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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ppp6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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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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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6 21:08:08 |只看該作者
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二十八   向前
  
  
  眼前就是蘇海倫的大殿。包羅著琳瑯滿目的各種位面自然環境,熔巖、沼澤、森林、雪原、沙漠……每種地形都自成世界,這個恢宏的殿堂名為“萬象之鏡”。每個進入到大殿的人,看到的都會是不同的景象。

  據說,這里記載著傳奇法師周遊位面的經歷。

  而虛骸每次來,無一例外地進入的會是“翡翠夢境”。

  這是一個充滿神秘和絢麗的地方,整個世界仿佛是由奢華迷幻的光影組成。哪怕有綠樹、草坪和流水,也象是畫中的風景。並不是說它們不夠精致美麗,而是在整個如夢幻般的環境中,這些美麗的自然景象就象掛在墻壁上的一幅畫,可以走進去,卻無法與周圍融為一體。

  這里的天空是無底的黑色,無論什麽時候擡起頭看到的都是深邃的星群,一道道光帶自如地飄過,它們不光在殿內徘徊,還能夠深入穹頂與墻壁,好象這里根本就沒有實體一樣。

  走在這樣的地方,虛骸總有一種在無盡虛空中漫步的感覺,遠方蘇海倫時常休息的綠地湖水,看起來如此的不真實。

  虛骸不禁嘆了口氣。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來過這里了,幼年時的記憶顯得如此久遠,甚至已經變得有些模糊。在位面之間,真正的主宰是時間,當一個人在一個個不同時間流速的位面間漫步探索過久,慢慢的就會忘記了自己身上流逝的時間,記憶也會漸漸變得模糊最終混亂。他已經把在這間大殿內的記憶放在最珍貴的位置,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接踵而來數量龐大的新體驗沖淡了。

  迷失,是所有探索位面深處的強者們都諱莫如深的話題。記憶的混亂只是迷失的開始,真正的迷失甚至會讓強者們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誰。他們會站在虛空中,面對著無數光怪陸離的位面發呆,卻再也找不回自己出發的原點。

  虛骸,已經快記不起自己究竟探索了多久。當初那個懷著滿腔熱情與希望,走出深藍,踏入無盡位面的虛骸,此刻在記憶中陌生得象是另一個人。

  他停下腳步,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和記憶。臉上的傷口依然在刺痛,這種刺痛卻幫助了他,讓他知道還在諾蘭德,還在深藍,並不是沈浸在過去的記憶里。

  他繼續向前,記憶中“翡翠夢境”的另外一頭就是“萬象之鏡”殿堂的出口,再往前走不遠,穿過一道長長的走廊,就會抵達蘇海倫的私人空間。那里一直是她休息的地方,也是不容許任何人踏入的區域。

  虛骸曾經很受她的寵愛,但是最靠近的一次,也只是遠遠地看到了那道長廊的入口。

  而現在,只要再向前一步,就可以突破曾經的極限了,虛骸的腳提起,卻落下不去。

  這個動作整整僵硬了一秒鐘。

  一秒鐘,對虛骸這樣的強者來說或許就是千百個想法閃過。

  他的腳還是落了下去,這一踏卻是出奇的沈重,再次讓整個大殿都晃動了一下,也顯示出虛骸無以倫比的力量。

  然而虛骸自己心中卻非常清楚,這並不是示威,而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所致。因為他的內心深處在恐懼!

  自很小的時候起,他就對蘇海倫非常的恐懼,那是對她龐大力量的天然敬畏。時至今日,虛骸自己亦擁有了從未敢夢想過的力量,可是心底依然有著對蘇海倫的畏懼。那是理智根本壓制不了的恐懼。如果不是蘇海倫突然陷入了沈睡,他絕對沒有這個膽量做出這些事來。

  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虛骸才了解到了一點蘇海倫種族的信息,也明白沈睡對於她這個種族的存在來說意味著什麽。所以他才在得知蘇海倫進入沈睡後,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虛骸知道,錯過這個機會,將再無圓夢的那一天。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出口就在咫尺,所過之處,樹溶了,草溶了,精靈傀儡一個接一個地也溶了,就連清澈的湖水也變為一汪粘稠的蠟液。除了構成大殿本體的質材,“翡翠夢境”里所有東西,無論是人是物,都最終化為一灘蠟跡。

  他走近長廊,走進長廊,再走出長廊。

  然後,就看到了蘇海倫。

  傳奇法師依然躺在平臺上,沈沈睡著,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絲毫反應。然而額頭上的那縷金毛卻立了起來,警覺地擺動著,似乎在分辨著什麽。

  虛骸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停下了腳步。他臉上全是複雜和掙紮,不知道該不該再前進一步。

  “老師……”虛骸低沈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蘇海倫卻毫無反應。

  “果然,這個種族一旦沈睡,就是受到了極大創傷的標誌……”虛骸自語著,象是在驗證著什麽,他雙眼中的光芒漸漸點亮,那是一種極為危險的信號。

  “老師,他們都不知道,你真正的價值並不在魔力或能力,而是在您自身……”虛骸終於繼續邁步,踏進那一片藍色光輝中。

  在大殿外,一眾大魔導們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亂轉,卻偏偏束手無策。他們習慣了服從蘇海倫的命令,如這種嚴厲的命令,更是不會有違反的想法。

  就在這時,不知道是誰突然叫了一聲:“李察!”

  大魔導師們本能地望向李察原本倒下的地方,他們的記憶力就算比不上魔法影像,也差不多了。但是原本李察躺著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地面上只有一道血跡,蜿蜒著伸向前方。大魔導師們的視線順著血跡向前望去,卻見李察不知何時竟已爬到十幾米外!

  李察依然伏在地上,連擡起頭的力氣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什麽支持著他,一下一下向著蘇海倫大殿的方向挪動著。他緊緊抓著精靈長刀,這把刀曾經脫手落地,但現在又重新回到李察的手里。

  可是李察抓著的不是刀柄,而是刀鋒。他握得如此之緊,似是生怕失去了手中的武器,以致於每一下爬動,都可以聽到刀鋒與手骨摩擦的聲音。

  血從李察手上的傷口流出,也從其它傷口湧出,漫流於地,隨著李察不斷向前爬行,在地面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大魔導師們一時驚呆,竟然沒有誰想到要去救治李察。

  片刻之後,西奧多才上前一步,揮手一個強效治愈放在李察身上。可是這個應該能夠大幅緩解李察傷勢的神術落在李察身上,卻是效果全無,西奧多自己反而悶哼一聲,象被什麽東西猛烈擊中,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嘴邊立刻就流下了一縷鮮血。

  “是虛骸的力量!”立刻有大魔導師驚呼。

  西奧多給自己加持了兩個防禦神術,又向前一步,正想繼續給李察治療,他的手忽然被另一位大魔導師按住。當西奧多愕然望去時,那位大魔導師說:“你把他救起來了,又會怎麽樣?”

  西奧多一怔,看著依然在掙紮著往前爬的李察,若有所思。如果李察傷勢一輕,勢必立刻爬起來沖入蘇海倫的大殿,那他豈不是去送死?還不如就先保持現狀,等事情過去了再救他起來。

  等事情過去……

  這個想法不止從一位大魔導師的心頭掠過,然後都為之汗顏。不管是對蘇海倫的敬畏,還是對虛骸的畏懼,都是畏懼。

  就在這時,樓梯上猛然響起一陣急驟而沈重的腳步聲,灰矮人懷抱著火槍殺氣騰騰的沖了上來。

  “虛骸在哪!?”灰矮人怒吼到一半,就看到了大殿洞開的大門。他怔了怔,臉上的憤怒全消了下去,胡子卻根根立起,也不全力狂奔了,邁著堅實的大步,直向蘇海倫的大殿走去。

  由無比堅硬的折鍛黑曜鐵制成的短柄火槍,卻被他捏得喀吱作響。

  一個身影卻從另一個方向趕來,幾步越過了灰矮人,也向蘇海倫的大殿走去。灰矮人暴怒,擡頭一看,卻發現原來是菲爾大師。

  大魔導師顯然也做了一番準備,換過一身戰鬥法師袍,連法杖都沒帶,只是在手中握了一個深色的卷軸。只是遠遠望去,大魔導師們就可以感覺那卷軸中深沈晦澀的魔力波動。但這樣一個強大的卷軸,要在封閉空間內使用的話,豈不是和自殺無異?

  黑金和菲爾互望了一眼,灰矮人稍稍加快了腳步,沖到了菲爾前面,而菲爾也沒有爭先,默契地稍稍落後了一肩。兩個人一前一後,組成了最經典的戰法雙人組模式。不過黑金並不是戰士,他只是看到了菲爾手中的卷軸,才搶到前面去,準備為菲爾拖延一點時間,讓他能夠引發那個卷軸。

  大魔導師們忽然呼吸粗重,他們很清楚,想在虛骸面前爭取到一點時間,要付出的是生命的代價。而菲爾引發手中的卷軸後,也無法幸免。

  就在這時,地面忽然微微顫動,震動隨即變得越來越明顯,而且地面上一些零星的碎石竟然詭異地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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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6 21:08:55 |只看該作者

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二十九   宿命之敵
  
  
  最初大魔導師們還以為震源來自蘇海倫的大殿,可是隨即發現是整個深藍都在微微震動!特別是那些失去了重力開始浮飛的碎石,更是連空間都開始不穩定的征兆!

  黑金和菲爾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加快了腳步沖入蘇海倫的大殿!然而,就在他們的身影沒入殿門的剎那,大殿深處猛然傳來一聲驚駭欲絕的咆哮:“殲星之雷!!”

  隨即,大殿深處如驟起颶風,呼嘯的風猛然從大殿深處奔騰而出,挾著不可一世的勢頭向殿門撲來!

  在風暴的前端,一個碧色的身影如閃電般沖出,他是如此的慌不擇路,居然筆直撞上了黑金和菲爾,將兩位猝不及防的大魔導師撞飛出殿門外,他自己也飛向了另一個方向,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摔倒的居然是虛骸,剛剛的咆哮也是他發出的。虛骸掙紮了幾下,又從地上彈起,懸浮在空中,凝望著大殿幽深的走廊,眼中全是驚怒交織的神色。

  黑金和菲爾則直到重重撞在墻壁上才止住摔飛的勢頭,他們可沒有虛骸那樣強橫的體質,一撞之下一時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此時此刻,傳奇法師依然深沈地睡著,全然不知自己心愛的寢殿已經遭了一場浩劫。

  她頭頂的那縷金毛此刻正高高地揚著,顯然處於極度憤怒之中,不斷地揮動著自己,於是一顆又一顆湛藍水泡般的光球被甩了出來,在大殿內隨機地飄蕩的。

  這些藍色水泡有如夢幻般美麗,除了顏色之外,就象小女孩子們最喜歡的幻術,“螢火蟲之息”,傳說每戳破一個五彩斑斕的泡泡,就能夠實現一個心願。

  眼前的水泡也好像在一個藍色的迷夢中升騰著,它們輕若無物,這一刻還在緩慢飄浮,下一刻就有可能瞬間出現在另一個地方。每當水泡撞到了障礙物,就會無聲裂開,然後從中傾瀉出一汪藍得發亮的電漿!於是就此掀起一場極為狂烈的小型能量風暴。

  蘇海倫的寢殿不知是由什麽材質制成的,幾乎不可損壞,就連虛骸都沒能在這里留下一個腳印,可是這些藍色電漿潑了上去,立刻就會融出一片深坑!

