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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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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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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5 01:16:13
第一九三五章 故人相見

四平大戰在次日清晨七時勝利結束,從南北兩翼迂迴的安家軍官兵在塔山村會師,處於包圍圈內的日軍在得悉自己被拋棄後,心防徹底失守,分散在城中各地的日軍黯然放下武器,與早就不想打的偽軍一起豎起了白旗,事後一點算,大約九千多名日軍和三萬六千餘偽軍做了俘虜。

此次會戰的結果再次印證了日軍參謀總長石原莞爾大將的判斷——在陸地上與安家軍面對面地較量是不明智的,哪怕擁有堅固的城防以及完善的火力體系,也無法應對安家軍立體式的進攻,退出滿蒙及遠東是明智之舉。

聽聞苦心經營幾十年的四平街竟然沒有堅持到二十四小時便宣告失守,在澳洲熬夜等候戰報的裕仁天皇再也坐不住了,親自向石原莞爾致電,隨後由後者以日軍大本營的名義,正式下達關東軍和支那派遣軍總撤退令。

就在四平大戰牽扯各方眼球的時候,四路軍統轄的第七集團軍十九摩步師悄然佔領歸綏,堵住了傅作義部東進的道路,第二十坦克師進佔大同,這兩個城市的日軍都未發一槍,便向安家軍投降,情形極為詭異。

安家軍第七集團軍司令員廖民林中將,統率集團軍直屬部隊及二十一摩步師,駐紮在豐鎮與集寧一線,這樣張家口、張北、歸綏及大同就構成了一個整體,夾雜在此之間的晉綏軍和八路軍非常難受,不得不謀求政治和平解決的途徑。

蒙古,庫倫。

昨晚出席完歡迎晚宴被灌得爛醉,一大早就來堵安毅的李霄龍終於得償所願,兩人共進早餐後,一起來到小會議室。

小會議室已經收拾一新,在服務員端茶送水的時候,安毅來到窗前,推開兩扇窗戶,讓新鮮的空氣透進來。

李霄龍站在安毅身邊,轉過頭看向沐浴在朝陽金光中的安毅,感歎地說:「五六年不見,安家軍現在已經是名震天下的強軍,東北戰事進展之速出人意料......我現在越來越感受到您的卓絕不凡,沒有您,恐怕戰略反攻不會這麼早到來!」

「怎麼?羨慕了嗎?」

安毅似笑非笑地看向李霄龍:「如果當初你沒有離開,現在至少是一個集團軍軍長,帶著部隊浴血疆場.....不過貌似你現在也不差,一個大根據地的政治委員,在你們黨政軍內部級別也算是相當高了!」

李霄龍臉上浮現出一絲自豪之色:「甘青寧根據地是我和黃漢同志一手建立起來的,同時我們還兼管新疆根據地的發展,如今兩大根據地已經連成一片,成為抗日戰場鞏固的大後方,源源不斷為前線輸送著作戰物資!」

安毅笑著道:「這幾年你們沒少從我這裡搗鼓好東西,現在感覺到工業強大的力量了嗎?」

「我們是公平交易,而且我們共產黨人從不拒絕工業化,工農業產品的極大豐富是將來共產主義社會的重要特徵!」

李霄龍正色道:「西北糧食產量低,但畜牧業發達,礦藏非常豐富,局部地區具有發展水電的優勢。這兩年來,在你們派出的地質專家勘探下,我們甘肅的鏡鐵山鐵礦、馬莊山鐵鎢混合礦、塔爾溝鎢礦、白銀銅銀混合礦、金川和白家嘴子鎳礦,新疆的新源鐵礦、梧桐溝鐵礦以及莫托沙拉錳礦、薩爾托海鉻礦,青海錫鐵山鉛鋅礦和銅峪溝銅礦等等均已投入開採,每年向你們供應大量初級冶煉產品,怎麼能說我們佔便宜呢?」

安毅扁了扁嘴:「雖然你們向我們的企業提供了大量產品,但說到底還是我們幫助你們的根據地初步建立起了門類較為齊全的工業體系,就我所知道的甘青寧及新疆各地的金屬冶煉廠便建立了七八十個,此外還有大量的煤井、煤化和化工企業以及機床、電纜、電機、棉紡、食品等工廠!

「不說別的地方,就說你們根據地的臨澤縣吧,這座縣位於張掖西北,依託附近的鏡鐵山鐵礦,以及梨園河、大沙河的充裕水力資源,還有甘肅地區豐富的煤炭資源,在祁連山口的倪家營建設工業園區......

「如今,這個有著上游兩個水電站和園區內一個大型火電廠供水供電的工業園區,發展迅速,已擁有一家年產鋼鐵五萬噸的鋼鐵廠,以及依託這個鋼鐵廠的數家金屬加工廠及軍工廠,僅這一地便可月產中正系列步槍上萬支,各種口徑迫擊炮上百門,此外還有什麼無良心炮、炸藥包、手榴彈等等均可自行建造,再也不怕南京方面掐著你們的脖子了......從這一點看,最終獲利的還是你們吧?」

李霄龍暗暗心驚,不知道自己根據地的絕密對方是如何知道的,要知道這個倪家營的工業園區,只有中央及根據地少數高層才清楚,其他根據地的人雖然會定期得到軍火供應,卻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不過與安毅打交道久了,李霄龍早已養成處變不驚的性子,依然一臉認真地道:

「我們承認安主席您和您麾下的產業集團對我們根據地建設是有巨大幫助,但是,我們並非是無償擁有,而且也充分利用你們提供的機械設備以及先進技術,大力武裝我們的革命軍隊,在抗日戰場上狠狠地打擊鬼子,把日本人牢牢牽制在華北和山東地區無法動彈,短短的五年時間,我們在正面及敵後戰場共消滅日偽軍數十萬,就全球反法西斯大局來說,也是有巨大貢獻的!

「另外,為何安主席不說你們與國民黨之間的交易?你們不僅幫助他們建立起了完善的軍工體系,每年還無償供應那麼多的先進武器,如果我們八路軍和新四軍有那麼多先進武器的話,日本人早就被趕出中國去了!」

安毅奇怪地盯著李霄龍,直看得他好不自在,才笑著道:

「很簡單,至少到現在為止,南京方面依舊是中國唯一合法的政府,也是國際社會承認的唯一政權,我方與其合作無可厚非。倒是我們之間,存在秘密交易,為此南京方面多次來電抗議,但都被我擋回去了,這也是我們與南京方面關係日益緊張並鬧到今天這個地步的重要原因!

「看看,我們付出這麼大,你們是怎麼做的?現在我軍剛進駐張家口不久,你們就跑來抗議,渾然不顧我對屬下將領極其統率部隊叛變的憤怒及為此做出的自然而然的反應!這是對朋友應有的態度嗎?」

「對不起,張家口是橫亙在我們前往平津路上的重要城市,如果張家口不掌握在我們手裡,我們位於晉北及熱察的軍隊就不敢放心南下。這兩年來,國共間摩擦越演越烈,我們不能把自己的腹背留給不負責任的友軍!」

李霄龍鄭重解釋道:「關於魯逸軒將軍背叛安家軍一事,我也聽說了,雖然這屬於您與南京蔣委員長之間的事情,但我黨處在公平公正的立場,還是認為和平解決為好!魯逸軒將軍是抗日名將,他在華北多年,戰功赫赫,多次粉碎日軍進佔山西進而由西北席捲西南、江南,重演當年蒙古入侵南宋征服中國的美夢,從這一點看,魯逸軒將軍有功於國家,有功於民族!

「現在國際上對抗法西斯軍隊入侵的力量正在衰弱,蘇德戰場莫斯科方面已經多次傳來警訊,北美戰場芝加哥失守後,美國人手忙腳亂趕緊堵住防線缺口,西南印度洋戰場英美盟軍光復南非全境後無力向馬達加斯加發起渡海行動,而東北非地區已經成為德國和義大利軍隊的後花園......」

安毅非常驚訝:「這些情況你怎麼那麼瞭解?」

李霄龍笑了起來:「現在我們的主要領導人和軍政將領,幾乎每天都會收聽敘府廣播電台七點新聞播報,對於國際大事知道的並不少。你還以為我們是當年在江西蘇區時候那樣,獲取外界消息必須得找過期的舊報紙啊?」

安毅啞然失笑,隨即想到什麼,不解地問道:「魯逸軒部公開通電歸附南京政府,照理說他現在是在替國民黨政府爭奪地盤,為什麼你們會那麼熱心,難道中間有什麼牽連不成?」

「沒有!絕對沒有!」

李霄龍斷然否認:「魯逸軒此人手上沾滿了紅軍將士的鮮血,現在雖然恪於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我們無法對其清算,但要走到一起,卻是千難萬難!我們只不過是不願意看到抗日大好局勢毀於一旦......

「隨著貴軍出兵東北,我黨中央毛主席敏銳地指出:關東軍的覆沒已不可避免,華北日軍失去後援,失敗是必然的事情,故發出對日寇最後一戰的宣言。目前,我軍在山東及河北各戰場均取得突破性進展,連續大戰後各根據地已連成一片,而日軍則放棄豫北及冀中、冀南等地,將兵力於收縮於平、津及濟南、青島等大城市,坐觀風向變化。如果貴軍不顧國內輿論悍然討伐魯逸軒,則必將激怒南京蔣委員長,接下去免不了就是一場內戰,最後得利的只能是日本人!

「因此,為了大局著想,我黨我軍都不贊成貴軍討伐魯逸軒部。安主席,您不是一向最慷慨大度的嗎?當年北伐的時候,您多次挽救我和我們的同志,國內戰爭時期,也多次伸出援手,拯救我們的地下黨員,為何現在會對一位抗日名將念念不忘,欲除之而後快呢?」

安毅淡淡一笑,沒有糾結這個問題,他知道無論自己怎麼說,對方都有說辭,忽然轉變話題:「現在黃漢怎麼樣了?我聽說他又犯錯誤了?」

李霄龍震驚地看向安毅,沒想到他連這麼絕密的消息也知道,想了想也不隱瞞:

「黃漢同志做事認真負責,軍政都是一把好手,但他對於一些細節卻不留意,經常被人詬病......半年前他代表中央,在新疆迪化召開幹部大會的時候,沒有留意到會場工作人員把他的圖像與毛主席朱總司令並列,事後雖然及時讓人取下來,但並未主動做自我檢討,受到黨內同志一致嚴肅批評。不過即便如此,黃漢同志依然還是我們根據地最高軍事指揮員,並未被剝奪指揮權!」

安毅點了點頭,微笑著對李霄龍道:

「霄龍,你能到庫倫來看我,我很高興,看到這些年你和黃漢過得很好,作為老朋友我為你們感到高興!不過很顯然,你的身份和級別還不夠,無法對一些關鍵事情做出決定,因此關於張家口......哦不,我忘記告訴你了,今天淩晨大同和歸綏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中,這一攬子問題的解決,必須得南京方面和你、我三方坐下來慢慢談,不是倉促間可以決定!

「至於魯逸軒及所部從我軍叛變的事情,我們會與南京政府妥善協商解決,不過若是你們在魯部有關係的話,最好還是打個招呼——做人不能太過分,魯逸軒必須無條件把不願意留在他麾下的我部官兵送回來,必須充分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否則一切都免談,惹火了我,大家擺開車馬炮大戰一場,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李霄龍並沒有因受到輕視而惱羞成怒,依然笑著對安毅道:

「這麼多年了,您還是這麼直接......好吧,我會把您的意思向周副主席匯報,現在盟軍中國戰區參謀長史迪威將軍正在延安作客,我想這個時候,或許各方是該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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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5 01:16:38
第一九三六章 多點開花

當中國戰區日軍開始大踏步後退的時候,北美戰局卻急轉直下。

自七月下旬開始,隨著日軍大本營一聲令下,由參謀本部制定的「八月攻勢」正式實行,日軍由北向南進攻的左中右三路大軍,隨著後援部隊的到達,同時加強了進攻力度,美軍前線部隊疲於招架,不得不從南部和東部積極抽調戰略預備隊,鞏固戰線,整個美國一片兵荒馬亂。

日軍在北美戰場投入六千多架戰機,其中許多是最新型號的飛燕戰鬥機。

這種戰鬥機吸取了德國戰機的優點,主武器採用由德國MG151機關炮技術生產的20毫米機炮,火力極其強大,且裝有裝甲和自封油箱,特別是能迅速進入四十五度俯衝的特性比起其他戰鬥機好,為飛燕在和美軍戰鬥機的遭遇戰中提供了一定優勢。

一旦被美軍戰鬥機咬尾,飛燕可以迅速地半滾轉俯衝脫離。在北美戰場,和美軍採用南華航空技術生產的先進戰機的多次遭遇戰中,互有勝負,但由於日軍的飛行員技術更為出色,取得的戰果遠比對手更大。

雖然在熱帶地區,飛燕戰鬥機的液壓發動機維護困難,但在氣候乾燥的北美地區使用絕對沒有問題,同時為了容納大尺寸的機關炮,特意在機翼上增加了一個整流罩,加強了機翼結構強度,成為了北美戰場上的明星機型。

與此同時,日軍根據戰場上繳獲的美軍戰機研發的新一代雷電戰機也已經投入實驗,該機型幾乎融合了南華空軍A29戰鬥機、美國空軍P51野馬戰鬥機的優點,又結合了日本自身戰機的特點,一旦投入實戰,對美國空軍的影響將非常大。

不過,獲悉此消息的安毅並不是十分在意,敘府研究院航空研究所早已放棄了對螺旋槳戰機的研究,南華空軍少量裝備的噴氣式戰鬥機,歷經實驗型、混合型、改進型,直到新一款機型,已經升級到第四代,同時雷達及制導導彈技術已經開始搬上戰鬥機進入實戰檢驗,完全可以想像全面投入使用時所向披靡的壯觀景象。

美國是一個民族成分極其複雜的國家,僅僅白人便來自歐洲各國各地多個民族,更不要說低白人一等的黑人、華人、印第安人和其他拉美裔族群了。

這個到目前為止僅僅只有一百多年歷史的國家,自獨立後只有攻打別國瘋狂擴充領土掠奪市場和資源而從無別國打進來的歷史,掩蓋了許多矛盾。現在日本人根本就不管雙方的實力差距,就像二愣子一樣不管不顧地瘋狂殺過來,一切都亂套了。

華人還好說,由於兩個華人國家都加入了同盟國陣營,因此華人都堅定不移地站在了美國政府一邊。日軍在阿拉斯加登陸後,各華人財團趕緊組織工廠遷移,由於萬眾一心,同心協力,現在這些華人企業都在東部地區重新找到廠址落地生產,繼續向美國政府和軍隊提供作戰物資。

情況最為複雜的是黑人。

美國一億三千萬人口中,有一千二百多萬黑人,佔人口總比率的百分之九點七,他們和印第安人及拉美裔族群一樣,一直受到白人的歧視,在居住、教育、工作等方面均受到限制,哪怕二戰爆發後人力資源緊張,黑人也被排斥在國防工業部門之外,如去年的一個統計數據中,航空工業就業人數近九萬人,黑人只有十七人,鋼鐵工業部門就業人數三十五萬人,黑人為二百四十五人,黑人工人比率最高的造船業中也只有百分之一點七的黑人工人,這就造成了隨著戰火蔓延,一邊美國各大工廠出現工人短缺,但大多數黑人依然失業進而衣食無著落的情況。

日軍進攻美國本土後,受到日本反動宣傳蠱惑的黑人多次發生暴動,抗議美國政府的不公正對待,這再次加重了白人與黑人之間的對立情緒,因此當日軍在佔領區成立偽軍時,黑人踴躍報名參軍,主動幫助日軍管理白人,大量遭受種族歧視的印第安人和拉美族裔也紛紛加入偽軍,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已經武裝起上百萬的偽軍。

這些對白人充滿偏見的偽軍,由於懷著刻骨的復仇情緒,非常殘忍,只要哪裡出現局部反抗情況,立即傾巢出動,血腥鎮壓,搶劫強姦殺人無惡不作,極大地威懾了淪陷區各地白人的反抗,導致正在交戰地區的白人談之色變,大量白人逃往東部及南部地區,日軍也得以把兵力解放出來,源源不斷地投入到前線作戰。

八月十二日淩晨,繁星點點,墨西哥總統卡馬喬與日軍參謀次長土肥原賢二一起突然出現在美墨北部邊境城市華雷斯。

此前兩周,三十萬墨西哥軍隊應美國政府要求,集結到了兩國邊境地區,美、墨兩國參謀部門甚至在一起進行了為期四天的圖上作業,約定只要日軍由北面南下加利福利亞和亞利桑那,則墨西哥軍隊立即北上,與美軍一起攜手作戰,抵抗日軍的入侵。

利用此次集結部隊的機會,六個師團的日軍悄悄在加利福利亞灣沿岸港口登陸,然後由鐵路運抵美墨兩國漫長的邊境線。由於有大量墨西哥軍隊調動進行掩護,日軍神不知鬼不覺地便進抵美國邊境。

淩晨七點,卡馬喬總統忽然向墨西哥全國發表廣播演講,回顧了墨西哥獨立以來的歷史,尤其是強調了1846年美墨戰爭以來屢遭美國侵略和顛覆的屈辱歷史,痛斥門羅主義的無恥以及美國對墨西哥及其他拉美國家的殘酷壓迫,希望墨西哥人民和軍隊能堅定不移地站在維護國家主權和民族榮譽的政府身邊,為了墨西哥的明天戰鬥到底!

