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凰云化羽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臥龍生]絳雪玄霜(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81
發表於 2012-10-25 09:37:29 |只看該作者
  耿震冷冷的望了青雲道長一眼,說道:「在下久聞青城派流星五劍之名,被譽江湖中暗器一絕,今日能得見機一番,倒是榮幸得很。」

  青雲道長見事態已漸平息,張雁的傷勢,亦不很嚴重,緩緩收了手中短劍,淡淡一笑道:「彫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老前輩如若有幸,日後貧道自當獻醜眼下,以求教益。」

  只見天星道長大步走入禪室,目光環掃了全場一眼,搖頭說道:「幾位都是武林中極有身份之人,怎的忍不下幾句氣憤之言,就動手打了起來?」

  大愚禪師暗自忖道:「看來這勸人之言誰都會說,一旦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時,要忍受談何容易,此人和南北二怪為兩句氣憤之言,不惜約在少室峰頂,比武一決勝負,如非方兆南從中勸說,不知鬧到何種田地……」

  一念及此,忽然心中一動,回目對石三公道:「那位方大俠呢?」

  石三公目光一瞥禪室外弟子,搖搖頭道:「不知道那裡去了。」

  原來方兆南早已被押解離去。

  大愚禪師肅然說道:「老衲想起了幾件事來,前後印證,恍然而悟,那位方大俠絕非冥岳中派來的奸細!」

  石三公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童叟耿震乾咳了一聲,道:「大師來早了一步,使老夫不能一睹青城派中流星五劍的絕技,實在是一件極大的遺憾之事。」

  青雲道長知他在岔開話題,當下微微一笑,充耳不聞,較臉望著南北二怪。

  天星道長緩護走到了童叟耿震身側,低聲說道:「老前輩-------」

  青城和雪山、崆峒兩派,已形成了仇視之局,崑崙一派的舉足輕重,力可左右大局,童叟耿震急急回頭,應道:「言重了,彼此既非同門,道兄這稱呼老夫如何敢當?」

  天星道長淡淡一笑道:「咱們千里跋涉,趕來此地,明裡是援救少林,實則為聯手自保,冥岳妖婦所圖所謀,並非少林一派,唇亡齒寒,成敗一體,如今強敵未犯,咱們先來一場自相殘殺,授敵以可乘之機,未免太不值得了。」

  耿震拂髯笑道:「道兄說的不錯,但禦敵必先肅奸。」

  天星道長道:「貧道經三思之後,深覺那方大俠實非內奸------」

  大愚禪師接道:「老衲亦有同感。」

  耿震一聽天星道長忽然偏袒起方兆南來,心中暗生驚駭,忖道:「此人如若倒戈相向起來,強弱立即易勢……」

  他心念輪轉,口中卻沉默不言。

  大愚禪師目光環掃了禪室內外,不見方兆南的行蹤,心中大是焦慮,急聲問道:「耿老前輩,方大俠那裡去了?」

  耿震搖頭一笑,"這個老夫就不清楚了。"大愚禪師急道:「老打輩手中拿的什麼?」

  耿震道:「一把寶劍。」

  大愚禪師道:「此劍乃敝寺鎮山之寶,老衲奉送於方大俠,以酬他相助敝寺之恩……」

  耿震道:「寶劍為何人所有,老夫不知,但我確從姓方那娃兒手中奪過來的。」

  大愚禪師道:「既然從他手中奪過寶劍,自然是知道他的行蹤了?"耿震道:「適才相見,雖曾動手相搏,但他此刻行蹤,老夫卻未留心。」

  青雲道長忽然接口道:「方大俠已被人押解出少林寺了,待貧道召來這室外弟子,問他一聲。」

  忽見一個僧侶,急急奔了進來,低聲對大愚禪師說了幾句。

  大愚禪師哦了一聲,揮手說道:「快給我追上去!」

  那和尚應了聲,匆匆轉身奔去。

  大愚禪師重重喘了兩口氣,望著石三公道:「帶走方兆南的兩個大漢,可能是貴邦中的弟子了。」

  石三公目光一瞥禪室外弟子,果然少了兩個武功最好之人,心知方兆南是為兩個雪山弟子帶走,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含糊過去,不答大愚禪師之言。

  形勢至此,又有了一個極大轉變。

  天星道長的態度和大愚禪師的轉變,使得童叟耿震和那石三公無法再固執下去,兩人只有避談此事。

  青雲道長回顧了南北二怪一眼,低聲對大愚禪師道:「這兩人已快醒來,咱們留此,諸多不便,老禪師最好選派幾位高僧,替他護法,閒雜人等一律禁入禪室,免得驚擾了他們兩人行功。」

  大愚禪師愁眉苦臉的說道:「道兄之言,甚是有理,咱們走吧!」當先出了禪室。

  石三公和童叟耿震,緊隨在大愚禪師身後而行。

  形勢的轉變,使兩人已自知無法再出手傷害南北二怪,等到南北二怪一醒,極可能立時對兩人出手,離開禪室,自可多一段緩衝時間。

  青雲道長走在最後,出了禪室,肅然對大愚禪師說道:「貧道想請諸位同到大殿之中,研討一個對付冥岳那妖婦之策,萬一那妖婦不相犯,咱們也不能常駐在少林手中等她,既難免一場大戰,倒不如索性找上冥岳,來個掃穴犁庭。」

  大愚禪師似是因為方兆南失蹤,顯得心神大亂,不加思索,糊糊塗塗應道:「老衲也是這般想法。」

  一面吩咐隨行弟子,調派四個高手,替南北二怪護法,當先帶路,步向大殿走去。

  石三公回頭望了青雲道長一眼,心中暗忖道:「此人這般安排,倒像有意相護我和耿震,真叫人難以猜測他用心何在?」

  忖思之間,已回到了大殿之中。

  青雲道長低聲說道:「眼下只差點蒼一派中人,老禪師最好派人把她請來。」

  大愚禪師點點頭,立時吩咐值殿僧侶去請。

  不一會工夫,曹燕飛帶著點蒼門下弟子,重又回到大殿。

  這時,殿中的酒席已撤,換上香茗。

  大愚禪師雙目一直望著殿門,似是焦急的等著什麼。

  石三公和童叟耿震,臉色亦很沉重,像是在等著一場暴風雨的降臨。

  只有青雲道長,神色如常,正低聲和天星道長談笑。

  曹燕飛有些莫名所以,望著幾人不同的神色,心裡百念閃動。

  各大門派的弟子們,分立而坐,一片肅然。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一個身披月白袈裟僧侶,急步奔了過來,低聲對大愚禪師說道:「方大俠行蹤沒有查出,但那兩個挾持方大俠離寺之人,卻已不知被何人殺死,棄屍寺外。」

  曹燕飛秀眉一皺道:「這是怎麼回事?」

  石三公霍然站了起來,說道:「他們是怎麼個死法?」

  那僧侶沉吟了一陣,道:「似是被極強的掌力或指力所傷,全身不見血跡、傷口!」

  石三公急步離坐,揮手說道:「他們死骨現在何處?快帶我去瞧瞧!」

  那僧侶移動了一下身軀,回目望著大愚禪師默然不語,顯然他要等候大愚禪師的吩咐。

  石三公回顧了大愚禪師一眼,滿臉焦急之情。

  大愚禪師緩緩站起身子,合掌向青雲道長等說道:「諸位道兄,咱們一起出去瞧瞧如何?"青雲道長欠身而起,道:「謹遵台命。」

  天星道長也欠身而起,耿震、曹燕飛紛紛站起身子,在那位僧侶導引之下,離開大殿,魚貫而行。

  那帶路僧侶,自小在少林手中長大,對這寺院的一草一木,無不熟悉無常,帶著幾人穿捷徑,不一會工夫,已到寺外。

  他伸手遙指著一座曲彎的山角,說道:「兩人的屍體,就在那轉角之處。」

  石三公心中激憤難忍,突然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

  這一來,群豪只好隨著他加快了腳步。

  轉過山角,果然見兩具屍骨,並排而臥,兩人同樣的緊緊閉著雙目,臉色蒼白。

  石三公仔細的望了兩眼,辨認出果是雪山門下弟子,右手一探,抓住右面一具屍骨,正待反轉過來以查死因,忽聽那帶路僧人咦了一聲,石三公頓時停了下來。

  大愚禪師回顧了那帶路僧人一眼,道:「你叫什麼?」

  那帶路僧人輕輕歎息一聲,道:「奇怪,貧僧初見這兩具死屍時,各自倒臥一側,何以此刻卻並肩而臥,而且……"忽然住口不言。

  石三公隨行弟子,都是雪山派中選出來的精銳高手,此刻卻無聲無息的死於少林寺外,不但覺得顏面大傷,而且心中憤怒難平。

  他看那帶路僧侶忽然住口不言,立時怒聲喝道:「怎麼樣?快說!」

  大愚禪師急急接道:「你把心中記得的見聞,要全盤說出,不許妄留一點隱密。」

  那帶路僧侶道:「弟子不敢……」

  說著忽然全身一顫,一跤栽倒地上。

  這突然的變故,使在場之人,都為之一呆。

  只聽青雲道長沉聲喝道:「諸位快走!"當先一躍,飛出一丈餘遠。

  這群人,個個身負絕技,耳目反應靈敏無比,一聽青雲道長的喝聲,同時發動,但聞衣席飄風,同時躍出丈餘開外。

  回顧望去,只見三屍靜靜的躺著,那一段空間之中,亦毫無異樣變化。

  石三公怒目望了青雲道長一眼,道:「你大驚小怪的叫什麼?」

  青雲道長神色肅然的說道:「貧道幼年之時,常隨恩師採藥------」

  石三公怒道:「採藥於此事何關?」

  青雲道長連番受辱,也不禁有些動了怒火,冷冰冰的說道:「不信你回去試試!」

  石三公無法下台,果然大步又向那停屍之處走了過去。

  童叟耿震回目望了青雲道長一眼,欲待出言阻止,話將出口之時,又突然改變了主意,緩步隨在石三公身後走去。

  大愚禪師已經歷過冥岳中人用毒的厲害,但經仔細查看之後,又看不出一點異樣,心中疑信參半,忍不住低聲問道:「道兄可嗅到什麼異味不成?」

  青雲道長道:「在那轉角處,亂石雜草之中,可能隱伏著強敵,而且貧道隱隱查覺出,那山石草木之上,都已暗中經人布塗過無色無味的藥粉,風吹草動,毒藥橫飛,只要在那段地區停留時間稍長,任何人都將中毒。」

  曹燕飛啊了一聲,道:「道兄言之有理,但那少林弟子之死,不知作何解說?」

  她說話的聲音甚大,似是有意讓石三公和耿震聽到。

  果然,緩步而行的石三公突然停了下來,回目望了曹燕飛一眼,又放腿斷續向前行去。

  他的舉動,顯然是內心已覺出青雲道長並非無的放矢,但顏面攸關,說出之言又不能不算,只好硬著頭皮向前走去。

  青雲道長輕輕歎息一聲,道:「以貧道之見,那亂石草葉之中,定然暗隱強敵,那位師父之死,可能是死於一種絕毒而又微小的暗器之下。」

  大愚禪師道:「老衲也這麼想。」

  抬頭看去,只見石三公已逐步接近死屍,但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這情勢很明顯,他愈接近那段死亡地區,心中愈是恐懼。

  相隨他身後數尺的童叟耿震,突然施展千里傳音的功夫說道:「石兄不可太過逞強大意,那牛鼻子倒似真有一套,兄弟越想他的話,越覺得有理。」

  石三公也施展千里傳音之法,答道:「我也感覺到他的話,並非聳人聽聞,但此時此刻,兄弟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他微微一頓之後,接道:「耿兌請替兄弟打個接應。"以他的身份說出此等之言,顯然心中確有無比的恐懼。

  童叟耿震道:「石兄放心,兄弟當以暗器接應你。」

  石三公回頭望了耿震一眼道:「你不要再向前走了,免得咱們一起涉險。」

  耿震道:「兄弟想到了一件事,石兄先行調息,已入禁區,立時閉住呼吸!」

  石三公道:「知道了。"突然縱身而起,躍入那死亡之區。

  他早運集功力戒備,身形躍起之時,己閉住了呼吸,腳落實地,目光亂轉,不住向那突立的山石和草地中搜索。

  突然間,一根銀芒疾閃,直飛過來。

  這根銀芒,微小得有如牛毛,如若在平常之時,石三公雖有著過人的目力,也是難以看得見。

  但他此刻全神凝注,當真能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右手一揚呼的一股掌力,劈擊出手。

  他功力深厚,劈出勁力強猛絕倫,那一縷閃飛而來的銀芒,吃他強猛的掌力一掃,有如沙石沉海,無蹤無影。

  激盪的潛力,震搖在草叢之上,日光下,飛起了一片如雲如霧的白色微塵。

  大愚禪師急聲叫道:「石老前輩快請退下!」

  石三公袍袖一拂,一式"潛龍升天"身軀直拔而起,飛起了兩丈多高,懸空轉身,施出"八步登空"的上乘輕功身法,躍落出三丈開外。

  青雲道長忽然雙手飛揚,劈出兩股掌風,口中卻低聲喝道:「此地已非安全之地,咱們再退後一段距離。」

  童叟耿震在石三公躍起之時,人也隨著倒躍而退,但見幾條人影飛閃,群豪全都退出了五丈開外。

  石三公腳落實地,才長長吁一口氣,欲言又止。

  青雲道長嚴肅的說道:「老前輩衣履之上,或已沾染著巨毒,此刻尚不宜太過大意,還是暫時運氣戒備,僅防巨毒內侵。」

  童叟耿震突然插口說道:「這等用毒之法,當真是前無古人,老夫走了大半輩子的江湖,足跡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對這等布毒之事,還是第一次見到!」

  青雲道長突然長長歎一口氣,道:「那位方大俠只怕已難免遭劫,咱們不用追尋他了,眼下的要緊之事是如何籌思個拒敵之策!」

  天星道長搖頭說道:「如若是一刀一劍,彼此相搏強存弱亡,那冥岳妖婦武功再高一些,合咱們九大門派之力,也未必怕她,但她這等暗中施毒手法,實叫人防不勝防!」

  大愚禪師合掌當胸,高誦了一聲佛號,道:「老衲生平中最大憾事,就是未能及時救下方施主。」

  言下之意,一派黯然之情。

  天星道長道:「老禪師這一提,倒使我想起一件大事來了------」

  他微微一頓,眼看四周所有之人的目光,都凝注在他的身上,似是都在極用心聽他的說話,才微微一笑,接道:「石耿兩位老前輩在那禪室之中,欲出手傷害南北二怪,雖然未曾傷到,但以南北二怪的性格而論,這兩人定然不肯罷休!」

  大愚禪師點點頭,默然不言。

  天星道長雙眉微微一聳,接道:「冥岳中人既能在此地布毒,那自然是還未退去,隨時隨地可能重啟戰端,外有強敵,內有隱患,咱們眼下人手雖不算少,但同時分拒兩路強敵,實力分散,難操勝算,貧道之意……」

  他突然停了下來,目光緩緩由群豪臉上掃過,接道:「先把南北二怪除去,再齊心合力拒擋那冥岳妖婦。」

  童叟耿震點頭讚道:「道長思慮周到,兼顧全盤,果然是一派宗師之才。」

  天星道長忽然把目光投注到青雲道長臉上,問道:「道兄以為貧道所見如何?」

  青雲道長道:「就事而論,不失上策,但如以貧道的看法,此等行險求勝之學,未免太過冒險了,以南北二怪的威名而論,咱們幾人之力,未必能傷害到他們,萬一謀事不成反樹強敵。」

  大愚禪師道:「老衲深以青雲道長之言為是。」

  久不開口的石三公,突然插嘴接道:「話雖說的不錯,可是問題並未解決,咱們對南北二怪,總該有一個處理之法。」

  青雲道長說道:「如若咱們合力圍殲南、北二怪,倒不如依仗他們兩人之力,共拒冥岳強敵。」

  天星道長道:「那有勞道兄籌思一個解決的良策了。」

  青雲道長沉吟了一陣,道:「貧道想先去找南北二怪勸說他們一陣,如若能把兩人說服,合力共禦強敵,那是最好不過。」

  石三公道:「如若說不服呢?」

  青雲道長道:「那時候任憑諸位公決,貧道絕不再從中勸阻。」

  天星道長心中似是仍然異常記恨北怪當面羞辱他的怨恨,略一沉吟,接道:「南北二怪的武功再高,但貧道料他也無法抵擋我們聯手合舉之力,但貧道卻甚為贊同青雲道兄的主張,先禮後兵------」

  童叟耿震接道:「對付南北二怪,不可莽撞從事,如論單打獨鬥,咱們只怕都無勝南北二怪的把握,而且一擊不能把兩人擊死,即留下無窮後患,咱們不得不早作準備。」

  曹燕飛道:「此言甚是有理,必須先解決南北二怪之後,咱們才能安心共禦冥岳強敵。」

  天星道長道:「貧道也是這般想法,咱們各就所屬,選出四個武功高強的弟子,列陣少林方丈室外,再由青雲道兄和南北二怪談判,事情如若不能談出結果,咱們合力出手,務必於一擊即中,把兩人全都殺死。」

  童叟耿震點頭說道:「老夫極為佩服天星道長的高見……」

  緩緩把目光投注到大愚禪師的身上,接道:「只不知老禪師意下如何?」

  大愚禪師半生清修,甚少和武林中人物來往,對這等謀事策略之事,毫無經驗,聽得幾人你言我語,早已顯得沒了主意。

  何況,這些人大都是一代掌門宗師,威望、身份都極為崇高,一舉一動,對江湖都有著莫大的影響。

  當下點頭說道:「老衲亦覺得青雲道兄之言不錯。」

  天星道長道:「既然老禪師賀同此法,那是最好不過,事不宜遲,咱們立時回寺準備……」

  他仰望天色,接道:「天色入夜之前,必需要把南北二怪解決,冥岳中人既然尚未離開嵩山,說不定今夜之中會有什麼舉動。」

  石三公回頭望了那轉角處橫臥的三具屍體一眼,道:「咱們早些走吧!先把南北二怪的事情解決後,再設法收葬那三人的屍體。」

  場中之人,大概都被那一股死亡地域的詭秘恐怖所懾,竟然沒有人敢自告奮勇的再去瞧瞧了。

  青雲道長似是有著極沉重的心事,滿臉憂苦之色的長歎一聲,道:「貧道心中還有著一種極不祥的預感,只怕這短短的三五日內,整個武林形勢,將要有極大的變化。"說完當先轉身,急步向前奔去。

  群豪緊隨他的身後,一齊趕回少林寺。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82
發表於 2012-10-25 09:39: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回 陳玄霜尋訪情郎


  大愚禪師心中雖然極不贊同天星道長的圍殲南北二怪之計,但大勢所趨,深覺無力阻止。

  眼看著天星道長等調派人手,只好呆呆的站在一側,不發一言。

  青雲道長一直冷眼旁觀,眼看石三公、天星道長等行布圍殲南北二怪的計劃,直待佈署已成,他才開口說道:「是貧道一人前往呢?還是由哪位和貧道同去?」

  曹燕飛突插口接道:「我陪你走一趟吧!」

  她雖已是一派掌門的身份,但因內功精進,駐顏有術,看去依然玉容如花,風姿綽約。

  青雲道長微微一笑,道:「那咱們走吧!」緩步離開大殿,直向南北二怪養息的方丈室中走去。

  兩人走後不久,天星道長等也開始了緊急行動。

  崑崙、點蒼、青城、雪山、崆峒、少林六派中,共選出十四個高手,分由石三公、天星道長、童叟耿震率領,埋伏在方丈室外。

  天星道長似是看出了大愚禪師為難的神情,故而並未勉強他參於圍殲南北二怪的行動。

  青雲道長帶著曹燕飛趕往方丈室後,南北二怪早已清醒過來,悠然坐在室中談笑。

  這兩個以心狠手辣著名江湖,殺人無數的老怪,有如突然間脫胎換骨一般,根本忘去了剛才那幕凶險之事。

  只見他們臉上帶著慈祥的微笑,一見青雲道長帶著曹燕飛進來,竟然一反平常的冷漠神態,點頭作禮。

  青雲道長合掌欠身一禮,說道:「恭賀兩位老前輩功行圓滿。」

  南怪辛奇淡然一笑道:「如非道長剛才出手相救,我和黃老怪兩人,只怕早已沒有命在了!」

  青雲道長微微一笑,轉變話題,道:「貧道等適才寺外巡行,發覺了冥岳中人,尚留在少林寺外未曾離去,」

  北怪黃煉接道:「此事早已在我和辛老怪的預料之中,算不得什麼稀奇的事。」

  曹燕飛突然插口接道:「兩位老前輩武功過人,名重一時,我等深望兩位老前輩出手相助,共禦強敵。」

  北怪黃煉雙目中奇光一閃,冷冷說道:「你是什麼人?對老夫說話,也敢這般隨便?」

  青雲道長急急接道:「這位乃點蒼派掌門人曹燕飛曹姑娘。」

  北怪黃煉輕聲一笑道:「一派掌門宗師的身份,雖然崇高,但在老夫兩人眼中,卻是算不得什麼。」

  曹燕飛粉臉變色,微慍地道:「南北二怪的盛名,也未必就放在我們點蒼派的眼中!」

  北怪黃煉冷笑一聲,正待發作,卻被南怪辛奇搖手擋阻,目注青雲道長說道:「兩位的來意,可就是要我們答允出手相助之事麼?」

  青雲道長道:「不錯,此事關係著整個武林大局,萬望兩位老前輩賜允出手。」

  南怪辛奇突然放聲大笑,說道:「如若我和黃老怪不肯答應,幾位定然要先行對付我們兩個了?」

  青雲道長巧妙地避開話題,道:「冥岳妖婦,所謀所圖並非一人一事,整個武林中稍有聲譽之人,都是她敵對之人,兩位老前輩自也是不能例外!」

  南怪辛奇兩道目光不住的亂轉,似是已感覺到禪室外面正在布設著一個陷阱。

  北怪黃煉,霍然站了起來,揮手對青雲道長說道:「南北二怪,素來不願受人要脅,我們是否願意出手相助,到時候才能決定,念在你剛才相護我們一番恩情之上,不願出言揭發你們心中的陰謀,快請退出去吧!」

  青雲道長只覺臉上一熱,訕訕的說不出話,只好緩步向後退去。

  曹燕飛似是被南北二怪的氣度、威名所俱,也隨在青雲道長的身後,向外退去。

  只聽北怪黃煉叫道:「青雲道兄,不論這禪室中發生了何等淒慘的事,你最好能潔身自好,不要捲入這是非漩渦之中。」

  青雲道長雙眉一聳,歎道:「兩位執意不聽貧道相勸之言,那也是無法的事,貧道這裡告別了。"說完欠身一禮。

  北怪黃煉一揮手,道:「不送了。」

  青雲道長道:「不敢當。"雙掌當胸一合,道:「祝兩位壽比南山。"突然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曹燕飛心中似是更急,身軀一閃,隱入一側不見。

  天星道長、石三公、童叟耿震等正並肩站在室外一側等待,禪室的四周,早已埋伏六大門派中選出的十四個高手,殺機隱隱,劍氣騰騰。

  石三公一見兩人出來,迫不及待的迎了過去,問道:「怎麼樣?兩位可曾說服了南北二怪麼?」

  曹燕飛搖搖頭,道:「南北二怪,似乎是已經知道了我們圍殲他們的計劃,言詞之間,已然暗示了出來!」

  青雲道長臉色一片嚴肅,默然不語。

  天星道長一皺眉頭,說道:「青雲道兄。」

  青雲道長:「什麼事?」

  天星道長道:「事情既已被二怪看了出來,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青雲道長道:「貧道總覺此事不太妥當……」

  石三公冷然說道:「你後悔了?」

  青雲道長仰天望著天際一片浮動的白雲,緩緩說道:「貧道預測圍殲南北二怪之計,敗多於成,如若冥岳中人趁機攻了過來,這一仗咱們勢必要落個全軍覆沒……」

  童叟耿震見青雲道長對圍殲南北二怪之事,頗有畏縮之意,不由接道:「你未免把南北二怪估計得過高了!」

  青雲道長道:「不是貧道長他人的志氣,如論單打獨鬥,咱們誰也不是南北二怪的敵手……」

  他微微一頓,又接道:「適才貧道默察南北二怪的神色,發現了兩人雙目中神光大異,雖然是滿臉亂須,也掩不住那煥發的容光,就情而論,似是兩人的內功,突然間破了一個界限,更上了一層樓……」

  童叟耿震忽然想到青雲道長適才出手相阻自己傷害南北二怪之事,不禁心頭火起,冷笑一聲,怒聲接道:「如非閣下出手攔阻,此刻的南北二怪,早已魂遊地府了。」

  天星道長怕兩人再爭吵起來,先鬧一個自相殘殺,急忙接口說道:「過去之事,不用再多計較,眼下佈署既成,騎虎難下,不知青雲道兄有何高見?」

  青雲道長兩道目光,緩緩由幾人臉上掃過,道:「貧道的看法,是不宜莽撞出手,需知這一戰,並非那一門派的成敗,大局所趨,牽連了整個的武林形勢。

  貧道和南北二怪毫無交情可言,在此之前,更從未見過,自是不用替他說話,需知咱們眼下的強敵,是那冥岳妖婦,並非南北二怪。

  如若諸位一定要除去南北二怪,貧道認為不妨留到對付過冥岳強敵之後,再集中全力圍殘南北二怪不遲。」

  天星道長似是己被青雲道長言詞說動,微一沉吟,回頭對曹燕飛說道:「曹姑娘意下如何?」

  她雖已年過四十,仍然是小姑獨處的身份。

  曹燕飛秀眉輕皺,忖思了良久,道:「青雲道兄之言,甚是有理,但怕的是咱們正和冥岳強敵動手相搏之時,南北二怪突然出手,前後夾擊,那時兩面受敵勢難兼顧,這一點不知青雲道兄是否已想到過?」

  青雲道長淡然一笑,道:「如若咱們正和南北二怪動手之時,冥岳中人同時攻到,事情又該如何呢?眼下尚未鬧到不可挽回之局……」

  只聽一陣響亮的笑聲傳了過來,打斷了青雲道長未完之言。

  幾人轉頭望去,不知何時南北二怪已然離開了那幽靜的禪室,並肩站在門外。

  埋伏在四周的六大門派弟子,已紛紛拔出了兵刃,圍攏上去,排成了拒敵的陣勢。

  石三公側顧青雲道長一眼,說道:「眼下已然形成列陣相對的僵局,看來縱不出手,也是不行了。」

  青雲道長細看南北二怪,只見兩人氣定神閒,似是根本沒有看到眼前列成的陣勢。

  事情已到了決定的階段,青雲道長自是不能說出不算,當下微一頷首,道:「事已臨頭,只有見機而行了。」

  他雖然最是反對和南北二怪動手,但面臨著這等抉擇的局面,反而變得異常的勇敢,當先舉步走了過去。

  石三公低聲說道:「對付這等絕代凶人,用不著和他講什麼江湖過節,如若一旦動手,咱們就給他來個一擁而上,曹姑娘相助青雲道長,合力對付一人,童兄和老夫合力對付一人。天星道長居中接應,伺機出手……」

