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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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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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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5 01:12:04
第一九二五章 遭遇戰(一)

取得葛根廟會戰的勝利後,顧長風統率的二路軍順利進入東北平原地區,迅即展開瘋狂暴雨般的攻勢。

機械化部隊的優勢在千里平原上展現得琳琳極致,這幾乎是一場類似於飆車般的行軍,二路軍的坦克、裝甲車和運兵車,在曠野上、公路上、鐵道旁,飛速地向目標挺進,沿途沒有遇到日本人哪怕是稍具規模的阻擊。

三小時後,作為全師前鋒的第八坦克集團軍三十六坦克師第一坦克團和第四裝甲步兵團佔領無人防守的洮安縣城(今白城),後續部隊繞城而過,繼續按照各部所領取的任務,向不同方向高速開進。

六小時後,洮安以北的鎮東縣城、以南的洮南縣城光復,十二小時後,泰來縣城、大安縣城、開通縣城也幾乎同時插上安家軍紅艷艷的七九軍旗。

僅僅過了二十四小時,二路軍主力已經順利拿下遼中,佔領遼源城(今雙遼),威逼四平,而作為偏師的北線第四十二集團軍一三六師順利與一路軍在嫩江南岸的江橋會師,東路第三集團軍連克鎮國公府(今松原市)、王府鎮、柴崗,順利佔領農安縣城,距離長江不過六十公里。

炎炎烈日下,坐在運兵卡車上行軍的安家軍官兵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他們強振作精神,不斷的做一些戰前準備來聚集殺氣,比如擦拭自己手裡的I式自動步槍,或者搗弄隨身攜帶的軍刺、工兵鏟等。

一輛裝甲指揮車裡,第九摩步師偵查營少校營長安瑞光把地圖平放到自己雙腿上,低頭專心地做著標籤。那張軍用地圖上已經被他畫滿了記號。在他身邊。一名參謀不斷地念著一些地名,安瑞光在那些地名上畫下已探索地區的記號,再直畫一條箭頭,前方橫亙在前往長江的鐵路及公路一旁的萬寶山丘陵地區,成了此次探索的主要目標。

空軍的偵察機隨時對這一帶進行嚴密監控,但是無法有效地對建築物、山地和樹林進行偵察,為了穩妥起見,向東攻擊前進的第三集團軍軍部及各師。不得不派出大量斥候進行全面搜查。

「空軍的偵察機已經探索過這一帶」

今年二十一歲卻有五年軍齡、童子軍校及敘府士官學校畢業、把安毅當做自己父親的安瑞光少校,手指劃過那些被紅色鉛筆畫成圓形的地區,再指著平原地區旁邊的茂密樹林,神情頗為專註:

「讓士兵們檢查裝備,我們可能要步行進入前面的那片樹林,它橫亙在主力前進的道路旁邊,一旦日軍在那裡設伏,會給我們造成極大的威脅!」

偵察營在距離萬寶山林區一公里處停了下來,安瑞光從打開的裝甲指揮車後門跳到地上,舉起胸前的軍用望遠鏡仔細觀察。

「命令迫擊炮連準備!」

黑幽幽的森林寂靜無聲,通常這樣的樹林上空都會有鳥群聚集,但現在卻什麼也看不到。安瑞光覺得有些不對勁,當即命令對樹林進行試探式炮擊。以便引誘可能隱藏在樹林裡的敵軍,讓敵人誤以為自己被發現了開火還擊,以減少入林探查時的風險。

命令下達後,營屬迫擊炮連開始忙碌起來,他們迅速將掛載在裝甲運兵車及吉普車、運兵卡車後面的迫擊炮與車輛之間的掛載裝置拆解下來,然後四人一組。調整炮位。

炮兵連長胡雪峰也有自己的望遠鏡,不過這款望遠鏡與一般指揮官佩戴的不同,可以勘察坐標以及精確設置炮擊諸元。

按照條例,炮兵在進行炮擊前,必須先小心替自己尋找隱蔽位置,十六門100MM口徑的迫擊炮被牽引到了斜坡之下。

迫擊炮的射擊原理為拱形拋射,因此不用擔心在斜坡下發射炮彈會砸在自己頭上。這款迫擊炮的裝填方式與普通的五、六、八一口徑的迫擊炮別無二致,不過由於口徑增大,其炮管顯得較長,在增加射程的同時,也增加了裝填手的工作量,他們通常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將炮彈抱著放入炮管,利用觸擊氣壓原理將十五公斤重的迫擊炮彈打出去。

安瑞光命令全營進入戰鬥狀態,裝甲運兵車在放下運載的偵察營官兵後,將車頭對準了樹林方向,機槍手坐上了射擊位,吉普車、運兵卡車頂部也架起了通用機槍,機槍手解開保險蓋,隨時準備射擊。

「砰——」

連續的炮擊聲如悶雷般響起,大約過了兩三秒,炸彈在前方的林子裡四處落地開花,火光沖天而起,硝煙中炸斷的樹木枝葉四處飛舞。

這時,裝甲運兵車頂部中央位置的高平兩用機槍也在射手的操縱下,向樹林噴射彈藥,密集的子彈所到之處,樹幹被打得「啪啪」作響,一棵棵樹木俯倒在地。

這還不算完,I式通用機槍撕裂布帛的聲音響起,吉普車和運兵卡車上的機槍手也開始進行試探式射擊。

全營十多輛運兵卡車和幾輛吉普車上的通用機槍同時射擊,再加上高平兩用機槍子彈的巨大殺傷力,林子外圍的樹木頃刻間佈滿彈孔,加上迫擊炮連的炮彈密集落下,樹木成片成片地倒下。

安瑞光臥倒在一片斜坡後面,手裡拿著望遠鏡,仔細觀望,視線一刻也沒離開林子,兩分鐘的試射,沒有發現林子裡有人奔跑或者其他動靜,不由搖搖頭,暗笑自己神經過敏,立即命令停止開火,隨後派出一個班的官兵,以散兵陣型向樹林靠近。

五分鐘後,十一名官兵來到林子外面,相互做了個手勢,隨即舉起I式自動步槍,迅速衝進林子。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哨子聲。緊接著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接踵傳來。其中還夾雜著嘈雜的人聲。

「竟然隱藏得這麼深!」

安瑞光皺了皺眉頭,轉身對通訊員道:「立刻向師部報告,我們在農安縣城以南三十三公里處的萬寶山森林邊緣地帶,與日軍發生遭遇戰!」

進入林區的十一名官兵,退出來八個,他們並非是雜亂無章後撤,退到樹林邊緣地帶後,由於敵人的火力增強。不得不在一片凹地裡臥倒躲避,然後不停地向後方打手勢。

安瑞光舉著望遠鏡,緊張地注視著其中一名上士,解讀手勢:「遭遇了一個中隊的日軍,對方有六挺歪把子機槍,懷疑林中隱藏有大量日軍」

「啵——」

伸出半邊腦袋打手勢的那名上士,鋼盔突然被一顆從樹林裡射出的子彈擊中,整個身軀瞬間跌落下去。

所幸安家軍裝備的鋼盔防禦力極高,很快那名上士又伸出半邊腦袋來,只是這次他的姿勢比此前放得更低。從手勢的內容來看,這個班的官兵還發現了日軍坦克的身影,只是由於坦克的外面覆蓋了樹枝,無法確認是什麼型號。

安瑞光放下望遠鏡後。立即指示通訊員把這一重要情報上報師部,便命令全營開火,掩護前面的官兵撤退。

八個士兵躲藏在六處凹地裡,其中有兩處容納了兩人。

鄭衡是這個班的一名普通士兵,他是安南京族人,今年十七歲。來自南華鋼都太原市,家中由於土改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土地,民眾愛國熱情空前高漲,去年夏天剛到服役年齡就被他老子親自送到縣裡,請求徵兵首長收下。

鄭衡個子不高,經過在家和在部隊的教育,他已經認同了自己是中華民族一員的身份。一口普通話說得很是熟練,在新兵宣誓中面對七九軍旗他曾莊嚴承諾:願意為了中華民族的崛起奉獻自己的生命!

但是,理想很偉大,現實很殘酷,雖然鄭衡在訓練中各項都很拔尖,分配到部隊後也經歷過幾次戰鬥,但此刻面臨生死考驗,依然無法避免心中的恐懼,緊張地趴在凹地底部喘著粗氣。

子彈在頭上不遠處來回不停飛過,剛剛班長鐵罡上士鋼盔中彈、整個人跌倒在他面前時,鄭衡的心臟跳動幾乎停止,那種死亡的恐懼逼迫著他,幾乎讓他失聲尖叫。

好在南華採用德國合金技術製造的高標準鋼盔,結實耐用,鐵班長就像他的姓那樣堅毅地從地面爬起來,然後繼續傳遞情報。鄭衡由此理解了新兵期間熟記的那些條例,其中一條便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戰場解下自己的鋼盔,原來關鍵時候,鋼盔真的可以救自己的命。

這時,日軍已經從樹林裡衝了出來,看情況,他們似乎沒有配備火炮,只是用三八式步槍還擊,槍聲稀稀鬆松,兵力似乎不足。

從鄭衡的位置看過去,能清楚看到鬼子兵被自己後方的通用機槍和高平兩用機槍牢牢地壓制在散兵坑裡無法動彈,鄭衡雖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班長鐵罡卻可以肯定,剛才的炮擊中,鬼子兵便躲在散兵坑裡逃過炮火及槍彈的打擊。

安家軍偵察營強大的火力,壓制了日軍的進攻,當迫擊炮連再次進行炮擊時,鐵罡用手勢下達了全班撤退的命令,各處凹地裡的官兵立即領命而行。

可是,就當鐵罡從凹地裡躍出來正要臥倒時,一顆子彈貫穿了他的右大腿,鑽心的疼痛襲擊大腦之餘,右腿一軟,整個身軀瞬間失去平衡,重重地砸在毫無隱蔽物的平地上。

鄭衡目送各處凹地裡自己的戰友冒著槍林彈雨一躍而出,若靈貓般繞來繞去,躲避子彈的追擊,剛想效仿,就看到班長中彈倒地,緊接著又是幾梭子子彈打在凹地四周沙沙作響,不由嚇得呼吸困難,一屁股癱坐在坑底的地上。

鄭衡因單兵素質出眾,破格選拔加入偵查營,但實際上他的實戰經驗少得可憐,雖然履歷上參加過六次戰鬥,但那都是打順風仗,跟在前面的官兵身後,吶喊著發起衝鋒即可,從未像今天這樣第一次直面死亡。

人體是一部複雜的機器,當受到驚嚇時,精神會高度緊張血管會收縮痙攣,腦血管便會出現供血不足,大腦短暫缺氧,致使人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現在鄭衡就屬於這種情況。

「不行!」

鄭衡看到其他六名戰友並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事情,正在不斷騰挪移動,向後方加速撤退,而從樹林裡射出的子彈,不斷在自己的班長身邊撞出灰塵來,心中大聲地吶喊「我要救他」,可是這個時候,連動彈一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不由在心底裡大聲咒罵起自己的無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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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5 01:13:38
第一九二六章 遭遇戰(二)

偵查營長安瑞光發現了前面出現的危機,安家軍沒有放棄自己戰友的傳統,立即調派幾輛裝甲運兵車前去接應。

可是,鐵罡和鄭衡兩人所處的地方,雖然處於林區邊緣,但樹木依然比較密集,裝甲運兵車根本開不進去,只能在林子外面轉圈,不得以之下,射手們紛紛用車載高平兩用機槍,向樹林裡密集射擊,同時有人不斷地打手勢,示意兩人趕緊撤退,但這個時候鄭衡根本沒留意到這些。

「轟轟——」

就在這時,連續的炮擊響聲傳來,幾乎是轉瞬間,十幾枚榴彈落在幾輛裝甲運兵車中間,發生爆炸,瞬間炸出一個個深深的彈坑。

其中一輛裝甲運兵車運氣不好,竟然被落下的榴彈直接命中頂部,榴彈直接把機槍射手和高平兩用機槍炸飛,彈片餘勢不減,在裝甲運兵車內部瘋狂肆虐,引燃熊熊大火,隨後車上的彈藥被引燃殉爆。

起火的裝甲運兵車就像是引燃的汽油桶,「彭」的一聲發生爆炸,隨著車身劇烈顫抖,爆裂開來的裝甲車的縫隙裡噴射出狂暴的火苗,行駛中的車子嘎然停止,再無動靜。

很顯然,在這樣的打擊下,車乘人員根本無法生存下來。

其餘幾輛裝甲運兵車見勢不妙,立即調轉車頭,緊急撤離,把密集落下的炮彈甩到了屁股後面,樹林裡傳來鬼子兵狂妄的叫囂聲。

「真他媽的操蛋!」

從望遠鏡裡看到幾輛裝甲運兵車安全撤退下來,安瑞光慶幸之餘,罵罵咧咧地嘟囔了一句。這時,他聽到身旁傳來吵鬧聲,回頭一看,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揮揮手示意把六名撤下來後見丟了班長鬧騰著要殺回去的官兵帶走——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意氣用事,否則只會填進去更多人的性命。

日軍顯然在樹林裡隱藏了大部隊。看這炮火的密度,硬碰顯然是不明智的。

偵查營裝備的裝甲運兵車屬於二代產品,它設計簡單可靠,具有兩棲作戰能力,車殼由薄鋼板焊接製成,在車體正面裝配14毫米裝甲,僅僅能阻擋7.62毫米口徑子彈的攻擊米口徑子彈也無法抵禦,更不要說面對火炮的直接打擊了!

這時,密密麻麻的日軍身影出現在林子四周。放眼望去都是人,看來鬼子見隱蔽不成,終於露出其猙獰面容了。

密林邊緣,利用日軍將所有注意力都用在對付裝甲運兵車的時候,躲在坑底裡的鄭衡終於恢復正常,他小心翼翼地爬出凹地,一個翻滾來到鐵罡身邊,迅速把受傷的班長推下凹地,跟著滾進坑裡,緊張地抹了把臉。看看班長血肉模糊的傷口,慶幸沒有傷著動脈血管,趕緊拿出大急救包,幫助班長包紮。

鐵罡苦笑著問這個救了自己一命的新兵蛋子:「你怎麼不和其他人一起撤下去?」

鄭衡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剛才被你中彈的情形嚇住了。全身沒力氣!」

鐵罡一聽愣了,隨即啞然失笑,嘀咕了句「沒想到我會被個新兵蛋子給救了」,隨即扶了扶鋼盔,用雙手撐起身子,探出小半個頭查看日軍的動靜。恰好這時一陣迫擊炮飛過空中時發出的呼嘯聲傳來,林子裡再次濺起沖天的火光。

原來,安瑞光不甘心就此撤退,讓迫擊炮連將炮口對準樹林自由選擇地段進行炮擊,以便確定日軍的火炮隱藏在樹林的哪個方位。

果然。在迫擊炮連的連續打擊下,日軍指揮官見安家軍的偵察兵已經安然返回車隊,以為自己的預設伏擊陣地已經徹底暴露,索性破罐子破摔。動用火炮進行還擊,淒厲的呼嘯聲中,顯得漫無目的的幾枚榴彈落到了迫擊炮陣地周圍以及車隊旁邊,鬼子的火炮陣地因而徹底顯露在了偵察營的面前。

「狗日的小日本!」

安瑞光一聽到炮響,立即扭頭下達命令:「這是鬼子的炮兵在進行試射,命令迫擊炮連趕快撤離,我們車隊也要挪挪地方,要不了多久鬼子炮兵就會調整好射擊諸元。咱們的迫擊炮射程不如對方,會被當成活靶子打。另外。馬上把日軍的炮兵陣地坐標報告給空軍!」

「是!」

通訊員古忠信上士現在非常的忙碌,他迅速將日軍的火炮陣地坐標報告上去。並將師長安詳少將下達的新命令轉達給自己的營長:

「營長,師長讓我們拖住日軍,八師第三十六坦克團就在我們後方十公里處,一刻鐘內就可以趕到我們這兒,正在附近巡邏的一個轟炸機中隊,五分鐘後也將加入作戰序列!」

車隊這時已經開始移動。

安瑞光回頭看到正在拆解諸元裝置的炮兵,心裡非常著急,小日本的火炮已經越打越近,顯然射擊諸元快調整好了,當即果斷下令:「胡連長,別管那些炮了,我命令你立即拿起武器,以步兵身份加入戰鬥序列!」

迫擊炮連長胡雪峰略一遲疑,立即執行命令。

這名三八年於敘府士官學校炮科畢業的炮兵連長,這會兒心疼極了,畢竟這些迫擊炮跟隨炮連許久,現在就這麼捨棄,真捨不得。但是,軍隊需要的是服從,對於長官的命令,他只能無條件遵從!