最後,卡馬喬以墨西哥國家總統及三軍最高統帥的身份,宣佈從即刻起墨西哥和美國進入戰爭狀態,這也意味著墨西哥正式向美國宣戰。

早在宣戰前半小時,墨西哥大使魯迪瓦便向美國國務卿科德爾.赫爾遞交了宣戰國書,隨後匆匆返回大使館,喬裝打扮,通過建在花園的地道逃到相鄰街區,隨後乘上早已等候的轎車逃出華盛頓郊區,伺機返回墨西哥,參加光復故土的「聖戰」。

三十萬墨西哥軍隊和幾乎同等數量的日軍,向邊境線另一側毫無防備的美軍猛烈開火,僅僅在華雷斯一線,便有上千門各式大炮向美軍猛烈開火。

美國雖然在美墨邊境構築有完備的永久性工事群,但是現在墨西哥是自己的盟國,兩國間已經達成多項合作協議,誰也沒料到墨西哥政府會突然翻臉!

況且,前線官兵,誰願意沒事躺在潮濕的工事及防炮洞裡?因此,大多數官兵都選擇在軍營正常作息,恰逢墨西哥軍隊的炮擊發生在吃早餐的時候,後果幾乎是災難性的,短短的一刻鐘時間,美國埃爾帕索及周邊戰線的六萬餘美軍,便陣亡近半,等到殘餘美軍進入陣地的時候,日本和墨西哥聯軍已經越過邊境線,慘烈的大戰隨即發生。

激戰半日後,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日墨聯軍突破了美軍的防守,在國境西北方向,攻向聖迭戈和洛杉磯;國境北方,攻向美國石油天然氣中心佩科斯、敖德薩及霍布斯地區;東北方向,日墨聯軍攻佔邊境城市拉雷多及麥卡倫、哈靈根後,分別向聖安東尼奧、科珀斯克裡斯蒂進軍,整個美國西南各州迅速陷入戰火中。

......

華盛頓,白宮。

最近這半年,是羅斯福生命裡最艱難的歲月,在戰火中打破慣例連任三屆總統的他,迎來了人生最黑暗的時刻,現在已經有人質疑當初日本侵略中國時美國隱身幕後推波助瀾的外交策略了,渾然不顧當時孤立主義情緒是美國社會的主流,羅斯福其時不過是順應民意罷了。

接到德克薩斯州、西墨西哥州、亞利桑那州及加利福尼亞州等州傳來的警訊,羅斯福立即召集緊急會議,急商對策。

會議剛舉行一會兒,陸軍部情報局布拉頓上校匆匆進入會議室,遞給總參謀長喬治.馬歇爾一份電報,馬歇爾看完後匆忙站起,焦急地道:

「德克薩斯州、路易斯安那州、阿肯色州等地的墨西哥土著及移民發動大規模騷亂,城裡城外的黑人群起響應,拉美裔族群趁機四處搶劫,各州的國民警衛隊已經與叛亂分子展開作戰,各州政府求援!」

「這些養不熟的白眼狼!」

焦頭爛額的羅斯福一改以往的好脾氣,忍不住斥罵一句,隨即望向馬歇爾:「還猶豫什麼呢?這個時候,不能縱容任何破壞社會秩序的行為,對於一切騷動與暴亂需全力以赴,堅決予以鎮壓!」

馬歇爾點點頭,當即下令:「命令各地駐軍,無論如何要在今天之內把叛亂撲滅,誰出問題就找誰負責!」

「是!」

隨著布拉頓上校領命離開,馬歇爾接著匯報:「如今西南各州已經成為前線,陣腳大亂,北線日軍必然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一定會加大攻擊力度,情況十分危急!這次日軍這麼大的軍事調動,情報部門事前竟然未發現,簡直是嚴重的失職!」

聯邦調查局局長胡佛站起來:「我們情報部門的力量還是薄弱了一點,尤其是在境外......最近這段時間,我們FBI關注的是防守嚴密的芝加哥離奇失陷的事情,看看中間有沒有什麼瀆職的行為......經過調查證實,是日軍派出傘兵部隊,偷襲我們位於芝加哥城東的生化工廠,導致毒氣大規模洩露籠罩全城及西部防線,身穿防毒面具及衣物的日軍趁機而入,一舉佔領芝加哥,並把戰線推進到了密歇根城與拉波特一線!

「根據空氣取樣抽查,現在密歇根湖區的空氣和水質依然是重度污染,大約數萬日軍工兵穿著防化服拆卸機械設備,通過東西鐵路運往西部地區,裝船送往澳大利亞恢復生產。為了阻止日軍,我們的空軍與日軍航空兵在這片區域上空頻繁交手,但並未奪得制空權,至今戰局依然僵持不下!」

「這些我都知道了,我沒有責怪你們FBI的意思......」

說到這裡,羅斯福撫了撫額頭:「芝加哥已經失陷,再追究責任已無意義,目前關鍵是要守住韋恩堡——印第安納波利斯——聖路易士防線,否則再讓日軍向東進攻,東部的軍工生產將受到很大影響......」

羅斯福話音未落,陸軍情報局局長邁爾斯少將再次走進會議室,馬歇爾接過電報瞟了一眼,臉色一變,立即交給羅斯福:

「這是科圖拉駐軍司令米利根少將發來的,現在拉雷多一線的我防禦部隊已經基本被日墨聯軍殲滅,處在通往聖安東尼奧城重要路線上的科圖拉城,即便算上國民警衛隊及員警,也不到兩萬人,他們請求立即炸毀橋樑,否則就來不及了!」

羅斯福一聽,迅速接過電報,看完後搖頭苦笑:「科圖拉大橋是新政期間修建的吧?沒想到這座設計之初預計可通行百年的大橋,才幾年時間就要破壞掉......不過為了抵禦日墨聯軍的入侵,所有通往東部地區的橋樑必須炸毀,鐵路也要將鐵軌全部拆除......我們不能讓日本人和墨西哥人利用我們的鐵路輸送兵力!」

馬歇爾點點頭,向邁爾斯少將道:「立即遵照總統的意見辦理吧!」

邁爾斯少將有些遲疑地問道:「可是有大量的平民正在向東部地區撤離,如果炸毀這些橋樑,不是就放棄他們了嗎?這......」

這個時候馬歇爾可不敢表態,萬一將來打跑了日本人,斷掉平民的撤離之路絕對會成為一條重大的罪過,還夢想著更進一步的馬歇爾不願意自己的人生背上任何汙點,再次望向羅斯福。

羅斯福一看火大了,怒氣沖沖地道:「邁爾斯少將,你不要忘記你是名軍人,這個時候,我們只能犧牲少部分人的利益來保全大局。若是不把敵人擋在西部地區,接下去美利堅將遭到更大的損失,明白嗎?」

「是的,總統先生!」邁爾斯少將可不敢承受總統的怒火,急忙離去。

羅斯福望向馬歇爾:「你們對墨西哥人有什麼反制措施嗎?」

馬歇爾道:「海軍已經集結艦隊,準備炮擊墨西哥位於墨西哥灣沿岸的所有港口城市,同時空軍也開始轟炸墨西哥各主要城市,炸毀對方的鐵路和公路,截斷其補給線路,相信很快就會有戰報傳來!」

羅斯福的海軍首席參謀兼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威廉.西萊海軍上將擔憂地說道:

「總統先生,我們總這樣被動挨打也不是辦法......據我所知,現在中國戰場態勢已經發生巨大改變,連戰連敗的日軍敗出亞洲大陸是遲早的事情,我們得想辦法讓我們的盟友承擔更多的責任!」

「哦!?」

羅斯福感興趣地問道:「親愛的威廉,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威廉.西萊點點頭,道:「我們完全可以派出一支艦隊,繞過日軍據守的馬達加斯加,直接抵達次大陸東西兩岸或者緬甸的海港,然後運載一支南華的精銳之師去馬達加斯加幫我們打擊日軍人,只要拿下馬達加斯加,拔掉這根橫亙在我們與南華之間的釘子,就可以從中國戰場運送更多的部隊到澳洲和其他戰場參戰,屆時就滿盤皆活了!」

羅斯福一聽,大為動心:

「這個建議很好,我也收到史迪威將軍和南京政府蔣委員長分別發來的電報......目前南華軍隊和中國軍隊已經轉入全線反攻,如果真能讓中國人在日軍後方開闢新的戰場,那對我們而言無疑是一件大好事!看來我們得盡快派出代表,前往中國協商解決此事!」

深受羅斯福器重的副國務卿薩姆納.韋爾斯,站起來主動請纓:

「親愛的富蘭克林,讓我去中國吧,最好讓丘吉爾首相也派代表到中國去,一來只有親眼看到日軍在亞洲的失敗我們才能放心,大大鼓舞盟國國民奮戰到底的決心和勇氣!中國人用了五年時間戰勝日本人,我們也完全可以用相同的時間來戰勝日本人和德國人;二來則是大家坐下來好好協商一下,看看如何應對當前的不利局面!」

羅斯福立即同意:「好,就這麼定了......再不想辦法,讓日本人繼續這麼肆無忌憚地瘋狂下去,咱們真有可能會有大麻煩!」

散會後,羅斯福把薩姆納.韋爾斯留下來,面授機宜:「自赴任中國戰區參謀長後,史迪威將軍和南京政府蔣委員長之間有了很深的矛盾......史迪威將軍對於蔣委員長保存實力的做法非常氣憤,認為南京方面擁有五六百萬精銳軍隊,對於不到百萬的日軍卻畏懼不前,實在可惡可恨......

「根據史迪威將軍密報,這次說好全線反攻,國民黨軍隊依然進三步退兩步,小心得過分,一點兒都不銳意進取,如果按照國民黨軍隊的做法,極有可能會讓中國北部地區的日軍安全撤出中國加入其他戰場,因此史迪威將軍一氣之下,離開南京去了延安,想通過中共軍隊的手,盡可能多地把日軍留下來!

「你這次去中國,最好調和雙方的矛盾,實在不行只有委屈史迪威將軍,另外委派一人去擔任盟軍參謀長。接下來的大戰,我們依賴南華和中國軍隊的地方很多,尤其是收復東南亞、澳大利亞等地的戰鬥,非得依靠中國軍隊不可!」

薩姆納.韋爾斯點了點頭:

「我明白總統的意思了......英國人對於丟失西亞、次大陸、緬甸和馬來亞等殖民地已經耿耿於懷,若是再讓南華軍隊進佔澳大利亞,休想讓他們把吞進肚子的領土讓出來......綜合多方面的情況看,一向對我們沒什麼脾氣的南京政府,將來為了應對國內的國共紛爭,有很大的幾率會把軍隊調回中國去,那麼英國就可以趁機收回對澳大利亞及新幾內亞島的控制權!因此,於情於理我們都需要照顧南京方面的情緒!」

羅斯福對韋爾斯的政治智慧深感滿意,接著道:「還有一個理由便是德國下一個攻打的目標,極有可能是西亞和南亞,西亞的波斯有豐富的石油,而南亞則是全世界最著名的糧倉,德國人要擁有更多的生存空間,利用征服歐洲大陸的餘威,一句拿下西亞和南亞是完全可以預期的!這樣的話南華就將陷入綿綿不斷的戰火中,屆時只有沒有對手的南京政府能夠空出手來,幫我們進攻澳大利亞,緩解我們面臨的壓力!」

「明白了!」

薩姆納.韋爾斯深以為然,開始在心裡考慮此次亞洲之行如何盡量達成羅斯福總統的意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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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5 01:16:54
第一九三七章 退避三舍

德國,柏林。

一艘造型奇特、體積龐大的飛艇,在城區東南方大米格爾湖畔佔地十平方公里的飛艇機場緩緩下沉,在距離地面草坪半米處停滯不動。

機場的工作人員,迅速把飛艇上自動伸出來的攬繩在系留塔上繫好,這時飛艇的發動機緩緩熄滅,底艙的前艙門向前伸出鋼製踏板連接到地,機場上早已等候的載重卡車魚貫駛入飛艇內部,開始裝載貨物。

半小時後,滿載著小型集裝箱的卡車,依次從飛艇底艙的後艙門駛了出來。

集裝箱是南華運輸業的一個創造性發明,一個冷冰冰的鋼製大箱子,上面有許多焊縫和鉚釘,底部鋪著木板,其中的一端有著兩扇巨大的門,這宛若一隻馬口鐵罐頭盒的東西,看起來似乎不怎麼樣,卻大大提高了物流作業效率、降低了成本,如今已廣泛應用於南華的汽車、鐵路、海運和飛機、飛艇運輸。

後艙門門口,德國海關和稅政人員拿著本子,一一記錄貨物名稱及數量,臉上滿是笑容,基本上是報過即算完事,根本就沒有打開集裝箱門點驗一下的意思。

每一次飛艇都滿載貨物而來,飛艇內部各層、各個艙室間運載的全都是德國境內短缺的商品,其主要承銷方為納粹黨高層合資建立的德意志國家貿易總公司。

由於是國家行為,海關和稅務方面只收些聊表意思的入關費用即可,但是貨物中的百分之五會留下孝敬海關和稅務部門,自然一般的辦事員也可以從中分得一份,因此對於這個飛艇機場出入的大部分貨物辦事人員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這個一切物資都用於作戰的戰爭年代,奢侈品和享受品是極為難得的,就算是英、美這樣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也宣佈限制生產和銷售奢侈品、享受品,對這些東西課以重稅,更不要說生性更為樸素嚴謹的德國人了。

人都是貪圖安逸與享受的動物,德國人原本對中國貨除了絲綢、服裝、香料之外的其他貨物並不感冒,但他們在使用了南華的產品之後,立刻就深深地愛上了這些東西,黑市貿易屢禁不止。

在這種情況下,希特勒乾脆把這項貿易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成立了德意志國家貿易總公司,專門負責銷售這些東西,從中賺取暴利。

海關和稅務人員在南華派駐人員的拉攏腐蝕下,迅速淪為了保護傘,對於許多違禁品都大開綠燈,流入黑市的東西依然多不勝數,為南華套取了大量珍貴的古董、文物、珠寶玉器及黃金白銀。

德意志國家貿易總公司為了節省黃金和外匯儲備,一般都是以猶太人和佔領地的人口來沖賬,大規模的人口買賣出現在號稱已進入文明社會的二十世紀四十年代,不得不說是這個世界的悲哀。讓人扼腕歎息的是,被販賣的人無不充滿死裡逃生的喜悅,對於作為贖買一方的南華感恩戴德。

飛艇卸下所有貨物之後,新近從東歐各地招募的兩百多名猶太人和斯拉夫人的工廠技術人員,以及從烏克蘭、白俄羅斯、高加索等地搜集來的兩百多名十歲以上、二十五週歲以下的婦女,登上了飛艇。

隨著飛艇前後艙門關上,緩緩升空,消失在東方的天空,負責此次貨物交接的機場主官安志平才長籲一口氣,心裡面默默祝願這些人一路平安,安全抵達南華,就此過上新的生活。

安志平是童子軍校二期生,孤兒,於安家軍二次北伐進入徐州時被安毅收養,今年二十五歲的他留學德國科隆大學之前,先後在敘府士官學校情報專業學習兩年,西南政府學校學習一年,是情報部門重點栽培的對象。三九年獲得科隆大學工商管理碩士學位後留在德國,擔任這座位於柏林郊區的機場的經理,主要負責打通各個環節,為華人企業爭取一個相對寬容的經營環境。

站在安志平身後的秘書王仁甫感歎地說:「最近飛艇來的次數越來越少,送回去的人也日益減少,看來咱們很快就會回國了!」

安志平拍了拍擔任自己助手一年多、畢業於德國曼海姆大學商學院的王仁甫的肩膀:

「你小子的政治嗅覺還不錯嘛......現在德國與蘇聯的戰爭已經進入關鍵階段,莫斯科一線無數無刻不在死人,從五月份到現在,德軍起碼填進去一兩百萬人,但依然沒有讓蘇聯人屈服......聽說史達林現在還在已經被德國戰機炸成廢墟的莫斯科城辦公,不斷通過廣播號召全國軍民一致對抗法西斯的侵略!

「從戰略大局看,德國人佔領莫斯科進而取得蘇德戰爭的階段性勝利已經不可避免,下一階段我們南華極有可能成為德國下一個擴張的目標......就像當初他們對付同樣是盟友的蘇聯人一樣!