  童叟耿震道:「一旦出手,甚望幾位能夠放手搶攻,各出絕學,最好能在百招之內,結束這場大戰。」

  天星道長道:「咱們得快迎上去,給青雲道兄打個接應!」

  四人同時舉步而行,急追上去。

  青雲道長緩步由六大門派弟子列成拒敵陣勢中,穿行過去。

  直到相距南北二怪兩三丈距離,才停了下來,合掌說道:「兩位老前輩可是要離開此室麼?」

  南怪辛奇投注天際的目光,突然收了回來,冷然掃瞥了那排成陣勢一眼,反問道:「你們拔劍橫刀,列陣把這座禪室團團圍起,不知是何用心?」

  青雲道長道:「適才貧道等發現敵蹤,證明了冥岳中人,還未離開高嵩山……」

  北怪黃煉冷哼一聲,道:「這和你們圍困這座禪室,不知有何關連?」

  青雲道長道:「貧道等相互研論,得一結果,在冥岳強敵未離開嵩山之前,兩位老前輩最好能暫時居留在這方丈室中。」

  南怪辛奇淡然一笑道:「為什麼?」

  這時,石三公和童叟耿震、天星道長等都已趕到。

  耿震手橫白蛟劍,接道:「箇中原因極為簡單,恐怕兩位和冥岳中人暗有勾結,為防患未然,我等不得不屈駕留兩位在這禪室中休息幾日。」

  北怪黃煉冷笑一聲,道:「好人難做,辛老二,咱們再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只怕他們要認為咱們當真是怕他們了!」

  辛奇輕輕歎一口氣,低聲對青雲道長道:「如果在前一日,單是你們這等列陣圍困禪室一事,勢必要激起我的殺心,但此刻我心中卻平靜得很……」

  他目光緩緩由青雲道長等臉上掠過,接道:「你們這些人,縱然一齊出手,也未必是我們兩人敵手,休論把我們困入這禪室中了,快些退回去吧!」

  南北二怪的凶名,早已傳遍武林,一向是不問是非但憑喜怒,動不動就出手殺人,此刻,言詞這等婉轉,反而大出了天星道長等意料之外,不禁聽得一呆。

  青雲道長歎道:「兩位老前輩這等胸襟氣度,實是叫人慚愧,貧道這裡先行謝罪了。」

  說完果然合掌當胸,躬身一禮,回頭望著天星道長接道:「道兄,咱們走吧!不要再打擾兩位老前輩的清興。」

  天星道長略一猶豫,欠身對南北二怪說道:「打擾兩位的清靜,貧道深以為歉。」

  這兩人一打退堂鼓,石三公和童叟耿震,不得不隨著下台,默然不語,緩緩轉過身子,舉步欲行。

  只聽北怪黃煉叫道:「站住!」

  天星道長等一齊停下腳步,轉過身子。

  黃煉目光凝注在耿震的臉上,道:「留下你手中的寶劍再走。」

  耿震回顧了石三公一眼,答道:「此劍乃少林之物,不知於兩位何干?」

  黃煉怒道:「此劍早已由少林大愚和尚,相贈我那兄弟,送出之物,難道還能討回不成?」

  南怪辛奇也似被耿震這等強詞矇混之言激怒,冷笑一聲,說道:「你們九大門派,素來自居正宗,標榜俠仁,怎的這等自甘下流,手中寶劍分別是搶到之物,竟然避重就輕的不敢承認。」

  這幾句話,罵的異常的尖酸刻薄,耿震只覺臉上一陣熱辣難受,惱羞成怒,道:「老夫有能耐搶得,有什麼見不得人之處?」

  黃煉仰臉一陣狂笑,道:「辛老二,我是忍耐不住了……」突然一晃雙肩,疾快無比的直向童叟耿震衝了過去。

  耿震的江湖閱歷,何等豐富,答話之時,已然想到南北二怪可能會突然出手搶劍,早已蓄勢戒備。

  北怪黃煉身子一動,立時揮手一劍,橫刀斬去,金風破空聲中,幻起一片寒芒。

  白蛟劍鋒芒絕世,斷金切玉,北怪黃煉雖然是極為自負之人,但也不敢小看此劍的威力,右手食中二指遙遙點出,立時有一股潛力,急湧而出,逼住了劍勢,左手一晃而到,抓向耿震握劍的右腕。

  童叟耿震訝然的急躍而退,只覺對方一擊的變化,不論用何等方法,都不能封架得住。

  只聽北怪冷哼一聲,右手一揮,一股奇寒的掌力,疾湧而出,說道:「試試老夫玄冰掌的滋味如何?」

  在眾目睽睽之下,耿震無法不硬接對方的一擊,只好劍交左手,右掌一揮拍出。

  兩股掌力交接之下,旋起了一股急風,幾個距離兩人較近之人,都感到那急風中挾帶著一股襲人的寒意。

  童叟耿震陡然退開兩步,白蛟劍疾變"長虹經天"直刺過去。

  原來他硬接對方一掌之後,已知功力難敵,必需仗憑劍術上的造詣,或可和對方一拼,只見他劍勢迴旋,倏忽之間,連續攻出五招,白蛟劍幻起滿天劍花。

  這是他求生保命的一戰,一出手就用出崆峒派的絕學"天干三十六劍"劍勢如長江大河一般,綿綿不絕。

  崆峒一派,雖末名列四大劍派,但他的劍術卻是自成一家。

  天星道長、青雲道長都是當代武林數一數二的劍術名家,目睹崆峒的劍招變化,也不禁有些神往,凝目而視,默察對方的劍路。但見北怪黃煉飄飛的身影,飛旋於漫天劍花之中,掌劈、指點,使得對方奇奧的劍招無法變化出,不能施展所長,雖陷入重重創影的籠罩之下,卻是有驚無險。

  激鬥到十回合時,忽聽北怪黃煉縱聲長笑,高聲說道:「少時雙手盡血腥,老來一片向善心。」

  喝聲中疾落一掌,登時狂飛急旋,寒氣逼人,強猛的掌力,打破了重重劍影,拔身而起,直升三丈多高,懸空打了一個轉身,頭下腳上,直撲而下。

  童叟耿震舉手一劍"野火燒天",反腕向上點去。

  哪知北怪黃煉奇學忽出,雙掌突然向下一拍,兩股急猛的掌力,震得沙土橫飛,塵煙滾滾,方圓丈許地方,儘是塵土瀰漫。

  人卻借那反彈之力,昂然向上升起三尺,身子懸空一翻,右腳剛好踢在耿震那握劍的右腕之上。

  耿震但覺手腕一麻,白蛟劍頓時脫手飛出。

  但聞站在禪室門外的南怪辛奇,嘯聲沖天而起,人如天馬行空,急掠而去,飛行之間伸出右手,懸空抓住了白蛟劍。

  只聽那清嘯長笑之聲,劃空而去,轉眼間已不見兩人行蹤。

  童叟耿震仰臉望著兩人消失的方向,愕然不語。

  良久之後,他才長長歎了一聲,道:「南北二怪的盛名,果然名不虛傳。"臉上泛現出一片羞愧之色。

  青雲道長緩緩吐出了胸中一口悶氣,道:「這兩個縱橫武林的老怪物,當真是覺醒了!看來一片黯淡的武林形勢,或將有一些轉機。」

  他自言自語,盡說些心中思索之事,別人那裡能聽得懂。

  天星道長似是亦為南北二怪的武功所懼,無限感概的說道:「青雲道兄,可知這南北二怪到哪裡去了麼?」

  青雲道長回首笑道:「天涯茫茫,誰能夠說出他們的行蹤?但有一事,貧道倒可預料,南北二怪此行,對我們武林目下的黯淡形勢,當有著極大的裨益。」

  曹燕飛突然低聲說道:「青雲道兄,本座也有一事請教。」

  青雲道長急急答道:「不敢,不敢,姑娘有什麼話,儘管吩咐,貧道知無不言。」

  曹燕飛道:「那位方大俠可是當真死了麼?」她忽然對方兆南,關心起來。

  青雲道長沉忖了良久,道:「以貧道之見,那位方大俠當健在人世,只是他的下落,卻叫人無法預測。」

  天星道長忽然想起方兆南相勸自已和南北二怪息爭之事,接道:「據貧道觀察,方兆南和南北二怪的交情,倒是極深……」

  青雲道長接道:「何止極深,南北二怪能有這等轉變,大都是方大俠相勸之力……」

  曹燕飛道:「這麼說來,他真是一個好人,咱們這般的懷疑於他,倒是冤枉了他。」

  青雲道長微微一歎,默然不語緩緩轉過身子,慢步向前行去。

  石三公和童叟耿震,雖覺面子上有點下不了台,但南北二怪的武功,確非自己能敵,心中也就坦然多了。

  曹燕飛突然緊走幾步,追上青雲道長,問道:「青雲道兄,那位方大俠真沒有死麼?唉!本座回想起來,對他倒抱歉得很。」

  青雲道長兩道炯炯有神的目光,逼視曹燕飛的臉上,說道:「這個叫貧道很難答覆了……」

  他微一沉吟,接道:「但願他安然無恙……」

  只聽一陣兵刃交擊之聲,遙遙的傳了過來。

  青雲道長眉頭一皺,突然加快了腳步。

  曹燕飛急急的問道:「可是冥岳中人,攻入了少林寺麼?」步履突然一快,搶到那青雲道長的前面。

  青雲道長道:「很難說,此時此刻,隨時可能爆發一場生死之戰。」

  石三公、天星道長、耿震等,大概都聽到了那兵刃相舉的聲音,同時急奔過來。

  穿過了幾重庭院,到了第三重大殿前面,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全身黑衣的少女,和四個僧人正打得難分難解。

  黑衣少女手中的長劍,矯若游龍,幻化起來朵朵劍花,銳不可當。

  大愚禪師手扶禪仗,站在大殿前面,凝神觀戰,他身側站著四五個身受劍傷的僧侶。

  青雲道長雙腳一點地,道袍飄風聲中,躍落在大愚禪師的身側,低聲問道:「這位黑衣姑娘是什麼人?」

  大愚禪師搖頭說道:「不知來歷。」

  青雲道長道:「為什麼不問她?」

  大愚禪師道:「她不肯說出身份……」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她單身入寺,昂首而行,起初,寺中弟子都誤為她是點蒼派的門下,是以並未出手攔阻,一直被她闖過二層大殿,才有護法弟子問她姓名。

  哪知,她出口就罵,出手就打,被她一連劍傷五人,闖入第三個殿院之中,唉!想不到少林,竟然變成了一個是非之地。」

  青雲道長默察大愚禪師的神色,滿臉不愉之色,似是對這些千里迢迢趕來相助的各大門派中人,忽然生出了厭惡之心。

  當下翻腕抽出背上長劍,說道:「待貧道去問問她吧!」

  大愚禪師冷冷說道:「道兄只管請便。」

  青雲道長提劍一躍,落在動手之處,沉聲喝道:「諸位大師請讓讓,待貧道接她幾劍。」

  他乃一派掌門身份,地位極是崇高,四僧又正感招架不住之時,果然依言而退。

  那黑衣女長劍一振,唰的一劍"天外來雲",迎胸刺到,口中卻冷冷喝道:「和尚廟裡橫出來個老道士,你是幹什麼的?」

  青雲道長劍出"推出移海"湧出一片劍光,封開那黑衣少女劍勢,道:「貧道青雲……」

  黑衣女素腕揮動,刷刷兩劍,著著辛辣,迫得青雲道長向後退了一步,才冷冷喝道:「什麼青雲、紅雲我都不管,我只要找他。」

  青雲道長氣度恢宏,耐性過分,雖然感到此女太過蠻橫不講道理,仍然忍耐下胸中之氣,問道:「姑娘要找的人,可有姓名麼?」

  黑衣女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劍勢,道:「你這人倒還講點道理。」

  青雲道長微微一笑,道:「姑娘只要肯說出來要找之人,在下自當知無不言。」

  黑衣女道:「我要找方兆南。」

  青雲道長心頭一震,道:「方兆南……」

  黑衣女道:「怎麼樣?有人告訴我他在少林手中,你別想騙得過我。」

  青雲道長回顧了大愚禪師一眼,間道:「姑娘貴姓?」

  黑衣女被問得一怔,沉吟了半晌,才答道:「我是他的師妹陳玄霜,他是我的師兄,那裡不對了?」

  青雲道長為難的說道:「方兆南確實在少林手中……」

  陳玄霜不容對方說完話,立時接口說道:「請快叫他出來吧!我找他找得好苦啊!」

  她的聲音中,混合著喜悅和悲苦。

  青雲道長輕輕的咳了一聲,以掩飾他神情間的不安,說道:「不過,他此刻已經不在少林寺了。」

  陳玄霜綻開在臉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不見了,幽幽的問道:「他到那裡去了?」

  青雲道長默然不答,心中卻在思想措詞,這一個很難答覆的問題,對方言詞的坦誠,分明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女,隨便說一個謊言,就可以騙得過她,但他的身份和地位,卻不允許他隨便捏造謊言。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83
發表於 2012-10-25 09:40:12 |只看該作者
  只聽陳玄霜尖聲的說道:「你怎麼不說話,可是要打壞主意來騙我麼?」

  青雲道長肅容說道:「貧道從來不說謊言。」

  陳玄霜道:「那他究竟到那裡去了?」

  青雲道長道:「大概是被冥岳中人劫走了,下落不明。」

  他想了甚久時間,才想出這兒句話來,既然未說謊言,亦可消解去對方的疑慮。

  陳玄霜呆了一呆,兩行清淚順腮滾了下來,道:「冥岳中人恨他入骨,如若他被冥岳中人劫去,那定然是沒有命了。」

  只聽一聲阿彌陀佛,大愚禪師快步走了上來,合掌說道:「姑娘滿臉風塵想來定是長途跋涉而來,先請在敝寺用頓齋飯,一息風塵如何?」

  陳玄霜搖搖頭,道:「我不餓……"目光卻移注到青雲道長的臉上,問道:「你說他被冥岳中人擄去,可是親眼所見麼?」

  青雲過長搖頭說道:「沒有,貧道只是這麼猜想。」

  陳玄霜道:「你為什麼這樣猜想?」

  青雲道長道:「方大俠離寺不久,我等立時追蹤尋找,只見到和他同行之人的屍骨,卻不見方大俠的人蹤何去,故而貧道猜想他可能是被冥岳中人劫去了。」

  陳玄霜舉起衣袖,抹去臉上淚痕,道:「那地方很遙遠麼?」

  青雲道長道:「就在左近。」

  陳玄霜忽然丟了長劍,躬身作禮道:「我求你帶我去瞧瞧好麼?」

  青雲道長倒是未想到她會突然提出此等請求,想到那滿佈巨毒的死亡地區,充滿著凶險,武功再高的人,也是無法防備,心中大感猶豫。

  他沉吟了一陣,道:「那地方雖然很近,但卻凶險的很,姑娘如果一定要去,必得先答應貧道一個條件。」

  陳玄霜道:「什麼條件?」

  青雲道長道:「此事說來簡單,就是貧道帶姑娘到那段地區之後,只宜遠觀,不可逞強冒險而入。」

  陳玄霜長長歎息一聲,道:「好吧!」伸手撿起地上長劍。

  青雲道長回頭對大愚禪師、石三公、耿震等等一拱手,道:「諸位在此等候片刻,貧道帶這位陳姑娘去查看一下那個死亡的地區……"緩緩走近曹燕飛的身側道:「貧道想勞請曹姑娘相隨一行如何?」

  曹燕飛點頭一笑,道:「本座極願奉陪一行。」

  青雲道長當先舉步,揮手對陳玄霜道:「姑娘請隨在貧道身後。」

  陳玄霜依言學步,隨在青雲道長身後。

  曹燕飛見狀,亦隨在陳玄霜身後而去。

  三人步履迅快,片刻工夫,已走到那個死亡地區。

  青雲道長遙指著山角橫臥著的三具屍骨,黯然說道:「在那轉彎的山角之中,不論草木、山石,都佈滿了毒粉……」

  陳玄霜啊了一聲,緩步向前行去。

  曹燕飛接道:「在那雜草山石之後,可能還隱有強敵,暗發各種細微絕毒的暗器傷人,姑娘只可遠觀,不可過於逼近。」

  陳玄霜仔細看那三具屍骨,除一個僧侶之外,另兩人都是三十以上的大漢,並無方兆南的屍骨。

  當下一皺柳眉,道:「我那方師兄就在這地方被人劫去的麼?」

  青雲道長道:「不錯……」言未盡意的倏然而住。

  陳玄霜道:「你們在此地等一會,我去瞧瞧就來。"話出口人己疾躍而起,直向那三具屍骨奔去。

  青雲道長急急叫道:「姑娘不可。"袍袖一拂,直追過去。

  他本想在未到那死亡之區一段距離中,追趕上陳玄霜,阻攔於她,那知她的身法快迅驚人,青雲道長追到一半時,陳玄霜已到了那三具屍骨之前。

  曹燕飛低聲喝道:「道兄止步!"縱身兩個飛躍,落到了青雲道長身側,接道:「這姑娘如此莽撞,中毒而死那也自己作孽。」

  青雲道長歎道:「我如不帶她來此,自是不會發生這幕慘劇----」

  只見陳玄霜揮動手中長劍,撥開那三具屍骨,緩步向谷中行去。

  曹燕飛看得呆了一呆道:「道兄她好像不畏劇毒。」

  青雲道長卻恍如未聞,兩道眼神一直盯注在陳玄霜的背影之上,滿臉泛現出訝然之色。

  顯然,兩人都為陳玄霜安然的越渡過這一段死亡之區,心頭為之駭然。

  曹燕飛提高了聲音道:「這丫頭來歷可疑?」

  青雲道長回顧了曹燕飛一眼,道:「貧道身上,帶有我青城派中密傳避毒丹,想冒險試度這一個死亡之區,請代為貧道掠陣,我如有何不測,請代我傳諭青城門下要他們早回青城山去,我在離山之時,已安排好身後之事,只要他們按照我遺書行事就可以了。」

  說話之間,探手入懷摸出一面銀牌,接道:「你只要亮出這面銀牌,他們就不會懷疑了。」

  也不容曹燕飛答話,隨手把銀牌丟了過去,一連兩個飛躍,人已到了那個死亡之區。

  曹燕飛望著青雲道長躍飛的背影,心中泛起無限敬佩,暗暗忖道:「各大門派,都對他極不諒解,甚至因他接掌門戶,不惜和青城斷絕交往。

  但是,當武林變故大起之初,他卻是首先趕援而來之人,而且事先安排後事,早存身殉之心,這等大勇、大仁實是叫人敬佩-----」

  抬頭望去,那裡還有青雲道長的影子,似是他安然越度過了這個死亡之區。

  青雲道長躍飛而起之時,已疾快的吞服下了兩粒避毒丹丸,閉住真氣,疾快的越過那三具屍骨,進入山谷之中。

  凝目望去,只見兩側山勢,夾著一道十丈長短的狹谷,谷中雜草及腰,怪石嶙峋,乃一個險惡的山谷。

  除了亂草怪石之外,連一株小樹也未生長,不禁一皺眉頭,暗暗忖道:「如若冥其岳中人在這道窮谷之中,遍佈毒粉,埋了暗器,誘敵而入,不難一舉盡傷少林寺中集聚的高手----」

  一面忖思,右手即撥出了背上長劍,撥分叢草而入。

  他為人堅毅、多智,愈是陷身在危惡的環境之中,愈是沉著冷靜,一面撥草而行,一面默查陳玄霜留下的痕跡。

  兩人先後之差,不足一盞熱茶的工夫,尋找陳玄霜留下的痕跡,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哪知這荒草瀰漫的山谷之中,因久年人跡罕至,荒草彈勁甚大,一腳踏下,腳起草直,竟是找不到陳玄霜落足的痕跡。

  這情形使冷靜沉著的青雲道長,心中也有些發慌起來,本來這方圓百丈的空間,在身負絕技的青雲道長,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查遍每一寸的土地。

  只是那突起的怪石,和及人荒草,遮掩了視眼,也隱藏了恐懼和死亡,他一面要追查陳玄霜的行蹤,一面又要顧慮到自身的安全和隱密。

  行進約四五丈遠,已然到了那山谷總長的一半,但仍然未發現陳玄霜留下的點滴痕跡。

  一縷恐怖的感受,泛上了心頭,他敏銳的感覺到這險惡的山谷,極可能就是冥岳中人預佈的陷阱。

  如此看來,陳玄霜可能已經遭了毒手。

  這等自我疑慮形成的恐怖感覺,使冷靜沉著的青雲道長,也有些方寸大亂,不由凜然地止步。

  這時,他除了放聲大叫之外,已難想出更好的方法,證明陳玄霜的生死。

  突然間,傳過來一聲深長的歎息來自右側一塊突立的怪石之後。

  青雲道長只感全身一震,頭皮發炸。

  他意識到自己在自我疑慮中,生出了恐怖的感覺,趕忙凝神調息,運行了兩口真氣,左手探入懷中,摸出了兩支短劍,蓄勢戒備,右手長劍平胸讓身,兩目注定那突立的怪石,沉聲喝道:「什麼人?」

  怪石後深草一動,緩緩伸出一個鬚髮交錯的頭顱,兩雙圓睜的環目,注視著青雲道長。

  冷靜的青雲道長一看之間,發覺那人滿臉痛苦之情,似是他探出頭來,也是身不由己的舉動顯然他在一種無能反抗的控制下。

  細心膽大的青雲道長,敏感的覺出他的身後定然隱藏有人,那人可能是冥岳中的高手,也可能是冥岳岳主本人。

  四道目光相注良久,誰也未發一言,青雲道長鎮靜的默查形勢,暗忖對敵之策。

  那探出的怪頭,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突然縮了回去,青雲道長的冷靜,似已使對方感到不耐。

  山石後忽然飄飛出一片白色粉末,暴散成四五尺方圓大小,像一團濃霧般,罩了過來。

  青雲道長何等機警,一瞥之間,己判斷出那是一個絕毒的藥粉,只要吸入少許,可能立時倒地而死,也可能暈迷過去,被人生擒活捉。

  他趕忙縱身而起,斜斜向一側躍落,同時運集一口真氣張口吹去。

  那一片白色粉末,吃他運氣一吹,隨風飄去,飛落一側。

  怪石後忽然響起一清脆的女子聲音,道:「什麼人?」

  青雲道長冷然的應道:「單靠迷藥勝人,算不得英雄,姑娘既敢出言喝問,何以不敢現身相見呢?」

  怪石後,再無回音傳來,但見草雜搖動,顯然那石後隱身之人,藉機欲遁。

  青雲道長冷笑道:「這狹谷三面環山,只有那一個出口,我放起一把火來,試問你們能逃得了麼?」

  果然,對方為放火之言所嚇,緩緩站了起來,青翠的雜草中,探出了一張容貌嬌絕的美麗面孔。

  青雲道長仔細的打量了那張姣好的面孔,雖然容色如花,但卻無法掩飾著雙目中凶厲的光芒,一皺眉頭,說道:「姑娘可是冥岳中人麼?」

  那少女圓圓的大眼睛眨了眨,笑道:「是又怎麼樣?」

  青雲道長道:「貧道久聞冥岳武功手法,以詭奇見稱……」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因此你想領教幾招,是也不是?」

  青雲道長看她言笑之間,嬌媚橫生,充滿著強烈的誘惑,當下暗自提高警覺,肅然說道:「貧道確有此意。」

  那少女緩緩舉起右手,招了一招,道:「你走近來,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她的舉動,異常的親切自然,似是和多年的老友說話一般。

  青雲道長雖然精明幹練,智謀絕人,但他有生以來,從未遇到過此等事情,不禁為之一呆。

  那少女迅快的舉起左手,雙掌相擊三響,接道:「你放心走過來吧!」

  只見一雙紅袖在碧綠的雜草中閃展。

  青雲道長仍然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該走過去。

  只聽那紅衣少女細柔的聲音,道:「難道你心中還害怕麼?我舉著雙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青雲道長道:「咱們相距不遠,彼此的言詞清晰可聞,你有什麼話說,我站在此地也是一樣。」

  紅衣少女道:「我和你商量之事,關係極大,你儘管放心的走過來,你如肯答應,今後咱們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青雲道長道:「如若我不肯答應呢?」

  紅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在我的推想中,你一定不會拒絕,這件事關係太重大了,可以改變武林的形勢,也可以使你成為當今之世的第一位高手。」

  青雲道長暗暗忖道:「什麼事這等重大?」

  他為人持重,雖然被那紅衣少女言詞所動,但仍然不肯輕易走過去,淡然一笑道:「彼此素昧平生,初次晤面,而且又正值彼此為敵,姑娘怎的就這般信任貧道?」

  紅衣少女道:「問得好,老實說我已身受了很重的內傷,才這般相求於你,如若我未受內傷,只怕你早已傷在我的手中了。」

  青雲道長心中一動,忽然想起陳玄霜來,接口問道:「適才有一位黑衣姑娘,不知現在何處?」

  紅衣少女冷哼一聲,道:「如非我錯估了那黑衣丫頭的武功,也不致受此重傷了。」

  她微微一頓,接道:「我雖然施展迷藥,把她迷倒,但卻沒有防到她在暈迷之前全力反擊,被她掌力震傷。」

  青雲道長急急接道:「你可是已將她殺害了麼?」

  紅衣少女道:「沒有,她現在在這怪石後面,你走過來就可以看到她了。」

  青雲甚長暗運功力,遍佈全身。然後淡然一笑,道:「好吧!」緩步走了過去。

  他右手橫著長劍,撥開長草,左手兩柄短劍仍握在手中,蓄勢待發。

  那紅衣少女倒是頗為守信,高攀的雙手,並未放下,直待青雲道長走過身側,才微笑說道:「我的手臂都舉酸了,可以放下吧?」

  青雲道長看她沒有兵刃,當下點頭說道:「姑娘如若妄圖施展狡謀,貧道或將身受暗算,但我深信在我全力反擊之下,姑娘亦難逃得了。」

  紅衣少散緩緩放下雙手,接道:「我內傷甚重,剛才灑出一把藥粉,已然震動到內腑,你此刻如想殺我,那可是易如反掌。」

  青雲道長道:「貧道從不肯乘人之危。」

  說著長劍一揮,一片長草應手而折。

  凝目望去,果見陳玄霜橫躺在山石之後,在她的身側,躺著方兆南。

  青雲道長生性沉毅,強自按撩下心中喜悅,淡然說道:「他們都還有救麼?」

  這時,他已可看清楚那美麗少女的整個身子,只見她紅衣褲,身前放著一柄青芒閃閃的寶劍,和一個拂塵,一個蓬髮亂須的怪人。

  紅衣少女目光一掠那蓬髮怪人,說道:「你認識這個人麼?」

  青雲道長仔細打量了那蓬髮怪人一陣,道:「不認識。」

  紅衣少女道:「你知不知道知機子言陵甫這個人?」

  青雲道長道:「一代名醫,譽滿武林,貧道傾慕已久。」

  紅衣少女急急接道:「我覺得很累,讓我坐下來談吧!」

  說著,雙手分動長草,坐下嬌軀,接道:「這個人就是你傾慕已久的一代名醫,譽滿江湖的言陵甫。」

  青雲道長仔細看去,只見他蓬亂的頭髮中隱藏著一副端正的五官,心中暗暗忖道:「近日中怪事迭出,倒是不能不謹慎從事。」

  當下淡然一笑道:「言陵甫名滿江湖,除了醫道之外,武功也是當今江湖上一流高手,不是貧道輕視姑娘,用毒、武功,只怕你都難是他的敵手。」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我此刻身受重傷,毫無拒敵之能,武功之論,不談也罷……」

