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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鍾道人略一沉忖,側身放過方兆南和陳玄霜,說道:「我擋追襲強敵,兩位請保護青城派的兩位道兄,離開此處。」
也不待方兆南答話,仗劍向三女迎了上去。
白作義連施無影神拳,真力消耗甚大,亦自知內腑毒性發作,難再久存入世,當下對松風,松月一拱手,道:「兩位任重道遠,請盡餘力,相助葛氏兄弟,脫出險難,兄弟去助神鍾道兄一臂之力……」
說罷,縱身一躍,直飛過去,人還未落實地,雙拳齊出,打出兩記無影神拳,分向三位少女擊去。
松風,松月,因一直未和強敵動手,毒性發作較緩,心知眼下處境,寸陰千金,也不謙辭,低聲對方兆南。陳玄霜道:「咱們走吧!」
說著當先放腿向前奔去。
方兆南心中雖然覺得疑竇甚多,但見松風、松月奔行如箭。
也無暇多問,急急追了上去。
但聽身後金鐵相擊之聲,不絕於耳,似是打的十分激烈。
松風、松月一面奔行,一面抬頭打量山勢,似是想尋找一條出山之路。
片刻間,已奔出數里之遙,觸目一片花海,香氣襲人。
奔行之間,忽見人影一閃,紅花叢中,閃出來兩個綠衣少女,手橫寶劍,攔住了去路。
松月左手抓緊了背上的葛緯,右手抽出背上空劍,唰的一劍,疾向左首那綠衣少女刺去。
那左首少女並不舉劍,向後一閃,避開劍勢,倒是右首那綠衣少女,斜裡伸來一劍,擋開松月劍勢。
方兆南沉聲喝道:「兩位道長背負著人,我來對付這兩個。」
他話還未完,陳玄霜已疾衝而上,手中寶劍一振,幻出兩朵劍花,分襲二女。
右邊那綠衣少女一招「回風舞柳」,長劍疾轉回來,封架開陳玄霜攻去的一劍。
陳玄霜嬌軀斜斜一轉,反臂一招「天外來雲」劈了過去。
她劍招剛變,忽聽一聲淒厲、短急的慘叫聲。
轉眼望去,只見左側那綠衣少女,手中寶劍,從身後洞穿右側綠衣少女的前胸。
原來她乘勢閃到身後,藉機刺出一劍,右側綠衣少女,萬沒料到同伴竟會暗算自己,毫無防備,劍勢穿心透胸,慘叫半聲,人已倒地死去。
這意外之變,連方兆南。陳玄霜等,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望著那綠衣少女發呆。
只見她緩緩拔出長劍,就那綠衣少女身上,抹去血跡,問道:「那位姓方?」
方兆南怔了一怔,道:「在下姓方。」
那綠衣少女打量了方兆南兩眼,道:「你可是叫方兆南?」
方兆南道:「不錯,姑娘怎的知道?」
綠衣少女道:「前面關卡重重,這谷中有一條出山捷徑,幾位如想逃得性命,只有從那密道出去。」
方兆南道:「你是什麼人?」
綠衣少女低聲答道:「我奉梅姑娘之命而來,眼下時光不多,幾位快隨我來吧!」飛起一腳,把屍體踢入花叢中,轉身向前跑去。
方兆南望了望松風。松月一眼,道:「跟她去吧!」
幾人魚貫隨那綠衣少女身後,加緊急追。
那綠衣少女似是異常熟悉冥岳地勢,帶著幾人穿越奔行於花叢之中。
這時松風、松月身受之毒,已逐漸開始發作。
那綠衣少女神情,也似十分緊張,雖已瞧出松風,松月難以支撐下去,但她奔行的速度,仍然不減。
方兆南連經大變,增長了不少閱歷,緊緊追隨那綠衣少女身後,暗運功力監視,只要一發覺那綠衣少女有什麼異樣舉動,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施襲。
奔行約頓飯之久,才出花叢,綠衣少女回頭望了松風。松月一眼,道:「兩位道長請忍耐一下,咱們己快脫離險境了。」