「因此,最遲到年底,估計公司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會撤離,只留下留學生和已經成功打入德軍內部的情報人員,繼續潛伏。」

王仁甫有些遺憾地搖搖頭:「可惜啊,這段時間夜夜笙歌,天天睡不同的白種女人,好日子很快就要一去不復返了......唉,真希望在這邊多待幾年......」

安志平白了他一眼:「你傻了?真的兩國交戰,你又沒有在德國相對擁有一定特權的學校和教會出面保護,被關進集中營是遲早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想繼續現在的風流日子,做夢去吧!

「還有啊,以歐洲白種女人的傲慢,什麼時候像母狗一樣隨意被咱們騎了?還不是因為這場戰爭,一旦戰爭結束,一切都會復歸原樣......所以啊,從現在開始,你該上大洋馬就上大洋馬,該享受就享受,一旦上級命令到來,咱們就得趕緊撤,稍晚一步都會有生命危險。」

王仁甫嘿嘿一笑:「我這不是隨口說說嗎?德國的集中營我可不敢去,那裡陰森森的,甚至還見過一個專門填埋屍體的萬人坑,每次去接收新的移民,我心裡都磣得慌!反正這一年多咱們也運了上百萬白種女人回國,真想上大洋馬,國內也一樣......你不知道,一個月前運來幾個十一二歲的烏克蘭小女孩,雖然蓬頭蓋面的,但我知道她們都是美人胚子,故意給她們好吃的,還給她們講中國的神話故事,彼此留下了好印象,說不一定回國後重逢,可以娶她們中的一個當老婆!」

「真是精蟲上腦!」

安志平笑罵著搖搖頭,走向停在機場跑道的自己的小轎車,對跟在身後的王仁甫道:「好了,你趕緊去應付海關和稅務部門的官員,今晚就在咱們的達默禮堂舉行個宴會,用奢侈的享受去堵那些人的嘴,我得去一趟華沙......代總經理召集開會,我估計是上頭有重大決定傳達,說不一定就是關於我們撤離的事情。」

說到正事上面,王仁甫頓時嚴肅下來:

「行,頭兒,你放心去吧,我會把事情處理好......以這幾年我們的賄賂力度,至少在德國高層政策沒有公開變化之前,不用擔心會被下面的人坑......對了,上次留下來那些個自願當應召女郎的白俄羅斯女人,我有兩個還未上,今晚正好嘗嘗新......」

「其他的我不管,一定不要得罪這些難纏的小鬼,說不一定我們撤離德國,還得靠這些地頭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安志平說完鑽進轎車,揚長而去。

王仁甫聳聳肩,坐上後面的車,前往機場大樓賓館,開始打電話邀請嘉賓出席晚上的宴會。

......

第二天下午,安志平順利抵達華沙,與把公司總部設在華沙近郊農場裡的總經理代征龍碰頭,隨後便得到由最高領袖安毅親自下達的將在未來三個月內撤離德國的命令,早有心理準備的他並不感到奇怪。

代征龍囑咐道:「在這三個月內,所有的產業都要趕快出手,就算不能換成真金白銀,也可以轉贈給各所大學或者教會,為以後咱們捲土重來交個善緣。對了,晚上我這裡會舉行一個招待宴會,你也出席吧!」

「行啊!」

安志平點點頭:「這幾年歐洲地區的專家學者和技術人才挖掘得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功成身退了......晚上宴請誰?」

「華沙總督府的高官!」

代征龍微微一笑:「海德裡希和他的參謀長去了但澤視察海軍航空兵基地,留下總督府一群早就想找些樂子的騷貨們,恰好昨天國內有兩艘飛艇來到,三百噸貨物中有不少是要送人的,我們正好聯絡一下感情。」

安志平笑了笑,表示知道了。

如今整個德國及包括法國、波蘭、比利時等德國佔領區,南華企業基本上都很注意和德國政府及軍隊的各級官員保持良好關係。

一直以來,德國高層及中層官員由於國家、政黨及軍隊制定的一條條清規戒律,生活相當無趣。而中國人最講究禮尚往來,日常交往中非常注重上下打點拉關係,幾年刻意逢迎下來,深得嚴謹刻板的德國人歡心。

一般來說,為了方方面面都不得罪,這種可以迅速拉近雙方關係的宴會每一次都要開三次才算完。

第一次是屬於諸如副總督、各部部長、五大區區長及集團軍軍長、師長等級別的頂級軍政大員們的私人宴會,格調極為高雅,外表光鮮的政要們普遍攜帶夫人、子女赴宴,宴會廳裝飾奢華,那些新運來的奢侈品,如手繪屏風、景泰藍、象牙製品和精美的陶瓷製品,擺放得井井有條。

女士們相處的小宴會廳裡,則放置有絲綢、精紡毛料棉料布匹服裝等等,還有許多造型各異的如芭比娃娃、遙控電動玩具車、米老鼠和唐老鴨等兒童玩具。只要嘉賓們有需要,這些東西很快就會出現在大員們的府邸。

第二次則是高級行政官員及駐地高級領們的私宴,出席過第一次宴會的頂級大員也可以單身出席,宴會的主要內容就是敞開供應各種美酒、美食,以及從東歐各地搜集來的極品美女,在這裡面,所有人都可以放下尊嚴,放浪形骸,縱情享樂。

次日早上離開的時候,還會有自行車、名貴香水、尼龍絲襪等小禮品奉上,讓一夜未歸的丈夫或者父親回家去討好家裡人。

第三次,就是各部門中級官僚和部隊中的中級校官出席的自助酒會,從南華空運來的食材製成的美食及美酒,敞開供應,還有裝飾一新並附有燈光效果的大型舞廳讓大家盡興。酒會裡美酒和美女任由選擇,與高級官員待遇不同的是這裡的女人大多是從娛樂場所請來的交際花和應召女郎,素質要差許多。

讓這些出席宴會的軍政官員們熱衷並念念不忘的是來自中國的茅臺、五糧液、瀘州老窖等美酒,醉醺醺的單身官員們,跳完舞渾身燥熱,擁著女人進入舉行酒會的場所裝修豪華的各間臥室,或者乾脆回到住處亂搞一通。

如此三輪宴會一來,大鬼小鬼都拜過了,而且大家都對自己受到的款待非常滿意。如果說一次兩次還不覺得什麼,長期下來許多人已經離不開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每次受到款待後不久,又開始渴望下一次宴會的舉行了。

就這樣,在德國及其佔領區興辦的各家華人企業,和德國政府和軍隊的上層、中層建立起了良好協作的關係,加上希特勒在解決蘇聯之前一直表現出的關照態度,自然不會受到什麼刁難,處處都享受高規格對待。

德國國防軍和黨衛軍的高級官指揮官們,特別喜歡來這裡的宴會縱情聲色,他們時時刻刻都生活在硝煙瀰漫、殘暴殺戮的世界當中,在這樣放開一切的環境當中,對緩和身心,安撫精神狀態有絕佳的效用。

而且到這裡胡來還有一個好處,由於華人集團把大多數人都拉下了水,不用擔心被心懷不軌的下屬告發,冤枉地鋃鐺入獄,反倒是那些特立獨行的人會遭到這個集體的排擠,莫名其妙就會失去晉陞的機會,甚至可能失去現在的位置。

當然,這樣的行賄,費用是非常大的。作為回報,華人企業的運營沒有遭到無端刁難,一切都和德國本國企業受到的優待一無二致,人口的販運每一次都超額完成。

......

庫倫,在機場送別李霄龍後,安毅收到南京方面的來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長兼三民主義青年團書記長張治中上將已奉蔣委員長命令,帶著一個代表團飛赴庫倫,協商解決處理魯逸軒部事宜。

陪著安毅到機場送行的楊傑搖了搖頭:「蔣委員長知道主席你非常尊敬文白將軍,現在請他來當說客了!」

安毅看了看表:「飛機還有四個多小時才會抵達,咱們回去好好商量一下,看看如何迎接我老師一行......當年在黃埔軍校、北伐及在南京參謀本部任職期間,恩師對我幫助很大,這次他來,我還真不好面對他......」

楊傑微微一笑:「既然你難做,為什麼不出去走走,把談判交給對等的人來做呢?你是堂堂一國之領袖,文白將軍雖然是你的老師,但身份完全不對等......以我看,龔小姐就很合適這個工作!」

安毅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好主意,昨天美國方面來電,美國和英國都將派出外交代表到中國來......以我看,不管是魯逸軒部背叛還是國共問題,都屬於政治問題,自然由我們的組織部長茜姐來接待並展開談判,至於外交斡旋嘛,道叔可代替我出席,耿光兄和我兄長胡家林可一旁協助......我身為安家軍統帥,在光復東北和遠東的重要時刻,怎麼能不親臨一線呢?」

楊傑一聽,與安毅相視一眼,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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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八章 秘密使者

進入八月中旬後,東北地區連下暴雨,松花江、遼河及支流暴漲,洪水氾濫成災,道路泥濘,這為安家軍機械化部隊的推進帶來了大麻煩。

日軍乘此機會,加大了撤退的力度,鐵路、公路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潰軍。

至九月下旬,北線日軍邊戰邊退,主力已退過綏芬河,留下部分部隊進行阻擊;中部地區的日軍,大部分退到了朝鮮境內,南部日軍一部分通過鴨綠江退到朝鮮,一部分撤到遼南,在大連、旅順等港口登船,運往日本列島。

在日軍慌忙退卻的大背景下,安家軍的挺進變成了一場行軍,各部展開了競賽,看看誰占的地方多,取得的成果大。

八月十四日,一路軍輕鬆擊敗僅有兩三千日軍及一萬餘偽軍固守的松花江防線,順利光復東北北部地區最大城市哈爾濱;這一日,二路軍右翼拿下南滿鐵路沿線城市昌圖,左翼進佔大鄭線鐵路城市彰武;三路軍順利拿下建平,截斷錦古鐵路,威逼朝陽。

八月十五日,一路軍工兵部隊緊急搶修被破壞的中東鐵路哈爾濱松花江大橋,並在松花江上鋪設了十條浮橋。

這天下午,一路軍留下兩個師,預防日軍反撲,同時迎接預備兵團進駐,主力兵分兩路,左翼直接由南滿鐵路南下長春,右翼則由拉賓鐵路挺進拉法,數日內沿途各縣鎮盡皆落入安家軍掌控。

八月十六日,安家軍二路軍作為主力的右翼,頂著大雨,攻佔了開原城,左翼則佔領新立屯;三路軍攻佔朝陽,四路軍東進的第七集團軍挺進至多倫,與三路軍殿後部隊勝利會師。連續行軍的第七集團軍在多倫補充完燃料,休息一夜後於次日清晨南下,直插承德,於四日後佔領熱河省首府。由於此時平熱鐵路已經通車,四路軍實際上已經從西北和東北方向,威脅華北和平津。

八月十七日,緊急趕赴哈爾濱的安毅,頂替代替他回庫倫參與外交談判的胡家林,親自率領由預備軍團編組成的五路軍,開始順著中東鐵路東進,作為主力的第十、第十一、第二十、第二十三集團軍一日內連續光復阿城及珠河,偏師第十二集團軍順著松花江前進,克復斐克圖及賓縣。

同日,安家軍二路軍右翼在大雨中佔領鐵嶺,前鋒逼近新城子,左翼佔領新民,兩路大軍距離瀋陽均只有一步之遙。

八月十八日,一路軍主力連續佔領雙城、石頭城、德惠、烏海等城,進至長春,與二路軍殿後部隊會師,隨即按照預定計劃,沿鐵路東進,至永吉(今吉林市)後再掉頭向南,沿著吉海鐵路、沈海鐵路南下,主要目的是攻佔雙河、磐石、輝北(海龍)、梅河口、通化、白山、撫順等城,主力南下瀋陽,偏師向東開進,攻取中朝邊境的集安、臨江等地,為下一階段入朝作戰做好準備;

八月十九日,安毅率五路軍主力進佔牡丹江,隨即分出第二十三集團軍,南下攻打圖佳鐵路沿線城市,把幾個戰場連成一片,作為偏師的第十二集團軍順利光復方正縣和通河縣;三路軍克復錦州,日軍殘部倡狂退往葫蘆島,李金龍命令第二十二集團軍軍長羅毅中將率部尾隨追擊,於次日光復葫蘆島。

八月二十一日,二路軍左右兩翼共六個集團軍,在瀋陽城西北部的皇姑屯順利會師,稍事準備後於次日上午向瀋陽城發起總攻擊。此時瀋陽城裡的日軍已經撤離完畢,殘存負責維持秩序的日軍沒有負隅頑抗,而是詭異地再次選擇了投降,至此東北最重要的城市瀋陽已經落入安家軍掌控。

八月二十三日,在牡丹江補充完燃料後,安毅親率五路軍發起強渡牡丹江的作戰,此時由於連續多日大雨,牡丹江水暴漲,日軍撤退時炸毀了牡丹江大橋,並依託江東防線,猛烈開火。安家軍空軍冒雨起飛參戰,壓制日軍的火力,經過半日鏖戰,猛將魯雄麾下的第六十師成功突破日軍江防,在右岸佔得一塊據點。

隨後,突破點由這個據點慢慢擴大,經過一天一夜連續戰鬥,全殲日軍兩萬餘人,成功打通通向三江平原的重要通道。

八月二十五日,瀋陽城區的商舖恢復營業,周邊地區的工廠恢復開工,一切都步入正軌。這天下午,一路軍、二路軍、三路軍主力在瀋陽會師,兩日後大軍集結,兵分三路,一路由顧長風統率,由南滿鐵路向南,進攻遼東半島,一路由李金龍統帥,沿安沈鐵路向東,攻略本溪、鳳城、東安等城市,進逼鴨綠江畔,葉成率其餘部隊,西進攻打山海關,從東面威懾關內,為正在庫倫進行的和平談判謀取更多的籌碼。

由於遼南是日軍經營多年的工業中心,為了確保完好無損地接收每一個地區,安家軍的行軍速度大為放緩,到九月中旬天氣完全好轉才攻佔金州半島的大連和旅順,此時日軍已經基本撤退完畢。

九月十二日,安家軍在佔領已經船去人空的旅順港後,肩負日軍大本營秘密使命前來的日軍參謀本部戰略戰術副課長木下多聞中佐主動現身,要求覲見安家軍指揮官,聽到這位自表身份為三三年西南政府學院情報專業畢業,在巧妙安排下冒名頂替混入日軍大本營的安家軍特工帶來了重要情報,官兵們不敢怠慢,立即將他帶到顧長風跟前。

顧長風仔細盤問,又致電杜易核實身份,隨後才派出專機,將其送往已經把指揮部前移到穆稜的安毅那裡。

......