  她微一停頓,又道:「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你如想在此時殺我,實是易如反掌了,只要你用劍一揮,我立時將身首異處,但我卻自信你不會殺我。」

  青雲道長道:「貧道雖不願乘人之危,但也要看情形而定,你未免太自信了?」

  紅衣少女笑道:「我不信世上當真有不顧自身,毫無私心之人……"突然一皺柳眉,嬌嚶一聲,接道:「快過來幫我推拿一下前胸的穴道,我快要悶死了。」

  青雲道長重重的咳了一聲道:「男女授受不親,何況貧道又是跳出三界五行以外之人……"紅衣少女急促的嬌喘兩聲道:「嫂溺弟援,世外人更不該受世俗明教束縛,見死不救,遇危退縮,算得什麼出家人?」

  青雲道長道:「你把解藥給我,我先救了那陳姑娘,再由她幫你推拿穴道……」

  紅衣少女道:「來不及了……」

  但見她勻白的嫩臉上,突然泛起一片鐵青,櫻口張後,噴出一口鮮血。

  青雲道長眼看情形危殆,心中忽生不忍,舉步走了過去,放下右手長劍,一掌按在她前胸"玄機"要穴之上,暗運內力,迫出一股熱流,幫助她平復泛動的氣血。

  只聽那紅衣少女柔音靡靡,夢囈般的說道:「快推我『玉堂'、『神封'、'乳中'四穴,我又要吐血了。」

  她的聲音嬌媚,充滿著強烈的誘惑。

  青雲道長心中只想到救人之事,再聽她那夢囈般的呼叫,不自主的移動右掌,向她前胸四穴推去。

  這四穴雖為人身穴道的要害,但也是女孩子禁要之地,青雲道長只覺指掌觸在一處突起柔滑,微帶彈性軟肌之上,登時心弦大震,趕忙縮回手來。

  那紅衣少女嬌聲細細,如泣如訴的求道:「我的內傷已開始發作了,好疼啊……」

  青雲道長生平之中從未遇上此等之事,從未聽到過這種聲音,呆了一呆,立時又把縮回的右掌,伸了出去,在紅衣少女四處要穴推拿。

  紅衣少女衣著單薄,青雲道長掌指似有和她的肌膚相接。

  陣陣脂粉幽香,隨微著風撲入鼻中,加上她不時發出低吟嬌嚶,使這位自幼在莊嚴道觀中長大的青雲道長,生出了異樣的感受,他覺得自己的行血,逐漸的加速了流動-----」

  正當他神智茫然,慾念滋生之際,那紅衣少女突然一翻右手,迅快絕倫的點來一指。

  綿綿情意中辣手突出,大出了青雲道長的意外,一時間應變不及,被對方一指點了右肩處"雲門"要穴。

  紅衣少女一鋌而起,左手迅快的抓起了身側長劍,冷森的劍芒,指逼在青雲道長頸間,笑道:「你猜猜看,我會不會一劍把你殺死?」

  從冷森異常的劍氣中,青雲道長已感受到對方手中的寶劍,鋒利非凡,只要她微一用力,自已立時將橫死劍下。

  但這冷森的劍氣,也使他茫然的神智為之一清,當下淡淡一笑,道:「生死一事,豈足以威脅貧道?」

  紅衣少女突然收了長劍,嫣然一笑道:「你可是知道我不會殺死你麼?」

  青雲道長被她忽而刀劍相向,忽而輕聲淺笑,嬌媚橫生的神竹,鬧得茫然無措,一時之間,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回答,索性默然不語。

  紅衣少女格格一笑道:「你怎麼不說話呀?」

  青雲道長道:「貧道不知從何說起……」

  紅衣少女忽然長長歎息一聲,接道:「你不用害怕,我說有重要之事和你商量並非騙你之言,如若你肯答應,咱們攜手合作,此事如成,咱們終生都享用不完,如若你不肯答應,我就舉手一劍把你殺死。」

  紅衣少女道:「你知道血池圖這個傳說麼?」

  青雲道長道:「知道又怎麼樣?」

  紅衣少女道:「那血池之中,藏有一代仙傑羅玄的遺物,誰要能最先進入血池,誰就可以取得羅玄的遺物,那時,他就可以縱橫天下,所向無敵……」

  青雲道長冷冷接道:「血池圖只不過是江湖上一個傳說,當世之人,有幾個人見到過那幅圖案?」

  紅衣少女道:「我雖未見過,但我確知血池圖流傳人間。」

  青雲道長暗中運氣解穴,兩次運氣衝向被點制的穴道,竟然未能張開,心中大是吃驚,擔心那紅衣少女看出自己暗中試解穴道,趕忙接口說道:「齊東野語,豈足採信,也許一代仙傑的羅玄,還活在人間未死。」

  紅衣少女臉色突然變得十分莊嚴,說道:「不錯,羅玄確實未死,而且他在這幾日之中,還到少林寺來……」

  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如若不是羅玄出現在少林寺中,只怕你們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青雲道長心頭一震,但他為人沉穩,外形之上,仍然保持著鎮靜的神情,道:「此事當真麼?」

  紅衣少女道:「自然是當真了……」

  她眼珠兒轉了兩轉,道:「你不用妄想自解穴道,我的點穴之法乃我們冥岳中特有的手法,除非我幫你解除受制脈穴之外,別無他途可循。」

  青雲道長知她所言非虛,淡淡一笑,默然不語。

  紅衣少女正容說道:「我現在跟你說的話,字字句句都是出自真誠,因為眼下的情勢,已非獨力所能夠辦到……」

  她緩緩把目光投注在方兆南的身上。接道:「我本來是想要找他相助,那知他竟然一口回絕了……」

  她頓了一頓,又道:「但是他並沒有聽我把話說完,如果他能夠耐心的聽完,我相信他定然會答應和我同心合作。」

  青雲道長看她神色間充滿著自信,不禁引起了好奇之心,問道:「什麼事?方大俠乃一位胸懷磊落的英雄,只怕不會受你的威迫利誘。」

  紅衣少女道:「那是一點不錯,我師父處心積慮,稱霸江湖,已經準備了數十年之久,冥岳之中,網羅之人遍及大江南北,邊錘蠻荒,以及關外的白山黑水間……」

  紅衣少女道:「也許有很多人誤認這些人歸隱林泉,或是已經死亡,其實都是被我師父收入冥岳,他們的際遇,說來倒是可憐的很……」

  青雲道長似是被她的談話,吸引了心神,忍不住插口說道:「不知他們怎生的可憐法?」

  紅衣少女格格一陣輕笑,道:「他們之中,大部份都被藥物毒成了白癡,不辨是非,也忘去自已的出身來歷,消失了喜怒哀樂等七情六慾,變成了渾渾噩噩的人……」

  青雲道長只聽得心神大震,暗自忖道:「無怪少林寺那等浩大的陣勢,都無法把冥岳中人,排拒於少林寺外,原來冥岳中人,雖一兵一卒,竟都是大有來歷之人。」

  他心中在想,口中卻故意問道:「那些既然都變成了癡呆之人,難道還能對敵麼?」

  紅衣少女道:「他們人雖然變成了白癡,但武功並未失去,只是沒有了人的靈性而已,在統一的號令下,個個奮不顧身,驃悍絕倫,集數百江湖第一流高手,合力攻向一門一派,除了像少林那等多的人手和浩大陣勢之外,當今武林中不知那一門派,還有誰能拒擋得住這等凌厲的攻勢?」

  只聽那紅衣少女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他們每人都學會了旅用一種暗器,這暗器也是包羅龐雜,有毒火、毒粉、毒針、毒箭,是以不論遇上何等強敵,均難逃得我師父之手。」

  她嬌媚一笑,又道:「看你的衣著風度,地位決然不會很低,不知是何身份?」

  青雲追長略一忖思,道:「貧道乃當今青城派中掌門之位。」

  紅衣少女道:「哎喲喲,失敬,原來是一派宗師。」

  她臉色突然間轉變得十分冷肅,接道:「你的命運,只怕也和他們差不了多少,除非你肯答應和我同心合作。」

  青雲道長道:「令師挾數十年準備的精銳而來,不知何以竟未全功而返。」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說道:「好吧!我可以把胸中所知,盡皆相告,反正咱們如不能攜手合作,你也別想生離此地,不死也將變成白癡……」

  她舉手理一下散垂在鬢邊的秀髮,接道:「我師父天地都不怕,老實說,就是你們九大門派聯合起來,我師父也未必放在眼下,但她卻極怕我的師祖羅玄。

  是以,當我師祖羅玄的笛聲,出現在少林寺後,她立時帶著所有的隨行高手,轉回冥岳,只留我一人在此,打聽少林寺中情形。」

  青雲道長有意探出她更多的隱秘,只好借談話之機,拖延時間,等待援手,當下說道:「也許那笛聲不是羅玄吹奏的呢?」

  紅衣少女道:「我師父是何等人物,豈會不顧及此,但我師祖羅玄的銅笛,和天下所有的笛子,構造完全不同,吹奏之間音韻飄渺,若斷還續。

  而且它能同時發出幾種不同的聲音,混合一起,一聞之下,立可辨音,縱然不是我師祖羅玄的大駕親臨,亦必是他的銅笛無疑,是以家師匆匆趕回冥岳……」

  青雲道長接道:「如若那羅玄末死,令師趕回冥岳,又有什麼用呢?」

  紅衣少女沉思了一陣,間道:「你先告訴我,願不願和我攜手合作,我再告訴你箇中原因。」

  青雲道長笑道:「你先說明什麼事,貧道才能考慮到是否答應。」

  紅衣少女道:「咱們同入血池尋寶。」

  青雲道長道:「只限此一種事麼?」

  紅衣少女忽然格格一陣妖笑,道:「自然不止這一件事了。」

  青雲道長道:「願聞下情。」

  紅衣少女道:「你如答應助我同入血池尋寶,我絕不虧待於你,除了平分尋得之寶物外,且願以身奉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84
發表於 2012-10-25 09:43: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回 紅衣女挾持血池


  青雲道長萬萬沒有料到紅衣少女會突然講出此等之言。

  當下呆了一呆,道:「貧道乃出家之人,一生不近女色。」

  紅衣少女冷哼一聲,道:「古往今來的大英雄、大豪俠,那一個不是多情種子,我不相信你這是由衷之言。」

  青雲道長肅然說道:「貧道幼承師訓,跳出了紅塵十丈,置身於三界五行之外,色戒列首,姑娘豈能拿貧道開心?」

  紅衣少女突然一揮手中寶劍,青芒一閃,斬斷青雲道長胸垂長髯,笑道:「我先把鬍子斬斷,然後再讓你脫下道袍,還我本相……」

  青雲道長一急,提高了聲音喝道:「這谷口之外,現有少林高僧相守,貧道只要高呼一聲,立時將有人趕來相援。」

  紅衣少女道:「你這幾句呼叫,難道還不夠高麼?你既無意和我合作,但卻騙去我甚多秘密,已然留你不得。」

  說著緩緩站起身子,舉手一劍,當胸刺去。

  青雲道長早已運氣戒備,眼看青芒刺來,立時橫向旁側一滾,避開一劍。

  他穴道受制,行動終欠靈活,紅衣少女格格一笑,舉劍一挑,青雲道長一襲道袍,應手裂飛一半。

  但那紅衣少女內傷亦重,勉強刺出兩劍之後,身骨已搖顫不穩,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青雲道長右腿疾出,橫裡掃去。

  那紅衣少女身軀早已站立不穩,吃青雲道長一腿掃中,登時一個觔斗栽倒在地上。

  她神智未失,嬌軀一著實地,立時兩個翻滾,撲向青雲道長。

  這時,她手中的寶劍早已脫手,赤手空拳,和身撲上。

  青雲道長穴道受制,轉動之間,亦不靈活,眼看對方直撲過來,卻是無法閃避。

  紅衣少女撲向青雲道長之時,已強忍傷疼,暗運內力,雙手一陣撕扯,但聞一陣喳喳之聲不絕於耳。

  只見青雲道長身上穿的衣服,被她扯去了一大半,甚多地方可以見到肌膚。

  但那紅衣少女似是意猶未盡,右手一揮,又扯下兩片衣服才停下手來,倚身在山石之上,嬌聲喘息了一陣,道:「你現在可以大聲叫啦!召來少林寺中的僧人吧!」

  她喘息了兩聲,又道:「讓他們來看看你這份尷尬之像。」

  這是個很難看的場面,青雲道長想了又想,不敢出口呼叫,他想到那些對自己奉敬有如神明般的弟子,看到他這般狼狽神態,不知會作何感想。

  只聽那紅衣少女嬌聲細細的說道:「只要我聽到有人進入這絕谷之中,我就立時脫光了自己的衣服和你躺在一起。」

  青雲道長吃了一驚,道:「如果是他們自行找了上來,貧道如何能阻止呢?」

  紅衣少女又吐出一口鮮血,緩緩把身軀移了過來,說道:「我身受重傷生望甚少,但我又不願這樣死去……」

  青雲道長心中一動,道:「如果我幫你療好傷勢……」

  紅衣少女接道:「那是最好不過,咱們就一起進入血池尋寶。」

  青雲道長道:「如果貧道不願去呢?」

  紅衣少女道:「那就讓少林寺中和尚瞧瞧咱們赤身並臥在一起的香艷畫面,也讓你們青城門下弟子,瞧瞧他們師父的憨態。」

  要知青雲道長乃一派掌門身份,此事如若被人目睹,縱然傾盡三江之水,也是洗不乾淨,形勢迫得他無法選擇第二條路,只好長長歎息一聲,道:「好吧!你先解開我的穴道,我再替你療傷。」

  紅衣少女笑道:「你剛好說反了,你先替我療好傷勢,我再解你穴道。」

  青雲道長道:「貧道相信姑娘之言。」

  說著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玉瓶,倒出兩粒白色開藥,接道:「你先服用兩粒平血安神丹丸,稍時再服療傷之藥。」

  那紅衣少女毫不猶豫的服下了兩粒白色丹丸,閉上雙目,說道:「在那血池之中,存放著羅玄一生中收集的珠寶珍玩,和他採集的各種奇藥……」

  她忽然睜開眼睛,兩顆晶瑩的淚珠,滾了下來,無限憂苦的接道:「你仔細的瞧瞧我,是不是真的很美?」

  她的情緒,變化多端,歡樂和憂苦都使人無法預測,這一問,又是大大出了青雲道長意料之外,但她說的情意真摯,使人有著不忍拂逆之感,只好留神看去。

  只見她色潤桃花,膚白勝雪,櫻唇秀眉,瑤鼻星目,雖然身受了極重內傷,但容貌仍然是嬌如春花,當下點頭,說道:「姑娘姿色絕世,世所罕見。」

  紅衣少女閃掠過一抹苦笑,道:「如若我一旦離開冥岳,或是背叛了我的師父,三個月內,我這嬌美的容色,即將完全消失,變成了一個滿臉皺紋,又醜又老的人啦!」

  青雲道長道:「姑娘年紀正輕,如花初放,怎會在數日內變的老醜?」

  紅衣少女道:「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隱秘了。」

  青雲道長道:「貧道洗耳恭聽。」

  紅衣少女道:「我那師祖羅玄,雖被後人稱譽為一代人傑,但他的絕代才智,卻替人世間留下了無比的禍害,我師父繼承了他的衣缽,也學了他調製各種藥物的才能,因我那授業恩師生性多疑,雖然是她一手教養出來的弟子,但也是不肯信任。

  因此,她想出了一個控制我們的絕毒之策,她讓我們服用一種丹丸,說那丹丸有潤膚容色之效,不錯,服下之後,確使肌膚更為細膩,容貌也更嬌艷。

  但事實上我們都已中了一種奇毒,每隔三個月的時間就得服用另一粒毒丹,如若三月內不服毒丹,立時將容色萎枯,變得既老且醜。」

  青雲道長仰臉思索了一陣,道:「就藥道而論,調製此等毒丹,並非絕不可能之事。」

  紅衣少女道:「當她告訴我們此事之時,我們四個姐妹都不相信,覺得那是她故作的危言聳聽,我和二姐、四妹因為年紀幼小,心中雖然不信,但仍然都把丹丸吃掉,只有我們那位大師姐,卻悄然收起了那粒丹藥,沒有服用。」

  她滔滔講來,一氣不絕,話到此處之後,突然一頓而住。

  這時,青雲道長似是已被她的話引起興趣,不自主的追問道:「你們那位大師姐,可變老醜了麼?」

  紅衣少女道:「我親眼看到她嬌若桃花的臉色,變成了一片枯黃,一道道皺紋堆累而起,雪樣的肌膚,也逐漸變成乾枯黑黃之色,大師姐才慌了起來,趕忙把那粒毒丸吞服下去。」

  青雲道長道:「既然吞下藥物,當可容色恢復了?」

  紅衣少女道:「沒有,她雖然吞下了那粒藥丸,但那萎枯了的容貌卻依然如故,我看到她為失去嬌色放聲痛哭,整整的一日夜淚水末住……」

  青雲道長道:「為什麼不去向你師父求助呢?」

  紅衣少女道:「怎麼沒有,大師姐帶著我們三個師妹,一齊去見師父,跪地苦求了三個時辰,師父連眼皮也未睜動一下,大師姐絕望而返,憤而自殺死去,當她咽絕最後一口氣時,曾囑咐我們要記著她以前的美麗……」

  青雲道長歎道:「一個容顏如玉的少女,驟然間變得十分老醜,這打擊確實很大。」

  紅衣少女突然地將目光凝注到青雲道長的臉上,接道:「大師姐臨死之際,雖然再三囑咐我們,要記著已往美麗的容貌,但留在我們三姑娘腦際之中的,卻是她死時的老醜和淒涼。

  大師姐為人謙和,生前之時,帶領著我們四姐妹,相處十分融洽,自她死後我們三姐妹卻開始勾心鬥角,彼此各樹黨羽,討好師父,獻媚邀功,鬧得情意全絕。」

  青雲道長道:「同門之間,鬧出此等慘事,實在是大恨大憾之事。」

  紅衣少女繼續說道:「自從我那三師妹暗助她心上情郎,離開冥岳一事,被我那師姐查明稟告師父之後,我們三姐妹之間的傾軋暗鬥,更形激烈。

  三師妹最得師父的寵愛,但因暗助情人脫逃,被師父逼得撲入火山一死,四位同門姐妹,只餘我和二師姐兩個人了----」

  她的目光突然放射出怨毒和憤怒的火焰,接道:「但我那心地惡毒的二師姐,又把主意轉動到我的身上,在我師父面前進言,指我和三師妹暗中勾結,準備倒反冥岳。

  我師父雖未完全聽信,卻也對我動了懷疑,指命我留在此地,暗查少林寺的動靜,既未限定時間,亦未再給我保容丹丸。

  現下距我應服那丹丸之日期,只不過月餘時光了,我必需要在一月之內,設法尋找到保容的藥物……」

  青雲道長道:「因而你急於進入血池找那羅玄遺物,以求保得美麗,長駐青春。」

  紅衣少女道:「我如毫無一點計劃,豈能這般冒險,我師父無意之中曾透露出羅玄調製有五顆絕世奇丹,如若能尋得那五顆奇丹,始可解我們服用的保容丹毒-----」

  青雲道長又從懷中取出兩粒丹丸,走了過去,說道:「你服下這兩粒丹丸之後,運氣調息一陣,試試看傷勢是否好轉,貧道自信我們青城門下秘製靈丹,足以療好你的傷勢,不過效用的強弱,和一個人內功的深淺有著極大關係。」

  紅衣少女接過丹丸,看也不看一眼,仰臉吞了下去。

  她說道:「我受傷雖然不輕,但如能給我三日時間靜養調息,我自信可以復元,眼下要緊的是你答不答應和我一道去血池一行。」

  她回顧了蓬頭亂髮的言陵甫一眼,又道:「江湖上傳說此人和羅玄有過師徒之份,因此我決定帶他同行----」

  青雲道長冷笑道:「姑娘說了半天,可知那血池位在何處麼?」

  紅衣少女道:「自然是知道了,而且當今之世,知道此事之人,除我之外,只怕再難找出第二人了,哼!我如毫無一點把握,豈敢妄作此想?」

  青雲道長被她說得心中抨然而動,微微一笑道:「如果你真能說的讓貧道相信確有其事;我就甘冒大不韙,和你到血池一行。」

  紅衣少女道:「此去的成敗,關係著我的生死,豈是和你說笑不成?」

  她緩緩從懷中摸出在陳玄霜身上找到的一幅絹圖,接道:「先讓你開開眼界,看看傳誦於江湖上的血池圖吧!」

  青雲道長目光一掠絹圖,道:「貧道倒是久聞此圖之名,據說此圖乃羅玄手筆所繪,不知究竟是真是假……」

  他微微一頓,又道:「姑娘既然收有此圖,何以遲遲不赴血池尋寶呢?」

  紅衣少女道:「我如早有此圖,今日的武林早已是另一番形勢了!」

  青雲道長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但卻無法按撩下好奇之心,忍不住仔細的向那圖上望去。

  只見一片黃綾之上,塗滿了血紅之色,只要你的目光一和那圖案相觸,先就給你一種恐俱之感。

  一條條縱橫的黑線,穿梭交織成一片蛛網形圖案,墨色有濃有淡,筆劃粗細不等,看上去一片凌亂。

  圖案中間,空出了小小一片白色,寫著兩行小字,"三絕護寶,五毒守丹,陰風烈陷,窮極變幻,千古奧秘,豈容妄貪,擅入血池,羅死莫怨。」

  青雲道長瞧了一陣,問道:「這圖案可是羅玄的手筆所繪麼?」

  紅衣少女道:「自然是了,換了別人,也不會寫出這等豪壯之語-------」

  她迅速收好了血池圖,接道"你現在可以相信我的話了吧?」

  青雲道長道:「雖有寶圖,但不知那血池現在何處也是枉然,難道當真要走遍天涯海角,像大海撈針一般,去找那血池不成?」

  紅衣少女道:「末得圖案之前,我也不知那血池的所在,而且心中對血池這個地方,也有些存疑,但自得此圖啟示,使我恍然大悟,世上不但有血池此地,而且那地方我還十分熟悉,是以這次血池尋寶一事,成功之望甚大。」

  青雲道長似是已被那紅衣少女說得抨然心動,忍不住插口問道:「那血池不知在什麼地方?」

  紅衣少女道:「這個,你只要答應助我,我自然會帶你去了!」

  青雲道長緩緩閉上雙目,道:「貧道止水之心,亦被姑娘說動,想不到名利二字,竟是如此的難以勘破,吾師坐化之際,曾告訴貧道遇事三思再行決定,容貧道想想再答應你好麼?」

  紅衣少女笑道:「不用想了,眼下的情景已沒有你想的餘地,而是生和死的選擇。」

  青雲道長閉目不理,恍似未聞那紅衣少女之言。

  荒涼的山谷中,暫時沉寂了下來。

  紅衣少女回頭瞧了那蓬髮亂髯的言陵甫一眼,只見他瞪著雙目,呆呆的望著自己,原來雙目中渙散的神光,似是回聚了不少。

  她不禁心中暗忖道:「難道這瘋癲的老人,神智還能恢復不成?」

  她伸手抓起地上的長劍,臉上泛現出一片殺機,只等青雲道長說出不去,立時將揮劍把他劈死,然後再把方兆南、陳玄霜、言陵甫一起殺死。

  只見青雲道長臉上綻開微微的笑意,霍然睜開雙目,說道:「貧道答應你了。」

  紅衣少女冷然一笑,道:「我早曉得你會答應的!」

  青雲道長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定然會答應呢?」

  紅衣少女道:「我不信一個人真的一點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青雲道長冷哼一聲,道:「貧道甘冒天下大不韙,答應你同去血池尋寶,但咱們的用心和目的卻是大不相同。」