  藍色的光芒此起彼伏,空曠的大殿中到處都是飛舞的藍色光球,一片片電漿生而又滅,帶走了那些星羅棋布般嵌在墻壁和穹頂上的冰淵水晶,更是把無數傳奇法師心愛的飾物化為灰燼。一個一個升起又破裂的水泡,把大殿深深淺淺的藍切割成滄桑的荒蕪。

  大殿中沒有風,只有水泡、電漿,和一縷瘋狂舞動的金毛。

  門外才是風暴。

  暴風源源不息,不知從何而來,挾裹著所有能夠從墻壁、地面和天頂上剝離下來的東西,在有如迷宮般的殿堂中瘋狂肆虐。風太大了,以致於風中的雜物都劃出尖厲的呼嘯,碰觸到墻壁,在硬度不下於巖石的壁面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大魔導們紛紛張開護身屏障,還是西奧多的速度最快,一個乳白色充滿神聖氣息的光罩落向黑金和菲爾。

  瘋狂舞動了不知多久,金毛這才似出了一口怒氣,高高豎立著,耀武揚威。但它轉眼間就發現殿內已是一片狼藉,宛若廢墟,登時一顫,牽得蘇海倫都皺了下眉頭,似要醒來的樣子。

  金毛立刻凝停,不敢稍動。

  直到傳奇法師的兩根小眉毛向兩邊舒張開,又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金毛這才放松下來。它轉了一圈,似是又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然後立刻變得萎靡不振,縮到了傳奇法師披散的金發里,假裝和其它金發沒有區別。

  寢殿內的電漿終於變得稀疏,還有幾個湛藍水泡在懶洋洋地飄蕩著。它們閃動著美麗的迷幻藍色,為寧靜下來的大殿平添一分神秘色彩。

  蘇海倫的大殿終於寧靜了,可是殿外的喧囂才剛剛開始。

  虛骸凝立在空中,冷眼看著一眾虎視眈眈的大魔導師們,一臉的不屑,但他偶爾望向大殿時,眼神中卻會閃過驚懼。

  灰矮人和菲爾依然爬不起來,委頓在地上。灰矮人心愛的新火槍已經彎折,可見撞擊有多麽沈重。菲爾正努力伸手去抓那枚古樸卷軸,可是他的手顫抖著,只差不到半米,卻就是抓不到手里。

  西奧多喘了口氣,這次他吸取了教訓,先給自己加上防禦神術,然後才準備施放治療神術。

  李察已經爬到了大殿門口,他本能地用手護著頭,向殿內掙紮挪動著,可是狂風越來越大,壓得他寸步難行。更偶爾有雜物飛來,就會在他手上,頭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在李察身後,那道蜿蜒血跡,橫穿了半個殿堂。

  虛骸哼了一聲,正想說些什麽,忽然臉上閃過一陣驚色,一個閃現沖到窗邊,向深藍外望去。所有的大魔導師們隨後也感覺到了空間的極度不穩定,這種空間隨時可能崩塌的感覺,簡直就讓他們想要癱在地上!

  深藍外,浮冰海灣上已是狂風大作,半個天空的雲層都在旋轉著,形成一個大得讓人窒息的漩渦!海也在旋轉,同樣是一個巨大漩渦,與天空的雲渦遙遙相對。

  不過海的漩渦是沈下去的,無數的海水呼嘯著沖入海底,宛若世界在這里漏了一個大洞。而天空的雲渦則是下垂的,幾乎觸到了海面,仿若天也行將崩塌!

  在這宛若世界末日的背景前,在海與天交接的地方,在海旋與雲渦的中心線上,突然出現了一只手!

  這只手很纖細修長,可以想象手的主人一定是個溫文爾雅的人。可是這只手出現在如此兇惡的環境下,卻是顯得無比突兀。而且它就是憑空出現的,恰好出現在這末日景象的正中央!

  虛骸的瞳孔在快速收縮,他看到了那只手,哪怕是相隔如此遙遠的距離。他更是看到那只手中指上的一點傷痕。實際上即使面對面,也很少人會註意到那點不足一個指甲蓋大小,並且已經十分淡薄的痕跡。

  然而這點傷痕的形狀幾乎刻印在虛骸記憶的最深處,僅次於放置蘇海倫的地方。因為那點傷痕,是他留下的,而他付出的代價,卻是十倍甚至幾十倍。那是虛骸一生中黑暗記憶的開端。

  所以虛骸知道,浮冰海灣上的異象,其實都是這只手引發的。

  那只手動了動,似乎在觸摸著什麽,然後憑空握起,仿佛抓住了某個把手,用力向旁邊一拉!

  喀嚓一聲霹靂!!

  雲瘋狂地在動,海也開始咆哮,濃雲中有電光閃動,海中則不斷有海獸驚駭地躍出海面,封掉了航路的冰山也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整個洋面都在沸騰著,仿佛想要逃離這個可怕的區域。

  那只手向旁邊平移了一段距離,竟然撕開了一條空間縫隙!隨後從空間裂縫中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居然抓住了誰都不敢碰觸的空間縫隙邊緣,兩只手再一用力,把空間裂縫生生撕開到可以通過一個人的程度!

  隨後,一個年輕人就從空間裂隙里鉆了出來。

  他光著頭,也沒有眉毛,事實上全身上下都看不到半根毛發。如果有人類藝術大師在場,會發現自己看到了一生中見過的最完美的一張臉,他的五官是絕對的黃金比例,卻因為無眉且極淡的眼眸而顯得十分詭異。他並不高大,只是和普通成年男子相當的身材,**著,身上要害部位覆蓋著幾片天然的甲胄。

  他伸手在空中一抓,就憑空出現了一件諾拉德最通用的法師袍,然後穿在身上,系好衣帶,瞬間就變成一個風度翩翩,卻又帶著點詭異邪氣的俊美青年男子。

  空間縫隙在他身後緩緩消失,天與海的異樣也逐漸平複。

  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竟嘆了一口氣,自語道:“只是撕開空間而已,居然還是會弄出這麽大的動靜。看來我和老師之間的差距,還是那麽的巨大,唉!”

  他搖了搖頭,這才望向深藍,目光準確無誤地落在了虛骸身上,眼中閃過一抹寒意。

  “我當是誰,原來是他!這個家夥,看來還是不死心啊。想趁老師沈睡的時候占便宜,呵呵,就讓我看看你究竟長了多少本事!”年輕人冷笑著,身影徐徐在原地消失,然後出現在深藍的頂層平臺上。

  除了虛骸之外,許多大魔導師也看到了年輕人。他們的表情就要精彩得多。

  就象認識虛骸一樣,他們也認識這個年輕人,蘇海倫當年的學生,太初。只是太初和虛骸不同,他真實不虛地顯示著自己的實力,顯示著已經晉入傳奇級別的魔力。

  他們並不清楚太初為何會突然回來,這件事只有黑金清楚,不過灰矮人此刻還在和自己翻騰著的內臟搏鬥著,西奧多的神術能夠愈合傷口,卻沒法平息被能量攪動的魔力紊亂。

  太初的身影在深藍塔頂一閃而逝,下一刻已出現在蘇海倫的大殿前。他的目光掃過一眾大魔導師們,再看了看破碎的殿門。

  他的眼瞳中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紫色,淡淡地說:“這就是召喚我回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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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三十   驅逐
  
  
  這時又一陣風暴的余波湧來,掠過了他的身體,掀起了他衣袍的一角。

  太初在空中嗅了嗅,就淡淡地笑了起來,譏諷地看了一眼虛骸,說:『原來是殲星之雷啊,我說你怎麼看起來這麼狼狽呢!老師就是老師,就算她沈睡著,也不是你這個家夥能夠染指的。不過看來你逃跑的功夫有長進,居然沒被老師的殲星之雷給劈死。』

  虛骸死盯著太初,如一頭野獸般慢慢弓起了身體,啞著嗓子說:『太初,不要以為傳奇就是一切!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

  太初輕笑,說:『傳奇確實不是一切,我也沒把它當回事。不過既然你這樣說了,我們不如就再打一場如何?看看你能不能在我手下贏一次。都是老師的學生,你都輸了幾十年了,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虛骸眼中燃燒著危險的火焰,身周更是繚繞著熊熊的碧火。他沈默不語,只是向上方指了指,然後身前就出現了一個傳送門,直接跨了進去,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現在浮冰海灣的上空。他就靜靜地浮停在那里,等待著太初,等待著解脫幾十年的陰影。 

  太初卻不著急,他先是看了看黑金和菲爾,隨手彈出兩個光球。光球直接沒入兩位大魔導師的身體,讓他們的痛苦立刻得到緩解,被巨大能量沖擊出來的魔力亂潮開始有平息的跡象。 

  最後,太初才望向還在不懈地向殿內挪動掙紮的李察,從容淡定的臉色第一次變得複雜。 

許久,他才嘆了口氣,伸指向李察也彈出一顆光球。這顆光球比射向黑金與菲爾大師的要大得多,里面飽含著濃郁的生命能量,而且還有絲絲縷縷說不清屬性的力量。 

  光球一沒入李察體內,虛骸留下的一直折磨著李察的碧焰力量就被太初的力量中和,隨後生命能量開始修補李察支離破碎的內臟。

  『真想……晚點再救你,唉!但那樣的話,老師會殺了我的。』太初搖了搖頭,身體徐徐消失,然後出現在虛骸面前。 

  『這一戰,我已經等了很久了。』虛骸低聲說。 

  太初卻一改起初的溫和,沒好氣地說:『我現在心情極差,不準備放你生路了!你要是沒有逃跑能力的話,今天就死在這里吧!』

 虛骸氣得面容都已經扭曲,怒吼道:『你就一定會贏?』

  『一定會的。』太初回答得很認真。

  毫無徵兆的,在兩位年輕法師之間突然出現了一點亮光,這點亮光隨即擴大,變成了一輪冉冉升起的小型太陽!它的光芒是如此強烈,以致於在遠方觀戰的大魔導師們都一時為之所奪,看不清在太初和虛骸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們只能看到,在強光之內,一時間有無數不同屬性的魔法能量在噴湧著,對撞著,也不知道在這短暫瞬間,太初和虛骸究竟轟出了多少記魔法,才會造成如此純粹的能量爆發!

  強烈的光芒不斷擴散,將天空中的雲層都清出了一個大洞,這才徐徐散去。一時間,在魔法太陽曾經升起的地方,竟是天高雲淡。

  平凈的天空中,只站著太初。而在遠方,一道傳送門的痕跡正在徐徐消散。

  『居然還是讓你逃掉了,可惜!果然不愧是老師學生中天賦排名前三的家夥。不過……』太初負手而立,傲然一笑,才淡然自語:『我可是潛力被評價為傳奇的惟一一人!』

  不過說到天賦潛力,這個在蘇海倫學生中始終排名第一的真正天才,卻忽然皺起了雙眉。他轉頭看著深藍,眼神竟然又是說不出的糾結複雜。良久,太初才長嘆一聲,身影在浮冰海上消失。

  深藍內,李察悠悠張開了眼睛,一時不明白自已身處何方。但當他的意識剛剛恢複,就大叫一聲,猛然從地上彈起!