八月似乎把雨水都給宣洩得乾乾淨淨,到了九月天氣日漸晴朗,至中旬後氣溫直線升高,到現在東北各地已經和盛夏一般,每一位在太陽下作業的官兵都汗流浹背。

穆稜縣城以東的馬橋河鎮,在一處落滿枯枝敗葉的叢林外空地上,身著一身普通軍常服的安毅,雙手抱在胸前,面色嚴肅地打量著面前幾百米外的一大片空場。

此刻,在那坑坑窪窪的空場上,數百名安家軍官兵正在忙碌的收斂著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由卡車運到後方扔進大坑撒上汽油焚化,隨後填埋泥土了事。

在安毅右手邊三四公里外那片茂密的山崗林地裡,不時有稀落的槍聲傳來——那是安家軍官兵在清剿散逃進山區樹林裡的日本潰兵,這樣的行動已經持續了半個多月,依然不時有漏網之魚落網。

渡過牡丹江後,安毅派遣魯雄率第二十集團軍北上,奪取完達山及三江平原地區重要城市,此時王毓麟已率第十二集團軍,攻取依蘭,正在向佳木斯進軍。一旦佔領佳木斯,第十二集團軍即可依託日軍建設的鐵路、公路,加快進軍速度,把松花江兩岸地區盡快納入掌控,與二十集團軍一起,把戰線推進到黑龍江及烏蘇裏江,直接威脅日軍據有的烏蘇裡鐵路的安全。

安毅親率第十和第十一集團軍,以及直屬部隊,順著中東鐵路向東攻擊前進。為了延遲安家軍的進攻,日軍在通往綏芬河的鐵路、公路沿線普遍埋設地雷,給進攻帶來了巨大麻煩。

開始時,第十、第十一集團軍及下麵各師將領紛紛派出專業工兵進行排雷,不過進展緩慢。要知道排雷是一項非常危險的工作,日軍擔心雷區迅速被安家軍炮火破壞,因此埋設的地雷非常密集,暴雨後從兩側高山上沖刷下來的泥沙及落葉厚厚遮蓋地面,為排雷工作增加了極大難度。

至於沒有採用炮擊、雲爆彈和高溫燃燒等簡單有效的排雷方式,在於安毅認為天氣已經放晴,空氣乾燥,雷區附近又是完達山脈及長白山脈交匯的茂密叢林,一旦進行大規模的炮擊,或者採用雲爆彈以及高溫燃燒等排雷方式,有很大的幾率引發山林大火,一旦蔓延開來,不僅阻礙部隊進軍,而且對於東北地區的民眾來說也是一場巨大的災難,許多依賴叢林生活的民眾恐怕就要挨餓了。

排雷並不輕鬆,由於安家軍追得太急,有許多日軍逃進了荒無人煙的叢林中,並依靠山高林密易於藏身等特點,悍不畏死地進行困獸之鬥。就在排雷工作展開的第一天,一支潛伏在密林內的鬼子潰兵,突然襲擊了排雷中的一支工兵部隊,導致二十多名官兵傷亡。

這一事件令安毅非常惱火,立即指示派出特種部隊,加大對躲在兩翼山林裡的日軍的打擊力度,絕對不允許再次出現類似的情況。就在安毅琢磨如何對付鬼子的密集地雷陣時,下面的人卻先動手了。

第十集團軍軍長宗行真,乃是當年獨立師時安家軍特種大隊的猛人,他見到排雷不利後,立馬趕到戰俘營,把在哈爾濱和牡丹江俘虜的五千多名日軍押解到雷區周圍,在機槍與刺刀的逼迫下,開始用「滾雷」來清除地雷。

所謂「滾雷」,就是讓人躺在地上,如同車碾一般,在地雷密佈的雷區上滾過去,從而引爆滾動途中的地雷。一個人在高速滾動的時候,有一定機率可以避過地雷爆炸所帶來的傷害,因此「滾雷」算是一種有效的排雷方法,當然隨著速度的減慢,死亡的幾率會越來越高,倖免於難的可能非常小,當然也不是沒有,後世的主旋律電影中為表現大無畏的革命精神時這一幕屢見不鮮。

但是,如果被人用槍口逼著「滾雷」就不太爽了,明知道是死,鬼子怎麼可能會乖乖地服從?立即引發巨大的騷動。

宗行真見強行攤派「滾雷」行不通,便耍了一個小花招,隨意指定一名俘虜,讓他選擇是自己滾雷或者是指定兩人滾雷,指定的兩人中的一人將頂替他滾雷,另一人繼續從事這種「好玩」的點名工作,如果在十秒鐘內不選擇,那麼這個人就會被當場槍斃。

這個「妙趣橫生」的小遊戲迅速瓦解了俘虜們的團結與抵抗意志,在為首幾個傢夥寧死不屈拒不做出選擇被槍斃後,終於有人屈服,指定了兩個與自己關係不好的人頂替,隨後這種行為便被群起效仿,幸運地得到「點名權」的鬼子,不斷地在自己曾經的戰友中挑選替死鬼,不幸的傢夥則帶著不甘與仇恨滾入雷區,竟然有不少人倖存下來,由此鬼子俘虜的團結名存實亡,每一個人對身邊的夥伴都充滿警惕與懷疑。

從牡丹江到穆稜,這種「有趣」的遊戲已經持續了一周時間,至今已經有三千多名鬼子送命,安毅雖然覺得這種方式很殘忍,但對像是雙手沾滿中國人鮮血的小鬼子,便默認了這種排雷方式。

安毅放下望遠鏡,對跟在身邊的宗行真及章祖穎道:

「行真,祖穎,這個時候韓成富的第二十三集團軍已經拿下汪清,很快就會和由長春向東進軍的第三集團軍會師於延吉;魯雄的第二十集團軍,也已進佔林口、雞寧,並與沿松花江東進佔領佳木斯、樺川、富錦的王毓麟第十二集團軍在勃利會師。北面集中兩個集團軍之力,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逼近烏蘇裏江,威脅日軍於遠東的鐵路線。

「現在我們作為攻堅主力的兩個集團軍還在這裡磨磨蹭蹭,我擔心全軍上下都會看我們的笑話......我這個統帥也顏面無光啊!」

宗行真漲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章祖穎有些無奈地苦笑道:「鬼子太陰了,不僅穀底,就連兩側山梁也埋設了不少地雷,稍微不注意就會引爆,不管是為了我們自己,還是為了將來的百姓著想,這些地雷都必須一口氣排完,無論如何都快不了!

「不過推進到這一片山地後,地雷數量已經明顯減少,相信再往後排雷進度會快許多......操他小日本,肯定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在這一片地區究竟埋了多少雷!」

這時,一名通訊參謀跑了過來,沒有敬禮就直接向安毅送上電文。

安毅看完,把宗行真和章祖穎拉近身邊,簡單交代了幾句,隨後便在沈鳳道和十多名警衛的保護下,坐上了停在空地中央、能抵抗57MM加農炮近距離直射的特製裝甲指揮車。

回到車上,置於裝甲的嚴密保護,沈鳳道才長長地籲了口氣。

戰場上實在太危險了,不要說日軍隨時可能隱匿在山間的神槍手的威脅,就算是走路也不安全,誰也不知道那些經過多次探測的地下會不會有地雷殘留下來,恰好踩上去發生爆炸,真遇到這種情況,神仙難救。

因此,沈鳳道打起了所有精神,除了讓所有通訊及保衛人員都不准向安毅行禮外,還一再叮囑安毅必須看準前面侍衛走過的道路,確認安全後才能行走,否則他不會同意安毅上一線。

五路軍參謀長黃智對安毅道:

「來者已經送到了指揮部,經過情報部門核查,確實是我們的人,從他反饋的消息看,此次他從東京來,肩負有石原莞爾交代的秘密使命。他說一切只能對你面談!」

「既然被識破了身份,他是怎麼回國的?」

安毅撫著下巴,奇怪地自言自語:「難道小日本想通過他來謀求和談?不過這個時候,想求和也不行,無論如何得把朝鮮和遠東打下來,然後才能談其他的,否則一切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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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5 01:17:24
第一九三九章 不是默契

穆稜縣,原偽滿政府大樓,現安家軍五路軍前敵指揮部駐地。

在大院院子裡,安毅與緊急從庫倫趕來已經與目標詳細攀談並確認對方身份的國安部部長杜易上將碰頭。

杜易簡單地介紹了下這位背負秘密使命的情報人員的身份。

說起來,來者也算是安毅的義子之一,他本是湘西鳳凰瑤族人,父母死於二二年的湘西大旱,跟隨鄉親逃荒到長沙近郊時被一戶家中缺少子胥傳承的劉姓地主家庭收養,為其取名劉立洲,送其到私塾啟蒙並進入公立小學學習,以便將來傳承家業。

二六年北伐軍打到湖南時,劉立洲家中被北洋潰軍劫掠,養父母一家死於非命,房子也被一把火燒得精光,不得以之下,劉立洲再次開始了流浪生涯。

二八年年初,流浪到老南昌的劉立洲被安毅派出的工作人員收留,入讀童子軍校第一期,由於基礎知識紮實,在童子軍校入讀兩年後即進入中學學習,三一年跳級考入已經有老南昌遷移到敘府的士官學校,接受一年專業情報知識訓練,隨後進入更為秘密的西南政法學院情報專業學習,未畢業就被派到緬北執行任務。

緬北向來是日本情報部門關注的重點,其中一位叫做木下多聞的陸士畢業生,受日本拓務省的委託,在緬北從事情報收集工作。

讓人吃驚的是,此人相貌、身高和劉立洲有八九分相似,機會難得,安家軍情報系統立即高速開動,啟動日本的內線迅速調查此人的背景,其孤兒的身份以及不合群的性格讓所有人眼前一亮。

當時杜易立即開始精密佈局,將木下多聞綁架並得到更為細緻的身份資訊後,秘密處決,隨後便以移花接木之計,由劉立洲冒名頂替。

劉立洲於三四年以木下多聞的身份回到日本,向拓務省情報部述職後便申請陸大考試,於同年十二月十三日順利考取陸大第五十期,於三年後的五月二十八日畢業,順利分配到參謀本部實習,在七七事變前後因主張克制,深得石原莞爾的賞識,並在石原莞爾晉陞參謀總長後,大力提拔,就此青雲直上,短短的五年時間,便由中尉參謀晉陞到中佐副課長,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在日軍大本營工作期間,劉立洲傳回許多日軍高層絕密情報,是安家軍重要的高級情報員,代號002,一向只對杜易負責,沒想到這一次他竟然會成為石原莞爾的信使歸國,讓人多少覺得太過荒唐了。

「能保證他沒有被日軍收買並發展成為對方的間諜嗎?」安毅不放心地問道。

杜易遲疑一下,這才回答:

「他肩負秘密使命而來,不管有沒有問題,都沒有時間滯留太久,根本無法窺探我軍的機密!況且,我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能夠傳話的人員,為我軍盡快解決東線戰事贏得時間,給日本造成一個我們無意向大洋擴張的錯覺,不是嗎?」

安毅釋然一笑:「這麼說來,我真的有必要親自接見他了!走,陪我一起進去見見他!」

杜易搖搖頭:「還是讓老沈陪你進去吧,我還得緊急趕到旅順,消除一切關於劉立洲來過的痕跡,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劉立洲在房間裡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對於能否見到安毅沒有多少信心。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門「咯吱」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劉立洲扭頭望去,少時在童子軍校及在士官學校、政法學院受訓期間天天面對圖像宣誓效忠的那個人已經出現在門口,心情激盪之下,快步上前,向安毅「啪」地敬了個軍禮。

「童子軍校一期298號,士官學校情報專業034號,西南政法學院情報專業018號,潛龍計劃007號向主席致敬!」

安毅還了個軍禮,放下手時笑瞇瞇地拉起劉立洲的手,來到沙發旁招呼他一起坐下:「說起來我和你還有一層父子的名分在裡面,在我面前不要拘束,坐下慢慢談吧!」

沈鳳道給兩人沏上茶,坐到一邊,警惕的目光在劉立洲臉上掃來掃去。

劉立洲看了看沈鳳道,欲言又止,安毅擺擺手,示意道:「有什麼就直說吧,老沈也算是你的直接上司,對於他不用任何隱瞞。」

劉立洲不要意思地向安毅和沈鳳道笑了笑,彎腰脫下皮鞋,在鞋幫上摸索了一下,神奇地掏出一份信件,恭敬地遞給安毅。

安毅驚訝地接過,看著用中文寫就的書信,問道:「這是什麼?」

劉立洲鄭重回答:「這是石原莞爾給您的親筆信!真難以置信,他說得一口非常好的中文,偶爾還說一些粵語及客家話,完全是一個地道的中國通......」

沈鳳道接過書信,小心謹慎地拆外,發現沒有異常才把信紙遞給安毅。安毅看完後,臉色陰晴不定,看向劉立洲:「說說你的情況吧,為什麼石原莞爾會指派你歸國傳遞信件?」

劉立洲臉色一紅,在心中略微組織一下,娓娓道來:

「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是如何被石原莞爾揭穿的,上月十八日我受邀參加他在私人官邸舉行的酒宴,被同僚灌醉,一覺醒來發現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這時石原莞爾走進房來,用中文一口拆穿我的身份,但表示不會對此進行追究,反而有許多事情交給我辦理!

「我雖然一再否認,但他不為所動,並吟出一些什麼飛雪什麼射白鹿之類莫名其妙的詩詞,隨後就叫人把我送回寓所,次日我鼓起勇氣到參謀本部上班的時候,他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依舊交給我許多重要的任務,全然不怕我洩露機密。

「就在一周前,石原莞爾再次叫我到他的私人官邸,分析當前國際形勢,講到了南華即將面臨的兩線作戰的處境,稱日軍已經決心徹底放棄中國戰線,全力經營北美和太平洋戰場,願意秘密與我們締結一個互不侵犯協議,為了達成和平,日本甚至可以放棄遠東和朝鮮,前提是我們的空軍和戰艦不能攻打東南亞群島和日本列島!」

「你怎麼看的呢?」安毅神色間有些凝重。

「這——」

劉立洲遲疑一下,隨即在安毅鼓勵的目光下,鼓起勇氣說道:

「不管願不願意,實際上隨著我安家軍開進遠東和東北,屢戰屢敗的日軍退出亞洲大陸已成定局......這個時候我們與日本之間矛盾已經不再是主要矛盾,除了需要應對國內錯綜複雜的局勢外,德國日益成為我們最強大的對手!根據德國和日本外交部門達成的協議,一旦德國征服蘇聯,下一個目標就是南華!

「希特勒是一個戰爭狂人,連續的勝利養成了他目空一切的狂傲,他不會允許大陸上還有一個大國威脅到德國的存在!一旦南華和德國開戰,必然是石破天驚,無論是戰爭規模還是武器數量、質量,都將是空前的,勝者一方將左右亞歐大陸甚至世界的局勢!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暫時與日本保持一個相對默契的和平環境,至關重要!」

安毅自然清楚原來的歷史上,蘇聯為了確保東線的安全,與日本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但他依然堅定地回答:

「我們和日本之間絕無和平的可能!日本只要一日處在中國的旁邊,一日不徹底剝奪武裝,兩個民族就無一日和平的可能!亞洲雖大,卻容不下除華人外的其他大國......況且,中國的民意中,對我們造成傷害最大的日本,絕對不是一個合作的好對象,任何單方面與其媾和的行為,都會成為漢奸賣國賊的代名詞!

「中國有一句老話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但如果誰敢在對日問題上開口子,就一定遭到可怕的失敗!到時候全中國的人都會站到他的對立面,群起而攻之......某些時候,政治站位錯誤比什麼都更可怕!」

劉立洲一聽,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可是——在石原莞爾擔任參謀總長後,日本已經保持了很久對中國領土和民眾的克制......從三七年底到現在,日軍未向中國大陸調派更多的兵力,歷年都在抽調部隊南下或者東進。

「早在三八年,石原莞爾便命令關東軍和派遣軍停止在中國土地上進行的活體實驗,並且廣泛用於其他戰場的化學及生化武器,在中國戰場及對安家軍的作戰中,均未投入使用......同時,現在東南亞一千多萬華人華僑,受到很好的待遇,所有這些難道都不能表明石原參謀長的誠意嗎?

「主席,客觀公正地說,我們根本沒有必要為了美國人火中取栗,如何在這場戰爭把中國的利益最大化,這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

安毅不由莞爾:

「如果不是我們在正面戰場堅決地把日軍頂住,用血淋淋的現實一次又一次教訓日軍,他們會輕易改弦易策?兩國間的仇恨並非僅僅一兩個人能夠化解,自甲午戰爭半個世紀以來,日本的強大完全是依靠中國為其輸血,日本政府對其國民灌輸的對中國人的刻骨仇恨、大和民族崛起必須征服中國人的信念,是多年來的國策,這從七七事變及此後的上海八一三事變後日本民眾舉國歡送其軍隊出征就可以看出來!

「日本人在中國製造了太多的屠殺和災難,這種仇恨已經被刻到兩個民族的骨子裡!現在,日軍迫於我們的強大威脅,在高層的嚴格規定下,不管在佔領區或者是其殖民地善待華人,但是只要我們未來在與德國的戰爭中敗下陣來,落井下石的肯定是日本人,這不是一兩個人可以阻止的,哪怕石原莞爾也不行!

