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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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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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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4 01:10:55
第一三三五章 冀東之戰(三)

日軍一架架戰機進入安家軍預設高炮陣地,囂張地低空搜索著目標,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落入了精心設計的陷阱之中。

安家軍地面防空部隊佈置於薊縣以南的丁莊東西兩翼山麓各個高炮陣地的高射炮、高射機槍和掩護機槍,在地面指揮員接到魯逸軒開火的命令後,揮舞著小旗,整齊地喊出了一聲「打」,頓時各個山崗「辟里啪啦」炸開了鍋,所有的防空武器均噴射出狂暴的彈雨。

在連續而又稠密的射擊聲中,一枚枚拖曳著亮光的高炮炮彈直上九天。

幾乎是一瞬間,一朵朵黑色的小雲團便在日軍成群結隊囂張飛行的戰機中間炸開,十餘架躲避不及的日軍戰機被擊中,其中五六架屁股上冒出滾滾的黑煙,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道清晰的墜落線路,直往西邊的山頭上紮下去,觸地時發生一連串猛烈的爆炸,濺起的烈焰足有十餘米高。

其餘被高炮彈片命中的戰機,如果不是第一時間凌空爆炸,便是在下墜過程中被高射機槍和掩護機槍編織的火力網擊中,在空中爆發出一朵朵絢爛而壯麗的火花,瞬間化為無數的殘片墜下地來,發出「嘩嘩」的、如同下雨一般的聲音。

大多數避過地面防空火力的日軍戰機,拚命地拉升高度,躲避來自地面的密集彈雨的攻擊,開足最大的馬力飛出高炮陣地所在的盤山和翠屏山的範圍,在四周的天空中盤旋一圈略微調整,迅即散開,調轉機頭再次飛了回來,從東西南北各個方向,向地面暴露出來的一個個高炮陣地衝去。

隨著一連串飛行物向下急速俯衝時發出的破空呼嘯聲傳來,日軍的戰機自動地分成一個個戰鬥小組,各自鎖定目標,發起悍不畏死的奮勇攻擊。

四五架雙翼微微上揚、如同鷹鷲一般的中島最新型俯衝轟炸機,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從高空中一路俯衝下來,在靈活地躲閃地面安家軍防空火力的同時,將一枚枚炸彈,傾瀉在了地面的高炮陣地上。

在此過程中,雖然有一架轟炸機被地面的高射機槍擊中,但其餘的轟炸機依然完成了投彈工作,呼嘯而去。

巨大的爆炸聲接踵響起,下面山坳上由一門高炮、一挺高射機槍和三挺掩護機槍組成的打擊組,頓時啞火,飛濺的彈片撕裂著它所能觸及一切的生命體,二十餘名安家軍官兵在爆炸中肢體橫飛,血濺當場。高射機槍和由通用機槍充作的掩護機槍,被炸得高高的飛起,在空中若麻花一般扭曲,斷成數截後摔落地面,發出鏗鏘的聲音。

不過,由於這一番俯衝,使得日軍的中島俯衝轟炸機在攀升高度的時候,無法及時改變航向,迅速遭到遠近防空火力的打擊,兩架中島俯衝轟炸機中彈後起火,進而引發彈倉內航彈的殉爆,聲震四野。

日軍的飛行員異常勇猛,一個由十餘架中島九七戰鬥機組成的打擊小組,飛快地在低空掠過,兩挺七點七口徑的航空機槍,咆哮著噴射出洶湧的火舌,幾乎在一瞬間,就將位於山間的兩個高炮火力打擊組給打啞。

航空機槍子彈所到之處,輕而易舉地收割著生命,殘肢斷臂、零骨碎肉在簡易的高炮陣地上四處激射,鮮血把整個炮台都給染紅了。

「噠噠噠噠噠噠——」

在高炮炮火的轟鳴聲中,高射機槍和保護機槍的射擊聲始終不絕於耳,一條條噴湧的火舌,構築起一道道密集的火力網,將一架架在低空中掠過的日軍轟炸機和戰鬥機一把撕破,不是屁股冒煙撞向山崗,就是凌空爆炸放煙花,很少有戰機在被擊中後還能繼續投入戰鬥或者是返航的。

安家軍的地面攻擊富有層次和侵略性,在高空中有高炮,在中等高度的空間則有高射機槍,在低空中則有防護火力,一片片曳光彈的殘影中,接連不斷有日軍的戰機從空中墜落下來,粉身碎骨,濺起沖天的火花。

這一架架擊下來,起碼有四五十架戰機隕落,而地面部隊也喪失了四十餘個防空火力打擊點。

日軍的戰機顯然是打出了火氣,死戰不退,在退到高炮射程之外後,不斷地在空中盤旋,找準機會就撲下來,對準一個地方猛烈開火,同時高空轟炸機不斷地向下拋出炸彈,在一陣陣地動山搖的爆炸聲中,不少高炮陣地遭到殃及,死傷慘重。

「呼呼——」

東南方的天空中,再次出現密密麻麻的戰機群,日軍又一波戰機前來增援,它們沒有在安家軍戰線上多做停留,自動地分成了兩部分,分別加入到盤山和翠屏山兩個打擊群,迅速地在空中盤旋熟悉戰場,然後俯衝而下,用航彈、航空機槍來證明自己的存在。看來這一次日軍不滅掉安家軍的防空部隊,誓不罷休了。

日本空中有生力量的加入,頓時加重了地面的安家軍防空炮火所承擔的壓力。

雖然日軍的高空轟炸機直接命中的幾率很低,但日軍彷彿航彈不要錢似的,確認攻擊目標後,便呈一條直線飛行,不斷地向下傾瀉著航彈,不少高炮陣地便在這樣密集的轟炸下受到波及,狂暴的氣流帶著激射的彈片和碎石,從四面八方撲向操縱高炮、高射機槍和通用機槍的安家軍官兵,造成極大的傷亡,盤山和翠屏山,全都被濃濃的硝煙所籠罩。

日軍戰機群眼見地面防空火力開始減弱,欣喜之下,頻頻低飛,用精準的射擊和轟炸來打擊對手,企圖瓦解安家軍防空部隊官兵的抵抗意志。

可是這時,兩邊的山麓上,再次出現了五十餘處新的防空火力點,讓以為控制了戰局的日軍戰機群吃盡了苦頭,隨著五十餘朵黑色的雲朵在天空中驟然炸開,再次有十餘架戰機被擊中,嗚咽著一頭栽下,發生劇烈的爆炸。

其餘日軍戰機見勢不妙,再次攀上高空,依舊採取靈活多變的戰術,與安家軍的防空炮火對抗。

當空地大戰陷入僵持的時候,中央空軍和安家軍第六大隊的攻擊機殺到了戰場,迅速對日軍的戰機群展開突襲。

......

中央空軍三個大隊,此次共出動了五十架a25和a26戰鬥機,在連續作戰的巨大消耗中,三個大隊的戰機減員了三分之一,這次幾乎動用了所有的空中打擊力量。機群由空軍第四大隊大隊長高志航親自帶隊,力爭在薊縣上空,再次創造保定空戰的奇跡,奪回華北地區的制空權。

西南空軍第六大隊,則由宮鶴鳴副大隊長帶隊,共出動最新型的a26戰機四十架,此外還有十架高空偵察機及時監控戰場,充當戰鬥機的耳目,起到控制全局的作用。

宮鶴鳴血脈噴張,上一次與日本空軍作戰還是長城抗戰期間,自己作為作戰參謀,全程跟隨大隊長劉子雲參與了對日本空軍的作戰,轉眼間四年過去了,自己也憑藉著在航校的卓越表現,被破格提拔為新組建的空六團副大隊長,他希望這次自己的初戰,不會讓人失望。

戰機群接近薊縣空域,提前抵達戰場上空的偵查機中隊長易定發的聲音傳來:

「報告!經過粗略計算,日軍前後兩撥投入薊縣空域的戰機大約有二百八十架左右,其中攻擊機一百餘架,轟炸機一百餘架,偵察機二十餘架。經過連續消耗,如今日軍攻擊機和轟炸機數目都不及百,損失極為慘重。」

宮鶴鳴對著送話器道:「繼續監視,發現有什麼動靜立即向我稟報。」

說完,便加速向一架日軍的中島九七戰鬥機屁股後面衝去,趁著敵人戰鬥機轉向的一剎那,按下機槍和機炮按鈕,頓時,中島九七戰鬥機凌空發生爆炸。

中國空軍的第一波突襲富有成效,隨著天空頻繁地放煙火,日軍戰機群這才發現中國戰機的蹤跡,所有的戰機都調整方向,擺脫地面防空炮火的威脅,向中國空軍的戰鬥機撲了過來,一個對沖便糾纏在一起,很快兩邊的編隊便完全被打散。

宮鶴鳴不顧一側日軍轟炸機的航空機槍射擊,再次追擊一架日軍三菱戰鬥機,以速度的優勢追上後將其凌空打爆,正想追尋下一個目標,突然感覺自己被人盯上了,心中一動,立即加大油門,迅速向上爬升,但日軍的戰鬥機緊追不捨,爬升速度竟然絲毫也不遜色於a26。

宮鶴鳴見擺脫不了日軍戰機的追擊,雙手猛拉升降舵,a26來了一個魚躍式的動作,但在這次急速上升的過程中,他感覺後面的日軍戰機仍然緊貼在自己身後,而且對方的航空機槍還在不停地噴射著火舌,宮鶴鳴感覺自己的飛機有好幾個部位中彈了。好在a26的皮還算厚實,如果換做其他飛機,說不一定都一頭栽下去了。

宮鶴鳴驚訝之餘,立即來了一個高難度的「眼鏡蛇機動」,將拉桿拉至四十度左右,油門置於0位置,然後繼續拉桿,使飛機與地面的夾角達到九十度。當所有的動能全部轉變為勢能時,飛機便在空中靜止了兩到三秒,然後飛機便進入失速狀態,在下墜的瞬間,宮鶴鳴打開油門,恢復動力捕捉目標,機動隨之結束。後方緊追不捨的一架日軍戰鬥機驟不及防,一下子直衝到宮鶴鳴駕駛的a26戰機前方。

宮鶴鳴心中一鬆,微微一笑,按下了機炮發射鈕,機頭的20毫米機炮發出憤怒的咆哮,瞬間便擊中前面戰機的油箱,頓時爆發出一團絢爛的火焰。宮鶴鳴在敵機爆炸前仔細看了一眼,發現這款戰鬥機此前從未見過,看來日軍又補充了新的機型到陸軍航空兵序列,心中沒來由地一陣不安。

此刻空中,中日雙方的戰機糾纏在一起,不時有戰機拖著濃濃的黑煙墜地,發生劇烈的爆炸。

a25和a26戰機大多備有降落傘,被擊中後只要不是第一時間發生爆炸,飛行員都選擇了跳傘,雖然其中不少被日軍戰機的空中打擊火力給絞殺,但在地面防空炮火的掩護下,大多數還是平安降落。

日軍戰機似乎對中國空軍的突襲有一定的心理準備,採取轟炸機和偵察機干擾、戰鬥機前後呼應編組作戰的方式,用數量上的巨大優勢,來應對中國戰機性能上的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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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4 01:11:15
第一三三六章 冀東之戰(四)

宮鶴鳴將自己的a26戰機攀升至五千米的高處,大致觀察了一下下方混戰的情況,中國空軍的戰機由於數量上處於劣勢,被日軍的戰機群團團包圍,難以發揮火力、速度和機動方面的優勢。

宮鶴鳴立即對著送話器下達命令:「全部參戰戰機,向我地面防空部隊上方低空掠過,讓日軍戰機有所顧慮,無法發揮其數量上的優勢,然後我們再利用我方戰機的高性能,將其戰機一一殲滅。明白了嗎?」

「收到!」高志航代表中央空軍率先表態,然後便領著戰機群突然降低飛行高度,向盤山上空掠過。

「明白!」

西南空軍三個中隊的中隊長一一回復後,也有樣學樣,掙脫日軍戰機的包圍,一路呼嘯著向下方的防空陣地靠近。

宮鶴鳴看到日軍戰機猝不及防,在空中亂成一團,顯然是在顧慮究竟降不降低飛行高度,尾隨追擊,不由微微一笑,一加油門,向一架高速攀升、向自己的戰機靠攏的日軍新式戰機衝了過去。

佐佐木二郎是一名陸軍航空兵的上尉,他駕駛著日本陸軍為了應對中國戰事,特意趕製出的ki-43中島戰鬥機,心中充滿了激越之情。

早在1933年長城抗戰期間,對於中國空軍戰機所表現出來的優越性能,日本關東軍和軍部迫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於是向各飛機廠商發出了招標計劃,徵求一種性能比中國戰機更為優秀的新機型。由於三菱公司的設計在速度、爬升率和機動性發明的落後,最後演變為中島公司和川崎公司之爭。

1935年,川崎公司的ki-28 川崎戰鬥機和中島公司的ki-27 中島戰鬥機先後問世,ki-28雖然在最大平飛速度和爬升率方面優於ki-27,但ki-27擁有優異的機動性,尤其是在轉彎性能上的表現分外突出。

「戰鬥機最重要的特徵就是能夠如飛行員所希望的那樣,在近距離纏鬥中獲得勝利,機動性毫無疑問是戰鬥機最重要的性能,相比之下,在飛行速度等其他方面,可以有所犧牲以保持機動性。」崇尚進攻的日軍陸海航空兵均持有這種觀點,所以ki-27受到日本陸軍的青睞,給出了兩千架的訂單,不過為了在實戰中多檢驗,ki-28也採購了一百架,就連三菱的淘汰機型也下了二十架的訂單,這就是保定空戰時日本空軍戰機五花八門的原因。

