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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兆南道:「艷如春花,心似蛇蠍。」
羅玄道:「這只是膚淺的認識,她天生妖媚,一代尤物,若不是我收她為徒,常帶身側,今日江湖,恐已非目下的局面了。」
方兆南冷冷說道:「那是當然,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縱然胸懷大才,也難鬧出翻天的大事。」
羅玄微微一歎,道:「孩子,不要心急,聽我慢慢的說下去
他重重的咳嗽兩聲,接道:「紅顏禍國,古已有之,聶小風天生妖媚,一蜜一笑間,醉人如酒,以她的姿色和聰明,決不甘雌伏一生,身為人間田舍婦,她可以在武林中掀起滔天的風浪禍國殃民,有何不可……」
方兆南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羅玄黯然接道:「這是數十年前的往事了、發現聶小鳳的並非是我,而是少林寺中的高僧,覺生大師,為此女幾乎使他們師兄弟三人反目成仇……」
方兆南呆了一呆,道:「有這等事?」
羅玄道:「老夫已是奄奄待死之人,難道會欺騙於你麼?」
方兆南沉吟了一陣,搖頭說道:「我不信,晚輩未見過覺生大師,但覺夢,覺非都是晚輩親目所見之人,閉關參禪,道行深遠,似那等高僧,豈會有」這等不可思議的行徑,只怕是你有意的污蔑他們……」
梅絳雪怒聲接道:「住口!」
方兆南回顧了梅絳雪一眼,果然住口不言。
羅玄長長歎息一聲,道:「孩子,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因為此事,覺夢、覺非曾經追蹤尋我數年之久。」
方兆南暗暗忖道:「這話倒是不錯,兩位高僧也曾對我談論此事。」心中在想,口中卻仍然反唇駁道:「那是找你比試武功。」
羅玄黯然一笑,道:「他為什麼要找我比試武功呢?孩子,那時老夫在江湖上只不過是一位梢有名聲之人,少林高僧找我比武,豈不要大大的抬高了我的身份?」
方兆南頓覺語塞,半晌之後,才道:「單憑這一點,輕侮少林三位高僧的聲名,實叫晚輩難信。」
羅玄輕輕歎道:「唉!固執的孩子,老夫無意輕侮三位少林高僧,他們並沒有造成什麼大錯……」
方兆南似已逐漸為羅玄言詞迫服,默然不語。
羅玄憂傷的接道:「造成了今天大錯的,確是老夫,因此,老夫責無旁貸,我要在死亡之前,籌謀好對付她的策略……」
他緩緩把目光移注到方兆南的臉上,道:「孩子,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覺生大師還掌著少林的門戶,老夫對那傳誦數百年,聲威一直震盪江湖的少林寺,敬慕甚深,因此,準備去拜訪一番,想不到少林寺未能游賞,去發現了一件震動人的心事。」
方兆南接道,「可是遇上了覺夢大師等麼?」
羅玄道:「不錯,正是覺生。覺夢。覺非等三人,當時我感到很奇怪,不知三人何以會在這等荒涼的山下?」
方兆南道:「是夜晚還是白天?」
羅玄道:「自然是夜晚了,當時,我還在心中暗讚少林高僧,貴為寺院中僅有的長老身份,仍然不肯在寺中納福,深更半夜之中,來到這荒涼山下,不知是何用心,立時隱起身子,四處張望,希望能看一點原因出來。
