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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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九五　過境費　下

　　李察亦下了馬，在幾名野蠻人親衛的嚴密保衛下向紅色哥薩克的商隊逼近。坐在顛簸的馬背上施放魔法可沒那麼容易。

　　凶悍的哥薩克騎兵呼叫著向李察的隊伍發起了衝鋒！

　　他們的指揮官準備強行鑿穿野蠻人的隊列，一舉擊殺對面那個穿著法師袍的貴族少年，那樣的話，失去主人的手下就會變成一盤散沙。在捕奴過程中，他和野蠻人戰鬥過不止十幾二十場，因此對自己騎兵的戰鬥力深具信心。每年紅色哥薩克可都要從祖源高地附近捕獲上萬計的野蠻人奴隸呢！野蠻人是強壯而優秀的戰士，但是光有優秀戰士還算不上一支優秀的軍隊。

　　哥薩克指揮官決心讓那個不知好歹的貴族小子看看，什麼叫軍隊！

　　幾百騎兵的全力衝鋒是十分可怕的，撲面而來的殺氣和如雷鳴般的蹄聲，足以讓過半的野蠻人戰士陷入恐懼和慌亂。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的重裝步兵哪怕排好了陣列，在騎兵衝擊面前也免不了慌亂。在戰場上，陣列散亂就意味著要死。

　　隨著麾下騎士在最短距離內提起了馬速，指揮官的嘴角已經泛出了嗜血的獰笑。

　　李察的臉上同樣浮上冰冷的笑容。他手下的野蠻人是一支地道的軍隊，誰要以為他們還保留著部落戰鬥的習慣，那就要付出巨大代價。而且，這位指揮官也想和他比拚部隊素質和臨戰指揮？

　　就在騎兵衝到最高速時，拋擲兵們已經擲出了第一輪飛斧！呼嘯的戰斧化為一道死亡之雨，一輪驟雨過去，已有三四十騎轟然倒地。而就在這時，李察快速取出承載之書，書頁翻動之際，整整十八頭凶暴熊瞬間出現在騎兵衝鋒線路之前，而且竟是一字排開！這瞬間展現的魔法操控力，已是藝術！

　　砰砰砰！沉悶的撞擊聲不斷響起，高速奔行中的哥薩克騎兵根本無法躲閃，生生撞到體形巨大的凶暴熊身上，雖然把所有的凶暴熊都撞翻，但最前鋒的騎兵們也連人帶馬飛了出去，再重重摔在地上，筋折骨裂！第二排騎兵紛紛勒馬，卻被第三排騎兵撞上，於是又是一片撞擊與骨裂聲。

　　猛烈的騎兵突擊陣型徹底陷入混亂，就在這時，拋擲兵的第二、三、四輪打擊已連綿而至！這是拋擲兵自帶的一種戰鬥技巧，可以快速擲出三輪飛斧，雖然會犧牲一些準頭，但在戰場上對一定範圍進行非指定性覆蓋打擊時，就根本不成問題。

　　整整三百六十柄飛斧同時飛旋在天空時，幾乎成了一片移動的烏雲！當它們撲撲落下時，覆蓋的範圍內已只剩下寥寥幾騎還立在原地，一臉呆滯。李察召喚出來的十八頭凶暴熊則全部陣亡。同時發起衝鋒的三百騎兵，現在只剩不到百人！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拋擲兵攻擊，可是剛德、奧拉爾、食人魔，乃至野蠻人，甚至是李察自己，一時都怔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李察最先從震驚中恢復，立刻大喝一聲：「野蠻人！陣列進攻！」

　　野蠻人戰士發出一聲整齊劃一的戰吼，提起方盾，排著密集陣列，大步向對面殘存的騎兵壓上。

　　殘餘的紅色哥薩克騎兵中有十幾名極為勇悍，在這樣慘烈的戰況面前，士氣不減，依然吼叫著衝向野蠻人陣列，但是在他們面前的是恍若鋼鐵般的壁壘。最前排的野蠻人向前一步，舉盾前壓。在他們身後，第二排野蠻人則用盾牌抵住了前面戰友的後背。而且此時，所有野蠻人身上都閃耀著隱約的光芒，得到了精靈戰歌的加持。

　　砰！

　　生猛而強硬的碰撞以野蠻人的勝利而告終，迎面撞上盾牆的騎兵紛紛彈飛出去，連同壯碩的馬匹，然後野蠻人側盾，揮斧，一排斧光下去，就是一排血光。

　　看到麾下的野蠻人戰士瞬間從正面擊潰了衝擊的騎兵，李察很是滿意。

　　然而就在此時，一種極為強烈的危險感覺忽然襲上李察的心頭！他還來不及分辨危險的方向，就看到一束淡淡的灰色光芒照射在自己身上。在灰光襲身的瞬間，一道冰寒的死意就刺入了李察靈魂！李察全身一震，靈魂聯接的幾個節點同樣為之震動，隨即同時發動反擊，一舉沖散了侵入靈魂的死意！

　　一道淡金色的神火瞬間在李察身上點燃，驅散了灰光帶來的後續死意。這是流砂的神術死亡守衛，可以對抗即死類的魔法，哪怕是力量有所不及，也能消除即死的效果，最多讓保護對象重傷。

　　流砂的神術快得不可思議，幾乎是灰光剛剛照到李察身上，她的神火就在李察身上燃燒。即便如此，李察臉色也驟轉蒼白，悶哼一聲，從鼻孔中垂下兩道黑血。

　　七級魔法死亡一指的威力，不是那麼容易抵消的，即使免除了即死效果，又有靈魂鏈接共同抵抗了部分傷害，李察依然受創不輕。

　　又是一次與死神擦身而過！而這次是靈魂赤/裸/裸地直面了死亡！

　　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從李察心底湧上，那是摻雜了恐懼與狂怒的情緒，讓他一頭短髮都為之飄飛！李察立刻鎖定了一輛貨車車廂中的大魔法師，甚至看到捲軸燃燒後的餘燼正從他雙手中滑落！

　　「流砂！」李察狂吼一聲。

　　流砂一言不發，立刻給李察加持上神術：魔法防禦。她和李察之間的默契已經不需要通過具體的語言來表達了。放好神術後，流砂即行後退，和李察拉開了距離，這次她卻沒有試圖給李察加持那堪稱奇蹟的神術：沸騰。

　　李察的精神已經牢牢鎖定了對面的大魔法師，雙瞳深處燃燒著熊熊烈火，有如火山噴發！他緊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快得不可思議的魔法咒語，輔以急速卻又精確的手勢，於是一顆顆火球不斷自雙手間生成，發射間隔居然已不到一秒！

　　一顆顆火球呼嘯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軌跡，將李察和大魔法師連成一條直線。

　　魔法護盾的光芒在大魔法師身周亮起，隨即在火球爆裂產生的火浪衝擊下閃爍不定。從第一顆火球爆裂起，大魔法師的臉色就立刻大變，連連失聲驚呼「這怎麼可能！」。僅僅三發火球，就將六級的高級魔法防禦沖得明滅不定，隨時都會破滅。而正常情況下，這個魔法至少可以防住六至七顆火球的持續衝擊！

　　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大魔法師迸發出全部潛力，在火浪不斷轟擊的干擾下成功完成了第二個高級魔法防禦的咒語，然而魔法護盾的光芒僅僅穩定了不到三秒，就又在火球術連綿不絕的轟擊下行將潰散！

　　大魔法師焦頭爛額，滿頭汗水，在他的視野中只看到一發發火球依然連綿成線，似乎永無止盡，他的心神早已被恐慌與震驚所佔據，只能尖叫著瞬發了一個低級的魔法防護，可是這個魔法的光芒剛剛閃現，就被下一輪的火浪徹底沖碎！

　　魔法烈焰舔上了大魔法師的肌膚，讓他感覺格外的疼痛。在一瞬間，絕境中的大魔法師竟然還有心情自嘲了一下：「我居然還會產生錯覺！」

　　這時，大魔法師確實無暇想到，當一個人快要發瘋前，往往會覺得自己很歡樂。而他另一個錯誤則是，李察射出的火球都附加了法術穿透效果，自然比別人的痛。

　　第十一顆火球炸開時，原本貨車所在的地方已變成一片黑灰摻雜的炭化物堆，再也看不出馬車的影子，大魔法師也消失不見。第十二、十三顆火球卻仍接踵而至，將已經被火浪融化的地面再狠狠地蹂躪了一遍，徹底抹去了地面上原本存在過的東西的痕跡。

