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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ppp6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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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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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9:19:05 |只看該作者
章二一五 食人魔的戰爭 下

  「你們走!」三分熟抓起桌子,狠命向身後掄去。桌面在他巨大的力量下飛旋出去,鈍形的邊緣也具備了可怕的切割力量。

  偽裝的獵人們臉色大變,紛紛閃開桌面飛擊的路線,沒有人膽敢硬接。發狂的食人魔力量有多恐怖,是個有經驗的獵人都很清楚。

  那名高階殺手依然緊貼著三分熟,他的行動老道熟練,正處於食人魔掄揮桌面的死角,手腕一轉,抽出短刀,在三分熟龐大的身體上留下一個可怕的創口。

  創口周圍的肌肉不斷蠕動,似乎正試圖閉合傷口,可是卻徒勞無功,鮮血一瀉如注,就像角落裡被桌面砸開的酒桶。食人魔本身強悍的生命力居然連臨時止血都辦不到,可見那柄短刀上附加了強力的撕裂與流血效果。

  三分熟轉身,吼叫著一拳向殺手砸去,殺手如化成一縷陰影,閃開了他沉重的一擊,隨後短刀再次揮出,卻是切割在三分熟膝蓋的後側,在那裡留下一個至少十釐米深的切口。

  食人魔痛苦地咆哮一聲,右腿肌腱組織被破壞,頓時無力支撐身體,重重跪在地上。

  短暫交手,已可看出那名高階殺手至少有十四級,而偽裝假扮獵人的傢伙都在十一級以上。

  奧拉爾臉色蒼白,剎那間動了念頭想要自己獨自逃走。

  眼前明顯是一個早有預謀的殺局,以他的能力,留下來必死無疑。但猶豫只是一閃而逝,他狠狠一咬牙,開始快速念頌咒語,在這種場合下他能使用的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低階咒語。無論吟遊詩人還是弓手,都在室內混戰中作用不大。但這是他惟一能夠幫得上三分熟的手段了。面對眾多高等級的對手,奧拉爾自己都知道這些三級法術起不了多少作用。

  緋色也站了起來,她直起身子的姿勢很詭異而緩慢,儘可能減少了自己被襲擊的面積。但她的雙眼看著的卻是酒館的老闆。在她如正常人的眼中,那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臉上還顯露出驚慌。但在它另一個被晶片覆蓋的瞳孔中,這個男人身上卻在冒著淡色的火焰,分明已作好了戰鬥的準備。而且斗氣之渾厚濃烈,至少也有十三級!

  「小心酒館老闆!」緋色急促地尖叫起來。銳利的聲音如同利針一樣刺入眾人的耳朵,讓所有殺手的動作都為之一滯。

  而食人魔本來被殘存的酒精和劇痛折磨得如欲發狂的神經被叫聲一刺,立刻恢復了片刻清醒。可是緋色只發出了一聲尖叫,身後就悄地聲息地浮出一個人影,一柄細細的三棱破甲劍自背後插入,它天生的甲冑也無法抵抗劍鋒,在一陣尖銳的破革聲中,細劍透背而入,直入心臟!

  三分熟再次咆哮起來,肌膚迅速蔓延起血色,這是他進入狂暴狀態的標誌。食人魔右臂橫揮,掃向正接近中的酒館老闆。酒館老闆大驚失色,迎面撲來的氣勁極為凜冽,竟然隱隱有壓倒性的威勢,措不及防下已經不夠閃避距離,只得爆發鬥氣,雙臂交叉護在身前,硬抗三分熟的這記重擊!

  喀喀幾聲脆響,酒館老闆雙臂臂骨粉碎,整個人都被三分熟砸飛出去,身體連續撞穿了兩面牆壁,遠遠飛出了酒館!他雖然實際上有十四級的鬥氣,但畢竟是個殺手,和本就力大無窮的三分熟硬拚力量,一個照面就受了重傷。

  砸飛偽裝的酒館老闆後,三分熟合身撞向牆壁,半面堅強如紙板般撕裂坍塌,然後它撈起半截斷壁,向一眾殺手砸去。

  斷壁帶著惡風,撲頭蓋腦轟撞而來,齏粉簌簌漫天亂飛,哪怕是十五階的殺手也不敢硬擋其峰。所有殺手都紛紛躲避,一個反應稍慢點的傢伙被斷壁邊緣帶了一下,立刻悶哼一聲,整個人失去平衡,彈飛出去,重重撞在旁邊牆壁上。

  但為首的殺手瞬間伏在地上,如蜥蜴般貼地游動,轉瞬間竄到三分熟腳下,寬刃短刀當作斬斧使用,重重切在食人魔腳面上,將它兩根粗大的腳趾斬了下來。

  「啊!」三分熟痛得狂吼,巨拳用力砸下,直接在地面上砸出一個深坑,光是迸發的勁風就吹飛了酒館中的幾個來不及逃出去的普通酒客。

  然而那個毒蛇般的殺手早已閃開,還在三分手的手肘上再留下一道刀痕。這一刀倉促,沒能斬斷臂骨,只是斜斜拉過,露出紅紅白白的組織,血花飛濺。

  在另一邊,緋色身體顫抖著,左臂反手掃向身後。它身後的一名殺手則獰笑著,右手短劍抽出,再刺入,再抽出,再刺入。他等級比緋色高得太多,所以緋色的動作和反抗在他眼中都十分慢,到處都是可以下手的破綻和縫隙。連補兩劍後,他才從容不迫地伸出左手,一把握住了緋色左臂的手腕。

  剛才兩個來回他已經摸清了緋色的那點力量,因此手如鋼鉗,一握之下,這名殺手有十足把握捏碎緋色的手腕。緋色的左手落在殺手的掌握中,的確不得寸進,可是殺手卻感覺根本沒有握到手腕,而像是握到一截刀鋒。他用的力量極大,一握之下,手心中頓時一陣刺痛,傷已見骨。

  這名殺手吃了暗虧,心中大怒,立刻抽劍再向緋色後心刺去。然而忽然撲面罡風襲來,一顆巨大的拳頭正在視野中快速放大!殺手壓根沒想到已被同伴重創的食人魔竟然選擇自己作為襲擊目標,只來得及用雙臂擋在自己面前,就被三分熟一拳轟飛。

  「快走!」食人魔一把抓起緋色,將它從牆壁破洞中遠遠擲出。然後又是伸手抓住奧拉爾,把精靈詩人也扔了出去。他的動作猛烈突然,讓奧拉爾正在準備中的一個小法術都為之中斷。

  「你們對主人更加重要,快走!我來攔住他們!」三分熟吼叫著,用自己龐大的身體堵住了酒館牆壁的缺口。

  為首的殺手面沉如水,揮刀沖上。刀影如風,瞬間在食人魔胸前開了幾道深已見骨的傷口。而三分熟揮舞如飛的重拳連一下都沒有砸中他。三分熟滿身的創傷嚴重牽制了它的行動,現在完全是憑藉本能在胡亂揮拳,只想多拖延點時間。怎能砸中十五級的殺手?

  殺手的臉色越來越冷,刀也越揮越快,龐大的食人魔幾乎被他開了膛,傷口多得連血都流不大出了,可是卻依然屹立不倒,揮出的拳頭卻一下比一下重,讓他連擦點邊都不敢。食人魔的確生命力頑強,可是頑強到這種地步,卻從未聽說過。最該死的卻是食人魔居然還會先送走弱小的同伴!難道他們不是殘忍、愚蠢的代名詞嗎?

  酒館外,奧拉爾和緋色摔在地上,精靈詩人翻身爬起,他腦海中已經沒有任何其它念頭,紅著眼睛,盯著酒館方向幾乎像個血人的三分熟就要衝過去。可是他的腳忽然被拉住,重新栽倒。

  「逃。」絆倒了奧拉爾後,緋色用生硬不似人類的語調說出這個字,就不再理會奧拉爾,而從地上彈起,疾向夜色深處衝去。緋色甩掉了外袍,完全露出本體,幾步跨出,就與黑暗溶為一體,消失不見。

  被緋色阻止後,與冷硬冰涼地面的又一次接觸,讓奧拉爾徹底冷靜下來,他清楚知道自己就算回頭也絕對救不了三分熟,反而會多搭上一條命。

  三分熟原本逃走的可能性更大,十二級的食人魔發起瘋來恐怕只有人類聖域強者才能毫無損傷地擋住。但它卻選擇了讓等級更低的奧拉爾和緋色逃生,在食人魔樸素的心中,只是覺得他們對李察更加重要。

  他抬頭向那個方向看了最後一眼,食人魔高大的身軀像一座山,牢牢堵在牆壁的缺口處。血、肉塊甚至是內臟碎片不斷從食人魔身邊濺出,可是那山巒般的身體,卻始終屹立。

  奧拉爾忽然轉身,邁步飛奔,他不敢回頭,甚至連大叫著發洩慾裂胸而出的痛苦都不敢,惟恐引來那批殺手的注意,他已經看到,偽裝的獵人中已經有人成功繞到後面廚房那側的一扇小窗戶,跳了出來正準備追擊。

  半精靈現在覺得自己的腳步格外沉重,因為從此之後,他的肩上還要負擔一頭食人魔原本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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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9:19:28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二一六 無需憤怒


旅店內,剛剛把構裝最後一筆收完的李察忽然抬頭,望向窗外。就在剛剛,他感覺到心底傳來一陣強烈的悸動。意念來自食人魔三分熟的節點,向他傳來最強烈的警告。

“出事了!?”

魔法奴役契約只能讓李察大致知道對方的位置,如果距離太遠,能夠傳遞的就只有一些非常模糊的感覺了,所以李察只感應到了強烈的危險,卻無法準確知道三分熟那邊發生了什麼。因為那邊傳遞過來的是警告和戰意,卻沒有求援!

