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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ppp6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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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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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6 21:19:39 |只看該作者
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四十八   群星之井
  
  
  代表著第五階的濃密枝條密密麻麻的湧出。將整個樹冠擴大了一倍有余。這些新生的枝條,搖擺的枝葉竟都是湛藍的群星之色。

  隨著枝葉的搖曳,大片湛藍的星光從世界樹上升起,象是要飛向遙遠無際的天空。就在這時,阿克蒙德血脈忽然開始咆哮湧動,李察的真名從血脈深處浮出,在迪斯馬森之後,雖然看似是空曠一片,卻又有無形的符號存在。從幻星世界樹上升起的湛藍星光如雨般落下,匯聚在李察的真名上,點亮了其中一個片段。

  撒隆,一個簡單的音節,卻占據了相當長的一段真名。在淡金色的真名底色上不斷閃爍著湛藍的星輝。小時候,李察曾經在月神艾露西婭的典藉中看到過這個詞,那是古精靈帝國時代的神語。

  撒隆,意為群星之井。

  荒野上,不斷響起魔人驚怒交集的吼叫,那是夾雜著達克索達斯與諾蘭德雙語的咆哮與怒罵。可是任由它如何狂暴,如何憤怒,魔鬼魚卻依然一頭頭倒下。在瘋狂的進攻中,李察仿若狂風中一縷搖曳的小火苗,時刻都會熄滅,但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他卻依然頑強地燃燒著,似乎永世都不會熄滅。

  李察的動作迅若鬼魅,變幻莫測,總在間不容發之際閃過一次次進攻,然後反擊。他每一刀落處,都會濺起血雨腥風!

  在魔人的計算中,李察早該魔力耗竭了。雖然李察除了給自己加持各類輔助魔法之外,就沒有出手過幾個攻擊法術,但是魔人早已看出,李察身上電光閃動時,就是以某種神秘的方式將魔力轉換成了類似於鬥氣的能量。這同樣會消耗魔力,而且消耗得比魔法更多。

  可是李察就是沒有倒下,反而是它的魔鬼魚一頭頭被切碎。

  魔人忽然停止了追擊,現在,戰場上就剩下它與李察了。

  “你果然……相當於三個大魔導師!”魔人咬著牙說。

  “其實不到,只是我比較會節省而已。”李察笑得陽光燦爛。確實,若論節省,沒有什麽人能夠比得上有智慧天賦的李察。

  “現在,就只剩下我們了。”魔人肅容道。

  “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為什麽我覺得,應該是我吃掉你?”魔人非常認真的和李察在探討。看得出來,智慧與計算也是它的一大優勢,至少在達克索達斯位面應該是這樣。

  不過,達克索達斯是以混亂和黑暗著稱,天然就在精確方面處於劣勢。諾蘭德的魔法文明卻是建立在魔法數學的高度發達之上,而李察更是在整個諾蘭德也站在前列的人物。

  所以,李察說:“你錯了。錯的原因,是我比你計算的還要會節省。”

  然後,李察揮刀而上,卻在關鍵時刻吹出一口炎息。

  看著在不熄的獄火中掙紮的魔人,李察卻是嘆了口氣。這口突如其來的炎息是他最後的力量了,如果魔人能夠躲過去,那李察就要落荒而逃。但是戰鬥往往就是這樣殘酷,只差最後一口氣卻被翻盤的戰例比比皆是。

  在最後的決戰之前,李察是撒了謊的。那就是他並不是真的可以把魔力的使用效率提高到如此變態的程度,而是剛剛啟動的真名撒隆正不斷從虛空中的抽取能量,化為一口藍色古井,再從井水里徐徐揮發縷縷霧氣,不斷補充到李察的魔力中去,支撐著他的消耗。

  群星之井使李察持續戰鬥的能力大幅提升,特別是在這種勢均力敵的持久戰,以及戰爭中作用巨大,在絕域戰場上亦是如此。

  真名能力。是李察最大的秘密,哪怕他有十足的把握殺死魔人,也不會把這個秘密透露給它。

  李察不喜歡讓敵人死得很明白。

  萬一沒能殺死魔人,萬一魔人有某種特殊能力,可以在臨死前把李察的秘密傳送出去,那就不讓人愉快了。

  其實歌頓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粗獷狂放,真正做起事情來卻是滴水不漏,絕不會犯下這種錯誤。

  李察現在也不會。

  魔人終於經受不住烈火的持續燃燒,倒了下去。獄火依然燃燒了一段時間,才漸漸熄滅。魔人整個外表全都被燒焦了,內部也算熟透。這樣一來,他全身上下就基本沒有什麽可以利用的地方了。這是沒辦法的事,用炎息作為最後一擊固然出奇不意,往往可以一擊必殺,但擊殺對手後卻多半是什麽都撈不到。

  李察在戰場上走了一圈,勉強收割了點材料,就向日不落之都走去。隨著魔鬼魚出現得越來越多,它的特性也漸漸被揭開。這種生物內部結構出奇的簡單,沒有任何繼續進化和生長的能力,相應的可值得收割利用的部位也不多。它最值錢的地方就是一身的皮層,那可以天然作為裝備的魔抗添加物。但是在更習慣用魔法對抗魔法的諾蘭德,這種東西的用途並不廣泛。李察裝了整整一個大背包,也不過能換幾十萬金幣而已。這點錢對現在的李察來說聊勝於無,他只是不想空手而歸而已。

  另外,智慧和真實天賦帶來的一個負面效果,就是讓李察本能的不想去Lang費任何東西。換句話說,有時候和吝嗇差不多。而且更糟糕的是,這種吝嗇有時還帶有強迫效果。

  在荒野上,李察背著巨大包裹的身影顯得格外的孤寂。他不急不忙地走著,速度恒定不變。在絕域戰場中這麽久,李察覺得自己最大的提升就是耐心。就是這樣走到地老天荒,他也不會感覺到枯燥。

  日不落之都終於在望了。今天的守衛是兩位李察的老熟人,就是曾經在李察第一次獨自來到日不落之都,刁難過他的那兩位聖域。現在李察知道,他們的終身成就已經止步於此,很難再有寸進,而且聖域能力也平平無奇。

  這樣的聖域,在絕域戰場上不叫強者。不過正是這些人,構成了人類在絕域戰場上的數量最龐大的底層。他們承擔了許許多多真正的強者不屑為之的任務,比如說守衛和巡邏,甚至還包括某些清潔和服侍工作。

他們看似微不足道,卻象是一架龐大機器上的機油,缺了他們,機器就會運轉得格外艱澀。這些聖域們選擇到絕域戰場也是有原因的,一個是想要尋找機會突破自己的極限,另一個則是只有在這里才有可能得到祭品。為日不落之都服務,可以把酬勞累計,向日不落之都兌換祭品。

  “嗨!李察!你回來了?看來收獲不錯!”打招呼的正是當初想要敲詐李察的中年武士,此刻熱情的卻象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李察也笑了起來,說:“包大可不代表里面的東西好!這次比較倒黴,遇上的都是魔鬼魚。”

  另一個上了些年紀的武士點了點頭,同情地說:“那確實運氣不夠好!魔鬼魚又難纏又不值錢。但它們最近好象變得越來越多,讓很多大魔導師都不敢獨自出戰了。李察,你也得小心一點。”

  這個人也是李察第一次來到日不落之都時,初時冷眼旁觀,後來見勢不妙才急忙插手的那位年長武士。

  李察沈吟了一下,說:“這倒也是。下次我出去的時候,要不帶你們走一次?”

  前一位武士又驚又喜,就想答應下來。李察雖然還不是大魔導師,但顯然他不是需要武士保護的人,戰力更不是一般的大魔導師可比。和李察一起出戰,說好聽點是保護魔導師李察,說難聽點其實就是李察準備帶他們出去走走,讓他們蹭點戰利品。

  李察還不是大魔導師,他已經到日不落之都很久了,卻還不是大魔導師。這種情況在絕域戰場上雖然罕見,卻也不算太少,比如白夜當年,就整整用了三年時間才正式晉入聖域。如這種壓抑著戰力不肯輕易晉階的,個個都是非同一般的人物,戰力極度蠻橫兇殘。也只有真正的強者才敢這樣做,普通人不晉階聖域和魔導師就在絕域戰場走動,和送死無異。

  所以能夠和李察一起出去戰鬥,收獲必定豐厚。李察這次來到絕域戰場,最開始每次回來都只剩下小半條命,然後傷勢逐漸轉輕,現在更有時毫發無傷的回來,兩個守門的武士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在日不落之都周圍區域,李察或許已經再無對手。

  面對李察的邀請,曾經威脅過李察的那名武士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搖頭道:“不必了。我們都沒多少希望晉級,在這里賺點祭品,足夠支持家族就可以了。和你出去,我們會拖後腿的。等我們站完這班崗,再去找你喝酒吧!”
  李察不再堅持,點了點頭,笑著說:“好,我喝酒的時間,你們都是知道的。”

  揮別了兩位守門的武士,李察就向日不落之都內走去,一路上不斷有人和李察打招呼,他也一一回應,偶爾還會停下來攀談幾句。這些人大多和守門的兩位聖域一樣,在日不落之都稱不上強者,但其中也有幾個十分強悍的人,甚至還有可以進入日暮神殿的天位聖域。無論對誰,李察都一視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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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6 21:20:02 |只看該作者
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四十九   已是經年
  
  
  就象守門的兩位武士,他們從李察剛到日不落之都時就在守門,現在也還在守門,將來會繼續守門。真正的絕域戰場沒有他們參與的余地,在日不落之都亦是處於低層的存在。和諾蘭德相比,這里是更加殘酷和現實的地方,也更加的等級分明。真正的強者如白夜,如果看不順眼這些底層聖域,甚至可以直接動手殺了,只要事後給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即可,連賠償都可以省了。

  然而他們現在和李察的關系卻是相當不錯。

  在這個世界,這些稱不上強者的聖域就是最普通、最底層的人,他們有缺點,有無奈,亦有閃光之處。李察現在認為,人都是不完美的,所以他願意和不完美的人成為朋友,原諒他們的無奈,欣賞他們的光輝處。這樣慢慢的,李察的朋友就越來越多,遍及了整個日不落之都,甚至有從其它要塞趕過來的強者。

  李察還是會喝酒,每次出戰歸來,他都會喝上一到兩次。而願意和李察喝酒的人正變得越來越多,他房間前的一塊街道已經被劃出來,建立了一塊獨立的小廣場,上面放了桌椅和巨大的傘,變成了一處小小的露天酒吧。

  他門口那座放信的石臺原本平平無奇,現在則被有心人裝上了一個精巧的欄桿,另外還有幾位大魔導師在石臺下種植了幾株爬藤。在絕域戰場的環境下,任何脆弱的生命都無法生存,這幾株爬藤全靠著幾位大魔導師的魔力灌註才得以活了下來。所以現在在日不落之都,李察的居處門口,是少有的幾處有綠色點綴的地方。

  當李察出現,開始喝酒的時候,這個小廣場就象是進入了節日,到處燃燒著快樂的氣氛。不過每一次,在廣場上喝酒的人都分成了兩批,而且涇渭分明。數量少的一方都是些真正的強者,其中不乏天位聖域。而另一方,則是如城門守衛這一類稱不上強者的人,他們的數量自然遠遠超過那些強者。

  自然,那些真正的強者們不會看得起這些普通人,也不會願意與他們混在一起。早就有強者對於這些普通人也在李察門口湊熱鬧頗有微詞,但是既然李察表示過誰都可以來這里陪他喝一杯,那些強者們自然不會動手趕人,因為這樣只會讓李察感覺到不快。沒有哪位強者願意隨意得罪一位構裝師。

  真正的強者是戰場上的中流砥柱,是抵禦達克索達斯人的關鍵。而普通的聖域們,卻也並不是一無是處,他們依然也在出力,也在戰鬥著,只是發揮的作用遠不及強者們而已。

  所以李察對雙方都是一視同仁。

  在和李察喝酒時,雙方的態度亦有不同,強者們對李察都很恭敬,甚至有些奉承的味道了。他們都希望李察能夠優先考慮自己的構裝需求,哪怕不明著說,但都希望能夠給李察留下一個足夠好的印象。

  而強者們不屑一顧的普通人們,卻都和李察有說有笑,毫無顧忌地開著玩笑,甚至還有些兇惡地要灌李察的酒。李察亦不和他們客氣,劃拳賭數,輸了自是大口喝掉,若是贏了,則咬牙切齒地按著那些壯漢,直接拿了酒瓶就往他們嘴里倒!