卻不料這當兒,忽然響起了一個女子的哭喊之聲,不過,那哭聲一嚎即住,生死似已被人掌握在手中似的,不是早被點了穴道,就是現下被掣了穴道……」
方兆南接道:「你在什麼地方遇上了他們?」
梅絳雪冷冷說道:「對我師父說話,最好是規矩一點……」
羅玄淡然一笑,道:「雪兒,不用管他,我這一生中,受盡了無數人的頌讚,崇拜,如令就要死了,讓人大聲厲呼的叱罵幾句,倒也是一大樂事。」
梅絳雪幽幽歎息一聲,道:「師父,為什麼竟對他這等容
羅玄道:「孩子,我終身未娶,一死百了,聶小風雖受我培育之恩,但她卻叛我而去,繼承我衣缽,傳我道統,只你一人。他既是你的丈夫,為師的在言語上,讓他幾句,有何不可……」
目光一轉,投注到方兆南的臉上,接道:「在嵩山少室峰下一處幽谷之內。」
方兆南一抱拳,道:「老前輩說下去吧!」
羅玄接道:「我當時心中甚感奇怪,因為少林一門,門規素極深嚴,何況覺生大師又是當代少林掌門之人,決然不會有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但那女子呼叫之聲,猶在耳際,清晰異常,更是不會聽錯,心中疑竇叢生,決心要查看一個水落石出,當時隱身在一株松樹之後,暗中察看個究竟。」
方兆南道:「那時,聶小鳳只怕還是個七八歲的女童……」
羅玄微微一歎,接道:「我藏好身不久,覺夢和覺生大師,開始了一陣激烈的爭執,以覺生之意,似是要廢去一個人兩條主脈,要她一生一世,難學武功,但覺夢,覺非卻以為不可,三人爭辯甚久,仍是難以得到結論,這當兒卻從那幽谷暗影之中,爬出來一個中年婦人……」
方兆南訝然接道:「那婦人又是誰呢?」
羅玄道:「聶小鳳的母親,她似是已受了很重的傷,無法單憑雙足行動,用雙手輔助雙足,在那纍纍的山石中爬行到覺生大師身前。
在那中年婦人身後緊隨著一個七八歲的女童,那女童年紀雖然幼小。但性格卻十分堅毅,在那等險惡的環境之中,竟然毫無畏懼之心,昂頭挺胸而行。」
方兆南問道:「那女孩可是聶小鳳麼?」
羅玄點點頭,接道:「那中年婦人爬近了覺生大師身側,苦求覺生大師,要他放了自己的骨肉……」
方兆南吃了一驚,道:「什麼,那聶小鳳的生父,竟然是覺生大師?」
羅玄道:「這是一件千古的疑案,當世之中,恐難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也許覺夢和覺非兩人知悉內情,但事關少林寺數百年的清白聲譽,兩人縱然知道,只怕也不肯告訴別人。」
梅絳雪似是也被這驚人之言震住,忍不住插口問她師父道:「那老和尚可承認聶小鳳是他的女兒麼?」
羅玄搖頭說道:「如若覺生大師承認了這件事,所有的苦難,也許都已在上一代中作了了斷,也許老夫也不致落得今日這等淒慘的下場,鬼仙萬天成,也無所施展他那挑撥的奸計了。」
方兆南黯然一歎,說道:「原來這裡面,還牽扯著這樣一段因果關係,老前輩就請說下去吧!」
羅玄道:「覺生大師當時被那中年婦人苦求之言,鬧的呆在當地,覺夢,覺非卻突然負氣而走。
他們師兄弟,早已和那中年婦人相識,無風不起浪,不論那中年婦人之言,是真是假,但覺夢和覺非,卻已對掌門師兄,生出了極大的誤會。」
方兆南道:「以後呢?」
羅玄道:「覺夢,覺非離去後,那幽寂的山谷之中,只留下了覺生和那中年婦人,還有那個倔強的女童……」
方兆南接道:「暗中還隱藏著羅玄老前輩。」