「轟隆隆——」

炮兵連官兵剛剛撤出炮兵陣地,日軍的炮彈便密密麻麻地砸落下來,十六門100毫米口徑迫擊炮東倒西歪地躺在冒著硝煙的彈坑裡,已然成為一堆廢鐵。

炮擊過後,胡雪峰從地上爬起來,心臟「咚咚」地跳著,滿臉都是怒火。一位合格的軍人,總是將武器裝備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小心呵護,現在孩子卻在鬼子的炮擊下成了鋼鐵殘渣,這讓炮連的所有官兵心中都充滿了刻骨仇恨。

一輛裝甲指揮車帶著五輛裝甲運兵車在炮兵們身邊停下,安瑞光從指揮車的後門探出半個身子,衝著車下的炮兵大聲吼道:「上車,撤退!」

胡雪峰紅著眼睛。大聲道:「營長,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前進,消滅小鬼子!」

安瑞光不為所動,冷著臉重複:「我不想再說第三次上車,撤退!」

「是!」

胡雪峰一臉不甘心地舉手行禮,然後帶著人迅速衝上裝甲運兵車,然後車隊向著北方瘋狂逃離。

僅僅過了三十秒,日軍的炮火便光臨剛才車隊停滯的地方,密集的炮彈不斷落下,炸開一個又一個彈坑。

一口氣撤退到四公里外。安瑞光才下令停止後撤。

雖然日軍的炮擊很兇猛,但根據射速和彈坑的大小,安瑞光判斷日軍裝備的都是老式火炮,威力不大,射程最多不會超過五公里,在這個位置上如果敵軍依然堅持炮擊,很難有準頭。

果然,日軍的炮火只追到半途就停了下來。

此時的安瑞光還不知道,從哈爾濱南下的大約兩個聯隊的鬼子,緊急擔負起阻擊安家軍東進的重任。以便於長春地區的日偽軍撤離。縱觀長春周邊,只有萬寶山及周圍的林區才有打伏擊的條件,因此鬼子兵只準備了部分反坦克武器,通過火車調運來的火炮都是老舊的一戰前後的火炮。這樣哪怕阻擊失敗扔了也不可惜。

樹林裡,日軍上下為擊退安家軍一支機械化部隊的攻擊而沾沾自喜,暫時忘記了躲在凹地裡的鄭衡和鐵罡二人。

在鐵班長的帶動下,新兵鄭衡開始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還好,兩人加起來尚有一百六十多發子彈,六顆手雷。

鐵罡在檢查完武器後,又把拴在腰間的一顆木柄手榴彈拿出來,擰開保險蓋,以便在彈藥耗盡的最後時刻。與敵人同歸於盡。安家軍中,沒有做俘虜的傳統,不成功則成仁是每一位官兵的信條!

就在日軍派出人準備檢查林子邊緣這片凹地的情況,而大腿負傷的鐵罡與新兵鄭衡趴在土坑下準備射擊做輸死一搏之際。天邊傳來了「嗡嗡」的響聲,隨後林子裡竟然響起淒厲的防空警報。

兩人驚訝地扭動脖子朝天上看去,只見北方的天空中出現十五個黑點,一個中隊的B2轟炸機,很狂光臨林子上空。

日軍出現了極大的混亂,向林子邊緣呈散兵隊形緩緩逼來的鬼子,立即放棄探查凹地的打算,飛快地向林中自己的散兵坑跑去。那些沒有準備散兵坑的鬼子,則驚叫著尋找一切可以掩蔽的天然掩體。

「看。是咱們的飛機!」

鐵罡盯著低空中那些銀灰色飛機上隱隱約約的飛狐標誌,長長地鬆了口氣。羨慕地說:「還是空軍好啊,出入都這麼拉風這會兒鬼子肯定都嚇得屁滾尿流了,咱們暫時安全了!」

能夠不死自然是大好事,已經下定決心戰鬥到自己生命最後一刻的新兵鄭衡,臉上露出喜悅之色,放鬆心情,與班長一起觀看空軍的表演。

B2轟炸機開始提升高度,為俯衝投彈做準備,一時間戰場除了B2轟炸機發出的淒厲轟鳴聲,再無其他聲音。

兩人翹首以盼,等待B2轟炸機轟炸鬼子的步兵,然後好趁亂撤離,然而期待變成了失望,接著又變成了驚喜。

原來,升入高空的B2轟炸機飛到鬼子步兵所在區域上空時,並沒有俯衝下來投擲炸彈,而是徑直朝林子後方飛去,沒過多久,淒利的呼嘯聲響了起來,之後便是一連串的爆炸聲,接著是更為驚人的爆炸聲響起。

「好啊!」

鐵罡笑著向鄭衡解說:「原來咱們的轟炸機是去解決鬼子的炮兵去了,聽後面那波巨大的爆炸聲,應該是鬼子炮兵的彈藥被引爆了,這下咱們的裝甲戰車沒有了威脅,又可以殺回來了!」

鐵罡的預計沒有錯,這時北面的天空,捲起了漫天灰塵,不僅僅是他期盼的偵察營的車隊,一波雄赳赳氣昂昂的坦克,向著林子猛撲而去。

隨著坦克越來越近,日軍的榴彈炮射擊聲並沒有響起,看來確實是在剛才那波轟炸機的打擊下報銷了。隨著距離迅速拉近,日軍隱藏起來的反坦克炮終於開火。

三七戰防炮早就證實無法對安家軍的坦克造成傷害,因此此次日軍攜帶的是47毫米反坦克炮。這種炮可以在一百米內打穿米裝甲,在五百米上可以穿透米裝甲,是日軍精心準備的對付安家軍坦克的殺手鑭。

但是,四七戰防炮對付裝甲戰車和裝甲運兵車都是很好的利器,但對付安家軍的主戰坦克就顯得力不從心了!

且不說前裝甲高達130毫米並有30度傾角防護力相當於200毫米的虎I坦克,就連豹II坦克也擁有32度斜角的45毫米正面裝甲,防護能力相當於90毫米,而49度斜角的側面裝甲也相當於54毫米裝甲,這就導致了日軍自認為能夠給安家軍的坦克造成傷害的四七戰防炮再次悲劇。

「彭——」

只聽衝在最前面的豹II坦克發出一聲巨響,被擊中的前護盾出現一個凹痕,磨擦出來的火花還未消散,彈開的反坦克彈頭砸在坦克一側轟出一個小小的彈痕。

順著鬼子的反坦克炮開火,槍聲迅速密集起來。

鬼子兵不要命地向前進中的安家軍坦克部隊傾洩著彈藥,不過這直接暴露了其在林子中的火力佈置,兩百輛豹II坦克及少量虎I坦克的炮口不斷冒出白煙,然後就是一聲轟鳴,日軍精心構築的掩體紛紛被擊中,殘肢斷臂伴隨著泥土拋向空中,樹林裡冒起滾滾濃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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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七章 遭遇戰(三)

面對滾滾而來的坦克洪流,寄予厚望的四七戰防炮又失效,鬼子步兵心防瞬間崩潰,開始不顧傷亡地向後撤退。

爬出掩體的鬼子兵,成為了安家軍坦克的並列和航向機槍、以及伴隨坦克進攻的II式、III式裝甲戰車的20毫米機炮還有裝甲運兵車米高平兩用機槍的獵物。

鐵罡和鄭衡藏身的凹地上空,彈雨呼嘯而過,兩人死死地趴在坑底不敢動彈,否則被自己人打死那就太冤枉了。

就在這時,密林深處,一棵棵樹木不斷被撞斷,一根根炮管忽然冒了出來,幾乎在一瞬間,露出猙獰面容的坦克的長長炮管一抖,炮口頓時冒起白煙。

「轟——」

衝在最前面的一輛豹II坦克的前護盾發出一聲巨響,這次不再有好運了,這輛中彈的坦克的前護盾,瞬間被炮彈轟開一個口子,隨著煙火沖天而起,坦克因慣性還在向前持續運動,衝出四五米遠,才被一塊碩大的岩石阻給擋停下來。

隨著坦克車身煙霧瀰漫,頂蓋迅速被從裡面打開,五名坦克兵匆匆逃了出來,跳到地上後跑出七八米遠,豹II坦克內部的彈藥引發殉爆,劇烈的爆炸聲中,坦克瞬間四分五裂,迅速被燃燒的烈焰包圍,五名坦克兵受到巨大氣浪的衝擊,撲倒在地。

「不好,是鬼子精銳坦克聯隊裝備的四式坦克!」

站在挺進的安家軍坦克大軍中後位置一輛虎I坦克炮塔上、舉著望遠鏡觀望戰況的第三集團軍第八坦克師三十六坦克團團長毛源中校看到己方有坦克中彈,再仔細一看敵人坦克的外觀,頓時一個激靈,罵罵咧咧地說:「九師偵察營搞的什麼名堂,連日軍的坦克是什麼型號都不知道」

四式坦克是日軍坦克部隊的新銳王牌,其主要武器四式75毫米高射炮,彈丸初速860米/秒,比起德國88毫米高射炮820米/秒的彈丸初速還要高得多,而決定火炮威力的因素分別為膛壓、初速、彈丸重量、口徑及彈體的裝藥,一般說來。彈丸初速越高,穿甲能力越強。因此安家軍情報部門一致認定日軍四式75毫米高射炮比起德軍裝備的88毫米高炮威力要大得多。可以輕易地在一公里外擊穿厚度為100毫米的鍛壓合金裝甲,由此可見其對坦克的巨大殺傷。

這也是日軍裝備四式坦克的機械化部隊在北美戰場縱橫馳騁。與取得南華坦克製造技術的美國對壘毫不落於下風的重要原因。

現在雙方突然遭遇。而且不清楚對方坦克的數量,對於三十六坦克團來說,無疑是一場重大的考驗。

不過毛源沒有驚慌,他對著坦克頭盔上的送話器大聲道:「全體注意,這是鬼子的四式中型坦克!其車體和炮塔前裝甲為75毫米,側裝甲為35毫米,咱們的55倍徑105毫米加農炮,可以在30度入射角的情況下,1000米時擊破200毫米裝甲。2000米時擊破163毫米裝甲,與小日本的坦克對上毫無壓力!現在我命令:自由射擊!」

毛源的命令聲中,安家軍的坦克瞄準那些奮勇爭先、露出全部身影的四式坦克,紛紛開火。

「轟——」

黑洞洞的炮口冒出白煙,最先開炮那輛四式坦克的正面裝甲被擊中,其正面裝甲在五百米的距離上,根本無法抵抗來自105毫米加農炮炮彈的打擊,正面裝甲在爆炸中迅速被撕開個大口子,那門75毫米的四式高射炮直接扭曲著衝向天空。

「幹得好!」

毛源讚揚一句,繼續下令:「一營、二營、三營注意,注意彼此保持間距,逐漸散開成扇形攻勢對付敵人!直屬坦克一連、二連、三連,跟著我進行中心突擊!我們是光榮的坦克兵,前進,徹底撕碎他們!」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

日軍的四式坦克雖然強大,但由於其躲避在林子裡,需要不斷調整陣型才能衝出來迎戰,這樣就形成了魚貫而出單個接戰的不利局面,而以扇形撲來的安家軍坦克,很快便佔據上風。

緊隨坦克團行動的第九摩步師偵查營少校營長安瑞光看到日軍的四式坦克,不由長籲一口氣。若非他果斷選擇後撤,而是盲目地把手裡的裝甲運兵車、吉普車等投入作戰,估計這會兒已經全軍覆沒了。

這個時代,步兵制導武器還在研究與摸索中,坦克,尤其是性能先進的坦克,只能由性能相近的坦克去解決。

安瑞光在無線電裡,命令偵察營官兵與己方坦克拉開距離,在坦克面對面強硬碰撞的戰場上,這些裝甲運兵車、吉普車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一定距離拋棄裝甲運兵車和吉普車,進行步戰。

坦克的炮擊聲不斷響起,雙方沒有後退一步,日軍的坦克大軍洶湧地從樹林裡衝了出來,就像受傷的野獸一樣,發出憤怒的咆哮。

安家軍的坦克群毫不示弱,拚命向前衝,以掩護防禦薄弱的裝甲戰車和裝甲運兵車,中國東北的大地上,第一次出現了機械化大軍對抗的慘烈場面。

隨著剛才摧毀日軍炮兵陣地的那個轟炸機中隊飛走,又有三個安家軍空軍飛行中隊得到命令前來加入戰團,其中一個是專門對地攻擊的強擊機中隊。

不過,飛機打坦克,坦克只能挨打無法還擊,聽起來似乎無比美妙,但在缺乏有效制導前,命中的成功率還是很低的。畢竟坦克隨時可以移動,而不管是航空機槍、火箭彈還是俯衝投彈,都必須依賴飛行員對敵動向進行提前量的計算,一旦對手移動線路出乎預料,打擊便會落空。

因此,儘管兩個轟炸機中隊和一個強擊機中隊很賣力,但戰果並不大。倒是日軍步兵在航空機槍的打擊下,死傷慘重,加速了其崩潰速度。

毛源中校所在的指揮坦克十分牽扯眼球,下達完作戰命令後,感覺到日軍的炮火越來越猛烈。這位於三二年第一次淞滬會戰期間參軍,屢立戰功。又經敘府士官學校、思茅裝甲兵學院培訓並以優異成績畢業的三十歲軍官。便主動縮回坦克裡,拉上頂蓋。然後用潛望鏡繼續指揮作戰。

至今為止。這輛虎I坦克已經挨了三發75毫米炮彈,所幸虎I型坦克的前裝甲為130毫米並有30度傾角,車體前下裝甲和側面裝甲也有一百毫米,日軍四式坦克的炮彈,全部擊中,但僅僅在車體上留下三個深深的凹痕,並沒有拋錨。

