由觸及到別人的利益,我不相信別人還能做到對你如此的禮遇……」

    張揚默然無語,胡茵茹的意思他明白,林秀顯然是要維護楚嫣然的利益的,正如顧允知最終要維護的是顧佳彤的利益,假如顧允知知道自己和顧佳彤之間的關系之後,仍然和其他女孩子糾纏不清,這件事的後果恐怕是極其嚴重的。他並非是沒有想過,而是一直以來把這件事理想化,理想化到拋開其他一切,感情上的事情讓感情自己去做出選擇,可現實終究是現實,胡茵茹的適時提醒對他等於是當頭棒喝。

    胡茵茹道:「我把你當成朋友才這樣說,我都能夠看出來的事情,以林秀的睿智,以顧書記的老道,他們不可能不會毫無覺察,張揚,很多事還是低調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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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5 23:54:41
第一百七十四章【顧書記的用意】

    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一早就來到了顧允知的辦公室。

    他是專程向顧允知匯報江城伏羊飲食文化節經貿活動最終招商情況的。

    顧允知聽夏伯達說完,緩緩點了點頭:「不錯,想不到小小的春陽縣居然搞得有聲有色。」

    夏伯達笑道:「張揚這家伙可真能折騰,這次整個江城市委領導都被他弄了個灰頭土臉,風光全都讓秦清一個人佔了!」

    顧允知淡然道:「你也別誇大了他的能力,春陽能把這次招商搞這麼好,和縣領導的組織籌劃有著很大的關系,秦清這個年輕干部很有能力!」

    夏伯達這才想起顧允知前兩天剛剛抽調過秦清的檔案,自從招商業協會之後,已經聽到顧允知多次誇獎秦清,難道秦清的工作成績引起了顧允知的欣賞和重視,想要提拔她?夏伯達心中感到一陣羨慕,這次江城伏羊節,秦清幾乎獨佔了政績,獲得提升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顧允知漫不經心道:「嵐山市缺少一個副市長,我准備推薦秦清!」

    夏伯達微微一怔,他本以為顧允知會給秦清在原地提升半級,秦清有可能進入江城的市級領導行列,可他一句話就把秦清從平海最北部的江城送到了平海最南部的嵐山,嵐山市雖然也是一個地級市,可比起江城行政級別上要差半級。而且這種副市級的遠地調配在平海政壇上並不多見,秦清在春陽是一把手,把她調去嵐山表面上提升了半級,可事實上卻等於成了若干副市長中的一個,權威肯定不如過去。顧書記腦子裡究竟想什麼?他難道只是讓嵐山市副市長作為秦清的一個跳板?

    夏伯達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念頭,在他的印象中,顧允知和秦清好像沒有任何的特殊關系,沒理由為一個素昧平生的女縣長做出如此大的努力。難道是因為張揚說了好話?想到張揚,夏伯達內心忽然一震,他想到了新近聽到的傳言,很多人都在說這件事張揚表現的如此賣力,都是因為他和秦清根本就是地下情人的關系?所以他才不惜一切努力為秦清撈取政績,夏伯達悄悄望著顧允知。

    大老板的表情仍然風波不驚:「有能力的干部,我們一定要重用!這樣我們的干部隊伍才能始終保持旺盛的戰斗力!」

    夏伯達忽然有種預感,秦清這顆江城政壇上的明珠從今天起,只怕要逐漸的黯淡下去。

    *****************************************************************************************************

    秦清被調往嵐山市擔任主管文教衛生的副市長的消息終於落實,在外人都羨慕秦清好命的時候,許多內行人已經從中看到了事情的本質,這次調動對秦清來說未必是好事,洪偉基在來江城之前,就擔任嵐山市委書記,他對嵐山的政局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顧書記這一手表面上是給秦清提升了半級,是對她在伏羊飲食文化節突出貢獻的表彰,可實際上等於發配。

    一個干部的能力大小,機會多少和政治環境有關,洪偉基身為江城一把手。來到這裡也不得不因為這裡特殊的政治環境而做出改變,秦清一個副市長,去嵐山能有多大作為?更何況顧書記這一手頗有些棒打鴛鴦散的味道。洪偉基敏銳的覺察到,顧書記一定聽到了張揚和秦清之間關系的某些風聲,顧書記生氣了。

    事實上這樣想的不僅僅是洪偉基一個,常務副市長李長宇也是如此猜想,張揚在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的過度高調,已經把他和秦清推向了江城政壇的風口浪尖,無論他的出發點何在,他和秦清之間的關系肯定要受到不少人的議論,當然會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對這件事加以利用。顧書記對秦清的這次提升,實則是一次流放。

    李長宇不由得暗自感嘆,這政壇之上,每一步果然是步步驚心!

    秦清知道這一消息之後,表現的卻是出人意料的鎮定,早在春陽伏羊節取得轟動性效應之後,她就已經意識到這次張揚玩大了,肯定有人會在他們之間的關系上做文章,這件事會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影響,只是她並沒有想到影響來得會是如此之快。從任何一個方面來說,她對這次的任命都說不出半個不字。顧書記正是看到了自己工作的斐然成績,方才對自己委以重任,她的美眸落在桌上的平海地圖上,手指從北部的江城一直畫到最南端的嵐山,六百五十公裡的距離,陌生的城市。在沒有張揚之前,秦清一定會因為這種政治上的提升而感到欣喜,甚至會產生成就感,可現在一切都改變了,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要遠遠的離開張揚,他們之間見面的機會會很少,她再也無法隨時享受張揚對自己的撫摸和安慰。

    秦清搖了搖頭,拎起地上的皮箱,緩緩走出大門,當薇園小樓的大門在她身後緩緩關閉的時候,她看到張揚的吉普車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張揚走下汽車,來到她的面前,他的聲音低沉但很溫暖:「清姐,當初是我送你前來春陽,走的時候,我一樣會來接你……」

    不知為何,秦清的眼圈兒忽然紅了,皮箱從她的手裡掉在了地上,然後她不顧一切的撲入張揚的懷中,緊緊擁抱著他的身軀,發出一聲聲輕柔的啜泣……

    連張揚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在知道情況後會變得如此冷靜,他並不恨顧允知,和胡茵茹的談話之後。他就已經意識到這次春陽伏羊飲食文化節的事情,自己一手把他和秦清送到了眾人矚目的焦點,顧允知這樣的政壇老將,只需從蛛絲馬跡之中就能夠看出他和秦清不同尋常的關系,顧允知不但是平海省的省委書記,他還是顧佳彤的父親,任何一個父親都會維護自己女兒的利益。雖然張揚和顧佳彤之間並沒有正式確立關系,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率性而為。顧佳彤已經和魏志誠離婚,她已經重新獲得了自由,顧允知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會從此脫離苦海,擁有一個美好的歸宿。

    「聽說嵐山是個風景秀美的地方!」張揚輕聲道。

    秦清點了點頭,俏臉已經恢復了平靜,她用紙巾擦淨臉上的淚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想就要離開江城,內心中還真有些不舍得呢!」

    張揚微笑道:「江城離嵐山並不遠,650公裡而已,現在省內高速也在修建之中,一旦貫通,直線距離也就是五百多公裡,開車四個小時就到了。」他知道秦清並非是不舍得江城,而是不舍得自己。

    秦清也不是一個沉溺於兒女私情無法自拔的女性,她輕聲道:「很久沒有出過遠門了,忽然有種當初去美國的感覺!」

    張揚哈哈笑道:「還是平海省。哪有這麼多的感慨!」

    秦清點了點頭道:「省裡給我這麼一副重擔,讓我的壓力好大!」

    「有壓力才會有動力,你要是害怕壓力,干脆咱倆換換,我去嵐山市當副市長,你去旅游局當市場開發處處長,要不我把招商辦副主任一並讓給你,兩個換一個,你不吃虧!」

    秦清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開心,這官職豈能說換就換像兒戲一般,她微笑道:「以後我不在你身邊盯著你。你豈不是又要胡作非為?」

    「放心,我以後會時刻用黨性原則約束我自己,我要低調,我要老老實實做人!」

    秦清忍不住啐道:「拉倒吧,就你,只怕這輩子也改不了一身的臭毛病!」

    兩人嘴裡說的輕松,可內心中都有些沉重,政治上的任何勝利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張揚低聲道:「過兩天,我送你去嵐山上任!」

    秦清搖了搖頭,很堅決地說了一句:「不用!真的不用!」

    *****************************************************************************************************

    很多事情無需說得明白,當局者多少都會有些感觸,顧佳彤也感覺到秦清被提升為嵐山市副市長的事情有些突然,而且這件事似乎和自己有關,雖然父親從未說明,也沒有任何的表露,可顧佳彤仍然產生了這種感覺,過去曾有一度她對父親有所誤解,可自從魏志誠上門鬧事之後,她方才發現父親從未忽略過對她的關心,她知道父親不是一個公報私仇的人,可這件事的確令她有所懷疑,父親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關於張揚和秦清的風聲,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顧允知凝視著牆上陳崇山手書的那幅字——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恥祿之不多,而恥智之不博。張衡的這段話讓他品味無窮。

    顧佳彤輕輕敲了敲房門:「爸!」

    顧允知點了點頭,轉身回到書桌前坐下,拿起已經冷涼的苦茶,輕抿了一口:「有事?」

    顧佳彤點了點頭,輕聲道:「藍海在北京的業務已經基本理順,我打算讓明健過去管理!」

    顧允知道:「也好,讓他留在平海整天無所事事,去京城歷練一下也好,不過,去了那邊沒有人看著他,他會不會變得更加無所顧忌?」

    「爸,你放心。這次我讓趙國強看著他,國強是藍海的老臣子了,業務能力和社會經驗都是一流!」

    顧允知嘆了口氣,低聲道:「這麼大了,還是不讓我放心!」

    顧佳彤感覺到父親話裡有話,臉兒微微一熱,小聲道:「爸,我聽說春陽縣縣委書記被你提拔去嵐山市當副市長?」

    顧允知的目光並沒有看女兒,漫不經心的放下茶杯道:「你和她很熟嗎?」

    「朋友!」顧佳彤這句話說得多少有些心虛,她和秦清之間都清楚彼此的存在,兩人都是極其理智的女性,彼此間又默契的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她們現在的關系肯定稱不上是朋友。

    顧允知道:「秦清很能干,江城伏羊飲食文化節的成功舉辦,招商取得的巨大成功,已經證明了她的能力!提升她不僅僅是我的意思,也是多位省常委共同商量的結果。」

    顧佳彤很想問這件事究竟是不是因為張揚,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顧允知微笑道:「你有心事,不願對我說?」