李察立刻封存了剛剛制好的構裝,換上固化了防禦魔法陣的法師袍,打開另一側的封魔盒,將早已分門別類放好的魔法卷軸塞進法師袍的衣袋內。

他同時大聲叫醒了隔壁房間的流砂,讓她以最快速度作好戰鬥準備,同時李察在意識中聯繫了所有有靈魂聯接的隨從,下達了準備戰鬥的命令。

此時,李察終於能夠肯定出事了,從奧拉爾和緋色那邊也開始傳來更為模糊不清的訊息,但是他們兩個力量太低,距離又太遠,比三分熟傳遞過來的資訊要弱很多。

李察有條不紊地做著臨戰前的準備,不到一分鐘就完成了所有備戰工作,拉開房門,就向旅館樓下走去。

整個旅館中都已沸騰,充滿了呼喝。野蠻人親衛們紛紛從房間中沖出來,一樓和地下室內的拋擲兵則成群湧出。幾隻巨大的蝙蝠從閣樓天窗升起,在夜空中高高盤旋,用天賦的聲波和母巢生物獨具的銳利視覺搜索著綠洲城市中一切可疑的跡象。

而在不遠處的軍營內,提拉米蘇猛然從睡夢中醒來,頭痛得幾乎要裂開,讓它抱著頭不斷低吼著。

外面正傳來剛德雷鳴般的吼叫聲,把熟睡的戰士們從一個個營帳中轟出來。讓他們快速拿起武器,穿好盔甲,在廣場上等候下一次命令。

上百名沙民正奔向馬廄,他們中的領隊和精銳都是跟隨李察打過十幾場大戰的老兵,忠誠和戰鬥力都可信任。彪悍的沙民只要一把馬刀,一匹戰馬,就會立刻變成精銳的騎兵。這批騎兵可以在三分鐘內集結,剛德會帶著他們趕往李察居住的旅店,後續部隊集結則交給兩名受封騎士。

幾分鐘內,李察麾下的戰士就全部調動起來,最精銳的一批已經集結成軍,隨時可以進入戰場。而李察並沒有被總動員的繁雜資訊所淹沒,他的智慧天賦能力高速運轉著,雖然三個節點上的契約者傳遞來的後續感覺越發不好,但他依然保持了心神的絕對冷靜,這也是深藍法師的基本素養之一。

剛剛走過旅館走廊的一座窗戶,李察心中忽然生起警覺,於是不假思索地撲倒在地,同時瞬發了一個遠端攻擊防護。

嗡的一聲輕響,李察身周魔法護罩一閃而逝,遠端攻擊防護幾乎剛剛出現就被擊破,一支銀色長箭無聲無息地從李察原本站著的位置掠過,輕而易舉地擊穿了幾堵牆壁的阻礙,然後沒入夜色,不知飛向何方。

李察彈了起來,再次同死亡擦身而過,卻已不再害怕,甚至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他站在窗前,向外看了一眼。

夜已深了,漆黑的夜幕遮掩了一切。李察用眼睛是看不到射手的,只是知道在夜色深處,一定有這樣一個人,而且一定在看著自己。所以李察只是大大方方地站在窗前,向那不知名的對手望了望,如此而已。他沒有做出任何挑釁的表示,也沒有露出憤怒的表情,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是一雙眼瞳有若夜空中的閃亮星辰。

站在窗前的李察儼然又成了一個很好的靶子,但是卻沒有第二枝箭從夜幕中射來。他當然也不會一直等下去,只是在窗前站了站,就轉身下樓,接過了親衛部隊和拋擲兵的指揮權。

在數百米外一座木樓的樓頂,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手中的長弓比身體還要巨大。他緩緩放下長弓,搖了搖頭,轉身向城外飛掠而去。

這時屬於奧拉爾的節點傳來了一陣強烈的意識波動。顯然精靈詩人的距離已經拉近,不過他並沒有沖向李察的旅店,而是就近跑向軍營與部隊匯合。他的能力只有在軍隊中才能充分發揮。

而緋色則以非同尋常的速度穿越了半個城市,回到李察身邊。它也受了傷,卻並不致命。那名殺手以人類的標準判斷緋色的要害,卻不知緋色身體內部構造與人類截然不同。這是母巢生物的欺騙性之一。

李察站在旅館大門前的廣場上,看著強壯的野蠻人和危險的拋擲兵集結列隊。就是從樓上走到庭院中這點時間,兩支部隊已接近集結完畢。李察剛想下達命令,忽然臉色一變!在他的感知中,屬於三分熟的節點已經徹底暗淡下去,然後湮滅!

李察只停頓了一下,就翻身上馬,率領著部隊向三分熟遇襲的地方沖去。深夜未眠的人們看到這支殺氣騰騰的部隊,都駭然躲避,沒人敢攔在路上。

這時一陣凜冽氣息從城市一角升騰而起,一個威嚴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綠洲城市:“誰敢在這裡撒野?”

那是絕對強者的氣息,聖域劍士羅浮已升上天空,纏繞著鬥氣的長劍散發出璀璨無比的光芒,在夜幕下格外醒目,連滿天星光也不由為之一暗。

但在綠洲城市邊緣,十幾個黑影已離開城市的建築群落,正迅速向染血之地深處逃去。其中幾個正是酒館內偽裝成獵人的殺手,那名十五級的殺手也在其中。

這時撤離的隊伍中一個人忽然抬頭,然後對十五級的殺手說:“大人,有點不對。天上那只蝙蝠從出城之後就一直在跟著我們!”

“不用管,有人會收拾它。”殺手不動聲音地說。

一支長箭不知從何處飛出,如閃電般掠過天空,釘穿了空中精英夜視蝙蝠的身體。長箭透體而過後,精英蝙蝠掙扎了兩下,身體忽然淩空爆成一團血霧!

PS: 總算趕出來一章了,確實短了點,但先發出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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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9:20:03 |只看該作者
章二一七 兄弟 上


遠方的李察雙眼驟然一眯,兩道眼淚流了下來,如同被煙熏過一樣。不過他用方巾擦了擦眼睛,也就沒事了。母巢精英生物和李察的靈魂連結都是由精英生物支付力量,哪怕精英生物被消滅了,李察最多有點不適而已。

  不過精英蝙蝠被消滅還是第一次,這讓李察想起了狙殺自己的那名弓箭手。那傢伙的箭技極為厲害,遠在奧拉爾之上,魔法箭的射程可以遠達八百米,正是魔法師的剋星。但是大多數遠端魔法箭都是使用自然力量對目標進行追蹤,而有精靈血脈的李察對於自然力量波動十分敏感。

  今晚對手布下的其實是一個連環殺局,真正的殺著就是李察接到僕從被圍殺消息時,倉促現身時遠程狙殺的一箭。只是李察出人意料的冷靜警覺,隊伍的總動員毫無混亂,他本人又對威脅和自然力量有超常的感知,這才避過了狙殺箭。

  羅浮現身不早不晚,李察卻知道他已經很難追上那些殺手了。就算能追上也沒用,一個聖域面對十五級的殺手,至少十四級的箭手,以及十幾個十一級左右的殺手,只有落敗逃亡一途。如果對方佈置得當,甚至有可能逃都逃不出來。十六級和十五級沒有本質區別,十八級則不同,大多數法職和戰職在達到這一等級時會覺醒新的強力技能。

  借助精英蝙蝠臨死前的雙眼,李察已經記住了這批殺手的大致特徵。雖然他們都做了十分專業的偽裝,但是深藍中有無數詭秘莫測的魔法。等日後李察魔力進步,總會有辦法把他們抓出來。

  片刻之後,李察已站在血戰發生的小酒館內。在他身後,所有的隨從們都默默看著極為血腥的戰場。

  三分熟倒在地上,臨死前還保持著攻擊的姿態。他龐大的身軀上不知有多少道傷口,內臟都流了出來,左前臂只剩下一層皮還連在上臂上。酒館中留下了兩具殺手的屍體,其中一個胸腹整個凹陷進去。看死亡的姿勢,應該是最後時刻食人魔直接用頭撞在他的身上,將他頂得飛了出去,斷裂的肋骨刺穿了心肺,變成致命的傷勢。

  食人魔倒下的地方,依然是牆壁的缺口。那些殺手的確是踩著他的屍體,才能夠從這裡通過。

  李察靜靜站在三分熟的屍體前,動也不動。這時身後響起沉重的腳步聲,隨後羅浮略為低沉醇厚的聲音響起:“這是你的手下?”

  “我的追隨者。”李察糾正。

  這只是微小的差別,但是李察卻把這點差別看得很重要。手下往往是臨時的,而追隨者卻會相伴很長時間。時間足夠長久時,更有兄弟和夥伴的含義在內。

  羅浮聳了聳肩,說:“一頭食人魔而已。不過他已經很強大了,實在是可惜。”

  “他叫三分熟。”李察說,以這種方式委婉而堅定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三分熟,奇怪的名字。”羅浮聽懂了李察的意思,只是笑笑,把這當成了法師老爺們常有的怪癖。他開始檢查現場的戰鬥痕跡,但越檢查臉色就越是凝重,慘烈的戰鬥場景不斷在腦海中還原。

  李察早就從奧拉爾口中得知了戰鬥的大致經過,而且只要掃過一眼,現場所有細節就都刻印在腦海裡。李察並不需要知道太多過程,他只想知道是誰幹的,那就足夠了。

  羅浮查看了一遍三分熟身上的傷勢,然後說:“看這些傷痕,應該是黑翼那傢伙下的手。這個……哦,七分熟,居然能在黑翼手下堅持這麼久!”

