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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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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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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31 01:02:28
第二六六章 鬥智鬥勇建奇功(二)

午三點十八分,敵第九師二團一千八百餘人氣喘吁潼河渡口,步履沉重地走下河岸碼頭,登上好不容易強行徵集來的二十餘艘大小木船,熙熙攘攘擁擠不堪來回渡過對岸。

機槍連一百餘名官兵走在了最後,放下十二挺沉重的水冷式重機槍,一個個全都擠在河堤上等待擺渡。他們也不管草地和石板的潮濕,紛紛坐下喘息,個個脫下濕漉漉的帽子不停擦拭臉上的汗水、雨水和泥漿。

身體健壯的機槍連連長敞開毛茸茸的胸脯,大聲呵斥低人一等的運輸連官兵,不耐煩地命令他們趕快把六十餘匹馱著一箱箱機槍子彈的馬匹弄過河去,完了再過來幫忙抬機槍,如果耽誤了正事軍法懲處。

河口南面二百米左右的草叢裡,顧長風手拿望遠鏡,細細查看敵軍渡河的情況,看到高興處,對身邊的團副吳立恆低聲笑道:「他娘的,瞧這幫孫子亂哄哄的,哪兒像是他娘的軍隊啊?竟然連一點起碼的軍事原則都沒有,先就把成箱的子彈運過河來了,手邊也不知道存一點,那打起仗來滯留在後面的十幾挺重機槍還有個屁用啊?」

機槍手出身的吳立恆嘿嘿一笑:「這在奉系直系和系的軍隊中常見,我當初在軍、湘軍、粵軍當兵時也是這個樣……但是這種事情現在在咱們獨立師裡是不敢想像的,誰要是敢這麼幹,非掉層皮不可,嘿嘿!不過這幫孫子這麼干對咱們是有好處啊,你看,差不多過去一半了,下命令打吧?」

「不急,不急!等那六十幾匹載著子彈箱的馱馬牽上船渡到一半,咱們再揍他娘的更好,嘿嘿!老吳,你現在就去偵察排打聲招呼,命令他們悄悄摸到上游一公里處的杜家村,讓老杜叔把他們運過河去,從後面迂迴包抄,一定要把那十幾挺重機槍扛回來,從望遠鏡裡看,這些笨重的傢伙還都還全新地,眼饞啊!」顧長風低聲命令。

「明白了!」吳立恆點點頭,悄悄滑下身後的泥水溝,貓著腰跨過一個個匍匐著的弟兄,走向左側陣地。

十分鐘過去,對岸載著子彈箱的馱馬幾乎渡過了大半,滯後的也擺渡到河中央,顧長風看到時機已到,收起望遠鏡,拔出駁殼槍朝天連開三槍,陣地南面一點七公里處的小山包後炮聲齊鳴,一迫擊炮彈準確地落入北岸停下休息的敵群之中,一連串地爆炸之後,北碼頭的河堤上騰起濃濃煙霧。

顧長風身邊六百名一營弟兄已經衝出八十餘米。匍匐在田埂下架起步槍和輕機槍。對準百米外地敵群猛烈開火。

早已在漁民地幫助下提前渡過北岸地二營、三營、機槍連地弟兄們也同時開火。猛烈地交叉火力。將北岸之敵打得暈頭轉向。伏屍遍地。

十二門迫擊炮在觀察手信號旗地指揮下。每三分鐘調整一次炮擊諸元。一炮彈準確無誤地落入敵群最集中處。整個北岸方圓一公里範圍內哀嚎四起。一片混亂。數以百計地倖存不顧一切衝下碼頭。跳上滯留北岸地六艘木船。拚命地劃向南岸。從河中央過來地十餘艘渡船上地馱馬正要靠岸。卻被突如其來地槍炮聲嚇得不知是進是退。看到碼頭上數百人驚叫著爭搶船隻。江面渡船上地馬匹受驚之下劇烈騷動起來。一艘艘渡船就在失控馱馬地跳躍和掙扎中搖擺傾覆。一匹匹背負沉重彈藥箱地馱馬嘶叫著墜入水中。徒勞地伸長脖子。轉眼間便被沉重地彈藥箱帶入水底。泛起一個個碩大地漩渦。

距離渡口最近地一營長梁鑄看到碼頭上人仰馬翻上躥下跳地混亂情景。哪兒還會錯過這絕佳機會。高聲命令弟兄們把河堤上地敵人留給二三營。全體瞄準岸邊擠成一團地船隻射擊。接著一躍而起。跑到機槍手柱子身邊。奪過他手裡剛剛換上彈夾地輕機槍。對準岸邊密密麻麻地敵人瘋狂掃射。

一營弟兄全都掉轉槍口。連續射。六挺笨重地水冷式馬克沁機槍也很快加入屠戮地行列。一片片密集地彈雨灑向水邊之敵。將一艘艘木船打得木屑橫飛。衝上木船正慶幸搶得一條活路地上百敵人落水地落水。中彈地中彈。河面上近百溺水敵軍在無助地掙扎呼喊。不停冒出地股股鮮血。將方圓數十米地河面染得通紅。

碼頭上僅剩地數百名敵軍嚇得魂飛魄散。走投無路之下。再次轉身欲逃上河堤。可迎接他們地卻是更為密集地子彈和嘹亮地衝鋒號聲。一千八百餘精疲力竭地敵人在三個營強大火力地打幾下。沒能堅持二十分鐘即死傷大半。

等二營、三營的一隊隊凶神惡煞的革命軍官兵衝上陣地,能夠坐著的敵人已經不到三百人,數百精明早已扔下武器,趴在泥濘的地上,一動也敢動,只能聽天由命了,很快便在槍口的逼迫下,驚恐萬狀地爬起來直呼饒命。

尚滯留南岸等待擺渡的百餘名機槍手眼睜睜地看著北岸主力如風捲殘雲般被迅速殲滅,清醒過來後只覺毛骨悚然,什麼也不想扔下沒有子彈的重機槍就向後逃命,可惜沒跑出八百米,就被迎面而來的獨立師三團偵察排五十餘名裝備精良的官兵打死近半,在一聲聲「投降不殺」的怒吼聲中、一支支輕機槍和花機關鎗黑洞洞的槍口下,幾乎全是徒手的敵軍全都跪地自覺地舉起了雙手。

偵察排長收攏完俘虜,笑逐顏開地跑到河邊,對著河裡匯聚而來的漁民們吹響了口哨,八艘打漁船立刻加快速度劃向潼河口,不到半個小時,就將垂頭喪氣的俘虜和十二挺新嶄嶄的重機槍渡過北岸。

漁民頭領老杜叔和十餘名撐船的鄉親看著幾乎被鮮血浸紅的河水,還有那縈繞船邊的一具具浮屍,大聲叫好,心裡恨不得將這些骯髒地東西再加上一竹竿捅入水底去,可見當地的父老鄉親被直魯軍閥迫害得有多慘,就連如此寬厚樸實的漁民對他們的死也毫無憐憫之心。

北岸上的三團各部主力已經集合完畢。

被留下來打掃戰場,看守六百餘名俘虜,其餘兩個的率領下,沿著淮河西岸,全速奔向北面四點六公里處的柳巷鎮,爭取以最快速度解決鎮中不到一個團地守敵。

很快,敵軍第二團被伏擊圍殲的消息便傳到了位於五河縣城的敵軍指揮部,柳巷鎮守將吉登雲在電話中的絕望呼叫嘎然而止,拿著電話聽筒不斷問的秦山虎臉色白,手臂微微顫抖,就在他失望地想要放下電話向褚玉璞匯報的時候,一個強而有力的北方口音清晰傳來:「喂?喂……」

「聽到了!聽到了!情況究竟如何,請立刻報來!現在指揮部對你們的情況一無所知,我迫切地需要的你的最新報告!」秦山虎精神大振,聚集到他身邊地第九師參謀長孔繁榮等人立刻屏住呼吸,豎耳仔細傾聽,都希望剛才是虛驚一場而不是柳巷被敵人佔領了,鎮定如褚玉璞這樣身經百戰的老將,也不知不覺地走了過來。

「我聽到了,你是誰啊?」清晰的北方口音再次傳來。

秦山虎眉頭一皺,頗為急躁地回答:「混蛋,我是秦山虎,是副帥的副官,怎麼連我地聲音也聽不出來了嗎?你是誰?是守備旅的還是九師二團地?」

「原來是秦副官,抱歉了!本人有緊急軍情要向副帥當面稟報,麻煩你請副帥移駕接電話如何?」

聽筒裡的聲音中氣十足,讓邊上安安靜靜的將帥們全都聽的一清二楚,心中一沉全都知道情況不妙,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一側的褚玉璞。

褚玉璞凌厲的眼神從一乾麵露惶恐之色地將帥臉上略過,想了想大步走到秦山虎面前,接過電話聽筒,再次不悅地掃了圍繞周邊的將帥一眼,把聽筒緩緩移到耳邊,平靜地說道:「我是褚玉璞,有什麼話儘管說吧,褚某洗耳恭聽。」

「褚將軍好!本人胡家林,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獨立師少將副師長,河北人,能與名震天下地褚前輩通話,本人深感榮幸,晚輩懇請褚前輩盡快退兵,不要再幫助言而無信、左右搖擺的孫傳芳打仗,實在是不值得啊!」胡家林聲音懇切非常嚴肅。

褚玉璞面色一肅,隨即哈哈一笑:「謝謝了,胡小哥,咱們北方人在南方國民政府裡面當將軍地不多啊,哈哈!謝謝胡小哥的好意,戰局展到現在,最後究竟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俗語道識時務為俊傑,我倒想對胡小哥說上一句,如果哪天你被我軍俘虜了,盡可說是我褚某地忘年之交,如不嫌棄可隨時來找我,像胡小哥這樣的年輕俊傑,我褚某還是很愛才的,哈哈!」

「謝謝前輩的關照!我也放下一句話,如果前輩願意的話,隨時可以來電話召喚晚輩。晚輩這裡不得不向前輩通報一聲,貴軍一個團在潼河已被我軍全殲,柳巷鎮守軍也在我軍優勢兵力的夾擊下全軍覆沒,晚輩就此率部駐紮在柳巷鎮不走了,除非前輩肯移駕而去。」

「柳巷這裡的軍營和各種設施都不錯,我軍繳獲近百艘船,出入上下也非常方便,目前我軍已派出一個營將士乘坐四艘汽船和兩艘中型機輪渡船開赴河口,將北岸所有船隻拖回南岸,以避免貴軍南下的援軍用以渡河攻擊我軍。感謝前輩給晚輩這個寶貴的通話機會,請前輩保重!再見了!」聽筒裡傳來掛斷電話的聲音。

褚玉璞輕輕歎了口氣,把話筒遞給心懷忐忑的秦山虎,感歎地道:「安毅所部果然是人才濟濟!打到這個份兒上仍然彬彬有禮,依然很念舊地稱呼我一聲前輩,有膽有識,從容不迫,充滿信心而又不卑不亢,實在難得啊!看來,這天下真的要姓蔣了。」

眾人大吃一驚,秦山虎放下聽筒剛要說上幾句,「叮鈴鈴」的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秦山虎遲片刻,一把抓起聽筒貼近耳邊,第九師師長姜玉明急促的聲音傳來,得到秦山虎的回復之後立刻稟報:「跟隨在第二團身後八公里開赴柳巷的我師一團,剛出長淮三公里即遭到淮河南岸兩個團的敵軍襲擊,對方利用眾多迫擊炮和輕重機槍隔河打擊,選擇的阻擊地段正好處於山坡和河道之間的狹窄處,二團官兵進退失據,損失慘重,一千餘人的團僅剩一半逃回長淮,屬下率領三團四團剛剛趕到戰場邊沿,又被埋伏在對岸樹林中的一個團敵軍隔河襲擊,萬不得已只好盡數退回長淮固守。懇請副帥對我師如何作戰給予進一步的指令!」

秦山虎立刻將內容轉告坐回太師椅上的褚玉璞,褚玉璞毫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固守!」

褚玉璞冷靜地示意眾將坐下,望向天頂好一會兒,才難過地歎道:「咱們明明看清了對手的計策,大意之下竟然毫無招架之力,亦未想到對手行動如此迅速、戰力如此彪悍,能在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充分利用我軍各團之間因行軍時間的差異而露出的破綻,果斷採取分段襲擊的策略,讓各部無法前進無法相互援助,如此輕輕鬆鬆全殲我一個半團之後,才從容不迫拿下作為誘餌的柳巷鎮,一舉斷絕我軍南北水道,我褚某還是太低估他了,實在太托大了!安毅此子的確計策高絕,一旦讓他尋得機會,出手就迅如雷霆毫不留情啊!」

眾將面色凝重,不敢言語,褚玉璞站了起來,突然哈哈一笑:「姓胡的年輕人在電話裡說什麼駐守柳巷,實際上就是個激將法,明知他恭恭敬敬勸我褚某適時而退大多出於誠意,也略帶挑戰之意,可我褚某卻不得不中他這個計,否則,天下人知我褚某以兩個師又一個旅的兵力,被一群乳臭未乾的年輕人打得毫無招架之力、最後為芶全性命不得知難而退的話,我褚某這張老臉就沒地方放了!既然他們已經出招,我褚某接招便是,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多少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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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鬥智鬥勇建奇功(三)

淮地區的梅雨季節就是這樣,淅淅瀝瀝的細雨下了沒有打住的跡象,天地一片空濛,萬象混沌。

顆顆細小的水粒,在陳年的灰黑色瓦面上匯聚成一顆顆水珠,緩慢滾下屋簷,滴落在簡陋祠堂門前的石板凹坑處,出均勻和緩但又清亮的「滴答」「滴答」聲。

一艘汽船在昏暗的魚燈照亮下,緩緩靠上了羅嘴碼頭,兩個一團的通信兵沒等船調整好位置即飛身躍到岸上,與警戒哨兵敬了個禮,飛快地衝向村中祠堂。

連續兩天兩夜沒有閉眼的安毅剛剛躺下,就出均勻的呼吸聲,侍衛長林耀東拿出件秋裝,輕輕地披在安毅的身上,望了一眼安毅身下的破舊繡席,微微搖了搖頭。

祠堂裡有四張大香案,只要隨意拿出兩張拼湊起來,就是一張結實寬大的木板床,但是安毅寧願睡在潮濕的地上也不允許任何人這麼做,理由是此地風俗頗為講究,祠堂廟宇在父老鄉親們心目中的份量很重,咱們不能辜負待革命軍像自己親人一樣的父老鄉親們。

彭劍青捧著急電從後堂快步走了過來,看到躺在地上的安毅睡得那麼沉,立即停下了腳步。林耀東迎上去低聲詢問道:「急報?」

「是的,胡副師長來電,警衛營偵察分隊在柳巷鎮正北淮河北岸的雙溝鎮、西北十五公里的小朱莊兩個方向,同時現兩股不明番號的隊伍正連夜行軍,每股人數約在六千以上,似乎正在向柳巷方向開進,情況異常緊急。」彭劍青低聲通報。

「啊!?兩方同時現大股敵人……看來只能叫醒大哥了,否則擔待不起!」林耀東略一沉吟,當機立斷大步跨到安毅身邊,蹲下來輕輕推動安毅的肩膀:「大哥,副師長急電!」

安毅有些惱火地睜開通紅的眼睛,剛想開口罵人,突然回憶起小九的話,愣了兩秒鐘,飛快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抓過彭劍青遞上的電文,另一名精明的侍衛已經把馬燈拿過來穩穩地舉起。

安毅看完電文立刻大聲下令:「小九,把所有馬燈點亮……劍青,幫我把地圖拿到中間的桌子上。」

「是!」兩人應聲忙碌起來。師部十幾個參謀均已下到各團協助作戰指揮。安毅身邊除了彭劍青和林耀東。已經不剩什麼人了。

「報告!」

「進來!」

走到桌邊地安毅打量門口全身濕漉漉地通信兵。一眼就認出是夏儉麾下通信排地排長。不由招了招手:「楚志福中尉。進來說吧!」

「是!」

中尉上前兩步,並腿立正:「我團對面的長淮鎮敵軍於半夜三點左右突然起床生火造飯,隔岸偵察現原本只有兩個團的長淮守敵突然多出一大隊騎兵來,具體人數尚未弄清楚,但粗略估算應該不在五百之下。」

安毅聽了大吃一驚,撲向桌面的地圖緊張計算,盯著地圖上的柳巷鎮足足考慮了五分鐘之久,仍無法肯定敵人的真實意圖,不由扔下鉛筆來回走動,默默思考……

柳巷鎮軍營,胡家林面對偵察分隊回的一個個急報,暗自心驚,他沒想到敵人的調動如此果敢快速,竟然在北軍最不適應的天氣和雨夜中拚命開來,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與敵帥褚玉璞通話的內容,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位身經百戰地老帥動怒了。

顧長風上前一步大聲說道:「這個時候老大還沒有消息傳來……鬍子,老大不該如此優柔寡斷啊,從情報上看,敵人肯定是衝著咱們柳巷而來,你來看——雖然西北小朱莊方向這股敵人的番號我們尚不清楚,但是按照人數推斷,絕對不低於一個旅,除去因天氣和行軍的困難無法跟隨的炮隊,很可能是一個師的兵力。」