  李察這一彈躍得很高,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居然傷勢盡去,可是記憶中依然有著被虛骸那奇異力量折磨的痛楚,提醒著李察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虛假。

  李察舉目一望,看到了蘇海倫大殿破損的大門,臉色一變,就本能地向那里沖去。可是他剛疾沖了幾步,就突然剎停,然後緩緩轉身。

  首先進入李察視野的,是那群熟悉的大魔導師們,然後看到了黑金和菲爾。這兩位和其他大魔導師們的站位拉開了一些距離,雖然不明顯,但在李察真實天賦的映射下卻是顯得有些古怪。所有的大魔導師表情都有些複雜,用難以言明的表情看著李察。

  李察目光繼續轉動,終於看到了太初。

  太初露出一個迷幻般的微笑,說:『你好,李察。我叫太初,也是老師的學生。』

  聽到『老師的學生』這幾個詞,李察臉色陡然陰冷下來。他忽然側跨兩步,拾起了掉落在地的精靈長刀。有刀在手,李察整個人的氣勢變了,凜烈如浮冰海灣的冬季。

  太初也點頭贊道:『這份氣勢不錯!還算有點樣子,咦?』

  當濃郁得如稠血的殺氣在李察身上升騰而起時,就連太初也忍不住為之色動。剎那間,太初的眼中窺到了更多東西,仿佛整個熔巖世界在怒吼在咆哮!

  『虛骸呢?你和虛骸又是什麼關系?』李察森然問,精靈長刀緩緩提起。

  太初攤手,說:『虛骸已經被我打跑了。要不然你怎麼還會站在這里?你可還是我救回來的呢!』

  李察一怔,看看其它大魔導師們的神色,就知道了太初所言不虛。

  不過能夠把虛骸打跑,太初的實力就可想而之。而更讓李察震驚的,卻是蘇海倫的學生中居然也出現了傳奇法師!相比之下,李察已經痛感自己的弱小。這就像給一直沈浸在大構裝師與無敵統帥光環中的李察頭上狠狠澆了一盆冰水!

  李察臉色有所緩和,放下了手中的精靈長刀,剛想說什麼,卻沒想到太初把臉一板,冷冷地說:『從現在起,深藍由我接管!這里的一切我都會負責的,所以已經不需要你留下了。李察,你太弱了,在虛骸面前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別待在這里給老師丟臉!』

  李察先是愕然,隨後臉色再度變得肅穆森寒,冷道:『深藍可不由你說了算!』

  太初冷冷一笑,說:『不由我說了算,難道是你嗎?李察,看你現在的樣子還算聰明,知道不能急於進入大魔導師的境界,可是就算你成為大魔導師,又能怎麼樣!你難道真的以為,維持深藍單靠一群大魔導師就夠了?不是老師的威名在,你們擋得住極北大陸上那些窮兇極惡的異族?

  他頓了頓,繼續冷笑,『虛骸也同樣可笑,他以為憑自己那點本事說不定能夠擋得住極北大陸的異族。說不定?哼。可是他哪里知道老師真正的敵人是誰?那些敵人一旦出現,就憑虛骸也能擋得住它們?連我都不敢說有這種把握。至於你,李察,你在這太礙事了。所以趁早滾!』

 『礙事?』李察雙眼微瞇,心中血氣上湧,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說不出的恥辱。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面說他礙事!

  現在的李察,是阿克蒙德之主,皇家大構裝師,法羅位面的大公和神眷者,無論哪一個身份,都是一時顯赫,何曾受過如此侮辱?

  李察的呼吸變得粗重,雙眼又開始布上血絲,胸腔中湧動的熱血熾熱得如沸騰的巖漿!不知為什麼,每次受到重創之後,阿克蒙德的血脈就變得格外的燥動,愈發把血脈深處那兇厲狂暴的一面引導出來。

  太初根本不把李察的憤怒當回事,淡笑著又重複了一遍:『對,礙事。』

  李察反而沈默下來,怒意漸漸平息,心中則湧起陣陣冰寒。

  原本接近沸騰的阿克蒙德血脈,此刻卻從內中透出淡淡的金色,迪斯馬森的真名閃動著光芒,從血脈深處浮起。它讓阿克蒙德沸騰的血脈開始平複,但並不是冰凍,而是變得厚重濃稠,在奔流中積蓄起更多的力量。

  而且迪斯馬森的真名亦讓李察的頭腦也一並冷靜下來,以冰冷深沈的殺機取代了阿克蒙德血脈原本的熾烈狂暴。冷靜的戰士才能夠造成更多的毀滅。

  太初眼中異色一閃,臉上卻神色不動,笑道:『呵呵,還不服,那好,就和你到深藍頂上去打一架吧!』

  菲爾大師咳嗽了一聲,勸道:『太初!李察是殿下非常看重的學生。』

  『聽說他也是老師學生中天賦最差的一個。』太初隨意地說。

  『但你這樣,殿下會……』

  菲爾大師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太初淡淡打斷:『如果這個時候老師的天敵出現,靠誰來擋呢?是你們,還是李察?還是你們一起?』

  菲爾頓時啞口無言,太初不會說謊,他說虛骸都擋不住蘇海倫的天敵,那就是擋不住,換了他們這些大魔導師死得會更快。至於李察,則在這種級數的戰爭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李察二話不說,提著精靈長刀就向深藍的天臺走去。太初則輕笑,說了聲『我在上面等你』,就直接出現在了深藍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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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三十一 此戰,不計生死!
  
  
  李察不疾不徐地走著,握著精靈長刀的手時松時緊,仔細體會著精靈長刀每一分的變化,再過一會,他就要用這把刀進行前所未有的殊死戰鬥。此時此刻,精靈長刀似乎也隨著他的呼吸在脈動著,漸漸有蘇醒過來的感覺。

  深藍很宏偉,走到塔頂的路也很長,李察一點也不著急,而是逐漸把自己的身體調節到最佳的狀態。

  虛骸明顯企圖對蘇海倫不利,太初似乎好一些,但是莫名的要把李察趕出深藍的舉動,卻又觸碰了李察的底線。

  蘇海倫並不僅僅是老師,而深藍,也因此是李察的半個家。不論是誰想把李察從家里趕出去,他都會不惜一戰!

  所以這一戰,無視生死。

  深藍之頂,在特制的了望臺上,太初正環抱雙臂,居高臨下俯視著從出口走出的李察。

  當他看到李察從容不迫的步伐神態,不由得暗自點了點頭。不論李察的實力如何低微,僅僅這一份氣度和從容,就是強者中也不多見的。

  老師這個資歷最差的學生並非長於貴族溫室中的花朵,顯然在如此小的年紀就已經歷過無數血戰,所以早已對單純的生死看得淡了,知道時刻保持著最佳姿態去迎擊敵人。

  那也就不會辜負了自己今日與他的這一戰。

  李察站定後,太初隨即以無比輕視的口氣說:“菜鳥,來吧!只要你傷到了我,那就算我輸了。”

  李察並沒有動怒,而是問:“太初,你除了要深藍的控制權外,還想做些什麽?”

  太初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虛骸想做什麽,我就想做什麽!”

  “死吧!”李察一聲低喝,身上光芒閃耀,雙手似很緩慢地提起,然而卻帶上了道道殘影!精靈長刀亦拉出無數殘像,在空中劃過一道清晰的軌跡,點向太初的胸口!

  李察長刀一起,太初的笑容就立刻凝固!

  他的身影一閃,瞬間就出現在數十米外。掌握了這種近乎於瞬發閃現的能力,太初幾乎可以說就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精靈長刀掠過了太初的身體,卻只斬中了一片虛影,太初的本體早已在數十米外。

  一刀斬空,李察高漲的氣勢忽如大海潮落,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周身猛然出了一身大汗,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浸得透了,若非以無比的意誌強撐著,連人也似乎要在下一刻委頓於地。

  這平平無奇的一刀,實際上疊加了李察現有的全部底牌,瞬間抽幹了他全部力量!

  遠處的太初依然面色凝重,眼中更是流露出少許驚訝。他緩緩轉頭,望向自己的肩膀,在那里,法師袍正徐徐開裂,出現一道長長的豁口。在衣袍裂口下,太初的身體上也相應出現了一條傷口,自胸口起一直延伸到手臂上。

  傷口非常的淺,幾乎只是劃開了一點點表皮,連血珠都沒有滲出幾滴。可是這道傷口的意義卻是不同,那意味著李察已經傷到了他。

  太初盯著自己的傷口,半天才擡起頭,對李察說:“你確實傷到了我,我可以說已經輸了。但你不會天真到以為我真的會遵守諾言,把深藍交給你吧?”

  然而太初意外地發現李察竟然在念頌咒語。直到咒語完成,李察才露出一個決然且燦爛的笑容,說:“當然不會!”

  太初眉頭微皺。

  他在魔法上的造詣已到傳奇境界,自然一聽就知道李察念頌的咒語是什麽。

  那即不是九級的時間停止,也不是最陰狠的死亡一指,而只是八級的陰影召喚,不過李察的這個咒語格外的長了些,並且好像加進去了一些意義難明的東西。可是再怎麽改變,那確實是個陰影召喚,這是決然不會錯的。

  八級的陰影召喚,就算召出再多再強大的陰影生物,對太初來說,也不過就是吹口氣的力量就能毀滅。李察一副決然赴死的樣子,怎麽會釋放這樣一個魔法?

  然而太初卻沒有掉以輕心,李察剛剛那一刀太過出人意料。他感到對方的利刃是穿過法則發起的攻擊,即使那法則極為基礎和淺顯,否則以李察的等級和魔力再怎麽借助外力,甚至是爆發生命能量,也不可能鎖定自己的位置。

  以一個資質評定僅僅是優秀的學生來說,這種成果已經是不可思議。

  太初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正跳得越來越快,而且有更多心臟出現了行將啟動的跡象。那是莫大危險即將臨頭的預兆!

  魔法的力量從李察身上散發出來,在空中匯聚成一片濃郁的陰影,勾勒出一個傳送門的影像。然而,這座傳送門卻是無比的高大、古樸和威嚴,陰影濃郁得有若實質,傳送門的框架上雕滿了繁複的紋路,上面更有一行行意義不明的符文。

  這座傳送門剛剛出現,氣溫就驟然下降,天地間更是安靜得出奇!之前太初跨越虛空而來的時候,沸騰無比的洋面也是一片寧靜,似乎已經失去了喧囂的力量。

  那是威嚴,那是壓迫,那是讓眾生戰栗的恐懼!

  在太初愕然的目光中,傳送門已緩緩打開,門後,是一片深深的虛無。

  電光石火之際,太初從海量的知識與記憶中找到了傳送門上那些符文的含義,登時毛骨悚然!

  “李察!快停下,那是陰影軍團!!”太初尖聲叫道。

  “我知道。”李察喘息著,看著太初,神色卻是出奇的平靜。

  傳送門似緩實快,在兩句話的功夫已經打開一半,門後的虛空是如此深沈,讓人無法言說的不安。

  太初雙手疾速合攏,手心中凝聚了一點乳白色的光芒,怒斥道:“你這個瘋子!”他雙手一振,那點白光就以無以倫比的速度沖向傳送門!

  這個時候,傳送門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和意誌,更有一個龐大至不可思議的存在正在徐徐降臨!

  傳送門旋轉了一個角度,噴出一團淡淡的陰影,迎上了太初射出的一點白光,瞬間就把它包裹在內。那團白光在陰影糾纏中艱難前行著,每前行一寸都會消磨掉海量的陰影,可是陰影卻是生生不息,無窮無盡!白光卻是迅速縮小,眼看根本接觸不到傳送門就會被中和。

  太初臉色大變,還未等他有任何動作,就見傳送門一震,猛然噴出一大團陰影,里面隱約可見無數千奇百怪的生物,數量竟是成百上千!

  陰影生物如潮水般從傳送門內湧出,源源不絕。

  “……超級軍團,你大爺的。”太初的聲音變得十分幹澀,他隨即蜷縮起來,縮成了一團,身體表面都開始冒出淡淡的乳白色火焰,力量開始瘋狂攀升!

  無數陰影生物從大團陰影中分裂出來,它們成形的瞬間,都被太初強大的氣息所吸引,一一調頭,如狂潮怒濤般向太初湧去!