說完轉身向一道荒蕪的谷中跑去。
在此等情境之下,方兆南心中雖然懷疑,但也不得不隨那綠衣少女身後,進入山谷。
這是個生滿荒草的山谷,那綠衣少女舉著寶劍,分撥著荒草而行,深入二里左右,才長吁一口氣,停了下來。
她回頭對方兆南等說道:「如若咱們的行蹤沒有被埋伏在花叢中的人看見,眼下已經算十分安全了!」
方兆南道:「姑娘知道此路,難道冥岳中其他之人,就不知道這條荒谷麼?」
綠衣少女道:「這條荒谷,原本是條死谷……」
方兆南道:「既然是條死谷,姑娘把我們送入絕地,不知是何用心……」
那綠衣少女道:「你這人急什麼呀?不待別人把話說完。」
只聽那綠衣少女繼續說道:「在這荒谷之中,有一個噴火的山口,但近幾年來,已經不噴火了!」
方兆南暗道:「好啊!你把我們送到火山口中,倒可省了你們甚多手腳。」
那綠衣少女甚少在江湖上行動,也瞧不出方兆南心中已有了懷疑,仍然接著說道:「梅姑娘要我把你們帶到那火山口處,要你們從那山口進入,她說這是唯一的生機……」
方兆南道:「那山口雖然不噴火了,但裡面的熱度定然甚高,我們進入,只怕難再生出……」
那綠衣少女搖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啦,梅姑娘只要我把你們帶到那噴火處。」也不等方兆南回答去是不去,立時又轉身向前走去。
方兆南回目望了松風。松月一眼,只見兩人頭上汗珠如雨,滾滾而下,微閉著雙目而立,神志已似進入了半暈迷的狀態,那裡還能作得主意,暗自忖道:「眼下情景,九死一生,不如先和她到那噴火口處,瞧瞧再說。」
當下隨那綠衣少女身後走去。
那綠衣少女走的甚慢,似在辨認去那山口之路。
又行里許左右,到了一處山壁前面,只見那崖壁下面,有一所高約三尺,橫寬二尺左右的山洞。
綠衣少女指著那洞口說道:「這就是了。」
方兆南探頭望去,裡面一片漆黑,也不知有多深多遠,但卻毫無灼熱之感。
那綠衣少女道:「你們進去吧,我要走了。」
方兆南暗暗忖道:「如是此女故意引我們進入火山洞中,決然不會殺傷同伴,想來她是奉梅絳雪之命而來,大概是不會錯了。」
但見那綠衣少女的背影,閃了兩閃,已然走的蹤影不見。
方兆南目光緩緩由陳玄霜,松風,松月的臉上掃過,心中暗自想道:「陳玄霜毫無江湖閱歷,松風、松月兩位道長,看來已是神志昏亂不清,眼下情景,已無可與商議之人,進不進山口的主意,全要我來決定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責任的重大,這幾人的生死性命,都在他一念之間。
他沉思良久,才決定冒險一試,回頭對陳玄霜道:「我在前面帶路,師妹請走在最後,松風,松月兩位道長,只怕已經神智迷亂,難以久撐下去,師妹準備隨時搶救他們。」
陳玄霜點點頭,道:「知道啦,你放心吧!」
方兆南拔出劍來,一側身進了山洞。
這時,松風,松月兩入,心中唯一能夠記著的事,就是跟著方兆南行動,兩入一見方兆南進了山洞,倒是不用招呼,緊隨方兆南身後而入:
洞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方兆南心中又有慎嚴的戒備,走的異常緩慢,只覺這洞向下傾斜的坡度甚大,但卻毫無灼熱之感。
深入約三十丈後,狹窄的山洞,突然開闊起來,一種隆隆之聲,遙遙傳入耳際。
只覺那隆隆之聲,忽東忽西,似是經常移動,雖然不大,但隱隱可辨其驚人的聲勢,有如遙聞海嘯一般。
方兆南不禁暗自付道:「不知什麼聲音,如同海嘯沉雷,現下相距甚遠,已可預想其勢,待接近之後,尚不知是何等情景了忽聽身後的松風道長低沉的呻吟了一聲,摔倒在地上。