羅玄苦笑一下,接道:「覺生大師似是甚為激動,很想叫回來兩位師弟,但他身為掌門之尊,很難啟齒,望著兩人背影消失不見,才長長歎一口氣,問那中年婦人,此舉是何用心……」
方兆南道:「這麼看來,那婦人是信口開河而言,倒是不值得相信了,唉!如非老前輩隱身在暗中偷窺,只怕覺生大師,身受之污,永遠難以洗刷清白了。」
羅玄道:「年輕人,不要太過武斷,我知道你心中對幾位少林高僧極為崇敬仰慕,但人生數十年的歲月誰也無法一直保持著永恆的清醒。
孩子,就日月運行流轉而論,數十年的時光,可以彈指即過,但就一個人生而論,在數十年的歲月中,可能會造成無能抗拒的錯誤……」
方兆南道:「可是覺生大師承認了麼?」
羅玄道:「覺生大師執掌少林門戶,乃武林中泰山北斗,以他的身份,武功而言,如若承認了其事,自是不會逃避……」
方兆南道:「如若覺生大師堅不承認,自然是那婦人含血噴人了……」
梅絳雪接道:「哼!你怎麼知道?」
方兆南呆了一呆,默然不言。
只聽羅玄接日說道:「覺生大師雖然堅不承認,但那中年婦人卻一口咬定,指那女童確是覺生大師的骨肉,而且背誦她的生辰年月……」
梅絳雪道:「哼!沒有出息的老和尚,連自己的兒女,也不敢相認。」
方兆南看了梅絳雪一眼,緩緩說道:「你怎麼能斷言那中年婦人,不是說的謊言呢?」
梅絳雪道:「難道那女人是發了瘋麼,她為什麼不說是別人的骨肉,而偏偏選擇了覺生大師?」
方兆南道:「覺生大師掌少林門戶,武林中人人敬仰,如若覺生大師肯出面維護於她,自是再無人敢向她尋仇了。」
梅絳雪微微一怔,不知如何籌詞回答。
羅玄接道:「那婦人雖然背誦那女童的生辰年月,覺生大師仍是不肯相認,事情就是這般僵了下去。
那婦人眼看苦求無用,怒聲對覺生說道:「不論你信了不信,這孩子確然是你的骨肉,你俗家姓聶,因此我替她取名聶小鳳,用你之姓,沿我之名……」
梅絳雪接道:「如此以來,那老和尚,總該信了吧!」
羅玄搖搖頭說道:「覺生大師堅不相認,但卻答應把聶小鳳函介一位友人處,要他代為養育。」
梅絳雪道:「這麼說來,他是心中有愧,不得不默予承認了。」
羅玄道:「若是這麼的簡單,我也不會出面多管閒事了。」
方兆南道:「怎麼?事情還有變化麼?」
羅玄道:「那中年婦人一見覺生答應收養女兒,又把問題扯到本身之上,質問覺生,要如何待她?」
方兆南接道:「我早就想到,那中年婦人的用心,不過是想托身在少林威名的翼護之下罷了。」
羅玄輕輕咳了兩聲,接道:「覺生大師一聽那婦人扯到自己身上,突然冷笑一聲,說道:『我早就知道你的用心了,果不出我所料,』轉身拂袖而去。」
方兆南,梅絳雪似是聽到神往之處,四道目光,投注到羅玄的臉上,卻未追問。
只聽羅玄繼續說道:「那中年婦人目睹覺生回頭而去,心中大力焦急,突然飛躍而起,猛向覺生大師撞去,覺生倒未出手還擊,橫向旁側一閃,避開了那中年婦人飛躍一撞之勢。
但那婦人在重傷之後,這飛身一躍,已然用盡她全身餘力,覺生一閃避開,她卻收勢不住,一頭撞在崖壁上,登時腦漿迸流,碎首而亡……」
方兆南接道:「事出無心,那也不能怪覺生大師。」
羅玄淡然一笑,道:「那中年婦人死後,覺生卻大為感傷,望著那具屍體,黯然歎息一聲,動手把屍體掩埋了起來。」
梅絳雪插口問道:「那聶小鳳瞪著眼看到母親慘死,就沒有哭一聲麼?」
羅玄道:「沒有,她一直眼看著這一幕慘劇,但卻一語未發。直待覺生大師掩埋那具屍體,她才望著覺生大師問道:「你當真不是我的生父麼?」