  在傳送門的下方,李察早已筋疲力盡,靠著精靈長刀才能支撐著站立不倒。他已是寧定待死,不過所有的陰影生物都被太初龐大無匹的力量所吸引,竟然沒有一只有空來光顧一下李察。這時哪怕是一只陰影生物過來拍上一爪,就可以取了李察的性命去。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安逸,等陰影軍團消滅了太初,必然會註意到一旁的李察,把他一並吞噬進去,然後四下散開,收割前進路線上的一切生命。

  腳下的深藍在經歷了幾次來自內外部的狂野能量碰撞後,已經自行啟動了所有魔法防禦。五顏六色的元素雲從各個角落噴吐出來,更多的魔法陣在空中印出一個又一個忽明忽滅的圖形或者符號。

  李察並不知道,眼前這些燦爛的魔法光輝是否能夠抵禦住陰影的侵襲,但是李察相信,深藍或許會就此毀滅,蘇海倫必然不會死在陰影軍團手下。

  哪怕所有人都死光了,只要蘇海倫還在,那麽深藍就能夠重建。

  無論付出多少代價,李察也要拖了太初上路。太初太強大了,強大到了李察根本解析不出他力量邊緣的地步!和虛骸相比,太初還要更上一個等級。解析能力恍若掉入浩瀚深海的感覺,他只在面對綠色位面規則的時候才有過。

  面對著這樣一個人,連李察都失去了自信,不知道沈睡中的蘇海倫,甚至是不得不蘇醒過來的蘇海倫能不能擋得住太初。所以他起手就是全力一擊,隨後啟動了陰影召喚這個從不敢用的八階魔法。

  果然,這個魔法在成為陰影燈塔的李察手中就是給徘徊在虛空中的陰影軍團打開了一扇通向諾蘭德的大門,瞬間就釋放出成千上百的強大陰影生物!

  如此數量的陰影軍團足以對太初構成致命的威脅,而且沒有任何讓他猶豫的余地,能量的美味已經進入陰影生命視野,連跨越位面都無法擺脫,只能一戰到底,太初要麽抹去這批陰影生物,要麽被永遠追殺。

  “老師,再見了……”李察默默地想著,等待著命運終結的一刻。

  在向太初出刀的剎那,在啟動陰影召喚的時刻,和撲向虛骸時一樣,李察已是一無反顧,卻都忘記了懷中的那塊命運晶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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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三十二 由終而始

以往這塊晶板只要存在,就會給與李察無窮的勇氣。而現在,李察同樣有事在必為的悍勇,卻已無需再借助命運晶板。

太初已經徹底被陰影生物所淹沒,遠遠望去,天地之間一團龐大無比的陰影在令人恐懼地蠕動,仿佛有著獨立的意志。

然而下一刻,浮冰海灣上空就響起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咆哮,那是太初憤怒的吼叫!

陰影上忽然被幾十道強烈無比的白色光柱洞穿,太初更是全身帶火,化作一顆流星,呼嘯著向傳送門合身撞去!

一聲轟鳴,火流星刹那間撞毀了陰影軍團的傳送門,一團火球在深藍上空驟然出現,然後無聲無息地擴大,瞬間變成一顆直徑萬米的巨大火球,火浪的餘波將深藍塔頂都削下去了數公分。

如此異象,讓看到的任何人都為之戰慄,這是讓人生不起抵抗甚至是逃跑之意的恐怖威力,卻離深藍中的人如此之近。

火浪並不熾熱,甚至還有些冰寒,可是它侵削的力量卻是十倍于普通的火焰。不過在火焰爆發前,一個魔法護盾突然套在了李察的身上。這個護盾出人意料的堅韌,在火焰反復的衝擊下都不曾破裂,裡面的李察也因此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毀滅性的火浪終於過去了,太初舒展開蜷縮成一團的身體,臉色鐵青,接近無色的眼中更是射出極度憤怒的光芒。他身上的衣袍早已消失,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幾乎沒有一塊肌膚是完好的。身體上天生的甲胄表面也出現了大片溶化的痕跡,顯然受創不清。

然而戰鬥並沒有結束,在深藍塔頂,還蜷縮著一些在毀滅打擊中倖存下來的陰影生物。毫無疑問,這都是些遠比同類強大的傢夥。太初憤怒地罵了幾句粗口,就撲向了殘存的陰影生物!

片刻後,戰鬥終於結束了。太初身上又添了不知道多少道傷口,傷疊著傷,而且傷口中可以看到無數繚繞的陰影,與太初自身的力量在殊死爭鬥著。

從傷口瘋狂蠕動的血肉就可以看出太初的自愈能力極為強大,但是即使如此也僅能維持傷口不惡化,而無法使傷勢好轉,可想而之他受了多重的傷。

此刻太初的氣息已是極度虛弱,軀體上陰影構成的煙霧騰繞,仿佛被烈火燒灼過的廢墟,但是身上那道天然的強者氣勢卻不曾削弱分毫。

大魔導師們一個個出現在天臺上,目光複雜地看著太初。其中有人似乎有想要動手的意思,卻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出手。如太初這樣的天賦與血脈均極為強大的傳奇強者,哪怕是魔力耗盡,也說不定仍有恐怖的殺傷力。

太初眼神一寒,掃了眼幾名鬼鬼祟祟的大魔導師,立刻讓他們變得極不自然。

太初哼了一聲,根本不理會他們,而是走到李察面前,伸手插進那堅韌之極的魔法護盾,捉住了李察的脖子,把他生生提了起來,然後怒喝道:“你瘋了?!”

李察索性把眼睛閉上,一言不發。

“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太初咬牙切齒。

李察依然沉默,連臉上的肌肉都沒有一絲牽動。

太初臉色變幻數次,哼了一聲,重重把李察摔在地上,而且是讓他臉先著地。當李察搖晃著爬起來時,滿臉都是血,額頭上更是開了一個大口子,鼻樑也裂開了一個破口。李察擦了擦糊住面孔,甚至淌進眼睛的血,在太初面前站直,淡然看著他,依舊不說話。

太初又提起李察,原樣砸在地上。李察隨後又爬了起來,臉上的血更多了。當李察站直時,太初又把他砸在地上,如是反復。

寒風呼嘯著深藍從上空吹過,將那一聲聲沉悶的砰砰聲送到遠方。

黃昏了。

一頭雙足飛龍從深藍起飛,向著浮世德的方向飛去。

李察伏在雙足飛龍的背上,用盡力氣抱住飛龍的身體,才能讓自己不被甩下去。高空的風很寒冷,吹在李察的身上,讓他無數傷口如刀割般的痛。李察的手腳早已失去了知覺,完全是憑著本能在抱牢飛龍。他的身體已經凍得僵硬,可是臉卻火辣辣地痛著,血如同在燃燒。

那是前所未有的恥辱,也是從未想像過的屈辱。李察意識中反復迴響著太初的那幾句話。

“你倒是挺有骨氣的,可是現在骨氣有什麼用?還不是給我增加點樂趣用的?”

“你太弱了,我想摔就摔你,想踢就踢你。你又能怎麼樣?”

“老師的學生中,惟有你天賦最差,現在你的實力也是最差!”

“深藍真有強敵來了,就憑你那點本事,也想救老師?你就是死個十次八次,能夠改變結果嗎?還想同歸於盡?你行啊!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你是犧牲了,可你又是個什麼東西?犧牲有個屁用!”

“真不明白老師看上你什麼,難道就是臉蛋漂亮?你看,我在踩你的臉了,你又能怎麼樣?”

“你還在笑?以為這樣就是血性嗎,可是你有還手的能力嗎?沒有的話,你這種笑只會讓我覺得賤!”

一句句話,反反復複在李察耳邊迴響,完全成了世界的惟一聲音。

在眩暈、劇痛和恍惚之間,李察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堅信的東西正開始動搖。他堅信勇氣,堅信意志,也堅信不屈不撓。可是這些在太初的口中,似乎全無價值。在太初那壓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意志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李察不知道,那他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迷迷糊糊之中,李察本能地想,如果是那個男人,他會怎麼辦?恍惚中,李察仿佛又看到歌頓站在面前,那個男人同樣留著短須,以同樣的姿勢在撫摸著自己下巴上的短須。他仿佛聽到了李察的問題,於是轟然大笑:“我會把那傢夥的屎都打出來!”

聽到如此霸道的一句話,李察不禁熱血沸騰,可是他旋即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沒有能力把太初的屎打出來,那又該怎麼辦?

“臭小子,這就是你的問題了。想想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沒用!你老子我,可從來沒這麼沒出息過!”歌頓不屑地道。

可是實力確實相差太大了,大到根本無法彌補……而且,只有意志、勇氣和恒心,難道真的不夠嗎?李察迷糊地想。

“那傢夥說的話就一定是對的?我們阿克蒙德,戰死從來不是恥辱!你老子我每次大戰時,必然站在最前方!這都做不到的話,還當什麼頭!”

對啊!李察霍然醒悟,為什麼太初說的就一定是對的?自己不是同樣傷到他了?

一想通這個,李察頓時覺得清醒了不少。他努力張開眼睛,向前方望去,可是視野中只有深沉的夜幕,只有星空,只有雙足飛龍的碩大頭顱,卻哪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李察努力睜開眼睛,向夜幕深處望去,終是一無所獲。

他這才意識到,那個男人,終還是去了。

或許將來,李察還會找到他的痕跡,不過那就是要在世界的最深處了。李察甚至不知道,乙太初的能力現在能不能抵達世界的最深處。

歌頓即使走了,也還能夠以這種方式指引李察的方向。每當迷茫時,李察總會想,那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麼做。不知不覺間,李察留起了短須,學會了歌頓的習慣性動作,卻猶不自知。

直到此時,李察才稍稍理解了伊蘭妮的一些心事。李察已經瞭解到永夜森林當年發生了什麼,知道了伊蘭妮為何會如此痛恨歌頓,以至於寧死也不肯去見他一面。而現在,李察卻觸摸到了母親心底的另一面,為何小時候每次說到父親時,她總是那樣的驕傲。

雙足飛龍在夜幕下疾飛著,越飛越遠。

而在深藍之頂,太初正一個人站著,鉛雲此刻就在他頭頂不遠的地方。

他看著李察遠去的方向,良久良久,才沉重地歎了口氣,自語道:“老師,這就是你喜歡的人嗎?怎麼說呢,確實不錯,呵呵……”

夜已深沉,太初還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他在等著蘇海倫的敵人,他知道,它們很快就該來了。

雖然老師寢殿的秘法禁制可以起一陣子隔絕作用,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先是他們這些完整傳承了深藍冥想術的學生,會自規則的共鳴中聽到老師沉睡的資訊,然後就是老師的敵人們。

愚蠢的虛骸因私念破壞了“萬象之鏡”的無盡位面幻象,於是一切都提前了。

能夠成為蘇海倫的敵人,相比之下,之前的陰影超級軍團簡直是小菜一碟。

此戰之後,太初知道自己的結局多半是什麼。可是他並不在乎,其實在蘇海倫的學生中,並不是只有李察一個無所畏懼。

他甚至有點慶倖,在進入已過無始之境前,出於現在已經完全想不起來的念頭,在深藍弄了一個座標。那在當時是完全多餘的,他踏入已過無始之境,回溯時間的源頭,血脈的本初,自有自永,一切過去都只是幹擾。

不過現在他似乎明白了這一切的意義,原來是為了回到這一點上來。

此時此刻,太初覺得自己應該心情很複雜。他的心情也確實複雜,以至於他想自言自語,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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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三十三 遠行
  
  
  太長太長的時間。太初都是一個人孤單在虛空中探索,後來更是在無光的世界里待過無數時光,所以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

  他和自己成了朋友。

  但是現在,在最關鍵的時刻,太初明明有萬千思緒,最終卻只是呵呵笑了一聲。

  天空中的烏雲動了動,透下一片片藍色的光幕,上面點綴著點點星光。那是極為美麗的景象,仿佛世界誕生之初,一切都那麽純凈,安寧,自由,無拘無束。

  於是太初知道,它們來了。

  浮冰海灣上驟然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呼嘯,那是太初的聲音!他騰空而起,周身都在綻放著不可直視的光,生生將夜輝耀成了晝!