    「沒有!」

    顧允知哈哈笑道:「知女莫若父,你既然不想說,那麼我有話問你!」他指了指一旁的藤椅示意女兒坐下。

    顧佳彤忽然有種即將被父親審問的感覺,芳心中感到一陣不安。

    顧允知的表情卻顯得輕松自如,很和藹的問道:「你和魏志誠的離婚手續已經辦完了,以後有什麼打算?」

    顧佳彤小聲道:「沒什麼打算,現在就是想趁著年輕,把精力投入到事業上,爭取有所建樹,給爸爸掙點面子!讓你為我感到驕傲!」

    顧允知淡然笑道:「在我看來無論你們能有怎樣的成就,怎樣的發展,你們三個都是我的驕傲,佳彤,一個女孩子,總得要有歸屬,爸爸會逐漸老去,不可能跟著你一輩子,你的弟弟、妹妹,以後也會擁有各自的家庭,我知道,你和魏志誠的婚姻,讓你很受傷,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對婚姻產生恐懼感。」

    顧佳彤輕聲道:「爸,你是不是嫌棄我在你這裡白吃白住,想讓我搬出去啊?」

    顧允知笑道:「怎麼會,傻丫頭,我是想你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人,能夠找到自己的歸屬,爸年紀大了,很羨慕別人兒孫滿堂的生活。」

    顧佳彤臉兒紅了紅:「爸,您才不老呢,要繼續為**工作做貢獻!」

    顧允知搖了搖頭道:「人不服老是不行的,我們這些人的思維已經跟不上改革的發展,我們所擁有的無非是經驗而已,具體的工作,真正的擔子還是要壓在你們年輕人的身上,我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已經沒多久了,我要利用這段時間,盡可能的扶植年輕干部,為江城日後的發展奠定基礎,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爸爸從來都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一句話讓顧佳彤頓時感到慚愧,她剛才還懷疑父親利用手頭的權力對秦清進行變相的打擊,父親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告訴自己,之所以讓秦清前往嵐山擔任副市長,是因為看重秦清的能力,而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顧佳彤相信父親是個公正的人。

    顧允知道:「我或許不算一個開明的父親,當初正是因為我的固執而導致了你長達五年的婚姻不幸。」

    「爸,每個人都需要對自己的感情負責,我的婚姻和你沒有關系。」

    顧允知低聲道:「我希望你能幸福!」

    顧佳彤微笑著拍了拍父親的手背:「爸,我已經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我知道應該怎樣做,應該怎樣處理!」

    「保護好自己,懂得照顧自己!」

    顧佳彤知道父親在提醒自己什麼,她輕聲道:「爸,外面有很多關於我的流言,你相信嗎?」

    「我從不相信流言,可是……」顧允知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

    張揚因為這次在招商過程中表現的突出貢獻,所以被江城市政府特別嘉獎,獎金2000塊,和張大官人所做的巨大貢獻相比,這點金額真是微乎其微,不過重在榮譽。

    招商辦主任董紅玉代表江城市政府宣讀了對張揚的表彰決定,招商辦的小會議室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因為秦清即將提升為嵐山市副市長,張揚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開心勁兒,這次雖然出了口氣,可自己並不是大贏家。

    招商辦所有成員的臉上都帶著喜氣洋洋的神情,原本他們今年的招商任務並不順利,可這次的伏羊飲食文化節帶給了他們意外的驚喜,短短的幾天間,已經完成了他們全年的招商任務,雖然招商是在春陽的土地上完成,可春陽也是江城的一部分,負責招商的張揚還是他們招商辦的副主任,這成績當然要算在招商辦頭上。對招商辦而言,賬目上的投資數字才是硬道理,至於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其中的曲折離奇,他們也不去多想,也不是他們能夠管的范圍。

    招商辦主任董紅玉是最清楚這件事的,當初代市長左援朝當著她的面把張揚從江城踢到了春陽,當時她在無奈中充當了幫凶的角色,雖然張揚並沒有介意這件事,可董紅玉在充分認識到張揚的能量之後,內心還是有些忐忑的。

    表彰會結束之後,董紅玉專門把張揚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她先是說了一些肯定張揚工作成績的套話,然後話鋒一轉:「小張,我知道這次給你的獎金可能少了點,不過等投資款項大部分到位之後,年終還會根據你的成績進行獎勵。」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他可不在乎什麼獎金。

    董紅玉又道:「今年下半年,咱們市裡會有一個歐洲考察團,我打算把你的名字報上去!」這句話就有很濃的示好味道了,張大官人今時今日的悟性頓時就覺察到了,自從重生之後,他還沒動過出國的念想,董紅玉的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他,有機會出去看看倒也不錯。

    他微笑道:「董主任,你知道的,市裡雖然讓我擔任招商辦副主任,實際上也就是個掛名,我的主要工作還在旅游局,主持江城的旅游開發才是我的本分。」

    董紅玉道:「招商引資和旅游開發並不矛盾,我看你就處理的很好嘛,能者多勞,你們年輕人不多做些工作,難道要我這個老太婆去做嗎?」

    張揚笑道:「董主任可不老,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董紅玉今年已經五十二歲了,明知道張揚睜著眼說瞎話,可心裡聽著還是很舒服很受用。對張揚的厲害她已經是深有了解,連代市長左援朝都要在他的面前吃癟,這樣的年輕人可不是自己能惹起的。

    ****************************************************************************************************

    張揚從招商辦出來的時候,在樓下遇到了左曉晴,他樂呵呵向左曉晴打了個招呼:「曉晴,你怎麼知道我到這裡來了?」

    左曉晴羞澀的笑了笑:「我是來找我叔叔的,今天我爸生日,喊他過去慶祝,打他手機總是不通,我剛巧從這裡路過,就順便過來找他了。」

    張揚點點頭,心說自己和左援朝最近可不太對路,輕聲道:「替我恭喜你爸爸,哦!你什麼時候回美國?」

    「還有半個月吧!」

    「有空一起坐坐!」

    「嗯!」

    兩人顯得十分的客氣,這客氣中又透著一種陌生。

    這時候一輛黑色奧迪在他們身邊停下,剛剛從開發區視察進度回來的代市長左援朝從車內走了下來,微笑道:「曉晴來了!」

    左曉晴叫了聲叔叔。

    左援朝的目光落在張揚臉上,張揚雖然從心底不待見這廝,可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照顧到的,他很禮貌的招呼了一聲:「左市長!」

    左援朝點了點頭:「小張很能干嘛!」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就向辦公樓走去,左曉晴也跟著離去。

    張揚望著左援朝的背影,唇角泛起一絲不屑的笑意,左援朝應該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這次伏羊節的事情,他不會輕易忘記。

    張揚還沒有上車,旅游局局長賈敬言的電話又打過來了,張揚去春陽協助招商的這一陣子,江城的幾處景區工地都交給他負責,賈敬言是個習慣混日子的人,突然有了事情干,一下就打破了他的生活規律,這段時間也忙的不可開交,這不,南林寺的工程款又沒有及時到位,他只能找張揚,說來好笑,他是張揚的領導,本來應該是張揚向他匯報工作,現在反而倒了個個。

    張揚聽說又是南林寺的問題不覺皺了皺眉頭,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本來也是邀請了香港安家的,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安家並沒有派人來,張揚這兩天忙於招商工作,並沒有顧得上問,賈敬言說起這事,他不由得有些生氣了,這安家究竟在搞什麼?

    掛上賈敬言的電話,他給安語晨打了過去,現在安老把景區投資開發都交給了安語晨,出了問題,他當然要找安語晨直接聯系,安語晨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我知道了,我馬上催促財務,盡快把工程款打過去,這兩天我爸生病了,對不起,我真的顧不上!」

    張揚聽到人家的確有事情,氣也就消了,安慰了安語晨兩句,又詢問了一下她父親安德銘的情況,確信沒有什麼大問題才放下心來。

    安語晨道:「你放心吧,江城的投資對我們安家也很重要,我們不會半途而廢的,等爸爸病好後我會前往江城,這次爭取把紡織廠的遺留問題解決了。」

    張揚低聲道:「你也要多多注意身體!」

    安語晨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久方才道:「我沒事……」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

    張揚有些奇怪,沒過幾秒鐘電話又響了起來,他本以為是安語晨的電話,可聽筒中傳來的卻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張揚!」

    這聲音對張揚來說有幾分熟悉,他在記憶中搜索著熟悉的片段,腦海中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內心頓時緊張了起來,他向周圍看了看,拉開車門走了進去,然後才壓低聲音道:「你是……楊……」

    「我是揚守成!」給張揚打來電話的人竟然是張五樓煤礦的礦長,昔日春陽縣委書記楊守義的弟弟揚守成。

    張揚之所以感到緊張在於,揚守成是一個極其關鍵的人物,當初楊守義雙規期間被人下毒致死,臨死之前他曾經說是許常德害了他,而許常德受賄的證據全都掌握在他弟弟楊守義的手中。自從張揚知道海蘭曾經是許常德的情婦,許常德因此而多次針對過自己,他就時刻想著將許常德拉下馬來,要讓許常德以一種最慘淡的方式結束他的政治生涯,而楊守義死後,這種可能性只能寄托在揚守成手中,揚守成在大哥案發之時,提前接到了風聲,及時逃走,一直杳無音訊,沒想到他居然找到了自己。

    張揚真是又驚又喜,他抑制住內心的激動:「你在哪裡?」

    揚守成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我手裡有許常德的犯罪證據!」

    張揚敏銳的覺察到對方想要向自己提條件,他低聲道:「你現在很麻煩,警察到處在找你,張五樓煤礦的事情鬧得很大!」他在故意威脅揚守成,讓他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沒有太多討價還價的余地。

    揚守成道:「給我准備五十萬現金,我把許常德的證據交給你!」

    「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不敢騙你!而且我已經無路可退了!」

    「為什麼找我?」

    「我相信你有本事扳倒他,他害死了我大哥,我要報仇!」

    張揚低聲道:「告訴我見面的地點,我會盡快准備好這筆錢!」

    「明天上午十點之前你趕到北原靜安,我會通知你見面的地點!」

    「現在連一天的時間都不到,你讓我哪兒給你找這筆錢?」

    揚守成道:「我不管!沒有五十萬一切免談!」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首先想到的是要不要把這件事通知警方,可馬上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無論是警方還是國安方面都不能驚動,上次楊守義的死已經證明,許常德的能量很大,假如這件事驚動了他,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對揚守成下手,揚守成已經是最後一條線索,最關鍵的線索,絕不容許有任何的閃失。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他現在的全部身家也沒有五十萬,目前最可能拿出這筆錢的就是方文南,可方文南偏偏又去了東江,張揚想到了蘇小紅,他驅車去了金樽夜總會,電話中就向蘇小紅提出要五十萬急用。

    蘇小紅沒想到張揚一開口就這麼多,不過她對張揚已經相當了解,知道張揚絕不是一個貪婪的人,他既然開口一定會有急用,蘇小紅是個極其聰穎的女人,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在張揚趕到金樽夜總會的時候,就從保險櫃中取出了十萬的現金,然後帶著存單上了張揚的汽車,輕聲道:「今天我們要多跑幾家銀行了!」