一番面對面地廝殺後,安家軍的坦克大軍正在把優勢轉化為勝勢。

相對於日軍坦克兵總是喜歡把坦克聚集在一起,安家軍的坦克總是盡量保持彼此距離。加上此刻正在激戰的地形是森林,而不是平原,坦克聚攏在一起時,除了不利於防空外,射擊出去的炮彈還總是砸在樹身上引發爆炸,而從森林外圍呈扇形殺來的安家軍坦克,卻有足夠的時間與空間,尋找有利時間和地點選擇射擊良機。

空軍一刻不停地向林子裡的日軍拋灑彈雨,他們的作用不僅僅體現在壓制地面敵人的反撲,而且還通過高空偵察,及時瞭解敵人動向,指點己方坦克部隊攻擊敵人的薄弱環節。

在戰鬥持續一刻鐘後,飛行員清楚地看到日軍的四式坦克正在被我軍的豹II和虎I坦克合圍,而原本跟在我方坦克後方的裝甲戰車和運兵車,則繞開坦克對戰的正面戰場,迂迴包抄日軍的步兵。

原來,毛源中校眼光極其敏銳,他發現日軍竟然沒有進行步坦協同,這樣坦克部隊就減少了來自側面的防護壓力,原本用來給坦克部隊保駕護航的第四、第五裝甲步兵營所裝備的II式和III式裝甲戰車,既無法給對手坦克造成傷害,也無法承受日軍四式坦克的打擊,乾脆讓他們避開正面戰場,到森林後方屠戮日軍步兵。

「匡當——」

一輛迂迴到森林一側對鬼子步兵進行攻擊的III式裝甲戰車,被從側面打來的一枚炮彈擊中履帶,頓時趴窩了。

裝甲戰車的車體正面和炮塔前部僅能防25毫米機關炮炮彈,車身和炮塔兩側能防槍彈和炮彈破片,其主要作用是在戰場上為坦克提供輔助火力,對付步兵等軟目標,以及低空、超低空的慢速空中目標。

「賀依,注意一點鐘方向……」

趴窩戰車的車長兼彈藥裝填手何之傑上士向炮手刀賀依招呼道。刀賀依是傣族人,祖籍山南省巴蜀縣(前暹羅巴蜀府),兩年前參軍,分配到第三集團軍,去年年底才開始正式擔任裝甲戰車的機關炮炮手。

現在這輛裝甲戰車雖然暫時失去機動能力,但官兵們沒有放棄,依然把戰車當做固定火力點,不斷地向外噴射火舌。

此時,戰車一點鐘方向,一群遭遇打擊準備轉身逃跑的鬼子兵發現這輛裝甲戰車失去了行動能力,為首的一名少佐「基裡哇啦」大喊一通,迅速糾結起二三十名鬼子兵,向戰車衝了過來,準備撿便宜。

「不怕死就來吧!」

刀賀伊衝著潛望鏡瞟了一眼,快速操作炮塔的轉動齒輪,嘴裡罵罵咧咧地說:「鬼子,瞧老子不揍死你們!」

隨著炮塔轉動,刀賀伊扣動扳機,20毫米機關炮的炮口瘋狂地噴吐著火舌,將幾個鬼子掃倒在地。

不過,鬼子反應速度也不慢,在炮塔轉動的時候,鬼子便嚎叫著分散開,因此依然有不少鬼子向戰車高速靠近。

「不好,大家抓緊,張開嘴,閉上眼睛!」

來自貴州六盤水的車長何之傑看到一顆手榴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然後就是頂蓋發生鋼鐵互相敲擊的聲響,立即出聲警告。

「轟——」

手榴彈爆炸的瞬間,裝甲戰車內部劇烈搖晃起來,好在這點兒顛簸程度還能忍受,刀賀伊根本不管額頭被撞了一塊大包,趕忙轉動炮口,尋找打擊目標,很快火舌吐出,兩個正在觀望手榴彈爆炸效果的鬼子兵胸前綻放美麗的血花,一頭栽倒在血泊中。

車裡三名乘員突然緊張起來,原來戰車頂部傳來一陣「咚咚」聲,這說明有鬼子兵爬上了戰車,隨後車蓋傳來「卡卡」的聲音,顯然正在戰車頂部撬動車蓋。

駕駛員代耀中士緊張地從駕駛座移動過來,和兩名戰友一樣,從腰間掏出手槍,抬起頭,對準了蓋口。

雖然三人都知道這幾乎是無用功,但只能如此,因為戰車內部無法對付車頂上的敵人,一旦車蓋被撬開,鬼子根本不需要露頭,丟下來一枚手榴彈就足以致命!

就在這危急時刻,裝甲運兵車已經跟上。

看到戰友危險,兩輛運兵車打開後門,瞬間衝出二十多名裝甲步兵,沒有刻意瞄準就對趴在那輛裝甲戰車上瘋狂撬頂蓋的鬼子兵開槍射擊,兩個鬼子捂著胸口不甘心地從戰車頂部栽倒在地!

其餘鬼子見安家軍大部隊殺到,一時間人心惶惶,再次調轉身子,轉身就向森林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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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八章 遭遇戰(全)

日軍一個坦克聯隊大概有六七十輛主戰坦克,還有十多輛用於偵察和掩護主戰坦克的輕型坦克,而安家軍坦克部隊向來為大編製,一個坦克團有兩百到三百輛坦克,還有各種輔助作戰車輛,規模幾乎與日軍的坦克師團相當。

在這場遭遇戰中,安家軍坦克部隊以多打少,加上陣型有力,戰場上炮火轟鳴,到處火光閃耀,不斷有日軍坦克中彈燃燒,停止前進。

鬼子的步兵就像是沒頭的蒼蠅,穿梭於一棵棵大樹之間,血肉之軀不但要注意己方坦克的前進路線,還要躲避安家軍坦克的炮火及並列機槍、航向機槍的攻擊,許多鬼子兵在鋼鐵洪流密集的彈雨中迷失方向,昏頭昏腦地撞進迂迴的安家軍裝甲戰車群及步兵的包圍圈。

帶著步兵繞擊日軍側翼的安家軍裝甲戰車及裝甲運兵車,向潰退的鬼子盡情地潑灑著彈雨,鬼子一片片地倒在地上。

交戰中的森林裡,碗口粗的樹木被坦克撞倒,寬大的履帶從上面碾壓而過,卡嚓作響,木屑四射,大量死去的鬼子兵,死無全屍,他們那還散發著餘溫的屍體被坦克碾過去,瞬間成為爛泥肉醬,與森林裡的肥沃黑土融合在一起,成為大地養分的一部分。

慢慢地,日軍的坦克陣型被嚴重壓縮,安家軍坦克慢慢形成環形包圍之勢。

只見一輛豹II坦克的105毫米口徑的炮彈,從炮膛被擊發後順著炮管滑膛噴射而出,燃燒著復仇火焰的彈頭,在空氣中高速飛行,隨即發出巨大的「匡當」的聲響。

目標是一輛四式坦克,彈頭與鋼鐵裝甲發生劇烈碰撞,迅速擠入裝甲內部。

「轟——」

105毫米的炮彈在密閉的空間內發生爆炸,其威力可想而知,幾乎是瞬間四式坦克內部的彈藥艙便發生殉爆,爆裂開的火球兇猛地衝向天空,周邊的樹木被狂暴的氣壓推倒在地,伴隨著鬼子坦克手的慘叫聲迅速消散。

一輛輛四式坦克及裝甲只有20MM厚的五式輕型坦克爆炸燃燒,日軍排出的坦克陣型很快被撕開一個缺口。

從遭遇戰到現在,大約有三十多輛日軍坦克報廢,幾乎廢掉一半,安家軍也有十多輛坦克中彈,烈焰燃燒之中的鋼鐵,四處橫飛的木屑,還有那扭曲著四肢躺在坦克殘骸上燒焦了的坦克兵屍體,一切都讓人觸目驚心!

空中的轟炸機和強擊機,不斷追擊掃射著日軍的坦克、士兵,一輛四式坦克躲避不及,被俯衝而下的B2轟炸機扔下的500公斤級航彈命中,瞬間粉身碎骨,炮塔飛到數十米高的高空,在落下時竟然砸死了兩個鬼子兵。

日軍坦克兵指揮官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雙方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天上地下都處於不利的態勢,似乎撤退避其鋒芒才是正確的選擇但是,這個時候想退談何容易?

在絕望的拚死掙紮中,日軍的四式中型坦克和五式輕型坦克被逐一打成一堆堆篝火,日軍坦克指揮官倉惶下令「轉進」,但已經佔據絕對上風的安家軍第三十六坦克團如何肯讓對方從容退走,立即發揮痛打落水狗精神,經過半小時的激戰,付出十一輛豹II坦克的代價,終於全殲了這個坦克聯隊。

事後審訊俘虜得知,這個戰車第四聯隊來自北面的哈爾濱,是日軍守衛松花江防線的重要支撐力量。

為了保存實力,前兩天日軍大本營和關東軍司令部先後下達命令,讓該聯隊盡快撤到伯力,加強遠東防禦力量,但聯隊長高木二郎大佐認為自己掌管著「如此強大」的裝甲力量,未經接戰便撤退是一種巨大的恥辱,於是主動要求與安家軍打上一仗,伺機消滅冒進的安家軍一部,打不贏也可以從容撤退,以四式坦克高達45公里/小時的速度,應該不成問題。

此時梅津美治郎正焦頭爛額,見高木二郎不聽調動,知道這些關東軍年輕軍官「下犯上」的執拗病又發了,乾脆讓坦克第一師團長星野利元中將下令,調戰車第四聯隊到長江以西地區阻擊安家軍的高速急進,結果便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成功殲滅日軍第四戰車聯隊後,第三十六坦克團一營、二營、三營剩下的兩百輛坦克,迅速與九師偵察營完成戰術編組,氣勢洶洶地殺向潰退的日軍步兵。

終於安全了,躲在凹地裡的鐵罡和鄭衡探出頭來,向自己的戰友招手致意,迅速得到救助。很快,大腿負傷的鐵罡被送到後方,而京族新兵鄭衡還需要繼續戰鬥,跟隨坦克一起打鬼子。

順風仗往往是越打越順手,士氣如虹的九師偵察營官兵,在坦克的引領下,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撲向倉惶逃竄的鬼子兵。

被逼到絕路的日軍在林子裡匆匆構築起一個個阻擊陣地,可惜這些阻擊陣地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它們先是遭到坦克炮的轟擊,稍微靠近後坦克的同軸機槍、航向機槍組成密集的彈雨,打得日軍鬼哭狼嚎,看似嚴密的戰線迅速崩潰。

原本想利用森林伏擊獲利的鬼子兵驚恐萬狀,安家軍坦克機槍射出的密集彈幕,掀起陣陣紅霧。

一些兇悍的準備負隅頑抗的鬼子兵,慌亂使用步槍射擊坦克,或者握著手榴彈衝向坦克,一聲接一聲的爆炸相繼響起。

鬼子兵被自己的手榴彈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當硝煙散盡,殘存的鬼子才驚訝地發現他們的自殺式反撲沒有取得任何作用,人肉炸彈的唯一效果便是將自己骯髒的腸腸肚肚和血肉沾滿坦克外表,同時換來更加瘋狂的掃射。

當森林後方響起鋪天蓋地的喊殺聲時,殘存的鬼子兵才猛然意識到,他們的後路已經被從包抄過來的安家軍給切斷了。

一場結果毫無質疑的遭遇戰,以日軍的完全失敗而告終。

森林裡一片狼藉,到處都是伏地的大樹、深深的彈坑、坍塌的戰壕、殘破的武器、燃燒後黑漆漆的光架子坦克、殘缺不全的屍體等等,一些大樹如火把一樣燃燒,但很快就被坦克推倒步兵們上前將火撲滅。

在散發著滾滾黑煙的戰場上,大量扔下武器,舉著雙手的鬼子俘虜從森林裡被押解出來,某一地看起來似乎不多,但匯攏後數量就驚人了,這是安家軍進入東北後遭遇日軍第一次成建制投降,事後點算,日軍竟然有五千多人選擇投降。

鄭衡與戰友們一起,押解著俘虜,向指定的集合地點走去。

四周的坦克和裝甲車殘骸上,一名名官兵手持自動步槍,警惕地注視著俘虜隊伍,只要哪裡出現一點問題,立即予以射殺。

安瑞光站在一輛裝甲運兵車的車頂,打望著長長的俘虜隊伍。日軍的兵源真的趨於枯竭,這些士兵中到處充斥著十多歲的青澀面孔,放到和平時期,這些人應該還在上中學甚至是小學。

這時,安瑞光注意到俘虜中間,有一個四十出頭的鬼子氣勢不凡,旁邊的俘虜都有意無意地與他保持距離,心裡一動,當即跳下戰車,大步走到那個俘虜面前,示意警衛員把他擰出來,大聲道:「報出你的姓名!」

那個鬼子慘然一笑,隨即低下腦袋:「關東軍吉林守備軍司令官,鈴木卓大夫,中將軍銜!」

安瑞光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

「你這龜孫子就是長江守軍的最高指揮官?這下可好了,抓了你這條大魚,咱們營的任務算是超額完成了來人,帶走,單獨關押審訊,咱們一定要把去長江路上的所有情報搞清楚!」

「是——」

貴族出身的鈴木卓大夫中將在失敗時沒有剖腹的勇氣,精神意志也非常薄弱,還沒怎麼施加酷刑逼供,立即就把吉林甚至整個東北、遠東地區的日軍軍事部署如倒豆子般說了出來,甚至連日軍大本營制定的放棄滿蒙、北支和遠東,專心美洲作戰的情況也都透露了。

在鈴木卓大夫的指認下,日軍的電台和密電碼人員也落入安家軍情報部門手中,很快來往於日本列島與東北、遠東的電報源源不斷地被破譯出來。

經過覆核,安家軍情報部門這時才最終確認,原來日軍大本營和關東軍司令部竟然主動選擇放棄,甚至為了保留有生力量不惜丟下東北的一切,身在庫倫的安毅一聽是這麼個情況,自然不願意放棄大好良機,指示全軍加速進軍,務必盡可能多地把日軍消滅在東北境內,以減少以後作戰的難度。

兩小時後,拿到第一手情報的二路軍第三集團軍前鋒部隊已順利逼近長江。

九一八事變後,第二年三月溥儀公開發表宣言,成立偽滿洲國,定都長江,隨後偽皇宮、國務院以及各部紛紛建立,長江成為滿洲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統治著各省、市、縣、村鎮。

長江市內有所謂八大部,集中在新民大街一帶的偽滿洲國若干中央部委的辦公樓裡,此外還有偽國務院、綜合法衙、關東軍分部、中央銀行等建築,以及偽滿洲國皇帝溥儀的皇宮。

偽皇宮正門叫「萊薰門」,西側大門叫「保康門」,分為內外兩部分,內廷是溥儀日常生活的區域,主要建築有緝熙樓、同德殿,外廷是溥儀處理政務的場所,主要建築有勤民樓、懷遠樓、嘉樂殿,另還有花園、假山、養魚池、游泳池、防空洞、網球場、高爾夫球場、跑馬場以及書畫庫等其他附屬場所。這座皇宮建築風格集中國古典式、歐式、日本式於一體,溥儀已在這裡渡過了十年的傀儡生活。

此後的攻城幾乎沒有什麼懸念,由於長江地區的部隊不是被抽調到萬寶山丘陵地區作戰,便是向西撤向遠東,城裡僅僅只有一個大隊的日軍及兩個偽滿洲師在搶運物資。

短短的一個小時戰鬥下來,守城的日軍迅速被全殲,偽軍在「繳槍不殺」的喊殺聲中,識趣地舉起了雙手,城裡各處都飄揚起了投降的白旗,長江光復竟然出奇的順利。

一列已經起動的列車在火車站被堵了個正著,大量裝進箱子準備運走的黃金、白銀以及古董字畫得以保全,長江周邊鬼子投資興建的二十多家工廠以及溥儀裝點門面的十多家「國營工廠」,完完整整地落入了安家軍手裡。

不過讓第三集團軍軍長傅冠捷失望的是,正如鈴木卓大夫所透露的情況那樣:

溥儀及其偽滿政府首腦,已經在一天前乘坐火車前往海參崴,登船出海,在日本政府和軍隊的支持下,在庫頁島繼續延續他的傀儡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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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九章 勾心鬥角

河南,新鄉。

城頭及東門外的陣地尚散發著激戰後的裊裊青煙,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硝煙氣息,趙瑞與魯逸軒站在一段殘缺不全的城牆上,目睹舉起青天白日滿地紅軍旗的部隊,滾滾向東開去,臉色一片嚴峻。

已經到三十集團軍軍部三天時間,肩負重大使命的趙瑞再也忍不住,轉過頭問道:「子昂兄,你到底如何想的?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如今只有我們兩個,你有什麼真實想法,不妨對我實話實說!如果你真的有苦衷,我可以回去向小毅說明,就是拼著不做官,我也要把你保下來!」

魯逸軒搖搖頭:「沒有誰委屈我,是我不願意跟著小毅去異域番邦打拼!長時間嚴以律己,我已經厭倦了那種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中的生活,還是做一個實力軍閥逍遙自在!這些年來,我也想明白了,小毅為什麼能夠在軍閥混戰中保存下來,現在連蔣委員長也對他忌憚三分,不就是因為手裡有兵嗎?