「因此,我們不可能與日本簽訂什麼秘密協議,不過本著先後的順序,我們肯定是要先應對來自西方的直接威脅,才最終解決日本!因此我們與日本和平多久,其實取決於我們與德國戰爭的時間及最後戰果!」

說到這裡,安毅似笑非笑地對劉立洲道:「立洲,我發現你在日本七年,已經對日本人有了感情,尤其是對石原莞爾有了一種莫名的崇拜,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情報人員該有的表現!」

「對不起,主席!」

劉立洲臉色一紅,解釋道:「平日裡我必須帶入日本人的身份來考慮戰略戰術,以及與周邊的人相處,稍稍有情緒旁人就會發覺,不利於工作的開展!不過請主席放心,我隨時都沒有忘記我是一個中國人!」

安毅點點頭,道:「這就好,不知道你對我的回答有何看法?」

劉立洲皺眉苦思,良久後才回答:「主席,我是否可以認為,這是對石原莞爾提出建議的一種積極回應?我們在未徹底解決西線威脅之前,不會跨海對日本的殖民地及本土展開進攻?如果是這樣,我回去也好交代了!」

安毅故意驚訝地問道:「你還要回去?」

劉立洲苦笑著回答:「是的,這是我的職責......哪怕只是為了穩住日本,不逼迫其狗急跳牆,我也得把主席的善意帶回去,這樣石原莞爾才敢放手擴大美洲戰略,我們的東部戰線壓力才能減輕。」

「我尊重你的選擇!」

安毅嘉許地說:「你只要把握一點,不是我們不登陸日本,更不是什麼默契,而是條件不允許,我們必須優先確保西線安全,至少在中亞和西亞抵禦住德國人的數百萬軍隊,才能顧及其他。你回去後可以在此基礎上,適當散播一些言論,減輕日方的敵意......不過,為了改變南華的戰略態勢,同時對盟友有所交代,未來在西線開戰時,海南島、錫蘭和馬達加斯加我們都會拿下來。」

劉立洲了然:「只要不涉及到日本視為絕對戰略圈的東南亞諸島及日本列島,這些地方都可以放棄,日本現在也急需收縮防線,騰出更多的兵力用於美洲作戰......這其中稍微難辦的就是海南島,日本在海南發現了石碌鐵礦,正在逐步加大開採力度,或許不會輕易放棄!」

「不放棄也必須放棄!」

安毅語氣非常堅決:「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海南島距離我們的本土太近,不掌握在手裡誰也睡不安穩,如果石原莞爾不信邪,我可以給他表演一出大戲,看看誰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我看還是算了!」

劉立洲聳聳肩,攤開手道:「現在日軍連戰皆北,各軍都患上了安家軍恐懼症,沒有誰敢打包票能守住海南島,恐怕聽到你的戰略意圖,石原莞爾第一時間就會撤出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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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〇章 微霜逼迫何容易

在蒙古庫倫舉行的連續談判…已經持續了近一個月時間在這一個月裡,安家軍基本完成了對東北的佔領,關內隨著日軍的總退卻,國民黨軍隊逐次攻佔石家莊、保定、北平、天津、唐山、濟南、青島等大城市,獲得大量日軍留下的大量作戰物資,共產黨軍隊則佔據中小城市及廣袤的農村,也得到沿途日軍鐵路兵站的補充,雙方各有收穫。

最不爽的就要屬盟軍中國戰區參謀長史迪威了,日軍趁著八月份連續的大雨,基本完好地把在中國華北和山東地區的二十多個師團安全撤離,這必將加大在美洲戰場及太平洋戰場的負擔。

九月的蒙古,正是一年裡氣候最好的季節,幾方代表在已經成為現代化大都市的庫倫唇槍舌戰,互不相讓,但隨著九月上旬葉成統帥大軍進駐山海關,原安家軍蒙古軍區南方集群之第三十四集團軍、第三十五、第三十六集團軍出現在長城外,安家軍分別從西北(張家口)、

東北(承德)和東部(山海關)三個方向威逼華北,大有一言不合即揮師入關之架勢,國共雙方立即放棄所有爭端,一致應對安家軍的威脅,除了針鋒相對頻頻調動軍隊對峙外,還在媒體上大肆渲染安家軍要主動挑起內戰,全國民眾及輿論迅速從驅逐日寇的喜悅中冷靜下來,開始擔憂內戰的爆發。

南華駐全國各地的辦事處,西南集團和江南集團各分公司門前,雲集了大量和平請願的民眾,隨著遊行請願事件逐漸升級,打砸搶燒隨之發生,矛盾不斷積累,安毅集團在國內的業務幾乎陷入停滯。

綏芬河關口,高高地飄揚起了鮮艷的安家軍戰旗。

送走劉立洲後,安家軍工兵新研發的排雷車剛好從後方運到,立即投入排雷中。

這種排雷車有些像聯合收割機,車身為豹四坦克基座,前面拆去了炮管,焊接的長長雙臂前端,有著巨大的密集紮地齒,行進時這個大大的紮地齒順著地面滾動前進,不斷觸碰到地雷,迅速將其引爆。

地雷的爆炸對這些專門用於抗炸的實鐵疙瘩作用不大,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被堅硬的鐵齒抵抗住後向鐵齒之間的導流槽引導出去,巨大的勢能僅僅是讓掃雷龍頭原地彈跳一下,便在後方坦克賦予的推力下,繼續向前推進。

六輛掃雷車交替使用,大大加快了排雷速度,此後短短的三天之內,安毅便統率第十、第十一集團軍,打到了綏芬河,原本就少得可憐的日軍,退守蘇聯人經營多年的前國境防線。

此前,根據日軍大本營及關東軍總部的指示,海蘭泡一線的日軍已撤退到布列英山脈,由於九月初三江平原落入安家軍之手,日軍固守這一山脈要塞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於是再次大踏步後退。此時尹繼南統帥的北路大軍,已經逼近伯力對岸,與日軍的黑龍江防線對峙。

日軍躲在防線後方,一邊虛張聲勢不斷炮擊顯示自己的威風,一邊持續不斷地把部隊從伯力、黑龍(前共青城)、廟街、海參崴等遠東城市撤走。

秋高氣爽。

在關前日軍漫無目的亂射的炮聲中,安毅與楊飛、黃智、宗行真、

章祖穎等將領站在市區東北面的天長山頂,遠眺霧氣朦朧的群山及山下的平原,豪情滿懷,胸臆間充斥著一股激越之情。

黃智指著前方道:「我們對面那片山叫做望鄉山,自清朝後期割讓領土後,從這裡出境,到前面山頂時回望故土,所以取名望鄉山。山下過去有一個大型城鎮,叫做伊普格羅捷闊沃鎮,始建於一八九七年,以俄國步兵中將伊普格羅捷闊沃的名字命名,隨著中東鐵路修通,逐步發展成為一個大型邊貿集鏤。

「伊普格羅捷闊沃鎮再向南方前行一百多公里,便是處在綏芬河下游北岸、烏蘇裏江中部地區的重鎮雙城子。那座城市是連接伯力和海多崴兩大戰略要地的樞紐,其名源於明代的雙城衛,以其東、西兩城並存而得名,東城叫「富爾丹」西城叫「朱爾根」相距約四裏。雙城子是中國東北開發較早的城市,唐代這裡便稱為北沃,算得上是千年古鎮了,一八六七年根據《中俄北京條約》被俄國人無恥地掠奪了去,改名為烏蘇裡斯克,蘇聯在三十年代將其改名為伏羅希洛夫,三八年日本人佔領後,重新叫回雙城子。」

安毅用力地向前揮了揮手,大聲道:「放心吧,是我們的誰也奪不走下一步就是徹底光復遠東以及進軍朝鮮了,遠東將就此納入我們的版圖,永遠供中華民族生養繁衍!

我們力爭在冬季到來前徹底解決東線戰場俄國人比我們想像的更堅韌,他們在莫斯科一次又一次抵禦住德國人的進攻,如果能把戰鬥拖到冬季,說不一定能出現奇跡!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德國人騰出手來之前,徹底把日軍趕下大海!」

說到這裡,安毅轉向楊飛:「談談總參制定的作戰計劃吧!」

楊飛從跟隨的參謀手裡接過一本卷宗,翻開後飛快看了一眼,道:「我軍佔領東北後,不少日軍化整為零,逍入山間,與土匪合流,形成大大小小幾十股武裝,騷擾四方。原東北軍區第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集團軍已投入剿匪中,遠東集群的金洪默第三十二集團軍已由璦琿渡過黑龍江,協同剿匪。目前,武裝員警部隊三個師以及總政治部的民運總隊已部署到各大城市,建立由鄉到縣、市一級的軍管會,並分田到戶,把政權普及到村一級。

「主力方面,葉成統帥第一、第二坦克集群進佔山海關,屯兵於秦皇島至錦州一線,隨時可沿北寧鐵路,進軍天津,進而席捲華北:顧長風親自請纓出兵攻佔朝鮮半島,將統率本路軍第五、第六坦克集群以及第一、第二集團軍,輔以原一路軍第十九集團軍,組成朝鮮西路集群,前鋒部隊將於九月二十日正式發起強渡鴨綠江的戰役,過江後沿著新義州、宜川、定州、安州,直插平壤,然後一路向南,經黃州、沙裡院、開城進佔漢城:李金龍將軍率本路第十三集團軍、第十四集團軍。第十五集團軍,以及二路軍第三集團軍,組成東路集群,分別由圖門、開山屯、臨江和集安越過國境,順著東海岸的鐵路南下,佔領清津、吉州、

江川、元山、康平、漣川,與西路集群會師於平壤。兩部大軍會師後,繼續南下,一直打到濟州海峽與對馬海峽,徹底平定朝鮮全境!

「除此之外,蕭無率第七坦克集群,坐鎮瀋陽,楊冠率第八坦克集群屯兵於長春,李君率第二十二集團軍坐鎮哈爾濱,隨時馳援各大戰場,以上便是東北各路大軍的部署!」

楊飛喘了口氣,將手中的卷宗翻了幾頁,端詳了幾下,才又接著介紹:「遠東一線,尹繼南將軍決定在二十日朝鮮戰場開戰的同一時刻,正式發起強渡黑龍江的戰役,為呼應北線主戰場,我五路軍也將兵分四路,發起全線進攻。北線,王毓麟的第十二集團軍,將在虎頭鎮渡過烏蘇裏江,攻取烏蘇裡鐵路沿線城鎮達利涅列琴斯克,魯雄第二十集團軍,則在興凱湖北岸日本人修建的虎尾鎮過江,直插列索紮沃茨克,截斷烏蘇裡鐵路。這兩個集團軍,將視南線和北線戰場的進展,再決定下一步動向。我第十、十一集團軍,由當前的綏芬河及南面的東寧鎮發起進攻,力爭在一日內攻陷伊普格羅捷闊沃鎮,兩日內攻佔雙城子,全速逼向海參崴半島:韓成富的第二十三集團軍,在琿春衝向波謝特平原,隨後沿著鐵路北上,與南下主力會師於阿爾喬姆,再進攻海參崴及海岸各大城市。

「整個再鮮戰事和遠東戰事,我們力爭在一個月內結束!」安毅聽完總參制定的計劃,點了點頭,剛想對此發表一些自己的見解,忽然看到總參通訊部副部長王志涵少將拿著份電報,神色匆匆走上高地。

王志涵來到眾人跟前,將電報遞給安毅,隨後道:「蔣委員長和夫人到了庫倫,隨行的還有美國副國務卿薩姆納韋爾斯,以及英國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勳爵..魯逸軒那個叛徒也一起到了庫倫,目前庫倫的局勢很微妙,勞老和龔部長請你回去主持大局。」

安毅看完電報,眉頭皺了起來,向楊飛等人道:「委員長這是要將我的軍啊!目前國內輿論對我們很不利,委員長再來這麼一出,逼迫我做出決定。。

這個時候,如果自動上門的魯逸軒在庫倫出現任何問題,那麼主動挑起內戰的責任就在我們一方,隨後一切都會亂套!」

楊飛一聽,擔憂地說:「那該怎麼辦呢?難道真要放過魯逸軒那孫子?」安毅苦笑道:「事關重大,只有我回去親自談了!這件事情也該解決了,再這麼無限期地拖下去,會嚴重幹擾我們的軍心士氣,對於部隊的備戰非常不利!這段時間趙瑞正在濟南,與南京方面代表陳辭修、桂系代表李德鄰、晉系代表閻百川及代表朱玉階、美方代表布裡爾頓一起,共同監督第三十集團軍的拆分!

「說來慚愧,這幾年魯逸軒對第三十集團軍確實滲透得很徹底,趙瑞昨天給我的電報,十一個師近三十萬人中,僅有五萬四千多人認為自己是安家軍的一員,不贊同魯逸軒的背叛行為,其他大多數官兵都保持緘默。

不日南京方面將調派車皮,把我們的人送回山海關……在這種情況下,要翻臉確實很困難啊……」

「蔣委員長連李德鄰和閻百川都請動了,可見他對魯逸軒部勢在必得!送還五萬四千都將士給我們,估計轉眼之間就會給魯逸鼻補齊!」黃智冷靜地分析道:「主席,這個時候顯然不是鬥氣的時候,國內各大派系親自出面見證,如果我們還要堅持討伐,轉眼間就會把所有人得罪!魯逸軒確實不是個東西,朝秦幕楚,反覆無常,可惱可恨不過換個方面想,這種小人不與我們一條心,早點兒暴露其實更好,省得以後造成更大的損失。想想看,若是此次魯逸軒不暴露,他率領三十集團軍到南華,若我們在西線與德國人交火,魯逸軒在我們背後倒戈一擊,那時候怎麼辦?如今不用擔心了,一切只會越來越好!

「再說了,這次蔣委員長到庫倫,主席你難道不給他面子?中國人尊華重道是傳統,主席能有今日,雖然大都是靠自身奮鬥所得,但背後真的沒有一點兒蔣委員長的推動?還有蔣夫人,待主席如子侄,如果我們堅持不讓步,世人會如何看待我們?

「其實魯逸軒事件,可以和許多事件一起解決。我聽說在此前的談判中,國民政府有意收回漢中、老南昌、宜昌與欽州港的控制權,並要求湘西、貴州、西康和雲南軍隊接受南京方面統一整編,現在趁此機會,我們可以提出我們的條件。我們不再針對魯逸軒部做出軍事行動,讓出張家口、歸綏、山海關等地,但南京方面也必須撤銷對與我們利益攸關地區軍政的幹預,一切留待戰爭結束再著手解決!」安毅向著黃智感激一笑:「現在委員長和師母親自逼上門,不討個說法肯定不行,從方方面面的情況看,只能如此辦理!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誰吃虧誰佔便宜還說不一定呢,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內部清除了一顆定時炸彈,以後不用擔心反噬了..

這件事教訓深刻啊,可見不管什麼時候,思想政治教育都要走在前面,否則軍隊越強大,帶來的傷害也更大!」

眾將一起點頭,深以為然。

這時,第十一集團軍副政委陸深少將也來到眾人站立的山頭上,報告說抗聯派人前來聯繫,商討抗聯武裝及其創建的幾個根據地獨立自主的事情,安毅急著回庫倫,指示說交給暫代五路軍總指揮的楊飛來處理就行了,事後匯報一下即可。

隨後,安毅就與沈鳳道一起匆匆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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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5 01:18:08
第一九四一章 越打越大

烈日高懸,天空碧波如洗,連一絲雲彩都看不到。

一架大型AN7客機緩緩下降,在跑道上跑出幾百米遠,慢慢停了下來。天空中,六架護航的A29戰鬥機繞著機場盤旋一圈,向北方的天空飛去。

飛機客艙門打開,安毅快步走下舷梯,前來迎機的胡家林和吳庭艷迎了上來,寒暄幾句,就一起走向停靠在機場跑道一側的長長車隊。

吳庭艷臉上滿是輕鬆自在的笑容,絲毫沒有因為此次安毅未指定他擔綱在國內各政治勢力間斡旋而不高興。要知道,他這個外交部長雖然是正牌的,但在安毅集團內部以及黨內級別不高,加上談判的對象又是關係更為複雜的中國國內各方勢力,因此只能由安毅身邊的人來牽頭,對此他看得很開。

現在南華軍隊非常爭氣,在歷年的對外戰爭中還無敗績,他這個外交部長當得比較舒服,不管出使哪個國家,都受到高規格接待,這在以前他擔任法國殖民地官員時是無法想像的。因此,他對安毅交給任何的工作,都盡量做到盡善盡美,積累資歷及經驗,真正融入安毅集團內部。

來到車隊旁,安毅隨便選了一輛防彈越野車坐了進去,胡家林跟著鑽了進去,吳庭艷知道胡家林與安毅有緊要事情談,便與安毅的副官長沈鳳道坐上另一輛車。

一模一樣十輛防彈越野車,在前後各一輛軍車的護衛下,緩緩啟動。

胡家林目睹窗外的景物開始向後移動,稍微整理下思緒,便開始介紹當前庫倫的狀況:

「這段時間,你姐與文白將軍、翔宇先生和史迪威將軍巧妙周旋,表現極為不俗......當初在廣州時,你姐就是中央黨部要員,現在又經過多年工作經驗積累,無論是支持黨務還是領導研究院,均打理得井井有條,早已能獨當一面。

「文白將軍和翔宇先生都是有名的君子,不好逼迫太甚,史迪威將軍更不可能對一位高雅美麗的女士動粗,所以在談判中,你姐為我們爭取了足夠的利益,魯逸軒部的分拆事宜便在你姐的爭取下,進行得很順利!

「可是昨天委員長和英、美兩國外交官員一起到來,會談氣氛陡變。委員長對拖了近一個月的談判很不滿意,高調表示,中國在戰勝日本後,最重要的是完成國家政令軍令的統一,首先就是領土的統一。南京方面必須拿回西南三省以及東北的主權,我們南華既然已經獨立建國,就不能再賴在國內不走,這樣不符合規矩。蔣委員長詞鋒很淩厲,此次你要小心應對。」

安毅點了點頭:

「茜姐已經跟我致電說明瞭這裡的情況,為了不一回來就陷入唇槍舌戰的窘境,我中途特意在哈爾濱住了一夜,理清了頭緒才回來。放心吧,蔣委員長這是色厲內荏,裝出很凶的樣子,其實不外乎便是想和平解決魯逸軒部爭端。只要我們做出適當讓步,事情會和平解決的!對了,弟兄們沒難為魯逸軒吧?」

「沒有!」

胡家林歎了口氣:「此人太會隱忍了,陪著蔣委員長及英美代表一起見到道叔後,立即上前跪下,痛哭流涕地稱他也不想走到今天這一步,不過為了國家民族,為了國家政令軍令的統一,他只能附義中央,追隨蔣委員長。當時蔣委員長看到這一切,非常滿意,連連對著記者誇獎魯將軍忠義......我們想要撕破臉皮,真的很困難。」

「沒看出來,這個魯逸軒倒是個人物!」

安毅撫摸著下巴,有些懊惱地說道:「這麼多年,都沒有讓我們看穿一個人的真面目,實在太差勁了。我昨天在哈爾濱,回想這些年來的風風雨雨,越想越覺得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而魯逸軒,則無疑是這場夢裡的一個......怎麼說呢?一個警訊吧!這些年來我們太順了,五六年打下來,大半個亞洲都插上了咱們的七九軍旗,或許是老天爺都看我們不順眼,所以才會有魯逸軒的背叛!