  相較之下,李察倒是和這些普通人喝在一起的時間更長。亦只有這些並不想在構裝上求他的人,才會如此放得開。

  或者這就是無欲則剛。

  如是喝了半天,大家都有了七八分酒意,李察搖搖晃晃地和眾人揮手告別,一頭鉆進了自己的房間里,鼾聲隨即響起。一眾強者們面面相覷,有些人不動聲色地起身離去,還有些人露出悻悻的神色。他們都很清楚,如李察這樣喝醉了一睡了之,根本就不可能記得他們是誰,說過些什麽。沒有印象,如何能夠讓李察給他們需要的構裝提高一兩個優先級?

  強者們都一一離開,普通聖域們都還留在原地,又鬧了好一陣才一個個東倒西歪地四下散去。許多普通看著那些強者的背影,不屑地吐了口口水。他們可知道李察過目不忘的本事,任何一點細微的動作落到李察眼里,都會被他記住。就算李察沒記住也沒關系,他們已經把這些人都記住了,事後會告訴李察。這些普通聖域已經把李察當作真正的朋友,他們可不希望那些對李察有明確目的,又心生怨意的家夥得到李察的幫助。這些普通聖域雖然實力不強,可是在為人處世的精明卻比強者們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當然知道這幾名強者表情之後代表的陰暗心理,因此也絕不希望他們會變得強大。

  李察把看到的一切都放到一邊,正酣然大睡。他全部的意識都沈浸在自己的血脈深處。剛剛破繭而生的幻星世界樹幾乎占據了意識的全部空間,比其余四株世界樹高出將近一倍,而阿克蒙德血脈則極力擴張,構成了意識空間的天與地。天是血色的火網,地則是流淌的巖漿。擴張之後的阿克蒙德血脈,依然能夠將幻星世界樹包裹在內,然而幻星樹最上層的湛藍枝葉,以及擴張的根須卻執著地探出了阿克蒙德血脈的包圍,在虛空中揮舞著。

  阿克蒙德和幻星世界樹隱隱構成了相執,雖然阿克蒙德血脈依然占據主導地位,然而卻再也無法壓制幻星世界樹。幻星世界樹的強大,從激發了李察的真名就可以看出。不過迪斯馬森的強大,卻顯然在撒隆之上。

  李察正鼾聲大作,胸前被酒漬浸濕了一大片,濃密的胡須上也全是酒花。他躺在床上,連靴子也不脫,雙腳直接擱在床頭,不羈而放浪。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清脆的魔法鈴聲在房間中響起。李察的耳朵動了動,鼾聲依舊。可是魔法鐘聲堅持不懈地響著,終於,李察長長出了口氣,再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緩緩睜開了雙眼。在角落的一個箱子里,一具精巧的魔法鐘正不停地跳躍著,發出歡快的鳴叫。魔法鐘上早就蒙了厚厚的一層灰塵,放在那里不知有多久,此刻才到了預定的時候。

  聽到了魔法鐘聲,李察嘴角邊露出了一個有些落寞的微笑。這個魔法鐘還是他來的時候設定好時間,並扔在角落里的。當魔法鐘聲響起,也就意味著一年的時間已經過去,該是回去看看的時候了。

  黃昏之地的一年,大約相當於法羅的一年零一季,諾蘭德則會度過四十余天。時間確實已經過去很久。李察的眼前,開始浮現一張張熟悉的臉。流砂,水花,剛德,提拉米蘇,阿伽門農,尼瑞斯,奧拉爾,緋色……等等等等。恍然間,竟已和他們分開了如此之久。

  難道強者之路,註定寂寞?

  不管怎麽說,該回去了。

  李察騰的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急沖沖趕到浴室,除去衣服,打了一大盆涼水,當頭給自己澆了下去。冰寒刺骨的水一下子讓他清醒過來,精神也為之振奮。李察呼出一口白氣,挺直了胸膛,走到了鏡前,卻一下怔住。

  鏡中的人,是個一頭長發,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粗獷中帶著凜凜殺氣,哪還有半分過去儒雅俊秀的樣子?或許只有那一雙帶著明顯精靈特征的美麗眼睛,還依稀有著幾分過去的影子。看到鏡中的自己,李察呆了許久,才認出這確實就是自己。如果說風格,倒是和歌頓有些神似。

  李察忽然大笑,至少現在,他知道了歌頓的樣子是怎麽來的。

  他吹著口哨,隨手抄起精靈長刀,就用一米多長的刀鋒切削頭發,並且刮去了胡子。轉眼之間,鏡中人又變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俊美青年。不過現在的李察已經脫盡了清秀的氣質,而是如白夜那樣帶上了一縷掩飾不住的濃郁殺氣。

  李察上身前傾,湊近了鏡子,仔細地看著自己。片刻後才收起了長刀,背上了角落里的一大一小兩個封魔箱,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在門口,一位中年聖域強者正把一封信鄭而重之地放在李察門口的石臺上。他滿臉希冀和忐忑,放信的時候,雙手都在顫抖著。他或許遇到了力量的瓶頸,或許已經存夠了足夠購買一幅構裝的資本,總而言之,現在李察就是他提升實力的最大希望。

  當李察出門的時候,這位聖域強者不經意地向李察看了一眼,目光就又落在了自己手中的信上。他感覺信放的位置有些不舒服,就動手整理了一下,再看了看,又忍不住整理了一下。看到這一幕,李察笑了笑,什麽也沒要說,就背著行囊遠去。經過勞倫斯住處的時候,他向里面喊了一句:“老頭!我先回去一段時間!”

  里面傳出勞倫斯公鴨一樣的聲音:“快滾!別浪費了我的心血,多幹幾個!另外,記得那張名單!”

  一提到那張五十年前的名單,李察的臉立刻有些發綠,說:“名單?我已經忘了!”然後不等勞倫斯追出來大罵,他就匆匆遠去。

  在李察的居處門口,那名聖域強者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信擺放了一個別致的角度,左看右看,方才滿意。

  直到這時,他才覺得剛剛經過的年輕人,似乎有些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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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五十 心情愉悅


浮世德並不寧靜。

  整個神聖同盟都在談論著陛下一舉收復旭日初升之所的不世武功,興奮得無以復加。時隔多年之後,嗜血的菲利浦之名再度傳遍天下。人們這才想起了皇帝陛下青年時代的種種輝煌事蹟,甚至有人翻出了當年的一些肖像畫。那時的菲利浦雖不英俊,但就那麼一站,自然就有一種霸氣在。

  現在,那些過去私底下議論著菲利浦的人口風全都變了。同樣是吃得腦滿腸肥,在收復旭日初升之所前,就是混吃等死。但收復了旭日初升之所後,現在叫做韜光養晦。

  當李察重歸諾蘭德時,居然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力。

  一回浮世德,李察把東西放下,就背上大封魔箱,直接來到永恆龍殿。接待他的依舊是諾蘭大神官。諾蘭明顯容光煥發,對李察也顯得非常熱情。在過去的一年中,她光是從收購法羅礦產中所賺取的差價,就已經多達上百萬金幣。這可是一筆不菲收入,身為永恆龍殿的大神官,諾蘭本身其實並不怎麼需要錢,可是她有家族和親人,還有許多需要照顧的朋友和關係,錢是永遠都不會嫌多的。

  “李察,好久不見!你在絕域戰場中過了多久,一年?等等……”諾蘭突然頓住,上上下下仔細看著李察,面露驚訝:“李察,你怎麼還不是大魔導師?這不可能是你的瓶頸啊!可是你確實有些變化,嗯,變得很厲害。”

  “變化?”李察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可是那裡光禿禿的,早已剃得乾淨,他什麼都沒有摸到。如此,李察更不清楚諾蘭說的變化是什麼了。

  諾蘭自己也說不出來。李察好象沒什麼變化,只是多了一點殺氣而已,從絕域戰場上回來的,人人都會帶上一身殺氣,象李察這麼少的反而不太正常。但是諾蘭越看,就越是覺得李察的變化大,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她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李察是氣質變了。

  “不說這個了。李察,你終於回來了,有什麼事情嗎?”諾蘭問。

  “第一,是來見見梵琳和流砂。另外一件事,自然是獻祭。”李察邊說,一邊把背上的封魔箱扔在了地上。

  諾蘭的眼光厲害,一眼就看出那個封魔箱是個空間裝備,裡面裝的祭品肯定不在少數,雙眼禁不住一亮。不過她卻克制住了自己,沒有問李察想要誰主持獻祭,而是對李察說:“流砂還需要過點時間才能回來。而梵琳大神官最近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為什麼?”李察有些好奇地問。

  “我也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她心情其實極差。你確定還要見她嗎?”

  “這個……”李察倒真是猶豫了。

  就在這時,一名神殿武士匆匆從後殿趕來,看到了諾蘭和李察,立刻說:“李察大人,梵琳大神官知道您來了,希望您現在就能夠去見她。”

  “好,我馬上就來。”說完,李察向諾蘭點頭示意,就跟著武士來到了後殿梵琳專屬的殿堂內。

  梵琳的這間大殿和李察上次來時一樣,乾淨得讓人有種空曠的感覺。此刻這裡沒有任何的傢俱飾物,梵琳直接盤膝坐在地上,李察也學著她的樣子在對面坐下。

  梵琳的目光越過李察,不知落到哪一個位面處。她沉默,李察也就沉默著,不去打擾她的思緒。

  過了許久,梵琳才悠悠地歎了口氣,把思緒收了回來,雙眸中重新有了生氣和神彩。她看了看李察,流轉的目光瞬間穿透了李察。李察猛然打了個寒戰,似乎所有的秘密都被梵琳所洞悉,不覺駭然。

  梵琳眼眸深處的三枚時光沙漏徐徐消失,目光也不再具有讓李察畏懼的洞悉力量。她看著李察,眼神中有著明顯的讚賞,說:“你在絕域戰場這一年收穫很大啊!”

  “只是按計劃在進行。”李察老老實實地說。

  “還準備呆幾年再晉入大魔導師?”梵琳問。

  這個問題,李察早就不知道想了多久,立刻就說:“至少四年吧,有可能還要更長一些。目前我就只能想到這麼多。”

“四年,好象比我想像中的要長一些。我原本以為三年就足夠了。”梵琳一邊說,一邊揮手,大殿中憑空起了少許時光之力,凝聚成一套茶具。也不見梵琳沏茶,而是拿起茶壺就倒,從壺嘴裡自然而然的就倒出一縷清茶,茶香頃刻間滿溢大殿。

  梵琳推了一杯茶給李察,自己則拿起另一杯淺淺飲著。

  李察喝了一口茶,立刻噴出一口清氣,贊道:“好茶!”然後,他才整理了一下思路,對梵琳說:“正常來說,三年確實夠了。但我並不是一個可以放下一切,一個人在強者之途上走下去的人。我還有很多的責任,我需要照顧領地,開拓位元面,並且提升追隨者們的實力。另外,還有許多承諾需要去完成。”

  梵琳點了點頭,悠悠地問:“你在絕域戰場中見過菲利浦嗎?他現在怎麼樣了?”