1936年,為了在競爭中繼續保持優勢,中島公司繼續加大了對戰鬥機的研究和投入,在美國飛機工程師的幫助下,於今年五月份正式推出了ki-43中島戰鬥機。這種戰鬥機採用了ha—25型十四缸星型氣冷式發動機,能夠恆定輸出950馬力功率,動力強勁,ki-43戰鬥機吸取了川崎公司的ki-28的優點,採取懸臂式下單翼佈局,左右機翼根部和前機身作為一個整體進行製造,大大降低了飛機的重量,同時機翼反角為六度,具備良好的失速性能,為減輕機翼的結構重量,火力系統安裝在機頭引擎罩內,機翼內的空間則用來存儲燃油。

採用如此精妙的設計後,ki-43中島戰鬥機的最大平飛速度超過了500公里/小時,爬升能力、作戰半徑和機動性,均遠遠優於ki-27,比起中國空軍裝備的a25戰機性能更為優越,與a26進行綜合比較,ki-27雖略有差距,但在實際的空戰中並不吃虧多少,就看飛行員的操作能力了。

這次為了應對中國空軍的挑戰,日軍大本營迅速通過了對ki-43中島戰鬥機的審核,將起命名為中島一式戰鬥機,並將中島公司生產的二十架樣機下撥到陸軍航空兵司令部,全部調撥到華北參戰。佐佐木二郎有幸成為其中一架ki-43中島戰鬥機的主人,經過簡單的熟練後,很快便喜歡上了這種先進的戰機,對於獲得與中國戰機單挑的勝利深信不疑。

佐佐木二郎對準了宮鶴鳴駕駛的a26戰鬥機,拚命地發射獨立式7.7毫米航空機槍子彈,但卻被宮鶴鳴機敏地避過,隨後便還以顏色,用20毫米機炮和航空機槍與日軍戰機對射。

此時ki-43中島戰鬥機的性能展現無遺,佐佐木二郎靈活地規避著,時不時還擊幾下,兩架戰機在五千米的高空處,纏鬥起來,不時交錯而過,然後折返回來,繼續進行對射。對於這種全新的機型,宮鶴鳴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連續做了俯衝、橫滾、觔斗等機動動作,繞到ki-43中島戰鬥機的後面,佐佐木二郎實戰經驗不足的缺點終於表現出來,在來不及躲避的情況下,竟然沒有選擇俯衝或上升,被宮鶴鳴抓住機會,機炮和航空機槍齊射,瞬間命中ki-43中島戰鬥機的翅膀。

佐佐木二郎突然感覺自己地戰機一陣劇烈的抖動,在空中稍微停滯了一下,迅即機翼部位的油箱躥起沖天的火花,進而波及機身,在空中猛烈燃燒起來,佐佐木二郎全身被火包圍,發出淒厲的慘叫,終於在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中解脫了痛苦。

宮鶴鳴迅速降低高度,向低空飛去。

這時日軍戰機也孤注一擲,紛紛降低高度,與中國軍隊的戰機纏鬥起來。由於日軍的戰機密度要比中國空軍的戰機大的多,頓時成為地面防空火力絞殺的對象,不時有戰機轟鳴著衝向地面發生爆炸。

宮鶴鳴來到戰圈外,找準一架ki-27中島戰鬥機,尾隨而去,猛烈開火,敵機左右擺動,及時地避開了打擊,這時一左一右兩架日軍戰機衝了過來,對準宮鶴鳴的a26戰機就是一陣射擊。

宮鶴鳴立即做出個規避動作,一個漂亮的垂直轉彎——a26衝向空中,一個360度的翻轉,待飛回至正常航向時,已經落到了日軍戰機的後面,對準其中一架就是一通猛轟,日軍戰機頓時屁股冒煙,向地面上栽去。

宮鶴鳴剛想調整航向,對另一架戰機展開攻擊,但是這會兒地面防空炮火非常密集,在戰機高速運動下,根本無法做到不誤傷,其中幾枚高炮炮彈差點兒擊中宮鶴鳴的座機,就在躲避間,前面的日軍戰機已經被擊中,在空中綻放絢爛的火花。

就在宮鶴鳴尋找下一個目標時,對話器裡傳來偵查機中隊長易定發急切的聲音:「大隊長,南方突然出現大量日軍機群,密密麻麻數量極眾,請多加警惕。」

宮鶴鳴微微一愣,心說難道是駐天津的日軍戰機前來助戰了?不過手下可不敢怠慢,繼續向下一架日軍戰機撲去。他心裡非常清楚,由於這次日軍投入了此前從未見過的新型戰機,中國空軍在戰機質量上的優勢已經有了某種程度的抵消,現在只能盡量利用地面的防空火力網,給日軍戰機以極大威懾和打擊,盡可能多地消耗對手的實力。如今空戰已經呈現不死不休的態勢,一方若主動撤退,必定會淪為對手追殺的目標,再無還手之力。

五分鐘後,日軍戰機群趕到,立即分出一部分,冒著地面密集的防空炮火,向高炮陣地撲去,在損失六架轟炸機後,一枚枚炸彈落向盤山和翠屏山,一股股烈焰沖天而起。

在這場事關生死的大決戰中,日軍終於動用了撒手鑭——大口徑燃燒彈,在並不太響亮的爆炸聲中,烈焰沖天而起,將原本就在航彈和戰機墜地頻繁爆炸中炙烤得乾枯一片的林木,一下子引燃。

火借風威,數十個火頭迅速連成一片,成為燎原的大火,整個薊縣以南的山區,成為一片恐怖的火海,地面安家軍防空部隊所處的高炮陣地,瞬間便被熊熊大火所包圍。

宮鶴鳴目赤欲裂,他現在終於明白日軍航空兵的戰術,就是不惜一切手段,徹底消除地面的防空炮火威脅,再利用戰機數量上的優勢,來取得這次空戰的勝利。

地面上,安家軍的防空部隊眼見大火封山,無奈之下只得放棄堅守高炮陣地,紛紛向附近有溪流的地方撤退,躲避不及的將士,則被迅速蔓延的烈火包圍,成為一個個火人,轟然倒地。

安家軍精心設置的防空陣地,終於在日軍極為野蠻凶悍的攻擊下,徹底瓦解。

隨著一箱箱高炮炮彈和機槍子彈被烈焰炙烤殉爆,各個高炮陣地傳來地動山搖的爆炸,無數的炮管、槍管、槍托四處激射橫飛,更加大了整個山區火勢的蔓延,薊縣縣城也置於大火的包圍之中。

至此,第五軍團所有地面防空武器全部損毀,再也無法對空中提供任何火力支持。

宮鶴鳴牙關緊咬,竭力忍住不讓自己去看下面安家軍防空部隊潰敗的慘狀,靈巧地避過日軍戰機攻擊後在空中留下的彈痕,向著前面一架日軍的新式戰鬥機撲去,這時對方剛剛擊落一架a25戰鬥機,得意之下沒有及時改變航向,宮鶴鳴冷酷地按下了機槍射擊按鈕,日軍戰機立刻冒出黑煙,向地面墜落。

宮鶴鳴沒有調整航向,依舊直直地向前衝,只見空中全部都是日軍戰機,他幾乎沒有瞄準,機炮和航空機槍一陣亂射,三架日軍戰機被打得凌空爆炸。隨後,宮鶴鳴及時調轉機頭,以速度上的優勢,擺脫了後面一架三菱戰鬥機的追擊,向前面一架新加入戰團的戰鬥機撲了過去。

宮鶴鳴衝到日軍戰機後部三百米處,赫然發現這架飛機是自己在敘府航校授課時曾研究過的九六式艦上戰鬥機,這是當前日本海軍航空兵的主力機型,採用610馬力的中島41型氣冷九缸發動機,戰機的盤旋性能很好,是這個時代最為優秀的戰鬥機之一。宮鶴鳴沒有絲毫猶豫,按動了機炮按鈕,日軍戰機應聲隕落。

宮鶴鳴心情沉重,九六式艦上戰鬥機的出現,說明日軍海軍航空兵出動了,也就是說,此前高空偵察機所偵查到的日軍戰機數量並不確切,日軍在華北投入的戰機總數起碼要在此前的數據上翻上一番。

讓整個華北地區加起來不到一百架戰鬥機的中國空軍,與七八百架日軍戰機進行戰略決戰,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有極大的風險,如今更是在地面防空部隊的全線潰敗後,變為了活生生的現實。

宮鶴鳴迅速將自己的發現和擔憂報告了南苑機場的空六團指揮部,心中打定主意,死戰報國,能夠多消滅幾架日軍的戰機就多消滅幾架。

就在這時,壞消息再次傳來:東北方、北方天空,再次出現大群日軍戰機,具體數量不詳,偵察機飛行員視野所及,鋪天蓋地都是日軍戰機的影子。

中國空軍陷入了日軍戰機的重重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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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4 01:11:32
第一三三七章 神奇的空戰(上)

薊縣西南方二十餘公里的鐵甲嶺,第五軍團司令部。

源源不斷的戰報迅速彙集,指揮室裡氣氛一片壓抑,面對急速惡化的戰局,所有人都短暫失語。

沒有人能夠預料,原本以為有六七成把握的伏擊戰,竟會演變成眼下的局面。事前誰能想到,日軍大本營的決心這麼大,竟然在華北地區一下子投入這麼多戰機,而且還陸、海空聯動,配合得恰到好處。

通過空六團指揮中心傳來的信息,日軍在此次空戰中,先後出動了近七百架戰機,其中有近半為海軍航空隊的戰機。集結如此數目的機群,只有一個方法能夠做到,那就是將日本所有的陸海軍的航空兵抽調一空,全部用於華北戰事,也就是說,現在日本本土、朝鮮、東北和台灣的領空,全都成為不設防狀態。

站在山神廟前的山坪上,望著十餘公里外遮天蔽日的濃煙,胡家林的心在滴血。

這次第五軍團投入作戰的地面高炮部隊,雖然只動用了各師的防空營,但防空營一向是各師的寶貝疙瘩,輕易都不會動用。

防空營的主戰武器是十二門雙聯防空炮車,另配有十四部14.5毫米的雙聯高射機槍,加上後勤和運輸人員,一個營滿編為五百人,三個師的防空營加起來就是一千五百人。同時,為了更好地使在寶坻縣城繳獲的一百二十門88式75毫米高射炮發揮作用,又從三個師裡抽調了大量炮兵和輔助人員。

這種88式75毫米高射炮,在三十年代初期,是最好的高射炮之一,不過進入三七年,隨著飛機日新月異的發展,已經稍顯落後,對付速度超過四百公里的戰機顯得有些吃力。這種高射炮的炮管長度為3312 毫米,俯仰角度最大為85 度,方位射界360 度,彈丸重量6.54 公斤,對地射程14800 米,對空射程12100 米,每一門高炮都需要五人配合才能正常運行,這樣粗略一算,設置於兩山上的高炮陣地又一下子投入了六百名炮手,再加上為各高炮陣地加強防空火力而特設的通用機槍打擊小組,佔用的資源就更多了。

如今,日軍一把火下來,不僅高炮、高射機槍和通用機槍損失殆盡,人員的巨大損失更是讓人心痛。只需看看天空中濃煙的生成速度,就知道佈置於盤山、翠屏山山間的將士要撤下來有多麼困難了,不知道最後能夠衝出火場存活下來的官兵有多少。

每每想到這兒,胡家林就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感。

尤為可怕的是,危險並不僅限於此,由於獨立師和十七師的炮兵陣地都設置在翠屏山和盤山的南麓,距離高炮陣地並不太遙遠,如今火勢洶洶,不僅炮兵陣地受到嚴重威脅,第十七軍軍部、獨立師師部、第十七師師部和彈藥庫、汽車的停放點也都設在山腳下的密林裡,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撤出來,整個第五軍團各師都受到大火的威脅,這個仗能否堅持下去都是個巨大疑問。

「鬍子,你先冷靜一下,光是急是沒有用的......魯逸軒他們會想出辦法解決困難,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眼前的危局。」

張承柱來到胡家林身邊,低聲勸慰。

「沒法冷靜啊,現在孫連仲的第一軍團也遭到日軍大量部隊攻擊,一時間根本撤不下來,明天早上是否能夠準時與我部匯合退向三河縣城,現在還是個問號。依照眼下的狀況,一旦失去空軍的支持,我第五軍團各部將成為日軍轟炸機照顧的重點對象。以目前日軍戰機的密度,我方根本支撐不了多少時間。」胡家林憂心忡忡地說道。

「現在翠屏山和盤山被大火包圍,薊縣以北山區隨時都有可能被蔓延的大火所波及,四十師來電說日軍已經主動撤離,北線的危機已基本可以排除,這個時候,我們是否可以調楊九霄部南下,派出一部至別山一線,幫助第一軍團頂住日軍的攻擊?以我軍的強行軍速度,就算殿後部隊緊急撤離防線,也完全可以擺脫日軍的追擊,這樣就能為我們兩個軍團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張承柱想了想道。

胡家林一聽可行,二話不說立即返回作戰室,迅速下達了讓楊九霄留下少數人馬監視日軍動向,其餘各部南撤、隨時向東增援第一軍團的命令。

這時在地圖前觀察戰局進展的黃智提醒道:「司令,戰事已進入不可控制階段,隨著我地面防空部隊的失利,在薊縣空域殲滅大部日軍戰機的計劃已經宣告破滅。空軍弟兄面對數倍於己的對手,是戰是退,你得趕緊拿出個主意才是,否則耽擱時間,導致我空軍將士全軍覆沒,我等罪莫大焉。」

胡家林擺擺手,苦笑著說:「現在我不能再胡亂出主意了,對於空戰我等完全是外行,這次我們就犯了個大錯,不僅使我軍蒙受巨大損失,也把我空軍部隊數量有限的戰機置於絕地,還是由他們內行自己去解決問題吧......」

略微斟酌一下,胡家林叫來作戰處長文俊浩,口述電文:「中央空軍司令周至柔將軍和空六團團長劉子雲將軍,眼下局面已非我第五軍團所能控制,請立即制定空軍後續作戰方案,建議盡一切努力保全飛行員和戰機的安全。第五軍團司令:胡家林。」