「再看看對面的雙溝鎮,剛剛到達的敵人援軍肯定是來自宿遷地十一師,從沿岸的一隊隊火把分析,他們正在四處尋找渡河的船隻。」

「咱們右翼六公里長的淮河堤岸低矮,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從其中某個河段渡江,咱們這點兒兵力根本就不可能全線堵截,如果等到天亮之後小朱莊方向的敵人到來,咱們就兩面受敵了。因此,得盡快拿出對策才行,否則會很被動!」

胡家林點點頭,拍了拍顧長風的肩膀:「你說的雖然很有道理,但是既然小毅現在仍沒有做出決定,那肯定是看到了咱們看不到的地方了,咱們不用著急,有的是時間。」

「我略微計算了一下,對岸雙溝鎮地第十一師不太可能在天亮以前找到渡河的辦法,對岸的父老鄉親們全都把漁船開到我們身後的女山湖了,哪怕敵軍從上游緊急調撥來船隻,以他們連續行軍的勞累能立刻渡河打仗嗎?」

「再一個,小朱莊的敵人之所以會停下腳步沒有繼續向我柳巷前進,不止是休息恢復那麼簡單,還有可能是改變方向,直奔潼河口而去,這一可能性是存在的,咱們在潼河口一帶沒有安排駐兵,敵人完全可以從容調用潼河上游地船隻,從河口強渡淮河,對我柳巷實施迂迴包抄。」

「在這樣的情況下,咱們還得睜著只眼看著長淮鎮,敵人第九師剩下的兩個團又一個五百人以上的騎兵隊將會怎麼做?是加入這兩路大軍還是對我柳巷實施三面攻擊、或另有企圖?這些都不得不考慮在內……」

「報告,師座來電!」師部少校參謀大步前來報告。

兩人聽到後均精神大振,胡家林大手一揮:「念!」

「是!」

少校參謀大聲閱讀電文:「敵人包抄柳巷純屬假象,主要目的定是潼河口,命令你部立即動員柳巷民眾,全團迅速後撤至潘家鎮一線,挖掘工事,堅決抵抗敵軍主力地進攻,避免三面受敵,師屬工兵營、迫擊炮連將配屬你部,最低要求堅守至明日中午一點。」

胡家林與顧長風等人面面相覷片刻,不約而同地走到牆壁一側高懸的地圖前面,看了好一會兒,胡家林與顧長風同時驚呼「明白了!」一道道命令隨即展開。

夜下地柳巷鎮,頓時喧囂吵鬧起來。

凌晨五點,潼河口與淮河交匯處的南岸。

陳志標二團六百官兵經過一個半小時地急行軍,順利抵達了正對北岸河口的密林,參謀長楊斌不等帳篷撐起,大聲吩咐電台準備,很快便將消息給了後方地安毅。

陳志標指揮各營官兵前出到昨日顧長風三團的阻擊陣地,冒著綿綿細雨,開始了戰壕修築。

二團身後九公里地紫陽鎮裡,三千餘名踴躍支前的鄉親們牽著一匹匹馱馬,挑著一副副擔子,將一箱箱子彈和炮彈送往前方的二團陣地,馱馬不夠用鄉親們就用繩子捆緊彈藥箱背在身上,打著赤腳踏著泥濘快速前進,隊伍中不時可見衣衫襤褸露出腰腹大腿的大姑娘大嬸兒,所有的鄉親們此刻的心裡只有一個願望:和革命軍一起拼了,趕走為非作歹欺壓在自己頭上十幾年的所有軍閥,從此過上沒有欺壓剝奪,沒有橫徵暴斂,不被十惡不赦的軍閥任意毆打、動輒砍頭的安寧日子。

凌晨六點,整條戰線東南方向的古沛鎮。

尹繼南將自己地柯爾特配槍連同槍套解下,送到了四十五歲的茂根手中,在滿堂將校和女山湖沿湖各鎮自衛隊隊長們的熱切注視下,禮貌地說道:「茂根叔,請收下晚輩這件小小禮物,鄉親們的深情厚誼,繼南和獨立師一萬一千官兵永遠記在心裡!」

「不不!我怎麼能收下將軍這份厚禮啊?不行、不行!我用我背上的長槍就好了,這槍好使喚,一打一個準兒……你看,我腰間的子彈帶裡足有兩百顆子彈,在八百自衛鄉勇裡面,我的子彈可是最多地。」臉膛黝黑、顴骨高聳的茂根叔激動地連連拒絕。

尹繼南上前半步,緊緊握住茂根拿槍的大手,懇切地說道:「收下吧,茂根叔,小侄也是窮人家的孩子,你就別和我見外了。自衛隊的任務非常繁重,不但要將組織鄉親們把六百多艘船分別停在湖西各碼頭去,還要駕駛那兩艘機輪渡船趕赴湖東的羅嘴碼頭,把一批批子彈和炮彈運抵北面的一團陣地,很艱難啊!」

「 這次進入五河地區作戰,要不是得到各村各鎮父老鄉親們的全力支持,我們獨立師根本就不可能與洶湧而來的兩萬多敵人作戰,沒有鄉親們地無私幫助,我們就會取得一次又一次勝利,鄉親們就是咱們革命軍的親人啊!」

「等打完仗之後,小侄會建議我軍將所有的繳獲物資都留下來,包括長短槍和數百匹馱馬,以感謝鄉親們的深情厚誼,所以這支槍算不了什麼,茂根叔背上也算是點兒念想吧。」

一旁的夏儉見兩人相持不下,連忙上前來勸說:「收下吧,茂根叔,等咱們中午打下五河縣城後,小侄的一團弟兄就把城裡所有的布匹、鹽巴、農具全都搬到古沛鎮來分給各鎮鄉親們,哈哈!」

十幾個赤衛隊隊長一聽嚇了一大跳,茂根叔張大嘴,有些驚愕地問道:「我地天吶……你們竟然是想去攻打縣城?」

「是要攻打縣城,否則怎麼會急巴巴地請求鄉親們連夜將這麼多彈藥送來啊?哈哈!」尹繼南哈哈一笑,吩咐茂根叔收下禮物盡快出。

茂根叔和十幾個赤衛隊隊長精神大振,對革命軍的膽識和豪氣佩服不已,這下不再多做推辭痛快地收下禮物,然後在尹繼南、夏儉等將校的禮送下走出關帝廟大門,作揖告辭,飛快跑向南面碼頭。

尹繼南剛要轉身回到廟裡,三匹戰馬從遮天蓋地的雨幕中飛馳而來,距離廟門十餘米處,馬上的三人飛身下馬,領頭地竇方前衝兩步,迅即立正敬禮:「報告副師長,屬下三分隊與陳侃長官的教導隊已於四小時前順利拿下了橋頭鎮,全殲鎮中守敵兩百六十五人。根據師座地最新指示,教導大隊三個連與屬下三分隊火速前來報到,一切聽從長官吩咐。」

「你們全都來了?橋頭鎮難道不守了嗎?」尹繼南驚訝地問道。

竇方展顏一笑:「不用派人守了,橋頭鎮南面的石門至板橋鐵路沿線,此時已全被友軍四十軍佔據了。屬下地偵察小組,已經與友軍建立起了聯繫,並將友軍下一步行動方向帶回來,請長官電告師座。」

「太好了!這下咱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可以甩開膀子幹他娘的!」尹繼南難得地爆了句粗口,隨即領著眾弟兄匆匆進入廟中。

上午六點四十分,羅嘴村祠堂,獨立師臨時指揮部。

「……北線,一團及師屬各部正選擇有利地形構建長達四公里地阻擊陣地,淮河對岸的敵軍十一師已現我軍棄守柳巷鎮,在迫擊炮的掩護下開始強行渡河,同時,小朱莊敵人援軍行至天崗後,突然折而向南,一路開向潼河北岸,胡副師長判斷,敵軍最終方向正是我們預先斷定的潼河口;二團來報告,西線的潼河口此時尚未現敵軍蹤影,但潼河以西的長淮鎮敵軍開始向東徐徐開進,未見騎兵隨行;南線尹副師長來電,陳侃教導大隊三個連已經與獨立團、一團匯合。完畢!」彭劍青匯報完後坐回到座位上,看來他已經越來越適應通信參謀的工作。

安毅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嘛,酒席已經擺開,就只等客人上門了。這次二團和三團各面對一個師的對手,壓力很大啊!不過他們打得越激烈越堅決,對獨立團和一團的行動支持就越大。」

「既然褚玉璞這個沙場老將咬著牙想要和咱們幹上一場,咱們就充分滿足他的願望。這一仗打好了,不但對直魯聯軍產生巨大的威懾作用,對蚌埠方向的李鄰將軍也是很大的支持。只要我們順利攻克五河縣城,強攻我一團二團的敵軍兩個師又一個旅必然倉惶撤到淮河北岸去,老子可不讓他們這麼輕鬆,不咬下他一大塊肉來,就算老子無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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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鬥智鬥勇建奇功(四)

魯聯軍第十一師師長劉昌浩少將是位不顯山不露水的人。自幼家境貧寒。卻自自強不息。十五歲入伍即參加軍閥間的殊死拚鬥。十八歲因戰功獲的參加保軍校的破格考試。以優異成績畢業於二期步科。出任直系軍隊中尉連長三年再次考入公費留學的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第三年進入日本陸軍大學深造。回國後擔任直魯軍上校團長時年僅二十八歲。在直系軍隊分裂的系列戰鬥中屢建奇功。

由於劉昌浩生性耿值。敢於對上直諫。與同僚格格不入不願同流合污。一直被壓制在上校團長位置上長達六年之久。

張宗昌震懾於北伐軍的強大威脅。於去年底與奉軍皖軍聯合急速擴充部隊。才想起這個默默無聞卻又有真才實學的麾下將才。部隊調整之後將一個被抽走大部老兵的十一師給了劉昌浩。

劉昌浩終於在三十三歲的時候晉陞將軍行列。毫無怨言接過十一師這個爛攤子。僅用三個月就將人見人棄的第十一師帶成紀律嚴明的部隊。是時局給他的間太少了。剛從濟南開赴宿遷半個月。未經很好整訓即奉命南下。與膽敢孤軍深入直魯聯軍腹的的革命軍獨師作戰。

宿遷至雙溝鎮距離為八十六公。雖然路不但很平坦。非常好走。十一師在第一天疾行六十五公里之後立刻放慢步。用了足足十四個小時的時間分段前進。最終在晨四點之前全部進入柳巷以北的淮河北岸陣地。

讓劉昌浩感到異常憾的是。師屬炮營的八門野炮無法通過雙溝鎮至淮河北岸之間五公里的泥濘區域。面對一條條橫亙於前只有數米寬的河道。炮兵們一籌莫展幾經努力。強推前一點三公里再也無法前進半步。於是。這八門老舊的火炮在戰開始之際竭盡全力向對岸五點八公里的柳巷鎮展開炮擊。與八門迫擊炮一起展開十分鐘的轟擊。

炮聲停止。硝煙滾滾的柳巷鎮除了幾排木製營房和鎮中幾座民居燃起熊熊大火之外。看不到一個軍民的影子。

站立在江邊土崗上的昌浩放下望鏡。憂慮的向東南方對身邊議論紛紛的副職和參謀們不理不睬在參謀長陳衍達的詢問下淡淡的說道:

「敵人已經撤出柳巷。看來是覺到了我軍的企圖……命令從上游渡江的三團四團。直接向南前進。用最快速度佔領柳巷鎮並馬上佈置防禦陣地其餘各部除炮營之外立刻河開赴柳巷。」

「遵命!」參謀長回答完畢跑下山。

一小時後十一師九千人馬盡數過河。進入柳巷一線。偵察小隊絡繹回報發現敵軍主力革命軍以潘家鎮為中心憑借山包土坎構築了一條長達六七公里的阻擊陣地。從對方陣地佈置和旗幟來看敵軍人數約為三個團八千人左右。

劉昌浩沉思片刻。有貿然發進攻。而是將這一情況電告五河縣城指揮部。得到的命令只有四個字:全力進攻!

上午時。劉昌浩終於下達全力進攻的命令。全師三個團在二十四門迫擊炮的掩護之下拉開一線全速前進。進逼到革命陣地前方兩米左右的距離。全體停止前進構築陣地。雙方你來我往的激烈戰鬥隨之打響。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位於陣地後方四百米一座叫「孝子峰」的三十餘名土崗上。獨立師副師長鬍子站深挖五米的指揮部觀察口。遙望濃煙滾滾槍聲大作的陣地。綿綿細雨導致的潮濕空氣讓硝煙久久不散。觀察起來非常吃力。因此不的不由通信排的官兵們擔負起情報傳遞的重任。

「報告。一個團開始向我左翼陣起沖」

「明白!」

顧長風頗為憂慮的問道:「胡哥。左翼的工兵營缺少重機槍。能吃消嗎?」

鬍子放下望遠鏡。平靜的回答:「別擔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師工兵營的戰鬥力。比起一般部隊來只強不弱。更何況對方是連續兩日急行軍的疲憊之師?我敢說人三小時之內無法衝進工兵營陣地五十米範圍內。工兵營搶時間挖出的數百個陷阱和偽裝石坑就夠敵人喝一壺的了。倒是你的二營三營陣地壓力大。右翼陣地瀕臨河岸。沒有高的優勢。全都靠戰壕和沙包。小雨下個不停。那裡很快就會變成一泥潭。所以你多留意。預備隊也主要支援這個方向。師屬迫擊炮連和你的機炮連都沒動。就是讓敵人發起兩次衝鋒之後讓他們產生錯誤判斷。等他們整體衝鋒時再全部投入使用。這樣才能發揮我們火力上的優勢。最大程度的消滅敵人。」

「我親自到右翼去。」

「小心啊!」

身背大刀的顧長風領警衛班衝到右翼陣地。剛剛趴下躲避一連串橫掃而來的機槍子彈。就聽到敵人陣地上傳來震天的喊殺聲。敵人看準了左右陣地無險可守的點。在機槍火力的支援下開始發起猛烈衝鋒。

顧長風提著花機關鎗兩步衝到三營長身邊。冒著彈雨大聲吼道:「傳令下去。放到八十米再開槍!接著手榴彈招呼!」

「明白!」

三營長彎著腰奔過十五米戰壕。對二連長大聲。二營的通訊兵很快將命令傳達下去。面對越來越近敵軍開始緊張的準備。

一百二十米一百九十米八十米……二營三營的二十四挺輕重機槍終於吐出陣火舌。

一千一百餘名官兵對近在眼前的敵人展開猛烈射擊。各班各排射手緊盯著密密麻麻敵群中揮舞大刀和短槍的軍官扣響扳機。持續一分多鐘的射擊。將敵人的衝鋒勢頭堪堪擋住。數百顆手榴彈隨即飛向衝入陣地前方的數百敵人。

猛烈的爆炸聲帶起陣陣大片的泥土碎石成片的敵人在陣爆炸聲中喪命。敵人的第一次營級規模的衝鋒被徹底粉碎。扔下兩百多具屍體和三百名傷兵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邊上的官兵們來不及歡呼。在長官們的嚴厲的命令下將戰死和受傷的同伴抬下後方。更多的官兵裝填彈藥冷卻槍管。隨後飛快爬出戰壕衝到後方搬來一捆捆事先準備好的野草和樹枝。鋪墊在踩成泥漿的戰底部。

全身泥漿滿臉硝煙的顧長風將隨身花機關鎗的彈更換完畢。提著發的槍身樂哈哈的巡視起來。這讚一句那個罵一聲匆忙緊的弟兄們。頓時放鬆了許多。不但對剛才的激戰閉口不談。相反還為左翼陣地的工兵弟兄能否擊退敵人的衝擊而擔心。

不過正如胡家林所說的一樣。三團弟兄們的擔心實在是沒有必要敵人的猛烈進攻在坑坑窪窪的區域討不到半點兒好處二十分鐘不到敵軍一個團扔下四百餘名死傷者全都退原的。工兵營高出的面近四米的陣地上歡聲一片。代理營長黃漢魂正和身邊的年輕上兵打賭。上等兵一槍沒有打死陣地前沿七十米外爬出深坑的敵軍連長在戰友們的陣陣噓聲中不好意思的把步槍交給了黃魂。

個子敦實手臂粗壯的漢魂接過步槍拉動槍幾乎不做什麼瞄準。一槍就把拚命掙扎的敵軍連長打的腦袋開花接著連發三槍。將三名掙扎著向後逃命的敵人準確擊斃。戰裡的陣喝彩。

四方臉被硝煙熏像只老的黃漢魂牛逼哄哄的笑道:「怎麼樣?牛吧?神槍鄧斌那小子親自指點的。哈……快準備!敵人的第二撥進攻開始了。輕機槍都給老子加起來!」

連續三十個小時的綿雨逐漸停下。灰濛濛的天空下刮起了東南風。將濃郁的硝煙吹向敵軍陣地。沒等陣地上的主官們拿出望遠鏡仔細觀察敵情。激烈的戰鬥-次打響。經過第一次的試探衝鋒之後。敵軍不給革命軍任何的喘息機會。投入大部分兵力展開全線的猛烈衝鋒。

令敵人難以理解的是。革命軍的上火力似乎也越來越猛。槍打越來越準。一個個連長在衝鋒途中被擊斃。失去指揮的敵軍經過十餘分鐘的苦戰衝鋒再次被打退。三團和工兵營將士也付出了戰死兩百六十餘人負傷三百餘人的慘重代價。漫長的防線由於人員的減少。變的可危。