方兆南目力本超異常人甚多,輕過這一段黑暗中行走之後,已然可在一丈內辨視景物。
他回頭望去,只見松風道長,嘴角間鮮血汨汨而出,身負之人,和手提的包裹,都已丟棄地上,頭頸斜斜靠在壁上。
方兆南伸手在他鼻口之間一摸,人已氣絕死去。
他身後的松月道長,突然雙膝一軟,直向前面栽去。
陳玄霜依他身後而立,趕忙探手一把,抓住他的道袍,方兆南雙手齊出,接住正向地上倒的葛煌。
只見松月道長,長長喘息了一口氣,說道:「他們兄弟兩人都是被點了穴,解開之後,就可自己行動了……」
一口鮮血湧了出來,打斷他未完之言。
方兆南放下葛煌,暗運功力,舉手一掌,輕輕按在他「天靈」要穴,低聲間道:「道長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松月道長得方兆南真氣之助,已然緊閉的雙目,突然睜了開來,說道:「他們兩人,都服了武當派相傳下來兩粒護命金丹,只要解開穴道,調息一陣,逼出內腑之毒,大概就會好了……那包裹之中,是參與此次冥岳之會所有之人的絕技,是傳給他們兩人的,要好好保存,交給他們……」
他掙動右手,探入懷中,摸出一塊銅牌接著又道:「這是我們……青城派中信物……攜有此物,可得本派掌門接……」
下面的話尚未說出,人已支撐不住,又吐了兩口鮮血,大喝一聲而逝。
方兆南長長歎息一聲,說道:「霜師妹,放開他吧,他已經死了。」
陳玄霜道:「他們怎麼死的?」
方兆南道:「中毒而亡。」
陳玄霜道:「我們在那大殿之中,不是也中了毒麼,怎麼還會好好的呢?」
方兆南道:「我們服用了解毒藥物,要不然,只怕比他們還要早死一些時間!」
陳玄霜奇道:「就是在大殿中,你放入我口中的一粒丹藥麼?」
方兆南道:「不錯……」
陳玄霜道:「你那裡來的解毒藥物?」
方兆南暗自忖道:「她心中一直記恨著梅絳雪,不如把梅絳雪贈藥之事,相告於她,或可減少她一些嫉限之心。」
心念電轉,當下說道:「那解藥就是穿白衣的少女相贈……」
陳玄霜松下手中扶著的屍體,默然不言。
方兆南輕輕歎息一聲,伏身撿起松月道長握在手中的銅牌,說道:「如若不是她相贈解藥,只怕咱們此刻屍體已寒。」
陳玄霜原本默然不語,聽得方兆南的話後,突然惱火起來,冷笑一聲道:「早知是她給你的解藥,我死了也不吃它!」
方兆南一看情形不對,趕忙扳轉話題道:「這兩位道長已經毒發身死,咱們把他們屍體移到一處,也該早些解開葛氏兄弟穴道,唉!只不知武當派的護命金丹,是否有效……」
陳玄霜道:「哼!人家的丹藥沒有效,只有你那白衣妹妹的靈丹有效啦!」
此女嫉妒之心,奇重無比,雖在異常淒涼險惡的處境之中,仍然對那白衣少女,有著強烈的記限和醋意,一句也不肯放鬆。
方兆南心知如若再和她相辯下去,定要鬧成十分緊張之局,微微一笑,默然不語,扶著葛偉的肩頭,讓他端坐在地上。
他先伸出左手來,暗中提聚了丹田真氣,右手掌心抵在他命門穴上,先用本身真氣,催動葛偉的行血,然後才解開他的穴道。
只聽葛偉長長吸一口氣,醒了過來。
陳玄霜目睹方兆南解開了葛偉穴道,立時如法炮製,也把葛煌的穴道解開,冷哼了一聲,道:「南哥哥,誰說人家武當派護命金丹不管用了?」
方兆南知她心中怒意未消,趕忙接口說道:「神鍾道長肯把兩位護命金丹,轉贈兩位葛兄,自己卻甘心忍受毒發之苦,一代名派掌門,氣度果然是與眾不同。」
葛偉。葛煌醒來之後,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物,問道:「這是什麼所在?」霍然站起了身子。