    兩人終於搶在銀行下班之前把五十萬給湊齊,張揚拍了拍黑色的旅行袋,拎起來扔到後座上。

    蘇小紅嘆了口氣道:「我的全部身家都捏在你手上了!」

    張揚笑了笑:「給我一個月時間,我一定還你!」

    蘇小紅嫵媚笑道:「說著玩的,你可別當真,錢在我眼裡永遠比不上感情珍貴!」

    張揚笑道:「我這人沒心沒肺的,估計要讓你失望!」

    蘇小紅聽出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不禁啐道:「你以為自己在所有人的眼裡都是個寶啊?我是說友情!」

    張揚笑眯眯道:「我要是真還不上呢?」

    「那就把你抓到金樽給我打一輩子的工!」蘇小紅笑道:「到時候我多找幾個又肥又丑的富婆折磨你!搾**!」

    「紅姐,咱不帶這樣的,你忒毒了!」

    ***************************************************************************************************

    臨去北原之前,張揚特地去找了常浩,他這次需要的是一個隱秘錄音裝置,和楊守成這種人打交道凡事都要多個心眼,做好一切的准備方能保證萬無一失,張揚很看重這次的見面,楊守成是他能否將許常德扳倒的關鍵,這次絕不容有失。

    常浩對張揚的事情並沒有追問,他對這廝的性情多少了解了一些,只要是他的要求,盡管配合就是。

    從常浩那裡出來,張揚直接驅車向北原省會靜安駛去。自從旅游局副局長高興貴被他教育之後,旅游局已經沒人敢管他,張大官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月底一樣是全勤,偶爾還會算上兩個加班,強勢還是有強勢的好處的。

    張揚在當晚十一點抵達了北原省會靜安,憑著上次的記憶,張揚入住了北原軍區總院對面的龍江大酒店。沖了個澡之後,他來到附近的上品寒舍吃飯,舉杯獨飲之時,忽然想起上次楚嫣然帶他來這裡的情景,記得他曾經對楚嫣然說過,執子之手與子攜老,然後楚嫣然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的事情,張揚的臉上不禁泛起一絲微笑,心頭忽然湧起對楚嫣然難以形容的想念,拿起電話撥通了楚嫣然在美國的手機。

    楚嫣然聽到張揚身在靜安,顯得頗為錯愕:「你居然在靜安!」

    「是,在我們上次吃飯的上品寒舍,就在你咬我的地方,還在那張桌子!」

    楚嫣然笑了起來,然後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張揚,我好想你!」

    「我也是!」

    「外婆的病情好多了,估計再有幾天我就可以回去!」

    「那時候我應該回江城了!」

    「張揚,加州的陽光很好!」

    「這裡是午夜!」

    「我想咬你!」

    「嗯,這輩子都願意給你咬!」

    「不舍得……」

    兩人柔情蜜意的說這話,仿佛天各一方的他們就在彼此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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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生死角逐】(上)

    第二天上午十點鐘的時候。

    張揚准時接到了楊守成,約他上午十一點半在靜安第一百貨商場三樓見面。

    事情進展的看來很順利,張揚提前五分鐘來到了靜安一百,他手裡拎著裝著五十萬現金的旅行袋,因為當天是周六,商場裡顧客很多,張揚四處張望,並沒有找到楊守成的影子,耐心的等了一會兒,他的電話再次響起,這次電話換成了手機號碼,揚守成低聲道:「你到太平鳥男裝部!不要掛電話,一直走過來!」

    張揚緩步走了過去,終於看到了東南角處的太平鳥男裝專櫃,揚守成仍然沒有露面。

    張揚低聲道:「錢我已經全部帶來了,你可以出來了,我們好好談談!」

    「好……」揚守成的聲音忽然變得激動起來:「混蛋,你竟然帶了其他人!」

    張揚內心一怔,他已經看到一個身穿白色T恤衫,淺藍色西褲的男子從更衣室中走出,雖然他帶著眼鏡。刻意蓄起了胡須,張揚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揚守成轉身向正西的手扶電梯跑去。

    張揚向右側望去,發現兩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也在同時啟動,他們向楊守成追去。

    揚守成沖到電梯口處,看到後面兩名男子越來越近,忽然高聲大叫道:「有炸彈!」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慌亂之中,商場現場的顧客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得嚇得六神無主。

    現場混亂的狀況顯然影響到兩名男子的追逐,張揚把旅行袋背在身上,他分開擁擠的人群,悄然向那兩名男子靠近。一名小男孩哭喊著被人撞倒在地,張揚搶上前去,趕在他被人踩中之前將他抱起,然後交給了一旁驚恐不已的男孩父親。

    這麼一耽擱,張揚落後了一些和那兩人幾乎在同時靠近電梯口,揚守成已經成功逃到了二樓。

    其中那名矮個男子覺察到張揚的存在,他轉過身,不等他看清張揚的模樣,張揚已經一拳打在他的下頜上,張大官人這段時間的拳擊訓練不是白玩的,勾拳力量起大,打得這名矮個男子倒飛而起,撞在兩名顧客的身上,然後又摔倒在電梯上。

    他的同伴從懷中抽出一把軍刀,朝張揚的左肋下狠狠戳去,張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個反擰,將軍刀從他的手中奪了下來,然後用刀鋒緊貼在他的頸部,怒吼道:「誰讓你來的?」

    「我是警察!」那男子痛得慘叫道。

    此時二樓的電梯口處出現了六名保安的身影,他們指向張揚道:「抓住他!」

    張揚一把將那名男子推開,他騰空從這邊下行的電梯騰躍到相鄰上行扶手電梯上,這次來靜安十分的隱秘,他不想造成太大的動靜。兩名被他擊倒的男子大叫道:「快抓住他,我們是警察!」

    張揚已經重新回到了三樓,剛出電梯口,就有一名保安揮舞著橡膠棍朝他的頭頂擊來,張揚一把推開他的手臂,身體一個急速前沖,利用肩頭將那名保安的身體抗了起來,然後向後方扔了出去。

    因為剛才揚守成的炸彈恐嚇,三樓已經沒剩下多少人,張揚繼續向四樓跑去,廣播喇叭裡已經傳來安撫顧客的聲音,現場形勢稍稍得到控制。

    張揚順著樓梯一直來到靜安第一百貨大樓的七層,一腳將通往天台的鐵門踹開。來到了天台之上,來到大樓大門的那一面向下望去。正看到揚守成的身影走出商場的大門,上了一輛出租車,向上海路的方向駛去。

    張揚惱火不已,他雖然搞不清楚剛才追楊守成的那兩個人究竟是不是警察,可他知道今天已經惹下了麻煩,張揚不想過早的和警方聯系,他沿著排水管從七樓向下滑去。不多時已經成功落在了第一百貨後面的小巷中。

    兩名路人驚奇的看著他,張揚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看他**什麼看?」

    有道是鬼怕惡人,兩名路人嚇得匆匆離去,再也不敢向張揚看上一眼。

    張揚不敢去停車場取車,而是走入第一百貨對面的上海面館,挑了一個臨窗的位置留意著第一百貨門前的動靜,沒多久就有五輛警車呼嘯而來,張揚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屏東分局局長邱偉業,他上次來靜安的時候,曾經因為卷入地下賽車的意外人命案被帶到了屏東分局,所以張揚對邱偉業有些印象。

    又過了一會兒,看到警察陪著那兩名便衣男子出來,他們並沒有上手銬,還站在門口和邱偉業談了一會兒,從看到的情況來推斷,這兩人應當是警察。

    張揚拉開旅行袋,低頭看了看那把搶來的軍刀,如果他們是警察,為什麼在不了解自己身份之前就用刀刺自己,而且一出手就是毫不留情的殺手,這些人也是警察?

    張揚牢牢記住了兩人的樣子,他的面過來了。張大官人整理了一下情緒,暫時把剛才的事情扔到一邊,填飽肚子才能更好的工作。

    一碗面還沒有吃完,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是楊守義打來的,他壓低聲音道:「你騙我!」

    張揚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我騙你有意思嗎?那兩個人我根本不認識,他們只說自己是警察……」

    「他們是警察,只不過是想要我命的警察!」楊守義的聲音顯得有些害怕,他應該已經判斷出這件事和張揚無關。

    「你在哪裡?」

    「這裡很不安全,這兩天我就發現有人在跟蹤我……張揚,那些人一定是許常德派來的,我很害怕!」

    張揚看了看周圍,又向窗外看了看:「別怕!錢我帶來了,你把證據交給我,你就可以拿著錢遠走高飛,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

    「有警車來了,我得走了,我會和你聯系!千萬記住,不要讓人跟蹤你!」楊守義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呆呆望著電話,心中變得有些郁悶,剩下的半碗面條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了,他起身結賬走出了上海面館。

    融入川流不息的人群,馬上就有一種安全感。無論你是怎樣的一個人,在人潮人海中,很少有人會留意你,張揚在路邊攤隨手挑選了一副墨鏡,卡在自己臉上,對著鏡子看了看,然後滿意的扔下十塊錢。

    和楊守成見面的事情,從一開始就不順利,現在楊守成如同驚弓之鳥,變得比過去更加的小心,可張揚堅信這五十萬現在的楊守成極其重要。他在確信周圍安全之後,一定還會找上自己。

    ***************************************************************************************************

    東江寧靜路2號,省長許常德靜靜坐在沙發上,兩道濃眉緊鎖在一起,手機緊貼在耳邊,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楊守成在靜安出現。」

    「你盯了這麼久,為什麼還會讓他跑掉?」

    「當時現場的情況很亂,而且他好像在聯系一個人!」

    「什麼人?」

    「張揚!」

    許常德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這件事會不會引起北原警方的注意?」

    「不會,他們不會暴露關於楊守成的任何事,他們這次出差的任務是追捕跨省殺人犯!」

    「你能確定是張揚嗎?」

    「是!」

    許常德的嘴唇用力抿起來,然後他把茶幾上的半盒香煙緊緊攥在手中,握成一團狠狠扔了出去:「不要讓他再回平海!」

    *****************************************************************************************************

    張揚在傍晚時分才去取了自己的吉普車,開車回到龍江大酒店,在此期間楊守成再也沒有跟他聯系過。張揚的心情十分不安,他並不是為自己的處境而不安,而是為楊守成的安危擔心,假如讓那些人提前找到楊守成,其下場可想而知,如果楊守成的猜測屬實,那麼那些人肯定是許常德派來的,他們要把楊守成滅口,只有除去,那麼許常德被掌握的罪證才可能全部抹去。

    張揚把整件事已經想得很清楚,現在他無疑是極其被動的,只能等待楊守成主動聯系自己,這樣的處境讓他感覺到很不舒服,張揚甚至開始想把這件事上報國安,讓國安方面給自己一些協助,這樣他可以從那兩名警察身上摸到一些線索,順藤摸瓜,直到牽出這件事的背後主使。可這樣就不可避免的將影響擴大化,許常德不好對付,這是一只老狐狸,從春陽縣委書記楊守義說出整件事的內幕,張揚就決心要把許常德掀下馬,要讓他一敗塗地。直到今天才算有了機會。張揚不可以冒險,他必須保證揚守成交出那些證據。