  他若太陽,沖入藍色光幕中,席卷了所有的星光,然後撕開了空間,就這樣帶著所有的藍幕與星光,沖入到空間裂隙,消失在虛空中!

  於是浮冰海灣的上空,逐漸恢複了原樣,好象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這一戰,是如此的雲淡風輕。

  深藍之頂,還站著一個太初。他擡著頭,看著剛剛戰鬥發生的地方,眼中全是落寞,也全是滿足。他做了自己能夠做的一切,才發現竟是如此的滿足。走向未有時間以前,觸摸萬物的源頭,原來不過是為了這一刻的榮光。

  太初低頭看了看自己,卻發現自己竟在慢慢淡去,這才明白,自己並不是太初,而只是他留下來的一個影子。

  一個紀念而已。

  無生之始,無滅之終,這就是太初之道。

  “李察,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我幹嘛,要逞這個英雄呢?”最後的太初自語著,徐徐消散。

  此時的李察終於堅持到了阿克蒙德的浮島。當雙足飛龍落地之後,他終於支持不住,昏了過去。於是浮島上頓時一片混亂。

  當李察醒來時,已是一天之後。他的床邊,有許多認識的和不認識的面容。李察熟悉的只有可可,法斯琪和老管家。

  李察微笑著坐了起來,微笑著展示了自己良好的狀態,然後微笑著起身,布置了一切能夠想到的事,然後擁抱了應該擁抱的人。

  在浮島局勢穩定下來之後,李察給流砂和山與海分別寫了一封信。給流砂的信他派人送往法羅,給山與海的信卻交給了老管家,吩咐他一年後才派人想辦法送到卡蘭多大陸去。

  直到做完這一切,李察都始終保持著完美的微笑。所有的人,包括法斯琪,都覺得李察從容,耐心,隨和,富有魅力,對每一個人都視為平等,簡直是一個堪稱完美的領袖。

  只有李察很奇怪,自己居然還笑得出來。

  交待了該交待的,布置了該布置的,見過,或者是想念了心中的人之後,李察收拾了簡單的行囊,準備出發。

  他是李察,不是歌頓。做不到談笑風生,豪情慷慨,但他也有自己的風格,也有自己的堅持。

  他是李察,不是歌頓。

  所以他背上了簡單的行囊,前往黃昏之地,那塊絕望與希望交織的地方。

  李察的決定是如此突然,以至於各方都錯愕吃驚,有措手不及的感覺。不過李察素來縝密,他一一把所有的事項都安排好,有些還列出了相應的備選處理方案,整個浮島連同位面都忙碌起來。老管家成天手持長長的清單四處奔忙,短短的這幾天花出去的通訊費比過去半年的總和還要多。

  一時之間,李察又成為浮世德話題的中心,有人期待著李察在絕域戰場上再創奇跡,也有人詛咒他就此死在絕域戰場上,再也不要回來。

  李察卻不管其它人怎麽想,直接離開。

  第二天,李察所下的訂單就送到了尼瑞斯、阿伽門農和尼祿等人那里。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中,大量戰爭物資將會如潮水般湧向黑玫瑰古堡,將一批批阿克蒙德戰士武裝起來。

  李察雖然離開了,但是他當初在黑玫瑰古堡對自由阿克蒙德戰士們許下的承諾,對於遠望半島的戰略部署,依然在不折不扣地實行著。

很快,還將有以噸計的戰爭物資被送入森馬和阿西瑞斯駐守的位面。裝備和構裝一樣,就是戰鬥力最直接的提升。在全面更新裝備後,至少這兩個位面的局勢可以穩住。

  從艾莉婕那里借調來的騎兵都還給了她,當然,所有的騎兵都換過了一身全新的裝備,戰鬥力直線提升,他們還帶回去了戰死者的撫恤。武裝到牙齒,這是典型的李察風格。

  回到艾莉婕的領地後,這些騎兵的感覺都十分的怪異。他們切實地感覺到了裝備帶來的好處,那是巨大的提升。

  可是過往那些裝備精良的敵人都是他們嘲弄的對象,每個阿克蒙德老兵都會講一個笑話,那就是躲在越硬的龜殼里的家夥就越是怕死。但現在,他們一個個卻披上了比對手更硬的龜殼,握著比對手更加鋒利的寶劍。

  不過,這就是李察的風格。

  如果李察直接付給他們金幣,驕傲的阿克蒙德們,特別是跟隨著艾莉婕打過無數勝仗的阿克蒙德們,都不願意接受這樣的饋贈,因為他們會覺得在過去的戰鬥中並沒有出到如此多的力氣,主要的戰鬥都是李察的精英黯鋒騎士和構裝騎士完成的。

  更重要的原因,卻是所有阿克蒙德都視門薩為死敵,因為這個家族害死了歌頓。當歌頓還活著的時候,無論索倫還是哥利亞都不會想要挑戰歌頓,不光是因為他的實力,還有他無法形容的魅力。當歌頓在永夜森林的奇跡之戰後,一舉進駐黑玫瑰城堡,並且得到了家族火山墓地,雖然家族內還有不諧的聲音,但實際上,最強大的阿克蒙德們已經默認了歌頓的位置。

  所以艾莉婕的騎士們更是把這場戰爭看做是為歌頓的複仇之戰,雖然沒能最終把門薩全部摧毀,可是李察卻帶著他們屢戰屢勝,殺得酣暢淋漓。

  很多阿克蒙德戰士們起初還不明白李察指揮上的精妙,只是覺得打著打著,甚至還沒有廝殺過癮,對面的敵人就忽然崩潰了。

  後來有身經百戰的老兵們逐漸看出些奧妙,李察手下的騎士們不斷帶領著他們或前沖,或穿插,如是幾次後,敵人的陣形就被沖擊得七零八落,然後潰敗就變得順理成章。

  所以這些阿克蒙德戰士們覺得,這場和門薩的戰爭,就是他們份內的事。阿克蒙德的男人,幹點份內的事,怎麽可以要錢?

  但是李察偏偏就擊中了這批騎士最柔弱的要害。他們視金錢如糞土,可是卻往往把武器盔甲看得比自己的女人更重要。這些是和他們在戰場上生死相伴的夥伴。

  八日戰爭,李察付給他們每人的現金只是正常的幾個金幣的戰爭補貼,但贈送的盔甲武器卻價值數千,偏偏還讓他們無法拒絕。

  有了這一批被重新武裝起來的精銳騎士,艾莉婕的實力也在無形中大幅增強。而且她亦是覺醒了真名的阿克蒙德,雖然目前等級尚未達到聖域,卻也不是隨便來個什麽強者可以輕侮的。

  李察走時,至少對她這邊很放心。

  追隨者們大部分去了法羅,少數分配到了綠森,麗娜繼續坐鎮黑玫瑰古堡。

  而在法羅,深紅公國的名聲已經如日中天,李察的追隨者們也大多為人所知,如剛德、食人魔等外形相當有特色的甚至已經到了廣為傳頌的地步。

  誰都知道深紅公國中聚集了一大批法羅聖域強者,他們的戰力格外恐怖,哪怕鎮國強者也往往會在他們面前鎩羽而歸。深紅大公爵李察則用兵鬼神莫測,軍神的名氣更是徹底壓倒了他在其它方面的成就。

  在鐵三角帝國,傾舉國之力,與深紅公國決一死戰的聲音再度擡頭。可是在真正能夠對帝國未來做出決策的那個小圈子中,對此卻仍是猶豫不定。

  撒倫威爾曾經的評價再一次被他們想起,那就是沒有三倍的兵力優勢,不要和李察決戰。現在看來,這個評價可謂高瞻遠矚。但是也為時晚矣,現在的李察羽翼已豐,想要集結他的三倍兵力,那可是接近二十萬的大軍!

  即使強如鐵三角帝國,想要調集如此數量的精銳部隊,也極為吃力。至於戰鬥力差一些的二線乃至地方軍團,派多少過來都是炮灰。況且細究起來,帝國和深紅公國之間也並沒有這樣需要舉全國之力的深仇大恨,無論是和巨龍教徒的纏戰,還是打通入海口的戰爭,似乎都不容有失。

  李察的追隨者依然在向祖源高地進軍,他們揮軍直進,戰法各不相同。

  著名的安列卡拉將軍再度出現,他的身邊依舊站著那位神秘的幕僚。安列卡拉麾下的兵種並不多,多以母巢單位為主。

  但是他的部隊並不象李察那樣全部是由最精銳的高級單位組成,在這里,最基礎的十級人形騎士依舊是核心主力,以野蠻人為模板設計的核心步兵也保持在十級。他們和真正野蠻人戰士相比,優勢一是永不下降的士氣,二是更加精良的裝備。

  雖然這些戰鬥單位也會有損毀,但九階母巢一天就能創造出十幾個十級的戰士,兵源補充的速度遠遠超過了十三級的高級兵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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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三十四 紀念品


安列卡拉在祖源高地上的戰爭風格與神戰時又有不同,這次行軍佈陣完全展現了宿將穩重和耐心,他一點也不介意和野蠻人多周旋幾天,甚至是幾周。

  周圍的野蠻人部落已經把最強大的戰士們都聚集在一起,在安列卡拉身後苦追了十幾天,這才在一塊極度複雜的地型上跟上了他的部隊。

  確切點說,野蠻人是在這裡被安列卡拉偷襲了。

  此時在天空中飛舞著的是幾隻白鷹,這種體型巨大的猛禽是祖源高地的獨有產物,幾乎到處都可以看到它們的身影。不過此刻在戰場上盤旋著的那幾隻白鷹卻不是自然的產物,而是母巢的造物。在更高的天空中,則懸浮著分腦。

  所以這一戰,兵力原本就略處劣勢的野蠻人慘敗,三千余戰士最終只逃出去幾百人,方圓百里內的野蠻人勢力被一掃而空。隨後安列卡拉揮軍直進,攻破了這塊區域最強大的野蠻人部落,在部落最高峰的祭祀神廟裡,它發現了一個前所未見的神像:祖神。

  很快,分腦就抓著神像和祭壇,飛向遙遠的動盪之地。

  安列卡拉則繼續在祖源高地上圍剿野蠻人部落,並且不斷把俘虜送往後方。這些強壯的野蠻人稍後將被拍賣給來自各個人類國度的商會,然後變成奴隸。野蠻人是最受歡迎,也是價值最高的奴隸之一,大陸西部人類王國最主要的野蠻人奴隸來源就是染血之地。矮人奴隸的來源同樣是染血之地。奴隸是法羅經濟的血液,而李察就等於捏住了大陸西部人類王國的一條大動脈。

  並不是所有的追隨者都在四處征戰。流砂和兩名天選衛士就留守在綠洲城,獻祭與宗教上的事務比攻城掠地更加重要。

  此刻在綠洲城,流砂的住處經過了一次翻修,看起來稍微華麗了一些。但和重建了兩次,並且引入許多人類過度貴族風格的城市其它建築相比,充其量也就是一座中等水準的三層小樓而已。這座建築裡還包括了祭壇和圖書館,流砂自己住的地方可想而知能有多大。