文俊浩快速記錄,隨後立即衝向隔壁的電訊室。

如今這個時候,每一分鐘都必須抓緊,否則中央空軍三個攻擊機大隊和西南空軍第六大隊真的可能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

決意與日軍戰機同歸於盡的宮鶴鳴下達完各自為戰的命令後,迅速向一架九六式艦上戰鬥機衝了過去。

駕駛該戰機的日軍飛行員非常警覺,立即進行蛇形機動,極力擺脫,宮鶴鳴死死咬住敵人戰機不放,一直接近到五十米的距離,才按下機炮按鈕,進行了一個長達一秒鐘的短點射,射出的二十多發炮彈,有一半以上直接命中,20毫米機炮炮彈瞬間撕裂了九六艦戰的機翼,這架日軍海軍航空部隊的戰機,就像是被弓箭射中的老鷹一樣,冒著濃煙,直直地從空中掉落下去,落入漫天的火海中,隨即爆炸。

宮鶴鳴目光冰冷,不為所動,擺脫高空處一架俯衝的日軍戰機的射擊,一擺操縱桿,向著一架追擊我軍戰機的日本ki-27 中島戰鬥機撲了過去。

駕駛ki-27中島九七式戰鬥機的日軍飛行員很快察覺到宮鶴鳴的意圖,慌忙轉向,接連做出漂亮的拉升和俯衝等防守機動動作,可是他很快就發現,後面追來的戰鬥機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自己的飛機無論怎麼擺動,根本就甩不掉對手,而且距離越拉越近,一急之下,慌忙向自己的戰機群衝去,試圖尋找援兵。

宮鶴鳴緊咬著牙齒,規避著兩架轟炸機從左右兩邊的夾擊,又躲過天上天下兩架戰鬥機的射擊,將前面的中島九七式戰鬥機牢牢地鎖定在瞄準器的中央位置,當進入200米距離時,冷靜地按動機槍按鈕,前面的中島九七式戰鬥機迅速被打成了馬蜂窩,一頭向地上栽去,在漫山遍野的火海中爆炸。

宮鶴鳴再次拉升機頭,擺脫從三面夾擊過來的日軍戰鬥機,繼續尋找下一個打擊目標。

「原來日軍投入戰場的那種最新型的戰鬥機只是少數,大多數都還是性能遠遠遜色於a26的攻擊機......可惜,日軍的戰機實在太多了,否則一個個收拾它們,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咱們!」

宮鶴鳴腦子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對話器中傳來坐鎮南苑機場指揮中心的空六團團長劉子雲少將的聲音:

「各中隊注意,如今敵眾我寡,當以保存自身為第一要務。大家千萬不要頭腦發熱,以為死戰不退才是報國之道,記住司令的一句話:存地失人,人地兩失,存人失地,人地兩得,大家只有保有自己的有用之身,才能在日後的戰鬥中更多地消滅敵人。請各中隊相互掩護,有序撤退!北平南苑機場沒有防空火力保護,請各中隊至清苑機場著陸,我地面防空旅已嚴陣以待,靜候日軍戰機上門。」

聽到劉子雲的話,宮鶴鳴頓時冷靜下來,先前與日軍同歸於盡的念頭頓時淡了,迅速查看自己戰機的情況,由於來的路上使用了副油箱,現在戰機的油料充足,彈藥也有近半,一路殺出重圍返回保定機場,綽綽有餘!

看到自己戰機周邊不斷纏鬥的戰機群,宮鶴鳴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日本陸海軍的戰鬥機過於注重機動性,導致其片面追求戰機的輕巧和靈活,忽略了裝甲保護,機體強度遠遠不夠。同時為了減輕空氣的阻力,油箱大為縮小,帶來的後果就是戰機的滯空時間大為縮短。

相對於a26加裝副油箱後高達2000公里的航程,ki27中島九七式戰鬥機只有可憐的800公里,九六式艦戰也只有1200公里,那款最新型的戰機雖然不知道續航距離有多遠,但看那小巧的樣子,似乎也不像是能飛多遠的樣子(實際上宮鶴鳴錯了,由於ki43中島一式戰鬥機採用機翼儲存油料,航程高達2200公里)。

針對日軍戰機的這些特點,宮鶴鳴做出了具有針對性的安排,迅速聯絡高志航:「高將軍,我有一個主意,雖然還未經驗證,但相信能夠給日軍戰機帶來巨大的損失,我希望貴部能夠與我大隊緊密合作。將軍意下如何?」

高志航立即回訊:「明白,我部聽從指揮!不過宮大隊長,日後補充戰機時,請一定要在安司令面前為我中央空軍美言幾句啊!」

宮鶴鳴笑著說:「沒問題,都是殺鬼子,我們司令不會厚此薄彼的!」

說到這兒,宮鶴鳴轉換了頻道,對所有參戰戰機下達命令:「各位飛行員注意,從現在開始,一舉一動都聽從我的指揮。大家先各自為戰,衝出交戰區域,然後一路向北方飛去,飛行中注意引誘日軍機群,不斷攀升高度,明白了嗎?」

「明白!」

「遵命!」

「沒問題!」

在七嘴八舌的回答聲中,中央空軍和西南空軍倖存的五十四架戰機紛紛加速,迅速衝出戰團,在空中盤旋一圈後,帶著密密麻麻的日軍追擊機群,迅速向北方空域飛去,腳下留給安家軍和薊縣民眾的,唯有那漫山遍野越燃越烈的森林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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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八章 神奇的空戰(中)

民國二十六年八月七日下午兩點,日本佔領的興隆、灤平、隆化地區的民眾,看到一幕奇景:

天空中,一小撮銀灰色的戰機在前面飛,後面跟著一群五顏六色的龐大機群,把整個天空都幾乎擋住了。銀灰色戰機似乎速度不快,總是與日軍的機群保持一定的距離,在漫天的炮火轟擊中左右躲避,情況險之又險,卻又每每化險為夷,讓在日寇奴役下積蓄著滿腔怒火的三地民眾,看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上。

宮鶴鳴的設想很美妙,但具體實施起來才發現難度不小。

a26戰機採用兩台美國福克斯公司生產的1150馬力發動機,屬於雙人重型攻擊機,經過技術升級後,現在的航速已經高達五百公里/小時,與日本陸軍航空兵的ki-43 中島一式戰鬥機速度相若,可以維持個均勢,但是中央空軍裝備的部分a25改進型戰鬥機就不行了,由於是單發動機,並且遵循敘府飛機廠出產戰機的原則,極為注重機甲的保護,最大速度只能達到460公里/小時,對付其他戰機自然是綽綽有餘,但是應對ki-43 中島一式戰鬥機就有些吃力了。

ki-43 中島一式戰鬥機爬升能力和纏鬥能力極為出色,因此平日用來對付日軍戰機的戰術,在ki-43 中島一式戰鬥機面前統統不管用。在前面的空戰中,ki-43損失了十二架,現在整個日軍機群中,只有八架ki-43戰機,但是就是這八架戰機,給原本看似完美的計劃,帶來了極大的隱患,a25戰機數度出現險情,若不是a26及時折返回來迎戰,逼迫ki-43 中島一式戰鬥機進行規避,估計這會兒已經出現傷亡了。

不過在這一輪追逃戰中,空軍將士還是發現了日軍這種新式戰機的一個弱點,那就是俯衝能力不太出色,a25戰機總是在即將被追上的一剎那,來一個俯衝,結果中島一式戰鬥機在跟著俯衝的過程中,速度會明顯減慢,這時候如果及時上升,就能避開敵機的威脅,會安全一段時間。

就這樣戰戰停停,不斷地進行空中游擊作戰,慢慢地把日軍戰機群引誘到七千米左右的高度。許多日軍的轟炸機和老舊的戰鬥機已經吃不消了,發動機引擎和機身開始發出異常的聲響,但倔強的日軍飛行員依舊咬牙堅持,死追不放。

宮鶴鳴看到時機差不多了,對著送話器說道:

「注意:現在各機立即調轉機頭,對著日軍機群進行迎擊,如果能夠擊落兩架日軍的新式戰鬥機就太好了,如果沒有擊中,也不要勉強,切忌與日軍戰機纏鬥,靠近日軍機群進行密集射擊後,立即轉向。重複一遍......

「記住:一旦轉向成功,立即向下做垂直俯衝,不要有任何猶豫,在兩千米至一千米高度時突然把飛機上拉,千萬不要有任何猶豫,立即上拉。重複一遍......」

大多數參戰的中國飛行員都聽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宮鶴鳴這番安排的用意之所在,不過不管是中央空軍,還是西南空軍的飛行員,都堅決服從了宮鶴鳴的命令,立即調轉機頭,向日軍浩浩蕩蕩的機群撲了過去。

沖在日軍機群最前面的八架ki-43中島一式戰鬥機,看到中國空軍突然折返回來,再看看大隊日軍戰機就在自己身後,平添了無限勇氣。這些駕駛著新型戰機原本就自我感覺良好的飛行員,立即衝著無線電台一陣興奮的嘰裡呱啦的鳥語,然後就嚎叫著向中國戰機衝去。

宮鶴鳴和兩架a26戰機形成三角編隊,向其中一架ki-43中島一式戰鬥機撞去,日軍飛行員在兩千米距離時就早早地開火射擊,宮鶴鳴不斷地規避著如流瀑一般襲來的彈雨,開始用瞄準鏡鎖定對手。

當進入五百米範圍時,宮鶴鳴立即按動了機炮,二十餘發炮彈若流星一般飛了出去,可惜日軍飛行員對自己的戰機特點已經基本熟悉,略微抖動雙翼便輕鬆地躲避了過去,幾乎在眨眼間,就與宮鶴鳴的座機交錯而過。

跟在宮鶴鳴戰機後的兩架僚機,也發射出密集的火力,但依舊沒有在ki-43戰機的機身上留下任何彈痕,反倒是ki-43戰機的航空機槍,在宮鶴鳴左後方的a26戰機右翼上留下了一排彈孔,若不是a26皮堅肉厚,估計已經冒出濃煙需要迫降了。

宮鶴鳴不為所動,繼續向前方日軍密密麻麻的戰機群撲了過去,在距離六百餘米時,雙聯機炮和航空機槍一齊發射,射出密集的彈幕,頓時擊中躲避不及的兩架ki-27 中島戰鬥機,一架凌空爆炸,另一架拖曳著長長的黑煙向地面掉落,由於下面是日軍控制的地盤,日軍的飛行員果斷地彈射出了機艙,降落傘高高飄揚。

宮鶴鳴沒有戀戰,迅速轉彎,這時距離日軍的戰機群已經只有三四百米的距離,一時間萬彈齊發,一齊向宮鶴鳴的機尾射擊。另外,飛到中國戰機群身後的八架ki-43戰機也迅速折返回來,對準a26戰機進行密集的射擊。

這個時候,不管是向左向右,a26戰機都是一個被密密麻麻的航空機槍子彈擊中的慘淡下場。但是,宮鶴鳴卻出人意料的來了個俯衝而下,留下一個漂亮的屁股跟日軍戰機群說再見。與此同時,宮鶴鳴戰機兩側的中國戰機,全部都以近九十度角向下進行俯衝。但即便如此,還是有四架戰機在俯衝時滯空時間稍微長了一點,被日軍戰機的彈雨擊中,凌空爆炸,熱血撒遍長空。

殺得興起的日軍戰機,包括對自己信心爆棚的ki-43戰機飛行員,紛紛緊跟著追了過去,迅速進入了俯衝狀態!

少數頭腦清醒的飛行員對著送話器大喊一聲「危險!不要!」但已為時太晚,日軍飛行員中間太多那種一根筋的人了,他們現在眼裡只有撩撥得他們雙目赤紅熱血上衝的中國戰機的身影,這時候不管怎麼提醒,他們都聽不見,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利用自己數量上的優勢,給予中國戰機致命一擊,最好將其全殲,畢其功於一役。

於是,奇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天上就像下餃子一般,密密麻麻地衝下兩三百架戰機,什麼攻擊機、轟炸機、偵察機都有,一股腦兒地向下方天空噴射著彈雨,但是憑藉著日軍航空兵裝備的7.7毫米機槍,在俯衝這種劇烈的運動中,很難命中前方渺小的目標,如果不是特別倒霉,基本上中國的戰機是安全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中國空軍的a25和a26戰機,沒有一架被日軍的彈雨擊中,帶著日軍的戰機,「嘩啦啦」地向地面上衝去,煞是好看。

此刻許多中央空軍和西南空軍的飛行員隱約明白,宮鶴鳴估計是想用高空俯衝這種方式,讓日軍戰機經受不住壓力解體。可是,就算日軍的戰機皮再薄,機身再不牢靠,但這樣程度的俯衝,應該不會對它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吧?如果像這樣的俯衝日軍戰機都會解體,那麼它們的飛機設計人員都應該拉去槍斃了!

雖然由於日軍戰機無線電通訊時靈時不靈,很少人喜歡打開無線電,又或者是頭腦發熱沒有聽到同伴的提醒,但日本陸海軍飛行員嚴格的訓練,還是讓絕大多數戰機有意無意地把俯衝速度保持在了安全範圍之內,並沒有出現飛機解體的情況。

就在這時,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中國空軍的戰鬥機,在距離地面一千米的高度時,突然進行了出乎日軍所有飛行員意料之外的動作——戰機不等停下平飛,就突然猛拉機頭,以一個極為詭異的「u」字形,在降落至「u」字形的最低處時向高空突然拉升。

a25、a26戰鬥機的外殼,採用的是德國合金工藝,而德國人對於質量和工藝的追求,世人皆知,這就導致了敘府飛機廠生產的戰機,皮堅肉厚,不怕折騰,雖然在靈活度方面與日軍最新型的ki-43中島一式戰鬥機相比稍顯遜色,但在裝甲、火力和俯衝性能能等方面,佔有絕對的優勢,於是中國空軍的戰機,在機身巨大的顛簸中,在機體發出的慘烈轟鳴聲中,有驚無險地向上空衝了上去。

緊跟在中國戰機後面的日軍戰機群,看到中國空軍突然脫離了自己的追擊,向上空飛去,幾乎是下意識地也往上一拉——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匪夷所思的狀況,有部分原因是殺紅了眼的日軍戰機飛行員不願意放棄眼前的獵物,而最大的原因,則是日本陸海軍飛行員的訓練中有這麼一課——當你不知道該怎麼飛的時候,就跟著前面飛機的動作走!