她小小年紀,突然提出了這樣一個重大問題,別說當事的憑生大師為之一呆,就是我這隱身在暗中偷窺,也聽得心頭一震。深覺她心機深沉,大大的超越了她的年齡。」
梅絳雪道:「那中年婦人既已死去,這覺生大師也該承認。」
羅玄道:「沒有,覺生大師雙目凝注在那女童身上,看了良久,突然仰天說道:『又是一代尤物,如留你長大,為禍之烈,決非你那母親能及,我佛慈悲,請恕老衲之罪。』突然一把抓了那女童……」
方兆南聽得一驚,說道:「怎麼?難道覺生大師竟然會對一個不解人世的女童下手殺害麼?……」
羅玄道:「如若他當真下了毒手,這數十年江湖中,也不致掀起這一陣殺劫風浪了,當他抓起那女童之後,卻突然歎息一聲,又緩緩放了下去。
就這一陣耽誤猶豫,那含怒而去的覺夢和夢非大師,卻又轉了回來,目睹場中情景,突然齊齊怒吼,揮掌攻向覺生大師。
覺生大師雖然連連喝請他們住手,但兩人那裡肯聽,拳掌齊施,竟然都是足以致命的招術,初動手時,覺生大師還可閃避。但兩人攻了幾招之後,覺生被迫的險象叢生,只得出手招架了。」
方兆南輕輕歎息一聲,欲言又止。
羅玄緩緩移動一下靠在輪背上的身體,接道:「那女童看三人打的猛惡,卻悄然放步溜走,像她那點年紀,遇上了此等慘變,不但一聲未哭,而且居然知道逃命,當時老夫實在暗中佩服她的膽識,但此刻想來,卻別有一番感慨了。」
梅絳雪道:「可是她司空見慣,早已有了逃命的經驗。」
羅玄點頭說道:「不錯,她年紀雖然幼小,但卻常見這等殘忍的屠殺,是以臨陣不亂,她逃的方向又正是我隱身之處,當時為一股憐憫之情所動,伸手救了她,乘覺生大師等搏鬥正烈未及注意之時,我帶她悄然而行……」
方兆南道:「此等情勢之下,不論是誰都要生出憐憫之情,伸手救她了……」
羅玄突然挺身坐起,接道:「這人就是聶小鳳了,我帶她一口氣奔出了數十里,天才大亮,停在道旁大樹下面休息。
因我心中一直記著覺生大師之言,就不自禁的打量了她一陣,那時她還不過是個女童,但眉字之間,已隱隱含蘊妖媚之氣,才知覺生之言不虛,此女如留在世上,大可禍國殃民,敗亂朝綱,小則招蜂引蝶,禍害一家,可惜我當時竟然狠不起心腸,一掌把她擊斃……」
他長長歎息一聲,接道:「也是我天性好強,想了一陣,覺著水可覆舟,亦可載舟,只要我能盡力培養於她,未始不可化她的妖媚,想不到因此一念,鑄下大錯……」
他突然住口不言,緩緩閉上了雙目,兩行老淚,順腮而下。
方兆南,梅絳雪面面相覷,心想說幾句解勸慰藉之言,卻不知如何開口。
沉默足足延續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羅玄黯然一歎接道:「就這樣她在我翼護教養之下長大,她的容色,也隨著增長的年齡,日漸嬌艷。
我因為對她心有成見,管教一直甚嚴,經常把她帶在身側,為了使她變化先天的妖媚氣質,我拒絕了江湖,佈置了一個人間仙境,和她避世而居。
那裡有我辛苦移植而來的奇花異草,翠羽珍禽,鶴鹿成群,遊戲其間,希望能藉山川的靈秀之氣,使她脫胎換骨。
唉!如今想來,才知當時這些佈置心血,都完全出於一種自私的心理,原來,老夫竟然不知不覺間已為她的美色所惑,只是當時我並未查覺而已。」
方兆南,梅絳雪兩人同時聽得心中一動,相互望了一眼,但覺心弦震盪,卻無法說出是何感受。