  “黑翼?”李察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名字。

  “嗯,黑翼,紅色哥薩克裡最可怕的一個傢伙,甚至比那兩個聖域還要讓人頭痛。雖然他只有十五級,但就算是我,如果被他盯上了也得十分小心。那傢伙和陰影與黑暗是天生的朋友,是在最骯髒潮濕的地方也能活下去的蟑螂。而且他不是一個人,有近二十個十級以上的殺手供他調遣。你看,這兩個人就是黑翼的手下。”

  李察點了點頭,又說:“他的名字叫三分熟。”

  “好吧,三分熟……”羅浮有些無奈。他已經檢視完了整個戰場,心底暗自震驚。這頭名叫三分熟的食人魔居然能夠拖住黑翼和他的手下們這麼久,身上至少中了上百刀,簡直是不可思議。

黑翼的下刀狠毒是出了名的,他造成的傷口不光傷及筋骨,還會製造出最大的痛苦。只要中了黑翼一刀,再想戰鬥的話,就等於同時在撕裂自己的傷口。比如三分熟的左臂,幾乎完全是在激烈戰鬥中自己撕斷的。這需要何等意志,才能忍受如此痛苦?

  不過羅浮並沒有想更多,他把這個歸因於食人魔遠超人類的體質和生命力。

  現場已經檢視完了,李察回頭對提拉米蘇問:“他的屍體,你希望怎麼處理?”

  提拉米蘇一直沉默著,直到李察現在問起,才低沉地說:“交給我吧,我們部落中有古老的傳統。”

  “好!”李察很直接地點頭。

  羅浮也回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提拉米蘇。

  提拉米蘇沒有注意到羅浮的目光,事實上他視線的焦點只在三分熟身上。他忽然向剛德伸出手:“借下你的斧子。”

  剛德默默將手中的巨斧遞給了提拉米蘇。所有人都以為提拉米蘇想要把兩個殺手的屍體肢解以洩憤時,食人魔法師卻走到三分熟的屍體前。他很平靜地看著自已雙胞胎哥哥那慘不忍睹的屍身,揚起巨斧,用力將三分熟的頭斬了下來!

  幾名人類戰士驚呼出聲,李察許多隨從也微微變色,不明白提拉米蘇的想法。

  食人魔法師揚了揚手中三分熟的頭顱,低沉地說:“這是我兄弟的腦袋,只要我把它吃下去,它的靈魂就會在我身體裡安家!而且我會把它的頭骨作成裝飾,永遠帶在身上。這樣當我斬殺敵人的時候,它也會看到。”

  這是怪異的習俗,卻沉重得讓人透不氣來。

  李察指了指三分熟無頭的屍體,問:“身體呢?”

  “怎麼處理都行。我們部落的習俗,如果有人死了,就會成為其它族人的食物,或者放到山野裡,哺育豺狼虎豹,作為我們對自然的回饋。”食人魔法師說。

  李察點了點頭,說:“那就用魔法火焰送他上路吧。”

  李察激發了阿克蒙德的血脈,從中提取出一點熾熱能量,和魔力混合在一起,揮手間一縷暗紅的火焰已離手飛出,飄到三分熟屍體上,轟地一聲悶響,猛烈燃燒起來。這是火焰之手的變種,根本算不上正式的魔法,卻因為加入了阿克蒙德血脈之力而變得粘稠熾烈。

  他又向兩個殺手的屍體一指,說:“山德魯,這兩個就交給你了。我要讓他們死後也不得解脫。”

  “沒問題。小心些用的話,可以用很久。”亡靈法師的聲音沙啞低沉,永遠都帶著墓地陰森壓抑的味道。

  羅浮的臉色略變了變,望向李察的目光也有所不同。李察太年輕了,也長得過於俊秀,總讓人有種依靠家族背景才得以成事的感覺,因此往往會忽略他所做過的那些事。其實以李察如今的戰績,雖然還沒到身經百戰的地步,但所曆戰役,無一不是戰績輝煌。單論戰場廝殺的經驗,就連許多將領都不及他,羅浮這類個體強者更遠遠不如。

  羅浮以前一直沒有給予這個過分漂亮的貴族小子足夠的重視,即使李察的老師能夠提供連他也無法拒絕的魔法物品,但也沒有提升李察本人在他心目中的評價。在他不算漫長的一生裡,由於他即是貴族又是個人強者的身份,遇到過很多如彗星般崛起又隕落的天才。現在看到李察不動聲色的狠辣,才對他的評價提升了一個等級,但也不認為一個十一級的大魔法師能夠威脅到自己,再過幾年,或許。

  在法羅有句古老的諺語:等級很重要,但不是全部。

  而人們在汲取古人智慧時,往往會選擇自己認同看重的那一部分。所以這句飽含智慧的諺語,等級高的人看到了前半句,等級低的人看到的是後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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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二一八 兄弟 下


回到旅店已是後半夜了,李察仍是毫無睡意,他重新佈置了一下旅店周圍的魔法警報和魔法陷阱。

  殺手是法師的天敵,法師也有無數克制殺手的手段。比如說魔法警報和陷阱,只要高級一些,就可以讓絕大多數殺手束手無策。許多魔法都有靈魂鎖定和追蹤效果,如果殺手被法師發現,那麼下場也好不到哪裡。李察的佈置源自深藍,在魔法水準落後的法羅位面,不要說普通殺手,就是魔法刺客也破解不了。

  如果對方有一個十四級以上的大魔法師,多花點時間,或許能夠解除李察的魔法警報。但魔法師不是殺手,難以隱匿自身氣息,想要瞞過水花的鼻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佈置好防禦,李察取出剛剛制好的構裝,動身前往軍營。

  剛剛恢復平靜的軍營中燃著一堆篝火,大部分營帳的門簾都已經放下來,除了夜哨,幾乎沒有什麼走動的身影。

  仍有人影晃動的地方就是篝火旁了,提拉米蘇和剛德圍坐著,正在喝悶酒。兩人身邊已經堆了四五個空酒桶,還有兩桶沒開過封,但顯然不夠他們今晚喝的。

  篝火上架著一口鐵鍋,裡面正煮著提拉米蘇最擅長的濃湯。不過只有提拉米蘇面前放了個餐盆,剛德就只有酒缸。

  李察走到篝火旁,坐下,將手中的封魔盒遞給了提拉米蘇,說:“這是我為三分熟做的構裝,標準版的初階力量。沒想到……剛剛做好,就用不上了。”

  提拉米蘇一怔,沒有去接封魔盒,而是說:“主人,我們食人魔……也能使用構裝?”

  “一切生命都可以使用構裝的。”李察說。

  提拉米蘇仍然沒有去接封魔盒,習慣性地撓撓頭,說:“可是我從來有聽說過哪個食人魔有過構裝。這東西據說非常貴,可以換很多桶酒。”

  “標準版的初級力量,在諾蘭德的話,大致在十萬金幣左右。”李察淡淡地說。他沒有說明的是,凡是出自他手的構裝,售價往往遠超行價。這幅初級力量因為加成幅度的關係,至少可以賣出十五萬金幣。

  “十萬金幣,按上等麥酒十金幣一桶,就是一萬桶酒。如果把一半換成牛,則是三千頭,哦,夠我吃十幾年了。其實還可以省著點,不用吃喝那麼好的東西,就能吃一輩子了。”提拉米蘇快速按照自己的衡量標準換算出這幅構裝的價值。食人魔其實是很聰明的,魔法師更是習慣了與數字打交道。所以提拉米蘇的計算速度非常快。

  “的確如此。”李察把封魔盒塞給了提拉米蘇。

  提拉米蘇不停地撓著頭,看向構裝的眼神有點異樣,仿佛手中端著的不是一個輕飄飄的封魔盒,而是數以千計的肥牛和美酒。“可是,三分熟已經再也用不上它了,主人,別浪費,把它給其它人吧。”

  “這本來就是三分熟的東西,不是其它人的。”李察凝視著跳躍的篝火,歎了口氣,然後說:“你們跟了我這麼久,一直也沒得到過什麼。這幅構裝,就算是對他的紀念吧。也可以按照人類的習俗,把它和三分熟埋葬在一起,作個陪伴。”

  “三分熟不需要埋葬,他很快就會和我在一起了。”說著,提拉米蘇指了指煮沸的湯鍋。李察這才注意到裡面有一個東西載沉載浮,雖然已經縮小到原有體積的三分之一,但還是能夠辨認出竟是三分熟的腦袋。而它的身體已經被魔法火焰化為灰燼,已經沒有能夠埋葬的東西了。

  提拉米蘇取下湯鍋,不顧滾燙的湯水,捧出三分熟的頭顱,開始啃吃。食人魔法師每一個動作都無比嚴肅和認真,好像在進行一場虔誠的儀式,整個人都透出幾分神聖味道。

  李察和剛德默默看著,什麼都沒有說。

  片刻之後,三分熟只剩下顱骨,上面最後一點肉屑都被提拉米蘇啃光,似乎那鍋肉湯是用密法烹製,不僅顱骨的大小縮水,光澤也和普通的骨頭不同,呈現出一種瑩潤玉質般的天青色。

  然後食人魔法師把所有的肉湯都倒進肚裡,再把頭伸到湯鍋裡,將裡面每一個角落都舔得乾乾淨淨。做完這一切,他才把湯鍋扔到一旁,用力拍著肚皮,說:“現在我能夠感覺得到,三分熟已經在這裡安家了。”

  提拉米蘇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根鐵鍊,把三分熟的顱骨穿了起來,掛在自己脖子上。“這樣,將來我替他報仇時,他就能看得見了!”食人魔法師說。