  紅衣少女道:「那裡不同了?」

  青雲道長道:「貧道的心願,一則去發掘羅玄之秘,公佈武林,以證世人對他猜測,二則想從他遺物之中,找出些深奧的醫理-------用以濟世活人。」

  紅衣少女笑道:「那還不容易得很麼?咱們如若找出有關醫道藥理方面東西,那就一股腦兒送給你就是了。」

  青雲道長道:「你該解開我的穴道了吧?」

  紅衣少女道:「我如何能信得過你?」

  青雲道長怒道:「貧道既然答應了,永不反悔,你這般多疑,為什麼還要求我答應呢?」

  紅衣少女笑道:「你急個什麼勁呢?我這一生之中,除了我那故去的大師祖外,從未再相信過別人,咱們素昧平生,你如何能讓我在驟然之間,完全信任於你?」

  說話之間,揮動寶劍,削去青雲道長頭上的發,顎下的長髯。

  青雲道長知她傷勢已愈大半,此刻如若動手,相信只有死路一條,索性靜坐不動,任她擺佈。

  紅衣少女削去了青雲道長的髮髯之後,側臉端詳了一陣,笑道:「這樣一來,就沒有人能認出你了!」

  青雲道長歎息一聲道:「你現在可以解開我的穴道了吧?」

  紅衣少女搖搖頭道:「不行,還有兩個條件,你答應了我才能解開你的穴道。」

  青雲道長道:「你說吧!」

  紅衣少女道:「在未入血池之前,除我之外,你不許對任何人說一句話。」

  青雲道長一皺眉道:「好吧!第二個條件呢?」

  紅衣少女道:「在行程之上,你的一切行動,必需要聽命於我,你立誓不違背這兩個條件,我就立時解開你的穴道。」

  青雲道長道:「你要我如何立誓?」

  紅衣少女道:「難道立誓還要我教你不成?」

  青雲道長道:「那就讓你破例吧!」

  她嫣然一笑,又接道:「立誓人青城派掌門青雲道長,答應遵奉蒲紅萼一切命令,面天立誓,如背誓約,天誅地滅。」

  青雲道長沉吟了良久,終於面天立下重誓。

  蒲紅萼盈盈一笑道:「咱們今後已算是患難與共的好朋友啦!」

  青雲道長道:「貧道為勢所迫,情不得已,但咱們只限這血池尋寶一事的合作,血池事情一過,彼此算素昧平生毫不相關。

  如若要貧道終生一世和你同流合污,我寧可死於此時此地。」

  蒲紅萼笑道:「古往今來多少英雄人物,都常為柔情所困,我不信你當真是鐵石心腸,只要你自信能不為我柔情所縛,血池尋寶後還你本來面目。」

  她的言詞之間,充滿著強烈的自信,似是青雲道長已在她掌握之中。

  她微一停頓之後,緩緩放下手中的青龍寶劍,嬌媚一笑,柔聲說道:「你快些提聚真氣,我要解你受制的穴道了。」

  只見她纖纖十指,開始在青雲道長受制的穴道之上,推拿起來。

  青雲道長緊閉雙目,暗中提聚真氣,準備催動行血。

  但覺一雙滑膩的指掌,不停的在背上游動著,一陣陣脂粉幽香,撲鼻沁心,耳際間又響著撩人的嬌聲低喘----。

  他有生以來從未遇到過此等之事,雖然他定力深厚,也有些心猿蠢動,意馬欲馳。

  幸得他及時警覺,暗中誦念可蘭經,才算把波動的心猿意馬,強行按下。

  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那受制的脈穴才算逐漸的活開。

  耳際間響起了蒲紅萼嬌脆的聲音,道:「你受傷的脈穴已然活開,快些運氣調息一陣,咱們得快些走了。」

  青雲道長口中不言,暗裡運氣迫使行血加速,運行受傷的脈穴之中,果覺行血已能通過傷穴。

  他霍然睜開雙目,一掠方兆南和陳玄霜道:「這兩人,你要怎麼處理?」

  蒲紅萼道:「最好是一劍殺死,免留後患。」

  青雲道長暗暗忖道:此女心狠手辣,說得出就做得到,眼下情勢兩人毫無反抗之能,她只要一揮兵刃,兩人即將濺血這荒山草林中。

  此時我如出言相阻,只怕更將激起她的殺機,此時此刻,必將用些心機才能挽救他們兩人的性命。

  心念一轉,淡然笑道:「咱們此去血池,事必經過甚多凶險,這兩人武功不弱,如能攜帶他們同行,當可獲得不少助力。」

  蒲紅萼微一沉吟,道:「攜帶他們同行,雖可獲得甚多助力,但如兩人醒來之後不肯聽命,豈不自惹一場麻煩?」

  青雲道長道:「冥岳岳主最善於用毒,想必你身上定然帶有能制神智的迷藥,讓他們服用下迷藥,再帶他們同行-----」

  蒲紅萼微微一笑,接道:「可惜我身攜迷藥已然用完,不過,我有一個辦法,可以使他們消失去反抗之能。」

  青雲道長奇道:「什麼辦法?」

  蒲紅萼緩緩站起身子,探手入懷,摸出一條小指粗細的絲索,說道:「我把他們用這條絲索捆起,然後再點了他們右臂穴道,再迫他服下絕毒的藥物,就不怕他們反抗了。」

  青雲道長心知此刻若再勸阻於她,只怕將引起她的疑心,只好默然不語。

  蒲紅萼先用繩索把方兆南和陳玄霜的左臂聯合捆在一起,回頭望了言陵甫一眼,自言自語的說道:「把這人也捆上吧!」

  青雲道長道:「很好,把三人捆在一起,彼此可以相互掣肘,縱然身負上乘武功,也就難以發揮出來了……」

  他微一停頓,裝出無限關心的問道:「但你繩索如此之細,只怕無法縛得三人。」

  蒲紅萼笑道:「不要緊,我這繩索並非一般之物,縱然是切金斷玉的寶刀,只怕也難以斬斷。」

  她動作迅速,不一會工夫已結好繩索,把三人聯在一起,然後站了起來,說道:「咱們準備走了。」

  說著探手入懷摸出解藥,分塗在方兆南和陳玄霜鼻息之間,順手又點了方兆南和陳玄霜的穴道。

  只聽陳玄霜長吁一口氣,當先醒了過來。

  她生死玄門已通,感應靈敏過人,睜開雙目一瞧,挺身坐了起來。

  忽聽一聲嬌笑,起自身後,緊接著一陣寒氣,直襲腦後。

  陳玄霜動作靈迅,覺著寒氣襲來,立時一提真氣,原坐姿勢離地而起,右臂一揮向後掃去。

  但覺肩頭之處,一陣巨疼,右臂竟是不聽使喚,才知右肩處的穴道,已然被人點制,同時左臂似是被人牽住一般,跌落實地。

  轉眼望去,只見一條繩索,由頸上繞過,緊緊縛住左臂之上,另一端緊繫在方兆南身上。

  方兆南吃她一拖,也提前醒了過來,緩緩睜開雙目。

  他這段時日之中,連番遇上凶險之事,對江湖的險惡已有甚深的瞭解,顯得十分沉著,先打量了一下四周形勢,慢慢的坐起身子。

  方兆南目注陳玄霜,輕輕歎息一聲,道:「你何時來了?」短短的一句話中,包含了無限感慨。

  只聽蒲紅萼冷冷說道:「你們被我點中右肩穴道,用天蠶的絲索繫在一起,我那絲索結扣之處,又是左肩處關節要害,只要我用力一拉絲索,你們左肩要穴立將受制,雖有兩臂,但卻形同廢去。」

  方兆南目光移注到蒲紅萼的臉上,道:「你這般對我們是何用心,乾脆說明白吧!」

  蒲紅萼道:「你倒乾脆得很-------」

  她微一停頓,接道:「我此刻如若想殺死你們,只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方兆南道:「你不肯一劍把我們殺死,想來定已有比殺死我們更狠霉的辦法折磨我們了。」

  蒲紅萼笑道:「這一次你卻沒有猜對……」

  青雲道長冷冷接道:「蒲姑娘要去血池尋寶,恐要經過甚多凶險之處,要你們相隨相助,進入血池就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這是唯一的生機了,你們仔細的想一下,再答應不遲。」

  方兆南聽那聲首,十分熟悉,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在那裡見過。

  原來青雲道長被蒲紅萼削去髮髯之後,形貌大變,方兆南再聰明也想不到堂堂青城一派的掌門宗師,竟落得這等狼狽的樣子。

  但方兆南卻從青雲道長幾句暗示的話中,獲得了甚多靈機,略一思忖,道:「事已至此,也只好受屈於人了。」

  蒲紅萼聽他一口答應下來,倒不好意思再強迫他們服用毒藥,只好皺眉不語。

  青雲道長急急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得快些走了。"說話之間,人已站了起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85
發表於 2012-10-25 09:44:16 |只看該作者
  陳玄霜一看方兆南並無反抗之意,也就打消了反抗的念頭,低聲問道:「咱們可要跟著他們走麼?」

  方兆南點點頭,默然不語。

  他想到自己經歷的凶險,比此時此刻更為險惡,但都化險為夷,只要能留得性命,總有脫險之機。

  自己右臂穴道雖已被點制,但武功並未失去,還有蒲紅萼血池尋寶之言,激起了他好奇之心,倒是真的願和他們同往血池一行。

  就在這幾人離開荒谷不久,少林寺大愚禪師帶著耿震、石三公、曹燕飛、張雁等人趕到了荒谷。

  原來曹燕飛久等不見青雲道長出谷,立時趕回少林寺去,把警訊告訴大愚禪師。

  茲事體大,大愚禪師不敢自作主張,召請了耿震、石三公,商議此事,青雲道長下落不明,自然無法不請青城派中之人參加,張雁應邀代師出席。

  議席間,曹燕飛說明了青雲道長進入那荒谷的經過。

  張雁一得惡耗,立時嚷著要進那山谷查看,曹燕飛隨聲附和搜查山谷,石三公試過要害,心中餘悸猶存,但卻不好說出害怕之言。

  大愚禪師也覺得不親身涉險入谷,不但有些愧對青雲道長,日後傳到江湖上去,勢必留人笑柄,也主張入谷搜查。

  童叟耿震雖然不願為青雲道長涉險,但也不好出口反對,只好隨同到那山谷口處。

  張雁心急師父安危,當先進入谷去。

  石三公等看張雁涉險無恙,膽氣一壯,隨在身後魚貫入谷。

  原來薄紅萼預佈在谷口的藥粉,早經山風吹散;她又出谷離去,無人再施放暗器,大愚禪師等再進谷口,自然是毫無阻礙了。

  但見滿谷荒草,及人而深,找人既不易,又怕中了隱身強敵的暗算,張雁右腕一翻撥出背上長劍,撥斬亂草,一面高喊師父。

  但聞山谷回應之聲不絕於耳,卻不聞青雲道長答應之言。

  大愚禪師一聳慈眉,道:「這荒谷不過十餘丈萬圓大小,以令師的耳目,豈有不聞呼叫之理……」

  他本想說只怕已經凶多吉少,忽然覺得此言太過刺耳,趕忙住口不言,一揮禪杖橫向一叢亂草之上掃安。

  禪杖過處,忽聞砰的一聲,一把長劍,應手飛起。

  石三公右手一伸,抓住長劍,張雁卻縱身飛過去,大愚禪師、童叟耿震緊隨張雁身後躍去。只見一座大石旁邊,雜草臥倒不少,在那臥倒長草之處,遺留了不少頭髮。

  張雁卻似發現了什麼奇跡一般,蹲下身子,仔細在那草地大石之處查看,一皺眉頭,道:「還好,家師尚未遇上凶險。」

  石三公冷笑一聲,道:「你怎麼知道?」

  張雁道:「家師在這巨石之下,留下了我們青城派的暗記,在下自然是一瞧便知了。」

  天星道長啊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大愚禪師道:「令師那暗記之中,除了說他未遇凶險之外,不知還暗示什麼?」

  張雁道:「家師這暗記之上,除了說出他未遇凶險之外,還留有路標指示他的去向。」

  大愚禪師道:「既然如此,咱們就照他留下路標指向,追上去吧!」

  天星道長道:「大師之言,甚合貧道心意,也許青雲道兄已經受人嵌制,咱們得循著路標指示早些追去相救於他。」

  張雁急急接道:「家師這路標指示之中,還藏暗語……」

  石三公道:「什麼暗語,還不快說出來?哼!小小年紀也學會了賣關子。」

  張雁想到師父的安危大事,強自忍下憤怒,伏身查看了一陣,說道:「家師這暗語之中,限定追蹤他行蹤之人不得超過六人……」

  耿震道:「這是什麼意思?」

  張雁道:「這個,一時之間晚輩揣想不透。」

  天星道長聽了張雁之言,不禁縱聲大笑道:「好啊!青雲道兄的每一舉動,似是都算的準確無比,大愚禪師、石老前輩及耿老前輩、加上曹道友、貧道和帶路之人,豈不是剛好六人,意思不讓咱們帶門下同行了。」

  童叟耿震冷冷說道:「此刻寸陰如金,咱們得快些走啦!」

  大愚禪師吩咐了兩個隨行僧侶幾句,急急趕了上去。

  張雁不願在這些武林高人面前示弱,用盡了全身氣力奔行,飛躍於絕峰亂石之間。

  六條人影依據青雲道長留下的標記婉蜒在崎嶇的山道上。

  張雁當先帶路,走走停停,每到一處轉彎的所在,定要停下身來仔細的查看很久。

  但這等深山大澤之中,高峰插天,連連不絕,深谷千丈,目力難及。

  張雁雖然步步小心,仍然白費了二個時辰,找不出師父留下的指標。

  好在這時候群豪都變得十分耐心,無人再催迫於他,老而性急的石三公,此刻卻變的十分柔和,不時低聲對張雁說道:「你慢慢的找吧,不用心急,反正我們也沒有其他的事。」

  張雁心中的緊張,因群豪的耐心,松減了不少,又轉了一個時辰左右,果然被他找到了師父留下的路標。

  但他仔細看了那留下的暗記之後,不禁為之一呆。

  原來這次留下的暗記十分簡單,除了標向指入一道千丈深谷之外,別無一句指示之言,想是青雲道長留下這暗記之時,行動十分匆忙。

  天星道長看他忽然凝神而立,發起呆來,心中甚感奇怪,忍不住低聲說道:「張賢侄,可是發現了什麼難題嗎?」

  張雁道:「老前輩猜的不錯,晚輩發現恩師留下的路標向這條深谷之中,不知是有何用意?」

  石三公探頭一望,只見立壁峻峭,懸崖千丈,這是條形勢異常險惡的深谷,隱隱可見谷底嶙峋聳立的怪石。

  不禁一皺眉頭,道:「令師留下的路標不會錯嗎?」

  張雁道:「晚輩已查看再三,路標指向,正入深谷,絕錯不了。」

  石三公道:「既是路標指向不錯,咱們就下谷去吧!」

  他忽然變得異常豪邁合作起來,相度一下懸崖的形勢,竟然領先一躍而下,遇到無處落足的峭壁,就旋展壁虎功,游牆而下。

  緊接著童叟耿震,曹燕飛依序而下。

  天星道長沉聲說道:「張賢侄,你自忖輕功能否下得這千丈峭壁呢?」

  張雁道:「晚輩勉強可以行得。」

  天星道長伸手解下腰間一條鵝黃絲帶,說道:「那很好,你抓住這條絲帶,咱們一起游下去吧!萬一收勢不住,貧道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張雁道:「多謝老前輩的關懷。」

  說完,也不謙讓,抓住絲帶,向峭壁下面游去。

  大愚禪師走在最後。

  張雁功力,究是難和這般上一代高人相比,將到谷底之時,氣力已經用完,收不住下沉之勢,直向谷底摔了下去,天星道長一提未起,連自已也被帶了下去。

  石三公似是早已預料到必有此著,早已蓄勢相待,一見張雁遙跌而下,立時縱身而起,懸空出手,一托張雁的身子,生生把張雁接住。

  天星道長武功超凡,眼看張雁已被石三公接住,心中再無顧忌,一鬆手中絲帶,右手疾向懸崖上拍了一掌,借勢提氣,橫飛而起,一式"大鵬舒翼",道袍飄風聲中,落著實地。

  石三公接著張雁之後,斜向一側躍去,距實地還有七八尺左右時,突然發出一掌,借掌勁已彈之力,一阻急落之勢,和張雁同時落站實地之上。

  這時,大愚禪師也已游落谷底。

  張雁心中雖對石三公不滿,但人家出手相助,自是不能不道謝一番,當下抱拳道:「多謝老前輩援救之恩。」

  石三公道:「不用啦,你查看一下,這道山谷之中,可有令師的指向路標嗎?」

  張雁道:「晚輩這就查看。」

  閉目調息片刻開始在谷中搜查起來。

  大愚禪師抬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道:「好一處險惡的所在。」

  石三公答非所問地接道:「耿兄,咱們帶的乾糧還可食用幾天,其名血池,自然是一個險惡無比的所在,那裡只怕難以找到食用之物。」

  他念念不忘血池,處處提出,希望引起群豪談論血池的興趣。

  曹燕飛秋波一轉,溜了石三公一眼,道:「如若這世上當真有血池其地,羅玄藏寶之事,想來亦非捏造的了。」

  石三公道:「自然不是捏造的了,應該是千真萬確才對。」

  曹燕飛冷然一笑,道:「本座憂慮一事,既非被強敵所困,亦非是血池之險。」

  天星道長笑道:「道友語含玄機,一時間倒是讓貧道思解不透。」

  曹燕飛道:「道兄言重了,以道兄的聰明,自無不解其中含意之理……」

  她微一停頓之後,說道:「但道兄既不願說,索性由本座說出來吧,本座憂慮的倒是咱們進入血池之後,極順利的找到了羅玄的藏寶。」

  石三公道:「這倒是奇聞,老夫只怕此行撲空,落個敗興而返,你倒心憂尋得藏寶,滿載而歸,哈哈,老夫和耿兄當真是老邁了,難解你們這一代的心中奇想?」

  曹燕飛冷然一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咱們這樣人,為數雖然不多,但每一人,都代表著武林中一大門派,一旦尋得羅玄藏寶,必要引起分寶之爭,那時,恐怕要形成相互殘殺之局。」

  天星道長道:「曹道友預言不錯,此事必得早些作一番安排,免得臨時引起爭執……」

  只聽張雁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諸位老前輩,快請過來。」

  石三公當先站起,放腿直奔過去。

  耿震、曹燕飛、天星道長、大愚禪師齊齊起身,趕了過去。

  只見張雁蹲在一座大岩石下,望著一個高可及人的山洞出神。

  石三公急急問道:「孩子,怎麼樣了,可是找到了令師的指向路標嗎?」

  張雁指著山洞說道:「家師留下的路標,指向這洞口之中,因而使晚輩猶豫不決。」

  石三公凝目向那洞中望去,但見黑暗如漆,目力只能及兩三丈遠,暗裡一皺眉頭,道:「如若令師的路標指向不錯,咱們就進入瞧瞧吧!」

  耿震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兄弟極贊同石兄之見。」

  天星道長:「百里行程過九十,既到了此地,豈能畏難而退?」

  張雁道:「諸位老前輩既然都有冒險之心,晚輩替諸位帶路就是。」

  天星道長一把抓住張雁,說道:「賢侄不可涉險,還是讓貧道走在前面的好。」

  石三公哈哈一笑,道:「不如由老夫走前面吧!」

  突然放步而行,搶先進入了山洞之中。

  群豪急起相隨而入。

  這是個幽暗的山洞,地勢崎嶇不平,走不過兩丈,立時向左面轉去,而且愈走愈是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石三公晃燃了一隻火摺子,查看四壁一眼,說道:此洞久年不見人跡,四周都生滿了綠苔。」

  一股陰寒的冷風,迎面吹襲過來,火摺子,一晃閃過,石洞中陡然又恢復了原有的黑暗。

  曹燕飛道:「好冷的鳳,本座預測這洞中定然有千年未化的積冰。」

  天星道長笑道:「貧道久居崑崙絕頂,對於冰穴雪谷中吹出的寒意,經驗甚多,這陣風勢雖然陰冷,但就貧道感受而言,絕非經由冰雪中吹出。」

  說話之間,又是一股陰寒之氣,迎面襲來。

  這一股寒風,不但陰冷之極,而且挾帶著一股腥氣,迫得幾人不得不運氣抵禦陰寒。

  童叟耿震吁一口氣,道:「不對,這洞穴之中只怕有蛇?」

  曹燕飛一翻腕,拔出背上長劍,道:「不錯,這等人跡罕至千年洞穴,定然隱有毒物,洞道狹小,閃避不易,咱們要小心一些。」

  石三公突然回頭望著張雁問道:「令師的路標指向沒有錯處嗎?」

  張雁道:「晚輩看得極是清楚,絕錯不了。」

  石三公道:「好!你要是看錯了,咱們都別想活就是-----」

  突然加快行速,大步而行。

  這一道幽暗陰沉的洞穴,不知有多深多長,而且曲折盤轉,十丈之內,定然要轉換一個方向。

  轉過了四五個彎子之後,到了一處分岔的路口。

  石三公停下腳步,回顧了張雁一眼,道:「你瞧瞧令師在岔道上是否留有暗記?」

  洞中幽暗,如處深夜,伸手難見五指,張雁不得不伏下身子,找尋師父留下的暗記路標。

  就在他伏下身子的時候,隱隱聽到了一陣沉重的步履之聲。

  這聲音似是一個巨人,踏著笨重的步子,遙遙的走了過來,又像百丈的高峰上滾下來一塊山石,在懸崖間的林木上。

  他警覺的伏下身子,側耳聽去,果然那聲音更加清晰一些。

  石三公晃燃了火摺子,焦慮的問道:「找到了嗎?」

  張雁搖搖頭,道:「洞穴中如此黑暗,目難見物,豈是容易找到的嗎?」

  一陣奇腥直衝過來,觸鼻欲嘔。

  隆隆之聲,緊接著傳入耳際。

  顯然,有一個龐然大物,正向幾人停身之處走來。

  天星道長低沉的喝道:「快些靠到壁間,閉住呼吸。」

  石三公暗運內力,呼的一聲,把手中的人摺子,直投過去。

  一道火光,閃動在黯暗的洞穴中,啪的一聲,撞擊在石壁上,落地有聲,熊熊的燒著,這種待制的火摺子,雖經撞擊,火焰仍然不熄。

  兩顆大大的明珠,在火光照射下閃動碧綠光芒。

  天星道長啊了一聲,道:「什麼東酉?

  石三公站在最前面,看的也較為清楚,當下冷冷的說道:「是一雙眼睛……」

  曹燕飛訝然說道:「眼睛,這麼大的一雙怪目,定然是一隻巨大的猛獸了。」

  天星道長道:「猛獸倒不可怕,只怕是一條罕見的巨大毒蟒,怎的停在那裡不動?」

  石三公道:「想是吃了青雲道長!」

  張雁怒聲接道:「家師的武功,豈會被一條巨蟒所傷,老前輩且莫要出口傷人。」

  石三公怒道:「你這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

  天星道長道:「算啦!算啦!此時此地,正該和衷共濟,同渡難關,豈可小不忍自相殘殺呢?」

  曹燕飛道:「不論是否找得出青雲道兄的暗記,咱們呆在這裡不動,或進或退,總該決定才是。」

  張雁突然搶前而行,朗朗說道:「石老前輩既怕先被大蟒吃掉,還是晚輩走前面吧!」

  石三公怒火大起,揚手一掌,疾向張雁背上拍擊過去。

  斜刺裡劍光打閃,一道寒光橫向石三公臂上削去,迫得他不得不收回掌勢。

  耳際間響起天星道長冷冷的聲音,道:「石老前輩如若一掌把他打死,咱們還要不要帶路之人?」

  石三公冷哼一聲,道:「你如不處處相讓於他,諒他也不敢這等放肆。」

  天星道長道:「貧道就事論事,絕無和石老前輩作對之心。」

  兩人說話之間,張雁已行出了十幾步遠。

  張雁忽然大聲叫道:「在這裡了。」

  身子一轉,突然隱失不見。

  群豪急急奔了過去,只見壁間一道突裂的隙縫,寬可及人,向裡延伸而去。

  曹燕飛高聲問道:「張賢侄可是找到了令師留下的暗記嗎?」

  只聽張雁遙遙應道:「家師一向謹慎,自然不會有錯。」

  但聞聲音愈來愈遠,顯然他的行速甚快。

  石三公道:「哼!這小子想跑了。"說完,放腿直追上去。

  幾人一口氣直追出了二三十丈,仍然不見張雁行蹤,童叟耿震頓足罵道:「這小子果然溜了,待會兒找到他時,非得打斷他一條腿不可。」

  天星道長冷冷說道:「兩位處處暴露出殺他之心,他自然保命要緊。」

  曹燕飛道:「既無分岔之道,咱們快追就是。」

  說話之間,腳步已然加快。

  走了一陣,突然覺得炎熱灼人,似是走近了一座巨大的火爐。

  石三公仍然當先而行,此刻突然停了下來,道:「咱們走入火山中了。」

  天星道長身子一側搶在前面,道:「生死有命,縱然是火山也得跳下去了。」

  穴洞中低沉的氣塵,顯然已使這幾個修為深厚、武功卓絕的當世高手,有些神智反常。

  童叟耿震哈哈一笑,道:「老夫年登古稀,死亦無憾。」

  緊隨天星道長身後而行。

  狹小的夾道,逐漸開闊起來,但那灼人難耐的炎熱,卻是愈來愈是厲害,隱隱可見兩壁泛起一片暗紅之色。

  曹燕飛尖聲笑道:「一點不錯,咱們正向火中而行。」

  忽聽天星道長大聲喝道:「什麼人?」

  他呼的一掌,劈了出去。

  曹燕飛縱身一躍,直飛過去。

  凝目望去,只見一個長髮散披,全身黑衣的身材矮小之人,手中橫著一柄長劍,擋在右面上個轉彎的岔口處。

  左面又一片赤紅,火漿熊熊,灼熱漸漸逼來,別說是血肉之軀,就是鐵打羅漢,再往前走,也要被那強烈的火漿溶化。

  但右面的岔口處,卻吹出陣陣陰寒的冷風,寒熱交衡,使那灼人的炎熱,消減了不少,如不是那陣由岔口處吹出的寒風,只怕幾人早已被炎熱灼傷。

  這時,天星道長已和那長髮散披,滿臉污泥的瘦小黑衣人,動上了手,雙方劍招均極凌厲,幾招攻拒相接,竟然是各擅其妙。

  一條隱隱可見的白索,縛住了那黑衣人的手腕和項頸,使他的活動受了極大限制,劍招的奇奧也無法完全發揮出來。

  雙方激鬥了十幾個照面,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石三公回顧了大愚禪師一眼,說道:「這黑衣人看去甚是瘦小,但武功卻是不弱,看情形天星道長在一時之間,絕難勝得對方。

  但目前咱們寸陰如金,不宜拖延,老朽之意不如曹掌門出手相助,早把此人斬死劍下,不知老禪師意下如何?」

  他說話聲音甚高,似是有意讓站在一側的曹燕飛聽到。

  曹燕飛道:「老前輩的主意不壞呀!竟然拿本座作你們的擋箭牌。」

  石三公微微一笑,道:「眼下情景四顧茫茫,身處險境,誰也無法預測出何時死亡,如若咱們再不能同舟共濟,患難共扶,只怕連那九死一生的一分生機,也將消失。」

  曹燕飛轉眼望去,只見天星道長又和那黑衣矮小之人打在一起,雙劍交錯,各出絕學,森森寒光,幻出漫天劍氣千朵銀花。

  這是一場罕見的惡戰。

  崑崙派號稱江湖上四大劍派之一,天星道長又是崑崙派中當代第一名劍,竟然勝不了一個名不見經傳之人。

  童叟耿震歎口低聲說道:「這等打法,不知要打到幾時才能分出勝敗?」

  曹燕飛突然一翻右腕拔出長劍,欺身而上,直向那岔口處衝去。

  那矮瘦之人雖然和天星道長動手,但他似是仍能兼顧到其餘之人的舉動,激鬥之中,突然分出一劍,疾向曹燕飛刺了過去。

  曹燕飛有心出手相助天星道長,但又怕激怒了這位崑崙派的掌門人,故意向那洞口望去,引得那矮小之人先行出手,以便借作藉口。

  天星道長一皺眉頭道:「曹道友……」

  曹燕飛反手一劍,封開對方刺來的劍勢,借勢反擊過去,唰唰唰連攻三劍。

  她有備而出,這三劍雖不能傷到對方,亦將把對方迫得措手不及,手忙腳亂,哪知事實竟然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不但未能把對方鬧得手忙腳亂,反而被那矮小的黑衣人,詭異的創勢,從容化解開去。

  天星道長為了保持一派掌門的宗師身份,在曹燕飛和對方動手時,立時抱劍而退,不肯以二一攻一。

  曹燕飛暗自吃了一驚,忖道:「無怪天星道長和他力搏良久,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此人劍勢,果然有著掠人的造詣------。」