直到這個時候。胡家林仍然沒調出隱藏著的二十四門迫擊炮。也沒有備了十二挺重槍的機槍連調上戰場。

的面的雞冠山。眼見對手沒有火炮和足夠重火力支援剛把指揮部前移到半山腰的十一師師長劉昌浩放下望。臉色鐵青的大聲呵斥情報參謀:「打了這麼久。竟然連對方的火力毫無所知。敵人根本就沒有迫擊炮和足夠的重機槍。為什麼兩次都是敵軍陣地即將被撕破之際。各團的衝鋒卻在最後一步功成?」

「回稟師座。屬下實在不知道敵軍火力配備如此強大。根據情報匯總。敵人幾乎每個班均有一挺輕機槍。每隔四十米左右就架設一個重機槍火力點。這種火力配置大大有違常例啊!而且敵軍普遍槍法奇準。衝擊敵軍中路和右翼陣地的兩個團。兩衝鋒下來連排死傷一半以上。這仗真他娘的詭異啊。師座!」情報參謀委屈的辯解。

「報告師座:我軍三十七師和第九軍兩個團經過三小時激烈戰鬥。終於成功實施強渡。並一舉擊破敵軍佈置在潼河口淮河南岸的兩道陣地。敵軍扔下帳篷輜重上百箱彈藥瘋狂逃向南面的郭家灣。前敵指揮部直屬騎兵團已開赴河口。即將渡過南岸投入戰場。副帥電令我師加緊攻。勿使敵軍與郭家灣殘敵形成匯合之勢!」參謀長陳衍達興奮的前來報告。

劉昌浩轉怒為喜:「好啊。張承柱將軍的騎兵團終於亮相了!一定是遵照副帥之命將兩步敵分割殲滅。短短十公里的距騎兵轉眼即至。只要成功插入敵人後方。對面那數千頑抗之敵插翅難逃……傳我命令:預備隊投入戰鬥。全師將士同心協力開赴前沿陣地。全力以赴發起最後的猛烈進攻!」

「遵命!」各團將校齊聲回應。信心百倍的趕赴所部指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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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鬥智鬥勇建奇功(五)

振奮士氣的諸多好消息鼓舞下,直魯聯軍第十一師兵全部投入到第三次進攻當中,當絕大多數官兵急衝三百米進入前沿陣地集結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一陣沉悶的迫擊炮發聲驟然傳來,三十六枚炮彈帶著尖厲的呼嘯聲,劃過雙方陣地上空,彷彿長上眼睛一樣準確落入插上大旗的雞冠山指揮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奪目的烈焰和滾滾濃煙中轟然迸發,樹木泥石滿天濺射,大地為之顫抖,第十一師指揮部連同一個連的警衛部隊隨之灰飛煙滅。

匍匐在前沿陣地上的直魯軍官兵尚未反應過來,革命軍陣地上輕重機槍響成了一片,比前兩次多出一倍的密集子彈將數千官兵壓制在兩百米一線,猛烈的火力將露出身子和腦袋的官兵打得血肉模糊,要命的是五分鐘的連續射擊過後,隱藏在革命軍陣地後方的三十六門迫擊炮已經調整好射距,大威力的炮彈在密集的官兵中接連炸響,將匆匆構建的前沿工事炸得千瘡百孔,支離破碎。

魂飛魄散的官兵無法抑制心中的強烈恐懼感,開始出現零星的潰逃,一站起來立即成為輕重機槍掃射的活靶子,兩百餘米的距離之內輕機槍的長短點射奇準無比,更別說威力強大有效射程超過八百米的水冷式重機槍了,數以千計的十一師官兵沒能發起最後的衝鋒,就在革命軍出其不意的猛烈打擊下斃命。

隨著革命軍火力的逐步減弱,四公里長的直魯軍攻擊陣地上殘餘地指揮員之間發生了嚴重的分歧,幾乎一半的營、連奮不顧身發起衝鋒,另一半怯懦者卻率領所部飛快後撤,鬆散的衝鋒隊伍立時成為了革命軍最好的靶子,僅僅停頓半分鐘不到的數十挺輕機槍換完槍管再次怒吼起來,將兩千餘名勇敢的敵人打得橫屍遍地,毫無招架之力。

倖存地衝鋒官兵受到猛烈打擊和後撤官兵的影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徹底喪失殆盡,幾乎全部放棄了必死無疑地死亡衝鋒,轉過身子拔腿就。

革命軍陣地上的三團長顧長風見狀扔下花機關鎗一躍而起,拔出大刀放聲虎吼:「弟兄們,跟我殺啊——」

「殺——」

一千六百餘將士在顧長風的鼓舞下齊聲怒吼,奮起直追,踏著敵人的成片屍體和血跡,奮勇爭先進行追擊,一顆顆子彈、手榴彈飛向落後的敵人,一把把大刀劃出道道寒光,直殺得敵人鬼哭狼嚎狂奔兩公里,這才在各部長官的高喊中掉轉方向衝回陣地,迅速撤離陣地,趕赴身後三點五公里的范家山和小莊村一線,不知疲倦地工兵營弟兄已經在這段南鄰女山湖、北靠淮河的三點五公里防線上揮汗如雨,緊張地構築防禦陣地。

副師長胡家林帶著參謀與衛隊巡視了一遍,這才放下心來給安毅發去電報:已按計劃撤至二線陣地,未見敵軍穿插部隊。

就在胡家林致電安毅之時。其陣地南面三公里地沙埠碼頭又是另外一番模樣。獨立師二團經過潼河口三個小時地奮勇阻擊隨即遵命快速後撤。

這三個小時地激戰中。二團兩千一百官兵在敵第九師兩個團和第三十七師地猛烈打擊下。付出了死傷近半地沉重代價。全團官兵在上千民眾地幫助下撤到了湖西岸邊。以最快速度登上預先停泊在此地兩百餘艘大小漁船。幾乎毫不停頓地撐離岸邊。堪堪在敵軍三十七師前鋒團包抄到來之前地八分鐘逃出生天。

敵軍三十七師追兵眼睜睜看著兩百多艘漁船載著傷痕纍纍地近兩千革命軍逃離。惱怒不已。苦於迫擊炮連和重機槍連沒能及時趕來。徒勞地望著數百米外地漁船沒頭沒腦地射擊。三十七師好大喜功地師長、參謀長。卻在擊潰革命軍渡河成功地第一時間。給總指揮褚玉璞發去大捷地電報。

轟隆隆地馬蹄聲由遠至近。奔向湖邊碼頭。敵軍騎兵團八百騎兵在潼河上游三公里處成功渡河飛馳而至。殺氣騰騰奔到碼頭一線這才放慢了速度。

高大黑馬上地上校團長張承柱遙望越去越遠地點點船帆。高舉馬鞭。果斷地指向北面。八百訓練有素地騎兵再次湧動起來。有條不紊地編隊衝向北面。此時地兵團根本不知道第十一師已被強悍地革命軍三團擊潰。師長、副師長、無線電台以及十餘名將校喪身炮火之中。革命軍三團地陣地已經後移三點五公里。

八百騎兵速度越來越快。猶如一把犀利地刀鋒。劃破一切。飛速刺向北方。

馬隊前鋒距離小莊村一點五公里之時,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在前方三十米外接踵響起,由西北流入女山湖的陶河上方的四座木橋瞬間全被炸毀,馬隊前鋒高聲怒吼勒住韁繩,才堪堪在衝入八米寬的河道之前停下了腳步,整個馬隊也因此劇烈的爆炸,整齊劃一地降低速度最後停下,望著橫亙在前的陶河無可奈何地叫罵起來。

張承柱策馬奔上左側河邊的小土坡向北遙望,八百米外的一面面青天白日旗在勁風中獵獵招展,張承柱大吃一驚,掏出望遠鏡仔細觀察,看到嚴密的防禦陣地上的一個個官兵和一挺挺機槍之後惑不已,他怎麼也沒想到敵軍後撤如此迅速,還以為是革命軍主力部隊的二線陣地。

張承柱凝神一想,覺得有些不對勁,又將望遠鏡轉向西北方向第十一軍的陣地,驚愕地發現那一片空曠的陣地上,除了股股濃煙,沒有任何的交戰跡象,這讓一路從西面疾馳而來的張承柱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隱約傳入耳膜,張承柱再次舉起望遠鏡向西北方望去,一條兩米高、數百米寬的洪水線正以席捲一切的澎湃衝擊力洶湧而來,「轟隆隆」地衝擊聲越來越大,張承柱突然想起地圖上陶河上游的水庫,震驚之下猛勒韁繩,坐騎吃痛人立而起放聲狂嘶,在空中漂亮地轉了個方向載著主人衝下山坡,張承柱邊跑邊喊:「洪水決堤,快跟我跑起來——」

八百騎兵大吃一驚,以嫻熟的騎術調轉馬頭,舉鞭猛抽,八百匹戰馬發出陣陣嘶叫聲衝向西面,氾濫的決堤洪水鋪天蓋地淹沒而來,將大地上上的殘枝斷木連同八百戰馬留下的馬蹄印跡一同衝進浩瀚的女山湖。

行動迅速地八百騎兵奔出兩公里回頭一看,滿目的汪洋令人觸目驚心,要是再晚一分鐘很可能招致全軍覆沒的危險,馬上地騎士們人人驚出一身冷汗。

騎兵團中校團副李金龍拍馬來到仰天長歎的張承柱身邊,望著眼前的兩公里汪洋,低聲說道:「大哥沒必要歎氣,敵人這一手狠毒啊!先是炸毀橋樑阻我去路,再炸毀庫堤企圖淹沒我軍,要不是你及時發現險情,恐怕我們大多數弟兄難逃此劫,如果換作是步兵追擊而來,那就慘了!」

張承柱搖了搖頭:「我並未為不能如願襲擊敵軍側後歎氣,而是對敵人如此精準的算計而驚訝,你回想一下,從我們靜觀潼河口激戰開始,到移往上游成功渡河,每走一步都非常艱難,一路上遇到的不是冷槍就是橋樑被斷,使得我團白白浪費了一個多小時的寶貴時間,我現在慶幸沒有衝進敵陣,否則等待我們的將是一道道陣地和密集地機槍子彈。」

「怎麼會呢?十一師四個團不是一直壓迫這敵軍三個主力團嗎?敵軍怎麼可能仍有力量在側後構築陣地?」李金龍驚訝地問道。

張承柱搖頭苦笑:「第十一師的戰場上已經沒有人了,敵我雙方一個人影也見不著,一定是出現了我們未知的巨變。走吧,金龍,我們立刻繞過這片氾濫地域,趕赴柳巷鎮,我有個預感,弄不好我們掉進革命軍的圈套了,要真是那樣,我們到柳巷也可立刻渡江,不至於陷入敵人的重重包圍之中。地面鬆軟潮濕河道縱橫,根本不適合我們騎兵的展開,要是被堵上了,完全發揮不出我騎兵優勢,快走!」

「這……這怎麼可能啊?」李金龍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金龍,聽我的沒錯!沒時間多說了,命令部隊快速前進!」張承柱來不及詳細解釋,高呼一聲打馬向西,八百騎兵立刻打馬跟隨而去,「轟隆隆」的馬蹄聲,頓時蓋過了「嘩啦啦」地流水聲。

五河縣城,直魯軍指揮部。

大幅地圖前的褚玉璞聽完副官秦山虎的戰報,非常滿意:「三十七師用了三個小時才攻破敵軍南岸防線是慢了很多,但是柱子的騎兵營能夠順利渡河足以讓敵軍猝不及防,只要第十一師能保持攻勢,纏住敵軍主力,那幫年輕氣盛的小子們就插翅難逃了。這一仗進行到現在,基本達到我們預定地目的,最遲天黑之前就會得出結果了。」

「副帥,只是第十一師至今沒有電報過來,屬下有點兒不放心啊!」秦山虎低聲說道。

褚玉璞點點頭:「可惜碰到這種鬼天氣,否則我們地飛機只要上天轉一圈就能一目瞭然了……給長淮的第九師師長姜玉明去個電話,讓他領著一個團馳援柳巷地第十一師,老縮在長淮幹什麼?損失一兩個團就讓他的膽子嚇破了?」

「是!屬下立刻就辦。」

五河縣城南面八十五公里地定遠縣城,第三路軍前線指揮部。

李宗仁將軍聽完參謀長王應榆的匯報,驚訝地抬起頭:「什麼?宿縣的第三十七師東進五河地區?」

「沒錯,情報經過再次核實,駐守宿縣第三軍三十七師於昨日下午突然開往東南的固鎮,接著馬不停蹄直奔東面的五河縣城。屬下也在想,此路人馬奔赴五河有何企圖?不可能是馳援鳳陽吧?」王應榆惑地說道。

李宗仁俯身望向地圖,突然想起了什麼,手指在五河縣地域重重一點,抬起頭大聲說道:「明白了!一定是第一軍安毅獨立師將五河一線攪亂了,前日戰報不是說他一度率部攻進五河縣城麼?這傢伙打仗沒什麼不敢幹的,他獨立師截斷了敵軍北退之路和水路後勤供給線,敵軍定是無法忍受,被迫從緊巴巴的宿縣三個師中悄悄抽出一個師去奪回失地……要是這樣對我太有利了!芬庭(王應榆字),立刻給健生發個電報詢問此事,再給南昌的總司令部致電詢問,如情況確實,我部立刻分出一個軍越過蚌埠左翼直插宿縣,蚌埠之敵定會不戰而亂,我軍兩萬將士只需一個衝鋒就能拿下蚌埠,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是!」王應榆快步離去。

李宗仁再次俯身查看地圖,不一會兒自言自語地唏噓起來:「這傢伙膽子太大了,惹到敵人兩個師去圍攻,雖然勇氣可嘉,但也岌岌可危啊,能否全身而退,就看他的運氣了……」

南京總司令部,總司令辦公室。

從中央黨部開會回來的蔣總司令進入辦公室,侍從官俞濟時快步來報:「校長,李宗仁將軍來電,詢問總部是否有安毅獨立師與敵激戰於五河地區的消息,電文上說五河縣城守敵除敵第九師之外,尚有兩個守備旅,敵軍於昨日下午再次悄悄從宿縣調動第三十七師趕赴五河地區。參謀處感到情況嚴重,已經和白長官取得了聯繫,葛處長正在側廳恭候校長。」

蔣介石皺起了眉頭:「快請!」

「是!」

葛敬恩大步進來敬個禮,低聲匯報幾句走到地圖前,等著急的蔣介石跟上便指著地圖低聲分析:「健生兄已經回電,證實安毅獨立師牽制了直魯聯軍的第九師、第三十七師和半個守備旅,另三個團已於三天前被獨立師殲滅,但是,根據我方今日凌晨收到的情報,宿遷的敵十一師於前天深夜向南急進,目的地正是五河北面淮河北岸的雙溝鎮,由此推斷定是企圖消滅獨立師、恢復其水陸交通而採取的緊急部署。屬下私下分析,安毅獨立師危險了,很可能陷入三面包圍之境地。」

蔣總司令大吃一驚,在葛敬恩的示意下看清圖上態勢之後,激動地走來走去:「怎麼辦?怎麼辦?白健生怎麼不派出援軍支援安毅獨立師?既然讓安毅孤軍深入牽制敵人兵力,為何到了這個時候仍不派援兵?」

「總司令請安心,據健生電報所言,安毅與其聯繫仍然暢通,三日來沒有提出援助或者撤退要求,屬下認為,以獨立師非同尋常的移動速度,又處於湖畔環繞水網遍佈的地區,敵人很難圍住他。」葛敬恩低聲勸解。

蔣總司令停下腳步,再次轉回地圖前仔細查看,伸出手指在女山湖和淮河之間移來移去好一陣,這才放心地嘀咕起來:「娘希匹!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出奇兵也不要這麼奇嘛……湛侯,給我立刻聯繫安毅,就用總部的電台聯繫,我要他親自向我匯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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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〇章 鬥智鬥勇建奇功(六)

褚玉璞無論如何沒有預料到,自己的一世英名會折在不到二十一歲的小將手裡。就在他命令副官秦山虎致電第九師開往柳巷助戰之後的十分鐘,四處洞開的五河縣城東、南、北三個方向同時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和喊殺聲,三千六百餘名裝備精良勇不可擋的革命軍將士衝進了縣城,對一切移動的黃色目標進行毫不留情的打擊。

城中一個警衛營和一個希拉鬆散的守備旅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誰能料到被三個師打擊的敵人仍能夠抽出三千多人,沿途經過一個個警戒哨所殺到後方的城裡?