  “陛下?”李察苦笑,說:“陛下收復的是旭日初升之所,那種程度的戰鬥遠遠超出了我的能力,我怎麼可能參與得進去?陛下一直沒有來過日不落之都,我也就沒有見過他。最近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過陛下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還駐守在旭日初升之所,還是去了其它什麼地方。等我再回絕域戰場時,會想辦法打聽一下陛下的消息。”

  “不用。我只要隔段時間知道他的狀態就可以了,無需刻意打聽。”梵琳說。

  李察看著梵琳,卻見她雲淡風清,恬恬淡淡的,根本不像是生氣或者是牽掛著菲利浦的樣子,不覺有些奇怪。

  梵琳看了李察的表情,不禁笑道:“臭小子,又在胡想什麼!”

  “我在想,陛下冒的風險可不小呢,您為何不去幫幫他?”

  梵琳輕歎一聲,說:“我是不能離開這座永恆龍殿的,除非永恆與時光之龍找到了另一個可以替代我的神眷者。”

  “流砂?”李察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

  梵琳點了點頭。

  李察很快鎮定下來,張了張嘴,似是想問什麼,卻沒有開口,而是把所有的問題都放在了心裡。梵琳看了,眼眸神處閃過一線感慨,又在心底輕歎一聲。

  太像了。

  李察和流砂,幾乎和當年的菲利浦和梵琳一模一樣,做事的方式,所走的道路也極為類似。他們兩個,其實正不知不覺的走在菲利浦和梵琳的老路上。李察和流砂都太聰明,也想得太多,總想著是否能夠為對方多做些什麼,卻忘記了去問問這是不是對方想要的。

  年輕的時候,總想思慮周詳,卻不知道這恰是顧慮重重,反而推遠了彼此的距離。然而,這就是青春。

  梵琳終是決定再推他們一下,於是說:“現在這暫時還不是問題,我還不想離開這座神殿呢。所以你們還有足夠多的時間在一起,多說說話,多在一起戰鬥吧,流砂是個很好的幫手。”

  李察仔細揣摩著梵琳的話,終於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含義,於是問:“梵琳殿下,如果您離開了神殿,會去哪裡?”

  “去一個無光的世界。具體在哪裡,我卻是不能說的,就是想說,也說不出。如果我們在神殿中呆得累了,就可以選擇去那個地方。然後,新的神眷者就需要接管龍殿。”梵琳說。

  梵琳的聲音柔和而動聽,李察卻聽得隱有陣陣寒意。

  他聽出了梵琳的意思,那就是當梵琳厭倦了坐守龍殿的生活,前往另一個世界時,流砂就需要接手梵琳的位置。或許這其中還有某些條件可以脫身,但現在流砂顯然是不具備這些條件的。李察是極聰明的,立刻想到了前幾次梵琳要求他給流砂分配神恩的事。顯然,大量的神恩或許就是其中的關鍵。

  “是不是和獻祭有關?”李察試探著問。

  梵琳笑而不語,李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這件事也是說不出來的。永恆與時光之龍威能無窮,有太多的手段讓人們,特別是它的神術者無法洩露出不該說的機密。所以梵琳只能用這種方式慢慢誘導。

  那就確實和神恩有關了。

  李察點了點頭,然後說:“我這次帶來不少的祭品。能不能再安排兩次……”

  梵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制止李察再說下去,然後笑笑,說:“壞事偶爾幹一次兩次還是可以的,幹多了可就不好了。你不用擔心,只要我心情足夠好,就可以在這裡一直呆下去。這件事,可沒什麼人能夠勉強得了我。”

  “但是……這會不會犧牲太大了。”李察問。他很在乎流砂,卻不代表其它人也要為流砂犧牲。

  “所以,我需要心情好,心情好,就不會想走。”梵琳笑著,笑得象只狐狸。她開心的時候,原來也可以風情無雙。

  “那怎麼能讓您心情好呢?”李察立刻謙虛地問。

  “現在啊,很簡單!你去絕域戰場的時候,給我看牢那個死胖子!若是他敢和什麼女人勾勾搭搭,立刻回來告訴我!就是達克索達斯女人也不行!”梵琳一臉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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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五十一 還是不要知道

    李察無言。

    在絕域戰場那種地方勾搭女人?那種地方會有什麼樣的女人?李察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白夜這個殺神。至於達克索達斯,李察就沒遇到過可以用女人來形容的種族,最多說是雌性。

    「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辦好!」李察咬牙道。這麼一點小事,哪還有推託餘地?

    回到諾蘭德的第一時間,李察就派人去召集追隨者。現在他左右無事,於是就和梵琳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倒是聽到了不少大神官的往事。梵琳今天的話也格外的多,什麼都可以和李察說。

    茶喝過了一遍又一遍,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應李察的要求,從時光之力凝聚成的小茶壺裡倒出來的就變成了酒。有了酒,李察就變得更加收放自如,和梵琳有說有笑地聊著,就像一對多年知心的好。

    「你這小子,變得越來越膽大了嘛!簡直和你父親年輕時候一模一樣,還敢開我的玩笑!」梵琳忽然似笑非笑地說。

    李察嘿嘿一笑,說:「這不是為了討您的歡心嗎?」

    梵琳唇邊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問:「你這算是為了流砂?」

    「是的,所以只好委屈您了。」李察厚著臉皮說。他發現,自己的性格似乎正在轉變,而轉變的起因,卻是在絕域戰場經常和那些處於底層的普通聖域喝酒喧鬧。

    梵琳卻不想這樣放過李察:「真是這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事。你為了山與海可以去卡蘭多,差點死掉。為了蘇海倫又一言不發的就去了絕域戰場,那流砂呢?她在你心裡又是什麼樣的地位,你準備怎麼處理她們三個之間的關係?」

    李察毫不奇怪梵琳知道得如此之多,她只要願意,幾乎沒有任何不能夠知道的事情。當然,使用這種強悍逆天的能力,梵琳也必然要付出不菲的代價。梵琳能夠知道這麼多,可見她對流砂和李察的重視,只不過,她的問題太過尖銳,直接刺中了李察一直不敢去面對的軟肋,讓李察一時無聲,忽略了梵琳背後的關注。

    「我……」李察張了張口,卻沒有了下文。他低著頭,用力搓著雙手,自己亦不知道應該如何措詞,該從哪裡開始。

    「先說說流砂在你心裡是什麼樣的地位!為什麼你去絕域戰場前,都不來見她一面。」梵琳提醒著李察。

    「我也說不清楚,讓我想想……」李察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抬起了頭,說:「老師,流砂和山與海,誰更重要,我也無法分辨。她們對我都非常重要,重要到了我必須為她們付出一切的地步,所以我說不出來。去卡蘭多,去絕域戰場,都是我必須去做的,沒有任何理由迴避。至於沒有來見流砂,那是因為我知道,一旦見到了她,我恐怕就去不了絕域戰場了。這種情況,哪怕只有一點可能,我也不能讓它出現。我必須去。」

    梵琳繼續帶著耐人尋味的笑容,追問道:「那她們三個人誰更重要一些?如果以後她們起了衝突呢,你準備怎麼做?」

    這又是一個極為尖銳的問題,尖銳到李察根本都不曾去想。但既然梵琳這樣問了,那就必須回答。

    李察坐直了身體,整整想了幾分鐘,忽然連續倒了幾大杯酒,連續飲盡,臉迅速泛起大片潮紅。直到酒意沖頭頂,李察才歉然地說:「抱歉,只有在這種狀態下,我才能說出最本能的話。我想,是這樣的……」

    李察一句話沒有說完,忽然似有所感,猛然轉頭望去。

    在大殿門口,站著流砂。

    在這一刻,她看起來並不是如何的漂亮,亦沒有萬種風情。她只是平淡著,平淡得讓人幾乎可以忽略她的存在。可若是她一旦真的遠去,留下的空白,卻是如此巨大,大到讓人無法呼吸。

    李察沒想到流砂會在這個時間出現,愕然站起。可還沒等他說話,流砂已如飛而來,一個飛撲就把他壓倒在地,然後重重在他唇親了一口。

    「流砂,你怎麼會回來的這麼早?」李察一句話沒問完,就被流砂按住了口。

    「你等等,有什麼呆會再說。現在你先出去一會,我有話要和這個老女人說!」流砂殺氣騰騰地說。

    李察一頭霧水,卻被流砂連推帶擠地轟出了大殿,然後沉重的殿門轟的一聲就被關。李察也只能聳聳肩,靠在牆,等待著裡面兩代神眷者談點什麼結果出來。至於她們會談些什麼,李察卻全無頭緒。

    他的智慧天賦就是進化到十階,也不可能猜出兩個女人在一起時談話的內容。

    在大殿內,流砂緊握雙拳,站在梵琳面前,如一頭捍衛領地的小獅子,怒得頭髮都要根根豎起!

    「老女人!你究竟想要幹什麼?為什麼要問他那些問題,為什麼要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告訴他?」流砂幾乎是在咆哮了。

    梵琳依然笑得溫潤美麗,若一塊暖玉,緩緩地說:「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我眼看著就要把他的實話逼出來了。這不也是你一直想要知道的嗎?」

    流砂氣勢忽然一時洩盡,頹然坐下,抱著自己的頭,用力揉搓著頭髮,說:「我忽然不想知道了,知道了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如果……總而言之,我不要知道!」

    在流砂內心中,這個問題早就反覆想過無數遍了。排位順序,真的重要嗎?第一又如何,最後又能如何?

    即使她是第一,也不能讓李察放棄了蘇海倫和山與海。就算她在最後,也舍不得放下離開。

    所以,還是不要知道了。

    梵琳輕輕撫摸著流砂的頭髮,柔聲說:「你啊,就是太聰明,也太倔強了!不過沒關係,我會幫你的。就算一個是傳奇中的傳奇,另一個是全卡蘭多的殿下,我也未必怕了她們。」

    流砂不語,而是把頭埋進了梵琳的懷裡,肩背輕輕抽動,過了一會她才用力擦了擦臉,抬起了頭,苦笑道:「我知道他一定要變強的,而且知道他這樣做會有三分之一是因為我。可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只想……」

    梵琳一聲輕嘆,接道:「只想他能夠平安回來。」

    流砂用力點了點頭。

    梵琳沉默,流砂也不語。她們雖是世人眼中的一代天驕,在這種事,卻也與小女人無異。她們其實不需要男人的絕世武勳,不世霸業,而只是想他們每天都能平平安安的回來。

    可是菲利浦也罷,李察也好,卻總以自己的方式回報她們。

    門外的李察等得有些百無聊賴時,大殿的門終於開了,流砂笑得若山花燦爛,衝來一把挽住李察的胳膊,道:「走!獻祭去!讓我看看你都準備了多少祭品!」

    李察立刻就覺得一年的辛苦就是值得的,精神一振,笑道:「保證讓你意想不到!」

    「很多是!」流砂笑得風情萬種,緊緊挽著李察的手臂,不算誇張,卻異常有彈性的胸部不斷在李察手臂和背摩擦著。

    李察忽然發現,流砂瘋狂起來的時候,原來也是如此的難以抵擋。在永恆龍殿有了身體反應,似乎不是件很恰當的事。

    「有多少祭品?」流砂整個人都掛在李察的身,咬著他的耳朵問。

    李察立刻回了一個數字。他身為構裝師,又在絕域戰場殺戮無數,積累祭品的速度是其它強者的數倍,整整一年的時間,他已經拿下相當於兩個頂級的各類祭品。這種速度,和白夜比也慢不了多少了。