羅玄緩緩躺下身子,接道:「終於在一個風雨之夜,我鑄下終生大錯,事後清醒,當真是痛不欲生,但我又想到如若自絕一死,對自己的懲罰未免大輕了,決心活下去承受折磨。一但我因懺悔恨事,對她態度大變,冷淡漠然,視她有如蛇蠍,也許她無法再在那地方長住下去,難以忍受我的漠視,動了逃走之心,勾通了我手下遊魂,鬼仙萬天成,暗用劇毒害我。
當下我雖然知道,但卻又想到,我玷污了她的清白,由她親手殺死我,那也是天理報應,因此故作不知,任她擺佈。
待我中毒之後,將要死去之時,又突然想到我還不能死,如若就此一死,世上再無制她之人,她如掀起風波,豈不是我的罪惡。
因此,我又作安排,運內功,把劇毒迫入雙腿,拼落個終身癱瘓,留下性命,裝作毒發身死,放任她逃離門下,如若她能夠潔身自愛,我就放任毒發而死。
卻不料她甫離師門,就在江湖上,鬧出了幾件驚天動地的血案,以『七巧梭』傷害開始,唉!當時我雙腿癱瘓,不良於行,雖有除她之心,但卻力有未逮。
當時我在慌不擇路,飢不擇食,一時心急之下,我又收了一個弟子,那人入我門下,已然在武林中享譽盛名。
我費了三年苦心,傳他武功,準備要他代我清理門戶,追殺聶小鳳,唉!當差遣他下山之際,忽然又想到萬一此入再背叛了我,豈不錯上加錯,臨時又讓他多留三個月。
在這三個月內,我繪製了一幅血地圖,因為我已發覺迫入雙腿之毒,已逐漸的反向上體攻來,恐難久於人世,想得活命,必要隱入火山源下借地下火源熱力,再運本身內功,或可阻止劇毒上行……」
方兆南突然插口說道:「老前輩最後收歸門下的一個弟子,可是姓陳麼?」
羅玄愕然說道:「不錯,他叫陳天相。」
方兆南哺哺自語道:「那定然是他,陳師妹的爺爺……」
梅絳雪冷冷接道:「你最好不要接口。」
方兆南吃她一喝,果然住口不言。
只聽羅玄接道:「我繪製好血池圖,給了他三個錦囊,要他按時拆閱,遵照行事,第一個錦囊,要他假冒我之名,到處在江湖上現身,以引起武林人物,果然引得很多武林高手追蹤。
第二個錦囊中,我要他把血池圖宣揚於世,並要以本來面目,裝作得圖之人,但如有人能和他動手過五十招不敗,就要他偽作失手,棄圖而去。
這兩件事情辦完,就可以掀開第三個錦囊,在那個錦囊之中,我要他代我清理門戶,追殺聶小鳳,完成此三樁心願,就算報了我授藝之恩,我這般做法是怕他難拒聶小風的美色誘惑之力,為聶小鳳收用,或者殺死……」
方兆道:「未出老前輩的預料……」
羅玄接道:「我知道,遣他下山之後,我已經判定他的智謀不是聶小鳳的敵手,我必得留下有用的性命,想出克制聶小風的方法,離開親手經營的世外山莊,潛伏於血池之中,只待有一個天生奇才,能夠解開我在血池圖上留下的先天神數,深入血池,見我之面,或是得我遺物,出面制服聶小鳳。
想不到,我一等數十年時光,為防止劇毒侵入內腑,自行用地源之火燒焦雙腿,可是仍然無人能進入那血池之中,這說明了血池圖輾轉數十年,竟然未遇到一個能解我留下的先天神數之人。
我生平嗜愛山水,尋幽探奇,未收聶小鳳前已深入那血池一次,暗把進他的計算方法,混入先天神數之中,只要能夠解得,進入血池輕而易舉……」
他長長歎息一聲,緩緩把目光投注在梅絳雪的臉上,接道:「卻不料她被聶小鳳迫入絕路,誤打誤撞的進入了血池之中,我雖將一身武功傳授幹她,但她功力不足,還難以和聶小鳳抗拒,至少得三年苦練,始可和聶小鳳硬行一拼。」
梅絳雪道:「師父又逃過一次難關,如能善為療養,或可免去死劫?」