這個做法,使得許多日軍陸海軍飛行員快速成熟——在日本航校的結業考試中,有這麼一課,就是將畢業生分成兩隊,在教官的帶領下,進行高空對抗。當許多飛行員面對對面突然衝過來的戰機,密密麻麻的演習彈向自己的戰機襲來時,許多人腦袋一下子懵了,訓練中的一切都被忘得一乾二淨,頭腦中一片空白,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地跟著前面的教官,不斷地做著規避動作,然後逐漸適應空戰氣氛。就這樣,菜鳥們漸漸成熟,熬過了對空戰最初的恐懼。

但是,任何事情都不能照著一根筋的思路來,需要具體情況進行具體的分析。對大多數日軍戰機來說,這根本就是致命的一拉!

日軍的戰機結構極為脆弱,無法承受長時間大角度的俯衝,很容易因此而解體,此前跟著中國空軍的戰機俯衝還能勉強承受,但是在全力俯衝的時候忽然來上這麼一個大動作拉升,日軍戰機脆弱的機體結構,根本就無法承受這種「粗暴」、「野蠻」的折騰。

只聽一聲聲密集的「卡嚓」、「卡嚓」、「嘩」等聲響在中低空中頻繁傳來,一架架日軍戰機突然翅膀折斷,機身崩裂,在空中四散開來,然後辟里啪啦地墜向下方。

密密麻麻的機身零件和發動機,紛紛落向地面,撞得粉碎,然後燃起熊熊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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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九章 神奇的空戰(下)

「轟轟轟——」

連綿不絕的重炮轟擊聲傳來,四野震蕩,地動山搖,放在桌子上的茶盅微微顫抖著。

胡家林有些驚訝,抬起頭來,向匆匆入內的情報處長劉宗玉問道:「鬼子開始進攻了嗎?」

劉宗玉稟報:「司令,魯軍長打來電話,搶救炮兵弟兄的工作已經基本完成,從兩座山上撤下來的官兵有兩千八百餘人,由於火勢蔓延太快,兩條供弟兄們逃生的溪流已經被數十根燃燒後轟然倒塌的巨木給封死了。

「現在盤山的火場距離十七軍指揮部不到五百米,翠屏山的大火距離十七師炮兵陣地也只有不到六百米的距離,而我軍團各師需扼守連通北平和唐山的交通要道,退無可退。魯軍長已經下令,命令炮兵擊中火力,轟擊火場前方200米處,爭取形成一條五十至一百米左右的巨大隔離帶,以阻止火勢蔓延。」

「這樣做有效嗎?」胡家林連忙問道。

劉宗玉道:「魯軍長說此前他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是十七軍軍部的一位參謀出的主意。那個參謀是蒙古族人,他說如果草原上起火,為了保護部落的草場,一般會挖掘一條長長的隔離帶,然後在向著火場一方點火,使得兩股大火碰在一起,火災就會消彌。等十七軍軍直屬重炮團和各師炮團炸出一條隔離帶後,立即會在向著火場的一方放火,在勁吹的南風幫助下,火勢會迅速向北蔓延,屆時兩邊的大火相互發生碰撞,火勢就不會再向南方發展了。」

胡家林釋然地點點頭:「這個時候,是該群策群力,不管什麼方法都要試上一試。告訴魯逸軒,讓他放手去幹,出了問題由我胡家林一力承擔。」

「是!」

劉宗玉領命而去。

張承柱從門口走了進來,一臉的喜色,邊走邊說:

「好消息啊,剛剛收到空六團團長劉子雲少將的電報,咱們的戰機不僅逃出生天,還陰了日本人一把,據說在北面一百五十多公里的地方,日軍陸海空航空隊起碼報銷了上百架戰機。劉子雲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給我們司令部來了電報,讓我們暫且先放寬心......」

正在沙盤上研判形勢的黃智驚訝地問道:「他們怎麼做到的?敵機十倍於我......」

張承柱擺擺手,大步來到胡家林身邊,把電報交到了鬍子手裡,然後說:「別問我了,連劉子雲這會兒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稍後空軍方面會奉上進一步的消息。我讓秦振邦守在電報前了,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胡家林看完電報,緊皺的眉頭微微一鬆:「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起碼我們沒有做虧本生意,小鬼子一下子沒了這麼多戰機,日子也不會好過,我們還有機會扭轉局勢,這仗還有得打。」

作戰室裡頓時活躍起來,連續兩個好消息,讓原本圍在地圖和沙盤前制定撤退方案的參謀人員,都不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紛紛揣測空軍弟兄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不過也有人在心底裡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要知道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突然說一下子消滅了鬼子上百架戰機,這事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可是沒有人會想到,這個數字竟然還被嚴重地低估了。

這一回日本人真的損失慘重,一下子損失了二百五十四架戰機,其中戰鬥機一百六十八架,轟炸機七十九架,偵察機七架,可謂元氣大傷,同時戰機上的飛行員和機組人員,全部斃命。

或許有人要問,飛機墜毀可以理解,但是飛行員總不會那麼慘吧?沒錯,這一回是真真正正沒一個倖存下來。

原來,開戰初期,日本的陸海空航空兵竟然大多數飛行員都不攜帶降落傘。當時的飛行員普遍認為,帶降落傘是懦弱的表現,「不使用降落傘才像個武士」,而另一個使飛行員不攜帶降落傘的原因是為了降低飛機上的重量,增加操縱的靈活性。日本飛行員追求減輕飛機的重量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甚至有不少飛行員將飛機上的無線電都拆了下來。在原有的歷史上,日本飛行員不帶降落傘的最典型例子就是偷襲珍珠港起飛的所有日本戰機飛行員都沒帶降落傘以示決心,而代價就是在珍珠港被擊落的二十九架日軍飛機上面的55名飛行人員全部勝利地與它們的天照大神見面了。後來的珊瑚海海戰,多數日軍飛行員還是在沿用不帶降落傘習慣,於是瑞鶴、翔鶴以及祥鳳三艘航空母艦損失飛機77架,但撈回來的飛行員卻只有11架份。

再者,就算是攜帶了降落傘,這一次也沒有機會生存下來。要知道在飛機自行解體的情況下,飛行員根本就無法彈出駕駛艙,只能跟隨艙體一起向地面墜落,與機體一起化為碎片。就算僥倖逃脫駕駛艙,但是在做自由落地運動過程中,若是飛行員無法與一同下墜的飛機機體和殘骸間保持一段距離,及時張開降落傘,等待它們的依然是百死無生的局面。若是僥倖打開了降落傘,但由於下降速度突然變慢,降落傘會被高速飛行的飛機碎片給劃破,或者被發動機迸發的零星火花給引燃,依舊難逃一個死字。尤其是兩百餘架各型戰機突然上演集體崩潰解體的大戲,飛行員要在身體周邊密密麻麻的下墜物中間,掙得一條活路,這樣的幾率有多大?

全程目睹慘狀的發生,高空中的日軍飛行員無不露出兔死狐悲的表情。他們對西邊天空高速離開「史上最壯觀空難」現場的中國戰機群,恍若未見,紛紛降低高度,在空中圍繞著下方巨大的火場,不斷地盤旋。

劇烈的此起彼伏的爆炸、沖天而起的火光、濃烈的直插雲霄的硝煙......此情此景,何等壯觀,又何等的諷刺?

今天真的不是日本空軍的幸運日,本來在中國軍隊喪失地面防空部隊的情況下,日本陸海軍航空兵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只需再進一步,中國空軍在華北的所有戰機就會應聲潰滅,但是眼前突如其來的戲劇性一幕,不僅讓倖存的飛行員們勝利的喜悅一掃而空,失敗的陰影開始在每一個心中揮之不去。

這一次日軍損失的戰機數量,再加上此前空地大戰和空空大戰中損耗的一百六十七架戰機,日本陸海軍航空兵一下子就損失了四百二十一架戰機,這種巨大的消耗,對貧瘠的島國日本來說,根本就是災難性的。

雖然說在戰時經濟刺激下,日本各大飛機公司的十餘條飛機生產線可以高速啟動,日產五十架戰機絕無問題,但問題是中間刨除主流的ki-27中島九七式戰鬥機和三菱九六式艦上戰鬥機這些機型還勉強能與中國空軍對抗外,其餘諸如中島三式艦上戰鬥機、九式艦上戰鬥機、ki-10川崎九五式戰鬥機等機型的生產線已不堪使用,面對中國空軍佔盡優勢的a26戰鬥機,生產這些過時的機型只是白白浪費資源。

開戰之前,日本政府和陸海軍大本營,均沒有想到經過數年的發展,中國的戰機製造技術進步這麼大,以至於現在日本大多數飛機廠的生產線,都必須經過升級改造才能勝任新式戰機的生產任務,縱然現在有美國專家幫忙,但決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的。同時,從美國引進的數條戰機生產線,安裝調試也需要一段時間。

所以,短時間內日本陸海軍航空部隊雖然依然擁有數量上的優勢,但不再是壓倒性的,尤其是在刨除近百架老舊的戰機後,日軍真正能對中國空軍戰機造成威脅的,只有兩百餘架戰機,如果再把這兩百架戰機平攤到日本本土和各殖民地,那麼境況觸目驚心,日本的空中防線可謂千瘡百孔。

尤其重要的是,飛行員的培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前後兩次中日兩國空軍的決戰,還有由於第二艦隊加賀號航母擊沉時的八十餘架戰機,讓日本一下子失去了上千名經驗豐富的老飛行員(許多戰機是按照一正一副兩個飛行員配備),而這其中有不少本身還擔任著各個航校教官的職務,這一次對日本軍隊的打擊之大,難以想像。

隆化縣城以西十二公里的空中,宮鶴鳴聽著耳機裡傳來的興奮的歡呼聲,咧著嘴,衝著送話器笑道:「弟兄們,這回感覺爽了吧?小日本這回遭大罪了,剛才那一波,至少得損失一百多架戰機吧?」

「哈哈,頭兒,幹得太漂亮了!你怎麼知道日軍的戰機經不起折騰的?」四十三中隊長孫龑中校笑著問道。

宮鶴鳴自豪地說:「我在航校時專門研究過這個課題,日本空軍從上到下,過於強調戰機機動能力,導致它們的戰機存在總重量輕、飛行員防護差、俯衝性能差、機體結構脆弱等弱點。我們這麼牢實的a25、a26戰機在俯衝時突然拉升都會非常吃力,換做日本人的戰機,想必更加危險,所以我就冒險試了一下,沒想到收穫會這麼大。」

「太爽了!」

高志航爽朗的笑聲傳來:「宮隊長,剛才那一波,日軍損失的戰機恐怕不止一百多架,我猜起碼有兩百多。這次真可謂意外之喜啊,以後咱們就用這一招對付日軍戰機,不怕他們不中招!」

「子恆兄,千萬不要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們永遠也不要期望奇跡一再發生,那樣奇跡也就不能稱之為奇跡了!」

宮鶴鳴一聽嚇了一跳,連忙勸道:「日本人吃一虧長一智,以後肯定不會再幹這樣的傻事了,而且會盡量想辦法彌補這方面的不足,說不一定還會針對這個弱點,將計就計設下圈套讓咱們鑽。

「今天日軍機群中岀現了一種全新的機型,速度奇快,爬升能力極強,尤其是靈活程度,還遠在我們的a26之上,估計這代表了日後日軍戰機升級的主流方向,以日本的國力,要不了多久我們的領空就會大量出現這種新式戰機。通過今天的實戰觀察,我有幾點心得體會,給大家分享一下,以便讓大家在面對這種戰機時避免無謂的消耗:

「一是盡量不纏鬥,除非駕駛日軍戰機的飛行員水平極差或者其機體受傷,否則決不和它們過多纏鬥;二是快速俯衝,一旦被日軍這種新式戰機咬尾,立即做向右下滾轉、壓機頭等干擾敵人射擊的機動後,立即快速俯衝,拉開彼此距離,並在拉開一定距離後迅速飛向己方或有大量友機的地方以尋求支援。放心吧,經過這次教訓後,日本戰機肯定會控制俯衝時的速度,並且還會耗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調整方向,絕對追不上咱們,咱們要做的就是有多快跑多快。千萬不要中幾槍就慌忙轉身拚命,別忘了咱們戰機的裝甲很厚;三是決不拉起,在有這種新型戰機混戰的地方,或者是有這種戰機追擊時,決不要輕易拉起機身,因為從今天的實戰看,日軍新式戰機的爬升能力很強,我方一旦拉升就會成為活靶子,可以選擇快速穿過亂轉的機群,看到沒有危險時,再爬升找回高度,轉身再找機會進行作戰。總之,記住我一句話:穿插,大穿插,決不纏鬥!」

「不愧是敘府航校出來的專業人士,這麼快就把日軍新式戰機的特點摸透了,子恆佩服啊!」高志航由衷地讚歎,隨即問道:「宮隊長,接下來怎麼辦,我們現在就返航嗎?」

宮鶴鳴看看自己的油表,還有近千公里的續航距離,笑著說道:「大家先檢查一下自己的油箱,看看還剩下多少燃油,低於四百公里的一律返航,其餘的則跟我去幹一票。這會兒我們的偵察機已經提前運動到位,就等我們去了。」

很快情況就匯攏過來,西南空軍第六大隊剩下的二十八架戰機有充足的燃油保證返航,而中央空軍的戰機燃油卻都在四百公里的臨界點上,無法再繼續跟隨作戰,於是兩部分道揚鑣,分別向西南和東南方向飛去。

......