    聽到這個數字,流砂更是輕笑如風,在李察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立刻讓李察臉的春風化為秋霜。她說的是:「你拿來幾件高級祭品,晚就得做幾次!」

    某些事情,數量一旦過了臨界點,就會從享受變為折磨。

    獻祭如期開始,經過了頗為漫長的過程,才把林林總總、大大小小的祭品獻祭完畢。流砂收神恩收得眉花眼笑,而李察卻頗為無奈地看著自己的收穫,那是一堆代表著生命類神恩的時光沙漏,幾顆無屬性的神性結晶,以及一把准神器級別的長弓,和十枝配套的魔法箭。讓李察無言的是,那十枝魔法箭居然也是傳奇物品,每枝就要一個低級祭品。

    說實話,這些東西對現在的李察來說基本沒什麼用。李察現在需要的是各種強大的血脈力量,如果能得到和無光夢魘類似的天位血脈,那就再好不過。深藍冥想術是一種神奇的冥想法門,使用者的血脈越強大,它的功能也就越可怕。

    李察最終搖了搖頭,無奈地把東西都收了起來。這些東西也不能說沒用,比如生命神恩可以給追隨者們使用,神性結晶也有很大用途,母巢的神性似乎從來都沒有夠用過。最後則是那副弓箭,當長弓和魔法箭配合在一起時,就是不折不扣的神器。其中兩枝破魔追蹤箭一箭就可洞穿一名大魔導。問題是李察的追隨者中幾乎沒有像樣的弓手,要說使用,也就奧拉爾和水花、緋色可以用用。可是奧拉爾那弓手的水準,用把史詩級長弓都是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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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五十二   一年
  
  
  獻祭很漫長,漫長得讓素來不輕易動心的永恒龍殿神官們也露出羨慕。數量眾多而品種不一的祭品,是永恒與時光之龍最喜愛的組合,往往可以獲得額外的神恩。看流砂那一臉幸福滿足,就可以知道神恩究竟有多少了。

  這一次,神官們看到李察的神情又有不同。在過去一段時間里,李察可以說是整個神聖同盟給他們留下最深印象的人,他不光來得最勤,而且帶來的祭品數量既多且好。並且從諾蘭身上,還可以看出李察的專屬位面現在發展到了什麽程度。

  要知道,李察今年才二十一!

  永恒龍殿十二級以上的神官都具備分辨時光流逝痕跡的能力,也就是可以鑒定出一件物品的真實年限,以及一個人的真正年齡。浮世德的時光不過過去了一年多,但李察已經在位面間征戰了五年。五年時間,已經讓昔日一個還帶著青澀與自閉的少年,變成了如今神聖同盟一個重要人物。人們甚至已經開始談論,李察會不會象歌頓那樣同樣開企一個奇跡的三年。

  但神官們並不知道,流砂的笑容卻不是為了剛剛的獻祭,而是為了行將到來的晚上。

  獻祭很漫長,夜更加漫長。

  這一夜,李察過得龍精虎猛,過得年富力強,過得勉為其難,過得垂死掙紮,過得任人宰割。然後李察發現,這他/媽/的還不是結束!

  流砂則若雨後山花,越來越是嬌艷欲滴。她身體和心情同樣愉悅。

  夜終於過去了,天亮的時候,李察感覺到幸福隨著陽光一起降臨。

  既然是戰爭,總要分個勝負。分出了勝負後,勝利一方有窮寇莫追的,也有痛打落水狗的。而流砂顯然屬於後者。

  追隨者們已經陸陸續續從各個位面趕回,李察和流砂也通過傳送陣抵達了黑玫瑰古堡。得到李察回歸的消息,艾莉婕也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當李察在黑玫瑰古堡的大會議廳開會時,會議室內已是濟濟一堂。

  李察放眼望去,一張張熟悉的臉從眼前掠過。水花,緋色,奧拉爾,山德魯,宗虎,奈幽,麗娜,都是跟隨自己相當長久的人了。森馬和阿西瑞斯依舊算是歌頓留下來的人,他們並沒有表現出對李察絕對的恭順和服從。李察也能夠理解,現在他明白,這兩個人並不是桀驁不馴,而是以這種方式在紀念著歌頓。

  距離莫德雷德從浮世德上空走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們也知道了歌頓離去的消息。只是這兩個人,或許還包括了沃爾德和寒爾冬,在以這種方式紀念著,或者是期待著,期待歌頓再次創造奇跡。

  剛德、提拉米蘇、伊俄和奧拉爾還在法羅鎮守。在過去的一年中,李察的深紅公國在諾蘭德源源不斷輸入的高端裝備支持下,不斷向祖源高地的深處進發。現在已經深入數百公里,並且牢牢地控制住了已經占領的區域。在此期間,鐵三角帝國和深紅大公國的摩擦依舊持續不斷,確認了李察不在深紅公國的消息後,鐵三角帝國半個主力軍團還在遼闊戰場上和深紅公國試探著打了一仗。領軍的是重新被啟用的撒倫威爾,據說軍團內還有李施龍圖的最得力參謀助手。

  而深紅公國這一方卻出人意料,率軍出戰的不是一眾如狼似虎的追隨者,而是神秘的安列卡拉將軍!與安列卡拉搭擋的,則是黑白雙色的奈幽。

  安列卡拉,如今是整個深紅公國最神秘的人物,神秘程度甚至還要在李察和流砂之上。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而且他並不總是出現。

  安列卡拉總是突然地出現,又突然地消失。但凡他出現的時候,則一定伴隨著近乎不敗的戰績與變幻莫測的用兵。就是偶爾的失敗,事後也會證明是有預謀的詐敗。現在在李察之後,安列卡拉儼然成為深紅大公國第二位戰神,生平未嘗真正的敗績。

  在撒倫威爾再度率軍挑釁的時候,安列卡拉突然出現,並且率領著公國的精銳部隊出擊。這一次深紅公國依舊保持了兵力少於對手的傳統,以八千對一萬。不過真實戰鬥力,這八千人卻肯定超過鐵三角帝國的一萬主力軍團,因為里面包含了整整一千名武裝到牙齒的人形騎士

  這場戰鬥在數百公里的遼闊戰場上展開,雙方機動、迂回、設伏,幾乎把戰術能力發揮到了極致。最終,安列卡拉還是勝出一籌,迫使撒倫威爾在不利的時間和地點展開決戰,最終帝國一萬主力軍團只逃出去三千余人。

  此戰之後,安列卡拉威名大振,在鐵三角帝國中亦成為一位讓人談之色變的名將。兵敗而歸後,撒倫威爾向帝國皇帝和所有核心決策層作了一次秘密的匯報。報告中他詳細分析了安列卡拉的優缺點,得出的結論是這位神秘的將軍確實是大陸罕見的名將,用兵幾乎找不出任何弱點,但他仍然比不上李察。

  李察,李察能夠在正面戰鬥中把一場按理說絕無可能勝利的戰爭打贏。

  總而言之,安列卡拉仍是人間名將,李察卻象是軍神在人間的化身。

  可是人間名將也好,軍神化身也罷,對鐵三角帝國都沒什麽區別。整個帝國都找不出能夠與他們相匹敵的名將,那就只有依靠國力優勢,集結大軍來和深紅公國硬拼。但這卻是關乎國運的一戰,誰也不敢輕下結論。最終,這場會議沒有得出任何有意義的結果,只是決定要搜集一下安列卡拉的情報。

  這是一個註定得不到結果的努力。在深紅公國,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安列卡拉的真面目。這位公國新一代的神秘軍神,實際上只是一位精英黯鋒騎士。任何一位精英黯鋒騎士,只要穿上了那身盔甲,就是安列卡拉。

  雷蒙加上分腦,才是安列卡拉。

  在這場試探性的小規模戰鬥中,鐵三角帝國一方的戰死者倒是不多,俘虜卻多達五千。深紅公國現在有一項著名的政策,那就是不虐待俘虜,也不在戰場上刻意殺死對手。甚至戰後還會對敵方的傷員進行救治,得益於公國龐大到奢侈的牧師團,每次輕傷者總能得到救治,而重傷者亦有希望存活下來。

  然而對公國的敵人們來說,這項政策卻是讓他們深深頭痛。深紅公國允許贖回俘虜,而且在任何情況下都允許贖回,哪怕這種做法等如是重新給對方補充兵員。只是公國所定贖回價格是正常情況下的一倍,這就對敵國構成了沈重的壓力。任何國家,從鐵三角帝國到一個小公國,在深紅公國所定價格還算在合理範圍內的情況下,都不可能不把自己的戰士贖回來。深紅公國立國以來,大戰幾乎戰無不勝,抓的俘虜也就數量眾多,給敵對國的財政造成了巨大壓力。而時間稍長,這項政策的另一個效果就開始顯現,那就是任何軍團與深紅公國戰鬥,哪怕是最精銳的軍團,都會不由自主的留力,死戰到底的鬥誌大幅下降。知道投降就可以很好的活下去,那在戰況不利的情況下,戰士們的死戰之心也大為下降。

  此次戰役亦出現了這種情況,就連鐵三角帝國的主力軍團也發生了潰敗,而最終戰死者才區區千人左右。

  綠森位面的局勢則依舊穩定,穩定到讓人想要打瞌睡的地步。在那里,每天不變的主題就是砍樹,砍樹,還是砍樹。巖木已經堆積如山,堆場的規模已經超過了基地城市本身。生命樹在晉階後,對周圍森林的控制力大幅增強,敵對精靈甚至德魯依想要滲透進來的難度也隨之提高。

  在軍力方面,李察的主力就布置在黑玫瑰古堡和法羅。不過他在絕域戰場中並沒有刻意去加強構裝的繪制,因此構裝騎士團的整體數量就維持在兩百人,其中一百鎮守黑玫瑰古堡的位面通道,一百則借給了艾莉婕。在法羅,在李察不在的情況下,母巢則以十級的人形騎士為主要產量。在蟲巢的輔助下,即使去掉戰爭的損耗,人形騎士的數量也達到三千之多。而為李察準備的十四級精英黯鋒騎士目前僅有百名。

  李察大致盤點了一下手頭的資產,這才發覺可動用的只有區區兩百萬的儲備金,剩余的部分全被追隨者們拿去當了軍費。從艾莉婕到剛德,甚至還包括流砂,個個都是戰爭的狂熱愛好者,艾莉婕還知道要發展領地,剛德就一心給自己的戰士配最好的武器,最好的戰馬。這個大塊頭或許除了斧子和烈酒之外,沒有任何其它的嗜好。

  一年過去了,諸多追隨者都停留在十七級。他們按照李察的要求,不急於晉階,卻是在這一等級上細細打磨自己的意誌、血脈和戰技,然後等著水到渠成的一天。

  此時此刻,李察大致盤點了一下家底,就拿出一疊早已準備好的信封,分給了在會議室內的眾人。沒能趕來的追隨者們也同樣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信封。信封內都是一張可以向永恒龍殿兌付指定數量金幣的憑證,亦是李察自任族長以來,給追隨者們的第二次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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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五十三 重歸位面


處理完了一眾瑣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等待李察選擇下一步行動的方向。在李察面前,排開放著好幾幅地圖,分別是法羅、綠森、休蘭,以及阿西瑞斯和寒爾冬駐守的圖特蘭。

  看到李察拿出這些位面地圖,諸人都有些微的興奮。這意味著李察將會暫時的脫離絕域戰場,重回位面戰爭。

  在幾個位面之間,李察頗有些舉棋不定。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休蘭上,然後說:“我們到這裡去看看吧!”