　　李察還沒有變態到想要虐屍的地步，只是不知道何時才會擊潰大魔法師的防禦，火球又射得太快，一時收不住手而已。

　　可是十多顆火球集中轟擊一點的聲勢幾乎蓋過了戰場上所有的聲音，交戰雙方過半的戰士都下意識地停下了廝殺，看著原本載著大魔法師馬車所在的地方，目光呆滯。

　　十一秒，十三顆火球，就將一位十三級的大魔法師活活轟成了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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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一九六　烈焰與熾熱 上


李察吐出了一口熾熱的濁氣，如同肺中也在燃燒著來自深淵的烈火。而他的身體深處開始泛起陣陣空虛和疲勞，直到這時，阿克蒙德血脈所引發的暴烈躁動才告一段落，但餘韻依然久久不散。

　　那是火山噴發般的暴烈，所有的憤怒與狂野彙聚成熔岩的高熱與厚重，當它奔流起來時，就會摧毀前進道路上一切有形與無形的障礙物。

　　那是阿克蒙德的憤怒。

　　李察呼呼喘著粗氣，胸中依然回蕩著把對手活活砸爛碾碎的衝動。而事實上他也是這麼做的，不是哪個魔法師都能用連綿不斷的火球生生把對手炸成灰燼的。所有人都從未見過如此對決，他們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

　　而由此阿克蒙德的血脈再次增添了一個新能力，熾熱。熾熱可以提高李察施放傷害性魔法的施法速度，所以李察才能在十一秒內轟出十三發火球。這個新的血脈能力和流砂的神術沸騰作用相似，但遠沒有沸騰的威力強大。不過和七天才能使用一次的沸騰相比，熾熱每天都能夠發動一次。

　　直到面前的熱浪散去，李察的心依然激蕩不已。當暴力推衍到了極致，就成為藝術，亦有了藝術那種震憾心靈的感染力。那種摧枯拉朽的快感，是李察從未體驗過的。

　　精靈血脈帶來的是召喚魔法的強化，代表著從容、優雅與控制。而阿克蒙德血脈則是強化了傷害類魔法的威力，將簡單粗暴也變成了美。這是一枚硬幣的兩面，是兩個無法匯合的極端。

　　李察很快從暴燥中恢復過來，不動聲色地在意識中下達了圍攻的命令，同時拿出一瓶魔力恢復藥劑，一口喝幹。與此同時，流砂的神術活力也落在他身上，強效魔力恢復藥劑再加上來自神術和構裝活力，可以讓李察魔力恢復的速度加快五倍，用不了幾分鐘，李察又會擁有可以放出三四個火球的魔力。

　　紅色哥薩克的許多人依然為剛剛的一幕所震驚，直到沙民騎兵和野蠻人部隊逼近，才慌亂地揮舞著武器想要抵抗。

　　戰場上忽然傳來一陣轟鳴的雷聲，震得李察耳膜都有些發痛，聲勢甚至比剛剛連綿爆炸的火球術還要浩大！一團團青色的煙霧冉冉升上天空，但煙霧生起的地方卻由於貨車的阻擋，看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在李察意識中和兩頭普通風牙的聯繫突然消失了。那兩頭風牙是帶領一隊沙民騎兵包抄紅色哥薩克商隊後路的。它們接到了李察圍攻的命令，才剛剛開始衝鋒而已。李察心一沉，連忙躍上戰馬馬背，放眼望去，看到跟隨兩頭風牙發動進攻的五十名沙民騎兵正紛紛墜馬，身上不時綻放出一朵朵血花。

　　一瞬間，五十騎沙民騎兵就少了一半！

　　李察幾乎懷疑他們是遭到了兩整隊的拋擲兵襲擊，不然的話，怎麼會瞬間就讓半數沙民騎士墜馬？襲擊者一定是在青煙升起的地方，可是首尾相連圍成臨時防禦工事的貨車依然阻擋著李察的視線，讓他看不清車後的影像。

　　李察立刻命令正面的戰士加速推進，同時戰力強大的隨從們也紛紛加入戰鬥，而他自己則指揮著兩隻精英蝙蝠飛上天空，去看看貨車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精英蝙蝠傳遞回來的影像讓李察大吃一驚。在幾輛貨車之後，站著一排大約五十名矮人，他們平端著造型奇特的火槍，瞄準了幾十米外疾沖而來的沙民騎士，再次扣動了扳機！於是如喇叭般張開的槍口中噴射出大蓬鉛砂，有若一片烏雲，飛向衝鋒的沙民騎兵！

　　無數細小的血花再次在沙民騎兵的身上綻開，一個個騎兵面露愕然，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紛紛從馬上墜落。顯然他們從未遇到過這種兵器，也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防禦。

　　即使有人用上了躲避弓弩攢射的方法，靈活地在馬背上蜷縮起身體，或者掛到馬體側下方，依然沒能完全躲開對面無法判斷軌跡的攻擊。而火藥的硝煙味道和劇烈的爆炸聲，也使得很多戰馬在賓士途中就幾近失控。

　　整整五十名沙民騎兵，而對數量相當的矮人，卻在對方兩輪射擊後只剩下不到十騎！

　　這批矮人火槍兵每人身上都背了兩支長槍和兩支短槍，長槍射完，矮人們即刻熟練地拔出短槍，個個都是雙手持槍，隨後一片密集彈幕覆蓋了倖存的沙民騎兵。最後一個沙民騎兵轟然倒地，巨大慣性讓他的身體在地面上滑行著，拖出一道殷紅的痕跡，一直滑到矮人火槍兵三米處才停下。

　　距離僅有三米了，他卻再也沒有力氣跨過這段最後的距離。砰的一聲悶響，矮人包鐵的皮靴重重踢在沙民騎兵的頭上，送他走完了生命最後一程。

　　“矮人火槍兵！”李察失聲叫道。

　　他無暇思索這些矮人是怎麼冒出來的，立刻下令讓正面部隊加速強攻，同時右路包抄沙民騎兵也全力進攻。

　　矮人火槍兵的威力巨大，弱點也很明顯。比如說他們的火槍裝填速度明顯緩慢，而現在四支火槍全部射過，正是最脆弱的時刻。

　　空中響起銳利的尖嘯，四隻精英蝙蝠當空撲下，沖入矮人火槍兵的佇列中，用帶有劇毒的爪牙不斷撕咬。隨即一個黑武士又出現在矮人佇列當中。召喚魔法遠比傷害類魔法施法距離遠的優勢，在這一刻徹底凸現。

　　而在正面戰線，剛德同時啟動了大地之力和力量構裝，饑渴的巨斧揮斬如風，一下全力的豎斬甚至會讓他沉重的身軀離地！他每一下重斬，都會將面前的騎士連人帶馬斬為兩片。食人魔則更是生猛，他乾脆合身撞上攔路的騎兵，巨力衝撞之下，哥薩克騎兵就連人帶馬倒飛出去。

　　他們並肩前沖，迅速在哥薩克佇列中鑿出一個缺口，然後撲向攔路的貨車。剛德的巨斧和食人魔的鐵錘幾乎同一時刻砸在面前的一輛貨車上，轟的一聲，貨車當即粉碎，裡面裝載的礦石四處飛濺。在李察催促下，剛德和食人魔都沒有時間繞路，而是選擇了最為暴力直接的摧毀障礙物的辦法。

　　然而貨車群被硬生生砸出一個缺口後，一道若有若無的身影就從兩個暴力狂身側閃過，撲入了矮人火槍龘手的佇列中，快得簡直不可思議。

　　那是水花。被水花瞬間超越，剛德和食人魔三分熟憤恨之下都無可奈何。可是就在他們準備發力時，又是一道身影從旁邊掠過，閃進矮人火槍手中間。

　　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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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九七　烈焰與熾熱　下


　　剛德和三分熟互相望望，一言不發，縱身跳進矮人火槍手的陣列中，就開始大殺特殺。這四頭殺神開始發威，大隊的野蠻人還沒能接近，矮人火槍手就被砍倒了大半！

　　李察大驚，這是他也沒能預料到的情況，面對平均等級才五級還來不及裝填彈藥的矮人火槍手，他這四個隨從的殺傷力實在太過巨大，除了緋色是一個一個去捅，其它三個都是在成片收割著生命。

　　“留幾個活的！！”李察迅速在意識中推出一道指令，同時不得不放聲高叫，才讓他們有所收斂。

　　去掉了矮人火槍手的意外，車隊的大魔法師被李察轟殺，騎兵隊主力又被剿滅，哥薩克商隊就進入末日，剩下的就是一邊倒的屠殺。至於護衛騎兵隊的隊長原本是十四級的強者，卻在交鋒的瞬間就被剛德，兩個食人魔，山德魯和水花圍殺。他們並肩作戰許久，彼此間配合默契，在與辛克蕾爾一戰後更對收割強者格外有心得。