兩人剛剛醒來,神智尚未全復,這洞中又黑暗如夜,難見景物,不覺心中微生驚駭。
方兆南低聲說道:「兩位葛兄穴道初解,內腑尚有劇毒,不可亂動,快請坐下,運氣調息,逼出內腑劇毒。」
葛煌突然問道:「我爹爹那裡去了?」
葛天鵬被殺之時,神鍾道人雖及時點了他的穴道,但那幕慘絕的景色已在腦際中留下了一些印象,人已清醒,立時想起了父親生死之事,不禁一問。
方兆南暗暗一皺眉頭,道:「兩位葛兄先請運氣調息,迫出內腑劇毒之後,兄弟自會奉告詳情……」
他微一停頓之後,又道:「此地尚未全離險境,待兩位迫出劇毒,咱們還要立刻趕路。」
葛氏兄弟果然依言坐下,運氣調息。
這兩粒護命金丹,功效異常強大,葛偉。葛煌運氣催開藥力,立時覺得丹田之中,一股強勁的熱流,直衝上來,不自禁張口一陣嘔吐,把腹中存有之物,全都吐了出來。
方兆南不知兩人嘔吐,乃所服金丹之力,初時為之十分擔心,及見兩人逐漸好轉,閉目而坐,才放心一歎,低聲對陳玄霜道:「霜妹身上是否還帶有食用之物?」
陳玄霜笑道:「你肚子餓了?」
方兆南搖搖頭道:「不是,他們兩位嘔吐之後,腹中定會有飢餓之感,運息醒來,恐怕要吃東西,但那食物之上,已然有毒,不如早些拋去算了。」
陳玄霜這次倒沒有再出言頂撞,解下身上食用之物拋了出去。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這次你倒是很聽話呀!」
陳玄霜緩緩站起,走了過來,偎在他身邊坐下,柔聲說道:
「南哥哥……」
三個字剛出口,忽聽一聲轟隆巨響,,一股濃煙,由身後衝過來。
幾人但覺如陷蒸籠之中一般,全身一陣奇熱,全部出了一身大汗。
這股熱風,來的大過迅快,快的幾人來不及運氣抵拒。
方兆南趕忙吸了口氣,準備先行運氣抵住這股熱風,然後再抱起葛氏兄弟,逃離此地。
那知這一來,受的苦楚更大,只覺一股強烈難耐的硫磺氣味,直入內腑,趕忙又把吸入胸中之氣,吐了出來。
幸得那股熱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一盞茶工夫,已然消去。
方兆南舉手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低聲問道:「兩位沒有受傷吧?」
葛氏兄弟一齊睜開雙目,答道:「還好」兩人經過一陣嘔吐,身受之毒,已被靈丹逼出了大半,又經這一陣靜坐調息,元氣已恢復甚多,再睜開雙目之時,已可見四周景物。
陳玄霜微微一笑,道:「南哥哥,我想起來啦……」
方兆南一時之間,思解不出她話中含意,奇道:「你想起來什麼了?」
陳玄霜道:「那白衣少女一點也不喜歡你才要叫人把你帶入這火山口中,想把咱們活活燒死!」
方兆南默然不語,心中卻暗暗忖道:「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忽然心中一動,另一個新的念頭,閃過腦際,暗道:「她如存心害死我們,大可不必多費這一番手腳,在回輪殿中,我和霜妹都已身受奇毒,她又為什麼暗中相送解藥呢?……」
只聽陳玄霜繼續說道:「她這樣對待你,我可以放心了。」說完一笑,緩緩的偎入了方兆南的懷中。
葛煌突然輕輕歎一聲,道:「哥哥,就我記憶所及,爹爹好像已傷在回輪殿,那身著紅衣少女的劍下。」
葛偉道:「我似是也看到了爹爹傷在那三個妖女手中,可是尚未看清,就已經被人點了穴道……」
他長長歎息一聲,回顧了方兆南一眼,道:「不論什麼事,方兄只要知道,但請直言相告好了,事已至此,我們兄弟決不致意氣用事。」