  森馬秀麗的雙眉一挑,倒是有些意外,然後饒有興味地看著李察。李察卻是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重新調配了追隨者們的工作。黑玫瑰古堡的戰士整編工作已經結束,整整三千步戰騎士編制入列。陸續還有自由阿克蒙德,以及其它家族的自由戰士趕來,要求入役。因此李察現在手上還有整整三百的候選構裝騎士。

  李察派人去把法羅的所有追隨者都召回,另外把一百名精英黯鋒騎士也調了過來。現在李察的深紅公國就只有安列卡拉和米卡鎮守大局,不過李察相信,只要有安列卡拉在,法羅的人類國度現在就不敢做什麼動作。

  追隨者全部集結還需要兩天的時間,這段時間裡就是眾人各自活動。

  李察和以往一樣,在作戰室裡反復研究著地圖,並且不時向森馬詢問著休蘭的局勢和風土人情。

  休蘭是一個頗為奇特的位面,整個位面就只有一片不到一百萬平方公里的大陸,周圍就都是海洋。如此小的土地,與其說是大陸,倒不如說是個大島更加恰當一點。大陸象一個不均勻的梭形,兩端尖細而中間寬大。地勢則是南低北高,最北端就是整個大陸地勢最高的雪山,海拔超過萬米。

  歌頓的立足點是在大陸的最南端,經過十餘年經營征戰,現已佔據了整個大陸的五分之二。休蘭本地土著戰力也頗為兇悍,借助大陸中部的大裂谷神泣之痕,居然就擋住了歌頓的兵鋒,並且在這裡展開了慘烈的拉鋸戰和陣地戰。當時的戰鬥進行了整整三個月,本位面力量以三倍的傷亡為代價消耗了歌頓過半的大軍,最終迫使歌頓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如果傾盡全力,歌頓當日不是不能徹底擊潰休蘭位面的土著們,只是代價會特別的慘重,從本位面徵募的軍隊或許會損耗一空。那時歌頓又將面臨一團亂麻般的局勢。休蘭的開發程度其實很低,這點從位面傳送一個人的費用高達三萬就可以看出,如此高昂的費用,讓軍費極度匱乏的歌頓只能夠往返傳送極少數的精銳,到了後期,隨著歌頓的攤子越鋪越大,更是只有十三騎士才能夠進出休蘭。

  李察之所以選擇休蘭,是因為這是一個頗為奇異的位面,整個大陸小得可憐,而且周圍都是大海。據當地土生土長的人說,海根本沒有盡頭,從古至今,有無數出海的人,卻從沒見過任何一個回來。而且歌頓的人發現海中沒有生命,只有咸咸的水。從海裡能夠提取到鹽,但就是沒有生命,不要說鯨鯊,就是哪怕海藻都找不到一片。所以在當地人的詞典中,理應沒有魚蝦這類的詞。可是在被歌頓佔據的一座神秘神殿裡,卻又發現了有關海中神秘龐大生命的壁畫。

  李察看著休蘭的地圖,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不對。他皺眉苦思了片刻,向旁邊的森馬問道:“這幅休蘭位面的地圖是哪來的?”

  即使在諾蘭德,大陸地圖也是重要、珍貴且難以獲得的戰略資源。休蘭雖然非常小,但是地圖的精細程度卻非同一般。

  森馬說:“我們攻下了一座神廟,結果從裡面發現了這幅地圖。最開始我們還沒有太當真,但後來卻發現這幅地圖驚人的精確。然後就按照地圖原本複製了許多份,代替了我們自己繪製的地圖。”

  李察向位面北端的大陸最高峰一指,道:“所以這些地方,也都是從原地圖上複製過來的?”

  “是的,有什麼奇怪嗎?”

  “不,沒什麼。”李察搖了搖頭,可是心頭卻總是有點不舒服。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主要來自於大陸北端的那座最高峰。從地圖上看,這座高峰的最高點幾乎與海岸線持平,也就意味著北端臨海處應該是萬米高的海崖。這可不象天然生成的地形,倒似是被某位威力無窮的強力神生生從大陸上切去了一塊。而且這座最高峰的名字,叫做神巢。

李察和森馬又聊了很久,對休蘭的局勢和風土人情有了更多的瞭解。休蘭雖然小,卻有著相當強大的力量體系,這裡的最強者同樣達到了傳奇級別,而且不止一個。休蘭有著頗為發達的魔法文明,不過發展出的並不是諾蘭德的魔紋構裝,而是類似于卡蘭多的聖者圖騰。身上有著圖騰紋路的戰士明顯比其它人要強出一截。

  聽說森馬的介紹,李察忽然想到了什麼,迅速搬出一台煉金計算器,開始參照著地圖上的資料迅速計算。

  森馬在一旁安靜地站著,等待著結果。整整半個小時之後,李察才站直了身體,皺眉苦思。

  “怎麼了?”森馬忍不住問,她可從來沒有太多的耐心。

  “位面的大小有些不對。根據我學過的位元面數學計算,如果位面要產生達到傳奇等級的強者,面積應該比現在大得多,大陸面積至少得是千萬平方公里以上,還要符合許多苛刻條件才行。現在休蘭確實太小了些,就是產生十五級以上的生物都非常勉強。”

  森馬對於位面數學一竅不通,不過總算聽明白了李察的意思,說:“那裡確實有傳奇強者,我們就曾經遇到過一個。不過當時只是重傷了他,最後還是讓他給跑了。”

  李察雙眉越皺越緊,沉思良久,伸手重重在地圖上一拍,道:“我明白了,就是這裡吧,我們全力出擊!”

  “全力出擊?”森馬大吃一驚,她可是很清楚李察屯集了多少軍隊,如果把精英部隊都帶過去,那麼光是通道傳送費用就不止千萬金幣。

  “這個位面肯定有重大秘密,多投入點也是應該的。”李察淡淡地說。

  “多投入點?你準備投入多少?”

  “所有的追隨者全去,構裝騎士去一百,精英黯鋒騎士全去。”

  李察這幾句話讓森馬吸了一口涼氣!

  她和李察並肩戰鬥的時間不長,還沒有完全體會到李察與歌頓的不同。在這個關注盔甲華麗暴露程度遠勝於其它的聖騎士眼中,李察不過是比歌頓有點錢而已。可是李察現在駐紮在黑玫瑰古堡的精英黯鋒騎士,已經有整整四百人!算上構裝騎士和追隨者,李察支付的位面傳送費用將超過一千五百萬!

  這可就不是比歌頓有點錢的問題了。量變引起質變,就象歌頓當年所說,暴發的程度如果超過了人們的承受能力,也會被人所接受。就象嗜血的菲利浦,現在陛下曾經的事蹟又被挖掘出來,就連每餐必吃的近乎全生的龍肋排居然也變成了如今流行的時尚。只不過除了頂級豪門,一般貴族當然吃不起龍肋排,就是地龍後腿也吃不起,也就只能隨便啃塊生牛肉,以示時尚。

  森馬看著李察的目光頓時變得柔情似水。這個當年的小男孩沒過多久,居然就變成如此富有魅力的一個男人,真是讓她意想不到。在森馬眼中,財富和力量都是男人力量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如果長得帥就更好了,不帥也沒什麼關係。對於一個可以光在傳送費上就砸出去一千五百萬的男人來說,長啥樣根本就不重要。

  其實李察也頗為鬱悶,這回他獻祭了那麼多祭品,居然一個位面通道強化的選項都沒有出現,讓他頗為無奈。或許這才是永恆與時光之龍獻祭的特點,永遠給你想要的,卻不是急需的。

  森馬忽然伸手搭上了李察的肩,身體半靠在李察的後背上,鼓脹的胸清晰地貼上了李察,笑著問:“如果我也給你當追隨者,可以拿到多少?”

  李察抬頭有些詫異地問:“給我當追隨者?你不是打算一直等歌頓回來嗎?”

  “哼!我那時還小呢,他當初不過是送了我這套盔甲,就騙得我給他賣了十多年的命,早就還夠了。你也知道,小女孩很好騙的!現在呢,你只要送我三套,不!五套盔甲,我就可以成為你的追隨者了。你看,我要求一點也不高,如果你沒有現成的盔甲,那麼折價或者是折成東西給我也可以!”森馬雙瞳中閃耀著金幣的光芒,熱情如火。

  李察向她這副盔甲看了一眼,最深刻的印象除了她過度飽滿的大片胸肉,就是盔甲的防禦力之低下。森馬這副盔甲的材質是很不錯的,可是魔法屬性非常一般,防禦加成更是出奇的低。這副盔甲至多算是精良級的,連史詩級的邊都夠不上。然而看用材之珍貴和做工之精良,又確實應該是靠近史詩級的產品。

  “五套?沒問題!”李察立刻就答應了森馬的條件。

  別說五套精良級盔甲,就是五套史詩級的,李察也拿得出來。如果李察記得沒錯,在尼瑞斯的私人武庫內就有一套准傳奇級別的盔甲,輕盈華麗,是女式盔甲的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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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五十四   新時代
  
  
  李察立刻叫進來一名隨從法師,讓他迅速傳送回浮世德,去向尼瑞斯把那套盔甲要來,價格就按市價計。直到這時,李察才想起來,似乎尼瑞斯收藏了為數不少的女式盔甲。

  森馬有著不菲的戰力,而且絕不是看上去的那種風騷遊蕩的花瓶,要不然歌頓也不會讓她獨自一人鎮守休蘭。休蘭再小,也是一個位面,把森馬放在這里,就說明她確實有獨擋一面的能力。從這一點上說,以一套盔甲的代價換來森馬的效力,實在是再劃算不過。李察現在缺的就是歌頓十三騎士這樣的高端武力。

  只要肯花傳送費,辦事的效率就可以高得驚人。還沒到下午,侍從法師就把盔甲取了回來。當李察把盔甲交給森馬的時候,血之聖騎士一聲驚呼,幾乎要跳了起來!一套準傳奇級別的華麗盔甲,那熠熠的魔法光輝,繁複而美麗的紋路,耀花了她的眼睛。她從來沒有夢想過會擁有這樣一套盔甲,可是現在,它卻真實不虛地擺在面前。

  她一把抓起盔甲,就再也不肯放手了。李察微笑著看這一切,心中竟有淡淡的滿足。

  森馬匆匆向李察告別,拿起盔甲就如風一樣離去。到了晚上,她已經穿著全新的盔甲出現在李察面前。盔甲已經經過了重新打造改裝,徹底變了樣子,變得更為華麗、暴露,線條也比原本的盔甲更為流暢纖美。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能夠把一幅盔甲改動這麽大,森馬充分展示了自己大師級的工藝水準。可是李察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卻差點沒把鼻子氣歪。

  這幅盔甲經過改造,確實變得更為華麗搶眼,可代價卻是防禦力和魔法特效的全面下降,頃刻間從準傳奇級別降至普通史詩盔甲的水準。李察算是看出來了,森馬是只要華麗好看,其它的一概可以犧牲。而現在,他也就明白了森馬原先那套盔甲是怎麽回事。歌頓當然不會送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都是森馬自己動手修改的。

  不過這是森馬自己的事,那套盔甲不管被改成什麽樣,至少已經達到了它應有的效果:把森馬變成追隨者。

  又過了一天,李察的追隨者終於齊聚,一行人帶著數量眾多的構裝騎士和黯鋒騎士,開進了休蘭。

  休蘭正是冬天。

  當李察從傳送門走出的時候,撲面就是一陣寒風,讓他微微一凜,整個人都收緊了少許。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如此肅殺的寒冬了。這卻讓李察想起了深藍,亦想起了魯瑟蘭村。山區的冬天總是格外的寒冷,就是在寒風中,幼小的李察鍛煉出了第一份堅毅。