  李察上下看看提拉米蘇,說:“既然這樣,那這幅構裝就用在你身上吧,也當是和三分熟作個伴。”

  提拉米蘇沒有多想,而是咧開大嘴,開心地呵呵笑了幾聲。在他心目中,這幅構裝的確是和三分熟相伴的。

  植入構裝的過程十分簡單,食人魔構裝位的面積倒是足夠大。最終這幅構裝被植裝在提拉米蘇胸口,平時三分熟的顱骨正好可以壓在上面。幾分鐘的時間,李察就完成了全部工作。至於力量構裝對食人魔法師究竟有多少提升,卻是誰都不會去深究的事情了。

  不過食人魔法師和其它種族魔法師不同,它們魔法能力略弱但力量和體質非常強大。他們是最聰明的食人魔,卻沒有忘記食人魔戰鬥的本能。提起戰錘時,提拉米蘇同樣是一個令人恐懼的殺戮機器。

  剛德、提拉米蘇和李察圍坐在篝火旁,悶聲不響起喝著酒。兩桶烈酒很快見底,兩個人和一頭食人魔卻都沒有絲毫醉意。他們的臉很嚴肅,目光全都落在跳躍的篝火中,互相之間也幾乎沒有交談,不知在想著什麼。

  酒沒了。

  剛德把最後的酒桶整個倒了過來,只從裡面滴出來最後幾點,只得無奈地把酒桶扔到一邊。他索性把巨斧抓了過來開始擦拭,一邊幹活一邊問:“頭兒,你恨紅色哥薩克嗎?”

  李察露出標準的貴族式笑容,搖了搖頭,溫和說:“恨?不,我不恨。不需要去恨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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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一 曾經慵懶奢華

  諾蘭德的天空和法羅位面同樣陰暗,特別是浮冰海灣上,濃密的雲層低垂得快要觸碰到深藍的尖頂。雖然是上午,但是海上卻昏暗得如同黃昏。所有的船都停進了避風港口,哪怕是數千噸重的遠洋魔法動力船也不敢出海。在大海上,天氣才是真正的主人,多麼宏偉的巨艦也不敢和風暴作對。

  深藍的上層,所有大魔導師都集中在會議室內,這是每月一次的例行會議時間。席間照例缺少了傳奇法師的身影,最近一段時間,蘇海倫總是來去匆匆,每次露面不超過半個小時,就又打開傳送門,不知道跨越到什麼地方去了。

  會議室內的氣氛和窗外的天氣一樣壓抑。所有的大魔導師們都臉色陰沉,看不到一點陽光。

  灰矮人黑金正捧著厚厚一疊紙在唸著,聲音乾澀平淡得像是含著滿嘴的木屑。灰矮人正在宣讀的是深藍上個月的收支項目,一個又一個數字證明深藍的財務狀況正在迅速好轉。不,不僅僅是好轉,而是徹底向上,最具意義的收入和利潤兩項全都較前一個月增加了一倍。若不是消耗也同時大增,利潤增幅肯定不止一倍。

  這是激動人心的數字,可是卻沒有一個大魔導師開心得起來,甚至連灰矮人都顯得無精打采的。其實詳解收入結構就可知道,上個月深藍收入大增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傳奇法師位面探索之旅收穫豐厚。她每次回來,都會按慣例把一部分收穫歸於深藍。

  在過去的一個月,傳奇法師探索位面的次數比過去一年都要多。她總是行色匆匆,甩下滿載著收穫物資的空間裝備,再帶上新的空間裝備,就會立刻再次出發。收穫物的分配方式都列好了清單,和那一大堆空間戒指、腰帶、手環、儲物箱之類的一起扔給黑金。

  她連當面和灰矮人詳述分配方案的時間都不想浪費。

  各個位面間的時光流速是不同的,所以誰也不知道傳奇法師究竟在位面深處飄泊了多久。可是僅從灰矮人手中財務報表的數據上就可以窺探一二。

  傳奇法師前所未有地勤奮著,深藍的財富也在同樣驚人地增長著。在大魔導師們的智慧下,增加的財富很快就會變成提升的實力或是新的收入來源,也就意味著深藍在整個大陸地位將愈加穩固。可是他們卻無法為這種提升感到高興。

  每當蘇海倫回來時,她臉上總是有掩飾不住的淡淡疲憊,行裝也顯得風塵僕僕。然後不及休整,她又會再次出發。她那些心愛的水果零食已經堆滿了儲藏室,可是如果黑金不事先給她在空間裝備裡塞上一些的話,傳奇法師自己是完全不會想到要帶一些上路的。

  傳奇法師是深藍的靈魂,當她失去了笑容的時候,整個浮冰海灣的天空也會隨之陰霾。

  黑金也在苦惱著,生平第一次覺得報表上那些數字是如此礙眼,甚至想狠狠地踹一腳堆積在眼前的那些不同異位面的財富。

  他寧可回到過去每天為增加一點點收入,減少一點點虧損而發愁的生活,也不想看到傳奇法師如此的敬業。誰都知道,位面深處永遠會有風險和意外。蘇海倫的力量的確已經漸漸脫離普通的傳奇強者,但每一次探索陌生位面之旅,都有可能是單程的旅行。

  其實還是蘇海倫好吃懶作的那些日子,讓人精神振奮。

  冗長的財務報告在黑金那平淡得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下,變成了催眠的利器。幾乎所有的大魔導師都昏昏欲睡。就在這時,會議室中魔法元素突然活躍起來,原本緩慢流動的魔力驟然變成風暴,把大魔導師們吹得東倒西歪。

  在會議桌的上方,憑空出現了一道位面傳送門,傳奇法師從裡面跳了出來。她的金發隨意在腦後束成了馬尾,水藍法師袍有多處破損和磨蝕的痕跡,甚至她一側小臉上還沾著塊污跡。

  突然出現的傳奇法師這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剛長途跋涉歸來的鄰家女孩。在水藍色的法師袍下,是適合於旅行的長褲和靴子,她慣用的那些風格奢侈華麗到誇張的衣裙和鞋襪都不知去了哪裡。

  蘇海倫直接跳落在會議室的長桌上,就像過去經常做的那樣。可是這次會議桌卻沒能像過往一樣爭氣,而是嘩啦一聲直接碎成了一攤破片。

  僅僅是幾個月前,這會讓傳奇法師大為惱怒,從追究桌子質量開始,掀起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暴。但現在她只是怔了怔,絲毫沒有興趣發作。

  其實桌子還是那張桌子,完全可以承擔得住一頭幾十噸重的猛獁巨像在上面跳舞。被蘇海倫徹底壓塌的真正原因,是傳奇法師背上那個比自己身體還要大得多的巨大包裹。

  一眾大魔導師們眼神都有些異樣,猜不透蘇海倫背後的包裹裡究竟裝得是什麼,需要以如此笨拙的方式運回來。難道她身上那麼多的空間裝備都放滿了?要知道傳奇法師的那種個人位面傳送門是極為消耗魔力的,如果沒有空間裝備為載體,任何與蘇海倫一起穿越的物品都會額外增加一些魔力的耗費。

  傳奇法師右手一抖,手指上戴著的六枚戒指就自動脫落,飛到菲爾大師面前。「這些放到我私人的倉庫裡面。」

  菲爾大師接過六枚空間戒指,還來不及感嘆傳奇法師能在一根手指戴上兩枚戒指的控制力,蘇海倫就將巨大的包裹從左手換到右手,然後左手上又飛出三枚空間戒指外加兩個空間手環,拋給了灰矮人。「這些計入深藍的庫房。另外,再給我拿些新的空間裝備來。」

  「已經準備好了!」灰矮人即刻從袍子裡拿出一個小口袋,裡面叮叮噹噹的放滿了空間戒指和手環。

  不知從何時起,傳奇法師能夠佩戴的魔法飾品就開始增加,極限是多少還不清楚,反正不能按她的手指來計數。且由於蘇海倫越發的神出鬼沒,因此灰矮人時刻把備用的空間裝備帶在身邊,並且裝上一些常用的補給物品。

  如此多的冗餘空間裝備,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按灰矮人的概念,閒置資產是不產生收益的,但是只要能夠節省傳奇法師的時間,那麼這些資產的閒置就是有價值的,完全可以攤進成本來消化。

  隨後兩張特殊的魔法紙就分別飄向了菲爾和黑金。「這是處置和分配方案。你們按照上面寫的做吧。」

  那是兩張可以抄寫八級捲軸的魔法紙,卻被傳奇法師拿來當便簽紙用。

  最後,傳奇法師又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扔給了灰矮人。「這裡面的東西重新整理一下,連同前兩次的特殊物品一起,都傳送給浮世德的小哥頓。」

  灰矮人一邊手忙腳亂地接著漫天飛的盒子和戒指手環,一邊說:「我立刻就辦!」

  傳奇法師滿意地點了點頭,說了聲:「那我走了。」就憑空張開一道傳送門,扛著巨大的包裹衝入傳送門,消失不見。

  「等等!殿下,您的水果忘記拿了!」灰矮人舉著一個兼有空間和保鮮效果的小盒子,跳著腳喊,可是蘇海倫早已走得遠了,會議室中只剩下空間門的餘波在蕩漾著。

  哥頓沒有在浮世德,而是身在阿克蒙德的傳統領地,黑玫瑰古堡內。

  座落於遠望半島風景迷人的城市亞山不復田園風光,幾乎成為一座特大號的軍營。以黑玫瑰古堡為中心,附近駐紮著成片的軍營,一直綿延到城外,這裡雲集了超過四萬的大軍。

  十三位構裝騎士有八位已經到了黑玫瑰古堡,此外一支包括六十名構裝騎士的部隊就駐紮在城堡外。可以說,歌頓手上大半軍力都已集中在此,為了維持在三個私屬位面的統治,保留五位騎士是最低限度的要求了。