「我昨夜輾轉反側......隨著遠東拿下來,咱們的國土一下子將暴增幾百萬平方公里,這麼大的地盤要開發,得花費多少精力?如果陷入國內無休止的黨爭,咱們新開拓的這些領土說不一定會分崩離析,多年的心血就白費了!

「痛定思痛,我認為一些利益我們必須全力去爭取,但如果爭不到,我們也不用勉強,現在我們控制區的人口已經有三億多華人,完全可以滿足相當長一段時間的發展需求。在我們的預定戰略中,將來還要拿下蘭印群島和新幾內亞島......擁有如此大的國土,我們真的有必要再去趟國內的渾水嗎?

「今天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魯逸軒事件絕對不是孤立存在的,這中間除了我們和南京政府角力外,肯定也有中共和其他勢力的影子。我們實力太強大了,對各方政治勢力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通過促使魯逸軒部背叛,遏制我們的擴張勢頭,是各方都願意見到的事情。」

胡家林微微一笑:「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這些年我們的發展確實太快了,根基並不牢靠,此時積蓄實力,發展內功才是正理!」

胡家林話音剛落,車隊突然停了下來。

安毅正感到奇怪,前面車裡的沈鳳道已經下車,過了一會兒查明情況後,迅速走到安毅乘坐的車子旁,打開副駕駛座門鑽了進來。

這時,車隊繼續前行,沈鳳道轉過頭焦急地說道:

「剛才前面的通訊指揮車得到最新急報......就在剛才,南京時間上午十點,莫斯科時間淩晨五點,德軍上百萬軍隊,分別從西北方、西方、西南方和南方攻進莫斯科城區,克裏姆林宮及紅場已經落入德軍掌握。史達林及其統帥部成員,從莫斯科城逃出,逃往喀山,朱可夫元帥正在組織部隊阻擊德軍的追擊。蘇德戰場,德軍已經取得決定性勝利!」

安毅聽了如遭雷擊,愕然片刻,才轉頭問胡家林:「委員長下榻在哪裡?」

胡家林知道安毅這麼問是什麼意思,當即回答:「委員長和英美代表下榻在城東的主席宮,文白將軍、翔宇先生及兩黨代表住在城南的禮賓區,我們現在要回軍區嗎?」

安毅點了點頭:「二十號再發起遠東和朝鮮戰事遲了,必須提前到十八日,中亞軍區和西亞軍區需要立即進入一級戰鬥警備,吳立恆的西南方面軍,立即從湘西、川南地區調往波斯,預防德軍從波斯西北地區打開缺口,繞擊我軍側翼!另外,請湘西、黔西和雲南軍隊也進入戰備狀態!」

胡家林擔憂地問道:「你擔心中央軍會趁火打劫?」

安毅眉頭微蹙:「未雨綢繆總是要的,不要等事情發生才手忙腳亂......唉,蘇聯人堅持了四個多月,我原本還以為他們可以堅持到冬季到來,那樣的話或許會再次出現奇跡,沒想到卻等來這麼個結果......」

胡家林苦笑道:「其實蘇聯人已經很了不起了,以一國之力,抵抗整個歐洲的進攻,如果這樣還能堅持下去才讓人覺得奇怪呢!你預計若是德國真想對我們作戰,將會在什麼時候?」

安毅想了想,道:「現在我最擔心的便是在冬季到來前,希特勒便悍然發起對我們的戰爭,那樣我們的主力還滯留於東線,根本沒有時間抽調回援,西線必然會打得很辛苦,說不一定會一口氣丟掉西亞、波斯,甚至中亞......如果戰爭的爆發推遲到明年春季,就比較理想了!」

胡家林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說:

「德軍要掃平新佔領區的抵抗力量,建立起有效的統治,沒有幾個月時間絕對做不到。同時,從今年四月份便開始的戰爭,估計也把德國人的戰略儲備給打光了,他們要想完全恢復戰力,起碼得半年時間。此外,把數百萬德軍從東歐平原調到高加索、土耳其及中東地區,也得花上幾個月時間,因此我預計戰爭最早也會在明年年初展開!」

安毅精神一振:「如果是這樣,那我們還有機會!走,我們先回軍區去,把方方面面的情況都考慮到!我估計這個時候英美代表和蔣委員長也得到了蘇德戰場的消息,他們也很需要時間考慮分析......亂了,一切都亂了......」

......

確實是亂了,此刻整個國際社會,全部都在為蘇軍的失敗而震驚——軸心國歡欣鼓舞,英美等盟國則士氣大挫。

在澳洲的新首都,日本軍國主義者受到刺激,東條英機等人開始指責石原莞爾公然放棄滿蒙和中國戰場的決定,要求日軍在朝鮮半島和遠東地區與中國軍隊決一死戰,靜待國際局勢的變化。

在天皇身邊安插有內線的石原莞爾,立即向裕仁致電,認為這個時候趁著南華西線吃緊,正該果斷調整戰略,把依然滯留於大陸上的軍隊撤下來,全部投入到美洲戰場,目前只有富裕的美國才能做到以戰養戰,其他富餘的兵力還可以投入南美戰場,那裡有著豐富的物產,根本不需要消耗日本在澳洲、東南亞及國內寶貴的糧食,即可確保美洲戰場的補給。

而且,戰爭在美洲本土爆發,可以最大限度地牽制美國人的軍隊,使得擁有世界最強大海軍力量的日本,能夠集中所有精力,確保本土、菲律賓、蘭印、新幾內亞及澳大利亞的領土安全,全力發展軍事及民用工業,增強戰爭的潛力。乘此機會,兵力得到加強的澳洲軍,還可全力殲滅盤踞在太平洋諸島上的美軍,達成最終制霸太平洋的戰略目的。

裕仁態度搖擺不定,他始終覺得丟失好不容易得來的朝鮮和遠東,就像剜掉心頭的一塊肉一般,於是親自召見重臣會議元老杉山元、教育總監東條英機、陸軍省本部廳長田中新一和軍務局長武籐章等主戰派,殷殷期盼地詢問他們誰可親自請纓前往朝鮮和遠東主持戰局?他將賦予這位勇士足夠的自主權,要錢給錢,要人給人,統領對安家軍的作戰。

杉山元等人早就知道安家軍的底細,幾百萬佔有空中地上全面優勢的軍隊擱在那兒,想想都不寒而慄。

他們這些主戰派,其實不過就是嘴裡說說而已,目的是逮住石原莞爾的錯誤,重點進行攻擊,這樣說不一定能夠把參謀總長的位置拿下來,運氣好的話或許還可以促使內閣下臺,執掌日本權柄。

現在一聽要自己親自上前線,都不由傻了眼。對上英美等國軍隊,在座的任何一人都有足夠的信心率部贏得勝利,但面對屢戰屢敗的安家軍,誰也沒有把握贏得勝利,因此御苑內一下子沉默下來。

裕仁先還充滿期待,但時間一久見無人搭話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怒哼一聲拂袖而去,留下一群主戰派將領你瞅我我瞅你,羞愧難當。

......

北美戰場。

墨西哥參戰後,兩線作戰的美軍支撐不住,加利福利亞州、內達華州、亞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德克薩斯州先後落入日軍及日墨聯軍控制,美國太平洋沿岸地區徹底失守,從澳大利亞及日本本土運送的物資,遠遠不斷地通過西海岸的港口,送往前線。

同時,從美國東部拆卸的大量機械設備,除了一部分裝船搬往澳大利亞外,其餘的都在西部地區陸續投產,日本人除了招募了大量黑人和拉美裔工人工作,還利用黑人和拉美裔人組成督導隊,監督白種人復工,只要稍微懈怠就拳打腳踢,甚至拉出去直接槍斃,境況極為惡劣。

美軍依託中部的大山,在猶他州、科羅拉多州、懷俄明州等州繼續抵抗,同時在東部地區積蓄兵力,準備全面反擊。

蘇德戰場德軍的勝利,讓性格堅韌的羅斯福也禁不住有天塌了的感覺,立即與英國首相丘吉爾通電話,同時指示正在庫倫談判的薩姆納.韋爾斯,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督促中國各方政治勢力的軍隊出國開闢新的戰場,牽制日軍和德軍的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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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二章 唇槍舌戰

南華政府在各地都設有主席宮,其中在西貢的是前殖民總督府的白宮,京南市的主席宮是前暹羅王宮,塔什干的主席宮是前烏茲別克斯坦蘇維埃共和國的最高蘇維埃駐地,孟買的主席宮是喬治堡。

庫倫的主席宮是前國家官邸,安家軍進駐後,對其進行了內部改造,增設了一些設施,作為安毅蒞臨的下榻處,同時也是為國內外重量級來賓所設的高級寓所。

平常安毅到庫倫來,都是到軍區隨便找個屋子就住下了,從不搞特權,不過這一次蔣介石與英美兩國代表到來後卻派上了大用場。

此時,蔣介石與宋美齡,以及南華代表龔茜、中共代表翔宇先生,正在和美國副國務卿薩姆納.韋爾斯、英國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勳爵閉門協商。接到莫斯科的戰報後,薩姆納.韋爾斯和哈利法克斯還未從震驚中緩過來,便雙雙收到國內的急報,兩人一合計,乾脆找到蔣介石和宋美齡,然後再緊急邀請龔茜和中共代表,開會討論來自美英兩國的建議。

由於南華軍方的消息封鎖,此時蔣介石等人還不知道安毅已經回來了,因此這場會議已經算是當前最高規格的會議了。

韋爾斯先站起來,通報了蘇德戰場、北美戰場以及非洲戰場的情況,隨後神色凝重地說:「現在中國戰場基本上已經穩定下來,根據南華方面通報的消息,下一步他們將主動進攻朝鮮和遠東,這樣只要南華軍隊守在東北和遠東,中國軍隊守好海岸線,日軍再想在這一線開闢戰場會很困難!

「因此,從某種程度而言,現在中國本土基本上不會再遭到戰爭的威脅!有鑒於此,我們想請我們的盟友,派出軍隊到其他戰場幫助我們戰鬥......戰爭持續到現在,越來越殘酷,我們必須充分動員所有的力量,在任意戰場牽制日軍,分散其精力,我們才能逐漸扳回劣勢,否則戰局將越來越困難!」

蔣介石遲疑一下,與宋美齡低聲交流,由後者用英語問道:「請問韋爾斯先生,盟國準備把我們的軍隊用於何處呢?」

薩姆納.韋爾斯毫不遲疑地說:「澳洲大陸!」迎著聽到宋美齡翻譯後蔣介石露出的疑惑的目光,他進一步解釋:「我們盟國軍隊準備在近期收復馬達加斯加島,並逐漸消滅分佈於塞舌爾群島、馬爾代夫群島、馬斯克林群島和查戈斯群島上的日軍,隨後盟國海軍將派出一支強大的艦隊,在次大陸或者緬甸港口靠岸,運載大量部隊直接由印度洋前往澳大利亞,在塔斯馬尼亞島稍微休整,即發起對澳洲本土的登陸作戰!」

蔣介石皺緊了眉頭:「出境作戰,風險巨大,不知道美國方面會給予我們何等支持?」

薩姆納.韋爾斯轉向龔茜:「龔小姐,我們準備向南華訂購五億美元的軍火,用於武裝蔣先生的部隊,你們有把握完成生產嗎?」

龔茜略微猶豫,謹慎回答:「有些難度,畢竟我們現在也在對日本作戰,同時由於蘇軍的失敗,我們在西亞和中亞方面,突然承受來自德國軍隊的威脅,我們需要大量軍火武裝和保衛自己......不過,恪於對盟友的責任,我們可以完成訂單。」

「多謝南華政府的支持!」

薩姆納.韋爾斯點點頭,隨後對宋美齡道:「除了提供必要的軍火方面的援助外,我們還將向貴國政府提供五億美元的財政援助,用於改善貴國的經濟狀況。有了這筆資金投入,我相信貴國法幣的貶值會有效得到遏制。」

蔣介石點點頭,隨即提出自己的建議:「既然是義務,就不能僅僅由我們國民政府軍隊獨挑大樑,我想中共軍隊也需要出人出力才對!」

韋爾斯道:「我們是這樣考慮的,為了牽制軸心國軍隊尤其是德軍的注意力,我們必須得開闢一個全新的戰場,這個戰場初步定在北非!目前,自由法國軍隊已經整合了法屬赤道非洲等殖民地的軍隊,建立起了一支近十萬人的隊伍。

「我們想請中共方面派出一支軍隊,配合盟軍遠征軍,組成一支強大的戰略力量,在北非登陸,從摩洛哥、阿爾及利亞,一路撲向義大利的殖民地利比亞,逐步光復地中海沿岸國家和地區,對德意法西斯形成壓迫。」

字號為翔宇的中共周副主席有些驚訝,但他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問道:「為什麼盟國會挑選武器裝備很差的我們出國參戰呢?要知道,我們的武器主要來自對日作戰的繳獲,許多官兵只是戰前領取幾發子彈,解決戰鬥一般都靠衝鋒時拼刺刀。這在對付日軍時勉強還能湊合,但對武器裝備精良的德國軍隊,顯然不行!雖然我們也願意盡盟友的義務,但力不從心啊!」

此前一直沉默不語的英國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勳爵道:「中國剛剛恢復和平,現在的政治格局很微妙,如果中共方面不願意派出軍隊,我相信蔣委員長也未必肯,這樣對大家都不好。在此我願意代表盟軍承諾,只要中共軍隊願意出國作戰,武器裝備我們負責解決......屆時你們只需要乘坐船隻,徒手到西非接收武器裝備即可。」

周翔宇沉思了一會兒,表態說:「如果是這樣,我們會慎重考慮這個建議。我黨是集體領導,涉及軍隊調動的問題,我也不敢做主,不過相信我黨同志,一定會做出正確決定,不讓大家失望。

「此外,在我方作出正式承諾之前,我想說明一點,如果我們出兵,軍隊的指揮權必須掌握在我們手裡,部隊不能分拆使用,我們必須以一個整體從盟軍司令部領取命令,然後自主作戰,盟國方面不能強行幹預!」

蔣介石正擔心自己的部隊會被當成炮灰,立即附和:「我們的軍隊也必須自己做主,那種不切實際瞎指揮的做法我方不會接受......」

聽完翻譯的話,韋爾斯和哈利法克斯都皺起了眉頭。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所有人都轉過頭,好奇地望去,只見一身普通軍裝的安毅走了進來。

安毅目光從與會者臉上逡巡而過,向龔茜微笑著點點頭,隨後大步走到蔣介石及其夫人身邊,先立正向蔣介石敬了個軍禮,說了聲「校長好」,隨後笑容滿面地對宋美齡道:「師母,您來我的地方,我未親自迎接,慚愧啊!」

宋美齡激動地站了起來,扶著安毅遞來的手,責備地說:「小毅,這麼久都不到南京看我,是不是討厭我這個老太婆了?」

安毅連忙賠笑:

「哪裡的話,師母什麼時候都那麼漂亮,誰要跟我說師母是老太婆,我就跟他急!師母也知道,南華草創,根基不牢,我得隨時緊盯著,就怕出什麼事情,就這樣我也沒忘了師母和校長,逢年過節都會給師母和校長準備好禮物,就是怕你生出誤會來。」

這時候韋爾斯和哈利法克斯也都回過神來,兩人站起來,向安毅致禮。

安毅笑著打招呼,又與中共代表周翔宇握手致意,以黃埔軍校時的「周主任」稱呼。最後,安毅到龔茜身邊坐下,道:「繼續開會吧,你們說到哪裡了?」

蔣介石哼了一聲,道:「安毅,既然你來了,那我們先把魯逸軒的事情解決了。他現在就在外面,要不要我把他叫進來,向你磕頭請罪啊?」

安毅嬉皮笑臉地說:

「校長,如果你真喜歡子昂兄,就讓他跟著你吧!我這位師兄,帶兵打仗是一流的,還有一手好槍法,有他跟著您,想必校長如虎添翼,學生為校長高興還來不及,哪裡還敢反對啊?」

蔣介石非常滿意安毅給自己面子,容色稍霽:「既然你不想為難魯逸軒,那麼在歸綏、張家口、山海關的軍隊是否可以撤了?你的百萬大軍擺在那兒,誰也沒心思做其他的事情,萬一摩擦開火,誰來負這個責任?」