　　戰鬥很快結束，商隊殘餘的護衛和人員紛紛選擇了投降，頑抗的則被悉數殺死。李察的軍隊素來殺性十足，他們手下傷兵少，戰死得多。比如說矮人火槍兵，李察叫得已經算及時了，但是最終活口也就十個。

　　李察縱馬繞著戰場走了一圈，將形勢盡收於心，就開始連續不斷的下命令：“檢查貨車上的貨物，搜查俘虜，治療傷兵！另外，把所有的矮人都給我帶過來！”

　　十個矮人火槍兵被拉到李察面前，個個臉上都帶著大片青紫。矮人的脾氣又臭又硬，被俘虜了也不老實，嘴裡不斷嘟嚷著什麼。自然押送他們的沙民騎兵不會客氣，一頓拳打腳踢之後，總算讓他們安分了些。

　　“你們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的？為什麼會在紅色哥薩克的商隊裡？”李察用法羅位面的通用語問。

　　矮人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但不是通用語，李察一句也聽不懂。他立刻給自己施放了一個通曉語言的法術，然後又使勁聽了半天，才勉強大致明白。

　　這批矮人都來自染血之地西北方的蒼白高地。那裡是大陸上面積最大的黑暗世界之一。高地深處是各個異族的國度，他們就出自其中的一個矮人大部落雷霆之砧。

　　雷霆之砧部落和一支深入蒼白高地的紅色哥薩克捕奴隊在偶爾情況下有了接觸，最終在烈酒、金幣和各種奢侈品的攻勢下淪陷，向紅色哥薩克出售各種原礦，並且還提供了一隊火槍兵作為雇傭兵。

　　李察皺眉思索，諾蘭德的矮人也是一個大種族，他們同樣製造並使用火槍，但是威力卻遠遠不如眼前這批火槍兵。剛才他們齊射時的殺傷力甚至比拋擲兵還要恐怖，要知道拋擲兵可是八級的戰士，同等數量的普通弓箭手更是遠遠無法與他們相比。

　　李察忽然靈光一閃，對身邊的親衛說：“把他們的火槍拿給我看看。”

　　旁邊一個野蠻人親衛很快就將矮人所用的長槍和短槍各送過來一支。李察拿在手中仔細觀察，並且很快動手拆卸，片刻後就將兩支火槍變成了一堆零件。深藍的學習為李察奠定了全面而深厚的基礎，魔法各個主要領域李察都有所涉獵。包括煉金機械都學過一些。

　　火槍拆開，李察就發現其結構與諾蘭德矮人們所用的火槍大為不同。這種火槍要複雜得多，並且工藝精湛，用料考究。槍管更是使用了切削車磨等工藝，而不象諾蘭德矮人火槍那樣只是沒有經過進一步加工的粗糙鑄造件。而且槍膛所用的合金是一種全新的配方，非常耐高溫高壓，這就可以容納更多的火藥。

　　擺弄著手上的火槍，李察心中暗自震驚。這支火槍比諾蘭德矮人火槍完全不是一個時代的產品，至少領先了近千年。之所以如此誇張，是因為諾蘭德矮人在火槍上的進步十分緩慢，現在的火槍和三百年前沒什麼不同。

　　諾蘭德矮人火槍，在深藍的大魔導師們眼中完全就是一個笑話。那些火槍不過是用粗糙手法綁在木把上的一根粗鐵管而已。火槍的有效射程僅有二十米，就是在射程內，也只能對穿著皮甲鎖甲的目標產生威脅。一個身披全身板甲有等級的騎士就可以完全無視火槍的威力。

　　另外，只要超過十米，火槍就很難轟開魔法師的遠端攻擊物理防禦護盾，除非是抵近並且集火射擊。可是以火槍連發的緩慢速度，也想攻擊魔法師？矮人火槍手還沒有進入射程，就會被魔法師的火球轟殺。何況如果能靠近法職者到這個距離，直接撲上去動拳腳的威力可能會來得更大一些。至於擁有鬥氣的高階職業者，更可以絲毫無懼火槍那點孱弱的威力。

　　所以在深藍的資料中，矮人的火槍只能用作對付野獸的獵具，而且還不能對付太厲害的魔獸。火藥倒是一個不錯的發明，只不過它主要的用途是在開礦上。

　　可是雷霆之錘的火槍卻大為不同。通過精英蝙蝠的雙眼，李察親眼看到它在五十米的距離上還有巨大的威力。這已經可以威脅到一些低等級的魔法師了。而且火槍的威力更比諾蘭德的同類貨色大了十倍不止。

　　李察估計，哪怕是全身板甲的重裝騎士，如果在二十米距離上被雷霆之砧的火槍正面轟中，也相當於被重兵器砸中，同樣有生命危險。就算騎士的甲胄能起效果，坐騎只怕也保不住，火藥爆裂的聲音以及硝煙的味道可比箭矢對馬匹的影響大得多。也就是說，在矮人火槍兵的密集陣列前，重騎衝鋒幾乎就等於送死。

　　李察的拋擲兵可以在五十米內威脅到十級以下的一切重裝騎兵，但它們自身實力要比矮人高得多，而且全力拋擲不能超過十次。矮人火槍兵卻可以連續不斷地射擊，前提是手邊有足夠多裝填好彈藥的火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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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九八　交易　上

　　李察又打開了親兵送上來的一個皮囊，那是從矮人火槍兵身上搜出來的，裡面裝滿了火藥。李察倒了些火藥在瓶子裡，然後把瓶子放在一塊岩石上，退到遠處，抬手就是一縷火焰射了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火藥瓶猛然炸開，聲勢之大超出了李察的想像！一小瓶的火藥就將下面的岩石炸裂，氣浪甚至波及到了十幾米外的李察，而飛濺的破片則將幾個站得近了的野蠻人割傷。

　　這一炸李察就心中有數，這種火藥明顯是新的配方，比諾蘭德矮人慣用的火藥威力大了數倍。正是以它們作為填藥，那些火槍的威力才會如此巨大。

　　李察把流砂叫了過來，將火槍和火藥都遞給流砂，讓她也看看，並且感慨地說：「真沒想到，在法羅位面居然有比諾蘭德還要超前的東西。」

　　在李察的話語中，流砂聽出了濃濃的警惕和擔心。眼前是幾支矮人火槍，那麼今後就有可能出現某種煉金傀儡，甚至是以火藥或者是其它什麼東西作為動力的奇怪機械。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力量體系不比諾蘭德弱多少的位面，同樣擁有傳奇強者，也就意味著同樣可能擁有奇蹟。到目前為止，除了沒有魔紋構裝和永恆與時光之龍外，其它地方還真沒看出和諾蘭德有什麼區別。而諾蘭德的魔法文明確實更為發達，但是從無盡的位面戰爭中積累的知識和經驗來看，魔法文明並非唯一的高階文明。

　　流砂仔細檢查著火槍的每一個部件，然後又看了看火藥，就在時光之書中不斷翻看著。片刻之後說：「果然，他們的火槍比諾蘭德矮人火槍威力要大得多。不過，我們或許可以不必太過因此而擔心。李察，想想看，在諾蘭德矮人也是一個強大的種族，他們佔據的地盤並不少，而且有好幾個大帝國。你還記得諾蘭德各個部落矮人以什麼著稱嗎？」

　　李察的知識同樣豐富，立刻不假思索地說：「矮人國度的基石就是大武士、聖戰士和牧師了。我是指戰鬥力方面。」

　　「是啊，諾蘭德的矮人並不以火槍見長，他們也不需要火槍。」流砂說。

　　李察若有所思，說：「你的意思是，是因為諾蘭德的魔法與戰技體系過於強大，才壓制了火槍的發展？」

　　流砂揚了揚手中的矮人火槍，說：「這種火槍的確威力強大，但如果放在諾蘭德，它的作用就會變得和原本的矮人火槍一樣，也不過只能拿來對付對付魔獸而已。要知道在諾蘭德，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出一打大魔法師，在他們面前，矮人火槍兵再多，都不過是些拿著鐵棍的炮灰而已。」

　　李察沉思片刻，卻搖了搖頭，說：「這可不一定！或許這種火槍影響不了強者之間的格局，但卻可以改變戰場上的局勢。假如火槍的數量達到了一定規模，就像我的拋擲兵那樣，威力就會大得不可思議！在某些特定場合，比如說要塞防禦，完全能夠成為敵人的夢魘！而且別忘了，這裡是法羅，法羅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夠拉出一打大魔法師的。」