    沖了個澡之後,張揚打電話從酒店要了份套餐,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門鈴被按響了,張揚打開房門,一名年輕的服務生推著餐車走了進來,他禮貌的向張揚問候,然後把晚餐放在桌上,最後從冰桶中拿出紅酒:「先生,這是我們酒店特別贈送的紅酒!」

    張揚正准備享用晚餐的時候,卻忽然發現,那名服務生和紅酒一起拿出的還有一把閃爍著藍光的手槍,服務生從冰桶中抽出手槍,槍口閃電般對准了張揚的胸膛,然後迅速扣動了扳機。他的手穩健而有力,沒有任何的遲疑,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可張揚的反應速度比他更快,在對方扣動扳機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騰躍到一邊,服務生在近距離下連續追逐射擊,床墊被褥被射出多個大洞,羽絨紛飛在房間之中,如同飄雪。因為預先裝上了消音裝置,槍聲很小。張揚一把抓起了軍刀,猛地甩了出去,軍刀呼嘯而出,正中那名服務生的右臂,鋒利的刀刃將他的右臂刺穿,他握槍的手軟綿綿垂了下去。

    張揚猛虎般沖了上去,一把抓住他握槍的右臂,左手抓住他的左腕,狠狠將他的身體抵在牆壁之上,用自己堅硬的前額撞擊在殺手的鼻梁之上,一下就把對方撞得鼻破血流。

    那名殺手也極其強悍,忍住疼痛一聲不吭。

    張揚擰下他的手槍,用腳將手槍踢到一邊,然後逼著他趴倒在地上,將他雙手反剪在一起,用膝蓋壓住,然後抓住刀柄,將刺入他手臂的軍刀抽了出來。

    疼痛讓殺手發出一聲悶哼,張揚冷冷道:「誰讓你來殺我的?」

    殺手沒有說話。

    張揚拉開他的左臂,讓他的左掌攤開,一刀插了進去,劇烈的疼痛讓殺手的身體抽搐起來,他額頭青筋暴起,形容可怖。

    張揚冷笑道:「不說?好!我有的是時間,我保證捅你一百零八刀,讓你每一刀都很疼,但是絕不會要了你的性命,不相信,咱們現在就驗證一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張揚慢慢把軍刀拔出,然後用刀鋒抵在他的胯下:「這一刀可以幫你變性!」

    殺手的精神在張揚的冷血表現面前已經崩潰了,他顫聲道:「鄭壽國……他給我的地址……」

    「他是誰?」

    「他過去曾經是東江公安局的警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很好!」張揚用刀柄擊打在殺手的腦後,把打暈了,然後點中他的穴道,過一個小時後,穴道會自動解開,這名殺手如果夠運氣的話會從這裡成功逃走。張揚走入洗澡間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跡,換上衣服,這才拎起旅行袋,離開了房間。

    他的住處已經暴露,龍江大酒店不可以繼續逗留了。

    ****************************************************************************************************

    越來越多的黑幕,讓張揚不敢掉以輕心,他沒有直接前往停車場取車,而是選擇從樓梯下樓,從龍江大酒店的後門離開了這裡,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張揚向四周張望,確信沒有人跟蹤自己,這才撥通了國安方面的聯系電話,他聯系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趙軍。

    趙軍對張揚的深夜來電也感到有些突然。

    張揚命令式的口吻讓趙軍很不舒服:「幫我查查平海有沒有一個叫鄭壽國的警察,我要他全部的資料!」

    趙軍有些時候真搞不清,究竟他倆誰是誰的上司,他憤憤然道:「你究竟在搞什麼?」

    「快點,我懷疑這個人和安德恆的事情有關,我需要關於他的一切資料,盡快!」想要讓國安這幫人提高效率,就必須首先引起他們的興趣,假如張揚把這件事的真正原因說出,十有**趙軍會建議他去找公安局報案。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趙軍就把資料反饋了過來:「鄭壽國今年四十一歲,籍貫平海江城,十八歲入伍,退伍後進入江城公安局文淵區分局,後來因為工作能力出色,進入江城公安局重案組,七年前調入東江市公安局刑警隊,在一次抓捕行動中誤傷了一名無辜群眾,從此精神上受到打擊,一蹶不振,五年前終於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從公安局辭職,後來曾經在多個部門擔任保安之類的工作,不過時間都不長,他的歷史很清白,沒有任何的犯罪記錄。」

    「他有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朋友?他的家庭方面怎麼樣?」

    趙軍雖然對張揚的刨根問底有些奇怪,還是很耐心的幫他查了一下:「鄭壽國最好的朋友就是東江公安局局長方德信,對了,方德信還是他的姐夫,當年他調去東江工作,就是方德信的緣故。」

    張揚對東江公安局局長方德信還是有些了解的,方德信在前往東江之前曾經擔任江城公安局局長,是田慶龍的前任,通過趙軍的這些資料,張揚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分析,方德信和許常德之間或許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利益關系,這一切極有可能是許常德授意,方德信出手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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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生死角逐】(下)

    這個夜晚江城市公安局長田慶龍也極其不安。

    他剛剛收到靜安公安局方面的消息,說張揚可能和靜安第一百貨的一場恐嚇公眾安全事件有關,根據傳真過來的照片,他一眼就認出了張揚,田慶龍實在無法想像,這廝昨天還在江城呆的好好的,怎麼今天中午就到了靜安鬧事,這小子的胳膊伸得是越來越遠了。

    田慶龍本想直接聯系張揚,可考慮之後,還是先去找了常務副市長李長宇,畢竟靜安方面也只是把張揚列為嫌疑犯,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今天中午的恐嚇事件跟他有關,不過有件事可以確定,他在靜安第一百貨阻礙兩名東江刑警辦案。

    李長宇看著田慶龍手中的那張模模糊糊的傳真照片,雖然很模糊,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張揚,李長宇不由得苦笑道:「他何時去得靜安,怎麼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田慶龍無奈的笑道:「你以為他做事情還會跟別人商量?」

    李長宇對他的這句話是深有感觸的,張揚如果懂得征求別人的意見,就不會搞出伏羊節的那件事,也不回惹出這麼多的麻煩。他明白田慶龍把照片先拿給自己看得意思。低聲道:「你的意思是……」

    田慶龍道:「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是不是讓這小子在惹**煩之前趕緊退回來,北原可不是我們能夠管到的地方!」

    李長宇知道田慶龍對張揚還是頗為回護的,他點了點頭道:「還是你跟他說!」

    田慶龍當著李長宇的面給張揚打了個電話。

    張揚認出田慶龍的電話本來並不想接,可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應該已經傳到了江城,還是聽聽田慶龍說什麼,事情究竟發展到了何種地步。

    剛剛接通電話,就聽到田慶龍的大嗓門吼叫道:「你可真行,讓不讓我素淨?」

    張揚得意的笑。

    「笑什麼?馬上你就成全國通緝犯了!」

    「我沒犯法,憑什麼通緝我?」

    「別給我裝糊塗,你最好馬上回江城,協助我們把事情搞清楚!」

    「田局,鄭壽國你熟嗎?」

    田慶龍愣了,他不知道張揚何以會突然提起鄭壽國,過了一會兒方才道:「他是方局長的小舅子……怎麼?你去靜安跟他有關系嗎?」憑著警察特有的直覺田慶龍嗅到了什麼。

    張揚道:「方德信是好人還是壞人?」這句話問得直白無比。

    田慶龍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他:「什麼意思?」

    張揚道:「我覺著你是個好人,所以你的判斷對我很重要,你跟方德信相處了這麼多年,在你看來,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你老老實實告訴我?」

    田慶龍如同墜入雲裡霧裡,過了好半天方才道:「我不喜歡他!」

    「我明白了!」

    ****************************************************************************************************

    張揚掛上電話,田慶龍對方德信的判斷越發堅定了他剛才的推測,他認為方德信和許常德極有可能是一個利益團體,揚守成正是威脅到他們利益團體的關鍵因素,而張揚的介入,讓他們感到了威脅,所以他們破釜沉舟。甚至想要對付張揚。

    張揚當晚並沒有返回龍江大酒店,但是關於他的消息還是不斷傳到了江城,他在龍江所住的房間內有激烈打斗的痕跡,現場還有槍擊的印記,地面上有不少血跡,根據化驗,這些血跡跟張揚無關,他的吉普車停在龍江大酒店停車場內,可他的人卻神秘失蹤了。

    田慶龍和李長宇商議之後,決定暫時封鎖這個消息,雖然通話的時間很短,田慶龍還是從張揚的口中把握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縱觀張揚的過去,他和鄭壽國、方德信之間是沒有任何的交集的,他提到的這兩個人都是過去江城的老公安,方德信如今已經貴為東江市公安局局長,張揚和他們究竟又有什麼恩怨?

    田慶龍從方德信的身上很容易就聯系到了省長許常德,方德信和許常德的關系一直都是很密切的,在江城的時候就是如此,這種關系一直延續到了現在,難道這件事和許常德有關?田慶龍想到這一層之後。馬上覺得這種可能性越來越大,在春陽縣委書記楊守義臨死之前,曾經說出了一些話,田慶龍曾經親眼目睹了那些話對張揚的刺激,張揚想要將許常德處之而後快的表情,田慶龍幾乎可以斷定,張揚這次的靜安之行十有**和許常德有關。

    而許常德一案的關鍵在於證據,根據楊守義臨死前所說,指證他的關鍵證據都在楊守成的手裡。田慶龍這個公安局長可不是浪得虛名,他抽絲剝繭般層層分析,終於觸及到問題的實質,接近了這件事的真相,他向李長宇道:「也許我應該親自去一趟靜安。」

    田慶龍憑借他多年的警界經驗,洞察到這件事的真相,他雖然和李長宇商量過張揚的問題,可是當他意識到這件事極有可能牽連到許常德的時候,他就沒有繼續透露半點的口風,張揚既然選擇保密,一定有他的理由。

    田慶龍打消了繼續追問他的念頭,張揚的實力他親眼見識過多次,他相信張揚處理事情的能力,可是他更清楚這件事有可能在平海內部引起的震動,作為江城公安局局長,他對事情必須要有預見性,如果張揚去靜安為的是楊守義,平海政壇將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震動,事情的發展是他所無法控制的,甚至江城每一位領導都無法控制,他必須要將這件事及時通報給省委書記顧允知。

    田慶龍之所以在沒有確實證據之前就敢於向顧允知匯報。緣於顧允知當初的一句話,在楊守義死後,顧允知讓他將楊守義中毒死亡的消息秘密封鎖,以後有任何狀況都可以直接向他匯報。