三三年長城抗戰結束後,日本殖民當局將原熱河省西拉木倫河以北之地劃為興安西省,在承德設立省公署,統治全省。同時,東北軍入駐後建設的承德機場,經過連續的擴建,已成為這一地區最大的軍用機場,是日本陸軍航空兵向察哈爾、綏遠和平津地區發起進攻的橋頭堡。

殘存的三百六十餘架日軍戰機中,直到這時才有五十餘架戰機的飛行員發現自己戰機燃油已嚴重不足,無法返回出發地,慌忙用電台聯繫地面指揮塔。好在此地距離承德機場不遠,大多數需要補充的戰機,可前往承德機場補給。

不過這一切,早被高空中監視的空六團偵察機中隊的s3偵察機所掌控,一場出乎日軍意料之外的突襲即將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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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〇章 把戰火燃向敵後

承德機場,隨著不斷有戰機在平坦的跑道上著陸,遼闊的草原上擺滿了五顏六色的攻擊機、轟炸機和偵察機,數以百計的日軍飛行員和空勤人員神色慘淡,一點兒也沒有以往完成任務後的那種意氣風發,一個個沒精打采的來到指揮塔旁邊一棟二層簡易木樓的底層大廳裡,休息喝水,等候地勤人員送上食物。

日本陸軍航空兵承德機場基地司令官中村俊二中佐一臉的嚴肅,他已經從降落的飛行員臉上的神情隱約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對空軍以絕對的數量優勢竟然會遭受失敗感到不可理解,但卻知道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當下把一切疑問悶在心裡,立即吩咐屬下張羅吃的,然後派出加油車給戰機加油。

忙完這些,中村中佐看到自己的好友——擔任飛行第二大隊三中隊中隊長、駐地便在承德機場的安籐亨少佐巡視完戰機回來,連忙把安籐拉到自己的辦公室,急聲問道:「山田君,支那空軍究竟施展了什麼魔法,導致我帝國空軍竟然又失敗了?」

安籐亨一臉不堪回首的表情,對於中村的不解人意感到有些惱火,但看到中村一臉急切的模樣,心中不忍,便將今日空戰的結果原原本本告之,最後道:

「我們中隊現在只剩下四架中島九七式,從這個你就知道情況有多麼慘烈了......唉,誰也沒想到,支那飛行員竟然如此狡猾,在戰機下降過程中突然上升,導致我軍出現大量非戰鬥減員!我想經歷此次磨難後,大本營一定會制定嚴格的飛行條例,來杜絕這一情況的發生。中村君,你離開熟悉的駕駛艙,選擇當一名地勤官員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支那空軍的實力遠在我們預計之上,我估計現在帝國高層也在頭疼了。」

中村中佐語氣低沉:「這麼說,短時間內帝國航空兵很難再給予支那空軍以沉重打擊了?」

「誰說不是呢?」

安籐亨痛苦地搖搖頭:「這次大本營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支那空軍,同時削弱中國軍隊中聲名顯著的安家軍的實力,特意設下此圈套,沒想到最後竟會出現如此變故。不過,圍殲支那軍隊第五軍團的計劃已經展開,就算是沒有我們航空兵助陣,想必也會取得成功......」

說到這裡,安籐亨突然抬起頭來:「中村君,你聽,是什麼聲音?」

中村中佐聽了一下,有些不解地問:「這是戰機降落時的聲音啊,我每天不知道要聽多少遍,很正常......」他話音未落,耳邊已傳來「噠噠噠」的聲音。

中村中佐臉色大變,和安籐亨一起衝出房子,只見機場上空,許多銀灰色的戰機正在俯衝而下,向停放在草場上的戰機進行密集的射擊,20毫米雙聯機關炮和航空機槍,肆無忌憚地噴吐著火舌,把地面一架架戰機打得四分五裂,歪倒在跑道上。

終於,機關炮射中了一輛正在規避的加油車,激起的烈焰頓時瀰漫開來,火苗順著地上四處橫溢的燃油,向一架架戰機逼去,很快劇烈的爆炸聲接踵傳來,受到烈火包圍的戰機先後解體,帶著烈焰的殘片四處飛舞,引來更大規模的爆炸。

不少日軍飛行員醒悟過來,向自己的戰機跑去,但被天空中戰機的航空機槍無情地射殺。設置在機場四角的防空機槍陣地也開始發出憤怒的咆哮,但在數架銀灰色戰機的夾擊下,迅速啞了火。

安籐亨和中村俊一,順著牆角來到停靠在機場指揮塔後面的兩架中島九七式戰鬥機,分別跳上戰機,立即啟動引擎,搖搖擺擺地向空中飛去,可是才升到五百米高度,就被銀灰色戰機發現,一連串機炮和航空機槍射來,兩架戰機頓時凌空爆炸,飛濺的火焰落到了下面的成片的木樓上,大火迅速蔓延,頓時把藏身其中的數百名飛行員和機場地勤服務人員驅趕了出來,在毫無遮掩的草原上,再次淪為20毫米機炮和航空機槍捕殺的目標。

等到把整個承德機場掀了個底朝天,到處都是燃燒著的大火,地面再無一個站著的人,宮鶴鳴才心滿意足地帶著一干弟兄離開。

......

黑龍江。位於松花江下游南岸、三江平原腹地的富錦鎮。

救國軍第五師代理師長胡繼鞅小心翼翼地趴在西平碼頭後面的草坡上,拿著望遠鏡冷靜地觀察松花江上的情形。胡繼鞅祖籍湖北沔陽,父母早亡,從小跟隨世代經商的伯父,國內諸省幾乎走了個遍,隨後又在德國、法國、意大利、英國等國生活了十幾年,先後考取各國軍校,但由於居無定所,均沒有念完。伯父死後,胡繼鞅孤身一人回國,於滇南思茅城南的梅子湖畔結廬,研讀各國政治經濟著作,探尋救國真理。

三四年萬壽宮于思茅城南的南屏山下落成後,勞守道也遷居梅子湖畔,與胡繼鞅不期而遇,多次交談後覺得這個年輕人才華橫溢,若是就此終老荒野未免可惜,便使其至滇南警備司令部任職。剛好此時胡繼鞅注意到川南和滇南日新月異的變化,對安家軍的施政方針很感興趣,於是欣然應允。

是金子在哪兒都要發光,胡繼鞅工作不到兩個月,便提出了數項關於警備司令部後勤補給改進的方案,實施後效果良好,胡繼鞅也很快得到了警備司令部司令代正良少將的青睞,調入軍需處,輔助處長尤利敏上校開展工作。

胡繼鞅在工作中表現出非同一般的能力,至去年年底已經官至少校副處長。隨後胡繼鞅被選派進入敘府士官學校深造,再後來就軍銜上調兩級,派到東北來充實救國軍的隊伍。

望遠鏡裡,松花江江面上不時可以看到船頭膏藥旗獵獵飄蕩的巡邏艇交錯而過,完全沒有渡江的機會。

由於日軍在關內投入太多兵力,東北各地現在防守極為空虛,為此偽滿殖民政府加大了對松花江、牡丹江沿線河防的封鎖力度,江面上炮艇來回穿梭不絕,看到可疑的船隻立即撲上去,叫其停船檢查,對拒絕配合的一律擊沉,力圖把救國軍堵在三江平原,使之不能禍害四方。

上午第六師在代理師長夏宇凌上校的帶領下,用炮火轟炸渡江地點的兩邊江面,然後利用工兵部隊忙碌一夜做成的數百支木筏,組織強渡,但被聞訊趕來的日軍炮艇攔截,雙方在北城子一線展開激烈的炮戰,隨後日軍駐防湯原縣城的一個獨立步兵聯隊迅速開到,利用大口徑火炮,對準江面狂轟濫炸,數百支木筏全部被炮火摧毀,強渡隨之失敗。

此役折損官兵五百餘人,損毀迫擊炮十二門,曾經是安毅鐵衛之一、又在特種部隊服役三年隨後進入士官學校深造的夏宇凌師長,初次表演就演砸了,只好退位讓賢,由另一位師長候選人——進入士官學校前在四十四師師直屬炮兵團當副團長的何毅飛上校來繼續想辦法。

胡繼鞅可不想自己也只當半天師長便下課,一邊仔細觀察日軍艦艇的巡邏規律,一邊細細思考,權衡各種渡江方法的利弊。

「師長,第七師於溫春一線強渡牡丹江成功......目前第七師已擊潰駐守寧安縣城的日軍一個大隊,留下一個團發動民眾,建立抗日獨立政權,搗毀日軍設立不久的屯民村,分田分地,主力則向西越過海浪河,進入張廣才嶺,向松嫩平原進軍。第四師則在金洪默師長帶領下,由鏡泊湖一線渡過牡丹江,現在四師已向額穆縣城(今蛟河市)進發。」師作戰科長唐問中校摸到胡繼鞅身後,小聲匯報。

「哦?」胡繼鞅回過頭,感興趣地問道:「知道第七師董金明師長是用什麼方法渡過牡丹江的嗎?」

唐問扶了扶眼睛,秀氣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董師長不愧是特種作戰教官出身,他竟然化裝成一部潰逃的日軍,向江上巡邏的日軍巡邏艇求救,結果日本人聽到董師長那一口地道的關東腔,果然中計,巡邏艇一靠岸就讓咱們的人給收拾了,隨後董師長又利用這艘巡邏艇,裝作引擎故障,向過往的日軍巡邏艇求助,結果來一艘接收一艘,沒半天功夫,那一片江段的炮艇全讓第七師給拿下了,然後董師長有條不紊組織渡江,最後還利用繳獲的八艘巡邏艇,喬裝成日軍,從寧安碼頭堂而皇之進入縣城,裡應外合,一下子就把縣城給拿下來了。估計那個日軍守備大隊長到死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董師長真乃大才!」

胡繼鞅讚歎起來,隨即眉頭一皺:「老唐,我有個主意,咱們倆好好合計一下,力爭做到萬無一失,咱們五師可不能被七師給比下去了。」

唐問微微一笑:「師長,你是不是想採取聲東擊西之計啊?」

胡繼鞅指向唐問,笑道:「知我者明理(唐問字)兄也!我是這麼想的,等夜幕降臨的時候,咱們同時在富錦上游二十里的松花村和下游二十里的山河村發起佯渡,我們多扎一些木筏,利用槍炮掩護,做出一副揮師渡江的架勢。有夜色作掩護,日軍不知哪一處渡江點是真,必調集周邊江段的炮艇,全力以赴應對,我師在岸上以大量迫擊炮與其對抗,採取打兩炮換一個地方再發炮的策略,使得日軍摸不清我部之虛實。等兩邊吸引日軍的注意力後,我師大隊萬筏齊發,由西平碼頭渡江,爭取用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時間渡過去,然後兵分兩路,一路攻向綏東鎮,一路攻向綏濱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日軍設置在兩鎮中的要塞,封鎖江面。只要這兩鎮落入我師掌控,則我東路全盤皆活,進退自如。」

唐問笑著道:「為了使我左右兩路的佯渡逼真點,可以扎一些草人立於木筏之上,黑夜之中,日軍看不清楚,恐慌之下必陣腳大亂,則我師又可平添幾分勝算。」

「好,說幹就幹!」

胡繼鞅精神大振,雙手一推,迅速滑下草坡,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招呼道:「老唐,咱們這就去安排,力爭平安渡江,一舉把戰火燃向日軍的腹心地帶。」

唐問扶扶眼鏡,笑著跟上。這一刻,兩人對前途充滿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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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一章 安毅的苦衷

國民黨中央常務會議和軍事委員會國防會議即將召開,李宗仁、朱培德、劉湘、劉文輝、韓復渠、何健、張弘欒、石珍等各路諸侯和地方大員紛紛啟程前往南京,中共方面的代表周恩來、葉劍英、朱德屆時也將出席兩會,共商軍國大事。世界各國記者雲集南京,關注中國方面對中日戰事做出的最新反應。

同時,宋美齡發起組織中國婦女慰勞自衛抗戰將士總會、上海救國會七領袖釋放出獄、國民政府在全國各地接收日本租界......所有這些,都昭示著全民抗戰將成為中華民族的主題。

與外界的紛擾和喧囂不同,南京中央總醫院特護病房裡依然無比安靜。

勞守道坐在病床前,摸著安毅的脈搏,連連頷首:

「小子福大命大,死不了了。他之所以昏迷不醒,一是後腦遭受重創導致腦震蕩,顱內損傷並伴有輕微出血,好在搶救及時已無大礙,但人體大腦是最脆弱的部位,恢復也最困難,得有一個自我調節恢復的週期;二是同樣遭受猛烈撞擊的五臟六腑需要調養歸位,睡眠是最好的恢復方法;三是經脈受損,血氣不暢,導致供血不足,睡眠則可以延緩各部器官的需求,這也是身體自我保護的一種手段;四是他前段時間太過疲勞,精神極度虛弱,現在正好有一個彌補的過程。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隨著身體各部康復,他會自己醒過來,此後可能又繼續昏睡,直到身體能夠完全承受日常的消耗為止。」

楊斌一臉的失落:「原本想在離開前,和司令交換下對時局的看法,現在看來沒機會了。」

老道擺擺手,不以為意地說:「戰火在平津一線燃燒,鬍子帶著他的第五軍團浴血奮戰,這個時候,你把漢中行營看管好,幫助南下的移民順利過境,並加大對新兵招募和訓練的力度,能夠及時補充前線的消耗,就是對小子最好的支持。稍後我也要返回敘府,許多事情還等著我處理,尤其是兩個工程兵師東調的事情......」