安毅搖了搖頭,笑嘻嘻地說:「校長,請恕學生放肆,這些地區都是我們從日寇手裡所奪得,哪裡說放棄就放棄?總得給點兒辛苦費什麼的吧?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蔣介石板起臉,瞥了韋爾斯和哈利法克斯一眼:「如果你的軍隊不撤退,我也不敢調動我的軍隊出國去打仗,大家就這麼耗著吧?」

「出國打仗?」

安毅愣了一下,龔茜立即附在他耳邊,把剛才會議的內容說了一遍。聽到蔣介石允諾出兵,安毅非常驚訝,想了想道:

「既然委員長願意做出犧牲,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這樣吧,我們可以撤兵,不過,我們西線面臨的壓力很大,急需國內的物資及人力支持,我想簽訂一個雙邊貿易協議,確保軍工生產正常進行。像這次大規模的和平請願運動,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只要安毅肯息事寧人,蔣介石也不願意逼迫太甚,當即答應下來。

周主任卻開口道:「如果南華軍隊撤離,我們要求佔有大同和張家口......自反攻以來,我們八路軍和新四軍奉命不能佔領和接手大城市,因此雖然在抗日作戰中貢獻很大,但得到的都是些小地方,連買點兒東西都很困難。又想馬兒跑得快,又想馬兒不吃草,這可很難辦啊!」

蔣介石臉色鐵青:「不行,張家口肯定不行,這是平津門戶,中央政府一定要將其控制在手裡。倒是大同可以考慮,但必須得照顧到閻百川將軍的情緒,如果百川兄沒意見,我也沒什麼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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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三章 確定大方向

一番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後,安毅見話題越扯越遠,連忙道:「這些分歧與爭端,完全可以留待以後慢慢商談......大不了回南京後,委員長把國內各方政治勢力召集到一起,慢慢商談,總歸會有個解決辦法的,我們現在還是先討論如何應對軸心國的威脅吧。」

安毅見大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這才接著說:

「我們很快就會發起對朝鮮和遠東的作戰,並會在近期收復錫蘭島。為了確保盟國的整體戰略的實施,我們決定在年底前,派出我們新組建的海軍艦隊,掃蕩印度洋各大島嶼上的日軍,並配合盟軍收復馬達加斯加島。

「當然,我們在做這些的同時,還將同時面對德國軍隊的威脅......眾所周知,希特勒必須為他的上千萬軸心國軍隊,尋找一個新的對手,除了英倫三島便是我們的西亞和中亞地區......在西線極有可能會爆發超大規模的會戰!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將承擔對軸心國的主要作戰任務,是國際反法西斯的主要決定力量,因此一定要獲得相應的政治地位才行!」

安毅的言語裡不乏威脅之意,韋爾斯和哈利法克斯都是人精,聞絃歌而知雅意,立即知道安毅這番話的用意所在。目前,兩國依賴南華的地方非常多,對於安毅的請求根本無法拒絕,韋爾斯和哈利法克斯略一商議,由韋爾斯代為回答:

「主席先生,我們會如實將南華的訴求向國內傳遞,大敵當前,什麼都是可以坐下來談的!這裡我可以代表美利堅合眾國表個態,對於南華的軍事和經濟援助,我們將傾盡所能,至於戰後南華的國際地位,將在戰爭態勢好轉後,專門開會進行協商!

「早在去年年底,羅斯福總統和丘吉爾先生碰面協商時,曾經對未來國際社會有過一個大致的構想,計劃戰後將在同盟國基礎上設立聯合國,有聯合國來主導國際事務,處理國際紛爭。在這個計劃中,美利堅、不列顛和南華、中華民國都是領導國之一,至於是否再吸納其他國家成為領導國,必須由我們四國共同協商!」

蔣介石一聽非常滿意,自鴉片戰爭以來,中國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國際地位了?

一旦中華民國成為聯合國領導國,那麼他這個國家領袖就將與英、美領導人並駕齊驅,身份顯赫之至,中國也將一躍而成為國際頂級大國,受到列國尊敬。

至於南華,蔣介石從今天會面以來安毅的表現,認為自己這個老師還是能懾服他的,這樣兩個華人國家攜手,在聯合國中就將擁有至關重要的兩票,這讓他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和幻想。

安毅對此也很滿意,中國人能夠能夠在未來的聯合國安理會取得兩個席位,對於提高華人的政治地位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不說別的,只要兩方能攜手起來,任何不利於華人的決議根本無法通過,今後恐怕連蘇聯、法國都要看中國人的面子,這不正是自己孜孜不倦所追求的嗎?

大致的方向既然定下來,其他小細節就要交由專門的人負責談判了,比如什麼時候出兵,派多少人,武器裝備如何等等,都需要一一磋商落實。

與會者放下一樁心事,臉上的表情愉快許多,宋美齡提議大家合影留念,安毅欣然安排人前來拍照,隨後便設國宴款待來賓。

在中午的招待宴會上,安毅終於看到了陪同在蔣介石夫婦身旁的魯逸軒。

魯逸軒瘦了許多,眼窩深陷,頭上烏髮白了大半,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憔悴。

魯逸軒一見到安毅,向蔣介石道了聲歉,立即上前,向安毅致歉,臉上神情非常愧疚和難過。安毅看到魯逸軒自虐的樣子,心中也不好受,大度地表示這些不愉快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希望今後多走動走動,繼續交流與合作。

出席招待宴會的展到、常保芳、劉卿、李煜甫、張揚等弟兄卻不依不饒,只要碰到私下與魯逸軒接觸的機會,無不冷嘲熱諷,極盡侮辱之能事。

每每遇到這種情況,魯逸軒均充耳不聞,含笑面對,其唾面而幹的風度,讓人感歎。

蔣介石看在眼裡,喜在心裡,魯逸軒越不受安家軍將校的歡迎,背叛的可能就越少,因此時常招呼魯逸軒到身邊,附耳說話,擺出一副信任的樣子,而魯逸軒也非常慇勤,點頭哈腰,唯唯諾諾。

陪著宋美齡說話的安毅,暗自搖頭,對於這樁公案更增添了幾絲迷惑。

......

九月十八日拂曉,朝鮮邊境鴨綠江口至渾江、忠滿江交匯處,均被一層如柔紗般的薄霧所籠罩,空氣中瀰漫著植物和沃土的芬芳,在薄霧和兩岸蒼翠山林的映襯下,一片恬靜安詳,猶如置身仙境一般。

由於無人請纓前來朝鮮應戰,石原莞爾再次乾綱獨斷,朝鮮地區的軍隊大量撤離返回本土,只留下少量部隊殿後。

現在,整個朝鮮只有被嚴重削弱的三十四軍和五十八軍共六個乙等師團,以及由日本兵和朝鮮兵混編而成的八個混成旅團和十二個由朝鮮人組成的偽軍師團。

其中,固守朝鮮北部邊境線的第三十四軍是作戰主力,下轄第一三七、一五、一六共三個師團,配以第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共六個混成旅團,以及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共八個朝鮮師團,依託北部群山進行抵抗。

在這一個多月裡,朝鮮總督府進行了動遷令,數百萬朝鮮人被強行趕出家園,向南方的港口進發,通過一條條客輪、渡船或者是漁船,渡過海峽送往日本列島,再由日本列島送往澳洲及美洲,開荒墾殖,以便北美日軍就地徵集糧草。

晨曦中,新義州東北方海拔五百多米的三峰山頂,第一三七師團長谷津尚信中將及幾名師團將佐,正站在一棵傘狀的蒼松下,冷靜地觀察鴨綠江對岸的情形。

本月初,安家軍前鋒便進抵邊境,到現在兵力越來越多,加上大本營下達的放棄朝鮮的命令,使得部隊人心浮動,各師團、旅團均陸續出現逃兵。

谷津尚信領到的命令是在鴨綠江畔堅守至月底,然後便留下一支敢死隊殿後,破壞鐵路、公路,埋設地雷,主力全力向南撤退,至浦南、仁川等港口登船撤離。

可是,幾乎所有人都明白,對方兵力十數倍於己,一旦下定決心發起強渡作戰,場面該如何維持下去?

「穀津君,大事不好,負責我們左翼防守的甘露寺治雄少將以心臟病復發急需歸國治療為名,於昨日夜裡悄然離開崗位,到今天混成第二十旅團官兵發現時,他已經在浦南登上歸國的客輪了。」

谷津尚信手裡的望遠鏡還未放下,參謀長山村襄吉少將已經氣急敗壞地跑了過來。

「什麼!?甘露寺旅團長跑了?這個懦夫!虧他還是堂堂公家貴族出身,昨日上午開作戰會議時,他信誓旦旦表示要拼盡全力死戰到底,現在卻拋下部隊無恥逃跑......原來一切都是做戲給我看!」

谷津尚信氣急敗壞地咆哮起來,隨後突然想起什麼,急聲問道:「嵯峨直三少將呢?他有沒有放下部隊逃跑?」

山村襄吉愣了一下,接著明白師團長為何這樣問。

根據朝鮮軍總部的命令,谷津尚信領銜朝鮮北部西段防線,除了統轄本師團外,還下轄混成第二十、二十一旅團及朝鮮第五、第六師團。

但倒楣的是,這兩個混成旅團的旅團長都是貴族出身,到軍中來不過是鍍金,根本不熟悉軍務,平日仗著其貴族身份,沒少和谷津尚信抬槓。原本谷津尚信以為為了家族的聲譽,兩人不會逃跑,沒料到甘露寺治雄竟然開了小差。

山村襄吉趕緊回答:「沒有,嵯峨直三將軍正在我們的右翼指揮部隊加固防線,剛才他還和我通了電話。」

「這就好!」

谷津尚信輕籲一口氣,想了想道:「給嵯峨將軍致電,加強防守,同時以我的名義給混成第二十旅團致電,該部從即刻起,交由師團部直接指揮,旅團參謀長北島貞一大佐暫代旅團長職務。無論如何,這個時候我們不能亂!」

「嗨依!」

山村襄吉不敢怠慢,轉身就要離開,卻聽師團作戰參謀盤井正大佐突然放下望遠鏡,指著江對岸大聲喊叫起來,聲音中透出驚恐的意味:「不好,江對面有異動......支那人不會是要進攻了吧?」

谷津尚信驚訝地拿起望遠鏡看了一眼,鏡片裡出現大量揚塵,這分明是部隊調動的先兆,不由臉色一變,轉頭對山村襄吉道:

「參謀長,快去,我們的對手恐怕真要發起攻擊了,快去通知嵯峨將軍還有北島大佐,讓他們提高警惕!」

......

再看安家軍這邊。

由於日軍的大踏步後退,除了整個東北戰事除了突破邊境戰役、嫩江戰役、葛根廟戰役和四平戰役消耗較多的彈藥基數,其餘戰鬥基本上便是一場急行軍,後勤物資通過鐵路和公路網絡,還有飛艇部隊,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前線,使得安家軍一直保持著持續作戰能力。

安東城北的九道溝,顧長風正在召開軍事會議,出席會議的是西路集群首批入朝作戰的第五坦克集團軍及第一集團軍將領。

參謀長高國棟站在地圖前,手拿指揮棒,詳細介紹道:

「現在負責北部防線的日軍第三十四軍,被漫長的邊境線和崎嶇起伏的地形,分割成了左中右三個部分,我們面對的左翼雖然有一個師團、兩個混成旅團以及兩個朝鮮師團,總兵力高達七萬,但是敵軍士氣低落,戰意全無!

「根據情報,連日來敵人連續出現逃兵,有許多甚至是基層軍官,這在以往的作戰中,很少碰到。我們越境偵查的特種部隊抓到一些逃兵,審訊後得知,日軍上上下下均對這場戰役持悲觀態度,而且日軍大本營、朝鮮軍總部以及下面各師團、旅團的指揮官意見不一,各種思潮氾濫,我們完全可以肯定,對面的日軍已不堪一擊。

「因此,我們參謀部門預測,第一輪炮火覆蓋結束後,佈置在灘頭和縱深的日軍不可能組織起有效反抗,加上我空中地下立體式進攻,我們的渡河行動將不會遇到任何障礙。等敵人回過神來,我們主力已經渡過鴨綠江,依託機械化部隊,向敵人佈置在後方山頭上的陣地發起猛烈進攻。或許至多明天晚上,我們的前鋒部隊即可佔領清川江以北所有地區,威逼平壤。」

所有與會將領都是一臉笑容。

日軍兵無鬥志,即便是最保守的軍官,也不認為日軍能夠給安家軍的這一輪突擊帶來多大麻煩,這註定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

顧長風站了起來,大步來到地圖前,手指重重地在地圖上的新義州上一戳,轉過頭大聲道:

「自信也好,謹慎也罷,總之在今天日落前,至少給我拿下這裡!我要在新義州最高的大樓上,看到七九軍旗在陽光的照耀下升起來,晚一刻都不行,誰誤事,我就追求誰的責任!」

說完,顧長風目光炯炯,掃視滿場將校一圈。

將校們無不凜然,全體起立,一起向顧長風敬禮,隨後紛紛轉身離去。

......

清晨七點,兩個集團軍共計上千門加農炮、榴彈炮和火箭炮,迅速撤除偽裝網,搖起了炮身。裝填手將第一枚炮彈推進炮膛,關閉炮閂,瞄準手按事先規定的諸元,將炮口定好位。

七點過五分,隨著炮兵指揮官一聲令下,劇烈的炮聲接踵響起,整個鴨綠江對岸陣地迅速被炮火覆蓋,安家軍進攻朝鮮的戰役正式打響。

聽著發出尖嘯聲的炮彈不斷地從頭頂飛過,落到後方發生劇烈爆炸,鬼子及棒子兵抱著頭躲在防炮洞中,默默地忍受。

接連不斷的轟爆聲接踵傳來,一時間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劇烈搖晃,江岸邊的新義州城開始燃起熊熊大火。

第一輪炮彈打出之後,第五坦克集團軍直屬炮兵旅第一重炮營陣地上,立即緊張地忙碌起來。

平擺在軌道上的炮彈,迅速被彈藥手推到吊架下方,一枚枚炮彈被吊鉗夾住,操作起重吊索的彈藥手,立即快速拉動鋼鏈吊索,炮彈立即被吊了起來,數秒後吊至與裝彈滑車平行的位置,隨即轉動吊架,將炮彈置於裝彈滑車上。

身形魁梧壯實的裝填手,立即用送彈桿,將炮彈推入搖平的203毫米重型榴彈炮的炮膛,多塊藥包迅速被裝入炮膛之中。

整個裝彈過程,就像平日訓練時一樣,在四十五秒內即告完成。

迅即,短粗的炮身再一次被搖起,直指蒼穹。

「射擊——」

隨著重炮營營長范穆少校一聲令下,天地彷彿突然變成了一張大鼓,重重的棒槌在上面盡情地敲打,震得炮兵們耳朵刺痛,大地急促地搖抖。

二十七發203毫米榴彈被發射出去後,迅速連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巨響。

隨著炮彈撕破空氣的尖嘯聲頻繁響起,鴨綠江對岸的日軍灘頭陣地及後面的縱深陣地,完全被一簇簇、一朵朵白色的爆煙和橘紅色的火光所籠罩,當這二十七枚炮彈落到日軍灘頭陣地的時候,坐在天上偵察機裡的炮兵引導員,可以清楚地看到日軍陣地前沿升騰起的一團團巨大的由爆煙和死亡的火光組成的煙雲。

急劇擴張的煙雲慢慢匯聚成蘑菇狀,直衝雲霄。煙雲中被炸起的碎屍殘骸,瞬間就被拋至數百米開外,被炮彈命中的日軍戰壕隨之垮塌。

拖曳式203毫米重型榴彈炮機動能力很差,因此只是集團軍一級才配備一個營,不過這種武器是極為有效的攻堅利器,它的精確度極高,可以在天空炮兵引導員的指引下,準確命中十公里外的敵軍堡壘、戰壕,落點附近的目標存活的幾率微乎其微,即便僥倖未被高速旋轉飛射的鋼鐵破片殺死,猛烈的衝擊波也足以震碎人的內臟,使其瞬間死亡。

密密麻麻的炮彈,如同雨點一般落入日軍的戰壕中。

猛烈地爆炸聲,衝擊著人們的聽覺,濃烈火藥味刺激著嗅覺,猛烈的衝擊波帶著滾燙的熱浪,灼燙著肌膚,視野中到處充滿了被炸飛的殘肢斷臂,死亡陰影籠罩著每一個鬼子及棒子士兵的心靈。

日軍師團番號在一百以上的部隊,充斥著太多未經受高強度訓練的新兵,他們被眼前地獄一般的景象給嚇壞了,抱著頭到處亂跑,試圖通過交通溝逃到後方,逃離這片收割無數人生命的修羅屠場。