方兆南略一沉忖,然後正容說道:「神鍾道人把武當派中歷代傳下來的兩粒金丹,相賜二位服用,使兩位保得性命,這等胸襟,是何等的博大。
他相賜靈丹之後,又要全場中高手,各留絕技,獨授兩位,用心是何等良苦,如若兩位有負於他,一片苦心,只怕神鍾道人死在九泉之下,也是難以瞑目。」
葛諱、葛煌齊聲說道:「方兄但請放心,我兄弟決不致有負神鍾道人相救之望。」
方兆南道:「兩位真有這等氣度,不但神鍾道人相賜靈丹之心,沒有白費,也可使不少武林絕技,得以保存,不致失傳……」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兩位所見不錯,令尊確然已死……」
葛偉、葛煌同時感到一陣傷心,熱淚滾滾奪眶而出,但兩人強力忍耐著傷痛之情,舉手拭去臉上淚痕,默不出聲。
方兆南歎息一聲接著:「不但令尊罹難而死,除了眼下咱們四人,生死還難預卜之外,只怕這次參與冥岳大會的武林高手,無一能夠生還……」
他簡明扼要的把回輪殿,那場慘烈絕倫,驚人動魄的搏鬥經過說了一遍。
他歎道:「神鍾道人在天下武林高手薈萃之中,獨獨選擇兩位,相賜靈丹,並請與會之人,必死之前,各留絕技,錄傳兩位,無非是讚賞二兄年少有力,天資過人。
在那等情形之下,留下絕技的諸位老前輩,決不敢有藏私之心,二兄身負眾望,任重道遠,但願能不負天下英雄深厚的寄望才好。」
葛偉緩緩站起身來,低聲對葛煌說道:「弟弟,咱們先拜拜松風、松月道長遺體,也略表一點相敬之心。」
於是兩人並肩跪下對著松風、松月的屍體,大拜了三拜。
方兆南指著身側一個包裹說道:「此包之中,乃與會各位老前輩錄記的武功絕學,兩位要善為保存,如若遺失一片衣襟,一塊木柄、就可能使一種絕技失傳。」
葛偉打開包裹,把裡面的劍柄、衣襟,分成了兩包,分給弟弟一半,牢牢的綁在身上,說道:「如若我們兄弟有了什麼意外,方兄就請把我們身負各位老前輩遺留下來的絕學取出,不要讓它流落在敵人手中才好。」
說完站起身來,大步直向外面走去。
方兆南呆了一呆,道:「葛兄停步,你要到那裡去?」
葛偉回過頭道:「趁此刻咱們尚有搏敵之力,設法闖出冥岳才對,如果在此居留時間一久,飢餓得筋疲力盡之時,豈不只有束手待縛一途?」
方兆南道:「出此洞口,絕無生脫冥岳之望,死裡求生之法,只有冒險深入,從這火山洞中,找出一條可行之路。」
葛偉緩步走了回來,說道:「剛才那一股濃煙之中,所含高熱,已非普通人的體能所可擋受……」
他微微一頓之後,接道:「也許方兄內功精深,已達寒熱難侵之境,但就兄弟剛才感受而論,決難忍受這洞中高熱,何況冒險深入未必就有出山之路,這等冒險犯難,倒不如試行一闖他們攔擊。」
方兆南不便把梅絳雪派人引入此洞之事,據實相告,怕又引起陳玄霜妒嫉之心,但他心中確信梅絳雪不會故意把自己陷入絕地之中。
這是一種無法說出的感受,在他心靈上,似乎已從梅絳雪那終日冷若冰霜的神情中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信任。
他覺得這位難得一笑的絕色少女,內心中卻蘊藏了深摯的情愛,只是她偏重向靈性的發展,不像陳玄霜那等表現強烈,愛恨分明,但卻從淡漠中給人一種真摯的感受。
這感受使方兆南生出無比的信心,他相信這火山洞內,定有著脫險之路。
他深忖了良久時光,才緩緩抬起頭來,說道:「目下只有兩條路,不論哪一條,都是艱苦異常,生機茫茫,出此山洞,勢必為冥岳中高手圍擊,縱然咱們能僥倖的衝出重重攔截,強敵鐵騎亦必窮追不捨,不談武功,單是冥岳中人善於用毒一項,咱們就防不勝防葛諱道:「方兄之意,是……」