  心裡有想,手中劍勢並末鬆懈,一劍緊過一劍,猛攻硬逼過去。

  那黑衣矮小之人,似是有著無窮盡的內力,不論曹燕飛攻勢如何猛烈,他均能從容化解,硬接巧封,門戶嚴緊無比。

  曹燕飛連出絕學,一口氣攻了十七劍,不但未能把對方迫落下風,而且招致來對方的凌厲反擊。

  那黑衣人的劍勢博雜異常,似是兼通了天下各門各派的劍法之長,忽而施出武當派的劍招,忽而崑崙絕學,有時竟然會用出點蒼派的劍招。

  但因他劍勢變化迅速,而且劍路來的混雜廣博,雖然用點蒼一門的劍招,曹燕飛竟然也無法捕捉住他的破綻。

  激鬥了二十餘合,曹燕飛的勝算愈來愈少,心中的懷疑卻是愈來愈大,陡然攻出兩劍,迫得對方劍勢一緩,疾退三步。

  橫劍當胸,冷然喝道:「住手,我有話問你?」

  那黑衣人果然停手不攻,橫劍而立。

  曹燕飛道:「你的劍法,是我生平所遇最為龐雜混亂的劍法,忽東忽西,毫無章法。」

  那黑衣人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曹燕飛道:「你是那一門派中的人物?」

  黑衣人仍然默默不言。

  曹燕飛怒道:「你耳朵聾了嗎?」

  黑衣人一雙圓大的眼睛眨動了兩下,暴射出忿怒的光芒,顯然,他對曹燕飛罵他之言,大為不滿,但卻仍然默默不作聲。

  曹燕飛回顧了天星道長一眼,道:「目下時機,不宜拖延,此人的武功,變化異常,太難應對付,咱們不如聯手出戰,先把他除去再說。」

  她和那黑衣人動手數招之後,已知遇上了勁敵,單憑自身之力,絕難勝過對方。

  天星道長搖搖頭道:「這樣不太好吧!」

  石三公高聲說道:「此時此地,生死難卜,大可不必再顧到什麼身份,老夫願助你一臂之力。」

  說完話揚手發出一拳,一股激彈的暗勁,挾帶著呼嘯之聲,直向那黑衣人撞了過去。

  但見那黑衣人目光一轉,冷冷的瞥了石三公一眼,左腕揚揮,拍出一掌,一股掌風應手而出。

  兩股激彈的暗勁,相撞一起,滑旋成風,吹拂起幾人衣袖。

  那黑衣人被震得向後退了兩步,但那強大的反彈之力,竟然使石三公心胸為之一震。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86
發表於 2012-10-25 09:44:40 |只看該作者
  表面上看去,石三公拳風威猛,幾乎使對方招架不住,但石三公本人卻是心中有數,暗自震驚不已。

  他忖道:「這小子,好雄渾的內力,單是我一人和他相搏,只怕難以討好……」

  忖思之間,忽然那黑衣人揚手一指,隔空點來。

  石三公左袖一拂,右手一拳,迎著那點來指風劈去。

  雙方相距,仍有著七八尺的距離,擊掌出拳,全憑內力凝聚的暗勁傷人。

  拳勁指力,相互一觸,石三公立時覺出不對,只覺那點過來的一縷指風,銳犀異常,直似一把錐尖,裂破拳勁,直刺而出,心頭大為震動,左腳用力一旋,身子突然的轉閃開去,避開了正面。

  一縷暗勁,掠身而過。

  石三公暗道一聲:「好險。」

  借勢欺進兩步,揚手一拳,迎胸搗去。

  黑衣人手中長劍一閃,斜斜由下面翻了上來,橫削右腕。

  石三公旋身移步,避開一劍,雙拳連環揮擊出手,拳風呼呼,威勢驚人。

  那黑衣人揮劍反擊,打在一起。

  石三公以鐵拳著稱武林,雙拳旋開,招招如鐵錘擊石一般,帶著破空嘯風。

  但那黑衣人出手詭異,劍招辛辣,七八個回合之後,竟然搶去主動。

  石三公手中沒有兵刃,無法硬行拆解對方的劍勢,逐漸被迫落下風。

  童叟耿震一皺眉頭,道:「想不到這山腹密洞之中竟然遇上了這麼一個棘手人物,看樣子如不把他早些殺死,絕難過得此山。」

  他口中自說自語,右手已從腰間抖出一條九龍金環,隨手一抖,金環筆直的掃擊過去。

  他這奇形的外門兵刃,專以鎖拿刀劍之類的兵刃,金環一陣鏗鏘震響,幻起一片圈影,橫向那黑衣人手中長劍套去。

  黑衣人手腕一震,幻起朵朵劍花,疾向金環點去。

  只聽一陣金鐵相擊之聲,耿震手中的金環盡被劍花彈震開去。

  天星道長道:「好一招「鐵樹銀花」」

  石三公借勢疾發兩拳,拳風呼呼的直擊過去,迫得那黑衣人連退兩步。

  黑衣人反手兩劍,又把石三公迫退兩步,雙目中神光閃動,殺機隱隱。

  顯然這黑衣人已被兩人合手的迫攻激怒。

  耿震九龍金環一招"神龍擺尾",挾著一片叮叮咚咚之聲,橫掃過去。

  黑衣人向後疾退三步,避開一擊。

  這黑衣人和天星道長、曹燕飛動手相搏甚久,但卻始終站在原地,未退一步,此刻被童叟耿震揮環一擊,竟然自行躍避開去。

  天星道長低聲說道:「兩位要當心了。」

  耿震一挫腕勢,橫掃的金環抖的筆直,點擊過去。

  就在他金環點出的同時,那黑衣人同時疾衝而上。

  手腕一揮,幻起漫天劍影,直罩下來。

  這一次那黑衣人,似是用出了全力,劍勢若長江大河一般,綿延不絕,把兩人籠罩在一片劍影之下。

  他的劍路,博雜的很,忽而正正大大,大開大蓋,忽而詭異飄忽,無法捉摸,十合之後,兩人已被那黑衣人的劍勢逼得險像叢生。

  石三公一面發拳拒敵,一面暗暗忖道:「這一戰如不能勝得對方,勢必把一世英名斷送不可,看來只有施展險招求勝了。」

  心念一轉,左拳突發一招"飛鈸擊鍾",人卻疾快向後退了一步,避出戰圈。

  石三公一退,那黑衣人的劍招,盡都攻向童叟耿震。

  劍光流轉,寒芒電掣,登時把童叟耿震迫得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石三公施展千里傳音之術,低聲說道:「童兄請全力抵擋一陣,兄弟即刻出手相助。」

  說完話,微閉雙目,暗中運氣,凝聚畢生功力,霍然睜開雙目,正待揚手發拳,那黑衣人卻突然倒躍而退,隱入那森寒陰暗的洞中。

  童叟耿震收了手中九節金環,歎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這人的劍招,乃老夫生平所近最辛辣的一人。」

  他一向冷傲,此刻忽然說出此等之言,想是已全力拒敵,對那黑衣人的武功傾服不已。

  只聽天星道長輕輕歎息一聲,道:「這人並未存傷害咱們之心。」

  石三公道:「何以見得?」

  天星道長道:「童兄左肩衣服,被對方劍鋒挑破,如是他存了傷害咱們之心,當不致下手留情了。」

  石三公凝目望去,果然發現耿震左肩之上,衣服裂了三四寸長短一道口子。

  耿震似是早已知曉對方劍下留情之事,默然不語。

  曹燕飛道:「有一件使人費解之事,不知諸位可曾發覺。」

  天星道長道:「曹道友可是說那黑衣人身上縛了一條柔細的軟索之事嗎?」

  曹燕飛道:「不錯,那人的劍招,不在你我之下,講詭奇辛辣,似尤過之,看他劍招的變化,似是已兼通天下各家,但他身縛索繩,分明又暗中受人控制,想那幕後之人,定然更為棘手了。」

  天星道長長長沉吟了一陣,道:「此事或有可能,但如那黑衣人先為對方迷藥之類迷倒,然後才以索繩加身迫為所用,亦非絕無可能……」

  大愚禪師插口說道:「這使老衲想起了青雲道兄,或亦被人強迫收用了。」

  天星道長點點頭,道:「大師言之有理,不論對方武功如何高強,這陰沉的巖洞之中,如何凶險,咱們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貧道替諸位開道。」

  說罷,一揮長劍,當先向前走去。

  他雖然說的豪氣凌雲,但舉動之間,卻是異常小心,橫劍護胸,緩步而進。

  一腳踏入洞中,這是條陰暗寒冷的通道,群豪雖有極好的目力,也難看出六七尺外的景物。

  童叟耿震一次挫敗之後,心中已生出戒備之心,狂傲之氣,也隨著消減甚多,輕輕歎息一聲,道:「如若有人隱身在暗處,用暗器暗襲咱們,那可是防不勝防!」

  天星道長輕輕咳了一聲,道:「目下處境,的確凶險異常,諸位之中,如若帶有暗器,不妨取出來備用……」

  餘音未住,突然冷哼一聲,向後退了一步。

  曹燕飛急急叫道:「道兄,沒受傷嗎?」

  天星道長停下腳步,道:「還好……」

  突然提高聲音接道:「什麼人,躲躲藏藏暗施算計,豈是英雄行徑?」

  忽聽石三公哼了一聲,也向後退了一步,分明也中了暗算。

  石三公道:「似是劈空掌,百步神拳之類的武功。」

  曹燕飛道:「此處幽靜如死,如是劈空拳,百步神拳之類,定可聽到一些聲息。」

  大愚禪師接道:「是啦!諸位遇到的可能是無影神拳。」

  曹燕飛奇道:「無影神拳,從未聽說過這門武功?」

  大愚禪師接道:「那冥岳妖婦手下有一位西域奇人,身具奇技,拳風發出時無聲無息……」

  石三公道:「這麼說將起來,這地腹密洞之中,已有冥岳中人?」

  大愚禪師道:「據老衲所知,會此無影神拳之人,只有一個。」

  只聽童叟耿震悶哼一聲,罵道:「什麼人?鬼鬼祟崇的躲在暗處,算得什麼人物?」

  顯然,童叟耿震也中了一記無影神拳。

  天星道長低聲對大愚禪師說道:「貧道深覺拳勢不重,不是對方有意手下留情,就是功力不足。」

  大愚禪師道:「這就奇怪了……"忽覺一股無聲無息的暗勁,撞在前胸之上,亦不禁退了一步。

  天星道長道:「怎麼?大師也中了一拳?」

  曹燕飛探手入懷,摸出一粒鐵菱角,接道:「本門中雖有暗器,但本座一向甚少施用,此時此地,不妨試用一下。」

  說話之間,已然暗用功力,玉腕一翻,手中鐵菱角嘯風而出。

  但聞呼的一聲,擊在山石之上,似是這甬道再向前不遠,就為橫壁所阻,不是向一側彎去,就是已到盡頭。

  天星道長提聚真氣,滿佈全身,道:「諸位請留在此地,貧道到前面瞧瞧去。」

  洞中黑暗,天星道長走不過十幾步遠,已然消失不見,只聞步履之聲,逐漸遠去。

  哪知天星道長這一去竟若投海沙石一般,群豪等了良久,仍舊不聞一點回音。

  四個人怕再走散,盡量縮短距離,又怕人暗中施襲,走得甚是緩慢。

  哪知事情,大出了意料之外,已行二三丈遠,竟未再遇上暗襲,生似那剛才施襲之人,早已離去。

  又向前走了丈餘,果然到了盡處,四人打量了一下形勢,不禁猶豫起來。

  原來又到了兩個岔口所在,迎面一堵石壁,攔住了去路,左右兩側卻各有一個岔口。

  曹燕飛道:「左面岔道中陰寒逼人,咱們從右面岔道中走吧!」

  當先舉步向前行去。

  石三公、大愚禪師、童叟耿震,魚貫相隨身後,向前走去。

  走了半里路之遙,地勢突呈開闊。

  原來不過兩尺寬窄的甬道,突然間變成了一丈左右。

  曹燕飛加快了腳步,疾快的向前奔去。

  但覺那甬道愈來愈寬,百丈之後,突然成了一片廣闊的平地。

  這一塊山腹平地,足足有一畝方圓大小,不冷不暖,雖然不夠明亮,但在四個內功精深,目力異常之人看來,早已是景物清晰,可辨全貌了。

  曹燕飛吁一口氣,道:「這地方倒是不錯,遁跡其間,與世隔絕。」

  石三公笑道:「可惜的是沒有食用之物,只怕要活活餓死。」

  童叟耿震望著蜂巢般的一面牆壁,說道:「這光亮不知由何處透入。"一面說話,一面沿著石壁走了一周。

  曹燕飛等三人,知他在查看山路,六道眼神,一齊投注在他的身上。

  耿震走完一周,搖頭歎道:「除了那一片透入光亮的小孔之外,別無出路,咱們已進了絕地,四處無可通之路。」

  石三公道:「時間不久,咱們退出去,還來得及追查兩人行-----」話還未說完,突聽一陣輕微的隆隆之聲,起自一面石壁之中。

  曹燕飛接道:「聽!什麼聲音?」

  四人凝神聽了一陣,仍然無法確定是什麼聲音,個個默然不語。

  良久之後,石三公才輕輕的咳了一聲,道:「老朽常聽人言,深山大澤之中,常常潛伏著毒蛇怪獸,咱們入洞不久,似是已見過了一條毒蟒,難道……」

  只聽砰的一聲大霞,發聲的石壁之處,突然裂開了一座石門,緩步走出一個衣不掩體,滿臉黑灰的人。

  那人看到四人之後,不禁呆了一呆,正待退回,石三公已飛身躍了過去,厲聲喝道:「站住。」

  那人微一猶豫,不再退避,反而緩步走了過來。

  曹燕飛一揮手中長劍,喝道:「有話停步再說。」

  那人果然依言停了下來,反口問道:「你是什麼人?」口音清晰異常。

  童叟耿震喝道:「我們問你,你倒反問起我們來了。」

  那人冷笑一聲,道:「喧賓不奪主,還是先報上你們的姓名吧!」

  曹燕飛聽他說話甚是斯文,不禁心神一暢,說道:「聽你說話,好像是讀過幾年詩書?」

  忽然發現他全身衣服,無處不破,趕忙別過頭去。

  那人似是也發覺了自己衣服破爛太多,大是不雅,回身一躍,退入門內。

  石三公怕他閉上石門,疾步追了過去。

  剛到門口,忽覺一股無聲無息的拳風,撞擊在前胸之上,向前疾動的身子,登時被震得向後退了三步,胸口之上,隱隱作痛。

  曹燕飛目睹石三公右手捧著前胸,默然不言,知他受傷不輕,急急的趕了過去,說道:「老前輩受傷很重嗎?」

  石三公緩緩吁一口氣,道:「還好,這小子就是剛才在那陰暗甬道之中,施發無影神拳,暗算咱們之人,我剛中了他無聲無息的一擊……」

  他微微一停頓,又道:「不過,他發的拳勁,比剛才重了許多,幸我及時運氣調息未受內傷。」

  曹燕飛看那石門,尚未關閉,正待走上前去,忽聽那石門之中,傳出話聲,道:「四人如若不先行報上姓名,可別怪我不講交情了。」

  童叟耿震也被剛才那黑衣施劍的矮小之人,殺了甚多火氣,脾氣不似過去那等暴急,當下說道:「老夫耿震,這位老禪師乃少林寺的大愚禪師。」

  只聽門內傳出那少年的聲音,道:「還有那中我無影神拳的老頭子,和那位姑娘呢……」

  耿震暗暗罵道:「想不到以老夫的威名,竟然還要受這山洞中野人的閒氣……」

  他心中雖是不滿,口中卻高聲應道:「這位姑娘麼,乃當今點蒼派中掌門人……」

  石三公接道:「老夫乃雪山派石三公。」

  那門下少年長歎一聲,應道:「諸位請給我投來一件掩遮身體的衣物,好容在下出去相見。」

  石三公回顧了大愚禪師一眼,說道:「老禪師,可否把身背袈裟,借他一用?」

  原來諸人之中,除了大愚禪師多帶了一件袈裟之外,其他人,都未多帶衣服。

  大愚禪師無可奈何的解下了背上的袈裟,投人那石門之中,為了趕路方便,他身上的袈裟,早已脫下背在身上。

  片刻之後,石門之中,緩步走出那滿臉污灰,蓬頭散髮的少年。

  一襲寬大的黃色袈裟,裹住了他的全身,只露出一個腦袋。

  石三公目光凝注在那少年的臉上,打量了一陣,問道:「小兄弟貴姓?」

  原來他瞧了一陣之後,發覺對方年紀還很幼小,雖然滿臉污灰,仍然無法掩遮去本來清秀的面目。

  只聽那身披黃色袈裟之人,長長歎一口氣,道:「在下姓葛,單名一個煒字。」

  石三公低聲說道:「葛煒……"哦吟良久,始終想不出此人是誰。

  童叟耿震身子一轉,橫攔石門之前,冷冷說道:「適才在那陰暗石洞之中,暗算我們的可是你嗎?」

  葛煒搖搖頭,道:「在下一直未離開過此地,怎會暗算諸位---」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是啦!或是我兄葛煌。」

  石三公道:「葛煒、葛煌,好生的名字。」

  葛煒道:「我們兄弟年紀幼小,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動,自是難怪諸位不知道了。」

  他似是言未盡意,微微一笑,路出一排整齊的牙齒,雙目閃動著奇異的光輝,問道:「諸位怎麼會進入此地呢?」

  曹燕飛反口問道:「你兄弟,是從小生長在這陰沉的山腹密洞之中嗎?」

  葛煒搖頭說道:「不是,我們在山洞之中,居留的時間……」仰臉想了半天,接道:「大概只有半年左右,詳細的時日,我也計算不清楚了,因為這地方不見日月,無法計算時日。」

  曹燕飛道:「不是陰冷,就是烈焰,又無吃喝之物,你們能生活半年之久,真叫人難以置信。」

  葛煒雙目聳動,沉吟了一陣,道:「此地如無食用之物,飲用之水,我們兄弟早已死去多時,也不會見到幾位了。」

  耿震喜道:「這麼說將起來,此地是有可食之物,可飲之水了?」

  葛煒目光緩緩的由四人臉上掃過,冷漠的答道:「這山腹之中的食物、用水,只夠我們兄弟兩人食用,恕我不便相告諸位。」

  耿震怔了一怔,怒道:「你可知老夫已攔阻了你的退路嗎?」

  葛煒回顧了耿震一眼,道:「攔阻了退路,又能怎佯?」

  石三公接道:「我等並無搶食物及用水之意,只不過隨便問問罷了,小兄弟不要誤會。」

  葛煒冷哼一聲,道:「縱然要搶,我們也不害怕。」

  曹燕飛道:「這山腹之中,除了你們兄弟之外,不知還有何人?」

  葛煒不答曹燕飛的問話,卻反口問道:「你四人之中,可有武當派中的人嗎?」

  大愚禪師說道:「老衲等一行,雖無武當派中人,但老衲卻和神鍾道兄相交甚久,小施主提出武當派來,想必和武當派一門有什麼淵源了?」

  葛煒歎息一聲,失望的說道:「既是沒有那就算了……」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不知諸位跑到這山洞之中,有何貴幹?」

  大愚禪師正待答話,曹燕飛已搶先說道:「這山腹之中,只有你們兩個人?……」

  葛煒接道:「你們先答覆了我的問話,再問我不遲。」

  曹燕飛笑道:「好個倔強的人,我們追蹤一位朋友,無意闖入此地。」

  葛煒一雙大眼睛動了兩下,道:「當真是這洋簡單嗎?」

  曹燕飛道:「間或有待說明之處,但事情大體如此,你不信那就沒有法子了。」

  葛煒道:「好吧!不論你說的是否實話,我也無意追問了,這座山腹密洞之中,或有他人,但我見到的只有我們兄弟兩個。」

  曹燕飛暗道:「好滑頭的回話。"口中卻繼續問道:「山腹中食用,都不方便,兩位因何不設法出去?」

  葛煒望了曹燕飛一眼,道:「這山腹之中,岔道縱橫,到處充滿著凶險,想出此洞,談何容易?」

  曹燕飛笑道:「我們怎的會安然而入?」

  葛煒道:「在下亦正為此事訝然!」

  曹燕飛臉色一整,肅然說道:「這山腹的情景,我們雖然不熟,但出路我們都留下暗記,縱然迷失方向,也不愁找不出去,如若兩位懷念這山腹以外的世界,想離開此地,只有一個辦法可想。」

  葛煒道:「什麼辦法?」

  曹燕飛道:「那就是和我們誠心合作,兩位告訴我們山腹之中的情形,我們帶兩位出此山腹石洞。」

  葛煒低頭沉吟,良久不言,顯然,他正在考慮曹燕飛的相誘之言。

  忽然間,響起了一陣步履之聲,由那石門內傳了出來。

  童叟耿震霍然轉過身去,目注石門,蓄勢戒備,低沉的喝過:「什麼人?」

  葛煒道:「此處只有我們兩人,自然是我兄來了。」

  那行動腳步,突然停止下來。

  石三公急步走近耿震身側,兩人相背而立,一個準備攔阻葛煒的去路,一個準備迎接山腹中來人襲擊。

  大愚禪師目光一掠葛煒,說道:「既然是令兄來了,何不請出一見?」

  葛煒注目石門高聲叫道:「煌兄嗎?快些出來……"他一連叫了數聲,仍不聞他的回答之聲。

  石三公冷笑一聲,說道:「看來令兄是不會答理你了。」

  葛煒滿臉茫然的說道:「諸位請在此地稍候,在下進去瞧!」

  說完,大步直向那石門之中走去。

  石三公一皺眉頭,低聲對曹燕飛道:「他如進這座石門,咱們就無法對付他了。」

  葛煒回頭,冷冷說道:「我不進石門,只怕你們也難對付得我。」

  縱身一躍,疾快的進入石門之中。

  耿震揚手揮掌,正待發出劈空掌力,卻被大愚禪師橫臂阻止,低聲說道:「老前輩不可造次。」

  就這一瞬工夫,葛煒早已走的沒了影兒。

  耿震收了掌勢,滿臉不愉之色說道:「此時此情,大師還要動慈悲心腸,未免太過怯弱了,需知多讓人一分生機,咱們就多了一分死亡。」

  大愚禪師道:「據老衲的看法,那人絕不像奸詐之徒……」

  耿震冷笑一聲接道:「只怕……」

  話剛出口,忽聽那幽暗的石門之內,響起了一聲厲喝,緊接著拳風呼呼,石門內展開了激烈的拚搏。

  石三公一皺眉頭,探首向裡面望去。

  只見一片黑暗,難見數尺外景物,卻清晰的聽到搏鬥激盪而起的拳風,顯然,打鬥就在不遠之處。

  曹燕飛一揮長劍道:「諸位在這石門外面相候,本座進去瞧瞧。」

  說著,寶劍護胸,側身而入。

  石三公道:「要進就一起進吧!"緊隨曹燕飛身後而行。

  大愚禪師、童叟耿震,魚貫相隨身後,緩步向前走去。

  石門裡面的甬道雖然黑暗異常,但卻極是寬敞,地勢也極平坦。

  只見兩條人影,正在動手相搏,雙方拳來腳往,打的激烈異常。

  曹燕飛揮動手中百煉精銅的寒鋒,借寶劍閃動的微光,看出了兩個動手之人,其中一人正是剛進石門的葛煒,另一個身軀矮小,似是剛才和天星道長動手的黑衣人。

  葛煒的拳法雜博異常,忽拳忽掌,變化難測,而且變化大出拳路常規,似是他的武功,也盡兼天下之長。

  她看得心中大覺奇怪,暗暗的忖道:「二十年來,武林道上門戶分立彼此各自隱技自珍,除了門下弟子之外,絕不傳藝他人,但這月來目睹的年輕人,似是都已兼得了甚多各大門戶中的不傳之密……」

  耳際間響起石三公的聲音,道:「曹掌門,那身軀矮小之人,可是和天星道長動手的黑衣人嗎?」

  曹燕飛道:「不錯。」

  石三公道:「這麼看將起來,他們也是初入這山腹密洞不久了,不知是不是咱們追尋之人呢?」

  曹燕飛道:「奇怪的是天星道兄和青城門下的張雁,行蹤全無,不知那裡去了?」

  石三公道:「據老朽的想法,可能是受了人的暗算,已然橫屍這山腹密洞中了。」

  曹燕飛道:「張雁受人暗算,情尚可說,天星道兄武功高強,又在小心戒備之下,絕不致受暗算而不自知,縱然是變起倉促,應付不易,亦該有些示警的聲音,何至無聲無息?」

  童叟耿震插口說道:「那小子已經招架不住了,咱們要不要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曹燕飛凝目望去,果見葛煒已呈不支狀態,而那矮小的黑衣人,卻是愈戰愈勇,攻勢也愈戰愈加凌厲,看樣子再打下去,二十合之內,葛煒勢必要傷在對方手下不可。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87
發表於 2012-10-25 09:46: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回 入密洞連番遇險


  這兩人對他們雖然是一般的陌生,但在利害的衡量之下,必需保得葛煒的性命。

  石三公首先發難,對首燕飛道:「老朽去助他一臂之力。」

  說罷,欺上兩步,呼的發出一掌,向矮黑衣人劈去。

  他蓄勢出手,這一掌力道奇大,那黑衣人在驟不及防之下,揮手接了一掌,竟被震得的向後退了兩步。

  石三公一擊得手,立時全力攻上,掌拍指點,連攻了十四五招。

  葛煒大概己到了筋疲力盡之境,石三公出手之後,立時退到一側運氣調息。

  他心中明白,在利害衝突尖銳的環境之中,最重要的是保持實力。

  那黑衣矮小之人,不但拳勢變化精奇,而且似有無窮無盡的內力,連番激鬥,竟然毫無疲累之情。

  石三公一輪猛攻,全被那黑衣人化解之後,猛銳之氣消減不少,拳指略一緩慢,被那黑衣人抵隙攻入了兩掌,搶去先機,著著迫攻過來。

  曹燕飛一揮長劍,說道:「石老前輩,暫請小息片刻,讓本座再領教一下他的劍法。」

  生死危亡的險境中,百三公不願太耗真力,正待反擊兩招,藉機而退,那黑衣人卻先他後退兩步。

  石三公心中一動,暗暗忖道:「此人在佔優勢之下,陡然而退,只怕心存陰謀……」

  心念轉動之間,曹燕飛已直追而上,冷冷喝道:「亮出你佩帶的寶劍,我還要領教你幾招劍法。」

  那黑衣人仍然是閉口不言,末置可否,但身子卻緩緩向後退去。

  曹燕飛橫劍護胸,緩步向前追去。

  那黑衣人不知是心懷陰謀,還是有意相讓,目注曹燕飛退出丈餘,伸腕拔出了長劍,凝立不動。

  曹燕飛略一猶豫,唰的一劍"玉女投梭",當胸刺去。

  黑衣人寶劍橫起,一式"閉門推月",寒芒劃閃,噹的一聲,硬把曹燕飛劍勢封開,但人卻又向後退了一步。

  曹燕飛只覺手腕一麻,心頭吃了一驚,暗暗忖道:「此人分明有充沛的耐戰之力,不知何以節節後退?」

  心中懷疑不定,人卻跟蹤追上,又是一劍刺去。

  黑衣人這一次未再硬接曹燕飛的劍勢,長劍斜斜翻起,奇招突出,幻出兩朵劍花,疾刺曹燕飛的"曲池"穴。

  這一劍變化大出劍學常規,逼得曹燕飛不得不收劍讓避,倒退一步。

  黑衣人忽然微微一笑,又向後退了兩步。

  劍光閃動中,見他一口整齊雪白的玉齒。

  一直沒有出手的大愚禪師,此刻急步衝了上去,低聲說道:「曹掌門暫休息一下,讓老衲試他幾招。」也不待曹燕飛答話,迎頭一杖"泰山壓頂"一直劈下去。

  他兵刃沉重,一杖劈下,虎虎生風。

  這幽暗的甬道中,雖是寬敞平坦,但終是有所限制,縱躍閃避,大受限制,以大愚禪師沉重的兵刃,大劈大開的打法,那黑衣人在兵刃上,吃了極大虧。

  武功再好,也不敢以輕靈的寶劍,硬接大愚禪師鴨蛋粗細的禪杖,一杖猛擊,迫得黑衣人疾向後面躍退五尺。

  劍杖相觸,大愚禪師突然覺得如觸在光滑的綠苔上,雄渾的禪杖,竟向一側偏去,不禁心頭大駭,疾快的一收禪杖。

  就這一剎那間,那黑衣人手中的寒鋒,已然順著他手中的禪杖,向上滑了過來。

  大愚冷哼一聲,向後退了一步,雙方加力,鐵禪杖威勢突增。

  那黑衣人突然一收劍勢,疾快絕倫的隨著劍勢向後一伏,大愚禪師重力頓失,噹的一聲擊在石壁上,幽暗的甬道中,閃起一串火影。

  黑衣人去勢奇快,仰身一躍,人已隱失不見。

  石三公急急奔了上來,低聲說道:「老禪師未受傷嗎?」

  大愚禪師道:「有勞關心,老衲還好。」

  石三公望著前面黑沉沉的甬道,自言自語的說道:「他們既然能去,咱們何當不可以去呢?」

  突然回過頭去,高聲對葛煒說道:「閣下久居這山腹密洞之中,想必已知這甬道是通往何處了?」

  葛煒已運息復元,聽得石三公相詢之言,淡然笑道:「這甬道麼,通入一片巖壁的火海之中。」

  石三公道:「那黑衣人何以會出現在這甬道中呢?」

  葛煒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你如不信我的話,不妨走到後面瞧瞧。」

  石三公道:「既然別人敢去,我們有何不敢?」

  說著,大步向前走去。

  大愚禪師、曹燕飛、耿震等依序相隨而行。

  石三公口中說得豪氣凌雲,但他心中甚為害怕,一路行去,運功戒備。

  走了七八丈遠,甬道突然向左彎去,轉過山彎之後,立時感到一股炎熱之氣,逼了過來。

  石三公停下了腳步,道:「前面果然是通往火窟之中了。」

  走在最後的葛煒答道:「再轉過兩個彎,就可以看到火光了,如若不信我的話,不妨再走到前面瞧瞧。」

  曹燕飛道:「此處已有炎熱之感,通往火山之中,果然是不會錯了,但一路行來,又不見其他岔道,那黑衣人難道是從火漿中跑出來的不成?」

  葛煒道:「我不知那黑衣人來自何處,諸位不論用何方法,也是無法問得出來。」

  耿震心中一動,說道:「這甬道之中,連一處石穴也是沒有,不知閣下宿住在何處?」

  葛煒縱聲笑道:「這就怪你們的眼睛不管用了,在下的住宿之所,早已越過了多時。」

  耿震道:「老夫等甚望一看大駕的宿住之所,不知可否見允?」

  葛煒笑道:「帶你們去瞧瞧,又有何妨,跟我來吧!」

  說完,轉身向前走去。

  曹燕飛長歎一聲說道:「和敵人相距不過數尺距離,竟然被人脫逃,這還罷了,在這樣一道別無岔道的甬道之中,咱們連敵人的蹤影,也找他不著,此事如若傳誦到江湖上去,定要成為笑柄。」