  不過流砂並不在意,奈幽也不在意。永恆龍殿的神官們從來不看重奢華,真正的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祭壇就是一座無法修復的廢墟,所以在他們眼中,只有經受得住時光考驗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奢華。

  只有伊俄頗不滿意,他總是會自言自語,覺得永恆與時光之龍的榮光好象被三女神給比下去了。其實誰都明白他在想什麼,無非就是三女神的神殿高大恢宏,而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殿除了李察的追隨者之外,未經流砂許可,誰都不能擅入,所以幾乎全無名氣而已。

  神官的地位取決於神,而非神術等級。所以在世人的眼中,三女神的神僕們地位可就比伊俄高得多了,哪怕伊俄是十六級的神官也沒有用。

  此時此刻,流砂正坐在客廳裡,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一個封魔箱。奈幽和伊俄分坐一左一右,也在用力看著封魔箱,各懷心思。

  到了約定的時間,李察沒有回來,只是派人送來了這樣一個封魔箱,以及一封給流砂的信。

  流砂沉默著,許久之後才打開了封魔箱,卻沒有急於去看裡面的信。

  這架封魔箱一打開,就透射出彩虹般的光芒,明顯是空間裝備。封魔箱內放著一尊小而古樸的雕像,還有一塊毫不起眼體積也不大的礦石。除此之外,在平層裡還放著兩根外表灰撲撲的骨頭和七八顆閃耀的影鑽。

  封魔箱一打開,伊俄即刻屏住了呼吸,就連奈幽的雙瞳也有那麼一刻變成了灰色。他們都在那一瞬間,嗅到了祭品的氣息,而且是兩件頂級祭品!

  就連那兩根骨頭也是低級祭品,至於影鑽雖然不能用來獻祭,可也價值不菲,那是高等級武器和空間裝備的上佳材料。但這些都不如那兩件頂級祭品對他們的衝擊來得大,對他們來說,頂級祭品就意味著強大,意味著等級上限的提升,也意味著生命惟一的意義。

  伊俄的眼睛幾乎離不開那兩件頂級祭品,喉節不停地上下滾動。而奈幽看起來就要鎮定得多,她很快就把自己的雙瞳重新恢復成了黑白色,只不過是一會黑一會白而已。

流砂卻歎了口氣。

  她依然年輕,正是風華無雙的年紀,瑰麗的容色本就難以形容,隨著神眷者稱號能力的日益增長,流露出的是一種似乎永不會褪色的,能夠跨越時間恒久存在的美麗。

  可是這輕輕一歎,卻有了歲月的滄桑。若不是真切地知道她的年紀,伊俄和奈幽幾乎要以為流砂已活過漫長的歲月,就如梵琳那樣。

  永恆龍殿的神眷者容貌和身體都不受時光影響,但她們的心卻不同,在自己的專屬神殿內孤單度過漫長的時光,總會受到影響。

  可是流砂卻真真實實的還不到二十歲!

  流砂拿起了那封信,猶豫了很久,卻搖了搖頭,沒有拆開,重新放了回去。

  伊俄和奈幽面面相覷,他們是流砂的天選衛士,和她的關係比知己更加緊密,所以都很清楚流砂的心事。只是他們安慰的方式各不相同。

  伊俄內心痛苦掙扎,反復交戰,才決定放棄李察這棵明顯越來越茁壯的大樹,站到流砂這一邊。對於已經想升級快想瘋了的他來說,那兩件祭品簡直就如正午的太陽一樣耀眼,想要放棄談何容易?

  而短短時間內,李察又弄到了多少祭品?

  想要放棄這樣一棵大樹,又該是何等痛苦!和李察的那點舊怨,在頂級祭品面前,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計。伊俄是強逼著自己忘記這一切,再站到流砂這邊。所以他覺得自己非常偉大。

  其實這個封魔箱和這封信已經送來一段時間了,直到今天流砂才打開。其實那封信的內容不用看就能猜到,無非是李察有了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才去了絕域戰場。而處在李察今天的位置,越是重要的事,也就意味著越加巨大的風險。

  而關於李察的行蹤去向,法羅的追隨者們在使者到來的那天就已經知道了,畢竟這都是公開的消息了。不過只有極少數的聰明人才隱約猜測出一點發生了什麼。

  伊俄覺得,自己應該表示一下立場了,於是清了清喉嚨,說:“流砂大人,李察實在是太過分了!居然也不來見您一下,就一個人跑去絕域戰場了!絕域戰場那是什麼地方,他連大魔導師都不是,這一去,萬一回不來怎麼辦!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戰鬥神官慷慨激昂,可是說著說著,他卻發現流砂的目光越來越迷茫,於是趕緊住了口。

  流砂又歎了口氣,輕聲說:“是啊,他上次去了卡蘭多拼命,這次更乾脆去絕域戰場了……他,他……唉!”

  “就是,李察都不知道回來和您告個別!”戰鬥神官急於彌補過失。

  “確實……”流砂怔怔地說。

  奈幽實在看不下去了,插口道:“不是這樣的,流砂大人。我雖然不清楚李察大人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去絕域戰場。可是我相信李察大人必然有一定要去的理由。他肯定也很清楚絕域戰場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而且他曾經親自去過不止一次絕域戰場,那麼既然再次前往,那就是有一定把握的。李察大人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一定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

  戰鬥神官隱約感覺到不妙,爭辯道:“誰敢說一定能夠活著從絕域戰場回來?”

  “沒錯。”奈幽竟然點頭承認,這可是罕見的態度,讓戰鬥神官更加感覺到不妙了。

  奈幽接下來的一句話,不光讓戰鬥神官怔住,也讓流砂怔住。

  她是這樣說的:“所以,如果他來向您道別,就會怕自己再也沒有決心去絕域戰場了。”

  流砂的雙眼重新有了神彩,自語道:“真的是這樣?或許吧……”

  奈幽指了指封魔箱,說:“不是或許,是確實。這些,就是李察大人留給您的紀念品。”

  “啊!”流砂一聲低呼。如此貴重的紀念品,確實可以代表李察對她的心意。她很清楚李察的開銷收入,這個封魔箱裡的東西,就是李察現在手上最珍貴的了。

  “啊?”戰鬥神官一聲驚呼,難以置信地看著奈幽。奈幽卻根本不去理他。

  流砂拿起了那封信,想了想,又放回到封魔箱上的夾層裡,然後合上箱蓋,抱起了封魔箱,珍而重之地放到了自己的書架上,然後仔細看看,琥珀色的眉慢慢舒展開來,唇角也微微翹起,表情越來越是滿意。

  最後,她眉開眼笑地把兩名天選衛士都轟了出去。

  走到樓梯底下,快出大門的時候,伊俄終於忍不住攔著奈幽,質問道:“你為什麼要說那是紀念品!”

  “不是嗎?”

  “怎麼可能!那是李察留給流砂大人還所欠神恩用的啊!”

  “那你想怎麼樣,打算佔用流砂大人歸還欠帳的神恩?”奈幽淡淡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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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三十五 笑著流淚


“當然不是!”伊俄對於奈幽的反問極為憤怒,幾乎是在低吼了:“可是那些祭品的神恩已經超出了流砂大人歸還欠帳所需啊!但現在讓你這麼一說,流砂大人根本連還欠都不可能了!更不要說你我升級所要的神恩了!”

  奈幽歎了口氣,說:“你覺得,就算我不說,流砂大人會把這些祭品用掉嗎?你願意她真把這些祭品用掉嗎?”

  “那……倒也是。”伊俄也歎了口氣,不是為了自己,卻是為了流砂。他怔了片刻,苦笑著道:“那我們的升級怎麼辦?”

  奈幽淡淡地說:“這個位面的祭品非常豐富,我們自己動手去搶吧!”

  “自己動手?”伊俄一怔,這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

  “是的!敢不敢去?你要是不敢去的話,那就呆在這養著,我自己去!”奈幽道。

  伊俄怔了一會,忽然咬牙道:“去!為什麼不去!大不了回到那個地方去!”

  奈幽聳聳肩,說:“那好!不過我們兩個不能就這麼走,我去看看提拉米蘇肯不肯和我們一起去。”

  伊俄卻還沒有讓開通道,他盯著奈幽,狐疑地說:“你怎麼和過去不一樣了?”

  “我變了?”奈幽微笑著問。她的五官其實非常漂亮,笑起來的時候,詭異的氣息淡薄許多,還是非常非常的有魅力。

  “當然!”伊俄非常肯定。他可知道在那個地方時,奈幽有多麼陰森可怕。

  奈幽忽然向外面指了指,笑著說:“你看,陽光多好!”

  她說完,也不等伊俄回答,就伸手撥開擋路的戰鬥神官逕自遠去。

  被留在原地的戰鬥神官,一頭霧水地道:“陽光多好,陽光多好?什麼意思?”

  他已經忘記了,那個地方暗無天日。

  在樓上,流砂已經關上了門,隨意蜷縮在沙發裡,沉沉地睡去。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真正睡著過了,今天終於可以入眠。此時,她不知道做了什麼夢,睡著時嘴角也溢著笑,可是眼角卻有兩顆晶瑩的水珠滑下臉頰。

  此時此刻,李察已經出現在黃昏之地。入眼還是那片無比複雜的坑道,但是經過上一次的經歷,李察知道這裡已經不再安全。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圍,反手在背上的刀匣上一拍,啪的一聲輕響,野蠻屠殺的短刃就落在手裡。李察就提著這把短刀,分辨了一下方向,沿著地下通道向前方走去。通道還是老樣子,沒有任何變化。不過李察現在知道,這裡哪怕就是經過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過段時間還是會變成眼下的樣子。

  那是位面本源在修復自己。但是位面本源已死,它現在根本不知道什麼應該修復,什麼可以放任,而是憑著本能在修復著一切能夠修復的。可是就如風中的殘燭,燃燒得越熾烈,耗盡得也就越快。

  李察一邊向前,握刀的五指一邊不斷舒張複合著,不斷調整著握刀的姿勢。他忽然發覺,原來握刀都有如此大的學問在。那麼魔法呢,是不是有更多可以發揮的餘地?數以百計的超魔效果,他又學會掌握了多少?

  通道中閃爍著幽淡的光芒,李察的腳步聲不斷迴響著。他每一步間隙都是一樣,回音也就越來越大。這是威懾,也是挑戰。真正的敵人,應該能從腳步聲中分辨出李察好不好惹。

  不過李察已經覺察到了前方通道的某個地方不太對勁。但他只當什麼都沒有看到,繼續保持不變的步伐向前走去。當李察走過那個地方時,通道中忽然彌散起一縷腥臭氣,一頭鼠魔無聲無息地從陰影中躍起,向李察身後撲來,兩排足以切斷金屬的利齒狠狠切向李察的後頸!