「我現在手裡也有兵你不要笑,我為什麼要堅持在山西本地招兵,冠冕堂皇的說法自然是為了充分利用北方的人力資源,對日寇懷有刻骨仇恨保衛家鄉的本地士兵作戰更勇敢,更有堅持下去的決心和勇氣!而實際上呢?不就是為了更好地掌控軍隊嗎?三七年撤到山西的安家軍官兵,經過五年,復員的復員,調走的調走,剩下的也被我摻沙子,逐漸架空,到現在我不敢說控制了百分百的人,但起碼七八成都聽我的」

趙瑞震驚地看著魯逸軒,就像不認識他一樣。

魯逸軒驕傲地說道:

「當年在江南與紅軍作戰失敗後我就不斷檢討自己,為什麼要像喪家犬一樣,非得依附這個投靠那個,我就不能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新路嗎?不怕你笑話,翔雲兄,《模範營》和《鋼鐵雄師》兩本書,我前後翻了不止十遍,小毅那一套,我幾乎都融會貫通了!

「隨著鬍子他們因重傷離開華北,我執掌華北軍事大權,便開始慢慢佈局,軍中只有真正忠心於我的人才能得到提升!小毅那一套什麼國家民族的洗腦教育,歸根結底在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中可以尋到根子,我以三民主義為基礎,再適當加入些國仇家恨的道理,經過兩三年的不斷努力,終於形成了新的思想體系,如今我軍中只知道有我魯逸軒,而不知有安毅!」

趙瑞首次聽到如此秘聞,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就不怕我們的報復嗎?現在這個時候,安毅是最有希望問鼎中國政權的實力派軍閥,說不一定你這次投機,不但得不到你想要的獨立自主,反而會把老本賠進去!」

「或許吧!」

和安毅相處久了,安家軍中的將領或多或少就沾染了他的一些習慣,魯逸軒不自覺地聳了聳肩:

「不博一把,我實在不甘心!看看現在中國的軍政格局,除了偏安西南一隅的安家軍和中央軍外,尚有桂軍、晉綏軍、共產黨的八路軍和新四軍,傅作義在綏西地區屯田後,實力也有長足的進步,從晉綏軍獨立出來是遲早的事情!

「我魯逸軒並不比別人差,為什麼不能擁有自己的事業?我不要平津,我只要河南、冀南和山東,這樣就避免了與安家軍面對面的接觸,安毅要想對付我,除非揮師華北,擊敗平津地區的中央軍,但那樣立馬將導致內戰爆發!

「而且,我魯逸軒屹立華北五年,為中華民族抵禦日寇侵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尤其是屢次從日本人手裡收復失地,雖然不敢以民族英雄自居,但得到全國上下的擁戴是肯定的!在這種情況下,小毅真的敢動手嗎?」

趙瑞目赤欲裂,兩眼溢出豆大的淚水:

「魯逸軒辜負了小毅和我的信任!你有背叛的前科,但小毅依然賦予你獨領一軍的權力,這是多大的恩情?當初那麼多舉報你的材料,是我一手壓下來的,因為我不相信我的同鄉和摯友會是叛徒!可是,你怎麼回報我們的,難道只有無盡的欺騙嗎?」

魯逸軒心底裡閃過一絲歉意,臉上卻露出決絕的表情:

「翔雲兄,這怪不得別人,只能怨你們識人不明!安毅他太過念舊了,這根本不是一個梟雄該有的品質,我想經過這次教訓,他會稍微改變一點吧我以局外人的身份冷靜觀察良久,這兩年安毅越來越獨斷專行,由於矛盾的累積,顧長風、夏儉甚至尹繼南都有背叛的可能,我走後你們內部不好好清查一下可不行!」

聽到這般無情兼挑撥的話語,趙瑞強壓胸口翻湧的怒火,冷冷地說:「這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對了,你什麼時候把人交給我?你這個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翔雲兄,你要走我不會攔你不過,人員的交接,非一時片刻能解決,現在我的部隊正在順著黃河向東開進,每天大仗小仗不斷各部要完成甄別工作,起碼得打到大海邊停下休整才行,屆時由我們雙方政治部門派人詢問官兵個人意願和去向,我想南京政府也會派員全程監督此事!至於情報部門的人,你現在就可以帶走,但你就不怕他們被我收買了,以後向我傳遞情報?」

「你以為我們對軍政幹部的控制,都像你這裡這麼鬆懈嗎?」

趙瑞冷冷地說道:「安師弟此前已經在內部會議上,公開向全黨全軍承認了他用人上的錯誤,但表示絕不會為了所謂的防微杜漸就搞大清洗,反而準備在健全組織制度上下工夫,加強批評和自我批評,以及民主監督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李寒松呢?他怎麼不來見我?心虛了嗎?」

魯逸軒微微一笑:

「你曾是他的上司,照理說寒松應該專程趕過來,不過天津那邊出了點事情,他得親自過去解決你別瞪我,情報系統我們並未完全滲透,日軍匆匆撤退,要處決一批抗日民主人士,李寒松正在設法營救」

「我就奇怪,李寒松和你風馬牛不相及,你們是怎麼搞在一塊的?」趙瑞滿腹的疑惑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挑大頭的問。

「要怪就怪你派他來全權負責調查我吧!」

魯逸軒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沒想到我們傾心交談後,竟然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李寒松是東北哈爾濱人,他對安毅空擁有強大實力卻只顧在域外發展,遲遲不收復故土非常不滿,我向他保證,只要三十集團軍實力夠了,不管怎麼樣都會出兵東北,替他和東北軍全體將士報仇雪恨」

「住口!」

趙瑞擺擺手,不屑地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說連我們安家軍都不抗日,那天下還有抗日的武裝嗎?這些年我們安家軍消滅了多少日軍?其他軍隊又消滅多少日軍?拿出來一比較,明眼人就清楚了,不要為自己的背叛找藉口」

見魯逸軒冷笑不語,趙瑞怒氣沖沖地說:「難道我說的不正確嗎?」

「在西伯利亞、西亞、緬印和馬來亞打死鬼子再多,但國內的民眾不領情啊?你沒看到這些年來,國內從安家軍每次打一個勝仗連續幾天幾夜慶祝,到現在連報紙報道都沒了嗎?外面打得再好,國內的民眾依然在日寇的鐵蹄下苦苦呻吟,對民眾有何益處?從這一點看,我魯逸軒在華北可比安毅受歡迎得多!」

趙瑞氣得渾身瑟瑟發抖,指著魯逸軒呵斥道:

「胡說八道,明明是媒體被新聞管制,無法報道安家軍的戰績我們敘府廣播電台播出安家軍大捷的新聞後,哪一次民眾不是歡欣鼓舞,上街慶祝遊行?我沒想到魯逸軒你也學會了顛倒黑白,指鹿為馬!

「再者,若沒有安毅自二七年便殫精竭慮發展軍工,若沒有三七年後的開疆拓土奪得大量煤鐵礦藏支持生產,現在你的部隊能做到人手一支半自動和自動步槍?能做到彈藥敞開供應?魯逸軒,你學安毅沒學到精華,離開了安家軍充裕的後勤補給,我看你以後要想取得更大的成就恐怕難了」

魯逸軒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翔雲兄過濾了,這幾年國內也在大力發展,這次蔣委員長扶持我自立的代價,便是允諾把經過改造的孝義兵工廠交給我孝義兵工廠前身便是鞏縣兵工廠,從建立之初便是國內四大兵工廠之一,這兩年兵工署大量引進南華的機床和生產技術,中正II式半自動步槍和III式自動步槍產量很高,並且炮彈和子彈生產線都是制式規格的,完全能夠滿足我們的需求!」

趙瑞諷刺地說:「那鋼鐵呢?鋼鐵如何解決?建立一個完善的鋼鐵企業,起碼得上億的投入,你總不能無中生有變出來嗎?」

魯逸軒容色一整:「我想這個問題南京政府、蔣委員長會去和安毅協商,我們根本無需在此爭論!對了,翔雲兄,李金龍統帥大軍威逼張家口是何道理?難道你們真的想主動挑起內戰?」

趙瑞沒有回答,而是直直地看了魯逸軒許久,才突然問道:「子昂兄,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共產黨?還有曲慕辰,我們的內線傳來消息,他現在在邯鄲,和八路軍聯繫你們是什麼時候加入共產黨的?」

「翔雲兄,我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魯逸軒彷彿聽到最好笑的笑話,指著自己道:「當年帶兵在江西、福建和廣東剿匪,我手裡沾滿了共產黨人的鮮血,你以為他們願意接納我?現在是舉國一致抗日,他們不得不和我們合作,以後怎麼樣還難說呢!再者,我連安家軍這樣的約束都無法忍受,更不要說共產黨那更嚴格的清規戒律了,不說別的,就我家裡那一妻四妾,不把我認定為思想腐朽墮落的舊軍人才怪!

「曲慕辰和我一樣,不過他更好色,前段時間剛娶了個十五歲的丫頭當九姨太,叫我們這些養尊處優的人去鑽水溝打遊擊,還不得折騰死?實話告訴你吧,曲慕辰是代表我去邯鄲,與八路軍協調彼此的行動,不要讓他們給我們的軍事行動添亂,我看你是多心了!」

趙瑞撇撇嘴:「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所有一切都有人替你們安排好嗎?真要想你們長期隱藏潛伏,不要說四個姨太太,哪怕十個二十個,那也是工作的需要好了,你不要這樣看著我,這是我離開前道叔給我說的,到河南後讓我自己用心去感受,這幾天我默默觀察,發現三十集團軍和八路軍很相似,官兵上下一致,甚至比我們安家軍各主力集團軍都要執行得更徹底堅決!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主義,你一定得把我們的人放回去,否則就是個不死不休的結局你不是問李金龍南下張家口幹什麼嗎?為了你,我軍進攻東北的第四路軍已經改變進攻方向,直接由綏察南下,威逼河北和山西,隨時可以南下拿下平津,找你算賬!我想只要小毅登高一呼,下定決心拿你的三十集團軍祭旗,你手下這十一個師能不害怕跟著你的一條路走到黑的估計不到一半人馬!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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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5 01:14:50
第一九三〇章 無聲的威懾

七月三十日,已經收拾一新的張家口,迎來了安家軍專門為各方勢力而精心準備的盛大入城式。

紅日一大早就從東方的地平線升起來,還不到九點,懸在半空的太陽便盡情展現它強大的威力,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熾熱的高溫下,空氣中熱浪翻騰,換作以往,大多數市民都躲在家裡乘涼去了,但現在卻萬人空巷,大家都不管這炎炎烈日曝曬,拖兒帶女,匯聚在由北向南的街道兩側,翹首以盼。

提前入城維持秩序的官兵,排在街道兩側,引導民眾遵守秩序,城裡城外各個戰略要點上架起了機槍,任何一個地方出問題,都有可能遭到安家軍迅猛如雷的打擊。

此時在張家口以西的天鎮、西南的淮安,東南方的宣化等地,戰鬥依然在持續,從張家口主動撤出的日軍,與向東開來的晉綏軍和準備攻取堅城的八路軍糾纏在一起,日軍寸土不讓,戰鬥異常慘烈,但奇怪的是在北線,日軍卻不戰而潰,四路軍下轄的孫德勝部幾乎沒費什麼周折,便拿下張家口。

隨著第八集團軍三個直屬團分別入駐張家口南面的沈家屯、老鴉莊等地,卡住日軍北上的道路,張家口城防安全得到徹底保證,李金龍遵照安毅命令,指示孫德勝舉行一個盛大的入城市,以震懾周邊勢力。

此時的安家軍高層,已得到鈴木卓大夫的口供,知道華北日軍有意放水,以引導安家軍入關,把局勢徹底搞混,因此對於日軍的主動放棄並不感到奇怪。同時,軍委下令,要求各部在與國內各方勢力接觸時保持克制心理,不能挑起內戰。不戰而屈人之兵為上上策。

張家口的民眾此時心情異常激動,當亡國奴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現在他們終於解放了,對於即將入駐的、素來以仁義著稱的安家軍滿懷期待,對於傳說中的西南及南華的生活非常嚮往,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過上那樣的好日子。

「全體整隊——」

「各就各位——」

北門外,一聲聲嘹亮的號子響起。

參加入城閱兵式的部隊,包括陸航在內,總計一萬一千多名將士,他們將以不同的方式登場亮相。展現出安家軍的鼎盛軍威,讓人們知道這支英雄的部隊又打回來了。

「全體都有!以坦克方陣為先導出發!」

隨著指揮此次入城式的指揮官、第八集團軍政委湯欲虎中將高高站在指揮車上,對著連接擴音器的話筒大聲下令,就像他在戰場上指揮作戰那樣,把手臂高高揚起,隨後用力向下揮落,這個充滿力量的動作,立時引動滾滾鐵流,向張家口城門開去。

「來了安家軍來了」

「還記得六年前在張家口養傷的那群軍人嗎?他們就是安家軍官兵」

「好啊,那群總不願意閒下來。沒事就幫忙修橋鋪路劈柴挑水的子弟兵又回來了」

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張家口主幹道兩邊觀望的人群頓時騷動起來,原本人聲鼎沸的現場氣氛猛地一窒,旋即爆漲。站在前面的市民都不約而同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向北方看去,後面的民眾則拚命向前擠,以便擠出一個位置觀看。