整個縣城轉眼之間到處是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和喊殺聲,訓練有素的獨立團模範營攻入南門之後一路拚殺,直衝城中縣衙,集中在尖刀連手裡的輕機槍和花機關鎗,在近戰巷戰中展示出極為優異的效果,一枚枚要命的手榴彈頻頻飛向各個街頭巷口,硝煙未散衝到街頭巷口的勇士們對著所有看得見的目標瘋狂射擊,衝開一條條血路,很快殺到了縣衙邊沿,對依附縣衙堅固的門廊高牆負隅頑抗之敵實施火力壓制。

悍不畏死的獨立團、一團弟兄們看準時機衝鋒向前,奮力投出一顆顆手榴彈,敵軍警衛營在革命軍官兵前仆後繼的猛烈打擊下所剩無幾,成片手榴彈爆炸激起的濃烈硝煙和密集的子彈,很快便將守敵驅離外圍。

褚玉璞在副官秦山虎和數十名忠耿衛士的簇擁下,腳不點地,飛快架離縣衙大堂,十餘名衛士衝出後門與蜂擁而來的革命軍將士展開對射,在付出十餘條生命之後,褚玉璞及匯聚而來的麾下眾將和衛隊終於衝過大街奔向西巷口,在革命軍合圍之前搶到馬匹逃出西門,縱橫北中國十餘年的一代名帥,在悍不畏死訓練有素地革命軍三千多官兵的打擊下,不得不落荒而逃。

尹繼南看到城中抵抗漸停,命令教導隊隊長陳侃與警衛營營副竇方率部留下清掃戰場,立刻率領路程光獨立團和夏儉一團全力趕赴東北方向的長淮,力爭將第九師殘部殲滅,接著趕赴潼河口,截斷敵三十七師退路,以配合安毅全局反攻計劃的實施。

女山湖東岸羅嘴碼頭,數百艘漁船載著二團僅存的一千二百名將士趕赴湖西,數以千計獲得武器的自衛隊員也駕船隨行,北面第三團、工兵營、師屬迫擊炮連、機槍連勇士們擊潰敵軍第十一師地喜訊傳來,令憂心忡忡的民眾歡欣鼓舞,聽到安毅站在高處大聲宣佈獨立團和一團將士攻五河縣城並完全佔領地消息,近萬民眾歡欣鼓舞,信心大增,全都扛上鋤頭鐵掀尋找船隻渡過湖西,他們要參加戰鬥,要將被革命軍打得抱頭鼠竄的軍閥抓起來痛打以洩心中積怨。

機輪渡船停泊的碼頭上,一身硝煙的二團長陳志標筆直站在安毅面前,咬著牙靜聽安毅的吩咐:「……戰事進展順利,繼南他們已經成功拿下只剩半個團駐守地長淮,夏儉一團乘勝衝向潼河口,路程光的獨立團很快就會從潼河口上游三公里處南渡,最遲將會在兩個小時之內與你們匯合,要是還有力氣,盡可從西南方向猛攻敵三十七師,將敵人逼到決堤後形成地沼澤區域。老丁率領特種分隊就在那片區域的西北方向,他們會協助你們的。」

「沒問題,第三十七師沒有重炮,在運動戰中他們的重機槍也很難達到預期效果,上午在潼河口的激戰中至少被我團打掉了兩個半營,初步估算其兵力剩下不到六千人了,只要我們戰術運用得當,在鄉親們的幫助下定能將敵人殲滅在水網之中,最次也會牽制住敵人,讓他無法拔腿離開。」陳志標雙眼通紅。臉色非常難看。顯然是被上午地巨大損失激怒了。

安毅拍拍他地肩膀:「此戰你二團受委屈了。二團居功至偉。全師將士有目共睹。沒有你們地頑強阻擊。就沒各個團地勝利。此戰結束。我親自向白長官為你請功。為英勇無畏地二營將士請功!」

陳志標挺直腰板。鄭重敬禮:「放心吧老大。我們二團沒有一個孬種!屬下先走了。你就靜候佳音吧!」

安毅舉手回禮。目送陳志標在三名貼身警衛地護送下跳上渡船。敬禮地手仍未放下。他心裡感到非常愧疚。為了整個戰局陳志標地二團犧牲很大。這個擁有百分八十以上老兵地精銳團經此一戰元氣大傷。估計三個月之內都難以恢復。因此。安毅理解陳志標此時心中地感受。但是安毅沒有辦法。有得必有失。

在這種情況下安毅別無選擇。總要有人為此計劃做出犧牲。以盡可能小地代價換取盡可能大地戰果。是安毅一直追求地目標。想要毫髮無傷地取得一個又一個地勝利完全辦不到。因此。安毅只希望跟隨自己一路闖蕩出來地陳志標能理解自己。希望那些死去和受傷地弟兄們能原諒自己。

「難為志標了。我相信他能理解我們地。」左臂被子彈擊穿的楊斌吊著只胳膊來到安毅身邊,目送數百艘船隻緩緩離去,忍不住幽幽歎息。

安毅放下敬禮的手掏出香煙,將一支插在楊斌嘴上替他點燃,自己點上一支狠狠吸了一大口,緩緩吐出濃濃的煙霧:「志標平時話不多,但從沒有一件事讓我操心,這次我卻擔心了,擔心他緩不過勁兒來,心裡鬧彆扭……對二團弟兄我倒是很放心,因為其中的骨幹基本都是你原來的老部下,服從性出奇的好。」

楊斌微微一笑,不再提及這不愉快的事,把話題轉到了民眾身上:「我總覺得一個小時前你對鄉親們宣佈的那麼多捷報,還有極富鼓動性的話語,多少存在些誤導的成分,你不擔心這成千上萬的鄉親們會死於敵人地負隅頑抗嗎?」

「不擔心,自從敵騎兵團獨自逃跑之後,第三十七師猶如驚弓之鳥,如今他們陷在這片巨大的水網之中進退不得,在三面夾擊之下不會做困獸猶斗的死拼,我敢打賭,只要他們看到四面八方都是我模範營的戰旗,就會扔下武器舉手投降的,無論是戰鬥力還是心理素質,第三十七師都不能與泰州之敵相比,泰州之敵在我們戰旗下逃的逃降地降,這伙敵人也不例外,只要聽到我軍佔領五河縣城的消息就解決戰鬥了,成千上萬地鄉親們在我官兵的指揮下圍困敵人,就是要讓敵人徹底斷了僥倖的念頭,鄉親們也不願放過這種報仇雪恨、發洩心底積壓多年怨氣的機會。」

安毅輕鬆地解釋,但是他心裡仍然為可能發生的鄉親死亡而內疚,但在兵力如此緊缺地關頭,他只能這麼做,打仗不單單只是比戰力,很多時候卻是心理素質的較量,這是安毅一路征戰積累下來地寶貴經驗。

楊斌卻沒去想安毅肚子裡這些花花腸子,而是為安毅強大的信心和膽略欽佩不已,看到彭劍青小跑過來連忙示意安毅,安毅轉過身看到彭劍青臉上的笑容就知道又有好消息。

「報告師座,胡副師長來電,三團官兵已經完全佔領柳巷正在向潼河口開進,工兵營和師屬各部俘獲第十一師敵軍七百餘人,其中包括第十一師參謀長陳衍達等十一名將校,據查證,敵師長劉昌浩、副師長左志珍等八名將校在激戰中被我軍炮火炸死。電文中說敵軍騎兵團太快,搶在我軍之前半小時渡過了北岸。」彭劍青朗聲匯報。

安毅欣慰地點了點頭:「鬍子和虎頭這一仗打得好!敵人那個騎兵團跑了也好,否則我們可能損失會增大。從發回的情報分析,敵人那個騎兵團不簡單啊,紀律嚴明,來去如風,要不是連日下雨和決堤,我們所有的計劃很可能就因為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強悍騎兵團打亂,不得不選擇保守地逐步後退戰術見機行事,眼睜睜地看著到嘴邊的煮熟鴨子飛走。此後就要到北方作戰了,我們得好好想想對付騎兵地招數才行,否則會非常被動,兩條腿跑得再快,也沒人家的馬跑得快。」

楊斌開心地大笑起來:「鬍子做事真他娘地乾淨利索,平時看他就沉得住氣,打起仗來也不急不躁,哈哈!他那雙眼睛嚇人啊,只要讓他看到一點兒破綻,對手就很難逃出他的算計,這點上我覺得他比繼南還要狠,繼南心地還是太善良了。」

安毅搖頭莞爾一笑,扶著楊斌走向羅家祠堂,進入不大地正堂就看到報務員著急望向自己。

安毅示意他把電文拿過來,一份份看完,隨手遞給了楊斌:「沒想到突然之間咱們獨立師獲得這麼多的關注,老楊你看看,這是白長官的詢問電報,這是校長的責問電報,這是三師顧長官和一師胡宗南師兄的問候電報,奶奶的,全他媽來了……劍青?」

「到!」

「擬份回電。」

安毅沉思片刻,大聲說道:「我部經過三日三夜連續苦戰,殲敵第十一師四千三百餘人,俘敵參謀長陳衍達及其麾下七百餘人,擊斃其師長劉昌浩、副師長左志珍等八名將校;全殲敵第九師四千餘人及兩個守備旅一千六百餘人、俘虜敵師長姜玉明及麾下一千三百餘人;擊退敵突然出現的騎兵團,再次擊潰敵軍守備旅佔領五河縣城並堅守之;敵副司令兼前敵總指揮褚玉璞僅率百餘親衛及十餘名將官逃往西北方向。目前,我師將士正對深入戰地的敵三十七師六千餘人殘部展開合圍,勝利在即,具體戰果隨後稟報。安毅。」

彭劍青記錄完畢核對一遍交給了安毅,安毅簽上名字低聲吩咐:「一式四份,分別發送蔣總司令、白長官、顧長官和胡長官。」

「是!」

楊斌放下一疊電文笑道:「小毅,你能想像一下嗎?想像蔣總司令和各位長官接到電報時會有什麼反應。」

「他們肯定不相信,會再來幾次電文確認。」安毅說完看到楊斌張開嘴巴大笑,想想覺得有趣,也大笑起來。

揚州,北伐軍第二路軍總指揮部。

白崇禧正與各軍長官協商北進作戰事宜,看到情報參謀聶銘章風風火火跑進來,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聶銘章毫不在意地捧著安毅的來電大聲宣讀,滿堂將帥雙眼圓睜,嘴巴張得老大,很久都無法從這驚人的捷報中反應過來。

白崇禧霍然站起,接過電文細細看了兩遍,這才緩緩坐下:「諸位,奇跡發生了!」

老將陳調元倒吸一口涼氣:「健生,你相信嗎?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學生相信,半小時前剛接到李鄰將軍的電報,稱其麾下第三路軍葉開鑫將軍四十軍先鋒團,派出的偵察小隊在板橋鎮以北五河縣以南交界處獲三名逃敵,經審問逃敵為駐守五河縣城守備旅之士卒,逃卒供認五河縣城再次落入獨立團模範營之手,學生未予通報只因等候安毅將軍復電核實。所以,安毅將軍之回電證明逃敵所言屬實,以學生對安毅品德和能力之瞭解,其電文所言絕不浮誇,所以學生相信,請老師不必懷疑,相信數小時後具體戰報將再次傳來。」白崇禧興奮地回答。

滿堂將帥一片嘩然,會也不開了,立刻圍在地圖前面,請求白崇禧介紹一下安毅這幾天是怎麼打的?白崇禧欣然同意,根據安毅每日例行發回的戰報,開始說出安毅的思路和自己的推斷。

南京熙園,蔣總司令辦公室。

參謀處長葛敬恩讀完安毅的電文和白崇禧及時發來的捷電,蔣總司令猛然站起,手中的毛筆「啪」的一聲掉在批示到一半的文件上,喜極之下肩膀微微發抖,嘴裡地反覆嘮叨:「娘希匹!娘希匹……這傢伙沒有什麼不敢做的,沒有他不敢做的……」

葛敬恩也非常激動:「總司令,這是我軍前所未有之大捷啊!以區區一師之力,在三天三夜的連續苦戰中,逐一擊破敵軍兩個師,合圍敵軍一個師,取得殲敵萬人俘敵近萬的巨大戰果,不得不說是個奇跡啊!」

「更為重要的是,由於安毅獨立師發揮的巨大作用,使得我第三路軍統帥李鄰將軍可放心分兵直取宿縣,攻下蚌埠近在眼前!初時屬下難以置信,但安毅獨立師電文中俘獲的敵軍高級將領完全正確,再有健生將軍之確認電文,屬下不得不信了。總司令,如此大功,總部及總司令該如何嘉獎才是?」

「怎麼嘉獎?是啊,怎麼嘉獎……」

蔣介石轉向一旁滿臉欽佩的俞濟時:「濟時,你代表我去一趟五河縣城,明天一早就出發,帶上五十萬支票去,告訴安毅我很欣慰,為他這樣的學生深感驕傲!告訴他,我要向全軍、向全國通報他的輝煌戰績,等徐州打下之後,我要親自接見他,到時一起論功行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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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鬥智鬥勇建奇功(七)

下午五點過。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一萬八千軍民齊心終於將勉強抵抗了一個多小時再次被打死一千三百多人的敵三十七師殘部成功合圍。四千六百餘驚魂未定的殘軍擁擠在狹長的丁王湖和小易莊二郎莊之間。望著四面八方似乎無怨無盡的戰旗和模範營高高飄揚的旗幟。望著周邊一個個的上架設的輕重機槍和數個迫擊炮陣地。望著洶湧而來黑壓壓的軍民。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幾近絕望的數千官兵終於選擇放下武器。高呼投降。

模範營和二團將士見狀果斷衝入敵群。只是一個交叉衝鋒就將四千六百餘敵人分成了四大塊。迅速帶到東西兩邊平坦之的進行搜查編整。隨即工兵營和師屬各部進入戰場。收拾遺落滿的的武器彈藥。

二團千餘名弟兄將千多名俘虜帶到東南面的寬闊草的上。尚未來及再次分開逐一進行甄別。五千名憤怒的父老鄉親們已經不顧勸阻。瘋狂的湧上前去。拿起手中的木棍扁擔頭鐵鍬等物。開始了猛烈的報復。

眼看一個個敵軍俘虜被憤怒的鄉親們打倒在的。敲的頭破血流。二團長陳志標只是橫叉著冷冷的看著。沒有出言阻攔。官兵們剛開始的時候還覺的頗為解氣。但看到連連敲死數十名俘虜之後才發覺情況有些不對。

團副兼教導員鼎城上校上前請示陳志標出面制止未果。看到群情激憤大有愈演愈之勢。顧不上以下犯上的嫌疑。急沖沖指揮各營連將士全力阻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將數千民眾與死傷慘重的俘虜分隔開來。

站在山坡上指揮全局的尹繼南大吃一驚。立刻命令通信兵傳令其他各部迅速將驚恐萬狀幾欲暴亂的俘虜分頭押送離開此的。自己則跑下山坡騎上戰馬火速衝到西面。請求自衛隊總隊長茂根叔幫助疏解勸阻群眾。不要再釀出慘劇來。

純厚的茂叔二話沒說就給各村各鎮隊長下達了命令。一千二百餘背上步槍的自衛隊員連忙衝向各自村鎮的鄉親聚集的。折騰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才堪堪將混亂的秩序安定下來。

各團營統計畢將結果報到了尹繼南處。尹繼南無可奈何的連連搖頭:「這次騷亂。導致投降的第三十七師師長及其十餘名將校被憤怒民眾活敲死。腦流成了血人。根本就無法辨認出誰是誰了。其他俘虜官兵也被打死了三百人。受傷五百餘人。其中數十個奄奄一息。眼看救不活了。」

尹繼南非惱怒。但老好人的他又不想指責此次戰役損失慘重的二團長陳志標沒有擔負起有的責任。只能吩咐夏儉和路率部將俘虜押送到潼河口集中。渡河之後連夜押送到五河縣城。交給教導隊集中看守兩個團共同擔負五縣城及周邊防務。

深夜。

安毅率領師部趕古沛鎮。立刻召開緊急會議。很快任務便下發:「工兵營再次擔負起了將一千八百餘名受傷弟兄送往南面明光城的重任。戰死的一千二百九十八名弟兄的屍體絡繹送往潼河口集中安葬。安葬完畢後。顧長風的三團仍需堅守在柳巷鎮一線。嚴密監視淮河北岸的敵軍動向其餘各部於明日上午開赴五河縣城休整。」

散會之後尹繼左思右想委決下。最終還是憂心忡忡的將二團放任百姓毆死繳械投降敵三十七師師長等三百七十七人打傷五百六十餘人的事情。告訴了安毅詢問該如何處理此事。

安毅愣了一會兒。沒有再說什麼。是吩咐詹煥琪彭劍青將最後的統計戰果上報總指揮部和總司令部。不動聲色的把第三十七師師長等三百七十七人算到了擊斃敵軍的戰果之中。

尹繼南。楊斌。胡家林等人立知道安毅這是在為陳志標開脫。也就壓抑住心中的不快。不再提及此事。而是將商議的重點轉移到了下一階段的行動計劃明。如何安撫回鄉親們等具體事情上來。

次日上午。古鎮山人海。熱鬧非凡。

安毅和尹繼南楊斌三人陪同茂根叔等十幾位自衛隊長從鎮東走到鎮西。指著路邊的一群馱馬一堆堆繳獲物資歡聲交談。笑逐顏開。

街道上滿是臉帶久違笑容的鄉親們。一群群孩子圍著留守的二團官兵問長問短。笑聲陣陣。倒也讓失去一戰友心情無比沉重的二團弟兄們好過了很多。

一小時後。安毅等和茂根叔一行來到鎮中曬穀場。在上萬名父鄉親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安毅登上數張大桌臨時拼湊而成的高。重敬禮。對鄉親們致以衷心致謝。接著安毅向後揮了揮手。