　　隨後李察又詢問了一些雷霆之砧部落的情況，得知這是一個擁有數十萬人口的大型部落，部落中火槍的數量有『成千上萬』。矮人很少有願意和數字打交道的傢伙，所以李察面前這些傢伙沒有一個能夠給出一個大致精確的範圍。反正火槍在雷霆之砧有很多很多。

　　李察吩咐把這些矮人火槍兵先帶下去關起來。他要慢慢消化這件事。

　　這時戰場清理工作已經初步完成，這支商隊運送的全是得自雷霆之砧部落的珍稀礦石，從秘銀、精鐵到球晶鋼，足足有十幾種。如果這些礦石能夠運到紅杉王國，售價將會超過二十萬金幣！而購買這批礦石的成本，外加商隊所有人員和相關支出，加在一起也不過二萬多金幣而已。

　　果然，穿越染血之地得到的都是十倍的暴利！

　　現在李察通往紅杉王國的退路暫時被堵死，這批貨物要立刻變現的話還需要通過藍水綠洲的各個勢力。鐵三角帝國不光路途遙遠，而且是紅色哥薩克的大本營所在，李察可沒愚蠢到劫了他們的商隊之後，再到他們的老家去銷贓。

　　但是李察卻對染血之地的價值有了全新的認識，特別是蒼白高地和祖源高地的富饒。因為在這支商隊中還發現了幾大塊魔晶原礦！這幾塊礦石如果切割成標準單位魔力水晶的話，可以超過七十個單位！這意味著母巢可以再增加一個五階兵種或是五階能力。用在構裝上，也足夠製造出十幾個縮水版構裝了。更重要的是，蒼白高地雷霆之砧的領地上，就有魔晶礦床。這讓李察對矮人更加感興趣了。

　　商隊倖存者還有一百多人，李察下令把他們都給放了，讓他們把自己又出現在染血之地的消息帶回去。李察現在既不仁慈，也不嗜殺，開始逐漸有了圓融的味道。但這可不是他想要和紅色哥薩克緩和關係的跡象，在上一輪被紅色哥薩克連續追殺了一個多月後，李察就決心把這支商隊從染血之地上徹底抹去。

　　想要在染血之地攫取利益，不充分展示力量是不可能的，而展示力量最佳的方式莫過於把區域內的一個強大勢力打殘或是抹殺。

　　處理完了這一切，李察叫過一個親衛，讓他乘快馬先行趕往藍水綠洲，與幾個重要人物聯絡。殲滅了這樣一支大規模的商隊，李察的計劃有必要改變一下了。至少帶著幾十車的貨物是沒法機動的。

　　後面的路途十分平靜。

　　五天後，李察又來到了藍水綠洲，在上次拍賣構裝的飯店裡，與幾個老朋友重新聚會在一起。雖然藍水綠洲也不可避免地經受過辛克蕾爾的血之洗禮，但這些老朋友顯然是十分識時務的人，一個個都還完好無損。

　　提夫曼比上一次顯得更加胖了，按他的話，那就是最近實在沒什麼開心的事，只有多吃兩口美食滿足肉體上的慾望，以填補心靈上的空虛。所以越是憂鬱，他就會越胖。

　　安曼逐漸顯露出了一些鋒銳的氣質，而比利爾則憂色忡忡。而克拉克似乎更對李察本人有興趣，毫不掩飾地不斷觀察著他，還好他有所克制，沒對李察使用偵察術之類的技能。

　　飯吃得很快，因為大戲是在餐後。等餐桌收拾乾淨，李察就拿出一個盒子，放在了桌上，說：「這是我最近的收穫。盒子裡就是樣品，你們看看有沒有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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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九九　交易　下

　　盒子分隔成十幾個小格子，裡面各放著一種礦石樣品，並且附有一張紙條，寫著這種礦石的數量。看到這批原礦，比利爾眼中頓時一亮。他是經營礦石生意的，不用看紙條上的說明，一眼就能分辨出礦石的品種和成色。他沒有立刻發表意見，而是拿起一塊塊礦石，仔細鑑定，認真得像是在把玩情人的乳/房。

　　提夫曼伸出胖手，抓起一塊礦石隨意把玩著，似乎漫不經心地說：「我聽說紅色哥薩克的一支二級商隊剛剛被人給劫了，那支商隊運送的似乎是各種珍稀礦產。」

　　李察伸手敲了敲盒子，用柔和的聲音說：「那些礦產，不都在這裡了嗎？」

　　「果然是你幹的！膽子可不小。」提夫曼意味深長地看了李察一眼。

　　李察笑了笑，說：「我剛到染血之地的時候，手下的一隊人馬幾乎被紅色哥薩克殺光。我派人去交涉，收穫就是在幾個月前他們大動干戈，動用了幾千馬匪圍殺我，想要我的命。可惜最後除了丟下幾百具屍體外，他們什麼都沒得到。既然是他們先開了頭，那我不作出點回應也太不應該了。這次的事情只是一個開始。」

　　「那些傢伙都是亡命之徒。」提夫曼說。

　　「亡命之徒？那就讓他們變成真正的屍體好了。」李察微笑著說了一個很冷的笑話。

　　「你和紅色哥薩克這件事，如果要收場的話，」安曼彷彿漫不經心地問道。「我是說，如果，準備怎麼收場？」

　　李察淡淡地說：「他們把我得罪得太狠了，所以沒那麼容易了結。當初做出追殺我決定的那個蠢貨，不管他是誰，我都要看到他的腦袋放在我的面前，仇恨才會終結。」

　　老人安曼聳了聳肩，說：「看來惹上你真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在場諸人都經驗老道，看出李察不僅僅是為了向紅色哥薩克報復，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在染血之地立威。

　　「那麼這批貨物……」李察環視四周，等待著眾人的決定。

　　比利爾出了一口氣，說：「如果這批貨運到人類國度，按市麵價格能夠賣到二十八萬金幣。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不把這批貨運到紅杉王國去賣，但這裡是染血之地，這批貨又曾經屬於紅色哥薩克，所以我能夠給出的最高價就是市麵價的四折。好處就是我可以把所有的貨都吃下。」

　　比利爾給出的是一個不錯的價格了。不過提夫曼說：「我可以用五折吃下這批貨，任何能夠讓紅色哥薩克吃虧的事，都是好事。」

　　「那隨你。」比利爾顯然不準備出更高的價錢了。

　　李察沉吟了一下，說：「五五折，不過其中一半可以用野蠻人奴隸代替。」

　　金輝戰旗的奴隸貿易同樣作得很大，李察的提議對於提夫曼來說是個不錯的建議。考慮到在野蠻人奴隸上的賺頭，提夫曼實際上出價還略低於五折。

　　他很有深意地看了李察一眼，說：「好！你不用擔心這批野蠻人奴隸的質量，明天你就能看到他們了。」

　　七萬金幣，如果提夫曼有意照顧，那麼李察就能夠得到八十名壯年野蠻人。野蠻人都是天生的戰士，如果配上合適的裝備，他們可以發揮出八至十級不等的戰鬥力。得到這批野蠻人，李察的實力又會攀升一截。

　　談完了贓物交易，李察和安曼又約定了明天去拜訪聖域劍士羅浮的時間。羅浮得到了上次的兩個構裝之一，明顯意猶未盡，所以這次算是稍稍放下身段，約見了李察。

　　等李察稍稍空下來，克拉克隨即問起了黃昏城堡之戰，席間眾人都露出了非常感興趣的表情。

　　黃昏城堡一戰辛克蕾爾和她的鎮熊騎士全軍覆沒，但戰鬥的詳情卻沒多少人知道。紅杉王國大貴族對一個男爵領上發生的戰爭並沒有太多在意，要說邪魅詭異，發生在先祖崇拜的公爵領上的這類事情更多。而且在大貴族眼中，能夠被一個男爵消滅的異位面入侵者，實力也算弱得可以。至於神殿聯軍以及撒倫威爾的失敗，顯然是因為他們太過無能所至。方丹男爵生前是個小有名氣的統帥和劍手，屹立不倒多年，還曾有過開疆拓土的功績，卻於此役戰死，因此人們自然而然地大多把功勞歸於方丹身上。

　　染血之地的人們只信奉力量，他們是用上萬條生命和幾個聖域強者為代價，看清了辛克蕾爾的實力，因此當然不相信王國貴族的那一套說詞。只有同樣切身經歷過辛克蕾爾戰爭的李察，說出來的話才更加接近真相。哪怕李察隱瞞了些什麼，也比貴族們的說法更加有可信度。而且在克拉克、安曼等有心人眼中，就憑李察拿出的玷污神術捲軸，十有**，他才是導致辛克蕾爾敗戰身亡的關鍵。