楊斌驚訝地說:「工程兵已經完全恢復建制了嗎?」

老道點點頭:「為了應對抗戰的需要,今年一月開始就逐步恢復,因受旱災的影響,流民成倍增加,我們的招兵速度也隨之加快,至上月中旬止已全部滿員,工程兵司令部下轄的五個師均是在裁軍前保留的一萬名立場堅定、技術過硬、吃苦耐勞、積極上進的骨幹基礎上重新編成,裝備有大量現代化工程設備和運輸車輛,基本上具備了舟橋部隊的一切特徵。稍後由我們敘府研究所研發、並由拖拉機廠生產的推土機、挖掘機等新型施工機械也將編入東調的兩個工兵師中。」

楊斌欣慰地說:「有了這支全新的工兵部隊,咱們的防禦工事修建速度將成倍加快,以後小日本有得苦頭吃了。」

「武器再好,工程機械再先進,也得看操縱它的人是誰?換到了庸才手裡,再多的家當也給敗光了。」勞守道突然轉過頭,看向安毅微微顫抖的眼瞼,臉上一喜:「小子,你醒來了嗎?」

安毅緩緩睜開眼睛,視線在老道臉上聚焦,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笑容:「叔,我又昏睡多久了?」

勞守道安慰說:「你現在該好好休息,想這些幹什麼?」

「唉,我放心不下鬍子他們啊!」

安毅歎了口氣:「我剛才又做夢了,夢到小豆子、屈通源、方靖、劉昌映他們,我們一起喝酒,一起訴說別後的情懷,到了後來,他們突然中斷了歡聚,對我說鬍子他們有危險,讓我趕緊通知鬍子他們撤,我心裡一急,就醒過來了。」

「這叫有所思便有所夢,你太牽掛華北的戰事了......」

勞守道抓起安毅的手,輕輕拍了拍:「放心吧,至少到現在為止,華北局勢還算穩定,沒聽說有什麼大的變動......你好好休息,身體調養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安毅轉過頭,四處望了一眼:「楚兒、潔雲和茜姐呢?」

「你茜姐和楚兒讓我轟回敘府去了,現在家裡的事情千頭萬緒,離開她們根本無法正常運轉。小子,你知道隨著戰時經濟啟動,每天敘府的研究所有多少成果問世嗎?不說別的,就說飛機發動機技術吧,隨著我們在德國、美國留學並在相關科研機構中工作兩年以上時間的專家學者陸續回國,我們的發動機技術進步很快,年初我們的動力研究一所剛剛開發出液冷式1150馬力的發動機,上月下旬我們的動力研究二所又在歸國的王公允教授的帶領下,研究出了1450馬力的氣冷式發動機。所有這些研究成果要及時轉化為產品,需要各部門統一協調,離開了龔丫頭和楚兒根本不行。還有,機械研究所已經將蚊式戰機生產線的樣圖拿出來了,川南機械總廠正在加班加點生產組裝,力爭盡快向敘府飛機廠交貨,早一點生產這種戰機。而飛機廠廠房和生產車間的建設,也需要規劃和協調,你說我不趕她們回去怎麼行?兩個丫頭哭哭啼啼的,讓人看了心疼,但是沒辦法啊......」

「楚兒、茜姐......」安毅喃喃地念叨著兩個女人,一臉的苦澀:「我虧欠她們實在太多了......」

老道點點頭:「你知道就好,潔雲我給你留下來了,家裡那幫孩子,暫時有馬大嫂和吳媽幫忙看著,出不了亂子。中午的時候,你師母來醫院看望你,見到潔雲形容憔悴的樣子,心疼得不行,強拉著她回憩園去了。」

楊斌看了看手錶,向老道請求:「道叔,我想和司令聊一聊。」

勞守道站起來:「你們談吧,我去安排一下行程,今天我也得趕回敘府去,從年後到現在,四川滴雨未下,旱情越來越嚴峻,要是秋收絕了收成,咱們的糧食倉庫起碼得縮水一半,現在國際上糧價瘋漲,咱們的生產和研究也處處要錢,不好好籌劃一下不行啊!」

「叔,謝謝你。」安毅感激一笑。

「咱們叔侄,說這些幹什麼?」勞守道白了安毅一眼,隨後走出病房。

楊斌坐到安毅床頭:「司令,昨天夏儉、虎頭、葉成、程光他們都在,我不好開口,但是現在我想問問,你為什麼總不肯調二十四軍、二十六軍或者是新二軍去華北參戰啊?若是我們這三個軍全壓上去,日本人肯定撐不住,說不一定這會兒已經打到山海關一線了。」

安毅苦笑道:「我知道你們肯定都有這個疑問,好吧,今天我就解開這個謎團。老楊,你知道嗎?我們在華北的補給,現在已經越來越困難了......是,我們安家軍武器裝備先進,炮火兇猛,但換來的代價就是後勤嚴重吃緊,如今整個戰區都眼巴巴地盯著咱們的保定兵站,琢磨著咱們川南那點兒家底,我們哪裡有那麼多的物資來敞開供應啊?

「或許你想說,我們可以一戰而定華北,甚至把日軍全殲於關內,我們不就不用擔心後勤壓力了嗎?但是,這可能嗎?我們絕對不要輕視日軍抵抗的決心,日本國內加上其僑民,畢竟有上億人口,接受過軍事訓練的人多達千萬,他們隨時可以利用其排名世界前三的強大海軍向華北輸送兵力,一直把仗打下去。試想一下,若是戰事沒有按照我們的設想發展,我們開到華北的裝甲車、坦克車和運輸的卡車沒了油料,大炮沒了炮彈,步槍和輕重機槍沒有子彈,士兵餓著肚子,我們拿什麼去和日本人打?

「說句不好聽的話,在華北作戰,我們的後勤補給線比起日本人要遠上數倍,日軍可以通過輪船,源源不斷從世界各國購買軍火和糧食,運到華北各個港口,甚至直接用鐵路從東北、朝鮮地區調運,就近補給。反觀我們,從敘府到武漢、南京,就得走上近千里,然後又從武漢、南京,運送到平津前線,又得上千里。唉,老楊,說真的,不是我不想打,而是現在的條件,束縛著我們的手腳啊!」

楊斌臉色通紅,低下頭:「司令,我明白了......」

安毅搖搖頭:「去年夏天四川經歷地震,冬天又遭受雪災,今年立馬再來場乾旱,這賊老天可真不開眼,想著方兒消耗咱們的國力,咱們的許多物資,都用到這上面去了,更牽絆了無數的精力。」

楊斌慚愧地道:「小毅,是我不對,我不該誤解你的,我以為......」

「以為我擁兵自重,想當軍閥嗎?」

安毅笑問一聲,隨即勸慰道:「老楊,你別想太多,咱們盡了心力,問心無愧!不管怎麼說,咱們利用平津防線,大量消耗日本人的國力的目的達到了,這一連番大戰下來,日軍起碼損失了三四個師團,戰機兩三百架,軍火物資也不少。

「我們的目的,就是用少量的兵力,在華北與日軍進行最堅決的抵抗,等我們喘過氣來,再好好收拾他們。下一步,我們將在平漢鐵路沿線修建大量兵站,儲存物資,一旦時機成熟,我各部即可揮師北上。」

楊斌聽得血脈噴張,重重地點了點頭。

「對了,老楊,鬍子那裡有什麼新的消息沒有?我很擔心他們!」安毅有些急切地問道。

楊斌道:「暫時沒有,不過具體情況你得問老沈才行,現在所有發到你這兒的電報,都在他手裡,他對戰況的瞭解,恐怕不比趙瑞少多少。」

說曹操曹操就到,沈鳳道剛好推開門走進來,看到安毅醒來,波瀾不驚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快步走到病床邊:「司令,空軍大捷啊!」

「哦?又有捷報?」安毅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說來聽聽......」

沈鳳道點點頭,當即把西南空軍司令部發來的詳細戰報解說了一遍,末了補充道:「這次日軍戰機損失之大難以估量,我想以後相當長一段時間,休想再佔咱們的便宜了。」

安毅沉思了一會兒,果斷道:「立即向中央空軍周至柔司令致電,我西南空軍二團將臨時進駐杭州機場,請予以配合;電令夏儉,立即派出一個團,緊急趕赴杭州,進駐杭州機場,確保機場的絕對安全;電令空二團團長張樸少將,全團由南昌機場轉調杭州機場,隨時等候命令,對日軍台灣各軍用機場展開轟炸;電令空一團彭祖亮團長,立即準備迎接我戰略轟炸機入駐;電令空七團團長光甘步蟾少將,全團轉駐南昌機場......」

沈鳳道快速記錄下命令,轉身就要離去,安毅這時又補充了一條,「電令第五軍團胡家林,立即派出一部,幫助第二集團軍協防三河縣城,不得有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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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二章 安毅是天使

下午四點三十八分,安毅的命令送達胡家林手裡。

「派出一部?我現在到哪裡去找兵派啊?」傾聽著遠近傳來的轟隆隆的炮擊聲,胡家林搖頭苦笑。

日本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在空軍遭受巨大損失後,氣急敗壞,立即調兵遣將,自別山、洇溜、邦均一線,向第一軍團和第五軍團發起猛烈進攻。日軍不惜浪費炮彈,一輪輪地在中國軍隊陣地上實施飽和轟擊,獨立師、十七師精心構築的三道戰壕幾乎被炮火填平。一個個防炮洞在日軍大口徑火炮的轟炸下,先後出現崩塌,導致上千名將士被活埋,戰況之慘烈可見一斑。

最為被動的是第一軍團在別山一線構築的防線。由於孫連仲部對於工事的修築不如安家軍重視,戰壕淺而且直,一顆炮彈落下去,就帶走數十條生命,連續幾場戰鬥下來,不僅整個軍團損失過半,並且已經接連丟失了孤山之下的四道防線,一旦山頂最後一道防線被突破,佔據地形優勢的日軍,即可自上而下發起進攻,輕鬆擊穿第一軍團的防守,進而趁勢衝擊安家軍的陣地,導致全局的崩壞。

好在這時楊九霄率領第四十師趕到,迅速加強了防守,並利用日軍炮火停歇的機會,一個反衝鋒,收復了先前丟失的陣地。不過,日軍隨後再次進行飽和炮擊,留守一線的第一二旅七團損失慘重。

有了楊九霄的四十師幫忙,孫連仲部立即遵照胡家林的建議,向三河一線撤離,預計入夜後即可抵達鐵甲嶺,午夜時分可趕至三河縣城,屆時安家軍便可以撤退了。

「司令是擔心咱們後路被斷!」黃智看完電文,焦慮地說:「日軍第二十四師團以及偽軍三個師,正沿溝河向三河縣城運動,不知道劉經扶佈置於三河縣城之南的軍隊,能否抵擋住日軍的衝擊?」

張承柱道:「照理說應該問題不大,那可是十五萬大軍。明天中央將舉行常委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若是不戰而退,劉峙得考慮一下惡劣影響。」

胡家林有些慶幸:「好在盤山和翠屏山一線的火勢控制住了,否則咱們遭受前後夾擊,這仗就算不打也敗了。」

「報告,最新軍情!」

情報處長劉宗玉上校若一陣風一樣從外面衝了進來,氣喘吁吁地把電報遞到了胡家林手裡。

胡家林看完後臉色大變,把電報塞到黃智手裡,大步來到大幅華北地圖前,仔細打量。

黃智和張承柱先後看完電文,相視一眼,眼裡充滿了憂慮,二人也不由自主來到地圖前,仔細觀察戰局變化。

作戰室裡的參謀都知道戰況有了變化,紛紛來到地圖前,胡家林舉起指揮棒,指向武清縣城:

「趁著第十四集團軍和二十九集團軍換防之際,日軍突然對武清縣城發動突襲,擊潰第十四軍第十師、第五十九軍第三十八師的防守,向北平方向運動。目前第十四軍已緊急於廊坊一線佈置防禦陣地,第五十九軍退往黃村,逐次抵禦日軍的攻擊。大家議議吧,日軍要幹什麼?」

張承柱苦笑道:「很簡單,要趁著咱們第五軍團孤懸在外,鬼子要把北平納入手裡。北平是千年古都,具有非凡的影響力,佔領北平,對國民黨而言具有重大的政治意義。否則開戰以來連續吃敗仗,對其國內不好交代。」

作戰處長文俊浩道:「明後兩天是兩會舉行的日子,若是在此期間北平淪陷,對於國民政府而言,無異於當頭棒喝,可以起到削弱中國軍政兩界領導人威信的作用。而對中國軍民來說,北平的淪陷,意味著華北局勢急劇變化,日軍開始逐漸掌握戰場的主動權,對軍心士氣的打擊不可估量!」

「可是——」

一個參謀有些懷疑地說:「想在短短兩天之內攻陷北平,這可能嗎?此前二十九軍都在北平周邊地區與日軍周旋了大半個月,現在我們集結的軍隊數量更多,戰鬥力也更強,不可能連兩天都堅持不下去吧?」

「不要光看我們怎麼樣,還得注意日軍怎麼樣,現在的情形能和以前比嗎?以前我軍集結於冀中冀南地區,隨時可以策應平津戰事,但現在我軍各部被拉扯得東一塊西一塊,正好方便日軍各個擊破,局勢極為不利啊!」張承柱呵斥道。

黃智突然建議:「現在得趕緊把六十八師調到保定,保定兵站是我們最重要的物資囤積點,日軍若是趁勢由武清攻向永清、霸州、徐水諸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保定,則不僅可以一舉截斷平漢鐵路,使得三、四十萬中國軍隊徹底與後方隔絕,方便日軍分割包圍,還可以奪得我軍的物資,使我華北各軍陷入彈盡糧絕之絕境。」

胡家林聽了不由臉色大變,立即按照黃智的建議下達命令。

可是,還沒等胡家林等第五軍團將校緩過氣來,第二份急電再次到來。

天津日軍派出一個旅團,悄悄在天津南面的海灣實施登陸,對沿途路過的村子進行慘無人道的滅絕性屠殺,一路隱蔽行蹤,潛行至津南琉璃河南岸第三十二軍一三九師防線後翼,突然發起進攻,同時大沽港方向的日軍也派出主力實施南北夾擊,第一三九師防線瞬間土崩瓦解。匯合後的日軍,從側翼殺向靜海縣城。至電文發出時,中、日軍隊依然在激戰中,雖然中央空軍派出戰機進行空中支援,但形勢不容樂觀,防線整體崩潰的可能相當大。

「日軍毒辣啊,這一系列組合拳打出來,我們都不知道它們的攻擊目標究竟在哪兒。現在回頭看看,咱們苦心經營的防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千瘡百孔了......」張承柱連連搖頭。

黃智臉繃得緊緊的,沒有答話,目光死死地看著地圖上三河縣城的位置,胡家林一臉憂色,可是卻毫無辦法,唯有期望局勢不要惡化得太快,只要十七軍各師能夠順利回到保定大營,則戰事還可以維持下去。

......