方兆南接道:「以兄弟之見,闖越攔截,倒不如深入火山之中一試,或有一線生機。」
葛偉微一沉忖,道:「這等自然界的威勢,爆發時山川易形,風雲變色,人力如何能夠抗拒……」
方兆南接道:「這座火山,已多年沒有噴火,深入火山腹地,自屬身冒絕大危險,但據兄弟的看法,也正因為艱險萬分,才有一線生機,萬一咱們引發火山,自己雖然難免葬身火窟,身化飛灰,但冥岳中人,亦將為這爆發的火山威勢吞噬,果能如此,雖死何憾?」
葛緯沉忖了一陣,道:「方兄說的不錯,此既唯一生機,也只好冒險一試了。」
方兆南霍然站起身來,說道:「事不宜遲,趁咱們現在體力未減,立時行動。」
葛煌突然插嘴說道:「咱們已沒有食用之物,忍饑挨餓,越此絕險,只怕體力難以支持。」
方兆南道:「以兄弟估計,咱們餓上三日夜,體力大概還不致完全消失,盡此期中,冒險一試,如若咱們在三日夜內,還難出此絕地,餓不死也要被的燒而死了!」
陳玄霜也緩緩站起來,說道:「你們兩位如果這樣怕死,乾脆就別走啦!」
葛偉吃陳玄霜言語一激,不覺豪氣大振,道:「姑娘都不怕,我等堂堂七尺之軀,何懼之有,走!」搶在方兆南前面,大步領先而行。
方兆南探手一把抓住了葛偉手腕,說道:「葛兄不可任性涉險,還是由兄弟前面帶路。」
葛偉心知方兆南武功、閱歷都強過自己,也不爭執,當下隨在方兆南身後面行。
幾人久處黑暗之中,又經過一陣靜坐調息,丈餘左右的景物,目力已然能及,但見前面盡都是一塊塊礁巖,雖無灼熱的感覺,但卻寸草不生。
行約十餘丈,去路又轉狹窄,那隆隆之聲,重又響聲。
方兆南停下腳步,凝神側耳,靜靜地聽了一陣,又緩步向前走去。
四個人默然的向前走著,心情沉重步履緩慢,有如負重千斤,在幾人意識中,大概都有著一步步走近死亡之感。
忽聽陳玄霜輕輕歎息一聲,說道:「南哥哥,咱們要是能夠從這火山腹中,找到山路,離開此地之後,只怕不勝麻煩了。」
方兆南奇道:「什麼麻煩?」
陳玄霜道:「這次冥岳之會,很多武林高手都葬身其中,只有咱們四個人活著出去,那些人的兒女弟子,定然川流不息的登門造訪,問咱們冥岳中經過,那不是不勝麻煩了嗎?」
方兆南暗暗忖道:「你想的這麼遠也好,反正眼下之局,凶多吉少,咱們索性海闊天空的胡亂談吧,也許可以暫時忘去眼下處境的凶險。」當下笑道:「是啊,那時咱們可忙極了,單是接待川流不息的訪客,就夠累了……」
葛偉截住了方兆南的話,接道:「兩位倒是還有閒情逸致,說這等不著邊際的事,唉!我看還是別再談啦!」
陳玄霜笑道:「怎麼?你怕死麼?」
葛偉道:「難道你一點都不怕?」
陳玄霜道:「怕有什麼用,在這等人力難以抗拒的環境之中,誰也無法主宰生命,死就死啦!」
方兆南怕幾人再爭論下去,引起怒火,趕忙接口說道:「以少林、武當掌門的武功,佐以黑白兩道中數十個高手,都無法抵拒冥岳中人,憑咱們四個人,要想逃出他們攔截。追襲,自是必死無疑。
這火山腹地誠然生機甚微,但咱們如能小心謹慎,或可找出一條生路,兩害相權取其輕,一個是必死無疑,一個尚有些微生機,兩位葛兄不妨再想想,那條路對?」
其實他這幾句話,十分牽強,他所以深信這山腹之中,有路可通,完全是信任梅絳雪不會陷害自己。
她既然派人把自己引入這火山口,想來定有生路。
這信念是基於一種十分微妙的關係而生,但卻是那樣堅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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