　　李察沉吟著，飛速在腦海中把各種可能都分析了一遍，然後才說：「其實，那場戰鬥從一開始，辛克蕾爾身上就帶著不輕的傷……」

　　李察基本上還原了當日一戰的經過，只不過稍作加工。他當然沒有提及母巢，也省略了許多自己隨從的關鍵信息，並且通過受傷在先壓低了辛克蕾爾的實力，以及人為抬高了方丹男爵的個人戰力和部隊的素質。就算這樣，李察也講了整整十幾分鐘，才把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描述了一遍。

　　席間眾人聽得幾乎屏住了呼吸，其中個人實力不錯、眼光老辣之人則在暗中悄悄驗證比對著李察這番話的可行性，但是擁有真實和智慧兩大天賦的李察粉飾過的謊言，絕對經得起反覆推敲。

　　片刻之後，克拉克以沙啞的聲音問：「李察先生，聽說您身邊有一個年輕有為的神術師？」

　　「您是說流砂？是的，她的信仰純正虔誠。怎麼，您對她的信仰有興趣？」李察回答。對法羅已有深入瞭解的李察知道流砂的神術師身份是對他們異位面入侵者的最好掩飾。

　　克拉克緩緩地說：「我也曾經是一個神職者，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聽說您最近正需要僱傭戰士，我們獵魔之槍中有不少稱職的戰士。如果有興趣的話，今天晚些時候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單獨談談。」

　　李察有些意外，據他所知獵魔之槍成員數量少、戰力強，很少接受僱傭，更多是在染血之地深處冒險。而克拉克的言下之意，顯然並非普通的任務式僱傭，可能會涉及更進深層次的合作。

　　但是對克拉克的建議，他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點頭說：「歡迎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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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　日暮秘聞　上

　　夜深時分，克拉克來到了李察的居處，通報進去後，片刻就有一個野蠻人戰士將他領進後院，然後在一樓的會客廳內和李察見了面。

　　再次回到藍水綠洲的李察已經今非昔比，他所率領的部隊更是舉足輕重的一支力量。

　　由於辛克蕾爾也光顧過藍水綠洲，李察原本在城市邊緣區擁有的那片土地，建築還算完好，雜役僕人則是死的死逃的逃，一個都沒剩下，因此他直接就把上次住過的旅店整個包下。

　　至於店中原有的客人，只能委屈他們搬遷到其它地方將就一下了。這是一個強烈而耐人尋味的暗示，要知道染血之地的金輝戰旗商團既不懼怕誰，也不是金錢能夠收買的。

　　而在劫了紅色哥薩克的二級商隊後，整個藍水綠洲消息靈通點的人物都聯想到了李察與紅色哥薩克之間的舊怨，更有人想到了李察第一次在藍水綠洲中的火並。所有的事件都表明李察雖然還非常年輕，但行事狠辣凌厲一點也不弱於常年在染血之地打滾的老手。因此也就沒有人敢出面指責李察，最多在背後說幾句他的壞話而已。

　　應克拉克的要求，在座的除了李察，還有流砂。此外就只有廳角站著的全身都罩在連帽厚布斗篷中的緋色。在看到緋色時，克拉克的眼中驟然射出精芒，露出極度震驚的表情，一時不能自已！

　　緋色根本沒有露出任何部位，就是下半張臉都埋在濃濃的陰影裡。當克拉克的目光落在它身上時，緋色也驟然感覺到兩點劇烈的灼痛，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烙印了一下。它身體一震，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它左手的刀鋒也輕微顫動起來，發出威脅似的嗡嗡低鳴。

　　李察見狀，心中暗自警惕，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克拉克先生，怎麼，對我這位衛士感興趣嗎？」

　　克拉克再次深深看了緋色一眼，這才收回目光，搖頭嘆息著說：「真沒想到，居然能夠在這裡看到日暮聖堂武士！而且她居然還是您的衛士！我從沒聽說過有什麼人會擁有日暮聖堂作為衛士。」

　　「日暮聖堂武士？這我以前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您能不能仔細點跟我說說？」李察露出了十分感興趣的神色。而且他從克拉克身上能夠嗅到一絲隱約晦澀的強大氣息。正常來說，克拉克只不是個等級在十一二級左右的法職者，根本不應該給李察以壓力。但是他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迷霧，就連李察都看不透。因此李察對於克拉克十分重視，分毫不敢怠慢了。

　　克拉克沒有馬上回答李察的問題，反而眯起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要確認李察話語的真偽。然後問：「您這個護衛是怎麼得到的？」

　　「偶遇，它想要份工作，就來給我當了衛士。」李察說。他當然不會透露緋色是母巢製造出來的特殊單位。而這番話的言外之意，就是李察也不想透露得到緋色的具體細節，克拉克聰明的話，就最好不要細問。

　　克拉克點了點頭，臉上的異樣慢慢平復下去。他抬起頭，凝望著窗外一輪巨大的圓月，片刻後才緩緩地說：「日暮聖堂的歷史，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星獸入侵的那場巨大的災難。當時不知從何而來的星獸擊敗了位面幾乎所有的傳奇強者，並且準備把星力注入到法羅位面中。如果導入星力的通道建成，那麼法羅位面將在星力影響下逐漸異化，最終變成另一個星界。最終，諸神顧不上規則的壓制和反噬，直接參與到和星獸的戰爭中，在付出沉重代價後終於擊殺了全部入侵的星獸。不但戰神直接隕落，也有數位神明因此受傷，其中傷勢最重的就是黑夜女士。」

　　「黑夜女士？她不是在那場戰爭後失蹤了嗎？」李察問。他曾在埃辛的筆記中看到過有關記載，星獸之戰使得法羅位面頂級強者幾乎全部戰死，大陸一角分裂，並且隕落了一位強大神力的神明，若干神明受傷，其中傷勢嚴重的幾位神明還曾一度失蹤過。

　　「事實並非如此。黑夜女士不是失蹤，而是在戰後隕落。當時她的神國受損，不得不將神性寄託在凡間的化身之上，以圖慢慢休養。但是白晝之神派出他最精銳的神殿武士，突襲了黑夜女士的化身，並且成功殺死了她的化身，導致黑夜女士最終隕落。在神戰之後，立下大功的神殿武士們卻被認為犯下了弒神大罪，被諸神聯合下令追殺，其中就包括白晝之神。」

　　李察嘴唇動了動，想問些什麼，卻又忍住。棄子和犧牲在貴族之間實屬常見，在諸神間亦不罕見，且往往具有大義名份。

　　克拉克停頓了一會，才緩緩地說：「那批神殿武士，從此就沒了任何生存空間。他們原本是最精銳的神殿武士，為了襲殺黑夜女士的化身，均被白晝之神賜與了一點神性。而在成功弒神後，他們又從黑夜女士那裡得到了一點神性。在諸神下達追殺令之後，他們最終選擇了反抗。一共一百一十九位神殿武士，在前後七年的時間裡，轉戰大陸各個角落，先後擊破整個大陸強者和軍隊布下的包圍圈十一次，歷經大小戰事不計其數。所有神殿武士，因為兼具白晝與黑夜的神性，因為墮落與神譴，所以被稱為日暮聖堂。追殺日暮聖堂的過程，完全是繼星界之戰後人類世界的又一場浩劫，直到最後一名日暮聖堂戰死，浩劫才落下帷幕。在這七年中，光是傳奇強者就戰死兩名，聖域戰死數目更是數不勝數。」

　　「在轉戰過程中，眾多的日暮聖堂把被拋棄的怨恨與憤怒化為動力和詛咒，並且利用他們的神性完成了傳承儀式。因此，雖然最早的一百一十九名日暮聖堂已經全部消亡，但是他們卻已經把仇恨的種子撒遍了整個位面。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人覺醒日暮聖堂的力量，並且得到傳承力量。他們都是最堅定的瀆神者，有些默默無聞的死去，有些卻是聞名大陸的異端。還有一些人選擇了潛伏，悄悄積蓄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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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零一　日暮秘聞　下

　　聽到這裡，李察問了一個關鍵問題：「白晝之神為何要襲擊黑夜女士？」

　　克拉克說：「黑夜女士隕落後，她的神性與神職都被白晝之神所吸收，所以白晝之神就從微弱神力一躍升為中等神力，並正式更名為時間之神路奈。」

　　這是一段秘聞，如果它是真的，那無疑將是整個位面最為隱秘的事件。一旦洩漏和傳播，必將引動時間之神路奈的憤怒。而且從日暮聖堂的遭遇來看，顯然法羅位面的諸神也不會喜歡有關傳言。