炮擊持續一刻鐘後,安家軍第一波搶渡部隊已經來到了鴨綠江邊,官兵們紛紛將抬著的衝鋒舟、橡皮艇和木排扔入滔滔的江水中,隨後便跳上去,向江對岸衝去。在他們的身後,首批兩個工兵團的漫長車隊,已經順著公路開到了鴨綠江邊,開始調轉車身,向江水裡傾瀉帶有動力裝置的固定構件。

大規模的渡江戰役迅即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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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5 01:18:55
第一九四四章 卸甲歸田

漢中,地處大西南北部,南界大巴山,北界秦嶺山脈,其間是由漢江沖積而成的漢中平原,地勢平坦,土壤肥沃,自古便是天下有名的糧倉,漢高祖劉邦便以此成就天下霸業。

安毅送別蔣介石夫婦及英、美代表後,便招來蔣雲山、周崇安、董馥川等智囊,與道叔及龔茜一起閉門協商,隨後又陪著恩師張治中及周主任,在庫倫周邊的幾處風景名勝逛了一圈,其間討論了一下當前的國際國內政局,這才悄然乘坐專機來到漢中。

漢中城古漢台望江樓外,綠樹翠竹,芳草碧碧,池水清清,安毅與楊斌肩並肩慢慢走著,沈鳳道及侍衛們遠遠地跟在身後。

「老楊,這幾年你在漢中,為我們守好四川北大門,溝通南北商貿,招募兵員,勞苦功高。眼下日寇已經退去,蔣委員長有意裁撤漢中行營,所以我特意來此,想親自詢問下你的意見......現在我軍實行軍政分離制度,不知道辭去行營主任職務後,你是選擇從政還是繼續帶領部隊?」

楊斌在面向飲馬池一側的雕欄旁站住,沉思一下,轉過頭鄭重地看向安毅:「小毅,如果我選擇下野歸隱,你不會怪我吧?」

安毅大吃一驚,一把抓住楊斌的手:「老楊,你跟著我十六年,任勞任怨,如今南華剛剛走上正軌,你便要捨我而去嗎?」

楊斌搖頭苦笑:「小毅,我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多年操勞,早已心力交瘁,若不是顧念兄弟之誼,袍澤之情,我早已向您請辭了......前段時間,蔣委員長向我致電,一度允以家鄉浙江省省長之職務,但被我拒絕了,這兩天軍事委員會和軍政部撤除漢中行營的呼聲越來越大,我怎麼可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左思右想,我決定還是卸甲歸田,回到家鄉寄情山水,修身養性。」

「老楊,若是你真想休息也不是不可以,完全可以在我們黨和政府中兼一個閒職嘛......如果你願意,盡可擔任我們南華教育部部長職務,平日沒事四處走走,休息身心,視察一下各地教育狀況,在旅遊之餘,順便糾正行業不正之風。如果這也不願意,我們西伯利亞諸省,有著絕佳的風景,冬季雖然嚴寒,但暖氣供應絕對問題,夏季去那兒避暑就更美了。那裡地廣人稀,政務並不繁重,兄長可以任擇一地當一省省長,我再挑選一名能力出眾的民政廳長輔佐,兄長在西伯利亞本地任職也可,或者回家鄉遙控政務也可。老楊,這樣可好?」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楊斌搖搖頭:「真要擔任了具體官職,我就會盡量把事務處理好,這是我為人的原則。因此,我還是不出任公職為好......小毅,我的能力我很清楚,當初北伐軍打到奉新的時候,我就被你打得稀裏嘩啦,是你給了我施展才華的機會......這幾年隨著各所軍校培養出來的幹部越來越多,兵種越來越高端,戰術越來越先進,我那一套早跟不上時代了,退下來好好總結一下也好!」

安毅歎了口氣:「老楊,你是我軍元老,是二六年就跟隨我南征北戰統領一方的幹將,你若主動歸隱,短期我們這些老人在還好,久了在軍政兩界影響力必然下降,難道你就不擔心孩子們的前途嗎?」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擔心什麼?」

楊斌微微一笑:「我有六位夫人,到去年新夫人新誕一女,到現在已有四子五女......老大楊文勝在紅河省太.原市平歌縣擔任.縣長,老二楊文璞是衛戍區第一近衛師師直屬特種大隊長,老三楊文燕在太原第一中學任教導主任,老四楊文湛當兵兩年後入讀敘府士官學校,老五楊文茹在西南政法學院讀一年級,其他孩子年紀小,在讀中學,小學,最小這個還在繈褓中,我相信今後他們會自行選擇他們的前途。

「靠父母餘蔭終不長久,他們要有能力,自然會得到提升,否則只是拔苗助長害了他們。所以,我從不為孩子的事情操心!」

安毅滿懷沮喪,苦笑著問道:「老楊,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楊斌笑著道:「此前我一直不知道怎麼向你開口,連續幾天睡不好,現在說出來放下心事,渾身上下輕鬆多了。前半生,我為天下蒼生,為了國家安定而活,現在打跑了日本鬼子,國家與民族地位蒸蒸日上,我也沒什麼好追求的了,現在退隱正在其時。」

「那麼,老楊,你有什麼心願要我幫你完成嗎?」

安毅見事情不可挽回,只好看看能有什麼幫助自己的老部下。

楊斌道:「漢中這批將校,從抗戰前漢中行營組建開始,足足跟了我六年。他們大多數都是從各師抽調來的精英,這六年他們在這裡培訓新兵,把他們給耽擱了,此次漢中行營撤銷,我把他們連同最新訓練的九個師新兵一併交給你,希望你能善待他們。」

「沒問題!」

安毅慨然道:「除了行營裡南京政府軍事委員會和軍政部、中央黨部、軍統派來的人,我們每一位在安家軍政治部有檔案記錄的軍官都很優秀,圓滿完成了組織交給的任務,這幾年累積的軍功,足夠他們升幾級的了,回去後都會得到重用!」

楊斌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等軍政部的電令到來,我就卸甲歸田!」

......

當安毅正為楊斌的選擇頭痛不已的時候,鴨綠江畔的渡江戰役已進入高潮。

在炮火的掩護下,第一波渡江部隊已經成功過江,在岸邊利用敵人的工事設置灘頭陣地,集結隊伍。

在密集的炮火打擊下,守衛灘頭陣地的鬼子及棒子兵,已經基本死絕,岸上兩百米處的一線陣地裡,殘存的鬼子及棒子兵紛紛逃離,沿著交通溝向後方衝去。

「巴嘎!你們是帝國軍隊的恥辱,我現在命令你們,必須回到前面的陣地抵抗支那人,若有違反及擅自逃跑者,格殺勿論!現在我數三聲,三聲後再不回去,督戰隊立即開槍。」

交通溝內,置身於最後一道陣地前的一名鬼子少佐,手持長刀,看著蜂擁而來的潰兵,他瘋狂地揮舞著刀,大喊大叫,但密集的爆炸聲掩蓋了他的聲音。

從前方陣地逃下來的鬼子及棒子兵,仍然不斷地向前推擠著。

日軍第一三七師團和混成第二十、二十一旅團充斥著太多的新兵,這些鬼子和棒子兵,被前所未見的炮火給嚇壞了,當他們在向後方逃跑時,依然不時可以看到在煙雲中被炸上天的殘肢斷臂,甚至一些帶著鮮血、體液的內臟器官和碎肉會掉落在他們身上,狼狽恐懼之至。

看見潰兵們沒有絲毫轉身回到前面陣地勇敢作戰的意思,督戰隊開始不顧一切地開火,「噠噠——」聲中,寬度只有一米的交通溝內擠成一團的鬼子及棒子潰兵,瞬間身體就被穿透,餘勢未消的彈頭,迅速穿透第二名士兵的身體。

交通溝內的慘嚎與痛苦呻吟,瞬間透過劇烈而又連綿的爆炸聲,傳入陣地上魂飛魄散正準備隨大流逃跑的鬼子和棒子兵耳中。

當一字排開的十餘挺九二式7.7毫米重機槍打完一個彈板後,交通溝內四濺的血液、飛射出的內臟和傷兵的殘肢斷臂,綿延數十米,僥倖未死的鬼子和棒子兵,被眼前的慘狀驚呆了!

「根據師團部命令,我們必須在這裡堅持戰鬥到月底,早一天撤退都是對天皇陛下威嚴的褻瀆!現在你們立即返回前線陣地作戰,違者一律處死!」

擔任督戰隊隊長的鬼子少佐拿著話筒大聲喊叫,一臉猙獰,而旁邊一字排開的機槍手,正在為機槍填裝新的彈板,準備下一場屠殺。

被殺戮驚呆了的鬼子和棒子兵,不得不轉過身體,向前面被爆炸和烈火包圍的陣地衝去,在他們身後,可以清楚地聽到傷兵的嚎叫和呻吟。

「砰砰——」

接二連三的槍聲傳來,有人忍不住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十多名督戰隊員從戰壕裡跳出來,開始槍殺躺在交通溝裡的傷兵,杜絕他們發出降低士氣的哀叫聲,心中不由一緊。

各條交通溝裡都在發生類似的慘劇,大量鬼子被逼回到一線陣地,再次忍受沒完沒了的炮擊。由於炮兵部隊在炸彈中混雜了許多煙霧彈,鬼子及棒子兵的視野受到極大影響,此時他們還不知道安家軍第一波部隊已經渡過了河,正在蓄勢發起衝鋒。

在這一波炮擊中,爆炸產生的氣浪,將一道道陣地摧毀,泥土和煙塵伴隨著鋼鐵的破片,在陣地上瘋狂肆虐,激射的炮彈碎片盡情地收割著生命,氣浪瞬間震碎了近距離的鬼子及棒子士兵的內臟器官,口鼻滲出大量的鮮血迅速歸天。

期間,分散在各處的鬼子炮兵試圖還擊,但他們剛剛開炮,就被天空中的偵察機發現,迅速就被射程超遠的150毫米加農炮和203毫米榴彈炮鎖定,還未來得及轉移,就變成了一堆廢銅爛鐵。

更有甚者,天空中有幾個中隊上百架安家軍轟炸機,在不斷地盤旋,尋找有價值的目標,日本的任何妄動,都帶來無情的轟炸。

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火藥味和濃烈煙塵,一個個鬼子和棒子士兵被嗆得大聲咳嗽。就在他們陷入巨大的恐懼中擔心下一顆炸彈會落到自己頭上時,炮擊突然停止了。

在一瞬間,這個世界恢復了清晨的寧靜。

「支那人上來了,射擊,射擊!」

雖然一線陣地上被煙幕籠罩看不清前面江面上的情形,但陣地後方山上的日軍觀察哨,卻可以清楚地看到安家軍的動向,在淒厲的哨子聲中,戰壕裡隨處可見揮舞長刀的鬼子官佐,用力踢打躲在垮塌的工事及掩體中瑟瑟發抖的士兵,扯著他們的衣領將他們揪起來,推到被炸垮的戰壕邊,讓他們開槍射擊。

經過長達半小時的炮擊,此時日軍的陣地已經淪為了一片可怕的煉獄,焦黑的彈坑、被炮彈掀翻的泥土、垮塌的戰壕、燃燒著的圓木支撐柱、殘破的武器、散落的彈藥箱、炸散的鐵絲網,讓人很難把這裡和堅固的國防工事聯繫起來。

整個陣地上,屍體碎片和殘肢斷臂隨處可見,幾乎找不到幾具完整的屍體,大多數死去的人,只留下一塊塊焦黑的殘肢或者是血肉模糊的斷臂,更多的人什麼都沒有留下,只有幾塊殘布和些許肉末可以證明他們曾經身處這片血與火的地獄之中。

就在處於煙霧籠罩中的鬼子,壯膽地把自己手裡三八式步槍裡的子彈打出去的時候,寧靜再一次被打破,天空中忽然又響起炮彈劃破天際時帶來的刺耳的呼嘯聲,已經快崩潰的鬼子及棒子兵,幾乎是目瞪口呆地迎接再一波猛烈的炮擊。

「滴滴——」

衝鋒號聲適時響了起來,渡過鴨綠江後已經完成集結的安家軍官兵,吶喊著向日軍的陣地兇猛地撲去。

此時在工兵的努力下,江面上已經出現了兩條鋼製浮橋,源源不斷的部隊開始過江作戰。而在這些浮橋之間,更大更寬可供坦克及裝甲車過江的浮橋正在連接中。

「殺——」

「殺鬼子——」

雄壯的吶喊聲中,衝鋒中的安家軍官兵,望著前方日軍陣地上翻滾的煙團和升騰的火球,劇烈的爆炸聲和衝擊波,同樣衝擊著快步貓著腰衝鋒的他們的耳膜,越靠近陣地,火藥味越濃烈,官兵們的口鼻和胸肺不可避免地受到強烈的刺激。

隨著安家軍官兵靠近日軍的陣地,炮火開始向後延伸,僥倖從彈雨地獄中逃過一劫,驚魂未定的鬼子和棒子兵還未來得急探出腦袋看個究竟,就聽到近在咫尺的如同浪湧一般的喊殺聲,隨即密密麻麻如同雨點一般的黑點從空中扔了過來。

第一波攻擊的兩個團官兵,一下子甩出兩千多枚手榴彈,好傢夥,這些手榴彈在日軍被炸垮的戰壕中連綿不斷地爆炸,一下子便打垮了鬼子和棒子兵的抵抗意志。

「噠噠——」

首批衝進日軍一線陣地的官兵,用衝鋒鎗、自動步槍掃射視野中任何移動的目標,鬼子和棒子兵一波波倒下,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通用機槍、迫擊炮、無坐力炮和火箭筒遠近結合,把鬼子殘存的火力點一一拔除,再加上狙擊手們精準的射擊,進攻出乎尋常的順利。

當第一波過江的三千餘名官兵跳入日軍戰壕成功撕開日軍防線時,部隊依然在源源不斷地過江,稍微准頓隊伍便向日軍的陣地衝去。整個鴨綠江南岸,全部都是衝鋒中的安家軍官兵的身影。

紅旗遍地飛舞,引導部隊滾滾向前,壯觀之極。

大批失魂落魄的鬼子和棒子兵,仍掉武器,高舉雙手跪在地上,嘴裡用不知道哪裡學來的中國話高呼「投降」。

衝鋒的隊伍中,不時分出人,端著自動步槍、衝鋒鎗,看守投降的俘虜。

日軍的防線相繼失守,潰兵再次向後方逃去。

密集的機槍聲響起,逃跑的鬼子和棒子兵,慘叫著倒在地上。日軍各個督戰隊,依然堅定不移地執行師團部的命令,對所有逃兵予以無情射殺。

跟隨潰兵進攻的安家軍官兵,迅速跳入由密集炮擊形成的一個個碩大的彈坑中,向日軍射擊。

配備到排一級的通訊員,立即呼叫炮火支援。倚臥在彈坑中射擊的官兵,換好子彈後立即衝著日軍的防線扣動扳機,綠色、紅色、黃色的曳光彈迅速指向日軍陣地。

天上偵察機裡的炮兵引導員,立即根據曳光彈指向的方向,喊出極為準確的射擊諸元,引導炮兵打擊鬼子的防線。

「轟轟——」

轟炸機還在調整高度,準備俯衝攻擊,密集炸響的炮火,已經像是過節燃放的連綿鞭炮一樣,在日軍的陣地上炸開了花。

翻騰的爆煙,掀起了無數的土塊,其中參雜著大量鬼子及棒子士兵殘肢斷臂和被炸毀的武器,悉悉索索一起拋向天空,有許多骯髒的內臟器官以及血肉爛泥,落到了置身彈坑之中的安家軍官兵身旁,很不好受。

安家軍炮兵們快速而又精準的炮擊,不僅搶了空軍的生意,還迅速讓阻止潰兵逃跑及讓尾隨進攻的安家軍受阻的日軍陣地上發出的機槍射擊聲迅速啞火。

在彈坑中指揮部隊進攻的基層連排長們,立即下達進攻命令,如同猛虎出籠一般的安家軍官兵,幾乎同時跳出彈坑,向一百米外被炮火壓制的鬼子撲去。

如同雨點一般的手榴彈,被衝鋒中的官兵們,向著前方陣地裡還未從突然的炮擊中回過神來的鬼子扔去,整片陣地連綿起伏的爆煙和慘叫聲,迅速遏制了日軍還未來得急組織的反撲攻勢。

衝到戰壕胸牆處的安家軍官兵,繼續用衝鋒鎗、自動步槍打擊一切視野內的目標,後續火力迅速跟進,迅速擴大突破口,而天上的戰機則專門尋找日軍集結點進行轟炸,日軍整個防線迅速被擊穿。

戰至早上八點,日軍苦心經營的鴨綠江防線,竟然在不到一個小時內即被安家軍突破,站在三峰山頂掩體裡觀察戰局的日軍第一三七師團長谷津尚信中將肝膽俱裂,雖然此時他麾下殘部還可依靠新義州城南的高地進行防守,但此時的他,完全被安家軍迅猛如雷的進攻所驚呆,匆匆下達「轉進」命令,便和師團部的參謀們一起,帶著衛隊撤向中部的連綿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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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0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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