十六名後勤股的弟兄們在老常的率領下抬出四個箱來。整整齊齊的放在了高台前面。逐一將箱蓋打開。出了裡面滿滿噹噹的現大洋。頓時引來站在前方的鄉親們的陣陣驚呼聲。

安毅揮了揮手。大聲說道:「父老鄉親們。為了表達我革命軍獨立師一萬一千名活著和死去的官兵們心的謝意。為了補這一場連續七天的大戰給鄉親們造的巨大損失。過我獨立師研究決定。付給各村各鎮父老鄉親們兩萬元現大洋。以彌補給大家造成損失之萬一。」

四周歡聲雷動。安毅不的不停下來。茂根叔看到激動的鄉親沒有閉上嘴巴的意思。一個箭步跳上高台站到安毅身旁。指指這兒指指那。扯開大嗓門兒好一通呵斥。這才將喧鬧的鄉親們制住。茂根叔歉意的示意安毅接著講。

安毅笑笑再次用他不次於茂根叔的大嗓門兒鄭重宣佈:「我獨立師研究後決定再獎勵給各村各鄉親們五百匹馱馬。一千五百支長短槍。萬發子彈。積在鎮上的所有繳獲物資全部交由茂根叔組織的自衛隊總隊負責。計完畢後分配給各村各鎮。」

「下午。茂根叔率領鄉親們幫助我們將繳獲的軍用物資送到五河縣城之後。就從五河縣城運回我軍已經準備好的布匹鹽巴農具等物資。以報答鄉親們對我革命軍獨立師的全力支持。我們永遠也不會忘記鄉親們的大恩大德。」

「我們獨立師官兵的鮮血流淌在了這片土地上。我們一千二百九十八名優秀的革命軍官兵。為了打倒軍閥統一祖國。在這裡獻出了他們的生命也從此長眠在這片的上。我們的血脈和鄉親們永遠連在一起。我們的心永遠連在一起。父老鄉親就是我們的親人。」

震天的歡呼聲再次響起。無數的鄉親對著高台呼喚致謝。高聲告訴安毅率領子弟兵放心離去打仗。鄉親們馬上為子弟兵造墳立碑。世世代代都會祭奠。

高台上的安毅哽咽無語。熱淚盈眶。跳下高台快步走入身後的穀倉。茂根叔匆匆忙忙跳下高台追趕情緒失控的安毅。

尹繼南淚流滿面也跟隨走了進去這麼多人之。只有他瞭解安毅此時的傷痛和話裡的意思。為了這戰死的一千二百十八名弟兄能夠安穩穩的長眠於此。安毅選擇將所有的繳獲物資留下;為了補償他狠心炸毀水庫堤壩造成的損失。安毅願意拿出兩萬大和五百匹馱馬變相賠償;為了讓鄉親們後能善待死去的弟兄們。不要毀掉這些戰死弟兄的長眠之所。安毅願付出所有的情感。付出盡可能多的利益。

楊斌看到場面如此感人。擔心成千上萬的鄉親們湧上前來。連忙拉上年輕的自衛隊副總隊長卞金鎖跳上高台。指揮各村各鎮鄉親們分頭集中起來等待自衛隊前去宣佈各項分配和運輸事宜。

次日中午役去的一千二百九十八名弟兄悉數入土為安。一座周長十八米的圓形石墳墓在數百鄉親們的努力下樹立起來臨時充作墓碑的一塊不規則巨石豎立在北面。墳墓處於淮河南岸原二團陣地後面的小山崗上。正好朝河灣正對面的潼河口。

茂根叔和古鎮德望重的鄉老卞大爺等人拉著安毅等人走到山崗後。指著二十幾位石匠和一塊塊連夜運來的石板。

茂根叔動情的說道:「將軍們放心'吧。最遲五天我們就能把墓碑刻好。卞大爺已經看好了黃道吉日。就在第九天。到時候這個墳墓就會變的氣氣派派的。我們還要在墳墓正前方豎立丈八石碑。把五位將軍和各團團長的名字都刻上去。七天來打仗的經過和革命軍對鄉親們親如一家的事跡刻上去。逢年過節清明重陽我們都會領著子孫來燒香祭拜。的下的英靈不會孤獨的。將軍們請放心去打仗吧。等哪天國家真正統一了。就回來看看。」

一席話把安毅尹繼南子等十餘名將校感動的熱淚盈眶。眾人唏噓一番回到墓碑前面。常率領的一個排官兵和數十鄉親已經擺上三牲果品。斟滿了數十碗酒。

安毅和眾將校焚香完畢。端起酒整整齊齊的單腿跪下。熟悉禮儀的楊斌高聲宣讀文。接著敬天敬的敬英靈。最後十餘名將校和三百餘名官兵代表齊齊喝下一碗酒。便與鄉親們告別含淚而去。

落在最後的老常領著兩名准尉兩千現大洋的布袋放到茂根叔和卞大爺腳下。不等這兩位情深義重的長者反應過來就跑了。

與氣氛凝重淚花揮灑的潼口相比。南京城裡卻是一片歡樂的海洋。由中央黨部組織的十萬人慶祝大遊行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一幅幅慶祝「五河大捷」和「蚌大捷」的大紅橫額被高高舉起。安毅和他的獨立團模範營成了眾高呼的英雄。蔣介石。李宗仁。白崇禧的大名也不時響徹南京城空。

東南大學五千人的遊行隊伍當中。竟然出現了大幅的安毅肖像。這幾天。總司令部政訓部特意從安毅獨立師連續七天的鏖戰中精選出最精彩的片段。大張旗鼓的刊登在報紙雜誌上。

蔣總司連續發出三份嘉獎通電。在全軍全國圍內對安毅第一軍獨立師。第三路總指揮李宗仁予以特別嘉獎。尚有一個多月才滿二十一歲的年輕將軍安毅再一次名震天下。在全國無數青年和各界民眾心目中的的位迅速上升。成為全軍全民學習和崇拜的楷模。

可惜的是。包括安在內的獨立師所有官兵並不知道自己的威名變如此響亮。他們無比的疲憊。心情也十分沉重。渡江以來這個功勳卓著的部隊從一萬一千人劇減至七千六百餘人。減員中戰死官兵高達兩千三百餘人。受傷官兵三千餘人。其中一千八百餘人需要送往後方醫院長期治療修養。各團各營輕傷留下者隨處可見。

下午四點三十分。安毅接到白崇禧仁將軍的慰問電後感激不已。

白崇禧李宗仁慷慨的從蚌調來一列專列。特意指示此專列供獨立師運送傷員和物資返回浦口。沿線各軍各師務必緊密配合。確保列車安全。

安毅回電致謝完畢。即刻率領後勤部老常等兩百六十餘名大齡官兵騎上馬趕赴南面四十五公里的明光縣城。為麾下一千八百餘名受傷送行。

老常將負責在師部臨時兵站三界鎮車站帶上養傷的數百名官兵。一起回到浦口第一軍醫接受治療。隨後將傷勢穩定下來的弟兄分批送往老南昌基的治療靜養。基的主任勞道接到安毅的電後。已經開始為迎接分批到來的傷員做準備。

馬上的安毅面容平靜。心情卻異常的沉重。巨大的戰功完全無法令他高興起來。雖然明知道打仗免不了要死人。一名合格的將軍根本就不該因此而感情用事。可他卻怎麼也放不下。

這安毅從軍以來完全獨立指揮的第一個大戰役。他超人的知識和過人的策略支配下取的了奇跡般的勝利。但也因此造成本部死傷接近三分之一。這位年輕的將軍一時半會兒還過不了這道情感的高坎。他的心靈遠沒有他的外表那麼樂觀和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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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 來自蚌埠的命令

安毅策馬進入城南已是凌晨三點,一路上他一直在思考:鬍子為何堅持將敵第十一師六百多名受傷的俘虜送上專列,而且這些俘虜都換穿上自己獨立師標識的軍服,這是鬍子心中無法割捨的鄉情,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報告師座,總部俞濟時將軍、第一師師長胡宗南將軍一行於傍晚六點十分到達城內,說是奉總司令之命前來祝賀慰問。」鎮守南城門的獨立團一營長魯雄大聲報告。

安毅說句「辛苦了老魯」就打馬奔入城內,三十六衛隊緊隨其後,魯雄望著遠去的馬隊咧嘴一笑,拍拍胸前中校銘牌上的塵土,接著巡視各明暗哨位。

這個從廣州西大營成軍開始就想給年輕的長官安毅來個下馬威的老兵痞子,如今已經認識了一千三百多字,一步步成長為一名英勇善戰、經驗豐富的中級指揮官,深受麾下官兵們的尊敬和愛戴。他和獨立團二營長屈通源、軍需股長常保芳一樣都是普通一兵出身,在唯才是用的獨立師中極具代表意義。

縣衙的正堂裡,聽到馬蹄聲的俞濟時和胡宗南等人放下茶杯望向門外,看到安毅翻身下馬跑上台階,連忙迎了出去,師兄弟幾個相互敬禮完畢,親切相見。

尹繼南等待安毅與慰問團十餘名將校見禮打完招呼,悄悄走到安毅身邊,指了指他一身朊髒潮濕的衣服,示意他快去洗洗。

安毅低頭一看沾滿泥漿地衣服褲子頓時樂了,連忙向眾人致歉,回到後院好好洗了個熱水澡,在勤務兵的幫助下飛快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回到前面正堂,只見寬闊的正堂上已經擺下了三大桌酒席,楊斌、夏儉、陳志標等團級以上主官也來到了堂上。

眾弟兄相互謙讓,先後落座,作為主人的安毅和尹繼南、楊斌舉起酒杯,連敬客人三杯,胡宗南代表不善飲酒地俞濟時回敬了三杯,酒席算是正式開動。

安毅剛剛坐下,俊臉泛紅的俞濟時從兜裡掏出封蔣校長的親筆信,鄭重地遞給安毅:「校長很高興,前晚接到你的第二封電文後就睡不著了,連夜寫下了這封信讓愚兄帶給你。」

安毅一聽連忙站起,伸出雙手恭恭敬敬接過信,剛想打開就看到俞濟時微微搖頭,當即會意地順手將信封放進兜裡,舉起酒杯緩緩遞到胡宗南面前:「師兄。小弟單獨敬你一杯。明天中午小弟地兩千多傷員和一批物資將會到達師兄駐守地浦口。還得麻煩師兄你多多照應。如果方便就為小弟包一艘船。將傷勢穩定下來地弟兄們送到南昌去。那邊條件好點兒。有利於傷員地恢復。」

胡宗南站起來舉杯相碰。喝下一杯示意安毅坐下:「自己兄弟不需客氣。小毅愛兵如子地風範一直在軍中。大家稱讚。今日你我一見沒其他話就先求我照顧你地傷兵。就憑這點大哥我佩服你。來。大哥敬你一杯!」

「什麼愛兵如子?難聽!我才多大啊?」安毅說完仰頭就是一杯。放下杯子大口吃菜。他實在是餓壞了。

眾弟兄聽了安毅這話。哄堂大笑。胡宗南也意識到自己話中地問題不禁笑起來。大家隨即邊吃邊談。什麼東路何長官第一路軍攻下東台和興化。兵鋒直指鹽城;中路楊長官第六軍拿下剋日進攻洪澤;李鄰長官第三路軍馬不停蹄。三路逼迫徐州等等。就連武漢方面北伐軍劉興、張發奎部苦戰之後大破城和周家口地消息都非常詳細。讓安毅和麾下眾將帥對目前地北伐進展有了一個清晰直觀地瞭解。

酒至半酣。胡宗南歎息道:「這次武漢方面地十一軍和第四軍北伐各部均損失慘重啊!中原地區每一縣都有古老而堅固地城垣。張發奎和唐生智二將軍仍然使用原先進攻武昌地打法。我黃埔學友隨軍進入中原之後每一戰均是攻堅主力。鄭州、開封等名城還在遠處。數百同袍就魂歸九天了。諸多手足音容笑貌猶在腦海。卻從此陰陽兩隔。真讓人傷感!」

席間隨即沉默下來。俞濟時勉強一笑。把話題引到了黃埔嫡系第一軍身上:「壽山兄無需太過沮喪,回首東望你也許更黯然了,雖然我第一軍連克海安、瓊港、姜堰、興化等地,可哪一仗不是極其慘烈?要不是孫傳芳主力在相互消耗中無以為繼,我第一軍也難有如今之神速進展,特別是小毅原先所在的劉經扶第二師,基本上打殘了,校長兩次優先補充數團新兵均消耗殆盡,由此可見,為將者能力如何方是其中關鍵。」

「小弟可是聽說第二師上到經扶和月祥兩位將軍、中到我黃埔同窗擔任之團營主官、下到百戰僅存的千餘士卒,沒有一人不思念小毅的。總部眾人私下議論,二師自衢州之戰重用小毅開始,連戰連捷,損失低微,可自小毅自成一師脫離二師之後,二師如今是每況愈下,挫折不斷,得不償失啊!」

安毅連忙解釋道:「師兄,你太抬舉小弟了,就拿剛剛結束的五河之戰來說,小弟所部亦戰損三分之一,讓我的心疼得都快滴血了。外人只見我師將士殲敵多少多少,可沒有幾個人看到在每一戰之中付出的血汗和生命。還是那句話,小弟的這顆將星全都是一個個生命換來的,此話雖有做作迂腐之嫌,但小弟心中仍然耿耿於懷,無法釋然啊!」

胡宗南一看氣氛有點兒不對,連忙哈哈一笑舉起酒杯,喝過一杯低聲向安毅問道:「小毅,你可知軍中如今給你新起的綽號?」

「不會吧?又有綽號了?匪兵乙言猶在耳,這次不會來一個更難聽地吧?」

安毅驚訝地看向胡宗南,邊上兩桌弟兄聽得有趣,也都放下酒杯筷子望過來。

胡宗南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這還是昨日我過江回到南京公幹,與良(俞濟時字)等弟兄一起聚會才聽到地,說是總部將帥一直在研究你從奉新之戰開始的諸多戰例,前晚接到你第三次戰報之後,總部諸將集中分析探討,最後人人欽佩個個歎服,均認為你獨立師來去如風,無跡可尋,於是殷祖繩將軍最『飛將軍』這一美譽,軍政部陳部長卻以為不妥,戲如野狼般堅韌強橫,又如狐狸般迅速和狡猾,於是眾人均想給你起個什麼樣的綽號才好?總不能叫你『小狐狸』或者『野狼』吧?」

滿堂弟兄再次大笑起來,安毅也不禁莞爾,胡宗南繼續笑談:「恰好次日上午,我二路總指揮白健生將軍趕赴總部提交第二階段行動計劃,聽到總部眾將議論之後,不假思索立刻給你安毅起了個綽號,眾將帥一聽也覺得頗為貼切,於是就叫開了,哈哈……這個綽號非常別緻,就叫做『飛狐』!」

眾弟兄一聽略作思索,連聲叫好,吊著只胳膊的楊斌樂不可支地表示非常貼切,好脾氣地尹繼南笑得合不攏嘴,說這個綽號不怎麼好聽但比較能夠概括。只有安毅非常不爽,大聲說那麼多將軍地綽號叫起來都響噹噹地,什麼「虎」啊、「豹」啊多有氣勢,哪怕叫「狼」也比「狐狸」好聽,大家看看白長官「小諸葛」的稱號多好?為何白長官會給我起這個不男不女地綽號?結果話一出口,又再引來弟兄們的一陣笑聲。

酒席散去,俞濟時、胡宗南進入後院騰給安毅地寬大臥室,兩人帶來地貼身侍衛規規矩矩站在門外,其中兩個像是有意無意地走到北窗外吸煙,酒到七分的安毅看到這一情景,悄悄吩咐小九出去嚴密警戒,打起精神陪著兩名師兄喝茶。

俞濟時含笑示意安毅拆開蔣校長的親筆信看看,安毅這才記起兜裡的信函,掏出信封拆去封口抽出寫滿兩頁半紙的信箋,看到其中的五十萬元支票,驚訝地望向俞濟時和胡宗南,再看到兩人都含笑點頭隨手將支票放到桌面上,打開信紙凝神閱讀。

讀完三遍之後,安毅理解了蔣校長信中的真意,略作猶豫身子向前探去:「二位師兄,既然如此,為何不乾脆將小弟的獨立師調回我一軍何長官麾下?竟然讓小弟糊里糊塗打了這麼久的仗?從目前戰局的發展上看,我中路無需聚集四個軍地兵力,東路和西路戰場廣闊,更需要兵力充實啊!」

「沒錯,這一點我們都看到了,何長官和劉經扶將軍三次給校長致電,請求將你獨立師調回第一路軍,剛剛獲得第二次代理第一軍軍長的劉經扶將軍甚至建議,任命你為第一軍參謀長或者副軍長,總指揮何敬之長官也同意劉將軍的意見,可是校長很為難啊!」

「二路軍總指揮白長官就是不放人,並將你獨立師悄悄調至中路左翼,與李鄰將軍第三路軍相鄰,根據白長官下一步作戰計劃,你獨立師仍然被配置在左翼突前的位置,戰區與李鄰將軍的胡宗鐸第二師交匯。」

「校長非常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這才派愚兄和壽山兄一同前來提醒你,切勿中了桂系之圈套!」俞濟時將話說得非常明白了。

胡宗南趁熱打鐵:「小毅不可不知,如今我南京方面北伐各軍看似同仇敵愾,其實彼此之間相互提防,相互算計,一句話,暗流湧動生生不息啊!這個節骨眼兒上,你說校長能不擔心嗎?」