  初入休蘭,森馬是第一個走出傳送門的。這其實顯示了她和麗娜的不同。森馬看似胸大無腦,其實細節處理的非常好,龍法師倒經常懵懵懂懂的,讓李察剛到綠森就差點吃了個大虧。

  位面傳送門建立在基地城市內城的一座大殿內,這座殿堂即不宏偉,也不奢華,就連最基本的裝修都沒有,簡直就是寒酸了。大殿能夠起到遮擋風雨的作用,但也要看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只看狹小近百平方米的內廳,就知道建造它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投資位面通道的打算。如果始終只有幾個,最多十幾個人通過位面通道進出,那確實沒有必要把殿堂建得特別大。由此可見,歌頓時代的窘迫。歌頓大概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能夠把位面通道加固到可以通過數百人,乃至成千上萬人的地步。

  看上去歌頓的作法沒有什麽錯。休蘭位面至今為止,沒有發現特別有價值的特產,即使歌頓已經占領了小半個位面,亦是如此。所以休蘭每年都可以很穩定的提供幾十萬金幣的收益,但這已經是它的極限了。在歌頓看來,就是打下整個位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因為北方大多是山地和丘陵,更有小半是神巢所在的雪山。

  不過李察通過位面數學的計算,卻發現了休蘭有些古怪。那雪山的形態讓李察有種強烈的預感,似乎可以在那里找到些什麽。所以李察投下重註,一方面是為了查清休蘭的真正秘密,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徹底占據位面,從而把森馬解放出來。李察現在極度缺乏可以獨擋一面的人。如果森馬可以鎮守黑玫瑰古堡,那麽艾莉婕就可以徹底解放出來,這才是真正的殺器!

  在李察之後,是他的神聖獨角獸,然後提拉米蘇就從傳送門中鉆了出來。雙頭食人魔擠出傳送門,立刻長出一口氣,伸了個懶腰。只聽轟的一聲,三分熟的獨角就撞上了殿頂,將天花板頂了個大洞。食人魔猶自在懵懂地說:“怎麽天突然黑了?”

  李察哭笑不得。食人魔如今身高已經超過四米五,是個不折不扣的龐然大物,還不到四米高的大廳確實容不下它了。而且看提拉米蘇的體型,就是想擠出殿門也有些困難。

  李察走到大殿門口,對守衛的衛兵道:“叫些人來,把這間傳送廳拆了!”

  衛兵們一怔,一時沒有弄明白好好一座大廳為什麽突然要拆了。另外他們也不認識李察是誰。作為常年駐守在休蘭位面的戰士,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通過傳送門前往諾蘭德,自然不可能認識李察。

  “為什麽要拆了?”森馬疑惑地問。這座大廳還是歌頓時代建的,算是頗為奢侈的一項設施了。

  “太小了!這里必須擴建,不然怎麽通過我的軍隊?拆了之後,再建個新的就是。”李察手一揮,就決定把傳送大廳和周圍的一片建築都推倒重建,而根本不問費用和成本。這已經是他的典型風格,也是刻意與歌頓區分開來的標誌。

  提拉米蘇一聲歡呼,弓身跑了兩步,合身就撞在墻壁上,轟的一聲,傳送大廳立刻倒了半邊!食人魔如今力大無窮,這間建築傳送大廳修建得又不是特別牢固,所以在他眼中和紙糊的沒什麽區別。提拉米蘇連推帶踹,後來更是掄起了一把史詩級雙手戰錘,煙塵飛舞中,在幾分鐘的時間里就把傳送大廳變成了廢墟。

  食人魔搞出的動靜實在太大,許多人都聞聲趕來,愕然看著在廢墟中肆虐的龐大身影,都下意識地握緊了武器,卻不敢稍動,許多人手中都緊張的出了汗水。趕來的有許多都是老兵了,都清晰地感覺到提拉米蘇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暴虐氣息。提拉米蘇的體型實在是太龐大了,大得讓人心寒。如巨魔,巨人,食人魔這類天然力量強大的生物,有一種很簡單的判斷標準,那就是長得越是巨大,力量就越可怕。提拉米蘇已經大得快要顛覆人們對食人魔的常識,它又是罕見的雙頭食人魔,一旦發起威來, 就是上百人類精銳戰士也未必是它的對手。

  眼看著提拉米蘇拆得性起,又準備向鄰接的建築下手,李察不得不叫住了它:“提拉米蘇,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給其它人去幹就行了!”

  提拉米蘇抓了抓頭,憨憨地道:“我不累,頭兒!”

  “我知道你不累!快到一邊去,讓後面的人出來。”李察命令下,食人魔才不得不讓出了傳送門前方的區域。

  李察的追隨者們這才得以從傳送門內走出。一個個形態各異,卻都帶著強大氣勢的追隨者們,讓圍觀的休蘭老兵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從戰場上下來的人都很清楚,有著這種氣勢的對手會有多麽可怕。而另一方面,追隨者們的數量更是讓他們驚疑不定,他們可是很清楚這意味著多少的傳送費。

  老兵們望向李察的目光,已經由憎惡變成了畏懼。在私下的議論中,他們已經知道了李察的身份。可是歌頓的兒子並不代表什麽,歌頓可是有好幾個兒子。李察一進休蘭位面,第一件事就是拆掉了歌頓時期的一座建築,自然讓許多人心存不滿。

  李察也沒有心思去管這些老兵們會不會聽話,而是親自下場,和一眾追隨者們動手清理傳送門前的廢墟,不斷把傳送門外的空間擴大。看到李察動手,森馬也下場幫忙,而老兵們依舊有些遲疑,他們從心底里還是不太接受李察,不太接受突然換了一名領主。李察和追隨者們都有強大武力,很快就清理出一大塊空地,李察更是命令拆除了附近的兩座建築,在位面傳送門前形成了一個小廣場。

  這時,一個個構裝騎士才得以從位面傳送門內走出。整整一百名構裝騎士,當他們站在一起時,那沈抑的威壓似是要將人壓得癱倒。而在構裝騎士之後,出現了更多的精英黯鋒騎士,它們雖然個體戰力遠不及構裝騎士,可是那種天然的淡泊陰沈氣勢卻更是讓人畏懼,而且數量遠勝構裝騎士。就連李察麾下的構裝騎士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李察和哥利亞的一戰結果早已傳來,這些悍不畏死的黯鋒騎士已被認為是構裝騎士的克星,更得到了一個構裝騎士絞肉機的稱號。哪怕強如構裝騎士,也絕不願意和這些連命都不要的瘋子戰鬥。

  一百構裝騎士,四百黯鋒騎士,個個殺氣四溢,集結起來時更讓這個冬天變得更加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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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五十五   新時代 下
  
  
  老兵們看看李察,看看黑壓壓一片的騎士,再看看位面傳送門周圍被拆出的廢墟,忽然心中莫名的產生了一陣悲涼。在歌頓時代,他們有能力有地位,作戰悍不畏死,也積下了無數軍功。在高昂的通道費用下,根本不可能從諾蘭德來什麽增援,所以他們就是撐起休蘭戰局的脊梁。這批老兵桀驁不馴,有時連森馬的命令都有些不放在心上。能夠讓他們心悅誠服的,也就只有歌頓一人。

  但是現在,位面通道並沒有刻意的強化,李察卻直接拉進來一支完整的無比精銳的軍隊!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他們這些老兵再也不是能夠左右位面戰局的中間力量,換句話說,他們已是可有可無,沒有什麽可以討價還價的資本。

  從傳送門中出來的騎士,個個裝備都精良得有些誇張。構裝騎士更是全身上下都閃耀著魔法的光輝。至於追隨者們,他們的裝備已經不能用華麗來形容了,史詩級裝備產生的力量波動,只要稍稍敏感些的人都能夠體會得到。和他們相比,休蘭的將軍們也寒酸得象個鄉下來的窮小子。

  最後從傳送門出來的,是直徑三米,卻長達十米的星蛹。這頭巨獸無聲無息地飄浮在空中,卻比什麽都讓人有壓力。

  風很寒冷,也很蕭瑟。

  位面傳送門周圍已是一片廢墟,過去的時代,已經被徹底掩埋在廢墟下。

  這些老兵,就是舊時代的經歷者,也是新時代的見證者。

  見軍隊全部都已到齊,李察當即翻身上了神聖獨角獸,對森馬說:“你集結軍隊隨後趕來。我們不休息,直接出發,到下一個營地過夜。”

  “是,李察大人。”自從得到了新的盔甲後,森馬就改了稱呼。

  李察吩咐完,就率領著追隨者和騎士軍團出了基地城市,向數十公里外的第一個營地趕去。森馬等李察走遠,這才向一眾忐忑不安的老兵們看了一眼,嘆了口氣,就向自己的指揮樓走去。

  “森馬大人,等等!我們怎麽辦?”幾名老資格的老兵攔住了森馬的戰馬。

  “什麽怎麽辦?”森馬暗嘆一聲,明知故問。

  幾名老兵互相看看,其中一個就說:“那個,李察……大人,是要去打仗了嗎?”

  森馬點頭道:“是的,這次李察大人決心突破神泣裂谷,一口氣打到神巢去。”

  “這怎麽……”老兵本想說這怎麽可能,可是隨即想到單靠他們一百多個老兵當然不可能,可是李察光是構裝騎士就拉出來一百騎!這才是真正的大手筆!

  “李察大人要打仗嗎?那麽我們呢?森馬大人,您會帶上我們的,是吧?”又一名老兵不安地問道。

  “你們……”森馬嘆了口氣,還是決定說實話:“你們就在基地留守吧!”

  “可是我們是戰士,不是守衛!”老兵們都鼓噪起來。但這一次不同,與其說是威脅,倒不如說是在懇求了。

  “在基地留守吧,這是命令!”森馬的語氣沒有絲毫可以商量的余地,老兵們最終只能讓開去路,互相看著,都從對方的眼睛深處看到了不安,然後慢慢地散了。

  森馬已經看懂了李察的意思,擅長戰場精確指揮的李察最痛恨的就是軍紀散漫,目中無人的戰士,哪怕個人戰力再強也堅決地的棄之不用。李察之所以揚長而去,就等於是宣布不再需要這些老兵了。雖然這批老兵因為積累的功勛,依然可以得到豐厚的待遇,可是戰場才是他們體現自己價值的地方。

  森馬回到指揮部,立刻開始調動軍隊。她這次只抽調了一千名高機動性的輕裝精銳部隊,然後開始征發積存的補給,以備戰爭消耗。但當森馬拿起戰爭物資的庫存清單時,卻還是出了一會神。在倉庫中積存著大量的物資,但是這個大量卻是以歌頓時代的標準來衡量的。森馬知道,在星蛹的腹內同樣有大量的戰備物資,足以支撐李察打一場高強度的戰爭。星蛹經過了大量影鉆的強化,體內儲存的物資就有近千噸,種類之多之全,質量之高,更不是休蘭原本的物資所能相提並論的。或許是覺得對森馬的沖擊力還不夠,李察甚至還在星蛹體內塞了幾十噸鮮牛肉!這是供應精英黯鋒騎士的食物。不過只要煮熟了,一樣是人類戰士的頂級夥食。只要達到構裝騎士的強者,甚至更願意直接吃生肉,他們強悍的身體可以對付各種食物,而生肉卻能帶來更豐富的養分。

  看著清單上的物資,品質數量雖然遠不如李察在星蛹中準備的給養,不過森馬還是決定盡盡人事,於是用去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擬定了一份後勤補給計劃,將倉庫中的物資調出了一半,並組建了一只三千多人的後勤部隊,負責運送和保護這些物資。從這份後勤計劃上,就可以看出森馬的軍事素養。