「退後!退後!退後」

維護現場秩序的官兵們緊張起來,這個時候發生踐踏傷亡事故可不是什麼好事,許多官兵手牽手,背對街道,拚命頂住來自圍觀群眾的壓力,恰好這時城門處入城坦克的面貌已清晰可見,市民們迅速安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看向那滾滾而來恐怖的鋼鐵怪獸。

「轟轟——」

坦克馬達聲越來越大,街道及兩邊的地皮開始不停地顫抖,市民們心情激動,靈魂彷彿被什麼東西觸動。眼睛一下子霧濛濛的,他們屏住呼吸,用心去聆聽那充滿節奏感的可愛轟鳴聲

那聲音鏗鏘有力,似大江大河澎湃大潮洶湧向前,沛然而無可阻擋,渾厚中泛起蕩人心魄的強烈節奏。

「哇——」

坦克終於駛到了眼前,夾道歡迎的市民們瞪大眼睛,貪婪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毫不掩飾地發出由衷地讚歎。

「快看!是坦克!是我們中國人自己的坦克,比起鬼子的坦克高大威猛好多」

「是啊。太壯觀了,我懷疑鬼子的坦克撞上去立馬就會被壓扁」

隨著聲聲感慨與驚呼。一輛接一輛噴塗迷彩的坦克出現在了市民們的視野裡,二十四輛沉穩行來的豹I坦克,在市民們聲嘶力竭的吼叫聲中,以一種極具震憾的姿態從市民們眼前駛過。

第八集團軍並不是專門的坦克部隊,即便編制內有一個坦克師,但下屬各團的坦克並不一致,豹I、豹II到虎I各種型號都有裝備,在各團甚至連狼式輕型坦克都有。雖然豹I坦克相對要落後一些,但比起張家口市民見過的那種日本豆戰車要好許多,因此那聲聲驚呼發自內心,而不是肉麻的吹捧。

坦克發動機的轟鳴聲,宛若滾雷貼地,扣人心魂,隨著隆隆聲在耳邊不斷響起,人們感覺到無論是地面,還是四周的空氣,甚至是自己的內腑都隨之震顫。

滾滾前進的鋼鐵洪流,在張家口市民們充滿好奇與敬畏的目光裡,緩緩前行,身著一身黑色坦克服的車長們,絲毫不顧頭頂的烈日,面容肅穆地站在炮塔上,向街道兩旁的張家口市民敬禮致意。

雖然從報紙和廣播裡知道安家軍的強大,但六年前在華北作戰的安家軍,可沒有這樣一看就知道很難對付的大傢夥,張家口的民眾第一次親眼看到由中國人自己設計並生產的國產坦克,激動不已。在他們心目中,這一隊坦克威武不凡,僅從外表上就給人一種充滿強悍破壞力的恐怖感覺,如果真的駛上戰場。又有什麼軍隊可以抵禦?

站在前排的民眾在執勤官兵的示意下,略微屈身,用敬畏的目光看向刷著第八集團軍標誌的鋼鐵猛獸從面前一一開過,後面的市民相互攙扶,踮起腳尖細細打望,彼此間交頭接耳輕聲議論,討論著現在的安家軍實力究竟有多強。

二十四輛豹I坦克過去,接下來是四十八輛豹II坦克。

從外觀上看,因車體加大、炮管加粗加長,豹II坦克比起豹I坦克更加威武不凡。而且由於街道狹窄,坦克只能一輛輛魚貫而來,不管從哪一個方向看,緩緩駛來的坦克似乎都一眼望不到頭,這種鋼鐵堆砌的暴力美感,讓人過目難忘。

站在II型坦克炮塔上的車長們,依舊是不苟言笑,他們莊重地行著禮,目不斜視,任由豆大的汗珠滲出來。雙眼被帶著鹽分的汗水浸潤也紋絲不動,顯示出極強的自製力。

在一般圍觀者眼裡,這些坦克外形高大,裝甲表面充滿斜面與稜角。週身塗裝那種混雜綠、褐、黑、黃等色的發亮油漆,在陽光下反射著光芒,尤其是塗著雜色的碩大炮管,斜指前方,這一切都帶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壓迫感,同時不斷提醒他們,這些由鋼鐵組成的龐然大物,是精心設計的殺人機器。

在有心人眼中,更是心驚肉跳,這麼多坦克隆隆駛來的那種巨大的壓迫感。非直接面對無法體會。以前聽到安家軍坦克部隊如何如何的強大,腦海中無法想像,只能人為地幻想出一組組畫面來,然後進行紙上談兵。

但各部門研究來、研究去。最後認為通過設置反坦克壕、選擇在山林地區作戰可以有效避免坦克的優勢。但現在的問題是如果安家軍的坦克數量似乎太多了,那麼問題就來了,平原地區作戰怎麼辦?難道把最精華的地盤都讓給對方嗎?

豹II坦克通過後,十六輛虎I坦克粉墨登場,當這種威猛的鋼鐵巨獸逼近時,所有圍觀民眾均大吃一驚,目瞪口呆之餘,發出近乎夢囈般的呻吟與驚歎。

虎I坦克個子太大了。它寬3.5米米。全重46噸,行駛間履帶碾壓大地轟隆作響。就像是一座小山壓了過來,僅僅打頭那輛威武不凡的虎I坦克就已經吸引街道兩旁所有人的目光,而現在展現在人們面前的,是浩浩蕩蕩、整整十六輛這種龐然大物,那種宛若見到史前巨獸般的震撼感覺,讓所有人瞠目結舌,徹底石化。

虎I坦克高達750馬力的柴油發動機,勻稱低沉地轟鳴著,排氣管噴射著屢屢青煙,由於天氣炎熱連絲風都沒有,以至於行進中的坦克被一層薄薄的青色煙霧籠罩起來,看上去更強化了神話般的現場效果。

民眾努力瞪大眼睛,拚命打量那一輛輛坦克,似乎想要把眼前看到的東西永遠留在記憶深處。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而言,由於長期被限制在一個地區,很難見到新奇的東西,而今天所看到的幾乎超過了畢生認知的總和,或許這一切將成為日後談論很久的話題。

距離城門口不遠處有一座二層樓房充作的茶肆,此時底樓店門口掛著「停業」二字,讓許多想到茶館二樓居高臨下觀看安家軍入城式的張家口市民失望不已。清靜的二樓上,臨窗而坐的五六名茶客看到正在駛過的坦克,非常震驚,其中一人顫抖著聲音問道:「這就是情報中透露的虎I坦克?」

同伴中的一人抿了抿口水,艱難地點了點頭:「沒錯!」

「怎麼樣才能擊毀這種坦克?」另一人問道。

「情報中說必須用大口徑加農炮直射其前裝甲,距離越近效果越好,或者乾脆繞到坦克後方,用火箭筒攻擊其薄弱部位。但如果是平原上遭遇坦克集群進攻,則這種被豹II坦克及裝甲戰車掩護著的重型坦克幾乎是無解的存在」

負責解說的軍工專家陷入強烈的震撼中不可自拔,喃喃自語中,貪婪地注視著這種高度工業化生產出來的攻堅利器。

其餘幾名茶客一片沉默。

這時漫長的坦克隊列終於過去,接下來是II式和III式裝甲戰車方隊,以及裝甲運兵車方隊,戰車滾滾絡繹不絕,除了少數別有用心的人外,其餘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升起強烈的自豪感——這是咱們中國人自己的機械化大軍!

車隊過去,一個由一千六百名官兵組成的步兵方隊,踩著整齊的節拍,鋼盔閃亮,英姿勃發地舉槍昂首前進,惹人眼球之極。

這些經過挑選、身高和步伐一致的官兵,年輕,精神,威武,充滿朝氣,瞬間就以他們的精氣神征服了大部分觀看入城式的本城女孩子的芳心。在這混亂不堪的戰爭年代,這些英武的將士所表現出的東西,那麼地使她們著迷,那繃緊的臉,泛著寒光的槍管及刺刀,讓她們覺得如果能夠有這麼一個丈夫,那自己黯淡的生命將重新煥發光彩,擁有一個真正安全的港灣。

茶館裡,氣氛越發地讓人感到窒息。

「這些步兵不簡單,你看他們舉著刺刀前進的時候,刺刀距離前面一個人的後腦勺不到十公分,若非平時的嚴格訓練以及對夥伴的極度信賴,絕不可能達到這種效果。這幾年來我們部隊不斷擴大,但正規化的軍事訓練一直無法系統展開,如果與其對上,就算沒有那些坦克和裝甲車助戰,我們也沒有把握取勝啊!」

說話這位帶兵打仗多年,他的講解讓茶館裡的人非常不安,可是安家軍入駐張家口已成定局,下一步局勢如何演變,誰心裡也沒底。

窗外,安家軍的裝甲突擊炮、坦克殲擊車、防空炮車、自行火炮、卡車拉拽的大口徑重炮先後亮相,圍觀的張家口市民越來越興奮,許多人開始高呼各種口號,尤其是「安家軍萬歲」、「安主席萬歲」等口號,讓茶館裡的人坐立不安,心中不是滋味,原本這一切,都應該是自己享受到的啊!

最後登場亮相的是陸航的三個直升機中隊,當四十五架武裝直升機從城北的門樓上低空飛過,螺旋槳高速旋轉發出的巨大勁風,掃得地面的人東倒西歪的時候,茶館裡的人再也坐不住了。

「有了這種飛行器,那麼即便是被我們視為法寶的山地作戰,敵人也完全可以呼叫這種兵器,懸停在頭上開火」

為首那名戴著眼鏡,穿著一身中山服,看起來稍顯富態的中年人站了起來:「形勢很惡劣,我們必須把我們看到的情況匯報給中央,與安家軍力敵絕非上策,還是要以和平解決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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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一章烈火堅城

    清晨五點,海參崴,關東軍司令部。

    一大早睡不著覺的梅津美治郎,起床到洗浴間洗了下冷水臉讓頭腦清醒下來就走到指揮部作戰室,一臉嚴肅地站在一張大幅戰區地圖前一動不動,忙碌一夜的指揮部各間房子裡依然雜亂不堪,到處都是對著電話叫喚的參謀,不時有通訊人員拿著電報跑來跑去,找負責的參謀簽收。

    作為整個關東軍的大腦,大到一個師團,小到一個中隊的調動都要經過這裡得到最後確認,在目前大多數師團、旅團、聯隊大踏步後退,部分部隊卻奉命阻截的情況下,工作異常繁重。

    打著哈欠的參謀長笠原幸雄走進作戰室,一眼看到梅津美治郎,有些驚訝地走到司令官身邊,輕聲問道: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淩晨三點過才睡下,現在就又起來......司令官,這幾天你加起來都沒睡到十小時,再這麼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睡不著啊!」

    梅津美治郎歎息一聲:「剛才躺在床上,我一陣心悸,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左右睡不著,所以我乾脆起來,看看危機究竟會出現在哪裡?」

    笠原幸雄順著梅津美治郎的視線,看向地圖上的黑龍江流域地區,立即道:

    「遠東一線確實危若累卵!從赤塔方向開來的安家軍綿綿不絕,其前鋒已抵提格達,最多兩日便可到澤雅河西岸......而在海蘭泡對岸的黑河,這兩天也突然出現了安家軍四、五個師的番號,這些部隊隨時可能發起強渡黑龍江的作戰,截斷西伯利亞鐵路!正因為如此,守備結雅——布列亞平原地區的第七軍司令官喜多誠一中將多次來電,要求隨東撤的第三軍、第二十軍一起,撤到伯力以西的布列英山脈的奧布盧要塞區構築防線!

    「安家軍在佔領黑河後,立即順著黑龍江南下,江南諸多縣鎮先後淪陷,根據我們河岸警備隊確認,他們的前鋒部隊已經抵達蘿北縣城,只要翻過小興安嶺東段的佛思亨山,即可抵達松花江與黑龍江交匯處。只要他們的主力在任意江段渡江,便可將處於澤雅河和布列雅河之間的第七軍團團包圍......此前第三軍、第四軍、第二十軍都已在與安家軍接戰時失敗,若是第七軍再失敗,我們關東軍的臉就要丟盡了!」

    梅津美治郎歎息道:

    「我何嘗不知第七軍處境凶險?可是,現在第三軍、第二十軍還未撤完,從赤塔退下來的潰兵還在源源不斷渡過澤雅河,更不要說那麼多拖兒帶女的僑民了......若是這個時候我們主動放棄,對國內如何交代?

    「原先我們制定的幾個應急調動,均還來不及展開即告夭折......安家軍的行動太快了,我們又暫時失去制空權,要維持眼前的局面非常困難!笠原君,其實當前憂心的不該是北路戰場,畢竟這邊再危急,起碼安家軍也得在兩日後才能兵臨城下......」

    說到這裡,梅津美治郎拿著指揮棒指向地圖上的松花江:「你來看,在這裡,哈爾濱防線已經隨著南面新京(長春)的失守而洞開,原本司令部制定的依託松花江防守的計劃就此落空!第八軍司令官十川次郎三次來電,要求盡快撤出哈爾濱,否則一旦安家軍北上或者東進繞擊牡丹江,哈爾濱的部隊將面臨合圍厄運......」

    指揮棒向下移了一下,梅津美治郎重重一戳:

    「再看這兒,四平街,它處在四洮鐵路與南滿鐵路交匯處,北臨條子河,東有大黑山,城區被北、東、南三面丘陵環繞,形成簸箕形盆地,而整個簸箕口朝著西邊,是防守遼中、遼南地區的咽喉要地。

    「岡部君率第三方面軍兩個師團、三個獨立混成旅團及四個獨立守備隊防守,擁有堅固的立體式城防體系,再加上十多萬滿洲軍和員警部隊相助,這樣近乎完美的佈置,岡部君依然叫苦不迭,他說自三天前遼河曲家店防線被安家軍突破後,安家軍空軍就天天派出轟炸機朝他頭上扔炸彈......」

    梅津美治郎臉色越來越嚴峻,指揮棒向左挪了一下:「還有這裡,興安西省的多倫和熱河省的赤峰先後被安家軍佔領,一旦朝陽失守,承德失陷是遲早的事情,而現在不管是支那派遣軍還是我們,都無法派兵救援。

    「下一步,錦州將成為安家軍首要打擊目標,原本我們準備在錦州阻止來自西線敵軍的威脅,不過隨著日前通遼、章古台等地先後被安家軍攻克,彰武、新立屯、黑山、打虎山、新民等城鎮皆受到威脅,錦州已經失去其戰略要地的作用,部隊只能回撤防守遼河防線和瀋陽!