「你小子打仗沒說的,老子自認比不上你一半,但在處世經驗上你極為欠缺,自北伐以來,你安毅處處禮讓,甘於吃虧,默默忍耐奮發不止,抓住了一個個稍縱即逝的機會顯示你高超的軍事才華和指揮能力,這才有了你今天這個少將師長的位置,這一切都是你安毅一步步搏殺出來的,沒有人敢眼紅你。以你地赫赫戰功,哪怕任命你為一軍之長也無可挑剔,這就是為何我一軍幾位老大不得不看重你的根本所在,知道誰也不能壓抑你的才華,還不如好好地用你。」

「由此你可想而知,其他各路豪強對你的覬覦了吧?就連武漢唐生智、張發奎都對你讚不絕口,恨不得你明天就投入其陣營,何況藏而不露、暗中積蓄力量悄悄發展壯大的李鄰?你說,在如此局面下,校長能不為你操心嗎?我們這些師兄們能不為你擔憂嗎?」

安毅愣了好一會兒,終於啞然失笑連連搖頭:「二位師兄,你們也太看扁小弟了吧?小弟豈是那種朝三暮四、搖頭擺尾之人?不錯!小弟非常佩服也非常尊重李鄰、白健生長官,私下裡對他們兩人北伐以來指揮地所有戰役加以整理研究,但這只是一種軍事上的學習,而非小弟對其有何政治上地崇拜和意識上的認同,二位師兄大可不必為小弟操心。」

「想必你們也知道,小弟不缺錢也不缺人,缺地只是不停的鍛煉和經驗積累,怎麼可能為了區區名聲去依附地方軍閥?就算別人給個總指揮,小弟也不會動心地,和師兄們一起並肩戰鬥多舒服啊?再者說了,人是有感情的,而感情不是一兩天就能建立的,你們兩個……是不是專門來噁心我啊?」

胡宗南與俞濟時面面相覷,隨即哈哈大笑,心中的擔憂一掃而光,他們看到自己的小師弟還是原來的那個小師弟,骨子裡還是那麼執著和高傲。

「報告,蚌埠李鄰長官來電。」尹繼南不知何時來到門口。

「繼南進來!」

胡宗南笑容可掬地招招手:「你說回去洗個澡就過來,怎麼這麼久?」

尹繼南將電文交給安毅,坐在胡宗南身邊低聲解釋:「不好意思,讓師兄久等了,小弟洗完澡下各團轉了一圈,習慣改不了。」

安毅將電文交給俞濟時:「李長官讓我去蚌埠?白長官不是到了那邊嗎?有何作戰計劃電告我部就行了,開什麼會需要我親自去?還用命令的行文方式,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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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三章 問天下誰是英雄(上)

俞濟時看完電文。手放到了桌面上:「我知道件事將舉行一個對外宣傳的記者會。各國政看到我北伐軍一北上士氣如虹。大有威逼北京直黃龍之勢。於大多數搖搖擺的停止支持孫傳芳了。只有日本人為了自身的利益。還在堅定不移的支持奉系的張作霖。所以各國派出很多記者前來打探消息。要求到前線採訪各軍將帥。以徹底搞清楚我方底細校長覺這是一個難的的宣傳機會。深思之後便同意下來了。於是就有了這個記者會。不過小毅。我的提醒你啊。在蚌埠召開記者會的倡議卻是李鄰將軍率先提出來的。理由宣揚革命。鼓舞我北伐各部士氣。爭取世界各國對北伐革命的支持。看樣子李鄰將軍已經籌劃很久了。你不可不防啊!」

「啊!?這樣啊……」

安毅呆了一下。苦笑著說道:「我不去不就行了嗎?我直接回電。就說我部傷亡慘重在緊張休整。在抽不出時。況且實際情況也是這樣。」

「不!你要去!」

俞濟時果斷的說道:「不要去。而且還要大張旗鼓的區。藉以向全國全世界展示我北伐軍的形象。展示我黃埔精英的形象。校長對此無比期待。明白了嗎?」

安毅幽幽的歎了口氣:「好吧。,明白了。去就吧。反正蚌埠我也沒去過。就權當是旅遊了。」

眾弟兄聽了不禁莞爾。胡宗看了看安毅沒精打采的樣子。不想打擾他。低聲和尹繼南聊來。完成任務的俞濟時則輕鬆喝茶。不時瞥瞥安毅愁眉苦臉的樣。暗暗感到好笑。

安毅心中發苦。重重靠向鬆軟的沙發背。望著描花天花板想要整理一下思路誰知想著想就沉沉睡了過去。他實在太累了。八天來有睡過一個超過四小時的覺往往都是連續兩天兩夜的通宵苦熬。戰場上的每一點變化。時時動他熱血澎湃的心臟……

兩小時後。精神略微恢復的安毅把急於返回南的俞濟時胡宗南等人。送到城外柳巷鎮趕來開會。胡家林和顧長風等也在送行之列。

回到城中大營。獨師的整編工'隨即開始。在這一萬一千名俘虜中。一千四百餘名帶傷的俘虜兵在獨立師官兵的徵詢下選擇留下醫治六千名被淘汰下來的俘虜和軍官每人領取兩個大洋的路費隨即便被送出城外。剩下的三千六多名年輕力壯的俘虜被三個人瓜分一空。其中一大半分到戰損過半的陳志標二團心情陰鬱的陳志標這下終於有事情做了。

安毅趕至蚌埠已是下午五點一路上只有三十六名衛士隨行。但獨立師大旗所到之處友熱情接送。重而又周到。

剛開始的時候。安毅尚未覺的有什麼不妥。即將進入蚌埠城時。提前知李宗仁白崇禧王應榆夏威和胡宗鐸等將軍已在城門外迎接。安毅立刻意識到這一路備受禮遇的原因。

距離城門口歡迎的人群尚有百米。安毅立刻下馬。在侍衛長林耀東的跟隨下。大步走向歡迎隊伍正中央的李宗仁和白崇禧兩位將軍。以下屬參見之禮恭恭敬敬的立正敬禮。大聲報告。邊上大批記者的閃關燈照安毅幾乎睜不開眼睛

李宗仁將軍含笑回禮完畢。大步上前。親切的握著安毅的手:「久仰安將軍赫赫威名今日一見。足慰平生啊!」

安毅笑著回答:「不敢當!有勞長官和各位將軍遠迎。屬下誠惶誠恐無比激動。長官。屬下在汀泗橋之中有幸目睹長官風采。當時屬下擔任二師工兵營營長。選入黃琪翔將軍突擊團的工兵小隊。出發之前長官和陳可鈺張發將軍曾親自為我們壯行。當時屬下率一個排的工兵弟兄排在隊伍後面。所以幸運的見到將軍了。」

李宗仁細思片刻。爽朗的笑了:「哈哈!我記起來了。當日天色已黑。氣氛雄渾悲壯。因保密原因。我們這些長官沒能親自將勇士們送抵江邊如今想起來還甚遺憾。那個夜襲戰打的漂亮啊!我記的黃琪翔團長也是那一仗之,晉陞將軍行列。哈哈!請。營中已備下薄酒。洗更衣完畢晚宴即開始。隨便用點兒略作休息。今晚八點將準時舉行記者會。安將軍了就好了。二路軍有健生將軍和安將軍做代表。今晚這個記者會就很具有代表性了。」

「謝謝長官!白長官…夏長官胡長官請!」安毅謙遜的禮讓。南昌城下與安毅有過數面之緣併合作過的第七軍二師師長胡宗親熱的拍了拍安毅肩膀。參謀長王應榆軍長夏威將軍對安毅的禮貌和涵養也似是常欣賞。彼此間相處融洽。絲毫沒有什麼牽強之處。

回到蚌大營中略微叨敘。安毅一行被領到全城最好的賓館蚌大酒店安頓。有趣的是。安毅的房間被安排在三樓東頭。與白崇禧將軍的房間正對面。整個過程由七軍政治部麥主任和白崇禧的侍衛長陪同。禮遇不可謂不高。使的心有提防的

忑不安。誠惶誠。好在白崇禧的侍衛長黃瑞華與安毅相識了。當日的南昌攻城失敗。黃瑞華護送蔣總司令衝出重圍就是安毅率部接應的。因此見面之後沒有什麼生疏感。

黃瑞華請安毅洗更衣。親自安毅的三十六名衛隊安排在隔壁的八間客房裡。非常的熱情周到。

安毅沒有想到的是。晚宴竟然是個開放性的中西合璧的自助餐。百餘名中外記者也在宴請之列。餐廳裡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李宗仁將軍把第三路軍前敵總指揮第十軍軍天培三十三軍軍長同盟-老前輩柏蔚等將領一一介紹給安毅。弄的安毅這個小小少將頻頻敬禮致意。數分鐘都無法停下。

好在見面過後諸事繁忙的李宗仁將軍要和一群老將邊吃邊談。安毅這才能輕鬆一些。

安毅剛剛弄回點食。坐下還沒開動。白崇禧張定等人相繼到來。

白崇禧看到安毅要立敬。連忙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多禮。吩咐侍者送來食物飲品三人坐下低聲交談起來。

白崇禧笑了笑示意安毅不要拘束。張定則很感興趣的詢問五河之戰的一些關鍵決策點。

安毅沒有隱瞞一一如實回答。並將自己在關鍵時刻的艱難彷徨和盤托出。看到張定臉上怪異的表情。連忙問道:「參謀長屬下……屬下做的方法有不對的地方嗎?請參謀長不奢賜教。」

張定搖搖頭微微息:「這仗打成這樣。我哪裡敢說什麼賜教啊。只是聽了你的敘述。回想起白長官對五河之戰方方面面的分析總結髮現白長官和安將在對敵預判方面竟然有著驚人的相似。你的指揮作戰能力遠遠超出我原先的估計令人意想不到啊。如此年輕竟然擁有這份預見和膽略。不的了不的了!」

「參謀長過獎了屬下身處險境。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放膽搏一搏的事後回頭再看。屬下的排兵佈陣漏洞百出。只要其中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估計就是個大敗而逃的結局。慚愧!」安毅誠懇的說出心中感受。想到此戰的艱險。情不自禁的抓起潔白的餐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白崇禧見安毅謙遜的樣子。心中暗自嘉許。在一場大勝之後竟然如此誠的剖析自己的的失正視自的缺點。而不是洋洋自的的人不多見。至少是北伐以來白崇禧從未見過的。見到的幾乎都是有點兒戰績就驕傲自大之人。哪怕表謙虛推辭。心裡也是志的意滿。鮮有像安毅這樣誠實率直直言自身不足之士。

同時。精於算計的白崇禧也對安毅敏銳的戰場洞察力和迅猛詭異的戰法頗為忌憚。再聯繫到安毅獨特的訓練方法和高效獨特的軍中管理體制。白崇禧突然生出一種隱隱約約的戒心來。

白崇禧臉上依舊是親切的笑容。他放下餐刀。輕擦拭嘴角。喝下一口白開水曉有興趣的打量正與張定商討的安毅。看到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白崇禧安毅吃下點東端起了果汁。才又含笑問道:「安毅。此戰收不小啊……你大營中的一萬俘虜兵是怎麼處理?」

安毅連忙放下杯子如實匯報:「其中一千四百受傷俘虜留下治療。三千六百四十餘意加入的俘分進各團補充消耗。其他大部分老弱病殘和不堪造就的兵痞都在屬下離開之前予以遣散了。」

「大戰之後。屬下的補給非常困難。那一周時間全憑當的老百姓慷慨援助。官兵們才不至於餓肚子。可當的老百姓的日子過的也挺苦的。百姓們為了我們這一戰付太多了。我們不能再給他們增添壓力。所以也不忍心實行就的徵集糧草的慣例。」

「我師黨代表劉首江將軍負責的軍需供給由於交通原因。只送達過一批。本來足夠全師官兵兩天半的消耗量。結果大部分讓俘虜給消耗掉了。下一批物資補充估要到明天才發到。所以屬下不的不遣散絕大部分俘虜。」

「雖然我明知道其中近一半遣散士卒回去之後仍需當兵餬口。很有可能再次扛起槍與我北伐作對。但是從人道主義立場出發。屬下只能這麼做。屬下一直認為這內戰。我們的對手是中國人。所以……所以不能過於苛刻。不對之處請長官原諒!」

「沒什麼不對。你處理是正確。換作是我。也會這麼做。」白崇禧點點頭繼續說道:「這次讓你率部孤軍深入。的確有些欠考慮。不過你用輝煌的戰果告訴我們。你身上還大有潛力可挖。」

安毅驚訝的望著白崇禧。白崇禧張定相視一笑。

「對不起!打擾白軍和張將軍。我能白軍麾下愛將幾分鐘嗎?」《中央日報》年輕漂亮的女記者葉青突然出現在安毅背後。笑容可掬的向白崇禧提出請求。

白崇禧禮貌的點頭允許。葉青致謝完畢。對站起致禮的安毅笑著說道:「你穿上將官服可真帥。就是鬍子沒有刮乾淨。走。到我那桌北京和幾個老朋友都在那……謝謝白將軍張將軍。失禮了。失禮」

「葉小姐請!」

白崇禧矜持的點點看著葉青上拘束的安毅向斜對面窗子下的記者那一桌。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我們的小將可真受迎啊!等-的記者會恐怕他的風頭要蓋過所有人了。」

張定會心一笑。瞥了窈娜的葉青背影一眼,點頭道:「自古都是英雄美人。誰也跳不出這個圈子何況安毅如今風華正茂。年紀輕輕就戰功累聞名天下了。哪個女人不喜歡啊?哈哈!」

安毅卻不喜歡。但是他辦法一身水藍色旗袍外穿一件精緻繡邊小馬甲的葉青抓住安毅的手臂不放在周圍記者們羨的注視下。將安毅拉到了自己的那一桌。此時何京早已站起來迎接把身邊的新聞界朋友一一介紹給安毅。

安毅禮貌的逐一握完畢下,對身邊含笑不的《申報》記者周崇安低聲問道:「什麼時候到的?」

「昨天就來了。在南京拿到的區通行證本想到五河去看看你。聽說你要來就沒過了。恭喜你打了個大勝仗!」周崇安以老朋友的口吻低聲笑道。

安毅無所謂的笑了笑。轉向青聲問道:「青姐。你從哪兒把這個漂亮的美國妞拐來的?」

眾人哈哈大笑。葉青沒好氣的批判安毅:「有你這麼隨便說話的嗎?真是沒禮貌!這是國《紐約時報》的駐華記者。去年剛來報社任職我們就認識了。不過卡普蘭小此前一直在北京天津那邊工作。直到上個月才調到上海這邊來。」

葉青轉向卡普蘭低聲笑道:「別在意。這傢伙和我們幾個朋友在一起就這樣隨便。他。還是個不滿二十一歲的小男孩呢。呵呵!」

長著一頭黑髮有一雙漂亮褐色眼睛的卡普蘭大方的笑道:「沒什麼。這樣挺好……安將軍。認識你很高興。」

「謝謝!我也很高興。」安毅似乎想起什麼。盯著卡普蘭的眼睛好奇的問道:「卡普蘭小姐的漢語說很不錯了。用一年就說到這個水平。實在令人驚訝。」

卡普蘭嫣然一笑:「我很聰明。我們猶太人都富有語言天賦。」

安毅點點頭:「這正是我想問的。在年初的州城之戰中。州城的阿爾弗雷德教士在幫助我們的官兵治療時曾對我說過。卡普蘭這個姓氏是猶太人的姓氏。阿爾雷德先生還對我說。他的妻子就是卡普蘭這姓氏。」

卡普蘭高興的回答:「親愛的安將軍。阿爾弗雷德是我的姐夫。他是全世界最好最善良的醫生。」

「是嗎?」安毅驚訝的看著雙眼發亮白皙動人的卡普蘭。

葉青何京和周崇安等人也非常感興趣的看著她。

「是的!再告訴安將軍一個消息。十天前我剛陪著從美國趕來的姐姐到州城的教會去。我姐姐打算和阿爾弗雷德一起留在在中國傳教行醫。阿爾弗雷德對我們說了州城之戰。特別提到安將軍。他對將軍評價非常高。說將軍是個睿智博學的人。是個善良的有包容心的人。這樣的將軍在目前的中國很少見。是個真正的英雄。」卡普蘭高興的說道。美麗的嘴巴非常性感。笑起來時露出晶瑩潔白的牙齒。

安毅愣了一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大家臉上都是笑容也嘿嘿一笑:「我不算什麼英雄。要是我這樣的人都算是英雄的話。那麼這天底下的英雄就太多了。至少在我看來自不是英雄。只算是個合格的軍人。真正的英雄是抵抗外辱為民族爭取獨立統一的人。如中山先生那樣。才能算是真正的英雄。」

「不不不!將軍過謙了。以將軍戰功還不能稱之為英雄的話。就很令人不解了。像李宗仁將軍白崇禧將軍等等。在中國人的心目中都是英雄。不是嗎?」卡蘭禮貌的望著安毅的眼睛。

安毅想了想笑道:「那麼……你問問周崇安先生和先生。看看他們會不會同意你的點。」

周崇安和何京頗為惱火的瞪了安毅一眼。因為在昆山相處的那段時間三人就對英雄和梟雄進行過激烈討論。結果就連安毅也被周崇安定為極具梟雄潛力的人。何京也基本同意周崇安的觀點。這個時候安毅突然這說。弄的兩人頗為被動。儘管他們心裡是這麼想的。但在今天的這個氣氛和中國目前的局勢中。他們誰也不敢大聲喊出來。看到朋友們都望著自己。只能笑笑不予評論。