  在亞寧城外的軍營中,並不是只有歌頓的旗幟。還有十幾個營地上飄揚著不同的旗幟,只是裡面的駐軍不多。多的也不過三五百,少的則只有幾十號人。整個阿克蒙德家族稍有地位的分支,幾乎都集中在這裡了。

  黑玫瑰古堡的大會議廳內,氣氛和浮冰海灣上空的鉛雲一樣陰沉,空氣中瀰漫著隱隱硝煙與琉璜的味道,顯然此刻圍坐在長條會議桌周圍的人心情並不是很好。

  哥頓獨坐在上首,臉上顯露著疲憊,滿臉剛硬的胡茬看起來已經有些日子沒有用心修剪過,而且雙眼中佈滿血絲。在他右邊的頸側,還有一小道細細的傷口,剛剛凝結,看樣子是新傷。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條小傷口,可是傷在這個位置,卻可以想見當時的風險。

  這是阿克蒙德全族的會議,身為族長,哥頓卻沒有一點莊嚴姿態。他直接把一雙沾滿了褐泥的長靴擱在會議桌上,環抱雙臂,雙眼微閉,如同在打著瞌睡。他這種態度毫無疑問激怒了幾乎所有與會的人,所以大廳中迴蕩洶湧的全是對哥頓的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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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二 曾經慵懶奢華 中


但是指責也好,甚至謾駡也罷,都無法真正損傷哥頓一根頭髮。也沒有人做出特別過激的動作,哥頓的實力漸漸深不可測,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戰鬥力究竟到了什麼樣的境界。可是在哥頓身後默然肅立的莫德雷德卻有著魔王的稱號,威壓日盛。

  砰砰砰!混亂中一位紅袍老人拿起法杖,用力敲著會議桌桌面,總算讓大家稍稍地安靜下來。他站起身來,環顧一周,鄭重地說:“鑒於哥頓侯爵動用全族資源進行毫無意義的戰爭,我提議,免去哥頓侯爵阿克蒙德族長的職位,浮世德7-2號浮島交由家族議會管理。”

  “我同意!”

  “我也同意!”

  紅袍老法師的話音剛落,會議室內附議聲就此起彼伏,至少有七八個人舉手同意,已經接近了半數。幾個人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舉起了手。這樣一來,附議的人數就已過半,按照這幾年新制定的家族議會議程,決議已可通過並且有了效力。

  只不過附議的大都是些小領主,許多阿克蒙德族內的實力派人物並未發言。比如說索倫侯爵的代表只是托著自己的下巴,似乎正陷入沉思。哥利亞伯爵則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而艾利婕伯爵則用一把接近神器級別的長劍在修著自己的指甲。

  哥頓終於有了些反應,他張開雙眼,向紅袍老法師看了一眼,臉上露出譏諷的嘲笑,呸的一聲,一口濃痰吐在了地上!

  紅袍老法師臉上陣青陣白,哥頓這口痰毫無疑問等同於吐在了他的臉上。他憤怒之極,用法杖用力敲打著桌面,高聲說:“歌頓侯爵!注意你的言行!你現在已經不是阿克蒙德的族長了,我們阿克蒙德不需要一個隻會為自己考慮的族長!現在,你的一切和族長相關的權利,包括這座黑玫瑰古堡,都應該移交給家族議會!”

  歌頓似乎沒有聽見老法師的咆哮,只是懶洋洋地說了聲:“酒杯。”

  血之聖騎士森馬立刻遞過來一支大得驚人的高腳杯,裡面裝了整整半瓶的紅酒。哥頓晃了晃高腳杯,雖然容器的大小不對,但是他的手勢優雅熟練,搖曳的液體幽幽散發出香氣,儼然是專業的品酒手法。

  紅袍老法師更加憤怒了,這簡直就是對他第二次不加掩飾的侮辱。他剛想慷慨激昂地發表一翻演講,哥頓手中的紅酒杯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啪的一聲在臉上炸開,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倒飛出去,無比狼狽地栽倒在地。

  老法師掙扎著站了起來,滿臉鮮血和紅酒混在一起,汩汩流下。他抬著顫抖的手指向哥頓,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來。隨後老法師晃了晃,又是一頭栽倒,一時怎麼都爬不起來。

  哥頓這一下震懾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這才把雙腿從桌上收回,站了起來,掃視全場,冷冷地說:“阿克蒙德的族長從來都是打出來的!什麼時候變成選出來的了?”

  哥頓如雷鳴般的聲音在會議廳中回蕩著,一時無人回應。

  哥頓敲了敲桌子,冷笑著說:“我不管你們這些傢伙怎麼想,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個什麼家族議會,既然老子的族長是打出來的,那麼誰想當這個族長,住進這座黑玫瑰城堡,就同樣得用拳頭把我趕出去!現在,你們來告訴我,誰想當族長?”

  哥頓的目光落在索倫侯爵的代表身上,說:“我那位叔叔,索倫侯爵有這個意向嗎?”

  索倫侯爵的代表是年輕的蘇亞男爵,也是侯爵的小兒子。這個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在哥頓的逼視下毫不慌張,甚至連單手支腮的姿勢都沒有半點晃動,從容不迫地說:“父親告訴我的是,這次只要看看熱鬧就行了。”

  哥頓眼中閃過一縷精芒,點了點頭,說:“不錯,看來索倫生了個好兒子。”

  蘇亞男爵笑了笑,沒有說話。

  哥頓的目光又落在歌利亞身上:“我親愛的哥哥,你的意思呢?”

  身軀龐大的歌利亞哈哈一笑,說:“我得再弄幾塊領地和一個新的私人位面,把我的頭銜變成侯爵後,才會考慮是不是和你好好打一仗。”

哥頓點了點頭,最後望向艾莉婕。他還沒有說什麼,艾莉婕就把右手張開,向哥頓晃了晃,說:“五個構裝騎士,就能夠收買我了。別拿一階的來糊弄我哦!”

  哥頓摸著鬍子,失聲笑道:“收買?我為什麼要收買你?”

  “你這次傾巢而出,弄不好老窩就被人給抄了。如果李察突然回來了的話,我可以當他的保護人。只要五個構裝騎士就行了!”艾莉婕的右手在哥頓面前晃著。

  哥頓呵呵一笑,說:“想殺那小子的人可是不少,如果老子不在,你真敢把他接過去?”

  艾莉婕又開始旁若無人地修剪指甲,淡淡地說:“有什麼不敢?到目前為止,和我打過仗的傢伙還沒有不後悔的。至於這個房間裡的某些廢物,就更不用說了。”

  “誰再敢說我,我就會認為是戰爭聲明,明天就開戰,不死不休!”艾莉婕的聲音不大,卻把所有的喧鬧都壓了下去,顯示出過人的力量。而所有的喝罵聲幾乎瞬間消音,在場的人都知道艾莉婕說道就會做到,立刻都安靜了下來。在會議上痛快一下嘴巴是沒錯,但要是痛快出一場戰爭來,可就不好玩了。

  哥頓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於是說:“會議到此為止!我決定,戰爭照常進行!還有,議會即刻解散,下次不要讓我再聽到有類似的東西。家族長老會是維護族規的,族規就是誰拳頭大誰就擁有黑玫瑰城堡。想當長老的,實力說話,連長老資格都沒有的就別再嘰嘰歪歪了。至於其它的,你們就隨意吧。想留下來多玩幾天的都歡迎,不過一切費用自理。”

  說完,哥頓就離開了會議廳。會議廳中的一眾阿克蒙德們議論紛紛,魚貫離開,紅袍老法師也被人攙扶著離開。他只是十四級的大魔法師,又不是深藍那種身強力壯的傢伙,哪裡經得住哥頓隨手一砸?直到最後也無力靠自己走路。

  阿克蒙德家族第一次家族議會全體大會,就在暴力、謾駡、恐嚇與威脅中落幕。

  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艾莉婕才站了起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向外走去。蘇亞男爵也沒有先走,一雙閃亮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艾莉婕的身上。看到艾莉婕準備離開,他大步跟上,微笑著說:“美麗的艾莉婕伯爵,我能否有幸和您共進晚餐?”

  艾莉婕饒有興味地看著蘇亞,紅色的短髮如飛揚的火焰,讓她充滿了熾烈的美麗。而蘇亞亦很出色,年紀輕輕就已在位面戰爭中有所建樹,十五級的個人武力則充分展示了不俗的天賦。雖然他並不是特別的驚才絕豔,但難能可貴在每一項都沒有明顯的短板。而且他英俊之外,同樣有著阿克蒙德們天生的驕傲和剛烈。在很多場合下,這種氣質對女孩子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晚餐只是開始吧?”

  “當然!如果有進一步的可能,我當然不會放棄。”蘇亞坦然承認。

  “伴侶?”艾莉婕問得很赤/裸。

  “不,婚姻!”蘇亞非常堅決。

  艾莉婕輕輕一笑,說:“但你我並不瞭解。”

  蘇亞雙眸中光芒閃動,沉聲說:“我們會成為並肩作戰的戰友,共謀大事的夥伴,以及生死與共的伴侶。至於愛情,只是這一過程中的點綴。激情就象火山,噴發過後就只剩下冰冷的灰燼。”

  艾莉婕失笑:“一個野心家!哈!”

  “還是一個地道的色狼!”蘇亞補充。他灼灼目光盯著艾莉婕充滿著熾烈美麗的臉。

  艾莉婕搖了搖頭,說:“你的心思我很清楚,何必弄得那麼麻煩呢?我這個人其實很簡單,也很好泡的。簡單說吧,陪吃晚餐兩個構裝騎士,親吻五個構裝騎士,**七個,***十個,伴侶二十個。還是那句話,不要拿一階的來糊弄我。”

  蘇亞愕然!