  可是它只撲到一半,就僵在了半空,爪牙舞動了幾下,就軟軟地垂了下去。

  李察並未回頭,只是反手一刀刺入了鼠魔的要害心核。他把鼠魔挑到了身前,就地開始分解回收材料。不過在收割材料之前,李察剖開了鼠魔的胸口,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那一刀造成的傷口,漸漸的,他臉上的淡然笑容消失了,代之以一聲歎息。

  李察猶還記得白夜斬殺鼠魔有如切菜,她一般只用一刀,李察現在也只用一刀。可是白夜一刀下去,鼠魔基本上是中刀立斃,李察殺的這一隻卻還掙扎了好幾下。看上去差距似已不大,可是李察卻知道這其中的距離究竟有多麼遙遠。李察那一刀確實刺中了心核,可是傷口卻不是在最要害的地方,而且傷口外面纖細,裡面卻是急劇爆開,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這樣確實可以提高殺傷力,然而李察清晰記得,白夜留下的傷口卻非常小,也非常的細,而且裡外如一。

李察雙眉緊皺,思索了許久,才把野蠻屠殺短刀揚起,在空中虛劈了一刀。這一刀看似平平無奇,卻拉出了幾道殘像,而且帶著隱隱的呼嘯。一刀劈出,李察呼吸也粗重了幾分,他努力調勻,這才又向前虛刺了一刀。這一刀同樣呼嘯聲起,可是李察依然搖了搖頭。這兩刀,刀鋒其實一直在劇烈震顫著,但不是無目的地抖顫,而是每一下震動都相當於出了一刀。即使李察有四幅生命誅絕的加成,這兩刀擊出,也頗覺吃不消。

  可是這兩刀的效果卻難以讓李察滿意,刀鋒依舊是在震動,而且震動幅度不小。而白夜沒有那麼多生命誅絕時,一刀下去,平平淡淡,快到不可思議,卻根本看不到殘像。她是極度的精准,極度的迅捷,也極度的狠辣。

  李察用心回想著白夜出刀的刹那,緩緩地重新刺出一刀。這一刀是真正的平淡無奇,沒有附加任何能力,李察只是想要讓刀鋒沿著預想的軌跡、預想的速度前進到預想的地點。不過一刀到底時,真實天賦已經告訴李察,這一刀仍然有偏差。雖然偏差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甚至連繪製三階構裝都會允許這樣的偏差,然而當李察驅動生命誅絕,將幾十刀疊加為一刀時,一點點偏差就會疊加在一起,最終將殺傷力分散削弱到一個極為顯著的程度。換句話說,如果李察能夠做到數十刀疊加都不會有偏差,那麼這一刀的威力將大到不可思議,再也不會是只在虛骸臉上劃出一道小傷口的水準,而是至少會直接把虛骸的大半張臉切掉。太初也多半保不住自己的手臂。

  可是要做到這一點談何容易?李察現在連最簡單的一刀都有偏差,而其實白夜距離真正完美的境界也相去甚遠。

  不過李察倒並不著急,他來到絕域戰場,就是為了磨礪自己的意志、戰鬥技藝並提升血脈的。

  於是李察收割了鼠魔身上的材料,將其中最珍貴的部分收入行囊,然後將鼠肉切割下來,用鐵絲穿了掛在腰間。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或許會受到連續的追殺,或許也會幾天都看不到一個達克索達斯人。如果是後一種情況,那麼這幾條鼠肉就將是李察惟一的食物來源。

  清理好了現場,李察重新踏上征途。在山腹的坑道中走了大半天之後,李察又找到了一個通向外界的洞口。洞口離地面不過幾百米,所以李察很順利地就落地了。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望去,卻見身後絕壁屹立千米之上,岩壁上星星點點的分佈著許多洞口。李察已經記不得自己前面兩次是從哪個洞口出來的,更不知道下一次會從哪裡出來。

  李察大略分辨了一下方向,又施放了一個絕域戰場人人都會,連戰職者都能用的小法術。

  魔法的力量在李察面前凝聚成了一個羅盤,羅盤是彩色的,上面有十根指針,其中三根是金色的,七根是黑灰色的。不同的指針代表著不同的軍團要塞,而指標的顏色則是標記出了雙方的陣營。金色是指諾蘭德,黑灰色自然就是達克索達斯了。有了這樣一個法術,任何強者都不會在黃昏之地迷失方向,總能找回已方的軍團要塞。

  李察分辨了一下方向,很快就從魔法羅盤上找到了日不落之都的方位。就在他正準備向日不落之都進發時,忽然感覺到了整個大地都輕微地震顫了一下!

  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猛然湧上李察心頭,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似乎是絕大的危機,卻又不是很直接,甚至李察都找不清它的來源。然而,李察卻本能地產生了深深的敬畏,那是以未知的巨大存在產生的敬畏。

  就象一頭大象站在絕峰之上,眼看著千米高的狂潮從眼前湧過一樣,那種巨大,大到完全讓人無力抗拒。

  僅僅是大地的輕微震顫,怎麼會讓李察產生如此巨大的錯覺?李察再仔細分辨,終於發現這是整個大地都在顫動,而非僅僅是他所處的這片區域在震動。這種顫動,是由於整個位面都在痛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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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三十六 伏擊


李察駭然,他在深藍中曾經看到對這種現象的描述,一般是有超級強者使用了需要抽取位元面本源的強大技能時,才會出現讓整個位面顫抖的現象。

  有什麼超級強者在戰鬥嗎?李察一瞬間閃過這個念頭,人卻立刻變得警備戒懼。他或許已經不懼普通的達克索達斯強者,卻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能夠在這種超級強者的戰鬥中插一腳的地步。哪怕是被戰鬥餘波波及,也多半要性命不保。他雖然已經不畏懼普通聖域,可是太初和虛骸卻讓他認識到,在強大的道路上,實在還在太多的路要走。

  就在這時,李察忽然發現面前魔法力量凝聚成的羅盤上,一個黑灰色的指標忽然開始褪去黑色,轉而變為灰白。李察頓時大吃一驚!這個小小的變化卻意味著一件真正意義 重大的大事:那就是有一座軍團要塞正處於激烈的攻防中,眼看著就要易主!

  軍團要塞,那是控制著周圍區域的至高堡壘,每座軍團要塞中都不知道有多少強者彙聚、座鎮。由羅盤表現的看來,不知道哪一位諾蘭德的超級強者進入了絕域戰場,並且向達克索達斯的軍團要塞發起了攻擊,而且看似竟然快要得手了!

  李察向那座軍團要塞的方向望去,遠隔上萬公里,李察當然不可能看到什麼。但作為神聖同盟的浮島豪門,黃昏之地的情報是可以無條件得到的。李察知道那座軍團要塞被稱為旭日初升之所,是神聖同盟在絕域戰場上建立的第一座軍團級要塞。但是其後隨著諾蘭德在黃昏之地逐漸陷入劣勢,在幾十年前這座要塞落到了達克索達斯人手裡,這是諾蘭德,特別是神聖同盟在黃昏之地最為恥辱的時刻。

  可是今天,似乎昔日的恥辱即將被洗刷,不知是哪位,或是哪些超級強者出動,才有了這種輝煌戰績!一時間,李察竟然也頗有揚名吐氣的感覺!不過他很清楚,自己在黃昏之地還處於求生存的階段,根本參與不到這種只屬於超級強者的戰爭裡去。

  雖然諾蘭德取得了一場輝煌的大勝,可是李察卻知道接下來的時日才是真正的艱難。達克索達斯人必然不甘心失敗,會發動瘋狂的反撲。那時可就是集數座要塞之力,共同攻擊‘旭日初升之所’。

  李察凝了凝神,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繼續向日不落之都奔去。這一次他的運氣不知是好是壞,竟然連續幾天都沒能遇上一個達克索達斯人,倒是讓李察有些遺憾。掛在腰間的幾條鼠肉早已下肚,所以李察最近兩天一直處於挨餓狀態。鼠魔的肉不光蘊含能量極高,更有微幅改善體質的功效,李察現在才開始後悔當時浪費了那麼多的鼠魔肉。黃昏之地生機全無,在野外幾乎不可能找到任何足以果腹的東西。

  此刻在龜裂的大地上,李察正在以最節省體力的狀態低速奔跑著,並且借助一切地形掩護著自己。他的手中時刻握著野蠻屠殺的短刀,不時會向前虛劈或者是虛刺一刀,然後皺眉搖頭,繼續向前。幾天來,李察不知道練習了多少次最基本的揮斬和刺擊動作,這種練習幾乎已經變為本能。

  當李察躍過一條淺而寬的裂隙時,跳得稍稍高了一點點。就在這時異變突生!一根佈滿銳利倒刺的觸手突然從砂土裡揮起,狠狠刺向李察! 這一記攻擊來得無比突然,就連李察也未能覺察到這裡竟然埋伏著一個敵人。

  李察出手如電,短刀立刻斬在觸手上,但是觸手力量大得異乎尋常,李察全力一刀只斬開了觸手的一半,短刀被觸手帶得脫手飛出,而觸手的去勢只是略偏,從李察腿側掠過。李察一聲悶哼,空中即刻血花飛濺,但他借著這股衝擊力淩空翻了個身,遠遠落到十米之外。李察剛一落地,立刻就緊盯著那根揮舞的觸手,徐徐把刀匣放在了地上。刀匣一觸地,立刻把裡面的三把長刀悉數彈出,插在地上。

  那根觸手在空中揮舞了幾圈,終於到了李察的位置,呼嘯一聲,又如閃電般向李察刺來!李察不假思索,反手抓起野蠻屠殺的長刀,一聲怒吼,身周電光繚繞,雙臂更是泛起濛濛血色,野蠻屠殺驟然拉出無數殘象,迎上了觸手!

嚓嚓嚓嚓!一切密切的摩擦音過後,那根觸手前段就被切成了數十截,掉落在地上。觸手的生命力極為頑強,每一節都還在地上彈動不已。可是野蠻屠殺是准傳奇級別的武器,又在魔動武裝和生命誅絕雙重驅動下威力大增,一下就將觸手的整個前半段切碎。

  砂土中忽然響起一聲痛苦的咆哮,一頭如大象般的怪獸從地下沖出,四顆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李察,龐大到幾乎佔據了身體三分之一的巨嘴不斷開合,發出一聲聲懾人的吼叫。這是一種李察從未見過的生命,看體型像是某種灰色的怪魚,它的頭部異乎尋常的大,幾乎占到了身體的一半,那張巨口也就格外的嚇人。

  它頭頂上生著一根觸手,正是偷襲李察,並且差點得手的那根凶品。只是現在,觸手已經被切去了小半。怪物的體型看似巨大,但和那根數十米長的觸手比起來,卻顯得十分小巧。

  面對前所未見的對手,李察先是有些錯愕,隨即小心翼翼地開始後退,不肯接近對手。在絕域戰場上,遇到的任何一個敵人都有可能是聖域甚至是傳奇強者,面對一個未知的對手,無論怎樣的謹慎都不為過。

  怪物把觸鬚收了回去,也在盯著李察,不斷發出威脅性的低哮,卻也不願輕易進擊,顯然觸手被毀,對它來說也是不輕的傷勢。

  李察象個野獸一樣慢慢伏低身體,變成半蹲跪的姿勢。在第二意識的計算中,這是目前最適合的戰鬥姿態,雖然有些怪異,卻可以在一瞬間爆發出最大的速度。大腿上的傷勢時刻在提醒著李察,眼前這頭不知名的怪獸攻擊速度是多麼的可怕。

  一人一獸就這樣對峙起來,相互間緩慢移動,誰也不肯率先發起攻擊。片刻之後,李察的雙眼第二次射出光芒,解析能力重新啟動,但這一次也只是多看清了一點怪獸皮層的結構而已。這是一頭極為古怪的異獸,皮異常的厚,皮中和皮下全是堅實無比的骨骼,以至於李察的解析能力也破不開如此厚皮,看到它的身體結構內部去。並且怪獸的皮層和骨骼內沒有什麼能量流動,就象普通的野獸一樣。所以李察也無從預測它的能力和攻擊時機。

  一人一獸都有傷,不過李察大腿上的傷口已經在合攏,九頭蛇蜥的能力在這一刻顯得彌足珍貴。李察忽然想起了卡蘭多之行,或許那一次山與海搬來的九頭蛇蜥蛋,並不是隨意而為。也許,她就是為了此刻。