夜幕降臨,國府禮堂,燈火輝煌。

中央軍委中央要員齊聚於此,中央軍事委員會兼中執委主席蔣介石、中政會主席汪精衛、中央秘書長葉楚傖、各省主席及黨部負責人,以及軍事委員會委員、中執委委員、中政會委員、中監會委員等百餘人,再加上中共方面代表周恩來、葉劍英,共同出席晚宴。

落座後,汪精衛首先致辭,發表了「肩負起歷史的責任」的講話。

接著致辭的蔣介石並沒有像汪精衛那樣洋洋灑灑講上半小時,只是簡單地談了談自己對當前時局的看法,稱連日來日軍的行動部署,已經充分暴露其狼子野心,中華民族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蔣介石的話,引來會場一陣陣熱烈的掌聲。

宴席正式開始後,蔣介石胃口不佳,數度舉起筷子懸在空中,久久不夾菜,顯得心事重重。

坐在蔣介石身邊的周主任禮貌地問道:「介石兄,是否遇到什麼難題了?可否說來聽聽,替君分憂?」

蔣介石愣了一下,看了周主任好一會兒,隨即搖頭苦笑:

「戰局危急啊!自昨日開始,華北無處不戰,日本集結數十個師團,以排山倒海之勢向我壓來,我軍維繫已久的防線面臨土崩瓦解之困境!晚宴前,我剛剛得到急報,日軍已擊破我靜海防線,第五十三軍和第四十軍苦戰後退向任丘,三十二軍退向河間,重新構築防線。至此津浦路被日軍打通,華北日軍不僅一舉解決了天津自身的安危,還對津浦路沿線構成極大威脅。」

周主任非常驚訝:「戰局變化竟如此之快?」

「是啊!」

蔣介石放下筷子,長長地歎了口氣:「後悔當初不聽安毅之言,若是第十七軍依舊在天津側翼,日軍如何敢如此猖狂?現在不僅丟了靜海,北平也置於日軍兵鋒之下,以前的部署全都打亂了。尤其可慮的是,為第二集團軍解圍的第十七軍,遭受數倍於己的日軍圍攻,死傷慘重,估計到現在已減員近半,我的心在滴血啊!」

「介石兄,可有我效勞的地方?」周主任關切地問道。

蔣介石想了想,誠懇地說:「雖然說遠水救不了近火,但抗日救國,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恩來,軍事委員會已經通過正式方案,紅軍將編成第八路軍,下轄第一一五師、第一二師、第一二九師三個師,在人數和編製方面完全按照貴方要求編成,在後天的國防會議上正式對外宣佈。我想請貴部盡快完成集結,早日開赴抗日戰場。」

周主任高興地道:「我黨早就盼著這一天了,抗日救國,義不容辭,我回去後即立即向毛主席匯報。」

蔣介石四處看了一眼:「今天玉階兄怎麼沒來?他和貴黨潤之先生並稱朱毛,乃當代戰術大家,我和他們打了這麼多年仗,認識很深刻啊!不知玉階兄和潤之兄對當前的戰局有何看法?」

「朱老總去看望一個老朋友了,這位朋友對促成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功勞很大,現在又臥病在床,我們到了南京,於情於理都應該拜訪一下!」周主任笑著說完,又道:「毛主席和朱老總反覆研究後認為,當前中日間總的形勢還是敵強我弱,我國的戰略方針應該是攻擊防禦,即給進攻之敵以殲滅性的反攻,決不能單純地進行防守。 」

「攻擊防禦?」

蔣介石搖搖頭:「談何容易!我這次就想著用進攻來牽制日軍,進而牟取戰略上的主動,但現在的結果你也看到了?」

「進攻,是消滅敵人的主要手段,但防禦也不能因此而廢弛。進攻的目的是消滅敵人,同時也是為了保存自己,因為如不消滅敵人,則自己將被消滅;防禦,是為了保存自己,但同時也是輔助進攻或準備轉入進攻的一種必要手段。戰爭目的中,消滅敵人是主要的,保存自己是第二位的,因為只有大量地消滅敵人,才能有效地保存自己。

「因此,作為消滅敵人之主要手段的進攻是主要的,而作為消滅敵人之輔助手段和作為保存自己之一種手段的防禦,是第二位的。面對日寇侵略的這場戰爭,我們在於力求每戰爭取不論大小的勝利,在於力求每戰解除敵人一部分武裝,損傷敵人一部分人馬器物。把這些部分地消滅敵人的成績積累起來,成為大的戰略勝利,達到最後驅敵出國,保衛祖國的目的。」

周主任說到這兒,看到蔣介石若有所得,接著又道:「這就是我黨毛主席與朱總司令對於對日作戰方針的具體設想,我覺得這對當前的戰局很有指導意義,所以就拿出來獻醜了!」

蔣介石品味良久,突然想起什麼:「朱玉階拜訪安毅去了?」

周主任點了點頭,神色間有些感歎:「安毅是我黃埔的驕傲,他的安家軍堪稱國家和民族的中流砥柱,對於對日作戰,有著豐富的經驗,朱老總想從他那兒取取經,這樣我們日後在面對日軍的時候,才能少走彎路,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蔣介石神色複雜,半天沒有說話,直到晚宴結束回到憩廬家中,才對宋美齡說:

「若是我中國軍隊儘是安家軍,何愁日寇來犯?看看,連共產黨都知道不斷學習,吸收安家軍的經驗和教訓,而我們軍隊中的那些將領,卻抱著自己的陳規舊俗不放,唯恐別人侵犯了自己的利益,一點都不知道學習進步。

「安毅領軍多少年了?他的那些師兄弟和教官,有誰登門去求教過?而且安毅還在中央陸軍軍官學校擔任教官那麼多年,又把自己所學印成教材,供軍中將領揣摩學習,傾心傳授自己所得,但有多少人真正領悟了他的建軍思想和作戰原則?說到這些我就生氣,為什麼同樣都是黃埔學生,安毅那麼優秀,而其他人卻總是讓我失望呢?」

「達令,別生氣了!」

宋美齡安慰道:「這正好說明,小毅是上帝派下來輔佐你抵抗日本人的天使,你應該高興有這麼一個好學生才是。想想看,若是沒有小毅,沒有他的軍隊,恐怕現在你更要焦頭爛額了。好好珍惜你這個學生吧!」

蔣介石微微一怔,隨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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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三章 十面埋伏

日軍的攻擊一直持續到凌晨兩點才逐漸停歇,就在胡家林下達命令,讓四十師率先從別山一線撤退、獨立師和第十七師整裝待發時,為全軍團打前站的第五軍團直屬特種大隊大隊長蕭潛發來急報——三河縣城不知何時已淪陷,日軍在城裡布下了陷進,只等我軍自投羅網。

胡家林非常驚訝,立即復電詢問此消息何來?

蕭潛很快回電,特種大隊在搜索前進中,發現成片中共將士屍體,最後在三河縣城東面的溝河邊找到幾個裝死的第二集團軍官兵,從其口中得知:午夜時分,孫連仲第一軍團各師剛剛進入三河縣城,還未來得找塊休息的地方,縣城北面突然出現大量日軍。孫連仲部經過連日苦戰,早已成為驚弓之鳥,率先衝出縣城西門逃跑,進而帶動了整個縣城官兵的逃亡潮。第二集團軍司令長官劉峙下達完撤退的命令後,迅速逃離三河縣城。駐守三河城南和城東南的六、七個師官兵,在日軍前後夾擊之下,陣腳大亂,爭相潰散,被日軍趁勢掩殺,死傷無數,把溝河水都給染紅了。

蕭潛稱為了證實這個消息的準確性,特種大隊化裝成日軍,在別動隊幾個原日軍官佐的帶領下趾高氣揚地靠近三河縣城城門,被城樓上的一名大佐喝止,通過簡短的交談,印證了幾個第二集團軍潰兵的話。

胡家林大驚失色,立即向劉峙的司令部去電詢問,卻沒有任何回音,於是又向戰區司令部致電,得到的卻是日軍已攻陷香河縣城、目前正在通縣之南與中國軍隊激戰的消息。戰區司令長官程潛遺憾地告之胡家林,對於第二集團軍現在的情況並不太瞭解,戰區司令部將馬上轉移,請第五軍團自己想辦法撤退。

「通知空六團撤吧,還有駐防南苑的軍團直屬警衛旅,也得抓緊時間,不管是撤到北平城還是南下保定,要盡快拿主意,很快南苑一線就不安全了。」看到胡家林拿著電文愣住了,黃智提醒道。

胡家林依舊震撼於三河縣城失守的消息,問道:「老黃,我們一直關注著三河城南的日軍動向,沒聽到什麼動靜啊......真他媽的活見鬼了,你說說看,北面的日本人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黃智笑了笑:「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日軍有我們不知道的小徑,可以從密雲縣城北部翻山越嶺,悄悄潛入平谷縣周邊地區,甚至穿芳峪一線可能也有山道與平谷縣城連接,這樣就可以解釋日軍主力師團突然失蹤的疑問了......這些傢伙悄悄溜到了咱們身後,估計昨晚入夜時分平谷縣城就落入日本人之手,然後日軍嚴密封鎖消息,以強行軍速度南下,原意是想南北夾擊,一舉擊破三河縣城,沒想到劉峙不戰而逃,白白地便宜了日本人。」

本來就身經百戰,見慣了陰謀詭計,日軍這點兒小伎倆經黃智稍一點撥胡家林便明白過來,不由搖頭啞然失笑,迅速趴在地圖上查看,頭也不回地招呼道:

「去個人,馬上給一七師去電,問問他們那裡的情況。既然通縣南邊打起來了,燕郊鎮肯定也清靜不了多久。」

立即有參謀領命而去,很快通信處長秦振邦親自送來回電,胡家林看完後略一沉吟,立即下達命令:

「一、電告西南空軍黃稟一司令,南苑機場已處於日軍威脅之下,建議立即將空六團撤離至保定清苑機場;二、命令軍團直屬警衛旅,立即撤出南苑,進入北平後至中南海接應我第一集團軍司令部機關人員和司令的參謀人員,隨後全旅由安定門出城,至北苑後全力向西,以最快速度趕赴北務鎮;三、命令一七師集結部隊,把修建潮白河防線的物資全部用車拉走,全師迅速北上,佔領北務鎮後,立即分出一個團,一路向西確保箭桿河、潮白河、月牙河、小中河、溫榆河上諸座橋樑的安全,並引導警衛旅與一七師主力會合;四、命令一七師師長隨康,留下一個旅在北務鎮南面修築堅固的防禦工事,不要怕浪費材料,就算把水泥和鋼筋用完也總比留給日本人強,其餘兩個旅迅速前出至馬坊鎮西,潛伏下來,隨時接應軍團主力突圍。」

作戰處長文俊浩記錄完畢,由胡家林簽上大名,便快步衝到隔壁的電訊室,一條條命令迅速傳達了出去。

四處看了看,胡家林問道:「承柱大哥去組織車隊搬運物資,還沒有回來嗎?」

「沒呢,這次繳獲的罈罈罐罐比較多,估計得忙活一陣子了。」黃智見胡家林恢復了殺伐決斷的英雄本色,心情也開朗許多,笑著說道。

胡家林眉頭微微一皺:「這次咱們是要逃命,最好輕裝上陣,沒用的東西就扔了吧。馬上叫凌騫過來,他們特務團這次有得忙了。」

......