  “怎麼,我的價格說得不清楚嗎?”艾莉婕疑惑地問。

  “啊,不,不是……這個,讓我想想……”蘇亞男爵語無倫次。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是這樣一個場面,連措辭都難以找到。現在他才稍稍明白艾莉婕過去那些敵人是什麼樣的感覺,這個年輕而美麗的女人總能出人意料。

  蘇亞真心認為艾莉婕會是理想的夥伴,艾莉婕也看出了這一點。蘇亞毫不懷疑艾莉婕會兌現她的話,只要他拿得出構裝騎士,那麼艾莉婕就會象她所承諾的那樣陪吃陪床,甚至當伴侶生孩子,所以他才會不知所措。

  他是蘇亞男爵,而不是蘇亞侯爵。身為男爵的蘇亞,連一個二階構裝騎士都拿不出來。只有他繼承了索倫侯爵的全部領地和事業,成為蘇亞侯爵時,才能夠付出足夠的價格買下艾莉婕。可是索倫侯爵有六個女兒和十一個兒子,蘇亞只是其中比較出色的一個,想成為蘇亞侯爵,路途遙遠漫長。

  當他真的變成蘇亞侯爵時,卻絕不會付出這個價錢。

  付得出的不會付,想付的卻又付不出。人生就是這樣,總是充滿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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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二 曾經慵懶奢華 下


艾莉婕並沒有等蘇亞的答覆,就向會議廳外走去。蘇亞的反應早就在她預料之內。如果他真有辦法拿得出二十個二階構裝騎士,那麼她也不介意兌現承諾。艾莉婕對自己的價值有著清醒而準確的定位。

  在會議廳大門外,血之聖騎士森馬正等在那裡。看到艾莉婕走出來,她當即迎了上去,說:“艾莉婕伯爵,哥頓大人讓我陪你去挑選構裝騎士。您可以在大人的近衛隊中挑選五位二階的構裝騎士。”近衛隊那是精銳中的精銳。

  “侯爵可真大方!”艾莉婕說。

  “這是交易的一部分。”森馬面無表情地回答。她本能地討厭艾莉婕,而且不加掩飾。大戰在即,五位二階構裝騎士是一份非常重要的力量了。除此之外,艾莉婕還太漂亮了,甚至比她還漂亮,這才是森馬最厭惡她的原因。

  艾莉婕大步走出城堡,她的侍從已經牽著那匹帶有地行龍血脈的烈焰戰駒等在門口。她翻身上馬,然後居高臨下,對緊跟其後的森馬說:“去告訴哥頓,我們的交易成立了!但是五個構裝騎士可以延後支付,等他打完這場仗,再給我好了。”

  森馬很是意外。艾莉婕也不等她回答,逕自帶著衛兵和侍從們揚長而去,她的事務一日比一日繁忙,沒什麼興趣留在亞寧看歌頓的大軍開拔,直接下令回歸自己的領地去了。

  望著年輕女伯爵遠去的背影,森馬的眼神難得地變得柔和了少許。

  接下來的幾日中,許多阿克蒙德分支家族的人陸陸續續的離去,也有少部分人留在黑玫瑰古堡。

  在古堡後方,一座規模宏偉的位元面傳送門已經接近完工。再過幾天,就是哥頓大軍出發的日子。

  留下來的阿克蒙德族人大多和哥頓一脈的關係向來還算不錯,至少也是中立。他們是為了學習位面傳送門的搭建、維護和大軍穿越傳送門的知識。

  大多數家族是沒有自己私屬位面的,就算是大陸知名的豪門,也只有最強大的幾支血脈才可能有自己的專屬位面。

  整個阿克蒙德家族明面上的位面共有八個,其中三個掌握在哥頓手裡,兩個在索倫侯爵手上。哥利亞有一個,艾莉婕則剛剛得到一個低級位面的座標,正在修建前進基地。最後一個位面,則是由五個相對弱小的分支共同佔有。其餘幾十個阿克蒙德分支,都還沒有屬於自己的位面。

  不過阿克蒙德從來不缺少野心家。許多旁支家族的實力微弱,在等級上限十八級的低級位面都有可能被打個屁滾尿流,卻絕不肯放過學習位面戰爭的機會。而哥頓身為阿克蒙德的族長,也願意提供這種便利。

  雖然阿克蒙德之間總會有互鬥,而且隨著族群日益擴張,各種混蛋的傢伙也會層出不窮。但是家族整體力量的攀升,總體上來說依然是件好事。

  就如哥頓自己,就是從一介普通貴族一路殺出了今天的地位。誰又知道目前的年輕人中,又會有多少個新的哥頓?

  在傳送門修建的時候,哥頓暫時回到了浮世德。他先是拜訪了永恆龍殿,誰也不知道他和梵琳大神官談了什麼,只是看到他陰沉著臉離開了永恆龍殿,回到7-2號浮島後,就把自己關在城堡的最高層。

  那裡是只屬於哥頓的區域,除了他自己之外,整個家族中沒有任何人可以進入。但這一層其實非常樸素,裡面什麼都沒有,就是一層連基本裝修都沒有做的空間,到處都是裸露的黑色岩石。透過長長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浮世德的夢幻景像。

  哥頓端坐在空曠大廳的中央,慣用的雙手巨劍平放在腳邊,雙眼微閉,整個人已晉入到一種奇妙而寧定的境界。每逢大戰之時,這都他必須要做的功課。在該冷靜的時候冷靜,在該爆發的時候爆發,這才是真正的哥頓。

  行將到來的這場戰爭,形勢之兇險,可說是哥頓生平從未有過的。但他從來不畏懼冒險,只要認為那是必須要冒的風險。但是不畏風險,並不等於要額外的承擔風險。恰恰相反,哥頓更要做足萬全的準備,將失敗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不過這次哥頓的休整計畫卻破產了。他周圍的空間忽然劇烈波動起來,不過那種極為熟悉的波動和感覺讓他停住了暴起的念頭。哥頓剛剛睜開眼睛,一個巨大的包裹就從天而降,砰的一聲砸在他的面前!

  看著從空間門中跳出來的蘇海倫,哥頓苦笑著說:“難道你非要以這種方式出現嗎?如果是心臟稍弱點的傢伙,早晚得被你嚇死。”

  “如果是心臟稍弱的傢伙,根本不夠資格讓我在他身邊留下一個時空信標。”傳奇法師淡淡地說。

  沒有張揚的大笑,也沒有得意的自我吹噓,一時間哥頓非常難以適應傳奇法師的新風格,簡直覺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個頂著蘇海倫面孔的陌生人。不過傳奇法師的風格雖然大變,但是隱隱約約卻又淩壓一切的威壓卻時刻提醒著哥頓她的身份。

  “你原來真是蘇海倫。”哥頓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不也變了嗎?”傳奇法師反問。

  “我只是暫時,這場仗打完之後我就會變回來的。”哥頓說。

  “我也是暫時變化。”蘇海倫說。

  歌頓盯著傳奇法師看了一會,目光才轉到那巨大的包裹上,問:“這個是什麼?”

  “別動!”傳奇法師揚手一道冰箭,將哥頓半個身體都凍成冰雕,阻止了他伸手去解包裹的企圖。“不能打開,那是禁魔織布,裡面裝的是星獸的頭顱!一旦被它的視線凝視,就算是你,也會立刻化為星塵!”

  雖然哥頓也算見多識廣了,可是依然被嚇了一跳。星獸就算死了,它的目光凝視依然有效,即使傳奇強者也不敢被它直視。剛才哥頓的動作如果再快一點,運氣再差一點的話,就會直接從世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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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四 崩塌的支柱 上


他心有餘悸地看著包裹,那灰撲撲的外表簡直難以辨認出是每一寸等同於一克深淵翡翠價值的魔法織物,如果不是這種品質的東西,也無法阻隔星獸的目光。哥頓皺眉說:"你怎麼會弄來這麼可怕的東西?"

  "路過某個半位面時正好看到它,就順手宰了。還好,沒覺得比惡魔小領主更困難。"傳奇法師若無其事地說,一邊終於算有閒暇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髮,然後接著說:"等你活著回來後,把它扔給那頭老龍吧!這樣才能根除隱患。沒什麼別的事情的話,我要走了。最近我很忙。"

  "等一下!"哥頓叫住了蘇海倫,皺眉說:"時光亂流中有無數的位面,不經過永恆與時光之龍,根本不可能恰好找到李察去的那個位面。你這樣做是沒有結果的!而且非常危險!"

  傳奇法師哼了一聲,說:"誰說我是在找他?我只是在位面之間隨意走走而已!順便發點小財。小哥頓,你還是擔心自己吧,我勸你最好打消去門薩專屬位面的想法,先專心把熊彼德家族那個位面發展起來再說。老實說,占星術告訴我,你最近的運氣很糟糕!"

  這次輪到哥頓重重地哼了一聲,說:"不把門薩家族的這個位面打下來,他們還會不斷跟我搗亂。那個老傢伙家底豐厚,能夠用來獻祭的祭品還不知存了多少。另外,只有把他們打痛了,他們才會把當日獻祭的詳細情況說出來,才有可能追蹤到李察所去位面的座標!"

  "一條很困難的路!而且最終找到李察的可能性不大,你看熊彼德派出獵殺小隊之後,自己都沒有任何後續動作,就可以知道他們同樣沒有座標。"傳奇法師毫不客氣地點評並下了結論,"所以明智的做法是放棄。李察那小傢伙可是我的學生,這點小問題難不倒他。"

  哥頓大笑,只是反問:"還好意思說我,你呢?"