　　「克拉克先生，您為什麼會認定我這名衛士是一名日暮聖堂呢？你看，它的力量還十分弱小。」李察並不認為緋色會是什麼日暮聖堂，卻對克拉克口中這個神秘的組織產生了興趣。從克拉克的敘述來看，日暮聖堂簡直就是李察在法羅位面的天然盟友。只是不知道他們把位面和諸神哪個放在更前面。

　　「兼具黑暗氣息與神性，這是所有日暮聖堂共同的特性，也是獨一無二的。」克拉克說。

　　神性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具備的，凡人擁有神性，就如乞丐背著滿袋的金幣，必然會招來諸神的干預。

　　李察皺眉，放在桌上的手輕輕敲打著桌面，淡淡地問：「日暮聖堂看來就是諸神最渴望的獵物。既然您認定我這位衛士是日暮聖堂，那麼接下來，我應該很快就會看到神殿的聖裁官和騎士了吧？」

　　克拉克嘴角牽動，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說：「日暮聖堂的神性隱藏在靈魂深處，哪怕是諸神也無從窺探。他們或許強大，或許弱小，但能夠察覺到日暮聖堂存在的，必然是另一位日暮聖堂。」

　　李察訝然，說：「難道，你也是……」

　　克拉克點了點頭，然後望向緋色，說：「李察閣下，您能不能把這位衛士轉讓給我。我可以為她啟蒙，引導出她身上真正屬於日暮聖堂的力量。」

　　李察毫不遲疑地說：「這不可能。」

　　緋色是母巢的創造物，黑暗緣自辛克蕾爾，而神性則來自眾多先祖祭祀的圖騰神像，根本不是什麼日暮聖堂，也不可能讓克拉克引導出什麼力量。而且如今六級的緋色更是李察未來主要戰力之一，怎麼可能交給克拉克？不管克拉克開出什麼條件，都沒有商討的餘地。

　　克拉克明顯不甘，反覆試探了幾次，見李察決心堅定，只得暫時把想要得到緋色的想法放到一邊。

　　李察結束了這個話題：「好了，尊敬的克拉克先生，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和獵魔之槍的合作吧！您放心，我會對剛才聽到的一切守口如瓶。」他看了看完全縮在角落裡的緋色，「哪怕是為了我的同伴。」

　　克拉克往後靠了靠，露出一個不明意義的笑容，「我當然相信您的信譽。接下來，李察閣下，您有什麼需要呢？」

　　李察直接了當地說，「我最近急需一批精練可靠的戰士。」

　　克拉克點了點頭，取出一個捲軸，遞給了李察：「獵魔之槍一共七百餘人，最低等級的戰士都有六級。我們的戰士忠誠可靠，這張捲軸上有詳細的介紹以及相應價格。不過我們之間合作的關鍵並不是在金幣，而是上次那批玷污神術捲軸上。」

　　「玷污神術捲軸？」李察有些疑惑，他伸手拿過捲軸，打開，仔細閱讀起來。

　　沒等克拉克做出解釋，原本安靜坐在一旁的流砂忽然說：「克拉克先生，您在很久之前燃燒過神力吧？」

　　克拉克全身一震，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一雙鷹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流砂。而流砂此刻雙瞳漆黑如墨，在最深處卻有一點淡金色的光芒冉冉點亮。在她的目光下，克拉克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變得如水晶般透明，一切秘密似乎都無所遁形。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說：「不錯，我曾經是高地戰神的大神官，但在二十年前觸怒了神明，受到了燃燒神力的神譴，僥倖沒死，活到了今天。」

　　李察驀然從捲軸中抬起頭，盯著克拉克，說：「大神官，不是至少要十六級才會有這個稱號嗎？」

　　「我當時是十七級。」克拉克平靜地說。

　　「十七級大神官燃燒了神力卻還能不死，簡直就是奇蹟！」流砂驚嘆著。同為神術者，她更加清楚這有多麼不可思議。一個七級牧師燃燒神力就至少半死，十級以上的神職者還沒聽說過誰能夠燃燒神力而不死。

　　「那因為我也是一名日暮聖堂，隱藏的神性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但是這樣一來，我所餘的神性就沒有多少了。」克拉刻苦笑著說。

　　流砂目光流轉，問：「那麼，你需要一個新的信仰？」

　　克拉克猶豫著，似乎難以下定決心，但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

　　「我這具身體已經殘破不堪，生命快要走到盡頭。假如沒有新的信仰，得不到神眷的話，那麼我將活不過今年。但我還有幾件心願未了，必須活下去。」說到這裡，克拉克原本顯得猶豫的語氣陡然堅定起來。

　　「我檢視過你們出售的那批玷污捲軸，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麼那批捲軸的製作中混入了一點全新的神力。這種神力並不在法羅位面已知眾神之內，或許是一個新的半神。如果得到這位半神的眷顧，讓我的身軀重新為神力所填充，那麼我就可以繼續去完成我的心願。所以，假如這位新神的信仰與我未盡的心願並不衝突，那麼我願意奉他為主。」

　　聽完克拉克的話，流砂想要說什麼，但被李察攔住。李察看著克拉克的眼睛，淡淡地問：「那麼你會為這位神明奉獻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克拉克早已胸有成竹：「我畢竟曾是大神官，只要得到新神的眷顧，那麼我等級的提升會十分迅速，有足夠神恩的話，恢復到曾經的等級也並非不可能。對於一位新生的神明而言，一位在凡間行走的大神官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其次，除了我未了的心願外，我將會把自己全部身心奉獻給新神。最後，我在獵魔之槍的私人部隊，一支配備有無信牧師的部隊，亦將會為新神服務，並轉為新的教會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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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零二　昄依

　　李察和流砂對望了一眼，克拉克完全是一個意外的驚喜，一個天大的驚喜。如果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並且能夠恢復到大神官的實力，那麼將對李察的開拓和成長起到重大幫助。看到李察探詢的目光，流砂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這是可以幫助克拉克轉變信仰的意思。

　　於是李察心頭大定，向克拉克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那現在就是最後一個問題了，你的心願是什麼？」

　　克拉克沉默了片刻，臉上掙扎和扭曲著，顯然想起了許多不堪回首的往事。最終他長出了一口氣，說：「我希望，將高地戰神的樞機主教馬克維爾放在火刑架上燒死！」

　　作為一個弱等神力的神明，高地戰神的樞機主教一般在十六級左右，但偶爾也會有十五級的神官加入。當然等級不是最大的問題，重要的是樞機主教這個身份，以及火刑架這種處決方式。用對付異端刑罰來殺死一名樞機主教，那意味著宗教戰爭！

　　李察問了問，知道馬克維爾和曾經的克拉克一樣，都是十七級的大神官。至於克拉克和馬克維爾之間的恩怨，並不是李察的關注重點，目前只要知道克拉克的心願和永恆與時光之龍不違背就可以了。

　　李察向流砂點了點頭，於是流砂說：「我所侍奉之主，名為永恆與時光之龍。」

　　「什麼？！」克拉克失聲叫道。

　　他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可是流砂說出的神名實在是太過震撼，讓他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如果這是一個神的真正名稱，那就意味著這位神明根本不是什麼新生的半神，而是一位威能很有可能凌駕於整個法羅位面之上、強大至不可思議的真神！

　　擁有《諸神之書》的克拉克對於法羅位面的神系有著深入透徹的瞭解，知道以法羅位面的規則，根本不可能出現永恆與時光這個神名。

　　如果流砂說的是真話，那麼就只剩下惟一的可能。而流砂不可能撒謊，因為撒謊是沒有意義的，當克拉克改信後，自然能夠從獲得的神力中感知到所侍奉神明的神職信息。

　　所以克拉克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聲音亦變得乾澀：「永恆與時光之龍……是異位面的神！」

　　「不是異位面，它凌駕於眾多位面之上。」流砂糾正著他。

　　克拉克深深地吸了口氣，說：「可是這……沒有本質區別！你們都是來自異位面的入侵者！」

　　「沒錯，我們的確來自其它位面。但除了我們，本位面的眾神沒有任何一個會接受你。」已經對法羅位面神系有所瞭解的流砂，點出了這個冰冷的事實。

　　克拉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臉都為之扭曲。

　　他在吐露日暮聖堂的真相，或者說在踏入李察的大門之前，就做好了準備。也設想過最為坎坷的未來道路，包括可能需要追隨新神奪取神格甚至弒神。但真實永遠比想像更駭人。強大至不可思議的真神意味著他的心願更容易實現，但異位面入侵者則衝擊著他幾十年來的世界觀。要真正做出決定的時候，依然是艱難的。