好在七軍政治部麥任恰好到來。禮貌的與記者們打過招呼就把安毅弄走了。

葉青這時才起想問的幾個問題都沒時間問。於是就與幾個朋友一起商議晚些時候請求安毅給個訪機會。

這一提議讓美麗的卡普蘭小姐非常高興。第一個舉手贊成並對葉青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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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問天下誰是英雄(中)

記者會的準備工作非常充分。在飯店一樓寬闊的會議廳國記者都有寬敞舒適的座位。傳音效果也非常的好。第七軍政治部麥主任主持會議時不需要麥克風就能清晰的致辭。

安毅頗為意外的。李宗仁將在麥主任的謙讓下發表了長達半個多小時的講話。內容及目前北伐軍所面對的戰局寧漢關係以及廣西軍民在北伐大業中所做出的突出貢獻。整個講話條理分明。語氣和緩。特別是對已經佔領洛陽兵鋒直指鄭州的馮玉祥將軍予以高度讚揚。

李宗仁的話中不奢美之詞。對馮玉祥將軍及二十五萬西北軍將士在物資匱乏軍費極為據的情況下。仍取的如此輝煌的戰績仍具有如此堅定的革命信心表示衷心欽佩。

整個講話三次被記者們熱烈的掌聲所打斷。唯一令人不盡滿意的是。李宗仁沒有就目前之間正在出現的敵對狀態和雙方暗中進行的兵力調動發表意見。也有涉及剛剛生的日本軍艦炮擊靖江北伐軍英國艦在長江浦口段撞沉東路第一軍運兵船和兩艘民船的事情。也沒有任何一句讚美蔣總司令和南京總部的話語。

安毅坐在主席台中間偏右的位置。與李宗仁之間隔著白崇禧。由於安毅越來越高的知名度和剛剛漂亮的完成了被稱之為「以寡擊眾的奇跡般勝利」的五河戰役已被外界和國軍民理所當然的把他當做青年軍人的代表和楷模。再加上俊朗的外表和今日「顯赫的」座次。所以從記者會一開始到李宗仁將軍講話結束。都得忍受中外記者手中閃光燈的照射。

已經逐步適應來安毅對此處之泰然。表現的十分輕鬆。心裡卻在對李宗仁將軍的講話詳加回味。漸漸的聽出了一些奧妙之處那就是李宗仁將軍幾乎對每一參加北伐的軍閥勢力都予以讚揚。對自己指揮的一個個戰役也介紹的很細。卻沒有一個功績與坐鎮南京的蔣總司令有關。

李宗仁將軍完不需要稿子張嘴就來的長篇講話進行完畢。麥主任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有講話的意思。便含笑宣佈開始回答記者問題。時間是一小時。獲准予的記者盡可主席台上的五將軍提出問題。將軍們定會知無不言盡最大可能滿足大家的要求。

首先獲問的竟是日本通訊社的記者。這個高只有一米五八左右在大熱天仍然裝革履的矮子分別向李宗仁和白崇禧提出問題。一問白崇禧何時能下徐州?二問李宗仁如何看待目前的中日關係。

白崇禧非常間接的用「指日可待」四個字來回答。

李宗仁卻對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感到十分棘手原因是「南京事件」發生之後。

日本軍隊借口「保護本國僑民的安全和利益」派出四艘軍艦逆江而上抵達漢口。用黑洞洞的艦炮指了武漢政府的軍隊並加派一個聯隊的海軍陸戰隊強行進入漢口日租。對中國無辜的商戶和貧民動輒毆打拘禁以示報復。

武漢汪精衛唐生智政府卻低聲下氣極力言和大聲疾呼「一衣帶水的友邦切以兩國人民的傳統友誼為重」。

暗中卻嚴格限制自己的軍隊靠近日租界以避免所「誤會與衝突」。換的「友邦」的諒解與撤兵。

在南京政府長時間的經濟封鎖和層不窮的社會矛盾衝擊下。武漢政府的財政入不敷出。財政赤字越來越大。同一陣營內各軍事勢力之間的隔與猜疑越來越深。加上日本軍艦對長江碼頭的封鎖和列強對武漢政府的商品實行禁運政策。日本人越來越肆無忌憚橫衝直撞卻越來越遭致中國各界特別是青年學生強烈的反感和敵意。

因此。這一個看似簡簡單單的問題讓李宗仁頗為頭痛。他不能說好。因為只要他說中日關係良好的話很有可能遭到社會的抨擊。但是他又不能說不好。則將會影響自己的「友邦」心目中的形象。對自己今後的發展毫無益處。

短暫的思索過後。經驗豐富的李宗仁開始大談中日之間多年來相互交往情厚誼,數自己的軍中和北伐軍各軍不少將帥都在日本接受過高等軍事教育的事實。很巧妙的將孫中山蔣介石甚至何應欽等人的「日本情結」抬出來說事。主張雙方相互間加深瞭解和合作。

李宗仁的一席話情深意切。娓娓動人。既避開了尖銳的現實。又能向全國全世界展示其溫派的一面。聯想到李宗仁為消除寧漢之間的戰火進行的奔波旋以他從未在寧漢之間有過明確的選擇。台下眾多記者露出會心的笑容。

日本記者也從李宗仁的話裡獲的了自己想要獲的的信息。非常禮貌的站起來向李宗仁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禮。坐下後臉上帶著無比自豪的微笑。

安毅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知為何。他覺的台下日本矮子的笑容是那麼的令人噁心。心中怒火暗暗燃燒。真想走下去給他兩個巴掌才解恨。因此根本就沒有再注意聽下面幾個中外記者對李宗仁白崇禧王天培柏文蔚王應榆和張定四的提問。心想接下來也不會有自己什麼事情。要是有何提問也就三言兩語應付完事。回頭再與自己的幾個記者朋友單獨談談。爭取讓他們多報道些一線官兵和最高層的「英明神武」。這才是自己此行的主要任務。

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端起茶杯剛要喝上一口。法新社中年記者達維特終於把提問的向對他。

蓄著灰色絡腮鬍子的達維特先是自我介紹隨即將目光投向主席台上面無表情的安毅:「敬的安將軍。首先允許本人對將軍所取的的輝煌勝利表示衷心祝賀和欽佩!將軍如此年輕卻擁有如此高超的軍事指揮才能。令人非常驚訝。而且根據數月來流行於中國並且被翻譯成英法德等國文字出版的《模範營》一書中介紹。將軍的部隊有著獨特的先進訓練手段和政治教育方式。請問將軍。《模範營》一書中的描寫是否屬實?你對自己正在從事的北伐合理性和公正性怎麼看待?」

全場隨即安靜下來記者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到端起茶杯的安毅身上。台上的李宗仁和白崇-含笑看了安毅一眼。心裡想著安毅會如何回答法國記者後面那個關鍵問題。

對於這樣尖銳的問題。安毅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因此表現的很驚訝。過了一會兒。他慢悠悠的放下茶作思考朗聲說道:「很榮幸能夠的到達維特先生的垂青。今晚將星雲集。本人還以為今晚沒自己什麼事情了。所以也沒有做什麼準備……」

記者們聽的有趣低聲笑開了坐在記者席第一的葉青何京和周安幾個也沒想到安毅這麼老實。全都對安毅露出開心的笑容。只聽安毅接著說道:「不瞞大家《模範營》一書本我一直沒有機會拜讀。原因是連續的作戰和北進幾乎佔據了我們第一軍獨立師將士的所有時間。不過此書的作者確實在我軍中做過長時間的採訪他們掌握了較為全面的資料。感謝他們將中國革命軍人的風貌介紹給大家。從數以千計的進步青年加入到我革命軍中的情況來看。這本書是非常成功的。感謝作者對北伐大業所作的貢獻。」

安毅停頓一下。直接略過第一個問題回答第二個問題:「達維特先生的第二個問題。我認在李宗仁長開篇講話中就已經很明確了。就像我北伐軍蔣總司令所說的那樣北伐大業是革命的事業是艱辛的造福於中國人民的偉業。」

「達維特先生提北的合理性和公正性的問題。我感覺到這一問題別有用心似乎不少所謂的外國友人不看到中國結束軍閥據戰火連連的混亂局面。他們不希望中國統一。因為一個統一的中國會慢慢形成統一的國家意志。軍火商們的武器彈藥就會失去很大一塊市場。跨國企業就需要按統一的中國國家法律繳納相應的關稅。也慢慢失去對中國各種資源瘋狂掠奪的特權。強權政治就失去繼續奴役中國人民的機會。」

「所以。這些心懷嘔測的人不願意看到我們數十萬軍人和千百萬人民正在進行的北伐大業。們會以各種各樣的卑鄙手段來支持他們在中國長期扶持的代理人。扶持那些崇洋媚外的北方軍閥。會以各種各樣貌似合理的民主的借口。對華民族的覺醒表示質疑。就像達維特先生剛才的問題一樣。」

「 對不起了。維特生。我的話在某些人看來也許不怎麼友好。但是我從未質疑過令法國人民走向民主和進步的法國大革命。也沒時間對法國人正在進行的各種變革甚至對全世界殖民的的掠奪的公正合理性進行質疑。所以也請你不質疑我們北伐軍數以萬計的革命先烈用鮮血和生命捍衛的理想和信念。謝謝你的問題。謝謝!」

全場一片沉寂。眾目光全都集中在站起致謝的達維特和端起杯子喝茶的安毅身上。

安毅剛剛放下杯子。就聽到熱烈的掌聲和讚揚聲響起。就連達維特也聳聳肩坐下頗為欣賞的望著安毅。抬起手輕輕跟隨大家一起鼓掌。

中國記者眼裡滿是驚喜和自豪。安毅不卑不亢的態度和堅定立場實在令中國人倍感舒心和振奮。

李宗仁與白崇禧相視一笑。輕輕鼓掌。目光中卻對安毅的思想和機智感慨不已。更加堅定了彼此心中的想法和決心——千軍易的一將難求啊!何況是安毅這個文武兼備的智勇之將。

白崇禧轉向安毅低讚道:「不鳴則。一鳴驚人啊!」

「慚愧。屬下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不想墮了我北伐軍的威名長敵人士氣。」安毅低聲回答。

白崇禧微微一笑:「`起精神來吧估計下面有很多問題等你答了。」

安毅苦笑一笑。剛抬起頭就看到又一個矮個子日本人獲的提問權。

安毅不悅的轉過頭看了一頭的主持人麥主任一眼。心想犯不著對小日本這麼照顧吧?誰知年約三十長的頗為儒雅的矮個子日本人竟然把焦點對準了安毅。

「安毅將軍。本人三浦久治。來自朝日新聞社。能不能向將軍詢問兩個問題?第一將軍本人對日中關的前景有何高見。二。北以來。將軍所指揮的部似乎從未打過敗仗。這裡面會有什麼奧秘嗎?謝謝將軍。懇請將軍賜教。」三浦用略帶東北口的熟練國完。沒等安毅回答。立刻恭恭敬敬的撅起屁股來個九十度鞠躬。顯的非常的謙恭誠懇。

安毅對日本人的偽善早有領教。本來不想回答他的問題。看到台下的記者全都期盼的盯著己某些人裡還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這讓安毅非常不爽。他劍眉微皺。身體略微向前用漫不經心的口吻回答:「三浦先生非常有禮貌。首先是問能不能回答兩問題。可不等我表態立刻將問題提出讓我感到為難。若無法回答你吧。你已經提出問題了。我們中國人歷來講究以禮相待。不回答的話顯的我太過小氣。而且記者朋友們似乎對的兩個問題挺感興趣。因此我只好委屈自己回答你的問題。只不過如果下次再有樣的機會也懇請三浦先生征本人同意之後再問否則大家心裡不舒服。」

台下的記者們再次笑起來。三浦受到安毅如此錦裡藏針的奚落氣的滿臉通紅。但是在眾目之下他只能忍受而不能發洩。

下決心的安毅收起嘴角笑意。大聲說出一番令所有人無比震驚的話來:「中日之間必有一戰。而且這一戰將是持久而殘酷的你死我一戰!」

眾人一片驚呼。主持人麥主任也嚇的站了起來。但是李宗仁非常鎮定的微微搖手。示意麥主任坐下。他雖然對安毅如此的大膽感到震驚。但他更想聽聽安的真實想法。但是此刻的李宗仁沒有料到。安毅將要說出的話令他在此後非常被動。也逼的他不的不對中日關係進行明確的表態。

白崇禧幾個倒沒太多反應。而是曉有興趣的望了安毅一眼。看到安毅臉上堅毅的和略微發紅的眼睛。白崇禧立刻伸出腳輕輕踩了安毅的腳面一下。

安毅轉向神色從容的白崇禧。立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引發的被動後果。意識到很可能因此而讓日本人惱羞成怒。給正在尋求各國承認自己合的位的南京政府帶來很大的麻煩。但是話已出口。已到了騎虎難下之勢。不由他安毅不說了。

安毅看著台下興奮三浦久治。聲說道:「沒錯。這就是本人對中日關係前景的看法。此我需要強調的是。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並不代表我的獨立師將士第一軍和北伐軍總部的立場。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我看法不會改變。永遠也不會!」

驚呼聲中安毅詳細解釋:「大家也許奇怪。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看法?首先請大家回顧一下中日之間的歷史。從明朝開始。日本政府就放任他們的所謂武士和浪對中國沿海區實行燒殺搶掠。當時我們把日本稱為倭國。把不斷竄進中國沿海的區燒殺搶掠的倭國強盜叫做倭寇。這些倭寇對中國實施不間斷的侵略。再到鴉片戰爭之後的中日海戰一直到現在。日本無時不在蠶食中國的土地。掠奪中國的資源。奴役中國的人民。而且越來越殘酷。越來越明目張膽。」

「 大家也許會問這裡的根源是什麼?我今天也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那就是日本一個小小的島國。根本就養不活越來越多的日本人。只能選擇向大陸擴張。選擇靠掠奪來養活自己。就像如日本人扶持東北軍閥張作霖父子與力統一中國實民族振興的革命軍打仗一樣。他們永遠也不會滿足於現狀。他們不但在東三省逐步擴張。利用漢奸張作霖父子瘋狂掠奪東北的煤炭鐵礦金礦木材糧食等資源以支持日本永不滿足的需求和慾望。他們通過對漢奸軍閥的控制。將大批工業品傾銷到中國。用盡一切卑鄙的手段打擊中國的民族工業。挑戰中國人民的忍耐力。」

「所以。日本才會千方百計阻撓中國的統一和民族的進步。他們的各種侵略將永遠不到滿貪無厭本性決定了他們對中國實行的寸進尺變本加厲的霸佔和侵略。一旦他們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將會尋找各種借口對我可憐的祖國發起全面的侵略戰爭。他們甚至會把戰火燒到東南亞的泰國馬來西亞越南緬甸菲律賓等的。甚至還會在不久的將來與歐美列強為敵。」

「只有一個例外。那是日本在亞只有一個國家不敢侵略。就是蘇聯。儘管在蘇聯的遠東的區有著豐富的石油金礦煤炭和數之不盡的金屬礦產。但他們不敢侵略蘇聯。原因是蘇聯正在越來越強大日本人的個子太小三個人也打不過一個蘇聯人……」

「我抗議!我建議這種別有用心的言論!」自譽為自由記的蘇聯人亞歷山大諾維奇猛然站了起來。大聲抗議。

記者們隨即聽出安話中較為隱晦的用意看到來自布爾什維克國家的記者吃癟高興的喝彩起來。

安毅微微一笑:「請原諒。先生!我不接受你的抗議。你的抗議對我無效。不過我可以你個建議。回去說服自詡為全世界無產階級者的救世主的蘇聯政府。把中東鐵路完完整整的歸還中國政府和人民。切切實實行自己對全世界無產階級發出的承諾。拿出一個大國的風度來。然後再向中國政府出抗議。這樣也許會生效。」

全場哄堂大笑。中國記者甚至對蘇聯記者發出陣陣噓聲。誰都知道張作霖操縱的北京政府已經驅逐了蘇聯外交人員。南京政府也正在驅逐之中。中東鐵路更是沙俄時代通過武力擴張和殘酷侵略在中國東北獲的利益。如今的蘇聯政府竟然堅持為這種野蠻的侵略。產生的中東鐵路的利益仍然合法。不異於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望著亞歷山大諾維奇怒火萬丈的拂而去。會場逐漸安靜下來。已經受到白崇禧忠告的安毅點點頭。接著說道:「大家儘管放心。本人並沒有狂想症。不喜歡危言聳聽。說的都是發自內心的心裡話。只代表自己的意見和立場。與我國政府和軍隊無關。請大家注意我的這特別聲明。」

「不!安將軍。你被中國輿論稱為革命軍年輕一代的傑出代表。是無數中國青年學習的楷模。難道著樣一句輕飄飄的聲明就能挽回造成的惡劣影響嗎?你要為自己的話向中日兩國人民謝罪!」三浦久治看到安毅語氣變軟來勁啦。站起來振振有詞的呵斥安毅。