    顧允知在聽完田慶龍的匯報之後,也陷入良久的沉思之中,在分析案情方面他肯定不如田慶龍專業,可是顧書記的大局觀卻是多數人無法比擬的,他幾乎立刻就做出了判斷,田慶龍的分析是正確的,張揚這次前往靜安可能和許常德有關,而且十有**是為了見楊守成。

    顧允知經過一番考慮之後做出如下表態,一,馬上成立專案組前往靜安緝拿楊守成歸案,二,聯系張揚,讓他配合公安機關行動,三,這件事盡可能保持低調,以不要驚動北原警方為宜。

    *****************************************************************************************************

    為了避免麻煩,張揚當晚並沒有找賓館入住,他來到附近的靈鷲山,在山腳下的密林之中靜坐一夜,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樹蔭投射到他的臉上。張揚緩緩睜開雙目,這一夜,他的手機始終未響。

    張揚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手機終於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電話卻是田慶龍打來的:「張揚,你在哪裡?我已經到了靜安!」

    張揚微微一怔,想不到田慶龍的反應如此神速,昨晚才通過電話,他今天就來到了靜安,張揚懶洋洋道:「田局。我忙著呢,沒工夫招待你!」

    田慶龍怒道:「混小子,你這次是不是為了楊守成過來的?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以不和我們商量,擅自做主?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知情不報也是犯罪!」

    張揚詫異於田慶龍的推測能力,可他並沒有改變獨來獨往的初衷,淡然笑道:「真佩服您的想象力,我來靜安是來找朋友的,田局,您誤會了!」說完就毫不客氣的掛斷了電話。

    田慶龍氣得七竅生煙:「混蛋!居然敢掛老子的電話!」,秦白也是這次專案組的成員之一,他對張揚的性情也極為了解,看到田慶龍在張揚面前吃癟,心中不禁暗暗好笑,他還不善於隱藏自己的表情,唇角稍縱即逝的笑意還是被田慶龍這個老公安捕捉住,田慶龍狠狠瞪了他一眼:「讓你來干什麼的?有沒有辦法聯系上他?」

    秦白嘆了口氣道:「田局,他的脾氣您也知道,假如他不想讓我們找到,我們根本沒有辦法!」

    田慶龍咬牙切齒道:「這次最好別讓我抓住了他的毛病!」

    楊守成的電話終於在臨近中午的時候響起,他的聲音顯得很疲倦,和張揚一樣,昨晚他也沒敢去賓館中住宿,而是在車站的錄像廳中窩了一夜:「張揚!今天中午十二點,你去市民廣場,到時候我會通知你具體的見面地點!」

    張揚冷笑道:「你究竟想折騰到什麼時候?我告訴你,這五十萬我已經帶來了,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楊守成道:「我手裡有扳倒許常德的證據,你要不要?」

    張揚道:「楊守成,我不怕把實話告訴你,現在江城的警察也察覺到了風吹草動,已經派人來到靜安,昨天還有人前往酒店想要謀殺我,你的處境很危險,我也沒耐性陪你玩下去,我告訴你,今天中午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假如你不能給我想要的東西,我再不會跟你見面!你也休想得到那五十萬!」

    楊守成被張揚反將了一軍,悶了一會兒方才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去!」

    平海省長許常德徹夜難眠,楊守成在靜安出現的消息完全擾亂了他的心境,他在書房中坐了一夜,電話鈴響起的時候,許常德仍然不可避免的被嚇了一下,他抓住電話,猶豫了一會兒方才拿起來。

    「已經盯上他了!」

    「盡快解決這件事!」

    「是!你放心!」

    ******************************************************************************************************

    張揚在十二點鐘來到了市民廣場,當鐘聲准時敲響的時候,楊守成打來了電話,低聲道:「你來鐘樓五層的觀光平台!」

    張揚抬頭望去,鐘樓在廣場的對面,有觀光電梯直接通往五層的觀光平台,站在觀光平台之上,可以看到廣場的全貌。

    張揚按照揚守成的吩咐走上電梯,來到五層的觀光平台,可是他並沒有在觀光的人群中找到楊守義,他低聲道:「你在哪裡?」

    「向下面看!」

    張揚向下望去,卻見一輛黃色的工程皮卡車緩緩停在鐘樓下。身穿電力維修工作人員服裝,頭戴安全帽的楊守成走了出來,他低聲道:「把錢扔到車廂裡,我會告訴你證據放在哪裡?」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沒資格討價還價!」揚守成低吼道。

    張揚猶豫了一下,還是取下旅行袋,瞄准下方皮卡車的車廂,松開了旅行袋。

    旅行袋從高空中落下,落在堆放著紙箱的車廂內,這是為了避免旅行袋從高空中落下因為沖擊力而撕裂,紙箱可以起到緩沖的作用。

    楊守成從車廂內抓起旅行袋,拉開之後看到滿滿的鈔票,他迅速回到駕駛艙,拿起電話道:「樂購匯超市A區的37號儲物櫃中,密碼是2149!」他打電話的時候,已經駕駛著皮卡車駛出廣場,駛向新園路。

    張揚望著高速駛離的皮卡車,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迅速離開鐘樓,向遠處停在那裡等生意的出租車招了招手,上車之後,低聲道:「師傅,樂購匯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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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成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摸著旅行袋,江城警方在全國范圍內對他進行通緝,讓他已經走投無路,得知大哥死訊之後,楊守成幾乎馬上就判斷出大哥絕不是死於食物中毒,他是被謀殺,有人想要毀滅證據,大哥知道的太多,所以有人想殺他滅口。楊守成知道自己擁有怎樣的證據,他所面臨的危險更大。他和大哥的感情是很深的,所以他不能看著大哥白白死去,越來越緊迫的風聲逼迫他從平海輾轉來到北原,可他很快就發現北原也不是安全的地方,想要躲開這一切威脅,除非離開這個國度,他不敢將證據交給官方,反復斟酌之後,選擇了張揚,他了解張揚對許常德的仇恨,也相信張揚的能力,別看張揚只是一個科級干部,可是放眼江城政壇,敢於和許常德對抗,又有能力扳倒許常德的只有他一個。

    揚守成輕輕拍了拍裝滿鈔票的旅行袋,心中暗自感嘆,是時候離開了,遠遠離開這片土地……他忽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危險感,下意識的向反光鏡望去,卻見一輛重型卡車加速向他撞擊而來,楊守成雙目瞪得滾圓,他猛然將油門踩到最大,試圖加速擺脫那輛貨車的撞擊,然而一切來得太晚了。

    重型卡車在皮卡提速之前狠狠撞在了車尾部,皮卡車在劇烈地撞擊下偏離出了方向,瘋狂的撞開了護欄,然後翻滾著從路基的斜坡上翻了出去。

    揚守成下意識的抓緊了旅行袋,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車廂內不斷翻滾撞擊著,周身的骨骼似乎都被撞碎,鮮血模糊了他的雙眼,他看到兩個倒立的身影向自己走來,其中一人蹲下來看了看他,似乎在辨認什麼,然後伸手從他的懷中把旅行袋搶了過去。

    另外一人點燃了一支香煙,他們轉身向遠處走去,走了一段距離,那抽煙的男子將香煙反彈向身後,揚守成的眼睛似乎被香煙白色的反光刺痛,他緊緊閉上了眼睛。

    香煙落在流滿汽油的地面上,火苗倏然躥升起來,很快就將皮卡車淹沒在大火之中,燃燒繼而引起了油箱的爆炸,沉悶的巨響隨著火光沖天而起,滾滾濃煙瞬間遮蓋了上方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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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的目光搜尋著儲物櫃,終於找到了A區37號儲物櫃,他按下2149的數字,儲物櫃應聲而開,裡面有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張揚抓起塑料袋,感覺到裡面有些東西,他並沒有急於打開,關上櫃門正准備離去的時候,忽然感到身後一陣風聲颯然,他下意識的向左側移動身體,一根軍刺貼著他的右肋穿過。

    張揚抽出軍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對方的手腕砍去,鋒利的軍刀在張揚的全力揮舞之下威力驚人,竟然將偷襲者的手腕齊齊斬斷。

    偷襲者爆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嚎叫,他顧不上對付張揚,左手捂住斷裂的手腕,可鮮血仍然湧泉般**出來。

    張揚一腳將他踢開,發現人群之中一名戴墨鏡的漢子舉起手槍瞄准了他的胸口。張揚一個矮身翻滾,躲過對方的連續槍擊,子彈接連射擊在儲物櫃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儲物櫃的貼門上留下一連串觸目驚心的彈孔。

    張揚手中染血的軍刀隨手投擲了出去,這次瞄准的是那名殺手的胸口,在這種人數眾多的公共場合,張揚不想引起任何的誤傷,最可行的方法就是將對手一刀致命,免除後患,軍刀准確無誤地釘入那漢子的心口位置,他魁梧的身體直挺挺倒了下去,張揚一把拾起地上的手槍,迅速沖入慌亂的人群中。

    剛剛走出樂購超市的大門外,一輛出租車向他全速撞擊而來,張揚認出這輛車正是剛才載他前來的出租車,看來自己從離開市民廣場就已經被人盯上了。普通人在這樣短的距離內根本不可能躲開汽車的撞擊,而張揚卻不是普通人,他騰空躍起,越過出租車,穩穩落在後方的地面上。

    出租車撞擊目標落空之後,司機迅速將檔位切入倒檔,油門開啟到最大,向後方再次撞擊而來,張揚豈肯坐以待斃,他全速向馬路上奔跑,奔跑的同時,將手槍的保險打開。

    出租車一個漂亮的轉彎,掉轉方向,車輪和地面距離的摩擦中留下兩道黑色的軌跡,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橡膠焦糊的味道。

    張揚不斷迂回奔跑,從車輛川流不息的馬路上穿行了過去,那輛出租車駕駛者的車技也是極其嫻熟,在車輛的縫隙之中穿梭自如,緊跟著張揚的腳步沖上了人行道,張揚擔心誤傷了路人,不得不從人行道重新退入快車道中。

    他舉槍射擊在出租車的右前輪上,出租車前胎被子彈射中後爆裂,車身頓時失去了平衡,偏向一側,狠狠撞擊在一輛正在行進的公共汽車上。

    張揚大步飛奔到出租車旁邊,拽開車門,將滿臉是血的那名司機拖了出來,一拳將他打暈在地,扔在馬路中心,然後他穿過馬路,沖入一條小巷之中,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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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5 23:56:33
第一百七十六章【治大國如烹小鮮】(上)

    樂購匯超市發生的槍擊案自然引起了靜安警方的震動。

    消息瞬間已經傳遍了整個靜安市,田慶龍和他的專案組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自從來到靜安之後,他們便嘗試和張揚聯系上,可是張揚仍然決定獨來獨往,這讓他們的工作完全陷入困境之中,針對最新發生的情況,田慶龍又向省委書記顧允知做了匯報,顧允知斟酌之後,終於決定,讓田慶龍尋求和靜安市警方的配合,但是對涉及許常德內幕的事情仍然要保密。