  計劃制定好了,明天一早後勤部隊就可以出發。倉庫中少掉的戰略物資想必李察會給補全,當然,是按照新阿克蒙德的標準。看著手中的計劃,森馬卻是嘆了口氣。她明白,有星蛹在手的李察,後勤已經不是問題。可是她還是要這樣做,無非就是為那些一直征戰在休蘭的老兵們爭取一點表現的機會。就象一個已經垂暮的獅子,爪牙已經不再鋒利,惟有靠著空洞的咆哮去提醒周圍的人,它也曾經雄壯風光過。

  李察來到了休蘭,帶來了星蛹,更帶來了恐怖的騎士們。原本駐守在休蘭的兩萬多戰士,一下子就失去了作用,他們最大的用處,或許就占領地盤,穩定局勢。最艱巨,最關鍵的戰役,已經輪不到他們了。

  森馬擡起一雙長腿,習慣性地扔在辦公桌上,仰望著天花板,心底和老兵們一樣湧上淡淡的失落。整個休蘭駐軍,在李察眼中,也許就只有她還有些價值。李察有著揮霍不完的軍費,無論在哪個位面,物質而現實的人都不少,只要李察願意出錢,就可以招募到大把的軍隊。基地城市中那幾百個桀驁不馴的老兵,和普通戰士的區別只是在意誌、經驗和對阿克蒙德的忠誠上。可是他們能夠對付兩倍的敵人,卻無法對付三倍、四倍的敵人,而李察卻能夠輕而易舉地募集到上萬的大軍,再把他們武裝到牙齒。

  這就是現實。

  森馬的眼前又掠過了傳送門前的廢墟。歌頓已經走了,現在是李察的時代了。兩代阿克蒙德是截然不同的風格,以後屬於歌頓的痕跡或許會越來越少,屬於李察的會越來越多。每個人,包括森馬,都面臨著選擇。不能跟隨新時代共同成長,那就要隨著舊時代逐漸消亡。

  森馬騰的站起,拿起佩劍掛在腰上,就大步向指揮部外走去。軍隊已經**完畢,她還要帶領他們趕過風雪交加的一段長路,與李察匯合。

  休蘭已是深冬時節,從南到北都是一片深寒。如此小的大陸,南北方的氣候差異並不大。暴雪是這里冬季最常看到的天氣,那時哪怕是在白天,也昏黃如暮。天空中到處會飄著拳頭大小的雪花,大地上的積雪不知道有多深,就是高大的戰馬,偶爾也會有突然失陷,雪沒頭頂的時候。

  在整整一周的行軍中,李察算是領略了休蘭的艱苦。氣溫總是在四五十度的零下,如果不是有熟悉當地地形的向導引路,那麽在冰雪覆蓋大地的時候行軍是非常危險的。只有走在道路上才安全,兩邊不知哪里就會出現不見底的深坑。

  李察一路上已經聚集了五千名休蘭本地戰士,並且在行軍途中按照習慣進行了徹底的改編。當抵達神泣之痕前線時,他們已經是一只可以使用的部隊了。

  經過了新的抽調,休蘭一共三萬不到的軍隊中,有超過兩萬集結在神泣之痕。駐守基地城市的有五千人,剩余的遼闊地域,總共的駐守軍隊還不到三千人,只夠勉強維持幾個大城市的秩序。森馬曾經表示了不安,不過對李察而言這根本就不是問題。哪里敢反叛,不用大軍調頭,只要把黯鋒騎士調過去,就立刻平了。

  一到神泣之痕,李察就拉上森馬和一眾追隨者,前去查看地形。神泣之痕是一處奇跡般的巨大裂谷,最深處可達千米,平均深度也在百米以上。神泣之痕底部是湍急的水流,終年不凍,在深冬時節,裂谷內經常會彌漫著大量的水霧,幾米外就看不清人了。這些霧氣會升騰上百米高空,才漸漸消散,這在當地亦被稱為霧墻。

  在裂谷的兩端,各有一座高大的海岸山脈,阻擋住了海水的入浸。這又是一個頗為奇異的地形,亦是讓李察思索不解的地方之一。如果這是自然形成的地形,那也未免太巧合了一些。用去整整兩天時間,李察把整個神泣裂谷都看了一遍。最具震憾力的,卻是臨海的兩端。封堵住裂谷兩端的海岸山脈不過十余公里寬,整整齊齊地拔地而起,倒象是兩堵無比巨大的堤壩,將海水阻擋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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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五十六 真實幻境


  李察不止一次看到過海,在深藍時更是每天都會面對浮冰海灣的壯觀景象。可是沒有一次,會如眼前這片浩瀚海洋般給他如此強烈的衝擊。

  休蘭的海是深藍色的,藍的近乎發黑,似乎再明亮的光線也無法觸摸到海面下的世界。站在海岸山脈上俯瞰大海,視線毫無阻礙地延展出去,在目力窮盡的地方,海與天融為一體。

  風刺骨的冷,好像每一次呼吸都會凝結成冰渣子掉下來。即使在有“不凍港”之稱的浮冰海灣,這種氣溫也足以將大海冰封。可是休蘭的海卻不一樣,依然在呼嘯著湧動著,海中連一塊浮冰都看不見。

  李察回頭看了看,見追隨者們都在寒風中挺立,但不再是以往無論身處何地都若無其事的模樣。實力最弱的奧拉爾甚至下意識地裹了緊衣服以抵禦寒氣。

  出於某種莫名的擔心,李察不讓追隨者在海邊輕易施展神術或者是魔法。他們腳下的海岸山脈看起來太脆弱了,區區十幾公里的厚度,在大海的壓力下實在不值一提。而且,既然連光都無法穿透洋面,李察更是根本無法判斷腳下的大海有多深。

  不能封凍只是大海其中一個特性,真正給人強烈衝擊的卻是眼前廣袤洋面的了無生氣。在目力能夠看到的地方,就只有海水、烏雲和呼嘯的寒風,再也沒有其它東西。海上的風是可以看見的,它呼嘯而過時,拉出一道道灰黑色的軌跡,仿佛畫作上藝術大師對自然的臆想在這裡轉化成了實體。

  站在海岸山堤的頂部,距離海面足有數百米高。山堤兩端都是筆直陡峭的懸崖,如同被刀削過一樣。從上往下看,海面的波浪並不如何洶湧,更像是層層泛著白沫的漣漪。可是當海水拍到堤岸上時,卻不時會爆發出雷鳴般的轟響,更會激起數百米高的狂浪,直撲堤頂!

  李察站在堤崖邊緣上,都感覺到有幾滴水珠飛上了堤頂,落到了他的臉上。他越是觀察,越是注意到了更多令人不安的細節,不覺微微色變,如此狂浪,說明在海下有著難以想像的恐怖暗流。任何生物一旦被這樣的暗流捲入,多半就是有死無生。

  海和天裡,都沒有哪怕是最微弱的生命氣息。休蘭的海,是一個無比遼闊、淡漠而且寒冷的世界。面對著這樣的海,李察恍然覺得,自己似已站到了世界與時間的盡頭。

  恍惚中,李察只覺得周圍一片空曠,似乎無窮位面之間,就只剩下自己,他已是世界上最後的一個生命。

  一陣灰黑的風在遠方的海面上呼嘯而過,刺骨的寒意將李察從幻境中拉回到現實。李察全身一顫,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此恢宏的景象,本身就具備無法形容的強大衝擊力,越是精神強大的人,所受到的衝擊就越是厲害。

  李察之外,流砂、伊俄和奈幽臉色都不好看,其它追隨者也沒強到哪裡去,不過卻少有人能夠象李察反應這樣強烈。隊伍中,只有森馬和麗娜神色如常,她們早已經歷過這種景象的衝擊了。

  可是看到李察的狼狽,森馬臉上卻掠過了一縷異樣。

  “這個海很奇特。”李察一邊調運阿克蒙德的血脈力量蒸幹冷汗,一邊心有餘悸地說。

  剛才那一刹那的衝擊實在太過強烈,讓他幾乎以為那就是現實。而且在那一刻,時間好像進入到某種奇異的狀態,似是凝滯不動,又似可瞬息千年。

  如果不是李察一直處於高速運作中的真實天賦自動解析出這是介於幻境與真實之間的某種狀態,從而預示了強烈危險,讓李察清醒過來,那麼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那不只是幻境,而是以某種李察根本無法理解的形態存在著的真實。那種真實下,最危險的就是失去了對時間的部分感覺。時間可能瞬息流逝千年,而李察的靈魂亦相當於度過了千年時光,從而老去,乃至消亡。可能在消亡前的刹那,李察才會驚覺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

  這種危險來得悄無聲息,根本無法預見,無法防範。不過看其它追隨者的情況,似乎並沒有遇到自己那樣的危險,而只是精神被衝擊了一下。

森馬解釋道:“歌頓大人當初說過,這個位面的海有著某種奇異的力量,會對強者的精神甚至是靈魂造成衝擊。衝擊得越厲害,就說明將來的潛力越是巨大。不過只要意志還算堅定,這種精神衝擊就不會造成傷害,沒什麼可擔心的。”

  “不會造成傷害?歌頓真這麼說的?”李察詫異地問。

  森馬對李察的反應有點一頭霧水,道:“是啊!歌頓大人當初就是這麼說的。後來我們還用這種方法來測試年輕軍官的潛力。就是把他們帶到這裡來,看他們受衝擊的程度。凡是感受到不適的,後來都證明是較有發展潛力的人。”

  “整個休蘭的海邊都有這種效果嗎?”李察問。

  “不,就目前為止,我們只發現在裂谷兩端的海堤上才是如此。”

  李察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盯著大海開始苦思。

  直到現在,李察並不認為歌頓會犯錯誤,他說沒有問題,應該是真的沒有問題。可是李察也能夠確認自己感受到的危險卻也是真實存在的,惟一的解釋,就是那危險其實不會真正發生發生。所以其它人,哪怕是神眷者流砂,又或是強如歌頓,都沒有感覺到需要警戒的危機。

  就象人們站在一根伸出懸崖外的樹枝上,卻以為自己依舊站在懸崖上。只要樹枝不斷掉,那就不會有危險,當人們站立平穩的時候甚至不會去關心腳下踩著的是什麼,可是李察不同。

  只有李察依靠自己的真實天賦看破了迷霧,發現了腳下是根樹枝,而非原本想像的堅實崖面。在看破真實的瞬間,李察的心中產生了動搖,身體晃動,原本不會斷的樹枝也因此有了斷裂的危險。從這一點上說,倒不知危險是原本就存在,抑或是因為李察覺得會有危險,所以才真的有了危險。

  李察又想起了自己得到真實天賦的過程。那時,在月神艾露西婭的啟迪儀式上,一股神秘的力量出現在儀式當中,並給了他‘真實’的天賦能力。

  當時神秘力量曾經說過許多話,而現在回想起來,關於‘真實’的天賦,那種神秘力量解釋這是‘看破迷霧,呈現真實’的一種能力。這個能力可以說和世俗所推崇的力量沒有太多的相關性,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力量的一種。然而此時此刻,李察卻隱約感覺到它的非同尋常。而相比之下,月神的其它七種啟迪天賦,包括智慧,似乎優先程度都要略遜一籌。所謂優先程度略遜,用魔法的語言來說,就是代表的法則等級偏低。

  李察收回了思緒,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說:“不錯的地方。看來以後應該把所有的構裝騎士候選者都放到這裡來測試一下。好了,我們到裂谷對面去看看。”