  石三公道:「老夫行進之時,已然留心到兩側的景物,除非這甬道後面另有出路;否則他們必然在前面藏著。」

  曹燕飛道:「老前輩可曾看到了這位葛老弟的宿住之處嗎?」

  石三公被問的怔了一怔,乾咳了兩聲,答不出話。

  大愚禪師害怕石三公惱羞成怒,趕忙接口說道:「目下情形,四顧茫茫,咱們多一分合作容忍,就多增一分力量,多上一分生機,老衲深望兩位別再因口舌之爭,鬧出不歡之局。」

  石三公凝神看去,只見緊依在石壁之處,有一道尺許寬窄的裂口,正待伏身而入,心中忽然一動,暗暗忖道:「如若我正在伏身而入之時,有人出手暗算於我,無能還手,勢非傷在對方手下不可。」

  心念一轉,不禁猶豫起來。

  只聽葛煒的聲音傳了出來,道:「幾位怎麼不進來呢?」

  曹燕飛冷然一笑,道:「石老前輩可是怕正在入洞之時,受人暗算嗎?那就讓本座先進去了。」

  說完,身子一伏,進入洞中。

  耿震道:「石兄跟在兄弟後面走吧!」

  一矮身,緊隨曹燕飛身後而入。

  石三公自我解嘲的哈哈一笑,道:「老夫請替大師押陣,走在最後吧!」

  大愚禪師先把手中禪杖順過,側身而入。

  石三公緊隨大愚身後走了進去。

  這是一座天然的石室,四壁忽高忽低,極不規則,石頂之上亦是起伏不平,一望之下,立時可以看出未經過人工修飾。

  曹燕飛繞著石壁走了一周,忽然長長歎一口氣,道:「天地間造物神奇,使人不可思議,這一座方圓不過三丈左右的石室之中,竟然有著兩種大不相同的氣候。

  一邊溫暖如春,一邊寒如深秋,這兩種冷熱不同的溫度,在石室正中相持不下,寒難逐熱,熱難服寒,形成了一種穩定的不同氣候。

  石三公雖不言語,心中卻是有些不信,大步向前走去,果然越過中間一道寒熱相間的界限之後,如入北國深秋,有著輕微寒冷之感。

  葛煒目光轉動,望了幾人一眼,道:「諸位可是對這石室中寒熱不同的氣候,感覺到奇怪嗎?」

  曹燕飛道:「方圓不過數丈,但卻有著兩種大不相同的氣候,自然熱是一種奇怪之事了。」

  葛煒冷笑一聲,道:「那只怪諸位少見多怪了!這石室之中一面近火,一面卻有一道寒泉,故冷熱相持不下,但也不過微有分別。

  但這山腹之中,尚有五丈距離之內,如置身兩個世界一般,一邊酷熱揮汗,一面寒似冰雪……」

  他似是自知失言一般,忽然住口不語。

  曹燕飛奇道:「這座石室的冷暖不同,已使本座感到奇怪-----」

  忽聽童叟耿震大叫一聲不好,返身急奔而出。

  石三公、大愚禪師、曹燕飛等,都被他一聲呼叫震駭,不知出了什麼大事,齊齊奔出了石室外。

  只見耿震站在甬道之中,神色自若,似是剛才那聲喊叫,根本不是由他口中叫出一般。

  曹燕飛冷冷說道:「耿老前輩,什麼事?」

  耿震輕輕一拂顎下山羊鬍須,笑道:「老朽忽然想到,如若那黑衣人,借咱們在那石室聊天的機會,悄然溜了出去,豈不給人以可乘之機……」

  曹燕飛輕咳一聲,欲言又止。

  葛煒忽然回過頭去,低聲對曹燕飛道:「你們可和那黑衣人結過什麼梁子,追他到此處?」

  曹燕飛道:「我們追蹤別人而來,只是遇上他而已。」

  葛煒道:「既是這樣,你們苦苦要尋他為何?」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他的劍法、拳掌,不但博奇龐雜,而且內力深厚,你們找到了他。也未必一定能討得了好!」

  石三公道:「如依你之言,我們乾脆不用找了,是嗎?」

  葛煒道:「找到他,你們也未必能勝,何必又苦苦找他。」

  石三公本想發作,忽然心中一動,放聲大笑起來。

  聲震甬道,回音繞耳不絕。

  葛煒被他笑得心頭火起,尖聲喝道:「你笑什麼?」

  石三公道:「你可是怕那黑衣人嗎?」

  葛煒沉吟了良久,道:「我雖然打他不過,但你卻未必能勝得過我。」

  石三公道:「你的武功是何人所授,竟然敢大言不慚的自言身兼天下之長?」

  葛煒突然垂下頭去,黯然說道:「授我武功之人,我一時也無法數計,但他們和我,卻沒有師徒的名份,我連他們的姓名形貌,也是記憶不起。」

  曹燕飛奇道:「有這等事?」

  葛煒道:「自是有了,在下家傳之規,素來不說謊言。」

  石三公道:「你兄那裡去了,何不請出一見?」

  葛煒道:「我們兄弟常在一起習練武功,平常之日,都是同行同游,甚少分離像今天這樣久……」

  石三公雙目閃動,道:「他可會遇上什麼凶險嗎?」

  葛煒臉色一變,道:「這山腹之中,有著幾種罕見毒物,只是他們有著一定的區域,只要不侵犯到他們,他們也不會無故相犯……」

  曹燕飛正待開口相詢什麼罕見毒物,石三公已搶先說道:「毒物也許不會無故相犯,可是人就靠不住了。」

  葛煒目光轉動,打量了幾人一眼,道:「這山腹之中,除了今日見得諸位之外,我從未見人蹤。」

  石三公道:「我等如若早見到令兄,初見你時,也不會那等驚愕了。」

  葛煒道:「你說的可是黑衣人嗎?」

  石三公道:「不措,我們一個同伴,也落入他的手中,老夫敢斷言,令兄許久未返,定然已被他們生擒去了。」

  葛煒沉忖了一陣,道:「彼此無怨無仇,他擒我兄作甚?」

  石三公道:「世道險惡,人心奸詐,令兄久居這山腹之中,地勢熟悉,他們用他帶路,那也是人情之常……」

  葛煒還未及答話,石三公又搶先接道:「如若令兄生性柔和,肯聽他們的話,那也罷了,萬一令兄生性和你一般倔強……」

  葛煒急急說道:「我那兄,脾氣較我尤為剛直……」

  石三公道:「那就糟了!」

  葛煒厲聲喝道:「怎麼樣?難道他們還敢把我兄弟殺了不成?」

  石三公道:「如若令兄無恙,他早該回來了。」

  葛煒怔了一怔,突然氣聚丹田,大聲叫道:「煌兄,煌兄……"像發狂一般,放腿向前奔去。

  這兩句煌兄叫得如春雷驟發,震得幾人耳際嗡嗡作響。

  石三公眼看葛煒已被自己言詞激動,不禁微微一笑,高聲說道:「你如當真想找你兄,那就快些站住。」

  葛煒心神已亂,聽得石三公喝叫之言,果然停了下來,緩步走了回來。

  幽暗的甬道中,隱隱可見他臉上閃動的淚珠。

  石三公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神態,說道:「令兄是否遇險,目下還很難說,此事必得先找到那黑衣人後,始可一明究竟。」

  葛煒默然不言,顯然,他已為石三公言詞說動。

  石三公頓了一頓,又道:「你剛才和那黑衣人動手相搏,已呈不敵之勢,你縱然能尋得那人,也是無用。」

  葛煒究竟是未經世故之人,被石三公三言兩語,唬得沒了主意,但他心中又念著哥哥的安危,當下抱拳一揖,道:「還望老前輩指示一二。」

  石三公拂發沉吟片刻,說道:「為今之計,你只有和老夫等坦誠合作,憑仗你地形的熟悉,帶我們一起追尋那黑衣人的下落,相遇之後,老夫等出手相助於你,迫使那人說出令兄的下落。」

  葛煒經過一番沉思之後,說道:「好吧!不過據我所知,這山腹之中,能夠存身之所不多,我們兄弟兩人活動的範圍,亦不過在近百丈之內而已-----。」

  童叟耿震到道:「眼下那黑衣人已然退入這山洞之中,找尋的範圍,少了甚多,你們兄弟長日住此,想必對此間甬道,極為熟悉-----」

  葛煒搖頭說道:「轉過兩三個彎,就是熊熊火漿,熱度甚高,別說是人,就是飛鳥,也是無法渡過。」

  耿震望了那洞穴一眼,低聲說道:「在下看到你們兄弟居住的這座山洞,使我聯想出一件事來,以在下等四人的眼力,緩步而過,仍然沒有發現你們兄弟居住穴洞,想這甬道之中,或有類似的穴洞,或是可能的通道-----。」

  葛煒道:「你這一提,倒使我想起一件事來。」

  石三公道:「可是有什麼通路嗎?」

  葛煒道:「不是,只使我想起了一件可疑之事,不過要渡過一片火漿------我兄有一次曾經企圖越過那片火漿,但卻半途而廢-----。」

  曹燕飛道:「你快帶我們瞧瞧去。」

  葛煒低頭瞧瞧足上破爛的鞋子,說道:「你們哪位身上帶有水壺,借我用用?」

  石三公取下身上的水壺說道:「水壺倒有,只是存水早已飲完了。」

  葛煒道:「只要水壺就行-----」伸手接了過來,又道:「兩位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著,一伏身鑽入穴洞之中。

  片刻之後,手提水壺而出,說道:「咱們走吧!」當先放腿行去。

  石三公等四人魚貫隨在葛煒的身後,向前行去。

  轉過兩個彎角,迎面即有熱氣迫來,愈向前行,愈覺熱氣蒸人,行進一步,那炎熱就增加一分。

  五人一面運氣抗拒炎熱,一面緩步向前行進。

  葛煒突然回過身來,拔開壺塞,濕了足上破爛的雙履,說道:「再轉一個壁角,就可以看到熊熊的火漿了,那片火漿,大約有五六丈左右,縱是輕功過人,也難一躍而渡,雙足勢非落著實地不可,用冷水濕了雙履,當可不致使鞋子被燃。」

  說話之間,把水壺遞到了石三公的手中。

  石三公依樣勢為,濕了雙履,又傳遞到曹燕飛的手中,片刻工夫,四人都用冷水濕了鞋子。

  葛煒取過水壺,說道:「在下在前面帶路,諸位請自行運氣護身。」

  話一落口,立時放腿疾奔而去。

  石三公、曹燕飛、大愚、耿震魚貫而行,轉過一個壁彎。

  放眼望去,只見一片稀薄的火漿,由一側石壁蔓延而出,向另一面石壁緩緩移動,橫寬大約有五六丈左右。

  這片火漿,雖甚稀薄,但炎熱仍然灼人難耐。

  葛煒已縱身如飛的踏越火漿而渡。

  石三公老奸巨滑,陡然停步不前,回頭對曹燕飛說道:「咱們等那小子過去之後,再過不遲-----」

  曹燕飛冷笑一聲,道:「水壺已被他提了過去,此地炎熱灼人,如若再等片刻,濕鞋一干,越渡火漿,危險更大了。」

  一側身,超越過石三公,施展開輕功一躍丈餘,腳一點著實地,立時又騰身而起。

  大愚禪師緊隨曹燕飛身後,飛躍而渡。

  童叟耿震低聲說道:「石兄,咱們也過去吧!」

  兩人一起躍起,飛渡而過。

  一則火漿稀薄,幾人的鞋子上又用水浸濕,再加上四人的絕佳輕功,竟然被他們平安而渡,又是一條丈餘寬窄的甬道。葛煒早已在洞口處等候,一見四人無恙的渡過,立時說道:「此地炎熱灼人,咱們得快些走啦。」

  群豪緊隨在葛煒身後,穿行在甬道之中,一口氣跑出去里許左右,才停下了腳步。

  這一段奔行之間,連轉了兩三個彎。

  那灼人的炎熱,已經是減了甚多,以幾人內功的深厚,抗拒這點炎熱,已毫無灼燒的感覺了。

  石三公回顧了葛煒一眼,道:「這一條甬道你們兄弟一直沒有來過嗎?」

  葛煒道:「沒有,因這兩條甬道之間,隔著那一片火山,我們兄弟數度想越過那火山而過,但卻始終未曾試驗。」

  耿震道:「那這甬道之中的情景,你也不知道了?」

  葛煒道:「不知道。」

  曹燕飛接口說道:「這位小兄弟絕然不會說謊,你們不用追問他了。」

  葛煒微微一笑,繼續向前走去,顯然,他對曹燕飛的態度,大感歡愉。

  這條恿道,亦甚幽暗,而且愈走愈黑,行了一陣,加入濃霧之中,已伸手不見五指了。

  說話之間,忽聽一聲怪吼,傳了過來。

  這聲音似虎非虎,聲如雷鳴,聽來異常嚇人。

  曹燕飛道:「這是什麼聲音?」

  葛煒道:「老虎!」

  石三公道:「不像,一點也不像,老夫生平之中,不知見過多少老虎,聽過多少老虎叫,這聲音有些不對。」

  耿震道:「聽那聲音,似是離此不遠。只怕就要遇上。」

  大愚道:「老衲亦覺得這聲音不像老虎……"又是怒吼傳來,打斷了大愚之言。

  這次群豪都已用心分辨那吼叫之聲,果然不是老虎。

  但因其聲音粗重,聽去和虎吼相似,如今既然確定不是老虎,以這些人的經驗,一時之間,也無法判定是什麼怪獸。

  沉默延續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石三公當先開口,低聲對葛煒說道:「你們兄弟在山腹密洞之中,已住了將近半年之久,想必已聽到過這種聲音了?」

  葛煒搖搖頭,道:「我只知道這山腹密洞之中,有一條碩大的巨蟒,聽過它的叫聲,但巨蟒的聲音,和這形若虎吼的聲音,大不相同,何況這中間,隔著這一條火道,巨蟒絕難游入此地。」

  曹燕飛長長歎一口氣,道:「這真是一處奇怪的地方,短短一條甬道之中,能分成極寒極熱,兩種大不相同的氣候,實在是不可思議。」

  大愚禪師接道:「天地間造物之奇,豈是人所能想到,這且不去管它,眼下重要之事,咱們必得先行籌好一個對付那怪獸之策。

  在這等山腹密洞之中,既少食用之物,冷熱又大不相同,而那怪獸能夠生存此地,自然非尋常的虎豹之物了。」

  石三公道:「不錯,老禪師一言中肯,咱們必得先想好對付那怪獸的辦法。」

  童叟耿震說道:「除了石兄之外,其餘之人,身上都有兵刃,不論遇上什麼樣的怪獸,只要他不會噴毒傷人,咱們都可對付得了,至低限度,亦可自保。」

  群豪想了一想,深覺他說的不錯,以幾人的身負武功和英名,難道還真的害怕一頭猛獸不成。

  忖思之間,又傳來一聲怪吼。

  這次聲音甚是清晰,似是就在前面不遠之處。

  曹燕飛當先停了下來,道:「奇怪呀!」

  石三公問道:「什麼事?」

  曹燕飛道:「適才聽來,那吼叫之聲,似是尚在甚為遙遠的地方,怎的突然之間,卻似到了身側不遠之處呢?」

  耿震道:「這也沒有什麼奇怪,就算是普通的虎豹之類的猛獸,亦是極為迅快。」

  曹燕飛冷笑一聲,道:「耿老前輩未免太大意了,剛才本座分辨那獸吼之聲,至少在數里之外,在這黑暗的甬道之中,能夠在片刻之間奔行了數里行程,只怕比起你我的輕功,勝過甚多了……」

  忽聽葛煒低聲說道:「看!前面是什麼東西。」

  群豪凝目望去,果見兩點碧綠的光芒,不住的閃動,似兩顆放置在黑暗中的明珠,石三公看了一陣,突然低聲說道:「只怕那兩點寒光,就是咱們聽到那吼叫的怪獸雙目。」

  曹燕飛道:「不錯啦!如若那兩點碧光不是眼晴,哪裡會不住眨動。"一抬右手,拔出了背上長劍。

  大愚禪師突然挺身而出,道:「老衲手中的兵刃又長又重,在前面替諸位開路了。"大步向前走去。

  但見那兩雙眼睛,忽睜忽閉,那兩點碧光也忽隱忽現。

  群豪魚貫的相隨在大愚禪師身後,逐漸的接近了那隱現的碧光。

  這時,群豪心中,都已承認了那兩點碧光,是一頭前所未見的怪獸雙目,只是甬道過黑,暗中無法看到他身貌形狀。

  大愚禪師暗中運氣戒備,提起禪杖,大喝一聲,衝了上去。

  石三公哈哈一笑,道:「老夫生平之中,只用過三次兵刃和人動手,目下處身環境不同,天然的險惡變化,已使人有著朝不保夕之感,再加上這等前所未見的怪獸,老夫也要破例的再用一次兵刃了。」

  只見石三公探手入懷,抖出一條形似軟鞭之物,但從頭至尾,只不過尺許長短,粗如桃核,群豪看了半晌,都認不出是什麼兵刃。

  大愚禪師,接近那怪獸四五尺處,那怪獸仍然臥著未動,只把兩雙碧光閃爍的雙目,凝注在大愚禪師的身上。

  雙方相持了片刻,大愚突然一揮禪杖,直點過去。

  就在他禪杖點出的同時,那怪獸突然站了起來,疾快的向後退去,竟然沒有反撲抗拒。

  大愚微微一怔,橫杖護身,緊隨那怪獸身後追去。

  那獅頭蛇身的怪獸,似是有意為幾人帶路一般,奔行一陣之後,就停下來回頭瞧瞧幾人,然後再向前奔去。

  大約有一頓飯工夫之久,那怪獸突然停了下來,一雙碧綠的怪目瞪著五人,舉起前腿,在一面石壁之上敲打。

  大愚當先追到,望著怪獸敲打的石壁,低聲說道:「難道這石壁之中,有什麼古怪不成。」

  石三公大步走了過去,右手橫著那桃核粗細的短棒,防備那怪獸施襲,左手在那石壁上面摸去。

  那獅頭蛇身的怪獸一見石三公走了過來,竟緩緩退了下去。

  曹燕飛望了怪獸一眼,說道:「這怪物看去形狀駭人,但性情卻是十分馴良。」

  葛煒接口說道:「此獸形狀如此可怖,一旦發威,想必兇猛絕倫,也許咱們沒有激怒於他……」

  大愚禪師接道:「老衲的看法,此獸可能有求於咱們,是以才這般馴良。」

  忽聽一陣軋軋之聲,石三公突然倒躍而退。

  群豪凝目望去,只見一座渾然而成的石壁,緩緩裂開一座石門。

  耿震一皺眉頭,道:「這地方早已有人住過了,這座石門分明是人工開成,用機關控制。」

  石三公道:「耿兄說的不錯,兄弟手指觸在壁間一個突起石丸之上,立時一陣軋軋之聲……」

  說話之間,忽見那裂開的石門之中,飄出縷縷香煙。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88
發表於 2012-10-25 09:48: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回 進血池五毒顯威


  自入這石洞之後,連番遇上凶險。

  對這神秘陰沉的地方,已經深懷戒心,見縷縷香煙飛出,立時閉住呼吸。

  只見那獅頭蛇身的怪獸,突然一矮身子,進入了石門之中。

  石三公老奸巨猾,仍然不肯衝進石門,卻站在門外高聲問道:「小兄弟,獸性難測,小心被那怪獸傷了。」

  只聽葛煒的聲音,從石門之中傳了出來,道:「這怪獸生性馴服得很。」

  石三公低聲說道:「這香煙之中無毒,咱們也進去吧!」

  說完,一側身當先而入。

  大愚禪師等相隨而入,進了石門。

  這是幽黑的石洞,洞中香煙瀰漫,撲鼻沁心,但因那煙氣過濃,更增了視物困難,以幾人超異常人的目力,只不過可見到四五尺左右。

  葛煒和那獅頭蛇身的怪獸,早已走得不知去向了。

  曹燕飛一皺眉頭,冷冷說道:「置之死地而後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進去瞧瞧啦。仗劍護胸,大步向前進去。

  洞中瀰漫的香煙,經過一陣飄飛,濃度漸減,景物已逐漸的清晰可見。

  只聽葛煒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道:「老禪師快些過來。」

  聲音似是透過一重石壁,繚繞在石室之中。

  大愚禪師正待開口,葛煒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道:「你們繞過左面洞角之處。有座狹窄的石門,就可以看到我了。」

  大愚禪師等依言繞了過去,果然瞧見葛煒和獅頭蛇身的怪獸,站在一起,抬頭仰望,不知在看什麼事物。

  曹燕飛排眾而出,當先走了進去。

  這是座方圓不過兩丈的石室,經過一條狹窄的甬道,連接在一起。

  靠後壁處,有一座突起的石墩,在平滑的石面上,只見盤膝端坐著一個胸垂白髯,全身道裝的老人,雙手平放在膝蓋之上,留著尺許長短的指甲,雙目緊閉,長眉如雪,長披的白髮散垂在石面上。

  在他盤坐的雙膝前面,放著一具白玉的石鼎,鼎中香煙裊裊,滿室清香。

  葛煒呆呆的望了良久,忽然長長歎息一聲,回頭對站在身側的曹燕飛,道:「這個人是死是活呢?」

  曹燕飛道:「縱然是死人,也是死了不久。」

  這時,大愚禪師、石三公等都已走了進來,只聽石三公的驚呼聲:「血池,想不到世上當真有血池這個地方。」

  曹燕飛凝目望去,只見那雪白如玉的石鼎之上,雕刻著血池二字,只是字色和石色一般模佯,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大愚禪師激動的說道:「這麼說來,那白衣長髯,道裝白髮的老人,定然是傳言之中的羅玄了。」

  葛煒大喝一聲:「羅玄。」

  說著,急步向前走去。

  童叟耿震一個箭步,疾如流矢一般向前躍了過去,身子一橫,攔住了葛煒的去路,說道:「小娃兒,沉住氣。」

  葛煒臉色一變,雙目凝注在耿震臉上瞧了一陣道:「好吧!」

  說完,緩緩向後退了兩步。

  只見那獅頭蛇身的怪獸,突然仰起頭來,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頸間長毛,根根倒豎起來,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直似要擇人而噬。

  這怪獸的形狀,已極難看,這一發威,更是面目猙獰,叫人望而生畏,室中群豪,都被它一聲怒吼,駭得心頭一跳,向後退了兩步,運氣戒備。

  香煙飄紗中,突然飄過一股腥臭之氣,觸鼻欲嘔。

  石三公搖搖頭道:「什麼氣味……"一語未完,突見那獅頭蛇身的怪獸,身子倏的一轉,疾向外面撲去。

  緊接著外面石室中傳出來一陣隆隆的震聲。

  葛煒一轉身,當先向外奔去。

  石三公低聲說道:「咱們一起出去瞧瞧吧!」

  步出那狹窄的甬道,群豪都不禁為之一怔。

  只見一個巨大如桶的蟒頭,頂上生著紅冠,巨口盆張,紅信伸縮,似是要衝入室中。

  那獅頭蛇身的怪獸,當門而立,雙爪揮舞,擋住那巨蟒,不讓他衝入石室。

  石三公怔了一怔,道:「這等巨蟒,世所罕見,咱們該幫那怪獸,先把這巨蟒除去……」

  童叟耿震接道:「這巨蟒雖然碩大駭人,但最可怕的還是蟒頭上的紅冠,千年紅鶴頂,萬年紅蟒頭,這巨蟒的年代,至少在數千年以上了。」

  大愚禪師提起禪杖,道:「老衲去助那怪獸一臂之力。」

  說完,沿著石壁向洞中走去。

  曹燕飛道:「如若咱們晚入這石室一步,在那甬道中遇上了這條巨蟒,只怕都已沒有命了。」

  但覺腥臭之氣,陣陣撲來,聞之欲嘔。

  石三公一面退向石壁一側,一面低聲說道:「諸位快請閉住呼吸,這巨蟒口中的腥臭之氣,只怕蘊含著劇毒。」

  耿震、曹燕飛等,都依言向石壁旁側退去。

  這時,大愚禪師已經沿著石壁走近那洞口之處,高舉起手中禪杖飛待劈下,忽聽曹燕飛旋展千里傳者工夫說道:「大師且慢下手,這巨蟒如此巨大,如若大師一杖,未能擊斃於他,勢非激怒於它不可。"一面急步行來。