安毅一聽勃然大怒。再也記不的白崇禧苦口婆心的忠告。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冷冷盯著台下的三浦久治一字一句的說道:「老子生來就不向日本人道歉。而且永遠也不會接受日本人的道歉。更別奢望什麼謝罪了。罪惡深重的恰恰是高呼什麼中日親善卻幹著卑鄙勾當的日本人!你現在站立方是中國的土地。在中國的土地上老子還不能說出心中所還要向居心叵測時刻對我的祖國進行蠶食掠奪的強盜道歉。無異於癡人說夢。」

「在此。我也忠告日本軍國主義分子一句。你們可以用軍艦圍堵武漢。可以派兵凌辱那些沒骨頭的亡軍。可以樹立東北的漢奸張作霖父子實現你們逐步侵略中國的準備計劃。可以在中國的母親河長江上開著軍艦橫衝直撞炮擊我沿岸的軍民。但是千萬別惹著我的部隊。除非我不是將軍了。否則我將會命令自己的部隊。使用任何想的到的辦法加倍予以報復!」

三浦久治氣憤之下。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狂妄之徒。送你一句中國成語:螳螂擋車不自量力!」

安毅沒有生氣。而是臉帶微笑的說道:「是嗎?本人非常樂意做這只不自量力的。哪真被車輪壓死了。也比苟活著強千萬倍。何況是和連文化也從中國盜而去的日本強盜作戰而死。只要能喚醒一個善良中國人。我就覺的自己死的其所。哈哈!」

「你……」

「會到此圓滿…」滿頭大汗的麥主任大聲宣佈。其他工作人員慌慌張張的走進會場。以防三個憤怒大喊大的日本記者製造不測事件。

台下記者立刻喧喧嚷嚷的起哄。顯然是對日本記者毫無風度的表現非常不滿。

 何京和周崇安大聲指責日人飛揚跋扈。毫無民主精神。一群歐美記者也隨聲。告誡日本人誰都有發表自己見解的權利。一群記者隨即爭的不可開交。更多的記者拍下了混亂的一幕幕和安毅無比自信的形象。

李宗仁等人無可奈何的看著台下亂的百餘名記者。心裡飛速盤算該怎麼收場。兩旁的將校們望著安毅的眼神都變了。驚慌中似乎包含著絲絲欽佩。

 只有白崇禧站起來拍拍安毅的手臂。搖搖頭低聲歎道:「你這傢伙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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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31 01:05:04
第二七五章 問天下誰是英雄(下)

埠城南軍營總指揮部後院的高大銀杏樹下,端端正正一張酸枝木圓桌,桌旁是四張同樣質地、做工精湛的靠椅,桌面上擺上幾碟精緻的菜餚,三四名軍中廚子步履輕盈地絡繹上菜。

「來來來,這是我軍後勤部門特意從桂林送來的三花酒,二十年窖藏,口味幽雅細膩,酒體豐滿醇厚,回味悠長,你一定沒喝過的。」

李宗仁親自給安毅斟滿酒,看到安毅恭敬地站起來,不由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道:「坐吧,別和我客氣,你發起的五河戰役令我三路軍將士受益良多,本人代表將士們敬你一杯也是應該的嘛!」

「謝謝長官!謝謝……啊,這酒真香,有點兒淡淡的桂花味道,好喝!」安毅等李宗仁坐下才敢坐下,雙手捧起薄胎瓷杯抿了一口,咂咂嘴意味悠長地說道。

白崇禧笑了起來:「是好酒啊!可惜我酒量淺不能陪你好好喝上一杯,別見外啊!隨意點兒吧,昨晚在記者會上你那份自信和豪氣哪裡去了?」

安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禮貌地敬了李宗仁、白崇禧和王應榆一杯,一把搶過精緻的白瓷酒瓶,慇勤地給三人斟滿酒。

安毅知道李宗仁的酒量很好,傳說李宗仁唯一的一次被灌醉,是在與郭沫若划拳時喝多的。當時武漢和南昌之間的分裂已經顯現,武漢政府為了將李宗仁這個手握重兵、擁有高深軍事指揮水平的名將拉入本方陣營,派遣政治部主任郭沫若攜帶安徽省主席的委任狀趕赴安慶,駐軍安慶的李宗仁非常熱情地接待了郭沫若一行,見面就是喝酒,結果與郭沫若划拳一敗塗地,醉到次日上午也沒能醒過來,郭沫若見狀也知道李宗仁不會接受武漢政府的任命,只好遺憾地離開安慶返回武漢。有意思的是,郭沫若前腳剛走,原本酪酊大醉醉臥在床的李宗仁後腳就出門視察部隊去了。

安毅的謙遜禮貌讓李宗仁頗為喜歡,酒過三巡後,李宗仁詢問安毅的家鄉以及是否婚配等情況,安毅硬著頭皮含含糊糊地予以簡要說明,尤其對婚配問題留了個心眼兒。要知道,現在各個勢力老大都很喜歡為自己手下或者相關利益的年輕一輩做媒,以拉近彼此關係,於是安毅就將自己正在追求省港富商歐耀庭兒地事如實道來,引來大家地一陣笑聲。

李宗仁也就不再提起這事,而是較為擔憂地告訴安毅:「你昨晚的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論估計今天已經上報了,造成的影響實在難以估計,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南京中央政府和蔣總司令會很不高興,此時正值南京政府與各國使節頻繁交往、極力謀求各國對南京政府予以承認的關鍵時刻,你對日本如此敵視的態度,很有可能會被外界誤解為是我們南京政府的軍隊存在的普遍認識,會讓南京政府地內政與外交陷入被動局面。因此,我非常擔心你因言獲罪,受到嚴重處分,你可是如今的北伐英雄,是年輕一代湧現出的傑出將軍,影響力難以估量啊!」

白崇禧看到安毅不可置信的樣子,低聲說道:「別不相信,鄰將軍的話是對的,今日上午總司令部就給我本人發來電報,詢問報紙上報道地內容是否確實是出自你安毅之口?我回復說沒有看到相關報道,並將你昨晚在記者會上的發言簡要整理上報,著重強調了你已經反覆聲明只是個人觀點,與你所在的軍隊和政府立場無關。」

「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你得有個心理準備。不要以為你是蔣校長地高徒就會沒事。政府這攤水很深,就算身為總司令,他也要顧及方方面面地感受,在必要的時候,你就是被拋出犧牲的棋子兒。」

安毅臉色變得很難看,不過卻沒有出言反駁,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低聲致謝。躊躇了一會兒,他總算平靜下來,敬完三人一杯,提起筷子享受桂林風味地剁椒魚頭,吃了一口大聲稱讚這道菜做得實在美味:「真沒想到桂林菜這麼可口,比起我們川菜清淡卻更為鮮美,屬下還是第一次吃到桂林菜呢,謝謝將軍了!」

「哈哈!要是你真喜歡,就常到我這兒走動走動吧,如今你的戰區與我七軍二師交集在一起,彼此間地距離也就幾十公里,以你那匹寶馬的速度,兩個小時即可到達,享受完美味佳餚還可以交流一下思想,對你提高指揮水平很有幫助,哈哈……來來來,喜歡就多吃一點兒。」

李宗仁拿起公筷和一個小碟給安毅夾上一塊,緩緩送到他面前,安毅受寵若驚,連稱不敢當,連忙提起酒瓶子給李宗仁斟酒以示心中謝意,結果讓李宗仁地上校副官搶過瓶子低聲吩咐安毅坐下,由他來給將軍們做酒保。

李宗仁看到安毅對可能到來的處罰雖略有擔心但卻很快放開,心中對安毅的沉穩與豁達暗自叫好,轉念一想,隨即把話題帶到了即將開始的徐州會戰當中,才說了幾句一名少將參謀匆匆到來,將一張電文遞給了李宗仁,等李宗仁看完揮揮手才離開。

李宗仁臉泛潮紅,將電文遞給了關切的白崇禧,轉向身邊的參謀長王應榆低語了幾句,王應榆臉上驚訝之色一閃而沒,站起來禮貌地向安毅告辭,說有緊急軍務要處理,安毅連忙站起,禮貌地握手致謝。

白崇禧看完電文隨手遞給了安毅,一臉的沉重:「這是位於漢口的第七軍留守部發來的急電,看看吧,你昨晚的話終於生效了,日本軍艦炮擊漢口北伐軍大營,炸死炸傷十幾名將士,武漢如今是風聲鶴唳,一片恐慌,估計此刻汪先生和唐孟瀟司令正在尋求外交解決辦法……唉,倭寇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怎麼可能呢……這小日本真他娘的瘋狗一個,見人就咬……還有,武漢放著那麼多衛戍部隊,怎麼不知道還擊?我記得鳳凰山等炮台設施齊全,只要下令開火,日寇絕不敢如此猖狂!」

安毅看完電文穩定情緒,將電文輕輕放到了白崇禧面前:「如果真的是屬下的話導致這一結果,屬下問心無愧,甚至還認為這是件好事,能讓更多的國人認清小日本的真實面目,能夠更早地對即將到來的中日之戰做好方方面面的準備。」

李宗仁微微搖頭:「安毅,我基本上同意你對日本軍隊未來可能進行全面侵略的判斷,也相信兩國之間全面開戰的那一天終歸會到來,但是我完全不同意你說地會很快到來這一猜想。」

「以目前國際形勢和國內形勢來看,哪怕日本人擁有這樣地軍事實力,也絕不敢冒著得罪歐美列強的危險擅自向中國開戰,歐美列強也決不允許日本這麼做,因為這侵犯了大多數國家的利益,他們絕不容許一塊大蛋糕由日本人獨自分享,肯定會出面掣肘的。」

「我想在若干年內,日本人最多也只能在東三省、察哈爾、綏遠等北方地區挑起事端,而不能對我中原、長江流域和其他地區進行實質性的侵略,國聯的力量正在逐步壯大,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代表民主力量的美國國力越來越強盛,他們絕對不同意日本人侵略中國損害歐美的在華利益,肯定會去極力制約日本。因此,你地擔憂在若干年內不會發生,也許,你愛國心切,過於悲觀了。」

細心的白崇禧看到安毅眼中露出的失望之色,隨即詢問:「安毅,你仍有不同觀點嗎?我覺得鄰將軍的話很有道理,英國、法國、美國等列強完全沒道理會放任日本的侵略而不管啊!」

安毅深深吸了口氣,沉思片刻沒有回答,而是從另一個角度提出問題:「李長官、白長官,根據屬下在南京獲得的消息,黃紹長官正在負責策劃廣西地十年經濟發展規劃,已經開始對桂西北的道路進行大力修築,準備對鎢礦、錫礦進行大規模的政府開採,這件事在南京上層已傳為美談,普遍認為廣西起步早,都羨慕廣西地安定平穩和良好發展前景,也有些人認為這是廣西後方第七軍將士為了鴉片走私而進行地準備,理由是廣西這個一窮二白的多山地區之所以能夠支撐高達八萬的精悍軍事力量,一直和貴州、雲南方面進行地鴉片走私合作不無關係。」

「但是,屬下這裡有個不解之處,就是廣西豐富的礦產資源總是要出口地,要出口就得經過廣東軍隊控制的欽州、廉州地區,因為廣西沒有沿海地理優勢,如果桂軍和粵軍發生了矛盾,被切斷出海口了怎麼辦?再進一步說,如果中日開戰,日本軍隊利用強大的海軍封鎖了廣東沿海,長官打算怎麼辦?難道要和雲南的龍雲他們一樣,交錢給法國人從越南運出去?」

李宗仁和白崇禧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想到安毅居然會問這麼一個問題,而且正切中了廣西經濟發展的要害之處,一席話讓李宗仁和白崇禧驚訝之下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面對。

儘管兩人完全可以不回答安毅這個小小少將師長的問題,但是在極力爭取安毅投入自己陣營的情況下,李宗仁還是非常穩重地予以回答:「真沒想到,安將軍對經濟發展具有如此獨到的眼光,能夠一眼就看出廣西的薄弱之處,確實非常難得啊!不錯,你提的問題正好是我們所擔心的,由於廣東駐軍複雜,軍、湘軍、政府軍都霸佔其間不願離開,造成粵軍將士不小的心理牴觸,但是這是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不是哪一個地方政府能夠解決的,但這確實對我們廣西的經濟發展和社會建設極為不利。」

「目前,我們暫時只能通過梧州這個唯一的口岸進行貿易,也是不得已的事情,但是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欽州這個被中山先生極為看好的出海口,已經列入了我們下一步的開發建設計劃,這一計劃也得到了廣東方面的大力支持。」

「自古以來,兩廣兄弟連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只要協調得當,就能避免矛盾發生。當然,如果遭到日本軍艦的封鎖那就無法控制了,不過,至少在十年之內我們不存在這樣的擔憂,也沒有能力打到兩廣的,十年之後我們就會發展壯定到時候連海軍都有了,安將軍恐怕是過於擔憂了。」

「將軍的這種看法正是屬下最為擔憂的,因為將軍也和我們蔣校長、武漢政府的汪精衛等高層一樣,沒有正確對待日本人高速膨脹的野心,從一小時前日本軍艦肆無忌憚炮擊漢口地革命軍大營就能看到,日本人一旦瘋狂起來,沒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地。」

「他們為了遲延我北伐軍的前進勢頭,讓屈膝投靠他們的反動軍閥張作霖、張宗昌和孫傳芳把我們擋在長江流域,他們會不擇手段地予以干涉,用軍艦、用駐軍向我北伐軍施加壓力,不斷挑起各種事端,尋找各種借口打擊我們。」

「英國人也是一丘之貉,在孫傳芳和張宗昌的賣國許諾下,英國人也不斷在長江水域製造事件,而我們的上層卻每每逆來順受,被打得臉都腫了還跑去安撫人家,自己忍氣吞聲怨天尤人,這麼下去很快會失去民心,特別是失去佔人口少數卻擁有巨大潛力的青年學生和知識分子的支持。」

「如此一來,就會從目前的意識形態對立轉向軍事對立,很危險,要是不引起兩位長官和上層領導人的重視,調整對外關係並進行軍事準備,任由列強在我國土上橫行霸道,胡作非為,很有可能在近期內發生意想不到地動亂或者分裂……屬下的意思是禍起蕭牆,內戰不止。」安毅沉重地說出自己的擔憂。

李宗仁與白崇禧對視一眼,想了想轉向安毅,低聲問道:「你說的是國共兩黨吧?」

「是,屬下非常擔憂,想起那些數以千計的黃埔同袍會有刀槍相向的那一天,屬下就非常難過,別看現在沒有軍隊,但是信仰地力量卻無比巨大,只要得到民心擁護,國民黨就算擁有再多的軍隊、再好的武器裝備也沒用,而且還要時刻防備帝國主義趁火打劫,國家民族前途堪憂啊!要真地到了那一步,我該怎麼辦?放著日本侵略者興風作浪不管,卻要帶領自己地軍隊去和師兄弟們拚命?」安毅說到這兒,一臉的沉重。

白崇禧沉下臉低聲說道:「這都是些沒影子的事情,你實在過慮了吧?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是個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一直以來,你都做得很好,比你地那些師兄弟們更像純粹的軍人,儘管你在第一軍中到處受到排擠壓制,但並沒有影響你地報國心,這也是我們最看重你的地方。我一直認為,像你這麼優秀地軍人應該擁有個更大的舞台,而不應該像如今這樣屈身於一個小小的師長位置,這不但嚴重影響你的發展,也是革命軍隊的一個損失。」

「遠的不說就說眼前這事兒吧,根據我對南京黨部大員們的瞭解,以及對蔣總司令的瞭解,你很有可能在三天之內受到調查處分,能不能待在軍隊之中還很難說,畢竟你昨晚的話帶來的影響太大了,雖然我們兩個都能理解你的感受,都看到了你拳拳赤子之心,但南京中央政府不會考慮你良好的出發點,更不會看到你憂國憂民之心,你要有這思想準備才行。」

安毅驚訝地挺直了身子:「開除軍隊……沒這麼嚴重吧?」

「一切都有可能!為了平息日本人的憤怒,他們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出來,政治領域要比軍事複雜得多,在很多時候更為艱險黑暗,對此本人深有體會,因此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們兩個也會為你盡力說服南京上層的。如今戰事非常緊張,對我們北伐軍來說非常關鍵的徐州一戰迫在眉睫,我們不願意看到你受到打擊。」李宗仁真誠地說道。

安毅呆了好一會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搖搖頭黯然說道:「如果情形真的這麼糟糕,屬下乾脆解甲歸田算了,索性回去做個商人,賺錢發大財。」

白崇禧哈哈一笑:「別說這等喪氣話,你真捨得離開軍隊?捨得離開你一手帶出來的模範營和所向無敵的獨立師?捨得放棄自己的信仰和才華去做個普普通通的商人?」

安毅勉強一笑,長長地歎了口氣:「不捨得也沒辦法啊!這個世道……感謝長官的美酒和盛情,屬下銘記心底,希望能允許屬下告辭,屬下想在被撤職之前打下泗縣、靈璧,完了怎麼處理我都行啊!」

李宗仁和白崇禧緩緩站起,關切地看著傷感的安毅沒有說話,安毅恭敬地敬禮致謝,在白崇禧的陪同下走出軍營。

站在原地的李宗仁望著安毅頗為沮喪的背影,眼裡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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