    樂購匯超市槍擊案中一死兩傷,傷者已經被送往靜安市第一人民醫院緊急搶救。

    田慶龍讓秦白繼續聯系張揚,自己則前往靜安市公安局拜會了公安局長譚超,譚超和田慶龍之間也有過一些交情,兩人曾經在全國公安會議上見過幾次面,也因為是鄰省的緣故,一起吃過飯,對田慶龍的突然來訪譚超感到一些錯愕,可馬上他就推斷出這件事一定和剛剛發生的槍擊案有關。

    譚超已經調查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名叫劉喜樓是平海麗州市人。此人有過多次殺人搶劫的案底,是一名一直都在通緝的要犯,受傷的那人是他的堂弟,兩人多次合伙作案。

    譚超道:「我們從超市的現場錄像中發現了一些情況!」他示意助手播放一下監控錄像的內容。

    田慶龍的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看到現場混亂一片,帶著墨鏡的張揚一刀砍斷了歹徒的右腕,然後用軍刀射殺了另外一名槍手,田慶龍暗嘆,這下你跑不了了。

    譚超道:「根據我們的初步調查比較,這個年輕人和昨天在靜安第一百貨大樓恐嚇案的可疑人物是同一個……」他望著田慶龍,其實譚超已經初步掌握了這名年輕人的身份,這小子是張揚無疑,正是他的原因,才讓江城市公安局局長長途跋涉來到這裡,譚超之所以並不說破這件事還是有原因的,作為同仁,他已經向江城一方表現出足夠的誠意,現在輪到田慶龍向他表示誠意的時候了,他相信田慶龍一定掌握著某些自己不知道的情況。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田慶龍繼續隱瞞張揚的身份已經沒有必要,他指向屏幕上的張揚道:「這個年輕人我認識,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應該是江城旅游局的張揚!」

    譚超低聲道:「田局長這次來靜安,就是為了他?」他想要田慶龍透露更多的信息。

    田慶龍點了點頭道:「不錯,他跟我們內部的一宗要案有關,我需要他協助調查!」他措辭謹慎,用上了內部這個詞就等於告訴譚超。

    有些事情並不方便向譚超透露。

    譚超道:「昨天在靜安發生恐嚇事件,有人高叫有炸彈,引起商場慌亂,現場有十多名顧客受了輕傷,還有兩名來自你們平海省東江市的刑警,他們在商場和張揚打了起來,起因是張揚突然向他們發動襲擊。」

    「那兩名警察現在在什麼地方?」

    「確認他們的身份之後,已經讓他們走了,他們這次來靜安的目的是追捕一名殺人犯!」譚超說完這句話故意停頓了一下,感嘆道:「我們靜安的治安一向很好,可這兩天不知怎麼了,你們平海的警察和殺人犯爭先恐後的往我們這裡跑,搞得我們公安系統有些接應不暇了。」

    田慶龍聽出其中抱怨的成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想張揚應該和這起恐嚇案無關,想要調查清楚這件事,必須找到他!」

    譚超道:「我們已經查到了他來靜安後入住的是龍江大酒店,在他住過的房間內也有打斗的痕跡,現場發現了血跡和彈痕,還撿到了子彈殼,他的吉普車現在停在龍江大酒店的停車場!」譚超認為自己已經提供了足夠多的情況。他對張揚並不陌生,早在去年張揚就因為涉及到一場地下賽車案被帶到了屏東分局。當時和他一起涉案的還有市委秘書長孫國平的兒子孫曉偉,當時那起普通的案子能夠讓譚超過問,主要原因是多位高官子女涉及其中,他還因為處理不當受到了市委書記宋懷明的訓斥,那天晚上他在屏東分局幾乎呆了一夜,也親眼目睹市委書記宋懷明的女兒楚嫣然對張揚的情深意重,所以當他弄清楚這兩天幾件事發生都和張揚有關,這段被他就快淡忘的記憶重新變得清晰起來。譚超是個善於權衡利弊的人,作為靜安市公安局局長,他的業務水平毋庸置疑,可是他處理方方面面關系的能力比起他的業務水平還要高上一籌。譚超甚至想過把張揚的事情通報給宋懷明,可後來考慮了一下並不合適,這樣做或許會弄巧成拙。

    田慶龍照實說道:「現在我也聯系不上張揚,希望譚局長能夠給我們提供一些幫助!」

    譚超道:「沒問題……」

    此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譚超拿起電話,聽清對方說什麼之後,臉色又變了,放下電話,他拿起自己的警帽,端端正正的帶好:「田局,三環路剛剛發生了一起車輛相撞爆炸案,根據現場目擊證人所說,這應該是一場謀殺!爆炸現場發現了一具屍體,從汽車的手套箱內發現了他的一些證件,這個人很可能是你們一直在通緝的要犯楊守成!」

    田慶龍再也坐不住了:「我跟你去!」

    ****************************************************************************************************

    張揚的手機已經關機,他切斷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絡,現在正悠閒地徜徉在靜安鴻運路步行街上,融入人群才是最好的隱藏,他一邊走。一邊檢查著黑色塑料袋中的東西,裡面有幾盒錄音帶,還有一打票據和一個小本,掏出筆記本,筆記本上記錄著一筆筆的行賄記錄,對每次的記錄都有詳細的標注,從中張揚找到了許常德的名字,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用力攥緊了拳頭,然後將筆記本放在黑色塑料袋中。走入前方的公用電話亭中,撥通了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家裡的電話。

    顧允知並不在家,接電話的是顧養養,她聽出是張揚的聲音,頓時變得十分開心:「張哥,你好久沒來東江了,前些天,我想去江城參加伏羊節,可惜感冒了沒能成行!」

    張揚笑了笑:「養養,我找顧書記有急事,他在嗎?」

    顧養養搖了搖頭道:「我爸還沒有回來,他現在應該在開會!」

    「我必須要找到他!」

    顧養養想了想,把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的手機號告訴了張揚。

    夏伯達根本不會想到張揚把電話打到了自己這裡,他頗感錯愕道:「張揚!有什麼事?」

    「我找顧書記有急事!」

    「他正在開常委辦公會!」

    「一定要找他!」張揚的語氣不容置疑。如果不是知道顧允知和張揚之間的關系,夏伯達一定不會理會這個小子,更不會容忍他的無理,他權衡了一下,還是走入了省委小會議室,來到省委書記顧允知的身邊,附在他耳邊低聲將情況告訴了他。

    顧允知不動聲色的拿起電話,起身來到了隔壁的休息室內:「喂!」

    張揚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顧書記,我已經掌握了許常德的犯罪證據,有錄音帶,有收據發票。還有關於向他行賄的筆記本。」

    「確定嗎?」顧允知的聲音仍然風波不驚。

    「完全能夠確定,是楊守成交給我的!」

    「你馬上來東江,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顧允知強調道。

    「好!」

    顧允知合上電話,深邃的雙目中流露出幾許欣慰的神情,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起身重新回到小會議室,微笑道:「今天的常委會到此結束!」

    許常德本能的嗅到了一些不安,他感覺到正有一雙無形的手再向自己迫近,這雙大手似乎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一點點用力,越來越緊,扼得他就快透不過氣來,楊守成已經死了,可是他總覺著這件事好像還沒有完,張揚還活著,想起這件事許常德就變得坐立不寧,這小子生來好像就是為了跟他作對的,他掠劫了自己的感情,踐踏了自己的自尊,如今又要對他的地位和仕途進行挑戰,許常德感到一抹無奈和悲哀,自己身為一個省部級高官,卻要被這一個小小的科級干部搞得頭疼不已。他明白,張揚的猖狂是因為有省委書記顧允知作為靠山,可顧允知最近的表現並沒有任何的異常,剛才常委會後,還特地就今夏的農業生產狀況和自己交換了看法,難道顧允知只是用表象迷惑自己,背地裡從未停止過對自己的調查?

    司機忽然踩下煞車,前方路堵嚴重,許常德向外面看了看,輕聲道:「小馮,我在這兒下車,自己走回去!」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不遠處就是菜市,許常德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下廚了,他去菜市場買了幾斤豬蹄,一條桂魚。還興致勃勃的跟賣魚的小販討價還價了一番,他感到心情輕松了許多,走入省委大院的時候,撥通了兒子的電話:「嘉勇,我今天買了好多的菜,晚上准備清蒸桂魚,紅燒豬蹄!」

    「爸,您就別饞我了,這兩天我吃漢堡吃得就快吐了!大清早的您就折騰我!」

    許常德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輕聲道:「兒子,什麼時候回來?」

    「爸,我正在和美國的幾個風險投資商接洽,事情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我的計劃書讓他們很滿意,月底我應該會回去。」

    「嗯,你永遠都是爸爸的驕傲!」

    許嘉勇察覺到了一絲不對,低聲道:「爸!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就是想你了!」

    「許省長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許常德笑道:「你不回來,晚上我只有一個人吃了!」

    「爸!我這次回去就再也不走了,每天我都陪您吃飯!」

    「噯……」許常德答應了一聲,忽然感覺到鼻子中說不出的酸澀,他匆匆掛上了電話,顧允知的紅旗車從他的身邊駛過:「老許,買了這麼多菜啊?」

    許常德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緒,笑道:「顧書記才回來啊,剛才路過菜市場的時候順便買了點菜!您還沒吃飯吧,要不,晚上過來,一起喝兩杯,嘗嘗我的手藝?」

    顧允知居然笑著點了點頭:「好啊,我回家去一趟,等會兒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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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常德沒想到顧允知真的願意來,他和顧允知搭檔這麼久,顧允知還從沒有到他家裡來過,許常德回到家中親自下廚,又讓保姆去買了幾個小菜。

    晚上六點半的時候,顧允知帶著一瓶窖藏三十年的茅台過來拜訪,許常德還束著圍裙,整一個家庭婦男的打扮,忙著把顧允知迎了進來,讓保姆將剛剛沏好的鐵觀音送上來。

    顧允知對許常德的家庭情況還是有些了解的,許常德的妻子癱瘓在床多年,他唯一的兒子許嘉勇又一直在美國讀書,多數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家中。

    許常德笑著解下圍裙道:「平時我閒著沒事總喜歡在家裡弄幾道菜,過去兒子在的時候常常弄,可自從他去了美國,下廚的機會也少了!」

    顧允知笑道:「我只會下面條,煎雞蛋,比起你,我算不上一個稱職的父親!」

    許常德道:「顧書記關注的是整個平海,沒有精力顧及家裡的事情也是正常的,我這種喜歡庖廚的人做不了什麼大事!」

    「謙虛!」

    兩人笑著來到餐廳坐下,許常德打開了那瓶酒,給顧允知倒了一杯,酒香四溢,酒色澄黃,兩人都不是好酒之人,舉杯碰了碰,許常德道:「歡迎!」

    顧允知道:「打擾!」

    飲盡了這杯酒,保姆將許常德親手做的幾道菜端了上來,顧允知一一品嘗,贊不絕口。

    許常德笑道:「顧書記今晚從進門起就一直誇我,該不是想讓我給你當專職廚師吧?」

    顧允知笑道:「我倒是想,可你許省長豈肯屈尊!」

    許常德為他添滿酒道:「其實我小時候的理想就是當一個廚子,那時候家裡窮,整天餓肚子,我最羨慕的就是飯店的廚子,時常想,假如我當廚子的話,每道菜我一定要先嘗一嘗,我就不至於餓肚子了。」