    「難啊......大本營要求我們盡可能多地把部隊撤出去,可撤少了達不到保存兵力的目的,撤多了前線卻頂不住,一旦防線崩壞,後方的有序撤退很快就會演變為可怕的潰敗......局勢如此惡劣,難以想像!」

    笠原幸雄愁眉不展:

    「主要還是我們軍隊的戰鬥力不如對方......這兩年兵員素質急速下降,鈴木君帶了兩個步兵聯隊和一個戰車聯隊前去伏擊支那軍,結果一場遭遇戰下來,全軍覆沒,事後南華的新聞報道說他們碰到的只是一個坦克團加一個偵察連,這樣的失敗真讓人難以置信!若真如對方所言,那麼起碼我們的兵力要達到二比一甚至三比一才能與之對抗......」

    梅津美治郎咬了咬牙:

    「早知今日,在安毅羽翼未豐之前,就該想盡一切辦法把他幹掉!情報部門真是失職,養虎為患,終於釀成今日之慘禍!」

    笠原幸雄歎息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司令官,不知道何時我們才能重新擁有航空兵,現在太被動了,一舉一動皆在對方監控之下,這個仗不好打啊!」

    「暫時沒有,如果前面頂不住,說不一定以後都不會有了!」梅津美治郎搖搖頭,眼裡滿是擔憂:

    「第二航空軍的恢復至少需要兩個月時間,才能積攢足夠的戰機。大本營研究後認為,若是派遣少量戰機參戰,根本達不到預想中的效果,反而白白消耗寶貴的飛行員和燃油等資源,還不如用到其他戰場......據說,北美那邊會有大動作......」

    笠原幸雄驚訝地道:「攻下芝加哥已經非常了不起了,難道還能取得更大的戰果?」

    「不知道!」

    梅津美治郎撫著下巴,若有所思:

    「以我對石原的認知,若不是能在其他戰場取得戰果來彌補丟失滿蒙及北支的損失,他一定會讓我們死戰到底......這幾天我也在反思,越來越發現石原的佈局之妙......他是一個近乎完美的賭徒,每一次改弦易轍,都會取得出人意料的效果!從現在的情況看,或許避免與安家軍直接對抗,去開闢一個新的戰場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涉及到高層的恩怨以及下一步的戰略方向,笠原幸雄聽得似懂非懂,剛想追問幾句,通訊課長村中嘉二郎大佐跌跌撞撞衝過來,大聲道:

    「四平街......四平街......岡部司令官來電,四平街遭到安家軍猛烈炮擊,敵寇顧長風部的總攻開始了......」

    ......

    四平街是一座新興城市,其建設始於上世紀九十年代沙俄修建東清鐵路南滿支線時期,本世紀初南滿鐵路通車,沙俄將之命名為四平街站,並在站前修建南北向的一、二、三馬路,並開始建設鐵路租界。

    日俄戰爭失敗後,日本從沙俄手中接管了南滿鐵路,將沙俄的「鐵路租界」變為「滿鐵附屬地」,由日本人掌管「附屬地」內的一切行政、經濟、街政建設、土地、房屋建築、文教聞聲、稅收等事務的管理權,四平街的城市發展進入高速通道。

    到二二年四洮鐵路通車,四平街交通樞紐的地位越發明顯,大量建築接踵而起,慢慢發展成為東北有數的大城市。九一八事變後,此地歸滿鐵四平街地方事務所管理,到三七年十二月,設立四平街市,到兩年前東北被劃分為十九省,四平街成為了四平省的省府所在地,城市規模再次擴大。

    由於四平處在南下和北上的咽喉部位,關東軍一直非常注意其城防需求,許多九一八後樹起的建築物都進行了加固處理,以便隨時改變其功用成為堅固的城市要塞。經過多年的不斷發展,四平已經成為一座要塞化、半永久式的堅固城市。

    上月下旬安家軍正式進軍東北和遠東,日軍便從四平及周邊地區抓來大量勞工,日夜修建防禦工事,四平城外圍,原先許多不顯眼的建築恢復了本來面目,大大小小的地堡、暗堡和鐵絲網、陷阱、地雷帶、土城牆等多種障礙物林立,就像是賁張開的刺蝟球,讓人一看就知道攻堅難度極高。

    一周前,顧長風統率的二路軍在遼源(今雙遼)分兵,副司令長官蕭無率第七坦克集團軍及三個步兵師,帶走大部分作戰物資,向西攻打通遼,三天前佔領這座草原城市後掉頭南下,昨日成功拿下章古台。一旦部隊繼續南進,即可在彰武西南的新立屯折而向東南方向運動,佔領新民後即可直驅瀋陽。

    這樣分兵的好處有三:其一可確保主力側翼之安全,其二可在北線攻堅不利的情況下,起到奇兵的作用,其三則可呼應三路軍攻勢,使得日軍阻擋安家軍於錦州之下的企圖落空。

    主力方面,在前鋒部隊順利強渡遼河後,顧長風率部在三江口和八面城再次進行了為期三天的休整,等補充齊了彈藥和燃油,這才在今天清晨時分向四平街城發起進攻,力爭一舉拿下防守嚴密的四平街,打通南下的道路。

    四平街中心城區以西十公里處的安家軍炮兵陣地,一門門榴彈炮、加農炮、火箭炮以及繳獲自日軍的山炮、野炮,拚命地向日軍的防線噴吐著橘黃色以及猩紅色的火球,鋪天蓋地的炮彈就像是下雨一般向四平城砸去。

    首先受到打擊的是四平城外的防禦工事,到處騰起一朵朵銀花火樹,此起彼伏的劇烈爆炸聲響徹天際。

    炮彈逐漸向後方延伸,射入四平街城內,那些堅固的由鋼筋水泥築成的炮壘遭到重點照顧,野戰軍火炮部隊裝備的最大口徑為203毫米的榴彈炮彈落下後,直接命中目標,那些銅牆鐵壁般的堡壘瞬間被開了天窗,炮彈穿透而入,在炮壘內部發生爆炸,引發劇烈的彈藥殉爆。

    由於時間還早,大部分日軍士兵都還沉浸在夢鄉中,結果就這麼糊裏糊塗地隨著203毫米的榴彈一起粉身碎骨,劇烈的爆炸把炮壘裡的各口徑大炮的炮管炸飛到數百米之外,讓人驚歎爆炸的威力之大!

    由於情報部門的指認,加上空軍的連續拍照偵查,日軍的堡壘坐標幾乎都已經熟記在安家軍炮兵官兵腦海中,基本上是打一炮就調整射擊諸元,一座接一座堅固的鬼子堡壘,在射程高達38公里的巨炮打擊下,粉身碎骨,無數的鬼子兵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送去見他們的天照大神。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幸運的,因為沒有任何痛苦就死了,那些被炸得肢體殘缺不全的人,卻因為炮火的阻隔,救護人員無法進入一線陣地搶救,需要忍受鑽心的痛苦,在炮火中苦苦煎熬幾小時才逝去。

    看起來最讓人恐懼的,卻是三個火箭炮旅的攻擊。

    四百多輛130毫米19管火箭炮車一起發射,一次性可發射七千多枚火箭彈,聲勢可謂驚天動地,被從睡夢中驚醒的陣腳大亂的鬼子,從自己的陣地上一眼望過去,只見西方的天空中飛出密密麻麻的火龍,帶著讓人心悸的叫囂聲迎面撲來,隨著炮彈落地,整個大地彷彿被炸開了鍋似乎的,沸騰不止,到處燃起一片片翻騰的烈焰,沒有燃盡的火箭燃料把大地引燃,被熊熊大火映襯為粉紅色的煙塵直插天際。

    130毫米的火箭彈威力之大,常人難以想像,被直接命中的工事瞬間化為烏有,即便沒有直接命中,爆炸掀起的巨大氣浪也足以摧毀大多數工事,整個四平街都處在這樣一種恐怖的火焰地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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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二章 試金石(一)

「滴滴滴——」

嘹亮的衝鋒號聲響了起來,由一個坦克師和兩個步兵師組成的第一波攻擊梯隊,如猛虎出籠,向著四平街的城西外圍工事衝去。

炮擊依然在繼續,聽到衝鋒號聲準備迎戰的鬼子及偽軍士兵剛剛從防炮掩體中衝出來,就被落到頭頂的炮彈撕成碎片,敵人的陣地上,不斷地翻湧起一個又一個火球,一團團大火還在燃燒,又是一排密集的炮彈落到地上,在日軍各道陣地之間,炮火形成了數道炎牆,任何想靠近封鎖線的日偽軍,全部粉身碎骨。

這時候,用於偵察的電子對抗型直升機,在戰鬥機、強擊機和轟炸機的掩護下,在空中盤旋,低空將日軍的所有資訊報告我軍炮兵,不少隱藏得很深的日軍暗堡及火力點被發現,再次遭到我軍炮火毀滅性的打擊。

若潮水般的安家軍官兵,踩著大炮的節點,在坦克及裝甲戰車的引領下,向藺家河以南的白家溝、雙榆樹、趙家屯、相家爐及中家槽子一線撲去。

日軍在這條防線上,佈置了重兵,各種明碉暗堡中設有各種加農炮、野炮及高射炮,雖然在此前的炮擊中損失慘重,但依然有大半保存下來。當安家軍的坦克和裝甲車掩護著步兵向前進攻時候,那些隱藏得很深的炮壘,突然撤去偽裝,打開射擊孔,一門門八九式150毫米、九二式105毫米野戰加農炮和大正四年式150毫米野戰榴彈炮、九式75毫米及九六式150毫米野炮,此外還有當做反坦克利器的大正十四年式105毫米、八八式75毫米、九九式88毫米、三式120毫米及四式75毫米高射炮等從射擊孔探出炮口。

「嗖嗖——」

密集的彈雨橫掃而過,日軍的陣地猶如火山噴發一般,在晨曦中冒起一片紅光。日軍不甘示弱,一座座隱藏得很深的地堡、暗堡紛紛射出灼熱的火舌,機槍子彈如同一條條火鞭,向跟隨在豹II、虎I坦克後面衝鋒的安家軍官兵掃去。

安家軍官兵們早已自覺地躲藏在坦克後面,接著坦克的龐大身軀,跟隨前進。突在前面的豹II和虎I坦克的那一門門碩大的炮管,發出憤怒的咆哮,在一聲聲轟鳴聲中,高速飛行的炮彈準確無誤地破開暗堡厚厚的鋼筋混凝土層,直接鑽入那些日偽軍的機槍陣地,剎那間,火光噴薄而起,爆炸聲此起彼伏,因射擊而暴露目標的日軍工事,相繼在劇烈的爆炸聲中坐了土飛機。

「壓制支那人的坦克,開炮!」

把指揮部設在四平城北吳家屯高地上的日軍炮兵部隊指揮官栗巖三棲夫少將通過望遠鏡看到安家軍坦克群正逼近到防線前方五百米處,立即下達開炮命令。

幾乎是一瞬間,彈道很低的加農炮、野炮、高射炮,從射擊孔中吐出一團團火球,超過音速的炮彈發出刺耳的嘯叫聲,向著氣勢洶洶殺過來的坦克群飛去。

一輛豹II坦克一邊行駛,一邊轉動炮塔,接連摧毀了兩座暴露位置的日軍暗堡,就在揚起炮口,對準第三個藏在二十多米土包上的一個掩體的時候,日軍一門八九式150毫米野戰加農炮突然開火。

「轟——」

不知道是日軍炮兵的運氣太好還是這輛坦克的運氣太差,這一發炮彈直接命中坦克的前裝甲,幾乎是一瞬間就擊穿了厚厚的裝甲,坦克裡的官兵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就連同坦克一起化為了一團辟啪爆炸燃燒的大火球。

隨著日軍炮兵彈雨如注,一輛輛前進中的坦克不斷被命中,起火爆炸。

事前早已經知道攻堅的難度,每一位坦克兵都寫下血書交代後事,因此已有心理準備的安家軍坦克兵毫無退縮,繼續駕駛著坦克,頂開前面被擊毀的坦克,向著敵人的陣地撲去。如果狼群奔騰的坦克,不斷地進行反擊,一枚枚炮彈鑽入那些反坦克炮壘,把那些萬惡的加農炮、野炮和高射炮摧毀,兩邊的爆炸聲和火光不斷,戰鬥場面異常的壯觀。

日軍的反坦克炮火設置有遠有近,比如大正十四年式105毫米加農炮,其射程高達十五公里,因此其設置在戰線後方的冀家屯、九間房、程家窩棚、上崗子等具有一定坡度的高地的坡頂,由於距離和射角問題,安家軍的坦克無法對其進行定點攻擊,而日軍炮兵卻可以通過調整射擊諸元打到坦克。

在這種情況下,安家軍的電子對抗型直升機,直接引導炮兵的203毫米重炮,對這些鬼子暴露出來的炮臺,進行定點打擊,鬼子佈置於後方的炮臺紛紛升空。

整個戰場上,到處都是曳光彈的殘影,鬼子此次投入防守的火炮,幾乎都能對安家軍的豹II坦克造成致命的打擊,哪怕虎I坦克,也禁受不住150毫米口徑加農炮近距離的打擊,一輛衝在前面的虎I坦克,被撕裂前裝甲,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化為耀眼的火球。

威力最為驚人的是高射炮,由於從設計之初就考慮到對空攻擊的時效性,因此射速都很快,最高的一分鐘可發射三十發炮彈,在如此密集的彈雨攻擊下,又有十多輛坦克爆炸燃燒停止前進。

整個戰場上完全是火雨流星,I號突擊炮和I式坦克殲擊車,夾雜在坦克隊列中間,根本不顧自身的安危,不斷地向日軍軍的火力點攻擊,不斷有日軍的火力點在75MM加農炮的打擊下啞火。

這些突擊炮和坦克殲擊車,最大的作用其實還是壓制日軍的高射機關炮陣地。日軍的九八式20毫米高射機關炮,採用瑞士厄利孔20毫米高射機關炮技術,性能極為優越,還有日本去年新研發的37毫米高射機關炮,精度高、威力大,射程遠,安家軍的裝甲戰車遭遇到了大麻煩。

在密密麻麻的曳光彈殘影中,安家軍的進攻隊列中不時騰起一團團火球,一輛輛裝甲戰車被撕裂前裝甲,連同裡面的駕駛員一起被打得支離破碎,一輛輛裝甲戰車拋錨後,由於發動機起火導致彈藥受熱殉爆,整個戰場上不時響起巨大的爆炸聲,蒸騰的煙火沖天而起,把大地照得透亮。

突擊炮和坦克殲擊車專門對準日軍的這些防空機槍陣地打,天上的轟炸機和攻擊機也是發現一處就捨身忘死地俯衝下去投擲炸彈,日軍的防空陣地也顧不得隱蔽了,拚命地開火還擊,整個四平街的上空,不時有戰機被擊中,在空中爆炸出絢爛的火球,又或者是拖曳著長長的青煙,向西方的天空遁去。

這個時候直升機也不敢長時間懸置於空中某一處了,只能不斷地盤旋,躲避來自地面的高射炮和高射機槍攻擊,天空中曳光彈來回飛舞,直升機發射的火箭彈如飛火流星,煞是好看。

由於日軍把未及撤走的各種口徑加農炮、山炮和野炮以及高射炮、高射機槍全部佈置到了四平街,整個攻擊正面遭受了超乎尋常的壓力。但這個時候不能使用雲爆彈,因為四平街裡還住著大約十多萬中國人,以及幾十名安家軍情報人員,我地面攻擊部隊只能與日軍在這片宛若地獄一般的地方進行生與死的較量。

坦克和裝甲車的大潮依然向東湧動,而日軍密集的炮彈,也帶著讓人心悸的呼嘯聲,不時擊中坦克、突擊炮和坦克殲擊車,戰場聲爆炸聲此起彼伏,中彈的坦克接連燃起大火,癱瘓在衝鋒的道路上。