  在神泣之痕的北端,是起伏不平的丘陵地帶。這裡到處都是石林和天然的洞穴,亦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地形,如果純粹使用諾蘭德的地理知識的話,實在很難推演出過程。

  大雪過後,地面一片雪白,所有的洞穴都被蓋在雪下,也就成了致命的陷阱。一旦不慎落入雪坑,就會不知道沉下多深,也不知道是否會滑入其他坑穴中去。只有十級以上的戰士,才能夠在這樣的地形下活動,誤落雪坑也有自救能力。

  神泣之痕寬約數公里,哪怕是沿著海岸山堤前進,也頗為危險。地面的雪早就結了冰,更被黑風刮得光滑如鏡,然後再在上面灑上一層雪粉,這樣一來甚至比單純的冰面還要滑。

  風力時大時小,會突然吹來一陣強風,大到足以將一頭比構裝坐騎還要強壯的魔獸掀上天空。如果力量不夠強大,那麼在這種強風的推送下,滑出數百甚至上千米都很有可能。

  強風不時出現,出現前亦毫無徵兆。沒走多遠,李察就看出如果率領一支普通軍隊想要通過這條海岸山堤,很有可能超過三四成的戰士會被吹落到神泣裂谷裡去。

  神泣裂谷的底部看上去就是湍急的河流,不知道還有沒有其它的兇險。但既然海裡都能夠有那種不可思議的巨大暗流,穀底也多半有看不出來的危險陷阱。或許把所有人的都拴在一起,借助群體的力量抵抗強風會是個好主意。

  可若是再細想下去,卻會知道這絕對是再糟糕不過的辦法。強風可大可小,萬一出現一陣可以把數千人同時捲入的狂風,那麼這種做法就等於是讓整支軍隊全軍覆沒。

  哪怕是傳奇強者,也難以憑一已之力,在狂風中拉住數千人。

  神泣裂谷北岸的複雜地形也是一道天然屏障,大軍根本無法在這樣的天氣下通行。所以休蘭本土勢力並沒在這裡佈置防禦。就算他們是生長于休蘭,這樣的天氣和地型也太過惡劣了些。如果只有聖域強者組成的隊伍,倒也可以越過裂谷。但休蘭也有傳奇強者,所以並不懼怕少量強者的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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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五十七    邀戰
  
  
看過了兩岸的地形,李察率領追隨者回到了雙方對峙的地方,大陸之橋。所謂大陸之橋,其實是神泣裂谷中部的一段區域。這里裂谷底部突然上揚,距離兩岸相差不到百米,而且有一個平緩的坡度,俯瞰下去恍若在裂谷上搭建了一座千米寬的巨型橋梁。

在過去的時代,這是南北交通的惟一通道,由此被稱為大陸之橋。

當日在這座長數公里,寬約千米的大陸之橋上,雙方展開了無比激烈的爭奪,每一寸土地都被鮮血反複澆灌。

歌頓屢次行將取得突破之際,總是被休蘭本土戰士用血肉和生命給擋回去。最終歌頓消耗盡了有生力量,不得不停留在大陸之橋上。雙方自此隔橋對峙,都修築了密密麻麻的防線,大陸之橋的兩端儼然已成要塞。

時隔多年,為了鞏固防線,雙方不斷將要塞工事前移,直到彼此相距千米這才罷休。中間的千米地帶早已成為死亡地域,不知道有多少戰士倒在這里,他們的鮮血將大地都染成了深褐色。

李察站在已方要塞的最高點,瞭望塔頂,極目向對方望去。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休蘭防禦工事的前半城區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確實可說到了固若金湯的地步。在狹小的地域上,堆放了數千名防禦戰士,而且工事顯然經過了防禦魔法的特殊設計,對大魔導師的大範圍魔法有相當的抵抗力。休蘭人很聰明,也很謹慎,他們在對面的制高點處又修築了一堵城墻。這堵墻不光擋住了李察的視線,而且哪怕李察揮軍將前區的要塞工事都攻下來,也只是攻到這堵城墻下,又將面臨艱苦的攻城戰。

看過了雙方的防禦布局,李察已經心中有數。他走進指揮城堡,這時作戰大廳中已經架起了精密的魔法地圖,幾名法師正不斷將最新數據輸入到地圖中,於是休蘭大陸之橋的地形地勢一點點變得更加精密和清晰。這架魔法地圖精度極高,又可拆卸,能夠隨軍攜帶,亦是龍血侏儒同類產品中的精品,每個諾蘭德豪門都至少得備上一兩臺,以示在軍事上的專業。

這樣一臺東西,雖然只是批量制作的產品,也要幾十萬金幣一臺,過去歌頓自然是用不起的。

李察站在魔法地圖前,沈思不語。這時奧拉爾走了進來,報告說軍隊整編已經完成。在李察勘探地形的時候,奧拉爾就留在大陸之橋要塞里重新整編軍隊。他跟隨李察已久,知道要如何整編才會符合李察的心意。

李察點了點頭,將森馬叫進了作戰室,伸手向要塞前沿陣地一指,說:“重裝一二兵團向前移動,進入攻擊陣地。輕裝步兵跟上,要塞守備兵團也前提進入陣地。明天黃昏前,就要完成所有的調度。”

森馬略吃一驚,問:“要攻城?”

李察搖頭道:“不!等他們打過來。”

“等休蘭人打過來?”森馬更加詫異了。

“如果他們不來,那我們就打過去。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李察伸手在魔法地圖上將代表著幾個軍團的旗幟前移,這相當於讓要塞中三分之二的部隊進入攻擊陣地。顯然,這將是一場傾力攻擊的態勢。可是這種攻擊完全是硬碰硬,就算攻穿了休蘭人的防線,損失也必然極為慘重。

布置完了部隊調動,李察就拿起刀匣背在身後,道:“走,我們去前線,先給休蘭人一個耳光再說!”

森馬可說是一頭霧水地跟在李察身後,走向要塞前線。李察只帶了追隨者和一批休蘭本地招募的戰士上了城墻,遙望著對面。在休蘭人的要塞城墻上正陸陸續續地上來不少衣飾華麗的家夥,顯然是被這邊部隊調動的動靜所驚動。休蘭人中不乏武力強橫的強者,更有不少人盯著李察看個不停,目光不善。

李察淡然一笑,轉頭對食人魔道:“提拉米蘇,去試試休蘭人中究竟有些什麽樣的強者!”

食人魔咧開兩張大嘴,獰笑著道:“放心!頭兒,我保證把他們的屎都給打出來!”

“少跟他們學臟話,多讀點書!”李察無奈地道。

“都是我在讀書,三分熟就只知道吃!”食人魔的一個頭立刻叫了起來。而獨眼的另一個頭也不示弱,立刻反駁:“要不是我拼命地吃,我們能長到這麽大?”

“可是頭兒說了,要讀書!”

“你那本書讀了三個月了,不還在那一頁嗎?”

就在兩個頭不斷的互相拆臺中,提拉米蘇直接從十五米高的城墻上跳了下去,落地時震得大地都震顫了一下。他拖著雙手戰錘,披著厚得讓人無語的重甲,邁開大步,直接走到雙方戰線的中央,以雷鳴般的聲音用休蘭語吼道:“我叫提拉米蘇!休蘭的膽小鬼們,誰敢下來和我決一死戰?”

食人魔的咆哮聲滾滾而去,在裂谷中轟轟隆隆的遠去,又帶回無數的回音罪惡之城。一時間,似乎天地間都是食人魔的咆哮!

站在大陸之橋的中央,食人魔的氣勢正不斷攀升,迅速突破了極限,甚至可以看到有一青一紅兩道氣柱正從他兩個頭頂冉冉升起!一時間,休蘭一方眾強者人人色變!

提拉米蘇是李察麾下眾多追隨者中最先突破到聖域的,雙頭食人魔突破時說不好是戰士還是大魔導師,更象是兩者的混合體。種族上的巨大優勢讓食人魔遇到普通人類聖域或者是大魔導師時,幾乎都可以碾壓。

見休蘭人沒有人下場,提拉米蘇又是一聲咆哮:“休蘭的膽小鬼們,誰敢和我決一死戰!?”

這是公然的叫囂與挑釁,休蘭人又是一陣騷動,要塞內的戰士們更有不少露出羞愧交加的神情,士氣正快速下降。在大陸之橋的後方,確實有傳奇強者在座鎮,但傳奇強者卻不能輕易出動。先不說提拉米蘇只是一名聖域,出動傳奇強者就是勝了也是丟臉。就是傳奇強者肯拉下臉來,也不敢在大陸之橋中段輕易出現。休蘭大陸僅有兩位傳奇強者,其中一個在與歌頓和騎士們的戰鬥中重傷,差點連命都丟了,傷勢至今未愈。余下這位傳奇強者已經成了北國僅剩的支柱,說什麽也不能再出事。

當食人魔叫到第三遍時,休蘭人終於忍耐不住,一名魁梧大漢從城墻上躍下,大步向提拉米蘇走來。他有著休蘭本地人的淡青膚色,身高超過兩米五,在正常人中算是魁梧之極。可是和提拉米蘇一比,卻還不到食人魔的胸口。這名大漢扛著一把驚人巨大的雙手巨劍,但從腳步看,速度肯定也不慢,是力量敏捷兼顧的強者。

見有對手下場,提拉米蘇呵呵笑了幾聲,後退了一大段距離,給大漢讓出了空間。

大漢步入戰場,雙手持劍,氣勢油然而起。他盯著提拉米蘇,凜然道:“你是什麽人?我是休蘭帝國……”

提拉米蘇卻大手一揮,打斷了大漢的話:“別浪費時間罪惡之城!打完之後如果你沒死,那再說名字不遲!”

大漢氣得臉上一陣扭曲,怒吼一聲,踏步上前,巨劍直向提拉米蘇的肚皮刺來!可是劍鋒才到半途,大漢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詭異地平移十米,劍鋒落處已從肚皮轉到了後腰。

提拉米蘇呵呵笑著,還盯著大漢原本所在的方向,似乎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大漢其實速度極快,巨劍閃動間已經刺上了提拉米蘇的重甲!食人魔盔甲上瞬間亮起一層朦朦的青色光芒,巨劍劍鋒立刻為之一偏。大漢一驚,鬥氣狂湧,巨劍這才沒有被魔法防禦牽動,刺中了食人魔的腰肋。劍鋒沒入重甲,立刻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每前進一厘米都顯得極為艱難。

食人魔重甲的防禦力顯然大出他的意料,如此防禦力,只有休蘭帝國皇室珍藏的幾套盔甲才有!以往歌頓時代的強者,裝備連休蘭人都比不上。現在居然隨便跳出個食人魔,就是一身準傳奇級別的裝備!

然後出乎意料的還不只這一件事。提拉米蘇周身電光跳動,動作忽然加快,大得讓人心寒的雙手巨錘呼的一聲輪起,瞬間就到了大漢頭頂!大漢驚駭欲絕,此時閃避已經根本來不及,只能在千鈞一發之際橫劍上擋。

錘劍相交,竟沒有金鐵交擊聲,只有一聲悶雷般的轟鳴,遠遠地傳遞開去。大漢撲的一聲,已是雙膝跪地,膝蓋都沈入地面。他雙臂還能夠支撐著巨劍,可是巨劍的劍身在重壓下,正在彎出一個明顯的弧度,劍身上光芒四溢,那是附魔效果正在被不斷破壞的標誌。顯然這把品質不錯的巨劍,就被提拉米蘇一錘給砸毀了。

食人魔一聲大笑,大手輕揮,巨錘帶著勁風,一記橫掄砸在大漢身上,將他連人帶劍一下砸飛,直飛了數十米,才象個破口袋一樣摔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休蘭人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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