  傳奇法師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藍火,淡淡地說:"我年輕的時候和神聖同盟當時的皇帝有過約定,不能夠對浮世德上列名的豪門家族下手。不然的話,我早就把門沙那老東西的領地燒了!哼,算他夠能忍,我怎麼挑釁都不回應,一點把柄都不肯給我。"

  哥頓摸著鋼針般的短須,露出迷人而危險的微笑,說:"我現在要去做的,不就是同樣的事嗎?"

  蘇海倫深深看了一眼歌頓,說:"想送死的話,隨便你。另外我已經讓黑金送來一批東西,你把它們保存好,都是些可以扔給那頭老龍的小東西。如果小李察突然回來了,就把這些給他,算是姐姐我的喜悅了。不過這是給李察的,而不是送給你們阿克蒙德的!"

  "只要有我在,沒人敢動他的東西。"歌頓說。

  傳奇法師點點頭,轉身跨入傳送門,那束跳躍的馬尾在光幕外甩動一下,就消失在光門之中。

  蘇海倫走得匆忙,卻給歌頓留下了一個大麻煩。看著那顆包裹妥當的星獸頭顱,歌頓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思忖良久,卻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安全而隱秘地保存它,最終只得下了死命令,讓人守住城堡的這一層。只要自己不出現,就不許任何人進入最高層。

  至於小偷還沒有哪個小偷能夠在浮世德的浮島上偷東西。那些進入聖域的盜賊們,如果想要盜竊星獸頭顱的話,多半會悄無聲息地化作一片肉眼難見的星塵。

  數日之後,通向門薩家族專屬位面的位面傳送門修築完畢。為了得到這個巨大而穩定的空間通道,歌頓不光付出了歷年的積蓄,還讓自己欠蘇海倫的債務增加了一倍。空間通道的另一端,是門薩家族九大專屬位面中的一個。專屬位面是每個家族最核心的利益,一旦被他人攻佔,也是最痛的地方。

  位面傳送門建成之時,歌頓已經等在傳送門前,在他身後,八位構裝騎士一字排開。再之後則是由三十名二階和六十名一階構裝騎士組成的陣線,而後是廣場上四萬精銳的部隊。

  耀眼光芒從傳送門上綻放時,歌頓策動“暗月黑炎”,提著那把收割了無數生命的重劍,率先躍馬縱入傳送門!

  繼他之後,殺氣騰騰的大軍魚貫而入,踏上未知命運的征途。

  門薩不是約瑟夫,更不是熊彼德,而是真正積累千年、底蘊深厚的巨擎。這場戰爭,連歌頓都不能預知成敗。

  就在最後一支部隊進入後,傳送門的光芒開始暗淡。雖然是穩定的通道,但如此大軍進入依然耗資巨大。

  現在傳送門只剩下最後的微弱能量,維持著和異位面之間的聯繫。等到征戰有了結果時,會有人從那端傳來特殊的聯絡信號,這邊留守的專人就會給傳送門補充魔力水晶,讓異位面的大軍可以返回。

  傳送的巨大開銷,是位面征戰中最大的支出,如果不能在異位面有足夠豐厚的收穫,那麼戰爭完全可能是虧本的。

  傳送門下,十幾名法師正在忙碌著,穩固傳送門,降低消耗,設置防禦魔法陣等等,還有不少善後工作。

  然而就在這時,穩固的空間突然有了陣陣異樣的波動,傳送門本已經基本熄滅的光華驀然大盛,並且劇烈震動!法師們先是震驚,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龐大吸力牢牢吸附在魔法陣上,周身魔力如水一樣被魔法陣吸走,而傳送門震動越來越厲害,光芒也越來越是熾烈!

  最終,在法師們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傳送門轟然炸碎!劇烈的爆炸不光摧毀了廣場周圍的建築,還讓黑玫瑰古堡對著廣場的整面牆壁佈滿了龜裂!在廣場上觀看大軍出發,還沒有從壯觀景象中回過神來的阿克蒙德族人頓時死亡狼藉。

  然而和這些旁支族人的生命比起來,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那就是歌頓的大軍,退路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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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五 崩塌的支柱 中


位面傳送門爆炸事件震驚了整個神聖同盟,雖然還沒有到影響整個大陸局勢的地步,卻的確讓很多敏感的人有了些新的想法。

  歌頓門薩家族的專屬位面內,雖然從爆炸時間判斷,另一頭的軍隊應該已經走出通道,沒有受到直接損失,但也幾乎沒有人看好歌頓的前途。一支失去後勤補給的大軍,處境之惡劣,無論怎麼形容都不為過。

  阿克蒙德及閘薩、約瑟夫和熊彼得之間的戰爭,毫無疑問是神聖同盟近期政治的核心。

  在短短時間內,阿克蒙德先是以勢不可擋的攻勢橫掃熊彼德家族的一個位面,隨後又在諾蘭德地面瑟夫和熊彼德聯軍。歌頓的聲勢在神聖同盟中一時無雙!

  及閘薩家族的戰爭剛剛開始,歌頓就以一往無前之勢攻入門薩的專屬位面,卻沒想到驟變突發。

  沒有人知道為何阿克蒙德的傳送門會突然爆炸,面通道的傳送穩定,異位面和諾蘭德之間等同於被鎖鏈牢牢綁在一起,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花大代價想要取得對手專屬位面的座標。

  即使在歷史上,固定通道傳送門爆炸發生的次數也沒有多少,屈指可數,當然,那些不穩定通道出現事故的概率就要大得多,基本都在一半以上。

  在位面傳送門爆炸後只有兩個小時,哥利亞就得到了消息。他的領地距離黑玫瑰古堡很近,又和歌頓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的支系和亞甯居民有不少是不出三代的血親,幾乎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

  聽到這個消息,並且冷靜地進行了確認之後,哥利亞走進自,反鎖了房門,整整坐了一天一夜,一言不發,也沒有進食。直到第二天黃昏,他才從房間中走出,照常管理領地,經營位面,就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第二天黃昏,艾莉婕也得到消息,她正在檢閱自己的軍隊。那是一支規模不大,卻裝備精良、戰力驚人的部隊。當得力助手告訴她這個消息時,從來沒有失態過的的艾莉婕呆滯了一下,手中的長劍悄然落地,她卻渾然不覺。

  然而下一刻她就恢復了正常,抬手一招,落地的長劍又自行飛回她的手中,然後對助手說:“沒事,先不要有任何動作,等過段時間再說。歌頓那個傢伙,總會創造出奇跡的。”

  “遵命。”助手恭敬地說,然後她想了想,小聲提醒著:“大人,浮世德的浮島……”

  啪!艾莉婕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說:“居然把這個給忘了!你立刻派幾個得力的人……不!你自己親自去浮世德,然後住進7-2號浮島去!馬上就出發!”她的領地距離亞寧半島十分遠,也沒有刻意在那裡留下探子,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艾莉婕的助手也是一個年輕而美麗的女人,可是掩飾不住的殺氣卻時刻提醒著人們,她絕對不是一個可以輕視的女人。而艾莉婕對她的重視也可以佐證這一點。聽到艾莉婕的吩咐,女助手鬥志和殺氣同時迸發,惡狠狠地說:“大人放心,我一定會把浮島搶過來!”

  艾莉婕一怔,失笑說:“要那華而不實的東西幹什麼!你進駐浮島後,惟一的任務就是盯住李察,看看他會不會突然出現。我最近有種預感,李察隨時都有可能回歸諾蘭德。他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就是浮世德。如果他回來了,而歌頓那時還沒有回來的消息,那麼你就要不擇一切手段,一定要把他弄到我的領地上!”

  “李察?那個號稱是未來的聖構裝師?可是打他主意的人不少呢……”助手有些憂心仲仲。

  艾莉婕唇邊露出淡淡的笑,說:“怕什麼,只要他到了我的地盤就行。誰想要把李察搶走,那就讓他們來試試好了。你可別忘了,我的稱號可是軍神呢。”

  助手露出無奈的笑,小聲提醒著主人:“但是只有不多的人承認您的稱號啊!”

  “人多少有什麼關係?凡是和我打過仗的人都認可這個稱號,那就足夠了!”艾莉婕說。

助手點了點頭,多少有了些信心。

  黑玫瑰古堡的位面傳送門突然炸毀,消息傳開的速度甚至比地震波傳遞的速度更快。

  第二天是浮世德上議院例會召開的時間,因此從上午開始,議會廣場上就停滿了各式奢華馬車。這在平時是絕不多見的現象,因為幾乎所有實權豪門都知道了黑玫瑰古堡的意外。

  潔白的建築,十二根潔白的巨型石柱宏偉壯麗,卻除了裝飾之外沒有任何其它的作用。而可以容下千人的上議院亦如這十二根巨柱,原本只是一個華而不實的機構。因為上議院的議席中雖然包括了浮世德的所有浮島豪門,但平時這些豪門從不出席。上議院形成的任何決議,也對浮島豪門不具有任何約束。每座浮島,都是豪門以鮮血鋪路,一路殺上去的。所以想要約束這些豪門,也要作好付出鮮血的準備。

  但今天不同。

  快到會議的時間,上議院那劇場式的會議大廳內大半座位都已坐滿了人,不過那只在外圈旁聽席。有資格進上議院參會的當然沒有這麼多人,但許許多多有辦法的人都想方設法弄到了旁聽的資格。

  在圓形的會場正中央,擺放著一圈奢華輝煌的座椅。每一把椅子都有著精緻雕刻的高腳,皇冠狀靠背,寬大得近乎誇張的外翻扶手,座位足有普通椅子的一倍大。

  那是浮島豪門的專屬席位,白銀議席,就連皇室也不例外,亦只能在這裡占一個位置。

  在平時,那些代表著無上權勢和奢華的位置都是空著的。

  會議召開的時間到達時,門口忽然再次響起轆轆車輪聲,一輛豪華馬車在臺階前停下,隨後一個全套禮白的老人大步走上臺階,進入會場。他剛剛步入會場,人們立刻轟的一聲,紛紛議論。

  “那不是熊彼德家族的族長嗎?他怎麼也來了?”