顧長風拿著望遠鏡,站在老四平街北部九百多米處海拔四五十米的岫巖掩體中,臉上第一次出現擔憂的神色。

政委楊冠走到顧長風身邊,輕聲道:「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十二輛虎式坦克,三十九輛豹II坦克,十九輛I號突擊炮、二十三輛I式坦克殲擊車及四十一輛裝甲戰車退出戰鬥,敵人的抵抗出人意料的頑強啊!」

「由於情報比較詳細,早在攻堅之前我們就預料到這是一場苦戰,所以等彈藥補充齊了才投入作戰,現在看來,我們的做法非常正確!」

顧長風冷靜地道:「正因為事前進行了休整,並在戰前進行了動員,所以咱們的官兵才能咬牙堅持下去!這個時候,日軍的日子肯定也不好過,咱們掌握了制空權,日軍的兵力調動咱們一目瞭然,而咱們的行動鬼子卻一無所知。況且,敵人的炮臺和火力點拔除一個就少一個,只要咱們咬牙堅持下去,最後的勝利必然屬於我們!」

楊冠點點頭:「我現在突然能感受到德軍在斯大林格勒以及現在莫斯科城下所感受到的困難了!雖然咱們的兵員素質及武器裝備佔據上風,但日軍佔據地利,反坦克和防空火力異常兇猛,並卡著所有通向南方平原地區的通道,造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戰略態勢,逼迫咱們必須敲開這塊擋門磚才能進入遼中遼南地區,所以戰鬥才會這麼殘酷......」

「沒錯!」

顧長風冷靜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久違了的嗜血和興奮,他轉過頭,對楊冠道:「老楊,咱們很久沒打過這樣殘酷的大戰了吧?」

楊冠略一回想,點點頭道:

「即便是在馬來亞,日軍雖然很瘋狂,但大炮小炮以及火力網的佈局,肯定比不上眼前的四平街!畢竟小日本自日俄戰爭後到現在經營了三十多年,不是匆匆幾年搶時間建起來的要塞群能夠比擬的!自淞滬大戰後,咱們方面軍碰到的強敵不多,不管是法軍、暹羅軍還是日軍,都因為各種原因未及持久便敗下陣來,這次的對手算得上是有史以來準備最充分,也最為頑強的!」

「那好——」

顧長風重重地揮舞了下拳頭:「那我就用四平街當一回試金石,看看咱們打慣了順風仗的官兵,能否經受殘酷作戰的檢驗!我相信他們一定能用實際行動,向我們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我也確信!」

楊冠臉上也浮現堅定的神色,不過作為全軍的政委,他需要考慮的比顧長風更多一些,說完便轉身大步走回到電話機前,打通電話詢問前線官兵的情況,以便及時發現不好的苗頭,消除一切隱患,確保戰鬥順利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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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三章 試金石(二)

    不僅是顧長風要把發生在四平街的大戰當作一塊試金石,日軍天皇、日軍大本營和關東軍,也準備把四平大戰的結果作為判斷其大陸戰略是否延續的關鍵。

    海參崴,關東軍司令部。

    在接到四平街傳來的警訊後的第一時間,梅津美治郎便緊急下令,放棄經營松花江防線,哈爾濱守軍悉數向東撤退到牡丹江地區,視四平戰役結果再決定是否堅守牡丹江防線。

    根據情報部門偵測,安家軍北路集群已經進抵呼蘭、松浦等地,松花江北岸綏化、肇東等城鎮已經盡數失守,對方之所以沒有立即發起強渡作戰,一方面是肅清鐵路及公路沿線潰兵,確保運輸補給線路安全,另一方面是軍隊配合其工作隊,及時在北滿各地恢復統治,及時組建軍管會,維持社會穩定,減少戰爭對工農業的破壞。

    不過最主要的一點,卻是對方在等待燃油及彈藥供應。機械化程度越高,對後勤的依賴越大,完全可以想像對方裝備精良的部隊發起強渡後,會是何等威勢。

    再者,隨著佔領長春的安家軍一部開始由京圖鐵路,向吉林城進軍,拉濱線、圖佳線等鐵路幹線均受到嚴重威脅,一旦四平戰役塵埃落定,更多的兵力投入北線作戰,哈爾濱的軍隊想撤也找不到地方退了。

    梅津美治郎同時下令瀋陽守軍加速向遼南撤離,錦州日軍退守遼河和瀋陽,視四平戰役戰果,決定下一步動向。

    ......

    四平街,天色已經完全亮開,東方的旭日冉冉升起,戰鬥進入白熱化階段。

    在低空直升機的指引下,安家軍的重炮集群重新調整好射擊諸元,對準日軍的高射炮陣地猛烈開火。

    狂風暴雨般的炮彈,瞬間覆蓋日軍各個戰略要點,隨著密密麻麻的炮彈砸落地面,日軍一門門高射炮連同保護它們的炮壘一起,迸發出猛烈的火光。

    廢銅爛鐵帶著血肉殘渣到處飛舞,輸送炮彈的彈藥車及高炮牽引車,不斷地被落下的炮彈命中,在一片耀眼的火光中化為一個個零部件。

    日軍炮兵算得上是悍不畏死,雖然火力點在安家軍空地協同的打擊下逐漸減少,但剩下的加農炮和高射炮,依然在頑強射擊,不時有衝鋒中的安家軍坦克被命中,但是這往往成為這些反坦克炮火最後的絕唱——幾發炮彈射出去後迅速就被鋪天蓋地落下的炮彈給打得粉身碎骨。

    在這場血與火的較量中,佔據全方位優勢的安家軍頂住了壓力和困難,終於把戰火燃到了日軍陣地邊緣。

    一輛輛坦克停到了深達三米、寬四五米的反坦克壕前,充當臨時炮臺,不斷地噴吐著火舌,打擊日軍的火力點。

    坐在後方裝甲戰車裡的工兵,高速衝出裝甲車後門,拿著工兵鏟和炸藥包跳進反坦克壕,迅速埋設炸藥,很快就炸出一條條通道來。

    很快,坦克就越過反坦克壕,靠近日軍的第一道陣地。

    鬼子見無法阻止安家軍的坦克前進,立即派出「敢死隊」,大量鬼子兵身上綁滿炸藥,向坦克和裝甲車悍不畏死的撲去。他們的唯一念頭就是撲到坦克和裝甲車表面,然後拉動身上的引信,與目標一起爆炸。

    但與日軍打交道這麼多年,鬼子的套路翻來覆去就這麼幾樣,安家軍官兵怎麼可能沒有防備?

    裝甲戰車的機炮和坦克的並列機槍、航向機槍瘋狂掃射,鬼子一批批栽倒在地,身上的炸藥包引燃猛烈爆炸,波及了周邊的同伴,各種五花八門的殉爆便在日軍陣地前沿上演,幾乎是瞬間,血肉便把戰壕前的土地鋪了一層肉糊糊,讓人悚然動容。

    不過對於這些畜生,安家軍官兵可沒有手軟,他們從坦克後面衝了出來,擋在了坦克前面,手裡的自動步槍不斷射擊,通用機槍手已尋找到有利地形,撲地射擊,更有許多阻擊手躲在坦克後面或者是彈坑裡,彈無虛發,專門找日軍的重要目標打,跟隨在人肉炸彈後發起反突擊的日軍還未反應過來,就若交叉火力如割麥子般被一片片掃倒。

    就在後方的顧長風和楊冠均輕籲一口氣,心說最困難的時刻已經過去的時候,戰場上形勢又出現了新的變化。

    日軍新裝備部隊不久的九七式105毫米和120毫米自走重加農炮以及四式75毫米炮戰車粉墨登場,突然從秦家窯一帶的丘陵密林中衝了出來,大約四五十輛反坦克利器,向著安家軍的坦克猛烈開火。

    這些自走炮車威力不小,而緊隨在炮車後面兼做防空的日軍九八式甲乙丙三種型號的自走高射機關炮車,更是瘋狂地地噴吐著火舌,密集的機關炮炮彈,若一條條火鞭向陣地前沿橫掃而去,剛剛衝上陣地的安家軍官兵被機關炮掀翻一片。

    安家軍的虎I、豹II和少量豹I坦克,以及I號突擊炮、I式坦克殲擊車,I式、II式和III式裝甲戰車不斷中彈,陣地前沿到處都是劇烈的爆炸聲,但在這樣密集的彈雨中,安家軍的坦克及各種裝甲戰鬥車輛毫不示弱,頂住日軍的猛烈炮火,瘋狂還擊。

    天空中的戰鬥機、強擊機和轟炸機,向著日軍這一波難得一見的機械化部隊發射火箭彈,並俯衝進行投彈和掃射,火紅色的彈痕猶如快刀切豆腐一般,把這些只披著一層薄薄裝甲的自走炮車打成一個個火棺材。

    整個日軍陣地前後方,都籠罩在烈火與硝煙中。

    這時,火車巨大的轟鳴聲響起,眼見著前方戰局不利,日軍的裝甲列車終於主動,順著城西的環城鐵路高速衝來,在小紅嘴河時折而向南,長長的火車車廂,對準了西邊的陣地,各種大炮小炮從火車車廂裡伸出來,根本不管自己人的死活,對準前沿陣地就是一通猛轟。

    四平街的天空中,起碼保證有四個轟炸機中隊滯空打擊日軍各處的火力點,看到日軍裝甲列車的威脅後,其中一個B2轟炸機中隊脫離戰鬥,急速拉升高度後,迅速向裝甲列車方向飛去,抵達鐵道上空,一架架B2轟炸機開始發出巨大的呼嘯聲,向著正在高速行駛的裝甲列車俯衝而去。

    當抵達列車上空四五十米時,B2轟炸機投下航彈,一架架如禿鷹一般的戰機,幾乎是擦著列車的頂部衝了過去。

    日軍位於鐵路兩旁的防空炮火齊齊開火,有兩架爬升中的B2轟炸機躲避不及,在空中變成了火球。

    裝甲列車體積太大,而且鐵軌固定,根本無法及時做出規避動作,很快就在如魚兒在水中產卵時落下的密集航彈攻擊下,發出劇烈的爆炸聲,隨即一節節車廂被炸得四分五裂,進而引發彈藥的殉爆,連下面的鐵軌都被炸得扭曲成麻花一樣。

    白家溝、雙榆樹、趙家屯、相家爐及中家槽子一線陣地,隨著日軍的反坦克火力點和機動力量被逐步消滅,戰線終於被安家軍攻堅部隊全線突破。

    大量工兵成了戰場的救火員,那裡需要就趕到那裡,為坦克部隊前進掃清障礙。

    至上午十點,安家軍進攻部隊成功突破日軍戰線縱深達三公里,順利把戰火蔓延到了四平街西城區邊緣地帶。

    顧長風親自打電話給前線指揮員,詢問他們是否需要撤下來休息,三名師長異口同聲地咬定根本不需要,只憑他們就可以一路平推拿下四平街,要自己的司令官傾聽他們勝利的消息就行了。

    楊冠這個時候則組織搶運傷員,派出部隊向前線輸送彈藥,參謀長高國棟不斷地把戰場的最新態勢,向顧長風做匯報,並把顧長風的最新指示傳達下去。

    為了牽制四平日軍的行動,顧長風又調動三個師,從四平外圍沿兩翼的「簸箕」壁,向東攻擊前進,其中重點是日軍重兵把守的四平街城南方向的雙廟子一線,截斷日軍的退路以及補給線路。

    攻城戰非常的殘酷,要知道四平街是日軍重點防禦的城市,由城市邊緣到中心地區,構築有大量永固工事。

    日軍在這些工事及地堡中,設有許多笨重的八九式和九八式水冷重機槍,其射速快、威力大、火力兇猛,是日軍堅守要塞和永備工事的王牌武器。

    可惜的是,這種武器對於人海戰術急劇殺傷力,但對上安家軍的坦克大軍,卻不得不吃癟了。這些機槍工事和地堡,剛剛暴露目標,立即招到坦克炮的打擊,再加上步兵們拿出了無坐力炮、火箭筒等利器,日軍的地堡火力點根本就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就在連續不斷的打擊下灰飛煙滅。

    總的來說,處在南北丘陵間的四平街市區還是比較平整的,這種地形對於安家軍的坦克集群來說,非常利於突破。

    正因為如此,日軍針鋒相對地派出了其殺手鑭——率屬於關東軍總部的兩個獨立戰車大隊共一百多輛坦克參戰。

    當顧長風聽到日軍出動坦克後,並未露出緊張之色,反而笑道:「看來,日軍指揮官比我們想像的要緊張得多!先前那波自行火炮,還有這一波坦克,如果他們放在城市戰中,利用其機動性,以及城市建築的掩護,絕對要比這樣拿出來衝鋒陷陣、明刀明槍地幹要有用得多!

    「防守戰的精髓在於拼消耗,哪裡有這麼快就把自己的底牌拿出來的道理?如果說此前我還有所擔憂的話,那麼現在倒是放得開了,只要擊破他們那老掉牙的坦克,下一步就該是檢驗咱們日常練習的城市戰成果了!」

    高國棟謹慎地道:

    「日軍出動的坦克是以老舊的九四式騎兵坦克、九五式輕坦克和八九式中坦克為主,夾雜小部分九七式中坦克,還有少量九一式和九五式重坦克,但除了少數重型坦克裝備70毫米戰車炮外,其餘坦克的主炮最大口徑才57毫米,對我們的坦克威脅不大,殲滅它們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四平街城防之堅固,比起以前我們碰到的任意一座城市都要強不少,我們還是要謹慎為上!」

    顧長風點點頭:「四平街之戰關係東北戰局,容不得半點閃失,待前面官兵把小鬼子的坦克部隊收拾後,就將我們的特種部隊派出去,我就不信天上地下協同作戰,會拿小日本沒辦法!」

    ......