　　苦苦掙紮了半天后，克拉克才說：「的確如此，我……願意信仰永恆與時光之龍。」

　　說完這句話，克拉克就靠在了座椅靠背上，汗不斷從身上湧出，並且虛弱得如同剛剛生了一場重病。

　　流砂站了起來，神色平靜地說：「你不會失望的！跟我來，我們現在就可以舉行儀式。」

　　舉行儀式的地點就在流砂的房間，祭壇只是一個木頭臨時釘成的木架，手工還顯得有些粗糙。儀式的助手是卡斯、馬文兩個墮落牧師，以及見習牧師西索。觀禮者則只有李察自己。

　　流砂將時光之書放在木架上，然後簡短介紹了一遍永恆與時光之龍的教義、神職和神恩。其實永恆與時光之龍的教義非常簡單，幾乎沒有特定的教義，也就是說沒有通常那些為了鞏固信仰而做的長篇大論，主要內容都集中在獻祭與神恩方面。

　　這個教義著實讓克拉克感覺到意外，不過感覺到時光之書上逐漸散發出的凜凜神威，他立刻嚴肅起來。世界萬象可能虛妄，唯有神力真實不虛。

　　在流砂悠揚的念頌咒語聲中，淡金色的神光從時光之書中如水般流溢而下。流砂示意克拉克上前，然後讓他在時光之書前跪下，伸出雙手迎接流溢出來的神力。克拉克激動得身體都在顫抖，依言而行。

　　當淡金色神光如瀑落在克拉克雙手上時，竟如真的垂瀑般激起了金色水花。克拉克更是全身一震，立刻感覺到陣陣冰冷而帶有金屬質感的神力滾滾湧入身體，乾涸龜裂的靈魂則歡叫著，拚命汲取久違的神力。而靈魂上因為神力燃燒而導致的傷痕裂縫亦緩緩開始收攏。

　　在神力沖刷下，克拉克臉上的灰黑色層層褪去，如老樹橘皮般的臉也開始微微鼓脹，許多深深的皺紋都隆起、撫平。而他全身上下的骨骼也在噼啪作響，身體有少許的長大。

　　克拉克不斷被神力改造著身體，神術者等級也在相應提升，片刻後已經過了十級，並且還根本沒有停止的跡象。

　　流砂的額頭已經開始滲出細微的汗珠，但她依舊不停地以恆定的節奏頌唸著咒語，控制著從時光之書中流溢而出的時光之力澆在克拉克的雙手中。這個過程出人意料的漫長，卻最為關鍵。只有這一次，克拉克神術等級的提升最是快捷，儀式結束，就需要和普通神術者一樣慢慢積累神力升級了。所以只要克拉克還能夠吸收時光之力，流砂就要堅持。

　　淡金色的時光之力已經逐漸蔓延到了克拉克的腰際，將他整個上身都包裹在內。他衣內忽然亮起一團極為耀眼的淡金色光芒，強烈得幾乎將房間中所有東西都鍍上了一層淡金色！

　　一時間幾乎所有的時光之力都被那團金色光芒吸引過去。那處的衣料迅速暗淡腐朽，並且化為片片飛灰。那是時光流逝的力量，或許不如火焰的威猛暴烈，威力卻是大得完全無可阻擋。又有誰能抵抗時光的力量呢？

　　頃刻間克拉克上身的衣服就在時光侵蝕下化為烏有，他佩戴的一些珍貴魔法物品，包括幾個高等級的神術捲軸亦都無法抵抗時光之力，徹底湮滅。只有一枚小巧的捲軸不光沒有毀壞，反而開始吸收周圍的時光之力，並且變得越來越熾熱，最後簡直形如一塊燒紅的烙鐵，瞬間在克拉克的肌膚上燒出一塊焦痕，讓他不得不向後退去。而捲軸則停留在原位，此時已經是懸空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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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零三　看得見的神恩　上

　　李察極為驚訝地看著那枚在時光之力中燃燒著的捲軸，從材質上，李察隱然感覺到這枚捲軸和自己得到的承載之書有些類似，都能夠承受時光之力的沖刷。

　　流砂則是一臉驚喜地看著這枚捲軸，甚至中斷了吟唱，快速向克拉克說：「這是什麼？」

　　克拉克忍受著時光之力改造身體的痛苦，咬牙說：「這是《諸神之書》，上面記載了法羅位面幾乎所有真神的神力特質，亦是日暮聖堂遺留下來的神器之一。法羅位面諸神都會把《諸神之書》的持有者視為最大的異端。你要小心，不要打開它！它只能用特殊的方式和咒語打開才能夠不為諸神所感知到。」

　　流砂伸手從空中摘下了《諸神之書》，沒有聽從克拉克的勸告，直接展開了捲軸。她琥珀色的雙瞳中不斷綻放出淡金色的波紋，借助時光之書的時光力量幫助，將捲軸上出現的所有神力氣息全部束縛住，不讓一絲一毫散溢出去。

　　將捲軸從頭至尾仔細地看過一遍後，流砂問：「就是依靠它的幫助，你才從那批玷污捲軸上察覺到我使用的神力不屬於法羅諸神，是吧？」

　　「沒錯。」克拉克點了點頭。

　　流砂手中的《諸神之書》還在不斷吸收著時光之力，而雖然沒有了她的吟唱，淡金色的神光依然從時光之書中源源不斷地流溢出來，似乎正是收到了這個捲軸的牽引。

　　流砂眼睛越來越亮，最後，她以莊嚴隆重的口吻向克拉克說：「對於永恆與時光之龍而言，《諸神之書》是不錯的祭品，奉獻它，你將獲得神賜。現在，克拉克，你是否願意向永恆與時光之龍獻上《諸神之書》？」

　　對於一名真神的虔誠信徒而言，這是一個完全不需要考慮的問題。可是克拉克依然掙紮了許久，才表示願意奉獻。由此可見《諸神之書》的珍貴和他對這件神器的情感。

　　克拉克燃燒神力後還能夠保有十級以上的牧師等級，正是依靠《諸神之書》的作用。而他麾下那批無信牧師的力量源泉也是《諸神之書》。他們並非真正的無信者，而是將信仰的對象從諸神轉向了《諸神之書》。因為《諸神之書》中包含了法羅諸神的神力，因此也能起到微弱的接受信仰，並回賜神力的作用。只不過它當然和真神無法相提並論，就是和一名半神相比，能力也要遠遜。但是僅就能夠轉化信仰為神力這一種用途，就無愧神器稱號。

　　得到了克拉克的同意，流砂開始念頌咒語，時光之書上的光芒驟然強烈了何止十倍，強烈的淡金色光芒凝聚成一道有若實質的光柱，直衝向天花板。但在將將靠近天花板的地方，這道光柱卻如遇到了無形屏障，悄然消失。不止是天花板，流砂的整個房間都滿溢著時光之力，卻沒有一絲真正溢出房間。

　　在時光之柱內，《諸神之書》載沉載浮，徐徐落向時光之書，最終化為一張書頁，與整本時光之書融為一體。

　　瞬間，一道蒼涼、悠遠且無法形容其威嚴的氣息降臨到這個房間內。這是永恆與時光之龍的一縷意識，雖然不是它的本體意識降臨，但也不比永恆龍殿中留存的意識弱小。這說明祭品品級很高，讓永恆與時光之龍很滿意。這縷意識跨越不知多少時空而來，來吸收祭品，同時會賜與神恩。

　　在永恆與時光之龍的氣息中，不斷從時光之書噴湧而出的時光之力更加洶湧了，噴薄而出的時光之力匯聚一處，最終凝結成了兩顆淡金色的光球，飄浮在空中。在光球周圍，還有三點金芒載沉載浮。

　　看著空中飄浮著的光球，克拉克忽然覺得口舌發乾，心跳得幾乎要從胸腔中躍出來！他清晰地感覺到，其中一枚光球是屬於他的，而在光球內包藏著，很有可能就是他多年的夢想！

　　這時流砂那獨特的聲音再次響起，驚醒了一時不能自拔的克拉克：「克拉克，永恆與時光之龍對這次獻祭非常滿意，因此耗費了巨大的神力，突破了位面封鎖，賜下了慷慨的神恩。現在，去領取屬於你的東西吧！」