  “是啊!熊彼德不是元氣大傷,正嗎?他怎麼還有心情出現在這裡?”

  “難道他還想坐到場中央的白銀寶座上?”

  “就是!”

  在和歌頓的戰爭中,熊彼德先後兩次慘敗,連最富饒的專屬位面都被攻下,構裝騎士軍團更是全軍覆沒。家族實力至少去了一半,被清出浮島已是定局。

  貴族都有起碼的風骨,既然曾經身為浮島貴族,那就絕不能屈就只在浮世德主城落腳的普通家族,要麼用鮮血來捍衛俯瞰眾生的地位,要麼全面退出。只是人們都沒想到,就在被清出浮島的前夕,熊彼德家族的族長還會出現在會場。

  然而在熊彼德之後,一個個浮島豪門的代表接二連三的出現,將會場中央的白銀議席填滿。

  片刻之後,人們又是一片譁然,原來神聖同盟皇室的代表,莫頓親王,竟然也來到了會場!至此,白銀議席幾乎全被占滿,只有阿克蒙德和門薩家族的議席還空在那裡。

  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他們才是今天的主角。

  會場外又響起腳步聲,隨即人們紛紛驚呼,因為到場的是門薩家族,而且並非普通代表,而是門薩公爵本人!

  公爵精神矍鑠,步伐有力,大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卻不克蒙德空空如也的議席時,嘴角浮上一絲玩味的笑意。

  門薩沒有坐下,而是舉起雙手,於是整個會場逐漸安靜下來。隨後,公爵蒼勁有力的聲音響徹會場:

  “各位尊敬的先生們,在會議開始之前,我有兩個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們。首先是一個沉重的壞琪位面,就是以我的美麗孫女命名的富饒位面,出現了異常狀況,通向諾蘭德的位面傳送門突然炸毀。而且額外的打擊是,珞琪位面在永恆龍殿的位面編號也消失了。”

  話音還未全落,會場頓時一片譁然。位面編號消失意味著這個位面脫離了永恆與時光之龍的體系,重新變成游離在外的位面。不但重新建立位面通道意味著一筆巨大開銷,還不知道原有的位面座標是否繼續有效。

  然而門薩公爵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損失了這麼一個富饒位面,似乎沒有半點不愉快的樣子。

  少數知情人事先就知道,歌頓進攻的正是珞琪位面!而不知道的人,只要不是太愚蠢,把兩個消息聯繫起來,幾乎就已經能夠猜到真相了。

  抹除位面編號,等如是以珞琪位面為囚牢,徹底將歌頓和他的大軍困在裡面。抹除位面編號或許有理論上的辦法,卻從來沒有人真正探索或者實行過。

  一個位面的面積、資源不亞於諾蘭德的,而開拓一個稍具規模的位元面,往往意味著花費了數十上百年的時間後,可能僅僅是在那個位面中站住了腳根。

  各個豪門之間的位面爭奪戰此起彼伏,卻都不會選擇將位面徹底放棄。哪怕位面落到敵人手中,也還有奪回來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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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9:23:13 |只看該作者
卷三 眾鬼日行 章六 崩塌的支柱 下


這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今天的上議院例會之所以聚集了這麼多的人,其實就是想確認一下歌頓和他的大軍的命運,哪怕是一點捕風捉影的消息也好。

  門薩公爵滿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還猶有過之。他就差直接宣佈,阿克蒙德領地的位面傳送門就是毀於他手,並且以珞琪位面為代價,將歌頓困在了裡面。

  而現在,過程其實不重要,它最多是貴族們餐余飯後的談資,重要的是結果。歌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或者,還能不能回來。

  讓聽眾們稍稍消化了一會第一個消息,門薩公爵才拋出了第二個消息:“從今天起,門薩家族將和熊彼德家族結成最緊密的同盟!同盟將由牢不可破的血緣來維繫,因此,我最美麗的孫女,珞琪,將和熊彼德家族的領袖,偉大的政治家、藝術家和劍術大師,達裡奧.熊彼德訂婚!他們的孩子將會繼承熊彼得家族的爵位和領地。今後,一切針對熊彼德家族的敵意行為,都將視為對門薩家族的戰爭宣言!”

  席間又是一片譁然。

  這是貴族間最常見,又是最不常見的婚姻契約。常見是因為貴族之間的聯姻極為普遍,在締結婚約的同時肯定會伴隨著兩個家族某些方面的合作條約,不常見是婚姻契約很少直接指定家族繼承人,尤其是熊彼德家族這樣的豪門。

  門薩公爵玩弄的是貴族間常見的手段,未來的熊彼德公爵身上將會流淌著門薩的血脈,也就是說,那時門薩家族如果想要吞併熊彼德的話,就有了足夠的理由。雖然這個過程很漫長,卻是家族綜合實力的最佳體現。而且在真正豪門動輒上千年的歷史中,花費幾十年的時間吞併一個小家族的事例很常見,何況在熊彼德身上,花這點代價簡直不算什麼。

  這時一名貴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高聲叫道:“尊敬的門薩公爵,現在阿南家族正在進軍浮世德的路上。您怎麼看這件事?會參與嗎?”

  門薩公爵微笑,從容且自信地說:“我們門薩家族會遵循古老的傳統,派出適當的力量去攔截阿南家族,這是浮世德建成以來的傳統規則。不過,我相信,以達裡奧公爵的戰略眼光,足以在浮世德上佔據一個浮島。”

  這幾句話說得冠冕堂皇,好象沒說什麼,其實卻透露出非常清晰的資訊。那就是門薩家族會傾盡全力打壓阿南家族。

  阿南侯爵雖然也是一個雄才大略的梟雄,在十四豪門中有三家親密盟友,但是綜合實力遠不足以和門薩相提並論。他選擇的進軍時機可說無懈可擊,正是熊彼德家族被歌頓打殘的時候,熊彼德家族原本最親近的約瑟夫家族也大傷元氣。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就在歌頓傾力出擊門薩家族時,會出現這種驚天變故。

  門薩公爵的話音未落,白銀議席中有幾位貴族就變了臉色,重重哼了一聲。門薩公爵當然聽到了這些聲音,只是用目光在他們身上掃了一下,沒有其它任何表示。阿南進軍浮世德的路已經走了一半,付出巨大代價,現在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門薩公爵宣佈完兩個消息,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時和身邊的人低聲聊著什麼。對於上議院例會原本要討論的內容,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只是借著這次會議把消息放出去而已,用一個位面換來歌頓和阿克蒙德的大軍,雖然代價沉重,卻是絕對值得。

  阿克蒙德從來不缺乏野心家和投機分子,歌頓是一代傳奇式的梟雄,他整個少年時期都默默無聞,卻如彗星般倏然崛起,將阿克蒙德帶上了全新的高度,並且在征戰中攫取了巨大的利益。他不僅是族長,是最有權勢的阿克蒙德,還是年輕一代阿克蒙德們無限崇拜的偶像,甚至稱得上是阿克蒙德的精神領袖。這個粗獷不羈的男人有著難以準確形容的魅力,只有他才能夠集結起能力各異的十三騎士,帶領他們完成遠征浮世德的壯舉。也只有他,才能壓制有著‘魔王’稱號的莫德雷德。

  如果歌頓突然失蹤,那麼他的十三騎士會立刻出走大半,暫時留下的多半是因為行李太多,一兩天收拾不完而已。

  所以,只要幹掉歌頓,就等於抽去了阿克蒙德的脊椎。

  至於艾莉婕,她還太年輕了,也太美麗了些,至多算是一根肋骨。

  坐在舒適的白銀議席上,聆聽著慷慨激昂的辨論,門薩公爵的心思卻已不在這座會場裡。他之所以還坐在這,只是出於禮節而已。在這方面,真正的豪門是從來不會失儀的。其它豪門,包括皇室的莫頓親王也都安然坐著,傾聽著充滿華麗辭藻卻空洞無物的辯論。耐心,是真正的貴族美德。

  雖然門薩公爵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圍繞著歌頓留下的巨大利益,阿克蒙德們又會上演些什麼樣的鬧劇。

  歌頓的7-2號浮島前所未有的空虛,最大可能也不過是有十三騎士中的五位在浮島上鎮守。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歌頓之所以只帶了八位騎士出征,是因為其餘五位騎士要鎮守他的專屬位面。

  浮島更多是一個榮譽和地位的象徵,本身並不出產資源,反而還要不斷消耗資源來維持。所以五位元騎士很可能都會選擇繼續鎮守位元面,而不去管浮島的歸屬。只要位面還在,阿克蒙德就有東山再起的資本。

  入夜,浮世德又開始了光彩陸離、浮生若夢的一晚。

  在約瑟夫家族城堡的密室內,傳送門光影閃爍,雷蒙從裡面踏出。在他脫離傳送門的瞬間,傳送門的光幕抖動了一下。這是兩個空間聯接時常見的現象,只要具備一定程度的力量就可以抵抗。可是雷蒙卻一晃,然後雙腿無力,踉蹌向前走了幾步,若不是傳送門這一側的護衛及時扶住,他就會直接栽倒。

  “雷蒙大人,您不要緊吧?”護衛趕緊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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