  大愚禪師回頭說道:「道兄之言雖然不錯,但咱們豈能就這般袖手旁觀不成?」

  曹燕飛已行至大愚身後,附在他耳邊說道:「大師請運聚全力,舉杖作勢,本座站在石門之後,如若你一杖能夠擊斃這巨蟒,那是最好不過,萬一被他逃避開去,我就迅快的推上石門,拒蟒於門外,再協商除蟒之法。」

  大愚道:「道兄心細如絲,兼顧細微,老衲佩服的很。」

  這當兒,兩人相距那忽伸忽縮的蟒頭,只不過三、四尺遠,似是已然被那巨蟒發現,只見蟒頭暴張,發出幾聲咕咕大聲,巨口一張,疾向那怪獸咬去。

  那怪獸頸間叢毛怒張,長腿一揮,利爪如劍,疾向蟒頭抓去。

  大愚禪師禪杖疾沉,用出全力,猛擊而下,鐵禪杖帶起一陣嘯風。

  那巨蟒突然一收瞬頭,縮出洞外,避開了杖勢。

  曹燕飛雙手用力,推動石門,但聞石壁相擊之聲,石門急快的關了起來。

  那怪獸眼看石門閉上,心中似是極為快樂,滿室跳躍,不斷的發出低嘯。

  石三公急步行過來,背靠石門之上,目注那跳躍著而發出低嘯的怪獸,道:「這東酉雖是很難看,但生性卻是十分靈巧,只怕他一旦發起獸性,難以制服,倒不如借此機會,把它除去的好。」

  曹燕飛道:「此物雖然難看,但卻似通靈之物,而且不畏蟒毒,那等龐大的巨蟒,也似對它有著幾分忌憚-----。」

  那怪獸突然停下跳躍,兩雙巨目,望著兩人,似是在全力戒備一般。

  只聽砰然一聲大震,那石門幾乎被一股巨大的撞擊之力震開。

  童叟耿震急急跑了過來,伸出一掌,推在那石門之上,說道:「外面既有開門機關,想這室內亦當有閉門的機關,可是沒有火摺子,不知要摸索多久,才可找到。」

  大愚禪師正待接口,忽聽室內之中,傳出來一種"嗤嗤"之聲。

  那怪獸突然掉過頭,奔入室內之中。

  曹燕飛怔了一怔,道:「這是什麼聲音?」正想舉步進入室內,又是一聲砰然的大震傳了過來。

  這一次的力道,似是強過上次甚多,那石門又被震開了一尺左右,幸那撞來力道,只是一股猛勁,一擊未開,立時消失。

  石三公道:「這東西好大的氣力。」

  耿震道:「咱們就這樣和他耗下去,不是辦法,非得想個法子不可。」

  大愚禪師瞧了手中的禪杖一眼,說道:「老衲這支禪杖,結實喪的很,就用它頂住石門如何?」

  曹燕飛道:「最好在禪杖後面,打個石坑,免得被滑震開去。」

  大愚禪師取好距離,揮動鐵杖,擊開一個小坑,一端放入坑中,一端頂在石門之上。

  內室中嗤嗤之聲,已然消失不聞,那怪獸和奔入內室的葛煒,亦似投入大海的沙石,不聞一點聲息。

  石三公忍不住高聲叫道:「小兄弟,小兄弟……」

  一連呼叫數聲,仍不聞回應之聲。

  耿震一皺眉頭,道:「奇怪呀!這家夥搞什麼鬼,咱們得進去瞧瞧……」

  大愚禪師道:「老衲留守此門,三位進去看看吧?」

  石三公道:「有勞大師了。"當先向復室衝去。

  只見那石墩上端坐的道裝老人,已然不知去向。

  那獅頭蛇身的怪獸和葛煒,都突然消失了行蹤,生似這石室之中,有著一種神秘的力量,吞去了所有的人。

  景物依舊,石室四壁,看不出一點可疑的跡象,三個人同時為這不可思議的變化,震動了心神,彼此之間惘然相顧,大有手足無措之感。

  石三公哈哈大笑,道:「這就是老朽所說,那比鬼更為可怕之物了!」

  曹燕飛道:「是什麼?」

  石三公道:「人!哈哈,人,人比鬼更為可怕!哈哈------」

  石室聚音,他這放聲一笑,滿室盡都是大笑之聲,震得人耳際嗡嗡作響。

  耿震大聲喝道:「你笑什麼?」

  這一句喝問之聲,用力甚大,掩過了石三公的大笑之聲。

  石三公收住笑聲,臉色肅然的說道:「因此老朽推論,咱們生離這石室希望已經不大。」

  曹燕飛突然拔出長劍,說道:「那也未必,不論這室中是人或是鬼,咱們都不該坐以待斃了。」

  耿震取下九節金環,說道:「這室中定然有什麼暗門。」

  抖手一環,擊在那石鼎之上。

  這一環用力甚大,那石鼎頓時被一環擊得片片碎裂。

  這一片濃重的白煙,突然泛升而起,散佈滿室。

  那石鼎之中,積滿了白色的煙灰,也隨著飛起的濃煙散佈開去。

  曹燕飛一聳柳眉說道:「老前輩擊破石鼎,於事何補……」

  一語未完,突然一陣嗤嗤之聲,傳入耳際,那端放的石墩緩緩向下面陷去。

  耿震回顧了曹燕飛一眼,道:「不是老朽這一擊,只怕有得咱們找了。」

  曹燕飛默然不語,望著那下沉的石墩。

  石三公一面舉步而行,一面說道:「咱們得過去瞧瞧。」

  他嘴巴雖然說的十分強硬,但舉動卻是緩慢異常,走到那石墩陷落之處。

  童叟耿震和曹燕飛緊隨著圍攏上去,探首向下一看,只見一道石梯,向下面通去。

  石三公皺皺眉頭,道:「咱們要不要下去看看?」

  此人老奸巨猾,處處動用心機,心中雖想下去,但又怕走在最前面遇上什麼凶險,故而出言相激。

  曹燕飛適才受了耿震兩句頂撞之言,心中憋了一腔怒火,冷笑一聲,道:「兩位跟在本座後面吧!」

  說罷,當下踏梯而下。

  走完了九級石梯,又一座廣大的石室,那盤膝而坐的白髯白髮老人,仍然端坐一座石墩之上,在他的身側有三座同樣的石墩。

  這時,石三公和耿震都隨著走了下來,看到那三個同樣的石墩,心中恍然大悟。

  石三公長長歎息一聲,道:「這白髮道裝老人,定然是羅玄了,江湖上盛傳此人無所不能,不但醫道精博,武功絕世,而且還深通建築消息之學……」

  說話之間,又響起一陣軋軋之聲,那盤膝坐有人像的石墩,突然向上升去。

  那石墩上升的速度甚快,片刻之間,已升到洞口之處,剛好把那洞口緊密的封閉起來。

  這座廣大的石室四角,分嵌著四顆明珠,不知借何處光華透照了進來,反射出一片珠光,可以清晰見到大廳景物。

  曹燕飛一跺腳道:「大愚禪師,尚留在上面石室之中,洞口既被石墩封閉,操縱那石墩升降的石鼎,也被耿老前輩打破,只怕他難以找到咱們了。」

  石三公淡然一笑,道:「眼下咱們已進入了傳言的血池之中,山腹石壁,於世隔絕,是生是死,甚難預料,但既然到了此地,豈能空手而回……」

  童叟耿震接道:「傳言這血池之中,留有羅玄的武功密錄,和他採集的天下奇藥,煉製而成的靈丹,如若那白髯白髮道裝老人,果是羅玄,這石室當是他避世養身之地,咱們得仔細的搜它一搜,或有奇遇奇獲,亦未可知。」

  兩人你言我語,絕口不提大愚禪師。

  曹燕飛暗暗忖道:「這兩人一搭一檔,用心陰險,眼下我人單勢孤,如若和兩人衝突起來,勢必要吃大虧不可,為今之計,只有智求,不能和兩人力拼。」

  她雖是女流之輩,但也是一派掌門之才,遇上緊要關頭之時,不但心神不亂,而且思慮周密,洞察細微,衡度形勢。

  石三公突然回過頭來,目注曹燕飛,微微一笑,說道:「耿兄要仔細搜察這座石室,不知曹掌門意下如何?」

  曹燕飛心想兩人如搜查出羅玄的寶藏,自己的處境,勢將險惡萬分,多她一分,這兩人絕不甘心,但勢又不能反對。

  當下淡然一笑,道:「兩位之意,本座極為贊成,不過……」

  童叟耿震接道:「不過什麼?」

  曹燕飛道:「如若這石室當真是羅玄藏寶之地,想來必有機關埋伏,咱們入此山腹之時,共有六人,眼下已六去其三,只餘下三個人了。

  因此,本座甚望兩位老前輩小心一些,萬一中了羅玄埋伏,寶藏未得,人先受傷,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她一面設詞延誤兩人搜查的行動,一面暗籌如何破去那操縱石墩升降的機關,招呼大愚禪師下來,只要有大愚禪師同在,就不畏兩人的合手之勢了。

  石三公哈哈一笑,道:「這話倒也不錯,但咱們已陷入絕地之中,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冒險求生,何況搜得羅玄的寶藏,當不難傲視武林同輩,老夫甚為贊成耿兄之意,縱冒中伏之險,亦當在所不惜。」

  曹燕飛星目環掃了石室一周,說道:「這室中景物,一目瞭然,不知從何處下手搜查?」

  石三公微微一笑道:「此地既發覺了羅玄的屍骨,難道他的藏寶放在別處不成。」

  曹燕飛心中一動,接口說道:「羅玄才智絕世,豈肯這般大意,如那白髯道裝老人,當真是他的屍骨,那有不加保護之理,這座石室,只怕還有通路。」

  童叟耿震哦了一聲,接道:「那娃兒和那獅頭怪獸,哪裡去了?"石三公一面說話,一面留神搜著四壁,忽然發現左面壁角之處,有一道向裡凹去的石槽,顧不得回答耿震之言,放腿奔了過去。

  童叟耿震、曹燕飛一齊追了過去。

  石三公伸出右手,探入那石槽之中,果然摸到了一個金環,正待用力拉那金環,突聽一個嬌脆但卻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放開手。」

  這聲音起自石壁一角,來的是那樣突然,三人雖然身負著上乘武功,也不禁為之心頭一震,一齊轉頭望去。

  只見一個容色絕世的白衣少女,緩步走了過來。

  四壁完好,不見洞穴,此女突然出現,帶來了一片恐怖的氣氛。

  三個人同時呆了一呆,齊聲喝道:「你是人是鬼?」

  白衣少女冷冷說道:「只怕你們瞎了眼睛,瞧我不到,才這等疑神疑鬼了。」

  石三公略一定神之後,暗暗忖道:「一個小女娃兒,縱然是鬼,又有何俱。」

  他膽子一壯,冷然說道:「我們地勢不熟,你又隱身在暗處,看不到你,也不算是什麼丟臉的事。」

  白衣少女走到相距三人四五步處,陡然停了下來說道:「你們如還想活命,那就自行放下兵刃。」

  耿震哈哈一笑,道:「好狂的口氣,你是羅玄的什麼人?」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89
發表於 2012-10-25 09:48:53 |只看該作者
  白衣少女冷笑道:「你們不用問我是誰,再不放下手中兵刃,束手就縛,可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石三公怒聲喝道:「小小年紀,講話這等放肆,你可知老夫是何等人物嗎?」

  白衣少女道:「哼!兩個糟老頭兒,一個女道士,我眼睛遠未瞎了,難道看不見你們的衣著?」

  石三公大怒道:「不論羅玄是否還在人世,老夫也得先教訓你一頓再說。"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白衣少女冷笑道:「好啊!你想動手嗎?」

  雙肩一晃,腳不移步,有膝腿不屈的突然向旁側閃開三四尺遠,冷冷說道:「我懶得和你們動手……」

  童叟耿震早已暗中提氣,蓄勢待發,眼看石三公劈出掌力,被那人一閃避開,立時緊接著拍出一掌。

  白衣少女這次不再閃避,玉腕一揚,素手疾翻而起,竟然硬接童叟耿震一擊。

  兩股掌力懸空一接,耿震突然覺得心頭一震,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一步。

  看去弱不禁風的一個女孩子,竟然有這等深厚的功力,大出了童叟耿震之外,不自禁的多看了那白衣少女兩眼。

  只見她眉兒微皺,星目閃動,臉泛桃花,發覆綠雲,當真是耀眼生花,動人至極。

  只是她神情之間似是有一股異於常人的冰冷之氣,掩遮了她的美艷風韻,使人一睹之下,不敢妄生邪念。

  耿震仔細瞧了一眼,急急的偏過頭去。

  曹燕飛目睹這位年輕幼小的姑娘。功力竟然能和耿震抗拒。

  她心中突然一動,暗暗忖道:「此女一時雖然無法分出敵友,但對我三人一視同仁,有她在,耿震、石三公縱有除我之心,亦不敢付諸行動-----。」

  心念一轉,反而對白衣少女生出了相惜之心,當下微微一笑,道:「姑娘貴姓?」

  白衣少女打量了曹燕飛一眼,冷冷說道:「我姓什麼,於你何干?」

  曹燕飛一皺眉頭,強忍下心中氣忿,說道:「本座相詢姓名,並無惡意,姑娘不用多疑--------。」

  白衣少女突然探手入懷,摸出一條白色的索繩,道:「你們如若想活下去,那就趕快收起兵刃,用這白索縛起雙手,我帶你們到一處安全所在……」

  石三公冷笑一聲,道:「如若我們不答應呢?」

  白衣少女道:「那你們就等著死吧!」

  說著,挽起白索,突然轉身而去。

  耿震低聲說道:「這女娃兒有點邪門,一個人怎會住在這等人跡罕至的山腹之中,我們不能讓她走脫了。」

  石三公一面點頭,一面大聲喝道:「站住!」

  說罷,縱身一躍追了上去。

  白衣少女生似背後長了眼睛一般,隱入一個突出的石壁之後。

  石三公疾追而至,探手抓去。

  白衣少女突然冷笑一聲,回手拍出一掌。

  石三公右手一揮,硬接一擊。

  兩股掌風,懸空一撞,石三公登時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就這一緩之間,耳際間已響起了一陣軋軋之聲。

  原來那突石之後,有一座暗門。

  石三公接了那白衣少女強力一掌,一時之間,提聚不起真氣,眼看那白衣少女進入石門,卻是無法阻止。

  曹燕飛和童叟耿震聯手趕到時,那石門已然關閉了起來。

  石三公滿臉愧色的說道:「這女娃兒武功不弱。」

  大進一步,走近石門,揚手一掌,向那石門之上推去。

  但那石門堅固無比,石三公用足了全力,仍分毫難動。

  耿震微微一皺眉頭,道:「這女娃兒說咱們等死之言,實是叫人不解?」

  曹燕飛長長歎息一聲說道:「只怕她不會是虛言恐嚇。」

  耿震道:「老夫倒是有些不信。」

  一語未完,突聽另一角石壁之處,又響起了一陣軋軋之聲。

  三人同時覺得心頭一震,不自禁轉頭望去。

  只見那右面一角石壁,突然緩緩的裂開。

  兩點碧光,由那裂開的石壁透射出來。

  曹燕飛吃了一驚,道:「長蟲,那條巨蟒。」

  石三公隨手一揮手中兵刃,擊在一塊突出的石壁上,敲落了兩塊碎石。

  童叟耿震伏身撿了起來,一塊分給石三公,一塊握在右手之中,左手倒提雙環,目注那兩道閃動的碧光。

  但見那碧光,緩緩向外移動,逐漸向外行來。

  石三公長長吁一口氣,道:「兩位放心,這怪物不是巨蟒。」

  童叟耿震突然一抖右手,手中右塊脫手飛出,挾著一陣嘯風之聲,直擊過去。

  但聞砰的一聲,那兩點閃動的碧光,忽然隱失不見。

  石三公放聲大笑道:「打中了,哼!就這一點微末伎倆,也敢大言不慚-----。」

  餘音未住,忽見那裂開的石壁間,疾快的射出一條黑影。

  石三公笑聲頓住,揚腕一揮,打出扣在手中的石塊。

  那黑影躍出裂開的石壁之後,變得十分靈活,長身一躍,懸空打了兩個輪轉,竟然避開了這一擊。

  曹燕飛柳眉一皺,道:「這是什麼?」

  只見那黑影,落著實地之後,緩緩舒展開身軀,竟然是一條罕見的奇大蜈蚣,目如桃核,碧光閃爍,身軀已舒展開,足有三尺多長,紫紅閃光背上,似蒙著一層白紗。

  童叟耿震呆了一呆,叫道:「好大的蜈蚣。」

  只見那巨大的蜈蚣,雙目注定著三人停身之處,長腿伸動,身軀緩緩的向上升起,作勢欲撲。

  石三公急道:「這蜈蚣不但巨大的駭人,而且乃極為罕見的金翅蜈蚣,背上白紗,乃雙翅,當心它飛起襲人,咱們快些分佈開去,形成三角之勢,彼此可以相互救應。」

  耿震、曹燕飛依言而行,迅快的散佈開去。

  兩人剛剛站穩腳步,那蜈蚣已躍飛而起,疾如離弦流矢一般,猛向石三公衝了過去。

  曹燕飛當先出手,陡然向前踏出一步,一揮手中長劍,迎向蜈蚣劈了下去。

  耿震手中的金環,緊隨急翻而起,劈向那蜈蚣後尾之處。

  石三公卻突然一側身子,橫向一側跨出五尺,避開了那蜈蚣襲擊之勢。

  只聽啪的一聲輕響,耿震手中的金環,正擊在那蜈蚣身上。

  曹燕飛劍光一閃,斬斷了那蜈蚣兩條長腿下來。

  那蜈蚣在受創之下,忽的一收身子,數尺長短的身子,忽然捲成了一個圓圈,懸空打了兩個翻轉,飛躍到一丈開外,落在石地之上。

  曹燕飛想不到,這般輕而易舉的重創了這等駭人聽聞的巨大毒物,不禁微微一笑道:「這般看來,除去這毒物,並非是什麼難事。」

  石三公笑道:「曹掌門一劍斬了他兩個長腿,只要能再斬他幾條腿下來,縱然不足致命,但也會流乾身上存血而死。」

  凝目望去,只見那蜈蚣斷腿之處,鮮血泉湧而出,流濕兩尺方圓。

  耿震接口說道:「這毒物全身最弱之處,可能就是他的長腿,適才老前輩中它背上一環,倒是未見傷得。」

  三人的心情,已然恢復了輕鬆,不似初見蜈蚣時那等緊張。

  只聽一個冰冷嬌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這條金翅蜈蚣,乃血池護丹五毒中最毒的一物,你們傷害了他,還敢這般漫不經心,哼!自找死路。」

  石三公道:「那女娃兒還未離開……」

  但聞耿震大聲喝道:「石兄小心。」

  石三公轉頭看去,只見那巨大的蜈蚣,背上形如白紗之物,已然張開,凌空疾掃石三公,雙鉗揮動,腥氣逼人。

  這次來勢,較上次更為兇猛,曹燕飛想出劍截擊,都未來得及。

  石三公心頭一震,急急飛身一躍,縱飛一丈多遠。

  哪知蜈蚣雙翼展開之後,已能在空中上轉彎,竟然如影隨形一般,緊緊追隨在石三公的身後。

  石三公繞室盤走,轉來轉去,想把那蜈蚣避開,但那蜈蚣靈活異常,任他東彎西轉,仍是無法躲開。

  眨眼之間,已在大廳中轉了數圈,同時,廳中的腥臭之氣也愈來愈濃,觸鼻欲嘔。

  耿震一面運氣閉住呼吸,一面低聲對曹燕飛道:「這蜈蚣似是認定了石三公,再要讓它追逐下去,石三公早晚都要傷在那蜈蚣雙鉗之下,為今之計,咱們得早些設法把這條蜈蚣除去。」

  曹燕飛道:「它飛行靈活,而且一直緊迫在石三公的身後,咱們如何才能下得了手呢?」

  耿震急道:「眼下情勢,已是萬分緊張,不得不冒險一試了,咱們分別選擇兩處適宜出手的地方,然後再招呼石三公,要他故意經由咱們身側走過,以便找出手機會除他。」

  這時,兩人早已被那腥臭之氣,薰得頭昏腦脹,漸覺體力不支,人雖還未暈倒,但神志已經開始有些迷亂不清。

  曹燕飛哼了一聲,一提真氣,選了一處停身之處,橫劍以待。

  童叟耿震也找了個容易出手之處,高聲對石三公道:「石兄,那蜈蚣飛行靈活得很,而且一直緊迫在石兄身後,極是不易施襲於他,石兄請從我們身側繞過……」

  這當兒,石三公已被那緊隨身後的蜈蚣,追得滿頭大汗,那飛行迅快,轉動靈活的蜈蚣,似是被釘在石三公的身上一般,一直追隨在他的身後。

  迫得石三公連回頭反擊的時間也沒有,一聽耿震招呼之聲,立時一轉彎衝了過去。

  曹燕飛凝神相注,舉劍以待,石三公剛已過去,立時揮劍猛劈出手,這一劍不但勢道奇猛,而且準確無比。

  只聽噹的一聲,正擊在那蜈蚣身上,但覺一股極濃重的腥臭之氣,迎面撲來,頭重腳輕的一跤跌倒在地上。

  石三公停下身子,回顧了那蜈蚣一眼,歎道:「這東西當真是厲害的很……"砰的一跤,摔倒地上。

  原來他在那蜈蚣追逐之下,一直提聚全身功力奔行,如今那蜈蚣被曹燕飛劍勢擊中,跌向一側,得以回顧了那蜈蚣一眼,功力一懈,那吸人胸中的毒氣,陡然發作,只覺一陣頭重腳輕,站立不穩一跤跌倒。

  石室中,只餘下了一個童叟耿震,毒性還未發作,但亦神志不清。

  那蜈蚣被曹燕飛一劍擊中,似亦受傷不輕,蟄伏在一角不動。

  耿震雖已感到身體不支,神智迷亂,但他還知道眼下處境的險惡。

  搖搖晃晃的走到曹燕飛身側,低下頭去,仔細瞧看了一陣,忽然高聲叫道:「姑娘,姑娘,在下等已願束手就縛了-----。」

  勉強說出了幾句話,人亦倒在地上。

  當他醒來之時,雙手已然被人捆著,坐在一座石室之中,在他身側,並坐著曹燕飛、石三公、葛煒等三人,一道白色的索繩,把四人連扣在一起。

  石三公、曹燕飛人尚未醒,但葛煒卻是早已醒來多時,瞪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望著石三公等三人出神。

  耿震輕輕的咳了一聲,道:「小兄弟!你也是被那白衣女娃兒捉來的嗎?」

  葛煒突然回過頭來,望了耿震一眼,道:「是啊!那丫頭武功高強的很。」

  耿震道:「你不是中了那金翅蜈蚣之毒,失去了抗拒之能,才被擒來的嗎?」

  葛煒搖搖頭,道:「不是,我是和那白衣少女動手相搏,打她不過,失手被擒。」

  耿震突然想起了那獅頭蛇身的怪獸,忍不住問道:「那獅頭怪獸那裡去了?",

  葛煒道:「我和那怪獸聞得異響而入,無意間,觸動了機關,陷入地下的一它石室中,就遇上那白衣少女。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被她擒來此處,至於那獅頭蛇身怪獸哪裡去了,我就不清楚啦……」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你可知那白衣少女是什麼人嗎?」

  耿震道:「這個老夫就不知道了。」

  葛煒道:「我知道,她乃是冥岳妖婦手下的三個女弟子其中之一?」

  耿震吃了一驚,道:「那白衣女娃兒如果是冥岳中人,咱們豈不是自行投入了羅網之中嗎?」

  葛煒一笑,道:「誰說不是呢?」

  耿震心頭大急,用力一拉手上索繩,想把曹燕飛或石三公,警醒一人,也好研究對策。

  但兩人中毒,要比他深得多了,雖然已經服過解藥,但一時之間,卻是也難醒來。

  耿震目注葛煒問道:「我們被送入此地之時,你可在這石室中嗎?」

  葛煒道:「我看著你們進來的。」

  耿震奇道:「為什麼他們不會醒來呢?」

  葛煒道:「你不要急,我親眼看到那白衣少女在你們三人口中,各放了一粒丹丸,既然你能醒來,他們自然是不會不醒,或許在時間上有些早晚不同罷了。」

  耿震不再言語,一面暗思脫身之法,一面暗中運氣,既可測知中毒之後,是否功力上打了折扣,亦可暗中試行能否一舉掙脫索繩。

  正在暗運功力之餘,忽聽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睜眼看去,只見那白衣少女手中托著一顆龍眼大小的明珠,緩步走了進來。

  那珠上光芒燦爛,照得滿室通明。

  只見她轉動一下俏麗的雙目,打量耿震一眼,冷然問道:「你醒來多久了?」

  耿震輕輕的咳了兩聲,藉機籌思了措詞,答道:「醒來有一會了。」

  白衣少女眼珠兒轉了兩轉,問道:「現在生死兩條路,任憑選擇一條。」

  耿震道:「生路怎樣?死路又是怎樣?」

  白衣少女道:「簡單的很,如若想活,那就聽我之命,甘心為我效勞,但我也不虧待你們,除了清除那金翅蜈蚣殘毒之外,還傳授你三招武功,雖只三招,但威力卻是強大的很……」

  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想死嗎?那更容易了,我也不殺你們,只把你們送入那座廣大的石室中,讓那護丹五毒,吃了你們就是。」

  耿震皺了眉頭,道:「老夫是何等身份之人,豈能甘作你一個女娃兒的屬下?」

  白衣少女道:「好漢不提當年勇,此一時彼一時,我也不想逼你們,生與死,任由你們選擇。」

  耿震暗暗忖道:「此女神情一片冰冷,說得出口,就做得到,太過頂撞於她,只怕她當真會把我送去餵那蜈蚣……」

  他乃有豐富閱歷之人,心念略一轉動,立時想到了一個暫時解脫之策,說道:「此事讓老夫一人甚難決定,待他們醒來之後,容我們計議一番再作道理。」

  那白衣少女道:「好吧!反正是沒有第三條路好走,不是聽命於我,就只有死路一條。緩緩轉過身去,目光凝注在葛煒的臉上,問道:「你可想好了嗎?」

  葛煒搖搖頭,道:「沒有,生死何等重大,豈能一念而決,我還得多想一想。」

  白衣少女道:「你還要想多少時間?」

  葛煒道:「我也不知道,想好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白衣少女冷冷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生死,完全操在我的手中,我可以把你碎死萬段。」

  葛煒道:「你在出其不意之下點了我的穴道,使我失去反抗之能,殺我雖然容易,但可算不得什麼正大行徑。」

  白衣少女道:「說了半天,原來你的心中不服。」

  葛煒道:「自然是不服氣了。」

  白衣少女凝目尋思了片刻,道:「如若我解開了你的穴道,解去你身上繩索,讓你有足夠的時間,運氣調息,然後咱們再動手相搏,你如打我不過,再被我點中了穴道,心中服是不服?」