　　克拉克深吸了幾口氣，將手伸向空中那枚屬於他的光球，瞬間湧入的訊息幾乎讓他的心臟停止跳動！

　　神賜－生命泉湧：在今後的三十年中，你的身體將不再老化。

　　克拉克幾乎在同一時刻就明白了生命泉湧的意義，這就是額外的三十年生命！至少在法羅位面的歷史中，還從未出現過可以為信徒延長生命的神明！也有其它方式延長生命，但無不需要本體付出極為巨大的代價，比如說變成巫妖。有了額外的生命，就有了發生奇蹟的土壤。

　　生命激流生效後，那枚光球已經暗淡了**分，幾乎看不清楚。但是依然有澎湃如潮的時光之力湧入克拉克體內，不斷提升著他的神術等級。當光球完全消失後，克拉克已經是一個十三級的神官了。除了生命泉湧之外，他還獲得了一個新的神賜。

　　神恩－激勵。這是只屬於永恆與時光之龍神職人員的一種神賜，作用是可以用時光之力改造信徒的身體，以達到即刻提升神術者等級的目的，等級提升從一級至三級不等。在得到亟需的生命泉湧的同時，剩餘的神恩還將克拉克的神術者等級提高了兩級。

　　另一個光球屬於流砂。這次獻祭讓永恆與時光之龍很是滿意，因此主持獻祭的流砂也會得到一定的神恩，這是永恆龍殿神職人員提升等級最迅速的捷徑。此時流砂伸手觸摸時光之球時，卻猶豫了。

　　在她面前出現了一系列神賜選項，但只能選取一項。流砂迅速過濾了大部分選項，最終卻在兩項神賜之間難以抉擇。一項是和克拉克同樣的神賜－激勵，而另一項則名為『永恆通道Ｉ』，這是對時光之書的強化，原本屬於流砂的神賜將轉化為純粹的時光之力，加持在時光之書上，從而提升時光之書的等級。直觀的效果是流砂通過時光之書溝通永恆與時光之龍的意志，以及引動時光之力釋放神術的效果增強。

　　從增強流砂本體的能力來說，自然要選擇神賜－激勵。因為她所獲得激勵可以提升三級神術等級。永恆通道Ｉ雖然也能夠增強她神術的威力，卻遠及不上激勵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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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零四　看得見的神恩　下

　　然而流砂卻知道永恆通道Ｉ還有兩個隱藏的效果。一個可以在獻祭時獲得更多的神恩，因為和永恆與時光之龍聯繫通道拓展，自然獻祭時的損耗就會減少。另一個，則是將時光之書未來轉化為正式祭壇，代替時光燈塔的前提條件。在經過『永恆通道Ｉ』，『流逝核心』兩次強化後，時光之書就可起到臨時燈塔的效果。如果對時光之書不斷強化，將會得到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特殊賜與，一個主位面的座標！

　　她當然要選擇諾蘭德！雖然建立的只是耗資巨大、效果有限的臨時位面通道，但它卻是回家的惟一道路。

　　看著列表上數十項神賜，流砂不禁咬牙。倒不是說其餘的選項沒有用，而是只有『激勵』和『永恆通道Ｉ』對他們目前等同於迷失在位面中的情況最有效果。

　　其實在其它環境下，其它神賜選項同樣具備吸引力，甚至更有過之。比如說神恩－超凡智慧，它會永久性提高對象的智力。至於提升幅度，會把一個普通人智力提高一半左右，也就是一個普通天才的水準。普通天才如果得到它，那就會變成罕見的天才。放在流砂身上，產生的效果就和李察的智慧天賦差不多。

　　再比如說神賜－輪迴。說明很簡單：一套神器，具備引動時光之力的諸多神效。

　　需要強調的是，這是『一套』神器，而不是一件，是由神器組成的套裝！哪怕是現在的流砂穿上『輪迴』，神術和威力亦會直接達到十八級大神官的水準！

　　只不過流砂此次得到的神賜有限，只能兌換『輪迴』中一個威力最小的部件：泉流項鏈。甚至連完整的泉流項鏈都兌換不出，得到的只是它的殘缺版本：滴水項鏈。然而就是這個殘缺的滴水項鏈，可以小幅增加與時光有關的神術效果，可以小幅延緩佩戴者身體的衰老，同時附帶四級神術『癒合』，可以提供持續性治療效果，每天可以施放三次。

　　但是在列表中，流砂能夠看到『輪迴』的全部組件，亦可看到它的部分特殊效果。於是她又咬了咬牙。

　　另一個具備吸引力的，則是神賜－天選衛士。這項神賜可以直接由時光之力凝聚出一個神力戰士，作為獲賜者的護衛。天選衛士並非傀儡，它的智慧甚至和人類中的天才相當，但對獲賜者的忠誠卻無可動搖。它初始戰力只有十二級，隨著戰鬥或是由獲賜者灌注神力，最高可以升至十六級。而且在今後，獲賜者還可以通過獻祭重複選擇天選衛士，即可以得到新的天選衛士，也可以提高原本天選衛士的等級上限。也即是說，選擇這項神恩三次之後，就可以得到一個二十級忠心不二的護衛！

　　假如有足夠多的神恩，那麼獻祭者甚至可以得到一個小隊二十級的護衛！即使是普通的傳奇強者，也不會願意來招惹這樣一支隊伍。

　　假如有足夠多神恩的話……

　　流砂的牙咬得更緊了，以致於發出嚓嚓的磨牙聲。

　　「怎麼了？」李察察覺到了流砂的異樣，問道。

　　「我們……太窮了！」流砂咬牙說。

　　李察疑惑：「窮？」

　　流砂胸膛急劇起伏，她索性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屏住呼吸，惡狠狠地選擇了『永恆通道Ｉ』。當她張開眼睛，再看向李察時，目光中已經帶上了不少殺氣。

　　李察更加莫名其妙，卻憑豐富的過往經驗知道，現在不是詢問也不是招惹她的時候。

　　而流砂腦海中還在徘徊著那句話：「假如有足夠多的神恩……」

　　永恆龍殿習慣以生命激流這類延長生命的賜與作為衡量神恩多少的標準。

　　天選衛士所消耗的神恩為延長生命十五年，在永恆龍殿中獲得十五年額外生命則需要獻祭一個與大魔鬼力量相當的祭品。大魔鬼絕大多數都擁有十八級以上的力量，而想要得到一個二十級的天選衛士，就需要獻祭至少三個大魔鬼！

　　魔鬼不是綿羊，不是想抓就能抓到的。就連歌頓，也對一顆大魔鬼的頭顱珍而重之。

　　但是！假如能夠再獻上五個大魔鬼，就可以讓天選衛士的等級再提高一級，從而達到二十一級。這是從聖域到傳奇的跨越！只需要九個大魔鬼，就能夠換來一個傳奇級別的衛士，這筆交換嚴格來說，獻祭者還是賺到了。

　　一想到傳奇守衛，流砂又不淡定了，呼吸中都開始帶上了火。

　　「怎麼了？」李察終於忍不住再次問。

　　至於旁邊的另外幾個牧師正為所侍奉的真神顯示出來的強大神力而震撼，又不夠瞭解流砂，只覺得他們的這位年輕的信仰導師表情越發端莊嚴肅，並不曾留意到水面下的暗流。

　　「你不懂！」流砂怒火洶湧，回答更是讓李察一頭霧水。

　　此時流砂根本沒有關注李察的感受，在她內心深處冒出了一頭仿若來自上古洪荒的猛獸，正在不斷咆哮著：「不要讓我看到呀！你這頭該死的老龍，明明知道我需要什麼，明明知道我沒有那麼多的神恩，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麼多的神賜！難道我整整一生都要不斷蒐集祭品，為你而活嗎？該死的！可是……好吧，那些東西我真的很想要，你贏了！這頭該死的老龍，我詛咒你！！」

　　痛恨也好，詛咒也罷，永恆與時光之龍就在那裡，亙古永存，不為所動，亦不會因此憤怒著惱。哪怕流砂把天底下所有最惡毒的語言都奉獻給永恆與時光之龍，她還是得乖乖的去奮鬥拚搏，去收集更多的祭品，然後奉獻到永恆與時光之龍面前。

　　至於如此之多的神賜選項，可是永恆與時光之龍的慣用手段了，不讓你看到，又怎麼有動力去收集祭品？人總是相信自己，也總是有慾望的，流砂亦不例外，她的慾望甚至更加強烈。越是有能力有天才的人，就越是想要得到難以企及的東西。

　　在時光之書吸收了神恩後，在封面上出現了一個新的時光沙漏印記，而諸神之書則變成了時光之書中的一頁，上面代表諸神神力的色帶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