凌晨四點,與李霄龍陪伴而來的朱老總攀談半小時後暈了過去的安毅再次醒來,看到馮潔雲伏在床邊,美麗的容顏在日光燈下分外憔悴蒼白,心裡升起一絲愧疚,想抬起手撫摸一下她的臉頰,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彈不了,不由一急,身子使勁一掙,整個人竟然翻到了床下,發出「彭」的聲音。

馮潔雲驚醒過來,睜開惺忪的眼睛,抬起頭看了看,發現病床上沒人,頓時秀目圓睜,大聲尖叫起來。

病房門迅速被撞開,沈鳳道和小九衝了進來,看到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安毅,連忙過去把他抱回到病床上。沈鳳道來到病房的窗戶前,仔細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異常,好奇地轉過頭來。

林耀東低下腦袋,關切地問道:「司令,出什麼事情了嗎?」

安毅搖搖頭:「別緊張,我只是想試試自己還能動彈不,誰知道勁道用得太大,竟然翻到床下去了......剛醒來那會兒,我發現手腳似乎都不在我身上,心裡急啊,這一跌,我倒是找到點兒感覺,發現自己沒成廢人。」

小九啞然失笑,沈鳳道鬆了口氣,回到床邊微微責備:

「司令,這個你問我就行了,幹嘛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好在病床不高,否則摔著腦袋怎麼辦?司令,你這會兒之所以感覺不到手腳,是因為服用了治療顱內損傷的藥物,一旦停止服藥,很快就會恢復知覺。」

安毅剛想貧嘴幾句,突然看到馮潔雲眼睛通紅,珠淚簌簌而下,略一沉吟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笑著說:

「雲兒,你說,誰欺負你了?你給我說,我幫你出氣。小九,聽好了,等會兒我叫你揍誰你就揍誰,明白嗎?」

林耀東看了看安毅兩口子,點頭應了聲「是」,沈鳳道看得有趣,走到門邊,斜靠在門上看熱鬧。

馮潔雲低下頭,柔媚的聲音有些哽咽:「沒......沒誰欺負我,我只是覺得我好沒用,楚兒和茜姐都能在事業上幫到你......這次我肩負重任,留下來陪伴你,卻沒盡到一個好妻子的責任,竟然讓你跌到床下去了......我想換做楚兒和茜姐來照顧你,肯定比我精細得多......我是怪我自己......」

「誰說我家雲兒沒用的?」

安毅隨口念起一段馮潔雲寫的散文:「......淒風夜雨之後,會不會有彩虹升起,任我追逐?會不會一伸手,就會碰碎那水中月......一直希冀著能和心愛的人相伴到天荒地老,手挽著手,一起撐一把傘走在夕陽裡...... 細雨青柳,瀲灩依依,一抹深深的歎息,帶不走我對你悸動的心......」

安毅背完,笑著道:「雲兒,你們每一個都是不可複製的個體,都是我心目中的寶貝,你根本就沒必要勉強自己。你要記住,你就是你,馮潔雲,一個秀外慧中的好女孩,我安毅的好妻子,這樣就足夠了。」

馮潔雲又驚又喜,她沒想到安毅在軍務繁忙之餘,還有心思熟記自己才出版不久的散文,迎著安毅深情的注視,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一張臉燒得緋紅,若不是小九和沈鳳道兩個大燈泡在,可能她會躲進安毅溫暖的懷抱裡,靜靜地享受那份溫馨的甜蜜。

這時,成世明快步走進病房,向安毅敬了個軍禮後,把手中的電文交到了沈鳳道手中。

沈鳳道看完後臉色一變,回過頭看到安毅沒有血色的嘴唇和憔悴的臉,心中不忍,就想去找暫時住在厚載巷的尹繼南商量一下,安毅的聲音響了起來:「老沈,是鬍子的急報嗎?念來聽聽。」

沈鳳道歎了口氣,來到安毅身邊:「司令,鬍子陷入重圍了:午夜時分,日軍佔領三河縣城,預計此前數小時平谷縣城已淪陷;凌晨一點,日軍佔領香河縣城;凌晨兩點,日軍佔領大廠縣城;凌晨兩點十分,日軍調集上百門大炮,猛轟廊坊,駐守城裡的十四軍八十五師損失慘重,殘部主動退出縣城,匯合集團軍司令部一起撤向永清;凌晨三點,日軍佔領通縣縣城;同樣是凌晨三點,日軍攻向黃村一線,與五十九軍發生激戰,現在戰況不明;凌晨三點半,日軍佔領夏墊和燕郊。」

「什麼?」

安毅震驚得幾乎坐起來,最後發現身體無法動彈,才無奈地說:「這怎麼可能,如此漫長的戰線,日軍是如何做到全線同時發動的?」

沈鳳道搖搖頭:「這些都是謎,目前,戰區司令部已經決意南遷至保定,劉峙所部目前還不知道下落,估計也會向保定撤離。鬍子自半小時前發來最後一道電報後,便再無消息,預計已陷入苦戰中。」

「我和鐵道部張部長沒什麼交情......」安毅閉目沉思一下,當即做出決斷:「老沈,你立即去憩廬,求見校長,就說目前華北危急,若不增派有生力量,恐黃河以北地界不保。新二軍是機械化軍,包含有一個裝甲師、一個坦克師以及一個摩步師,機械化程度位於我安家軍之冠,有新二軍北上,日寇佔不到什麼便宜。」

「是!」

沈鳳道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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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四章 相互算計

在濃黑的夜色下,由一百餘輛卡車組成的龐大車隊,燈光大熾,喇叭齊鳴,熱熱鬧鬧地向著三河縣城駛去。

行駛至縣城東門三百餘米處時,車隊分成兩列,在路邊紛紛停下,不過汽車車頭的燈光,依然開足了照向遠方,引擎也沒有停下,依舊在歡暢地轟鳴著,似乎在等候著什麼,讓躲在三河城頭的暗中窺伺的鬼子暗暗捏了把冷汗。

在這個車隊後面,又有兩百餘輛卡車,拖曳著各式火炮,沒有發出任何光亮,悄悄地在距離縣城東門一公里的地方向右轉向,沿著盤山西南麓山腳下的狹窄公路,向平谷縣城方向駛去。

這條公路的兩旁,經過一天兩夜連續戰鬥、一身迷彩服已經破爛不堪的第五軍團官兵,振作精神,快速離開平谷縣城城牆的範圍。

特種大隊的消息源源不斷傳來,在三河縣城以北地區,發現正在埋設地雷的大量日軍工兵,隨後,特種大隊又發現,在雷區的後面,還有著日軍層層佈防的封鎖線。特種大隊大隊長蕭潛建議全軍最好走位於平谷縣城和三河縣城中間那條僅供兩輛馬車交錯而行的騾馬小徑,利用軍團直屬工兵團和獨立師模範營排雷開路,力爭在天亮前殺出一條血路。

蕭潛的建議與胡家林的見解吻合,所以直到現在為止,一切都按照預定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

盤山西麓,小崗村後山巒上的一座土地廟前。

日軍第二十師團新任師團長石川浩一中將,由中國駐屯旅團重新編製而成的第二十七師團師團長本間雅晴中將,以及兩師團的主要參謀人員,在夜色中靜靜觀望山腳下的公路。

「石川君,你怎麼判斷支那軍隊第五軍團必然選擇位於三河縣城和平谷縣城居中位置的那一條小道進行突破?」

本間雅晴在望遠鏡裡毫無所獲,搖搖頭放下望遠鏡,塞到一旁的參謀手裡,轉過頭望向石川浩一。

石川浩一自信地說:「以我對安家軍將領的瞭解,這個胡家林看似粗魯豪放,不拘小節,實則心細如髮,智計百出。我們在三河縣城布下一個獨立混成旅團的兵力,再虛張聲勢,神出鬼沒的安家軍特種大隊肯定會提前發覺,以為我們在三河縣城布下重重陷阱,加之縣城南邊又有二十四師團和偽軍師的威脅,胡家林極其麾下將領自然會趨吉避凶,轉尋他途逃離我帝國軍隊的包圍圈。

「安家軍戰力卓著,將領也頗具謀略,深得支那古兵法之奧妙,但是他們不可能對什麼事情都一清二楚,現在冀中、冀東、冀北諸縣,均在我大日本帝國軍隊兵鋒之下,相信這會兒武清、廊坊、香河、通縣等地已落入我帝國軍隊之手的消息已經傳到胡家林、魯逸軒等將領手裡。

「經過數百里強行軍、又接連進行高強度的戰鬥,安家軍這三個師已成疲累之師,戰力不再,自然不敢冒險,最為穩妥的做法便是避實擊虛,遠離城鎮,將其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作為逃脫的突破口,而這條能夠供其龐大車隊通過的騾馬道便是其當然的選擇。」

本間雅晴身高一米八,風度翩翩,和石川浩一一樣,是日軍中有名的美男子,更因為其愛看西方電影,喜歡在戰爭期間作畫、寫詩,素有「詩人將軍」的綽號。由於其長期擔任倭皇皇弟秩父宮雍仁親王的付武官,對於皇族並不像一般日本人那樣頂禮膜拜,但對於出身皇族旁支知識淵博戰功卓著的石川浩一卻非常欽佩,聽到石川浩一的解釋後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過了一會兒,見山腳下依然沒有動靜,本間雅晴把石川浩一拉到一邊,小聲問道:「石川君,你知道嗎,帝國華北特務機關與陸、海軍聯手策劃的折翼計劃失敗了,支那將領安毅成功獲救,這會兒已經醒過來了......我知道石川君和這個安毅私交不錯,雅晴想請教一下你對此事的看法?」

「這怎麼可能?」

石川浩一瞪大眼睛,顯得非常驚訝:「若是在暴風雨天氣裡被我戰機擊落都能活下來,那今後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威脅到此人?這是真的嗎?」

「石川君,你知道我曾短暫擔任參謀本部情報部長,在情報部門還是有一些根基的。」本間雅晴仰望夜空,充滿嚮往地說:

「你說究竟是什麼人,才能在這樣一個民智不開、貧窮落後的國度,締造出一支堪比帝國軍隊的強軍?而且這個人同時還擁有強大的人格魅力,有許多人忠心追隨。每每想到這兒,雅晴便不由自主,心嚮往之!」

「安毅確實是一個偉男子,若是在和平時期,石川可能會和他成為很好的朋友。」

石川浩一微微有些惆悵:「可是,石川卻知道,這只是一個永遠也不能企及的夢想,關東大地震的慘痛經歷告訴我們,大和民族在大陸上需要一塊生存空間,日本那個地震頻發的小島,並不適合我們民族永久居住,中日間必有一戰,而現在就是兩個民族為了爭奪生存權利而進行的最直接最殘酷的鬥爭,必須有一方倒下才能結束。」

本間雅晴好奇地看了石川浩一幾眼:「原來石川君是一個現實主義者,在雅晴看來,戰爭充滿了金戈鐵馬的英雄主義情懷,是壯麗雄渾的美麗詩篇,是帝國勇士揮灑熱血和青春的理想之疆!今生若是不經歷一下,將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將軍,支那軍隊果然開過來了。」

第三十九旅團長村上康少將興奮地來到石川浩一身邊,絲毫也不理會詩興大發的本間雅晴投以的白眼。

石川浩一點點頭,向本間雅晴道:「本間君,請一定約束好貴部,待安家軍完全進入我軍射程才發動攻擊,我們的目標是與第二十四師團、第一一師團、第一一六師團一起,全殲這部支那軍隊。」

「知道了!」

本間雅晴笑著離去,留下一句調侃的話語:「石川君,你也太過小心了,我軍以五個師團合圍支那第五師團三個師殘部,加之我軍又佔據天時地利人和,就算安家軍實力再強,也難逃我等的天羅地網。不過為了讓你的計劃看上去無懈可擊,我還是配合一下吧,唉,誰讓我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呢?」

村上康望著本間雅晴高大的背影,湊近石川浩一身邊,曖昧地說:「將軍,聽說本間將軍不但與多名妓女有染,而且還和許多男演員有曖昧關係,同時還是秩父宮雍仁親王的孌童......」

「巴嘎!」

石川浩一勃然大怒,伸出手「啪啪」就是兩耳光:「村上君,請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你現在已經是帝國常備旅團的將軍了,你要做的事情,是帶領你的部隊不斷取得勝利,而不是關注這些小道消息,明白了嗎?」

「嗨伊!」

自從跟隨石川浩一以來,村上康還從來沒見過石川浩一發這麼大的火,慌忙鞠躬致歉。

「去吧,管好你的部下,等候戰鬥的打響,用支那軍人的鮮血,來洗刷你的恥辱!今晚是我二十師團重建後的第一戰,也是我師團名揚天下的第一戰,若是出了什麼問題,你知道後果!」石川浩一陰森森地說道。

「嗨伊!」

村上康低下頭,躬身退下。

仰望滿天的星斗,石川浩一幽幽長歎:「安君,若是你知道,你的第五軍團是我石川浩一親手消滅,不知道會怎麼看待石川呢?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

盤山西麓,靈泉寺北,唐回村。

滾滾前行的車流中,胡家林的車子被特務團派來的聯絡員緊急攔下。

「不好了,司令,前面有日軍埋伏。我們特務團從鐵甲嶺抄近路,經甘泉寺行進至蔣福山村時,發現日軍暗哨。我部立即展開隊形,將分佈於各個山頭的二十六處暗哨一一拔除,摸索前進,在掘山頭一線發現大量日軍。

「凌團長不敢打草驚蛇,率部留下繼續監視日軍動向,派我們小隊經栲村前來報信。在路上,我們再次發現大量日軍蹤跡,前面小崗村過去那片密林,就起碼有一個鬼子大隊藏匿其中。」

胡家林臉色大變,立即下令:「停止前進,各部進入攻擊狀態,炮兵各就各位,隨時準備戰鬥!」

「慢!」

黃智阻止道:「如果部隊全部停止開進,日軍指揮官肯定會有所察覺,最大的可能便是命令炮火對我部發起覆蓋攻擊,屆時我炮兵部隊和各師無法展開,損失將極為慘重。最好讓帶著車隊前進的那輛車的司機,蓄意出一場車禍或者是偽裝車輛故障,借此機會停車製造混亂。日軍為了讓我大部隊進入位置更佳的伏擊地段,方便其步炮協同,一定會多加忍耐,這樣我炮兵和各師就有一個準備的時間了。」

「好,就這樣!」

胡家林不假思索,立即同意,迅速有特種兵以每分鐘三百米的速度向前推進,在夜幕的掩護下,將消息傳遞到打頭一輛載重五噸的軍用卡車司機耳裡。

沒多久,軍用卡車偏離了道路,一頭撞在路旁的一棵大樹邊,濺起猛烈的火花。

後面幾輛軍卡陸續停下,坐在正副駕駛位的戰士紛紛跳出駕駛台,迅速衝到出車禍的卡車旁,把滿頭是血的司機抬到地上,召喚醫生護士搶救,然後聚在一起吵吵嚷嚷。由於道路不暢,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

果然不出黃智所料,日軍沒有絲毫動靜!

利用這短暫的混亂,在沒有人注意到的陰暗處,一門門大炮脫離卡車,迅速被推到路旁架好,一箱箱炮彈從車廂裡搬運下來,嚴陣以待;後隊的軍卡,則在工兵的幫助下,直接把大炮拉上了高度只有一兩百米的緩坡上,迅速構築好炮兵陣地。

各部有條不紊,緊張的忙碌著。所有人心中只有一個信念:狹路相逢勇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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