    顧允知淡然笑道:「嘗嘗可以,可是你想當一個好廚子,就必須控制住自己的食欲,菜做得再好,也是人家客人的,都讓你吃完了客人吃什麼?」

    許常德聽出顧允知這句話蘊含的意思,他微笑道:「所以我今天再廚房裡一直克制著我的食欲,菜的味道再香,我也要等你這個貴客先品嘗!」

    顧允知笑了起來:「常德同志,治大國若烹小鮮,能夠掌控庖廚的人,就有治理天下的潛質,你不就是一個典型的代表嘛?」

    許常德笑得很謙虛:「在政治上和經驗上我還有許多的地方需要向顧書記學習!」

    顧允知搖了搖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常德同志,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應該五十六歲了吧?」

    許常德點點頭,不明白顧允知為何會突然提起他的年齡問題。

    顧允知道:「這個年齡正是政治上最為成熟的時候,國家培養一個干部不容易,能夠走到這個位置也不容易!」

    許常德道:「老了,在江城的時候我還沒有感覺到,可是來到東江,看到這麼多年富力強的干部,感覺到我的思維已經跟不上改革發展的節奏,不服老是不行了。」許常德當初能夠從梁天正、趙季廷一幫競爭對手中勝出,他的關系和人脈起到了相當的作用。

    顧允知笑道:「我馬上六十四歲了,可還是沒覺著自己老,你是不是暗示我老了?」

    許常德笑道:「顧書記,我可沒有那個意思,我是說我自己!我血壓高、心髒病,這樣的身板兒不知什麼時候就去見馬克思了!」

    顧允知道:「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生理上的衰老是不可避免的,我們這些干部,為了延緩這種衰老,就需要不停的學習,不停的去接受新鮮的事物,這兩年我常常在反思自己過去做過的事,有很多事情,我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許常德深有同感道:「如果時光能夠倒退,我想我也會做得更好!」他這句話是發自肺腑的,假如上天給他一個再次選擇的機會,他不會犯那些政治上低級的錯誤,過去曾經讓他心動不已的誘惑,現在看來根本是不值得的,尤其是當他意識到那些事情有可能帶給他的後果。江城市長黎國正的落馬,對許常德的打擊和震撼是巨大的,他方才意識到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正在悄然毀掉他的仕途,他想要挽回這一切,盡一切努力挽回,可結果卻是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顧允知道:「我在平海這些年,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把平海北部的經濟發展起來,縮短平海南北部的差距。」

    許常德道:「這件事是我的責任,我一直在江城擔任市委書記,沒有讓江城這個平海北部的龍頭城市發揮區域性優勢,帶動周邊的經濟發展!」

    顧允知道:「改革是個不斷摸索不斷學習的過程,我們在領導改革不斷深化的時候,我們的固有思維很多時候又會影響到改革的進程,和那些年輕的干部想比,我越來越感覺到壓力,生怕我的錯誤判斷會給黨,給國家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許常德道:「顧書記,您做得已經很好了!」他用公筷幫助顧允知夾了一個豬蹄,許常德的廚藝真的很好,豬蹄燒得恰到火候,顧允知吃完方才道:「你應該發現,最近我提拔了一批年輕干部。」

    許常德點了點頭道:「這也正符合我黨的干部政策,干部隊伍一定要年輕化!」

    顧允知笑道:「說起來秦清還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看來你還是頗具慧眼!」

    許常德微笑道:「秦清受過高等教育,做事冷靜,有著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在擔任江城團市委書記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超強的工作能力,所以我才會把春陽縣放心的交給她,事實證明她的確擔得起這個重任!」

    顧允知道:「黨培養一個干部是長期的過程,正如你做菜一樣,有些菜必須要文火慢燉,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做出一道成功的菜肴。」

    許常德笑道:「我開始不相信顧書記剛才的話了!」

    顧允知望著許常德。

    許常德解釋道:「你說你不會做菜,可我聽著卻感覺到您已經有了大師級的境界!」

    顧允知並沒有說謊,他並非是一個好的廚師,可是他卻當得起大師的稱號,他是管理大師,也是玩弄政治的大師。治大國如烹小鮮,有多少人因為忍受不了小鮮的誘惑,進而一步步滑向深淵。自從春陽縣委書記楊守義死後,顧允知就沒有放棄過對現任省長許常德的調查,拿下一個省部級干部,絕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顧允知一直讓知情人嚴守秘密,不要將楊守義死前的那番話洩露出去,以免打草驚蛇。楊守義被人毒殺,有最大嫌疑的省紀委工作組組長,省紀委副書記侯寶柱也在當天離奇的出了車禍,這一系列的事情由不得人不去多想,假如這一切都擁有著不為人知的聯系,那麼平海省內的這個隱形利益聯盟將會震驚國內政壇。

    張揚在電話中已經表明,他掌握了確實的證據,然而在顧允知一天沒有親眼見到證據之前,他仍然要保持謹慎,不可以輕舉妄動。

    顧允知離開寧靜路2號的時候,天空下起了雨,許常德拿了雨傘想要送他,顧允知謝絕了他的好意,走到門外,發現女兒顧佳彤已經來到門外等他,一種難言的溫暖湧起在顧允知的心頭,他走到女兒的傘下,接過雨傘,護著女兒向不遠處的家走去。

    「顧書記走好!」許常德揮手道別。

    顧允知轉身揮了揮手,擁著女兒已經走入風雨之中。

    ******************************************************************************************************

    張揚在這個雨夜卻坐在出租車內,為了盡可能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選擇租車前往東江,這場雨下的很大,司機不停抱怨著這鬼天氣,車速只能維持在六十左右,照這樣的速度,抵達東江最早也要明天清晨了。

    張揚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國安的訓練手冊上注明,現在的科技已經可以根據手機信號追蹤機主所在的位置,雖然國內還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可張揚並不想冒險。許常德當初可以再眾目睽睽之下干掉楊守義,足以證明他非同一般的能力,自己在靜安處處小心,仍然被他派來的人多次跟蹤追殺,許常德的老辣可見一斑。

    如果楊守成沒有騙他,那麼黑塑料袋裡裝著的證據應該足以讓許常德身敗名裂,張揚從最初的興奮冷靜了下來,如果說顧允知他們想要對付許常德主要是為公,他們想要將這個**分子清除出黨的隊伍,將他繩之於法,而張揚則是為私,一開始張揚並不知道許常德為何會針對自己,直到春陽縣委書記楊守義臨死前方才吐露了這個秘密,許常德對他恨之入骨是因為海蘭,想起海蘭,想起這個自己重生後擁有的第一個女人,張揚的內心忽然感到一陣刺痛,自從新年的那個電話之後,海蘭再也沒有跟他聯系過,海蘭偽裝失憶,而後又選擇離開了他的生活,根本原因是為了他著想,海蘭害怕因為她而讓張揚遭到許常德的報復。

    張揚從知道海蘭的秘密之後,便發誓要干掉許常德,他要讓許常德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讓他永世不得翻身,只有這樣,才能給海蘭真正的自由,才能把海蘭從這個噩夢之中真正解脫出來。

    張揚此時並不知道楊守成已經被殺,也不知道他給楊守成的五十萬也被人拿走了。張大官人對金錢向來都不怎麼敏感,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以後他可以再賺不是?就憑著他這一雙妙手,別說是五十萬,就是五百萬五千萬也一樣可以輕松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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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5 23:57:06
第一百七十六章【治大國如烹小鮮】(下)

    有些時候,錢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那兩名制造楊守成車禍,並將楊守成置於死地的殺手,得到那五十萬之後,神秘失蹤了,在這個年代,五十萬是一筆巨款,意味著兩個人可以舒舒服服的揮霍好長時間。更重要的是,這筆錢比雇主付給他們的酬金還要多得多,所以他們沒必要繼續冒險。

    兩名殺手在處理完楊守成的事情之後,根本沒有拿剩下的尾款,這讓幕後的真正雇主,東江公安局局長方德信陷入惶恐之中,楊守成確定死了,可是這件事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楊守成死前曾經和張揚見過面,這件事存在多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楊守成帶著他的證據全都毀於這場爆炸中。

    一種可能是張揚得到了證據,還有一種可能是兩名對付楊守成的殺手殺死楊守成之後拿走了證據,因為覺察到風聲不對,方德信已經不再和許常德主動聯系,早在江城擔任公安局長的時候,他和當時的江城市委書記許常德就相交莫逆,他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拜許常德所賜,他們之間構築了一個利益的共同體,這個聯盟一直持續至今,所以許常德有事,方德信總是義無反顧的沖在最前方,他要為許常德解決麻煩掃清障礙,如果許常德倒了,意味著他的仕途也將走到盡頭。

    這件事方德信是交給他的小舅子鄭壽國處理的,可鄭壽國在干掉楊守成之後就人間蒸發了,他一向是方德信最信任的人,可是現實卻讓方德信感到惶恐,鄭壽國的離去讓他對局勢完全失去了控制。方德信意識到局勢變得越來越危險了,他是一個很好的獵手,對危險有著極其敏感的嗅覺。

    方德信密切關注著在靜安發生的一切,他感到更加不安的是,靜安方面的消息封鎖的很嚴,連續發生了好幾件事,張揚無疑都涉及其中,可是外面卻沒有傳出關於張揚的任何消息,張揚也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

    方德信在平海公安系統多年。他的人脈之廣是毋庸質疑的,通過種種途徑,他得知江城公安局長田慶龍並不在江城,幾件事聯系在一起,方德信推斷出田慶龍這次出門很有可能和張揚有關。

    假如張揚已經拿到了證據,他想讓證據發揮作用,就必須交到顧允知的手中,照這樣推測,他有很大的可能性前來東江,方德信分析了事情的種種可能性,他決定做最後一搏,他要在張揚接近顧允知之前,將他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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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購匯超市槍擊案中,有兩名疑犯落網,靜安市公安局局長譚超親自對兩人進行了訊問,他邀請江城公安局局長田慶龍一起參加了審訊,兩名疑犯開始的時候表現的極其頑強,可最終還是沒能熬過審訊經驗豐富的譚超的心理戰,兩人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線索——鄭壽國,所有的事情都是鄭壽國雇傭他們干的。