  葛煒道:「那我自然是服了。」

  白衣少女道:「單是服氣,也是無用,我要你答應聽我之命,甘心為我效死……」

  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哼,本來我有一種藥物,只要迫你們服用下去,你們自然會服服帖帖聽我之命,而且終身一世,不敢背叛於我,只是我不願那樣去做罷了……」

  一面說話,一面伸出纖纖玉指,解開了葛煒身上的繩索,拍活了他的穴道。

  葛煒穴道被解,立時一躍而起,仲動了兩下手臂,活動一下全身的脈穴,然後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這一戰,不只是關係他著的勝負榮辱,而且關乎著他的生死命運,是以看得十分嚴重,絲毫不敢存大意之心。

  那白衣少女倒是滿不在乎,美目流轉,滿室盯量,行態之間若無其事。

  這時,石三公和曹燕飛,也清醒過來,六道眼沖,凝注在兩人身上,觀望著局勢的發展。

  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那白衣少女已等得不耐起來,冷冷對葛煒說道:「你還沒有調息好嗎?」

  葛煒突然睜開雙目,說道:「我想起來啦!你是冥岳妖婦的門下------」

  白衣少女淡然接道:「大驚小怪什麼?我是她門下,又怎麼樣?」

  葛煒厲聲喝道:「那妖婦現在何處,快些找她出來……」

  白衣少女冷然說道:「她要在這裡,還容你們活下嗎?哼!」

  葛煒道:「怎麼?你已經背叛了她?」

  白衣少女道:「我是她門下,但卻和她有著殺害父母之仇,談不上什麼背叛於她……」

  忽然一聳柳腰接道:「你儘管問這些無關緊要的閒話幹嗎?如若不是我目下正需要人手相助,才不要你們這些臭男人,聽我之命哩!」

  葛煒道:「好啦!你出手吧!」

  白衣少女忽然的嫣然一笑,道:「你要小心了。"舉步直欺而上,迎胸拍出一掌。

  她素來不笑,板著一張臉,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偶而一笑,更顯風情萬種,如花盛放。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SOGO榮譽會員

苗王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0
發表於 2012-10-25 09:51: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回 冥岳主師徒交手


  那白衣少女動人的笑容,葛煒不由看的一呆,竟似忘了在和人動手相搏,對方的掌勢將要拍中前腦,仍然不知閃避。

  白衣少女纖掌將要觸及他前胸之時,陡然收了回來,怒聲的喝道:「你可是認為我不敢殺你嗎?」

  葛煒只覺臉上一熱,揚手一拳,直擊而出。

  白衣少女凝立不動,臉上又恢復那種冷漠的神色,直待葛煒擊來的拳勢,將要擊中前胸時,才陡然向後一側嬌軀,輕描淡寫的避開了一掌,右手閃電而出,橫向葛煒腕脈之上扣去。

  她避開的靈活和及時,出手反擊之勢,更顯迅快絕倫,葛煒幾乎被她一把扣住腕脈,被迫得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

  白衣少女緊隨而上,借勢急攻,指點、掌勢,倏然之間,連攻八招。

  那知葛煒身負武功,異常龐雜,白衣少女攻襲之勢,雖然快速絕倫,但均被他奇出巧招,化解開去。

  白衣少女一輪急攻,未能傷得葛煒,陡然向後退了三步,說道:「倒是未想到你的武功這等高強。」

  葛煒雖然化解開了對方的一輪急攻,但卻感到異常吃力,心中暗暗忖道:「這姑娘武功不弱,不可存輕敵之心。」

  暗中一提真氣,發出一記無影神拳。

  那白衣少女忽覺一股暗勁逼到,心中吃了一驚,一面運氣抗拒,一面冷然喝道:「好啊!你還會無影神拳。」

  半年之前,大方禪師和神鍾道長聯合武林高手圍攻冥岳失利,群豪大部分中了迷藥,被那冥岳岳主收用。

  一部份,壯烈戰死,臨到大家將潰之際,神鍾道長和甚多的武林高手,各顯生平絕技,傳給了葛氏兄弟。

  二人在這山腹密洞之中,苦心練習,因為兩人都有甚好的武功基礎,又生的天資過人,半年時光,竟成了一身博雜之學。

  但究竟時間過短,尚無法盡得精要,雖然胸羅無數絕技,但運用克敵之上,卻難連貫發揮盡展妙用。

  葛煒已對那白衣少女生出戒心,發出一記無影神拳之後,立時疾撲而上,左手一招"河岳流雲",劃出一串指影,右手一記「冰河開凍",打出一股凌厲的拳風。

  這兩招武功,一是武當派不傳之密,一是華山派中絕學,他把兩招奇學,合一用出,只看得石三公、耿震等,心頭暗生凜駭。

  但那白衣少女倒是毫不放在心上,素手揮展,一指點出。

  葛煒但覺她點來的一指,有如急瀑狂流,洶湧而來,而且攻襲之處,又似是非救不可,好像自己急急攻出的兩記絕學,完全失去了克敵之用,不禁心頭大駭,急急向後躍退數尺。

  只聽那白衣少女冷笑一聲,如影隨形般疾衝而上,葛煒只覺右手一麻,右腕脈穴已被對方扣住了。

  一側觀戰的石三公等三人,也只看到那白衣少女手腕翻轉之間,竟然衝破了重重指影扣拿住了葛煒腕脈。

  只聽那白衣少女,嬌脆冷漠聲音,說道:「你心中服了嗎?」

  葛煒雙目神凝,盯注在那白衣少女的臉上,望了一陣,道:「好吧!我聽你之命就是,放開了我的脈穴。」

  白衣少女道:「我相信你的話,字字出自肺腑。"鬆開了葛煒腕脈,轉身走到石三公面前說道:「你們三人想好了沒有?」

  童叟耿震,眼球一轉,說道:「那位葛兄弟既然可以提出比武之求,我等難道不能按例相求嗎?」

  白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你們三人,老奸巨滑,如何能夠和他相比?」

  石三公道:「我等身中蜈蚣之毒,承姑娘相救,我等感激不盡,但姑娘要我等聽命於你,身受奴役,此乃何等重大之事。就我等在武林身份而言,縱然身受百刀橫戮之苫,亦不能聽命姑娘奴役。」

  白衣少女笑道:「那不要緊,我有一種極為歹毒之藥,只要給你們服用下去,你們不但要永遠受我奴役,而且人也樂得渾渾睡睡,喪失了所有記憶,忘去羞恥之心。」

  只聽砰然一聲大震,傳了過來,似是一件極重之物擊在石壁之上。

  石三公輕輕咳了一聲道:「有人來了,姑娘如若能釋放我等,我等極願和姑娘共禦強敵。」

  白衣少女初聞那大震之聲,不禁微微一愕,但一瞬間,又恢復鎮靜之容,淡淡說道:「不要緊,那石門堅牢得很,用不到諸位費心。」

  她一面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玉瓶,拔開瓶塞,倒出來三粒紅色藥丸,托在掌心之中,說道:「這些紅色藥丸,名叫『散魂丹'。

  服用之後,就要喪失記憶,當今武林之世,不知有多少高手,被迫服下此丸,服役冥岳,你們如若不信,那就不妨試試。」

  她的美麗容色之上,永遠是一片冷漠,看不出喜怒之情,石三公等三個雖有著江湖閱歷,亦無法從她神色間辨別出一些虛實,不禁面面相覷。

  但聞那砰砰大震之聲,連續數聲,顯然室外之人,大有發誓必破此石室的決心。

  白衣少女回顧了葛煒一眼道:「你不要動,那石門堅固得很,他們敲打三日五夜,也是沒有用。」

  她緩步走近石三公等停身之處,探手一把抓起了童叟耿震的耳朵,說道:「你比他們先醒,就請先服此藥吧!」

  耿震吃了一驚,道:「姑娘且慢,在下答應就是。」

  白衣少女道:「哼!我不怕你不答應。」

  邊說右手連揮,點了耿震身上兩處穴道,又緩步走到石三公身前說道:「你有沒有勇氣服用下這顆藥丸。」

  石三公道:「藥物之用,非關謀勇,老夫雖有視死如歸的豪氣,也不能服用此藥。」

  白衣少女道:「膽小鬼。」

  她伸手點了石三公兩處穴道,又緩步走到了曹燕飛的身前,說道:「咱們同是女兒之身,我也不來難為於你,你自己選擇一條路吧!是服用這顆藥丸呢?還是和他們一般讓我點你少陰、少陽二經?」

  曹燕飛雖然冷傲,但處在此等情勢之下,亦不禁為之氣餒,搖頭歎息一聲,說道:「這等求生不能,求死難償的情景之下,本座不得不屈就於你的威權之下……」

  白衣少女接道:「我如不看你也是女人的份上,那裡還會和你這般商量?」

  曹燕飛道:「服藥傷經,我都不清楚,你既然要我選擇,那就請將這兩種結果,講給我聽聽如何?」

  白衣少女道:「說起來,兩件事都不好過,這藥物服下之後,立時失去記憶,神志迷亂,不服解藥,永遠受我奴役,但卻不會有痛苦的感覺。」

  曹燕飛道:「如若你點傷我少陰、少陽二經呢?」

  白衣少女道:「那就大不相同了,你仍然能記起往日之事,但那經脈收縮的痛苦,卻不是任何人所能忍受,每隔兩個時辰,必須我施展手法,疏通你閉塞的穴道一次,要不然湧血漸增,疼苦隨加,全身的經脈,隨同收縮,生生把人疼死……」

  曹燕飛接道:「服藥傷經,各極其毒,你的心當真是夠狠了。」

  白衣少女道:「我所見過的慘酷之事,比起我這等手段,何至殘忍百倍。」

  曹燕飛道:「你的目的只不過想使我們聽命於你,受你奴役,你雖然點傷了我的經脈,但我們仍有著清晰的記憶……」

  白衣少女冷冷接道:「我不信一個人能忍得那等經脈收縮之苦,而且這等疼苦,與時俱增,一次比一次來的厲害,你如自信能夠忍得下去,那就不妨背叛我一次試試。」

  曹燕飛長歎一聲道:「那你就點我少陰、少陽兩脈吧!」

  白衣少女道:「是你自己選擇的。」

  她隨手兩指,點了她兩處穴道,然後解開繩索,放了三人。

  石三公立時出手,一語不發,揮掌攻去。

  白衣少女冷笑一聲道:「我早就料到了你們要作困獸之鬥,哼!果然不出我的預料。」

  言談之間,幾指隨時掃出,迎向石三公腕脈掃去。

  石三公被她奇招所襲,迫的向後退了一步。

  童叟耿震借勢欺上,一拳搗向後心,力道強猛,帶著呼呼嘯風之聲。

  白衣少女反臂一指,疾點而出,劃向耿震肘間"曲池穴。」

  一擊之下,耿震亦被迫退了數尺。

  曹燕飛翻腕抽出了背上長劍,但卻凝目而思,不肯出手。

  石三公大聲叫道:「曹掌門,咱們在毫無抗拒能力之下,被她點傷穴脈,難道還要和她講什麼規矩不成,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曹燕飛道:「如若咱們一旦把她殺死,等一會傷勢發作起來,那個解救咱們?」

  石三公敞聲笑道:「曹掌門多慮了,咱們不會生擒她麼,慘刑相逼之下,還怕她狡賴不成了。」

  他口中雖然說得聲如洪鐘,但心中卻是感覺出情勢不對,只覺此女出手武功,似是自成一格,凌厲中,含蘊著巧妙的變化,實使人防不勝防。

  只聽那白衣少女高聲對葛煒說道:「快些過來。」

  一面揮掌搶攻,迫退了石三公和耿震的夾擊之勢。

  葛煒應聲而上,揮手一拳,劈向石三公,石三公左手急忙一招"拒虎門外",封開了葛煒攻來的拳勢說道:「小兄弟,你發瘋了嗎?」

  葛煒道:「大丈夫一言如山,我已答應了受命於她,豈可出爾反爾?」

  說完,呼呼兩掌,連環擊出。

  石三公一面揮掌封架,一面說道:「咱們眼下幾人,已然是生死與共之局,此人還有通權達變之說,何況小兄弟是在她威迫之下,所作的允諾……」

  只聽砰砰三聲大震,石壁傳音,震耳不絕,打斷石三公未完之言。

  白衣少女一皺眉頭,掌勢忽變,盡都是奇奧凌厲的招術,指襲向童叟耿震的要害大穴,倏忽之間,已把耿震,迫逼到石室中一個角落之間。

  曹燕飛目睹耿震已難再事招架,如若再不出手,不出十合,耿震勢非要傷在那白衣少女的手下不可。

  雖然石三公和耿震心地陰險,對自己另有用心,但一路行來,不無患難與共之感,當下一揮長劍疾衝而上。

  白衣少女嬌軀一閃,閃開到勢,冷冷說道:「很好,很好,我所學成幾種武功,還不知威勢如何,他一個人也非我之敵,你們聯手而戰,倒可以給我一個試驗的機會了。」

  說話之間,身法忽變,白衣飄飄,疾轉在兩人之間,掌拍指點,詭奇絕倫。

  曹燕飛只覺她疾快輪轉的身法,凌厲,詭奇的掌指,飄忽不定,自己空有長劍在手,竟有著無法施展之感,心頭大為驚奇。

  暗暗忖道:「這是什麼武功,生平從未見過。」

  轉眼望去,只見葛煒已和石三公,打入了緊張關頭,雙方拳掌交錯,激烈異常,看情形一時之間,還難分出勝敗。

  倒是自己和耿震聯手之勢,反而落在下風,被那白衣少女詭奇的掌指手法,迫得還手無力。激鬥之中,忽聽那白衣少女冷哼一聲道:「你要小心了。"突然探手一把,直向曹燕飛手腕上扣去。

  曹燕飛右腕疾向下面一沉,劍由下面倒翻而上,若點若劈的刺了過來。

  那知白衣少女扣向曹燕飛右手的五指,忽然一轉,竟巧快無比的抓住了曹燕飛的右腕。

  曹燕飛只覺右腕一麻,手中長劍被那白衣少女奪了過去。

  曹燕飛呆了一呆,滿臉羞愧之色,向後退了兩步,道:「本座生平之中會過無數高手,從沒有敗過一次。今日兵刃被奪,實叫人羞於再生人世。」

  她乃一代掌門之尊,長劍被人奪去,不但個人感到無顏立足武林,感受之中整個點蒼一派,都蒙上了莫大的羞辱,當真有生不如死之感。

  白衣少女長劍疾揮,唰唰兩劍迫得童叟耿震,打了兩個轉,一面冷笑說道:「你如想死,我也不阻攔於你,不過,我要告訴你,我奪你寶劍的手法,乃武林一代聖傑羅玄遺下的絕技之一,放眼當今武林,能夠破解此招之人,只怕也難找得出幾個。」

  說話之間,劍勢突然一緊,寒芒流轉,灑出了漫天劍影,童叟耿震立時被那綴繞的劍氣,迫得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匆忙之間,突覺頭頂一涼,寒芒掠肌而過,削落了一片頭髮。

  白衣少女這奇奧的劍法,已使老奸巨猾的耿震,覺出了情勢嚴重,如若再讓她攻來幾劍,自己極可能傷在她長劍之下。

  當下大聲說道:「姑娘暫請住手,有事從長計議。」

  白衣少女緩緩收回寶劍,仰臉望著室頂,口中喃喃自語,嘴角之間,笑意盈盈,似是忽然想到了得意之事。

  她一向冷若冰霜難得一笑,但偶爾一笑如花盛放,風情萬端,如酒醉人。

  童叟耿震雖已年過花甲,生平不近女色,但也為那白衣少女動人的笑容,震動心神,當下重重的咳了一聲,道:「姑娘。」

  白衣少女被他這一聲重咳呼叫,從沉浸的回憶之中驚醒過來,笑容一斂,又恢復那冷若冰霜的神情,說道:「你們可是自知無能抗拒了嗎?」

  石三公眼看耿震和曹燕飛都停下了手,立時疾攻兩拳,迫退了葛煒,說道:「咱們停停再打。」

  其實他被葛煒層出不窮的奇奧拳掌,鬧得十分頭疼,全憑深厚的功力,穩健的拳勢,鬥成不勝不敗之局。

  葛煒回顧了那白衣少女一眼,大步走了過去,站在她的身側。

  只聽童叟耿震說道:「姑娘劍法的奇詭,確為老夫生平僅見。」

  白衣少女冷然說道:「少說無用之言,你們服是不服?」

  耿震一皺眉頭,道:「適才所言,你的劍法武功,得自羅玄遺傳,不知是真是假?」

  白衣少女道:「自然是真的了。」

  忽聽一聲展耳欲聾的山石撞擊之聲,傳入耳際,緊接著一片軋軋之聲,連續不絕。

  白衣少女秀眉一聳,道:「他們擊中那石門外面的機關了。」

  只聽步履之聲,自室外傳了進來,顯然,來人已經撞開了石門而入。

  石室中突然沉默下來,鴉雀無聲,凝目望著大開的雙門,石三公雙目亂轉,暗暗忖道:「不知來人是不是天星道長……」

  步履聲像然而至,石室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滿臉污灰,身材嬌小的黑衣人。

  不知從何處反射入一片清輝,照得景物清晰可見,從那黑衣人垂肩的長髮上,可辨出那是個女人。

  只見她手中橫著一柄長劍,兩道銳利的目光,不住在幾人身上打量。

  雙方相對而視,但卻彼此不發一言。

  局勢在沉默中,形成了一種緊張的局面。

  這僵持延續約一刻工夫之久,那白衣少女突然一揮右臂倒握劍尖把長劍送到曹燕飛身前,說道:「接著,過去守住石門。」

  曹燕飛楞了一楞,伸手接過長劍,緩緩向前走去。

  白衣少女冷峻的目光,掃掠耿震和石三公一眼,道:「來人已經闖入石室,可惜他們來晚了一步,已難再見羅玄之面了-----。」

  她冷冷一笑,接道:「羅玄真身坐化之處,暗門隱密,機關巧妙,沒有我帶路,他們絕難找到。」

  她這話似對石三公和耿震說,又似是對那隱失的黑衣人說,但這人人渴望得知底細之事,不論何人聽得,都將引起極大的好奇之心。石三公望了那白衣少女一眼,說道:「姑娘,羅玄的遺骨,當真的在這山腹密洞中嗎?」

  白衣少女答非所問的,說道:「你好了沒有,眼下強敵已然逼近室外,如若你們不願助我,我也不勉強你------

  不知什麼人,洩漏了這血池之秘,近日之內,已有甚多高手,進入這血池之中,這座隱密的山腹石洞之中,即將展開一場勾心角鬥的殺戮------。」

  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我已設法解除護守這血池五毒的禁制,這山腹密洞之內,除了人和人之間的殺戮之外,又將加入了世上罕見的五種絕毒之物,參與這場混戰……」

  忽然那石室之外傳過來一陣嬌脆的笑聲,道:「是三師妹嗎?你沒有死啊!」

  那白衣少女冷肅的臉上,突然泛現起驚愕,大聲喝道:「你是誰?」

  石室外響起那嬌脆的女子聲音,道:「怎麼?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嗎?」

  白衣少女一陣驚異過後,又恢復了那冰冷的神情道:「可是二師姐嗎?」

  石室外傳過來一陣嬌笑之聲,道:「究竟一起長大,情逾骨肉的好妹妹,還可以聽出來我這做姐姐的聲音。」

  語音未絕,石門口處,陡然出現了一個全身紅衣少女,右手握著一柄拂塵,背上斜背著一柄長劍。

  白衣少女冷漠的粉臉上,肌肉微微的顫動,顯然她內心正有著強烈的激動。

  四目相對,互注了良久,仍是那紅衣少女當先開口道:「唉!絳雪師妹,自你在師父迫逼之下,投入那火山中之後,姐姐無時不在祈求皇天,幫助師妹脫險,果然師妹福大、命大,安然無恙-----。」

  紅衣少女目光轉動,打量了石三公和耿震們一眼,道:「這些人都是武林甚有身份的高手,個個老奸巨猾,可要我幫助你除了他們?」

  白衣少女道:「不敢有勞師姐,我如要殺他們,一人之力已足。」

  紅衣少女微微一聳柳眉,似要發作,但她終於勉強忍了下去,說道:「絳雪師妹,我也被大師姐擠出恩師門牆了……」

  梅絳雪淡淡接道:「當真嗎?」

  紅衣少女道:「大師姐心地狠毒,先因絳雪師妹身受師父寵愛,曾經暗中和我商量,要設法把你置於死地……」

  令狐霜淡淡地道:「這我知道。」

  紅衣少女笑道:「師妹的奇遇,當真是叫人羨慕的很----」

  她長長歎息一聲,接道:「江湖上盛傳羅玄功參造化,機智回天,師妹得他收入門下,自是獲益非淺-----」

  只聽一聲斷喝,遙遙傳了過來,打斷了紅衣少女未完之言。

  隨著那聲斷喝,亦不禁為之一變,低聲說道:「三師妹,又有人來了,看來這血池之中,來人不少。」

  梅絳雪凝神而立,若有所思,恍似未聞那紅衣少女之言。

  但聞一陣叮叮咚咚的兵刃相擊之聲,傳了過來,石室外似已展開了激烈的搏鬥。

  石三公忽然縱聲大笑起來。

  梅絳雪星目轉動,冷冷掃瞥了石三公一眼道:「你笑什麼?」

  石三公收住大笑之聲,說道:「不瞞姑娘,隨同在下等進入這血池的人為數甚多,只怕是他們找來此地……」

  梅絳雪道:「找來了,又怎樣?」

  石三公道:「眼下的情勢很明顯,姑娘獨得了羅玄遺物,已變成眾矢之的,連你那位師姐,也同樣有著算計你的用心,你一人武功再高,也難獨撐大局,應付群雄……」

  他回顧了童叟耿震一眼,接道:「如若姑娘能夠允准,把所得羅玄遺物,分給在下等一些,或是答應在下等參與機要,共研羅玄遺物,我等自當竭盡所能,相助姑娘,合力迎拒強敵。」

  梅絳雪凝目尋思片刻,說道:「再過上一頓飯工夫,你們受傷經脈,即將開始發作,大禍就要臨頭,猶作癡人之夢,哼!當真是不知死活。」

  但聞室外兵刃相擊之聲,一陣緊過一陣,而且聲音很亂,己不是兩人相搏,似是已展開群毆群鬥的混戰局面。

  那紅衣少女似是已沉不住氣,突然轉身,奔出室外。

  白衣少女目光一掠石三公和耿震,道:「你們是想死呢?還是要活……」

  她微一停頓之後,又道:「如是要活,那就俯首聽我之命,如是你們自信能在這山腹密洞之中,生存下去,不畏這山洞中陰風烈焰,和護洞五毒,那就儘管請便。」

  忽見那急轉出室的紅衣少女,重又急快的奔了回來,滿臉惶急之色,說道:「三師妹,不得了啦!」

  梅絳雪一聳秀眉,冷冷問道:「什麼事?這般大驚小怪?」

  紅衣少女道:「師……父……」

  十餘年傳藝積威,梅絳雪也不禁吃了一駭,急急說道:「師---」

  突然改口說道:「她已到了洞門外嗎?」

  紅衣少女經過這一陣冷靜,惶急的心情,也似是平復了不少,長歎一聲答道:「我雖未見到師父,但卻見到了大師姐,帶著不少高手。」

  梅絳雪道:「定然是你們入洞之時,留下什麼痕跡,被她追蹤找來。」

  紅衣少女略一沉思,道:「大師姐既然出現在這石室之外,師父亦必隨來,如若咱們師妹之間,再不拋棄昔年恩怨,合力拒敵,勢必將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淒慘之局。」

  梅絳雪緩緩背過身去,答非所問的說道:「二師姐叛離冥岳之時,可帶有甚多隨行的高手嗎?」

  紅衣少女目中稜芒閃動,一抹殺機泛現眉梢,冷笑一聲說道:「咱們同門學藝,武功同出一師,你會的也瞞不過我,我好意和你相商合力共禦強敵,你卻這般孤傲自居,答非所問。

  我雖有違師命私入血池,但尚未正式叛離師門,我只要接受師父一頓責罰,協助大師姐把你生擒押回師門,豈不可將功折罪?」

  梅絳雪突然轉過身去,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逼視在那紅衣少女的臉上,緩緩說道:「咱們同在師門之時你武功就不如我,此刻你更不是我的敵手,哼!除非聽我之命,不然咱們就各行其是,互不相關。」

  但聞室外兵刃撞擊之聲,愈來愈是響亮,想那室外的激戰,定然異常猛惡。但冥岳中的高手,似乎一直被擋住在一定的地方,難越雷池一步。

  梅絳雪心中大感奇怪,眼珠兒轉了兩轉,說道:「什麼人在和大師姐等動手?」

  紅衣少女冷冷說道:「你大概認為我只有一人,人孤勢單。不足以和你分庭抗禮,哼!不是我誇口,只要師父沒有親臨,我一人手下的實力,就足以抗衡大師姐了。」

  梅絳雪道:「你從那裡收羅了這多高手?」

  紅衣少女心中一動,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聲音尖厲,繚繞在石室之中,歷久不絕。

  梅絳雪怒道:「你笑什麼?」

  紅衣少女道:「不是師妹提起,愚姐倒是忘了告訴你啦,我收羅了屬下三人,其中還有三師妹的心上情郎。」

  梅絳雪心頭一震,道:「方兆南。」

  紅衣少女道:「不錯,方兆南,他早已被我施用藥物,控制了心神,為我所用-----」

  梅絳雪不容她把話說完,立時一掠向外衝去。

  紅衣少女冷厲的喝道:「站住,你可是妄想救他?」

  梅絳雪道:「怎麼樣?」

  紅衣少女道:「我勸你趁早打消此念,我如沒有防備,那還得了,你只要解開他身上索繩,管叫他立時橫死當場。」

  梅絳雪突然向那紅衣少女身前欺行兩步,冷冷說道:「咱們同門一場,我不願親手殺你……」

  只聽一聲尖厲的大叫,傳了過來,梅絳雪和那紅衣少女同時嬌軀一震,道:「大師姐受傷了嗎?」

  那兵刃交擊的響聲,突然停頓下來,石室外卻相繼的響起了一串腳步之聲,走進了四個人來。

  當先一人身著黑衣,身軀嬌小,平橫著一柄長劍。

  在那嬌小的黑衣人後,緊隨著微作喘息的方兆南。

  第三人的形狀,極是奇怪,身上的髮髻,似乎都已被人剃去,只留下短髮、短髯,滿臉油污,一時之間,群豪竟然看不出他是何人?

  第四個人,蓬頭亂髮,鬚髯掩□,手中握著一根竹杖。

  那身骨嬌小的黑衣人,目光緩緩掃掠了室中群豪一眼,目光停留在梅絳雪的身上。

  梅絳雪仔細看去,果然發覺這四人之間,被一條極細的索繩,縛連在一起,當下冷笑了一聲,道:「方兆南。」

  方兆南淡淡一笑,默然不語。

  紅衣少女道:「三師妹,大師姐負傷退去,只怕師父即將隨後趕到。」

  梅絳雪冷冷說道:「你先把他們的索繩解下來。」

  兩人你言我語,格格不入。

  突見那身材嬌小的黑衣人,對方兆南說話,但卻聽不到說的什麼。

  方兆南緩緩一點頭,仍是默不作聲。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01:0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