  而異獸的恢復能力甚至比李察還要強些。那根觸手盤在它的頭頂,可以看到末端還在不斷生長著,看來用不了兩天,被切掉的十余米觸手就可以重新長好。

  看到恢復能力並不占優,李察決定先行試探一下對手。他從懷中取出承載之書,緩緩翻開。這個動作本身並不具備太多的威脅性,所以怪獸只是發出威脅性的低吼,而沒有其它異動。承載之書書頁上光芒閃動,一道光芒格外深沉的血色閃電自天而降,狠狠地劈在怪獸身上!這是一道附加了魔法極效效果的七級閃電,再加上李察本身元素毀滅的天賦加成,對單個敵人的威力已經超過了八級的雷雲風暴,也是李察目前最強大的攻擊手段。

  血色閃電落在怪獸身上,立刻融出了一個深坑,把觸手都劈得差點斷掉!怪獸一聲痛苦不堪地吼叫,向後退了幾步,眼睛極度仇視地盯著李察,嘴裡也開始不斷噴出腥臭的氣息。

  李察微微皺眉,相當於八級的超魔閃電居然都沒有擊穿怪獸的皮膚,看來這頭怪獸的魔法抵抗高得異乎尋常,遠在昂科雷人馬這類種族之上。超強的魔抗和隱匿能力,強力的遠端觸手攻擊,這樣一頭怪獸簡直就是為魔法師而生。如果它再多一些超遠程攻擊能力,那就更加可怕了。

  李察繼續翻動承載之書,又一個超魔閃電落在了怪獸身上。這次的落點和上次相去不遠,又把前次留下的傷口加深加闊,而且終於洞穿了怪獸那層厚得令人髮指的皮肉和骨骼混合層,又把它背上的觸手再度轟斷!

  李察作勢又要翻動承載之書,怪獸終於忍受不了,一聲狂吼,發力向李察沖來!李察伸手拔起命運雙子,一個七級的靜滯結界就籠罩在怪獸身上。這個魔法可以視為遲緩術的加強版本,雖然它降低行動和攻擊速度的幅度並不比遲緩術強多少,但卻極難抵抗。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一個被抵抗了的負面狀態魔法很有可能決定法師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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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三十七   位面本源
  
  
  怪獸的動作明顯慢了一點,可這比靜滯結界應有的減速效果簡直差到了不知道哪里去.這個發現讓李察又是雙眉微皺。他身上電光一閃,驅動魔動武裝,動作驟然加快,讓過了怪獸的一撲,隨後揮動命運雙子,將光明之墓,異界放逐,解離術等一個個魔法射向怪獸。但毫無例外,所以魔法的效果都小得可憐。解離術非但沒能解離了怪獸,甚至連讓它痛叫一聲都沒能辦到。顯然,解離失敗後附加的傷害效果根本就沒有生效。

  怪獸依然兇悍,殘余的魔法效果被它快速消磨幹凈,而它的撲擊也離李察越來越近。哪怕李察使用了魔動武裝,在速度上也不是這頭怪獸的對手。那截殘落的觸手也在不斷抽擊著李察,它的攻擊更加讓人防不勝防。李察顯得越來越狼狽,終於怪獸沖到了足夠近的距離,狠狠一口向李察咬下!

  李察雙眼中寒光一閃,把魔動武裝催發到極致,速度驟然加快,閃過了怪獸的一撲,然後野蠻屠殺長刀狠狠刺入怪獸的身側,足足深入半米,並且借著巨大的沖力橫切了近一米!

  這是一個巨大的傷口,然而真正致命卻是在李察抽刀之後。

  怪獸的動作忽然停滯,四只眼睛中透出極度的驚恐!它猛然一聲嚎叫,被李察切開的傷口上突然出現了十幾條龜裂,而且每條龜裂其實都是一個異常深的傷口!

  撕裂,生命誅絕的特效。

  然後鮮血瞬間就從傷口上噴出!不是湧,而是噴,當流血效果疊加得過多時,才會造成這種如噴泉般的異相。

  怪獸的傷口皮肉開始翻卷,里面到處都是一塊塊失去生機的灰白色,而還可以看到許多完好血肉正在不斷爆烈,變成一團團的血霧。壞死和血肉爆裂,看起來一個無聲無息,另一個異常刺眼,可是論傷害程度,卻是同樣的恐怖。

  這時怪獸身上血流變緩,傷口也不再蠕動,它安靜地蟄伏了片刻,好象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

  但是怪獸突然一聲哀鳴,傷口象被無數無形的手抓住,狠狠撕開!這一下傷口迸裂得極為突然,半個身體幾乎都裂開,然後從傷口中迸射出一團十余米的血霧!血霧內有血有肉,也有不知名的內臟碎塊。

  如此景象,看得李察也一時駭然。這還是他為自己加裝了四幅生命誅絕後,第一次對一個大致相當的敵人全力出手,也終於看到了疊加之後生命誅絕特效全面爆發時的恐怖。他現在一擊之內最多可以疊加不到十次的攻擊,如果是更多的疊加,特效暴發時必定更加恐怖。李察又想起了生命誅絕的特性,號稱殺力第一,確實實至名歸。

  不過如此一刀,也讓李察體內能量為之一空,殘余的魔力和體力都降到了相當危險的地步。李察顧不得仔細檢視怪獸,匆匆分解收集了一些看上去最重要的材料,再切割了一小塊完整的皮層以作今後研究之用,就急忙離開了這里。

  達克索達斯人有著異常靈敏的感知,時間稍久,數十公里外的達克索達斯人都能夠聞到這里的血腥氣。

  李察走後不久,兩團黑色的霧氣就冉冉飄來。霧氣中是兩名黑魔法師,它們來到怪獸被肢解的現場前,仔細檢視著戰場上的一切痕跡,並且不時交談著什麽。

  此時李察正坐在一塊背風的巖石下,微閉著眼睛,一面進行淺層次的冥想,一面把切成一塊塊的怪獸肉塊放進嘴里,有時嚼兩下,更多時候是直接吞下去。怪獸肉蘊含的能量略遜於鼠魔,只是鼠魔肉味道鮮美,這頭怪獸的肉卻難以下咽,腥臭無比,嚼一口就象咬了一嘴下水道里的爛泥。不過李察強迫自己把它一塊塊吞下去,因為這是補充體力和水分的惟一來源。但即使以他的意誌,每嚼幾下也得過段時間才能緩過神來。怪獸的肉味道實在是太古怪了,簡直就是在挑戰人類生存的本能。在淺冥想的狀態下,李察大多數感覺都會變得遲鈍,也只有在這種狀態下,他才能夠把那些肉塊咽下去。

  李察安靜地坐著,絲毫不去關心時間的消耗。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身下的大地又在輕微的顫抖,而在冥想的視界中,李察忽然感知到一抹血色的能量從虛空中散溢出來,不斷扭曲掙紮著,顯得極為痛苦。它剛一出現,就帶給李察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這和在綠森位面看到生命樹晉階時的感覺有些類似,都是凜然、戒懼、迷茫與興奮融為一體的感覺。這說明,這縷血色能量中包含著位面規則的力量。

  李察意識立刻探出,捕獲了這縷血色能量。他的意誌一接觸到血色能量,立刻就象被腐蝕燒灼了一樣的痛。可是李察又能體會到血色能量內包含的那種無法形容的澎湃力量。或許那只是一滴水滴,但從這水滴中,卻可以看到整個大海!

  這是位面的本源力量。

  在超級強者抽取位面本源力量進行決戰的過程中,已死的位面亦會顫抖,從而散溢出一些位面本源出來。所謂位面已死,就是平衡的規則已經打破,位面本源力量再也維持不住整個位面的穩定,而且它自身則在不斷消耗,卻得不到補充。當位面本源徹底耗盡時,則整個位面都會崩坍。現在出現在李察面前並被捕捉的,就是一縷位面最本源的能量。那種燒灼感,則是黃昏之地位面規則與李察力量屬性產生沖突所至。

  一發覺這縷血色力量竟然是位面本源力量,李察立刻又驚又喜,這是了解位面規則的絕佳機會,比起生命樹晉階的那次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李察立刻忍住痛苦,強行把血色能量拖進了體內。

  這點位面本源一進入身體,李察所有血脈都開始顯現、震動,並且發出不安的轟鳴。它所代表的規則力量太龐大了,讓李察還未完全成長的血脈都為之畏懼。在李察體內,血色能量開始不斷消融,並且絲絲縷縷的被李察吸收。但本源包含的大部分力量卻與李察自身的能量對沖,從而白白的消耗掉。這並不是Lang費,在這一過程中,李察正瘋狂解析著血色能量中所包含的規則信息。只是這滴本源能量實在是太少了,它很快就會消耗完畢,而李察的解析僅僅是開始,甚至連它里面包含了多少種規則都說不清楚。現在在李察眼中,這點本源能量就是一團迷霧,里面或許有無數內容,可卻根本看不清楚哪怕是最籠統的輪廓。

  假如說李察的解析能夠把迷霧驅散,那時就距離觸摸位面規則僅差一步。但是李察也不知道要吸收多少本源力量才能夠達到觸摸位面規則的程度。

  就在他持續不斷地解析著要本源力量時,一直沈寂不動的幻星世界樹突然動了!它全部的根須都舞動過來,瘋狂地纏繞在殘存的本源力量上,用盡全力汲取著本源的力量。位面本源有若被咬傷的猛獸,居然發出尖銳的叫聲!叫聲有若一根根利針,刺得李察無比的頭痛。雖然位面本源此刻殘存的力量已經所余無幾,和已經進化到四階的幻星世界樹在力量總量上無法相比,可是它或許是感受到了最終消亡的來臨,正宛若呼吸般的起伏脹縮著,不斷把血色的光芒投射到層層包圍過來的幻星世界樹根須上。只要根須沾染到了血色光芒,就會立刻崩裂燃燒,化為一段段焦灰掉落。幻星世界樹整個樹身都開始顫抖,顯然根須被毀讓它也非常痛苦。不過一層根須被毀,另一層根須即刻跟上,拼死向位面本源纏繞過去。而位面本源則不斷射出血色光芒,每射出一次,自身的光澤就會暗淡一些。

  就這樣,位面本源力量與幻星世界樹進入到殘酷的消耗戰中。

  李察也看得駭然,他開始調動全身的力量向幻星世界樹湧動,以支撐它的汲取。得到李察全力支持,幻星世界樹又催生出大批的根須,鋪天蓋地般向本源力量卷去!

  本源力量鳴叫著,拼盡全力迸射出大片血色光芒,再次照落了無數根須。從本源力量中射出的紅色光芒根本看不出有多少力量,對根須的傷害卻大得不可思議。其實那是源自於規則層面的一種力量,所以才會有如此威力。但是本源力量終究是有限的,一聲哀鳴過後,它終於被根須纏繞得結結實實,片刻間就被吸收得幹幹凈凈。

  得到了一點位面本源的力量,幻星世界樹反而沈寂下去,枝葉停止了擺動,甚至連破損的根須也不再修補,已經晉入到了一種類似於沈眠的狀態。李察不驚反喜,這意味著幻星世界樹行將突破。對銀月精靈血脈來說,四階就是一個固有的瓶頸,想要突破非常困難。李察原本打算在絕域戰場上磨礪戰技意誌,同時把精靈其它四系的世界樹都發展到四階,然後再找個時機自然而然的進入大魔導師的境界,至於最終會覺醒出什麽樣的能力,就只能看運氣了。但現在看起來幻星世界樹卻有要突破的跡象,這卻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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