羅玄搖頭說道:「不行啦!此時此刻之中,我隨時可能死去,這數十年的痛苦折磨,已然消耗了我所有的真元之氣,咱們師徒還能見這一面,已然使我喜出望外……」
一陣急勁的山風過後,突然響起一陣嗡嗡之聲。
羅玄歎息一聲,道:「這是什麼聲音?」
方兆南道:「可能是晚輩帶的一寵巨蜂。」
羅玄道:「怎麼?你能役使巨蜂?」
方兆南道:「這是蜂王楊孤的遺物,要晚輩替他保管。」
羅玄道,「楊孤死了麼?」
方兆南黯然接道:「死去半年多了。」
羅玄道:「唉!老夫曾聽人說過他役蜂之術,並世無雙,你既承繼了他的衣缽,不可私心自珍,免使此術絕傳於世。」
方兆南道:「晚輩受命!」
梅絳雪冷哼一聲緩緩說道:「役蜂之術,何足為奇,比起我師父役獸驅蛇之能,差的遠了。」
羅玄接道:「大同小異,差別有限,孩子,你去把那木寵提過來給我瞧瞧。」
方兆南應了一聲,起身而去。
片刻之後,方兆南提著木籠回來了。
這籠巨蜂,費盡了蜂王楊孤的苦心,不但大過常蜂甚多,而且團居木籠,從不散飛,釀蜜自食,似有靈性。
羅玄望了那巨蜂一眼,面上忽露喜色,道:「孩子,如若你肯把巨蜂釀成之蜜,賜給老夫一些,或可使我支撐幾天。」
方兆南道:「只要能療得老前輩傷病,食用籠中之蜜,有何不可?」探手入籠,取出一大塊生蜜。
羅玄點頭說道:「夠啦!……」
他仰臉長長歎息一聲,接道:「我已是油盡燈枯之人,縱有回生靈藥,起死仙丹,也難以使我得慶重生,這一塊毒蜂之蜜,只不過能助我多延續三五日性命而已,但這已經很夠了……」
他突然一整臉色,肅然對方兆南道:「老夫雖已是垂死之人,但在武林中留下的聲譽,或許尚未完全幻滅……」
他掙扎而起,扶在兩個長毛猩猿身上,離開了輪椅,回顧梅絳雪道:「你把我坐椅之下一個折扇取出來。」
梅絳雪輕伸皓腕,取出折扇,擺好輪椅,扶羅玄坐了下去。
羅玄經過這一陣掙動之後,似是大為疲累,喘息了一陣,對方兆南道:「孩子,你拿著這柄折扇,去見各大門派的掌門之人,要他們三日後正午時分,趕往聶小鳳排的鵲橋陣中,合幾大門派的實力,當可支持到午夜光景……」
方兆南道:「晚輩籍籍無名,如何能使各派掌門,聽我之命?」
羅玄道:「你打開那折扇瞧瞧吧!」
方兆南緩緩從梅絳雪手中接過折扇打開,只見上面龍飛鳳舞,紅黑雜陳,在扇面上寫滿字跡,有用硃砂,有用墨筆,覺生大師的名字,赫然也在其中。
羅玄輕輕咳嗽兩聲,接道:「那扇面之上簽具的人名,都是當年武林中盛名卓著的高人,當時九大門派中掌門之人,無一不在其中,但這些人恐都大部凋謝,但承繼他們依缽之人,當知此中之密,只要你出示折扇,讓他們辨識一下先師的筆跡,那就如老夫親身拜會他們了。」
方兆南若有所悟的嗯了一聲,道:「這些人都和老前輩見過面了?」
羅玄輕輕歎息一聲,道:「往事已成了過眼雲煙,老夫也不願多提昔年豪勇,孩子,我逃避覺夢,覺非苦苦追尋,並非出自本心,實乃是覺生大師授意於我,覺生天縱奇才,不但武功高出兩位師弟甚多,就當時武林中高人而論,無一能夠是他敵手。」
梅絳雪接道:「但他卻敗在師父的手下。」
羅玄道:「他和我力戰五百回合,才中我一指,咳!算了吧!昔年雄風今安在,數十年人生歲月,只不過曇花一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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