    譚超對鄭壽國一無所知,可田慶龍卻對鄭壽國的資料了解的清清楚楚。在得到顧允知允許後,他開始配合靜安警方的工作,把鄭壽國的資料向譚超說明。

    譚超目瞪口呆,他並沒有想到一件普通的槍擊案背後存在這麼復雜的背景,雇傭這些罪犯的竟然是前東江公安局的刑警,而鄭壽國還有一個身份不能不讓人浮想聯翩,他的姐夫是東江公安局局長方德信。譚超意識到這件事比他目前了解到的還要復雜得多,他低聲道:「田局長,他們為什麼要追殺張揚?」這才是這件事的關鍵。

    田慶龍猶豫了一下,譚超和靜安公安局方面對他的配合顯然是不遺余力的,而他因為保密的需要在這件事上必須要有所保留,這讓譚超很有一些想法。

    田慶龍請示顧允知之後,顧允知表示可以配合靜安警方工作,但是絕不可以將許常德的事情透露出去,田慶龍道:「譚局長,張揚應該是拿到了某件對一個人不利的證據,所以才會有人想殺他!」

    譚超從田慶龍閃爍的言辭中清楚的認識到人家有難言之隱,也就不再繼續追問,他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面道:「我不管張揚有什麼秘密,出發點怎麼樣,事實上他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這次我一定要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田慶龍留意到譚超的用詞,不禁好奇的問道:「張揚過去在靜安有過案底嗎?」

    譚超苦笑道:「案底倒是沒有,不然你早就知道了,他上次過來惹了不小的麻煩,還牽扯到一樁意外死亡事件,這小子真是一個麻煩!」

    田慶龍對這句話是深有感觸,他低聲道:「可是我們怎樣才能把他找出來呢?」

    譚超道:「除了他的那輛吉普車,已經找不到任何的線索!」他停頓了一下:「你剛才說他掌握了某件證據。他是不是已經返回平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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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在清晨時分停歇,東江的大街小巷被暴雨洗滌一新,清晨的陽光驅散了殘存的烏雲,照射在馬路上,瀝青路面宛如鑲滿了珍珠,散發著一道道瑰麗的閃光,張揚看了看時間,六點五十,省委機關還沒有上班,付了車資之後,張揚來到省委機關斜對面的茶樓吃飯。

    這一夜的確把他折騰的夠嗆,雖然張大官人身體素質好,可一夜顛簸,精神處於高度緊張之中,連晚飯都沒顧上吃,這會兒也有些疲倦了,他在茶樓要了一壺碧螺春,又點了幾份茶點,一邊吃,一邊等著上班時間的到來。張揚此時的心情極其激動,只要把證據交到顧允知的手中,就意味著許常德的政治生涯從此畫上了句號,對許常德這種人來說。殺死他並不是最好的懲罰方法,仕途中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擁有的權勢和地位,他要給許常德最大的打擊,他要讓許常德永世不得翻身。張大官人並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可是一旦要是有人欺負了他的女人,他不但要報復,而且報復的手段要無所不用其極。

    陽光透過窗格投射到張揚的身上,多日以來籠罩在內心的陰霾突然散去,張揚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表面漂浮的茶葉,他相信今天將會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好天氣。

    鄰座的一位客人似乎心情也不錯。他向張揚微笑著,張揚的內心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現在的他對周圍的任何人都抱有懷疑態度。那名客人的目光並沒有在張揚身上停留太久的時間,七點半的時候,他起身結帳離開。

    張揚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神經有些過敏,這兩天實在太緊張了,等這件事過去之後,他要好好放松一下。張揚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是七點四十分,他忽然留意到那名客人走的時候,居然把一個黑色的旅行袋忘記了,他站起身,忽然隱約聽到輕微的滴答聲,似乎是秒表的聲音,這聲音分明來自那黑色的旅行袋。一種對危險本能的反應讓張揚瞪圓了雙目,他忽然縱身向窗外跳去,不等他的身體沖出窗外,黑色旅行袋火光一閃,隨之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大地劇烈的痙攣了一下,一旁馬路上的樹葉刷刷震落下來,停靠在馬路邊臨時停車線上的汽車玻璃被紛紛震碎,報警器響個不停。

    張揚雖然及時做出了反應,可是他的身體在劇烈的爆炸沖擊波面前宛如一片隨風飄拂的枯葉,在空中翻騰著飛了出去,呈拋物線一樣重重落了下去,四仰八叉的砸在一輛日產尼桑轎車上,將車頂整個砸得塌陷下去。

    茶樓發生爆炸之後轟然倒塌,一條巨大的熾熱的煙塵翻騰著從爆炸中心升到高空像極了一條可怕的黑褐色巨龍,扭動著龐大而丑陋的身軀,在高空中不斷擴展著搖曳著。

    張揚周身的骨骼如同碎裂一般,爆炸的沖擊波,和從高空中落地的撞擊力讓他痛不欲生,口唇中噴出鮮血,雙目中布滿血絲,他張大了嘴巴急劇喘息著,身體的疼痛讓他無法移動分毫。

    天空在他的眼前不斷旋轉。景物變得越來越模糊,他看到一張模糊的面孔靠近自己,那人伸手去抓他身上的背包,張揚以頑強的意志積蓄著身體殘存的力量,他流血的手掌猛然抓住了那男子的手臂。

    對方吃了一驚,顯然沒有想到奄奄一息的張揚居然擁有這麼強大的生命力,他左手抽出軍刀,一刀向張揚的胸口刺去,張揚,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如果在平時他一定可以輕易折斷對方的手臂,可現在他已經接近虛脫,全憑自身頑強的意志支撐下去。

    軍刀一點點挪向張揚的心口,鋒利的刀尖距離他的心口只剩下兩釐米不到的距離,張揚忽然爆發出一聲發自內心的怒吼,他牽引對方握刀的手臂偏離出原來的方向,軍刀刺入他的肩頭,而張揚在劇痛的刺激中,恢復了些許的控制力,他猛然甩動頭顱,用盡全身的力量撞擊在對方的鼻梁上。

    張揚的全力撞擊,讓對方的鼻梁骨碎裂,鮮血湧泉般流滿了他的面孔,他仍然沒有放棄對背包的爭奪,居然放開了軍刀去搶奪張揚的背包,張揚握住刀柄將深深刺入自己**的軍刀拔了出來,大吼著向前揮去,一刀從對方的右眼中刺了進去,張揚看到對方捂著流血的眼睛倒了下去,可是他卻聽不到對方的叫聲,眼前的景物在不斷晃動,他在地上艱難的爬動著,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好像有人又靠近了他,張揚宛如野獸般揮舞著流血的拳頭將對方打倒在地,又有人從身後抱住他,好多雙手抓住了他,將他摁倒在地面上,張揚感到冰冷的手銬把自己銬住,他用盡全身力量大吼道:「我要見省委顧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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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顧佳彤坐在床邊眼圈兒紅紅的看著他,他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裝在背包裡的東西,他費盡千辛萬苦方才得到的證據假如就這麼丟了,一切的努力就等於付諸東流。他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嗓子嘶啞的發不出聲音。

    顧佳彤握住他的右手,含淚道:「你是不是想找那個背包?」

    張揚的眼睛眨了眨,他的脖子很痛,根本無法做出點頭的動作。

    顧佳彤充滿憐惜道:「你死死攥著那個背包,警察想幫你,被你打倒了好幾個,你嘴裡只是叫著要見我爸!」

    張揚的目光充滿了迫切之色。

    「爆炸發生之後,我爸爸就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是他親手把你的背包取下來的……」顧佳彤說著說著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張揚又眨了眨眼睛,表情顯得安祥了許多。

    顧佳彤緊緊握著張揚的大手:「爸爸讓我好好照顧你,他去了北京!」

    東江公安局局長方德信正針對清晨發生在省委門口的爆炸案召開緊急會議,雖然清晨茶樓的顧客不多,仍然造成了五人死亡七人重傷的慘劇,已經被平海公安廳列為要案,方德信此時的心情是極度復雜不安的,不過發生了這種爆炸案,每個公安人員的心裡都不好過,別人從他的臉上很難看出異樣,他慷慨激昂道:「在改革開放的今天,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在社會主義新中國,竟然出現了這種猖狂無忌的惡性犯罪事件,對社會傷害之大,影響之壞前所未見,我們身為人民警察,要對老百姓的生命財產負責,要對得起這金燦燦的……國徽……」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方德信心虛的向牆上的金盾看了一眼,內心宛如被人用鞭子猛抽了一記,火辣辣的疼痛。

    他調整了一下心情,過了好半天方才道:「我們必須……」

    會議室的房門被推開了,省公安廳廳長王伯行帶領四名警察表情嚴肅的走了進來,他冷冷注視著坐在那裡的方德信,緊繃的面孔不苟言笑,醞釀許久的憤怒化成了堅定有力的三個字:「抓起來!」

    方德信似乎對一切早有准備,他慢慢站起身,帶好自己的警帽,然後很緩慢很仔細的系上了風紀扣,兩名警察走上前來給他上了手銬。

    會議室內的警察全都愣在那裡,誰都沒有想到這位剛才還在慷慨激昂的發表演說的公安局長,一轉眼之間就成了階下囚。

    方德信走過王伯行身邊的時候,王伯行忽然道:「等等!」

    方德信停下腳步,王伯行一把將他頭頂的警帽摘下,充滿不屑道:「你不配!」

    電視機的聲音開得很大,客廳的電話一遍一遍地響,許常德並沒有看電視機屏幕,也沒有接電話的意思,新聞中正在播出著發生在省委門口的爆炸案,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陣壓搾般的疼痛,淡淡笑了笑,慢慢站起身,腳步蹣跚的向妻子房間走去。

    妻子坐在那裡,正望著窗外。

    許常德來到她的身邊,柔聲道:「吃藥了嗎?」

    妻子沒有說話,默默看著許常德,許常德笑得很溫暖,他伸出手去,握住妻子瘦骨嶙峋的雙手:「你又瘦了,都怪我整天忙著工作,沒有照顧好你!」

    妻子仍然沒有說話,她在靜靜傾聽著外面的敲門聲:「有……客人來了……快去……可能是嘉勇……」

    許常德笑著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妻子的手:「我去看看……」走了兩步又道:「午飯已經做好了,回頭讓劉姐拿給你吃!」

    房門關上的時候,妻子的臉上籠上一層不祥的陰雲,過了好一會兒,眼圈慢慢紅了,然後兩行淚水慢慢滑落下來……

    許常德靜靜坐在書房內,他的胸口又開始劇烈疼痛起來,他從衣袋中取出藥瓶,手卻劇烈抖動了起來,藥瓶失手落在地上,藥片散亂了一地,許常德捂著胸口,他躬身想要去拾起藥片,眼前卻忽然一黑,整個人軟綿綿癱倒在地板上,他無助的望著藥片,嘴巴張得好大,就像一條瀕死的魚,強烈的窒息感讓他說不出話來,雙目的神采一點點的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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