    坦克大對決出現在海豐村西部的原野,這裡的日軍防禦陣地已經被摧毀得七零八落,到處都是坍塌的戰壕和工事。

    排著隊形的日軍坦克頻頻開炮,可惜的是不管是57毫米坦克炮還是37毫米坦克炮,僅對於裝甲戰車有殺傷力,對於豹I、豹II坦克也僅僅只是在坦克的裝甲上留下一道道白痕,更不要說裝甲更厚的虎I坦克了了。

    接下來的戰事,更像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隨著安家軍的坦克群發出震耳欲聾的炮擊,日軍的坦克紛紛中彈,爆炸起火燃燒。

    一輛衝在前面的二十六噸重的九五式重型坦克,轉動著擁有一正一副兩門火炮的炮塔,還未來得及鎖定目標,就被豹II坦克射出的105毫米炮彈擊中,九五式重型坦克的前裝甲為35毫米的鍛壓合金裝甲,瞬間就被撕裂,轟隆聲中,九五式重坦克騰起大火,爆裂開的火球把坦克震得四分五裂,瞬間變為一團燃燒的火櫃,鬼子五名坦克手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震死,隨即被燒成焦炭。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中,殺氣騰騰前來應戰的鬼子的坦克先後被打成篝火,日軍的薄皮坦克面對安家軍的坦克大軍,完全不堪一擊,有一些甚至是在近距離的碰撞中,被虎式和豹II坦克碾壓過去,連同裡面的坦克手一起被壓扁。

    這場規模比起萬寶山遭遇戰更大但質量卻不可同日而語的坦克會戰,以日軍的全面失敗而告終,短短的一個小時時間,一百三十多輛鬼子坦克盡數被擊毀,而安家軍的坦克裝甲集群損失卻極為輕微,最大的損失便是裝甲戰車,被擊毀十九輛,I式坦克殲擊車和I號突擊炮戰損十二輛,此外還有八輛豹II、三輛虎I坦克因履帶或者是發動機出現問題退出戰鬥,但大部分經過修理後都可重返戰場,日軍偷雞不成蝕把米,白白送出這樣一份大禮。

    安家軍上下對於日本人一而再再而三犯這樣低級的錯誤感到難以理解,卻不知道日軍第三方面軍司令官岡部直三郎中將也是叫苦不迭。

    岡部直三郎曾擔任三七年七七事變後中國派遣軍首任參謀長,後跟隨寺內壽一大將到關東軍任職,日軍大肆擴編後,岡部直三郎被任命為第三方面軍司令官,由於沒有出色的戰績證明自己,第三方面軍內部對於他這個司令官並不太尊重,下克上的事情屢屢發生。

    比如前面的自走火炮及這一波坦克群,按照岡部直三郎的打算,都是留到城內作為戰略機動部隊使用,但兩支部隊的指揮官卻在參謀人員的挑唆下,「像個真正的男人那樣戰鬥」,結果就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岡部直三郎知道坦克部隊全軍覆沒後,發了一會兒呆,立即下達命令,處於城市邊緣地帶的日軍絕對不能主動出擊,以逸待勞,力爭給安家軍一個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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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四章 試金石(全)

    蒙古,庫倫,軍區作戰指揮中心後面的小會議室。

    安毅坐在一張舒適的大沙發上,手裡尚拿著一份電文,面前的茶几上,還有幾分來自南華各地的電報。這段時間,他拋下政務一直滯留庫倫,便是為了近距離駕馭東北和遠東戰事,目前的四平戰役自然是關注的重中之重。

    安毅看完電報,沉吟一下,順手把電文交給一旁的楊傑,隨即搖搖頭:「四平街這邊才剛剛開打,日本人就嗅到味道不對,連哈爾濱和錦州都不想守了,大家說說怎麼辦吧!」

    楊傑看完電報,交到楊飛手裡,轉向安毅:

    「現在就要看主席的意思了,是大打還是小打,是徹底把日軍打殘,還是給他們留下點念想去和美國人拚命......如果是小打,攻下四平後,相信日軍上下都會明白,在陸地上他們和我們不是同一個級別的,只會加速其撤退進程,為咱們爭取時間快速解決東北戰事贏得先機!

    「若是大打,則走投無路的日軍必然狗急跳牆,或許每一座城市都會像四平一樣被打得稀巴爛,這與咱們接收一個完完整整的東北的初衷背道而馳!再者,我們還要應對德軍在西線的威脅,日前西亞地區警訊四起,土耳其、敘利亞及外約旦地區德軍兵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加,近期德軍空軍頻頻越境偵查,我外交部門已經向德國人發出多次嚴正警告,一切都和蘇德戰爭爆發前同出一轍......如何取捨,就看主席抉擇了!」

    「耿光兄言之有理!」

    看到安毅沉默不語,楊飛接過了話頭:「誠然,此次東北戰事,我們並未使出全力,不管是導彈部隊還是空降兵部隊,都未動用,但必須看到,日軍也沒有堅持下去的決心和勇氣。一旦形成破釜沉舟之勢,則我們的攻堅難度會倍增!

    「空軍所屬的五個空降軍。尤其是淩星將軍的空一軍。一直在向總參請戰,若真想放開來打。完全可以把他們空投到牡丹江以東地區。又或者空投到遼東半島,在新組建的飛艇部隊及佔據優勢的空軍配合下,可以抵擋數天,徹底掐斷日軍的退路。

    「但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這樣的付出是否值得?一般這種阻擊戰打下來,咱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傘兵部隊恐怕就要在日軍拚死一搏下被消耗得七七八八......我們是否非得把已成驚弓之鳥的日軍留下來,在這片土地上埋葬他們!放他們在自己的國土上,扔幾枚核彈乾淨俐落地消滅他們,效果會不會更好?」

    楊飛的問題引起了大家的沉思,一直主張把關東軍徹底留在東北的趙東全也微微點頭。顯然是考慮到核彈的威力以及現在西線突然吃緊的局勢。

    不同於日本,一旦德軍來襲,那就會是石破天驚,其規模將會是空前的,極有可能發生如同在東歐平原上那種數百萬軍隊規模的超級大會戰,這個時候抓住日軍窮追猛打顯然是不明智的,或許像趕鴨子那樣把日軍逼出中國的領土,甚至逼出亞洲大陸,更符合現在南華的利益。

    日本列島距離中國太近了,以現在安家軍戰機的航程以及攀升高度,日軍航空兵望塵莫及,隨時可以給予日軍以致命打擊,沒必要拿自己的兵力來做無謂的消耗。

    「我們還必須考慮到其他因素!」

    列席會議的中央情報局現任局長陳瑜中將眼中滿是擔憂:「現在美國境內疫病氾濫,雖然抗生素能夠治療大多數病症,但由於瘟疫氾濫導致的病毒變異,使得包括盤莫西林在內的藥物療效大打折扣!

    「在對東北發起進攻之前,我們的情報人員曾到日軍位於哈爾濱的659部隊和731部隊、長春的100部隊、承德的1644部隊駐地查探,可是這些地區早在兩年前便搬遷,如今早已荒蕪......

    「這些都是日軍生化部隊,目前日本國內以及東南亞、澳洲等地有大量日軍的研究基地。根據絕密消息,日本人在活體試驗者身上研究淋巴腺鼠疫、霍亂、炭疽病、傷寒、肺結核等疫症,研究生化武器在戰場上的使用,特別是大量培育傳播細菌和寄生蟲等等。由於我們三七年曾轟炸日本本土,並威脅一旦日軍使用生化武器,我們也將對日本本土使用類似的武器,使得日本人一直不敢把這種致命的細菌和病毒使用到中國人身上!但我們必須得警惕,若是日本在狗急跳牆之下,或許會孤注一擲,給我軍民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最近研究歐洲戰局的鄧斌更是極力主張盡快送瘟神出境:

    「莫斯科戰役已經進入最後階段,德軍逼近莫斯科城郊,整個莫斯科在德軍沒日沒夜的空襲已經快成一片廢墟......朱可夫雖然使出渾身解數,但迫於兵力以及武器裝備上全方位的落後,依然節節敗退。

    「經過長時間的作戰,作為救火隊的遠東紅旗集群那兩百多萬軍隊差不多已經快消耗光,雖然蘇軍最高統帥部依然源源不斷地組織新的部隊上前線,但臨時摸上槍的烏合之眾與接受過嚴格訓練的部隊之間差距還是很明顯的,整個莫斯科形勢嚴重惡化,隨時都有可能崩壞,對此我們必須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就東北和遠東戰局而言,留一條路給日本人逃命,是上上之策!」

    聽了大家的發言,安毅默默思考,就在他站起來準備發表意見的時候,沈鳳道匆匆入內,附在他耳邊輕聲道:「李霄龍來了......」

    ......

    四平街戰火正酣,日軍於四平西郊設置的明碉暗堡、戰壕及防禦工事雖然遭到安家軍炮火毀滅性的打擊,但大量的鬼子依然如蟑螂般頑強地存活下來,依託破破爛爛的陣地,負隅頑抗。

    一條條反坦克壕被工兵成功爆破,由險阻變成坦途,安家軍步兵殺進敵陣,背後的坦克炮、機炮和機槍,牢牢壓制日軍的反擊火力,官兵們很快就靠近敵人。端起自動步槍和衝鋒鎗,瘋狂掃射。試圖拼刺刀的日軍一波波倒下。

    此時日軍的陣地。已經完全被各種口徑的迫擊炮炸彈、無坐力炮、槍榴彈及單兵火箭筒封鎖,任意地點的日軍火力點只要稍稍暴露。就立即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再加上突擊中安家軍官兵們隨時都向前招呼的手榴彈,鬼子的血肉殘軀到處飛舞。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有許多火力點因為地理地勢等原因無法招呼,比如日軍構築在丘陵與山包中的坑道,一時間就無法拿下,鬼子的火力非常兇猛。這個時候,噴火坦克就大顯神威了,一條條赤紅的火龍直接從坑道口噴了進去。轉瞬間整條坑道都被烈火包圍,長長的火龍可以激射數十米遠,再加上狹窄空間的限制,威力更加驚人,鬼子不是被燒死,就全身是火地從噴出烈焰的通風口跑出來。

    安家軍官兵可沒興趣給這些身上沾上凝固汽油的傢夥以命換命的機會,衝鋒鎗和自動步槍射出密集的彈雨,架到前線的通用機槍也猛烈開火,這些火人紛紛撲倒在地,在無助的慘嚎中化為一段段焦炭。

    到下午兩點的時候,戰火已蔓延到了四平街的西城區外緣。

    日軍驅使著偽軍,依託高樓大廈,繼續抵抗。碰到這樣的目標,安家軍的坦克便停下來,用坦克炮向大樓炮擊,這時候150毫米自走火炮也來湊熱鬧,抵近城市邊緣,在五百米距離上直射那些雄壯的建築物。

    密密麻麻的炮彈落到一座座建築上,炸開一團團黑中泛紅的爆裂火球,由鋼筋混凝土及紅磚砌成的大樓,經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攻擊,逐步瓦解崩塌,終於轟然倒地,揚起漫天的塵土。

    隨著城市外圍高大建築逐一被清除,戰火向四平街縱深發展。

    手持自動步槍和衝鋒鎗的步兵,在坦克和裝甲車的掩護下,分成一個個打擊小組,向四平城東方向突去。

    日軍則依託街道兩側的民房,再配以鞏固的街壘和明暗碉堡,編織成密集的彈幕,猩紅色的火舌捲向進攻中的安家軍官兵。

    掩護步兵前進的坦克和裝甲車迅速調整炮口,對準那些射出火舌的建築及掩體,一炮一炮將其打啞。

    劇烈的爆炸聲中,鬼子及偽軍士兵連人帶槍一起被炸成碎片,從炸得稀爛的牆壁、視窗以及頂部洞開的地堡中飛了出來。

    趁著混亂,集團軍和各師的特種大隊,帶著精心編成的突擊隊,順利摸進城內,從日偽軍的側翼進行穿插作戰,然後佔據各個戰略要點,專門尋找重要目標,日軍的各級官佐及炮手、機槍手等遭了殃,一粒粒精準的子彈出現在他們的身後,神出鬼沒的無坐力炮炮彈、槍榴彈、火箭彈和手榴彈,打得鬼子暈頭轉向,苦不堪言,根本就不知道該防禦哪個方向。

    下午四點,好消息再次傳來,四平城南的雙廟子高地,在安家軍兩個師的強行突擊下,日軍駐守此地的一個聯隊被全殲,南滿鐵路四平南段至此徹底落入安家軍控制中。日軍要想逃跑,只能走四梅鐵路,向東穿越大黑山區,經石嶺,過遼源,抵梅河口。因此,只要不是下定決心死戰不退,日軍必須分心確保城東石嶺子一線的安全,否則一旦從兩翼迂迴的安家軍在城東方向合龍,就是個甕中捉鱉束手就擒的局面。

    戰鬥才進行十多個小時,形勢便變得如此險惡,大大出乎了日軍第三方面軍司令官岡部直三郎中將的預料。

    原本就對堅守四平街不樂意的岡部直三郎,越發地動搖起來,當下悄悄下令,把司令部由城東的折馬背轉到大黑山山口的塔山村,並調用原本準備用來在東城區決戰的四個聯隊的預備隊,立即東進,在石嶺子一線設置阻擊陣地,以便局勢不利時撤退。

    四平街城區內的戰事依然在延續,日軍在城中佈置有大量加農炮、野炮和高射炮,頑強地阻擊著安家軍攻城部隊的挺進,到夜幕來臨時,城區北線已推進到北大河鐵路交匯處,中央則在中央大街與西直馬路十字路口周邊暫時形成拉鋸,南線的南湖已經順利拿下,日軍依託鐵路西側厚實的建築群,展開猛烈還擊。

    夜色中,潛入鐵道東部的第二集團軍直屬特種大隊順利拿下日軍一個炮兵陣地,繳獲八八式75毫米高炮八門,九九式88毫米高炮四門,還有六門九八式20毫米高射機關炮以及五挺12.7口徑高射機槍。

    特種兵們經受過各種武器裝備訓練,見狀大喜過望,立即把伏在大炮上的鬼子屍體挪來,隨即調轉炮口,從背後向日軍的火力點開火。

    在近距離的炮火直射下,一棟正在噴吐火舌的大樓炸聲四起,整棟大樓都籠罩在煙火中,在這黑夜裡分外醒目。

    這個炮兵陣地位於滿鐵大樓北側的水塔部位,擔負著向附近街區提供生活用水的重任,也是周邊地勢最高的所在,易守難攻。日軍自然不允許這樣的戰略要地被摸到身後的安家軍官兵佔據,立即組織兵力試圖奪取回來。

    當密密麻麻的日偽軍向水塔發起衝鋒時,高射機關炮和高射機槍,以及特種兵們的II式通用機槍一起開火,許多鬼子被攔腰打成兩截,上本身拚命向前衝鋒,但雙手動了一下才發現位置沒有挪動,低頭一看發現下身空了才慘叫一聲殘軀跌落地上,就此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更多的鬼子被打得支離破碎,或者週身像篩子一樣向外噴血,強大的火力壓制得日軍進退不得,幾名在後方指揮作戰的鬼子指揮官剛站出來準備激烈士氣,就在明滅的火光中被狙擊手鎖定,一槍就讓他們腦袋開花,到地獄去見天照大神。

    等到淩晨時分炮彈耗盡,特種大隊官兵才在炮兵陣地周圍埋設地雷,尋找日軍一個薄弱環節突出重圍,繼續尋找敵人的薄弱環節給予致命打擊。

    在夜色的掩護下,安家軍的特種部隊比起正面進攻的坦克及步兵的組合還要可怕,日軍遭到來自身後和側翼的猛烈攻擊,來不及做出反應就悉數斃命,許多火力點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啞火,然後被正面滾滾而來的鋼鐵大軍所淹沒。

    淩晨三點,南滿鐵路以西城區,盡數被安家軍佔領。日軍退守鐵路東部,由於丟失大量反坦克火炮,抵抗再次衰弱。

    這個時候,岡部直三郎已經把自己的指揮部設到了距離四平城二十多公里的石嶺子火車站的一列火車車廂裡,聽到四平西城已然失守,他立即向關東軍司令部致電,請求「戰術指導」,眼巴巴地等著「轉戰」的命令下達。

    一小時後,梅津美治郎的電令到來,命令岡部直三郎,率領殘部逃往梅河口地區,然後由集安或臨江退往朝鮮境內,歸屬朝鮮軍指揮。梅津美治郎告訴岡部直三郎一個不好的消息,吉林城已經被東進的安家軍佔領,下一步戰火極有可能蔓延到朝鮮境內。

    岡部直三郎如蒙大敕,匆匆下令全軍撤退,便帶著石嶺子地區的日軍率先開跑,力爭在天亮前乘坐火車抵達遼源,屆時再視身後追兵情況決定是否白天冒著安家軍戰機的威脅行軍,全然不顧四平街東城還在爆發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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