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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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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6 21:13:47 |只看該作者
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三十八  中伏
  
  
       李察結束了冥想,張開眼睛,覺得身體依然疲累,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吸收位面本源力量的過程比他所預想的最困難情況還要艱難。好在四階的幻星世界樹最終成功吸收了本源,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幻星世界樹複原之前,李察的冥想效果都會大打折扣。這樣一來,李察也就不敢再輕易的使用犧牲。

  只是不知道幻星世界樹複蘇時,會變成什麽樣。它會成為五階嗎?

  李察把最後一顆肉塊咽下,然後長長地出了口氣。他終於把所有怪獸的肉都吃完了,腹內跟火燒一樣難受,胃似乎也受不了如此古怪的味道,打算把吃下的東西都再倒出去。不過李察強行壓下腹中的不適,靜靜地休息著,等待著體力的恢複。沒過多久,一縷縷熱流就在腹中產生,向身體向處補充過去。李察雙眼微瞇,一邊休息,一邊反複思索著接下來要做的事。

  首先,李察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把承載之書中的魔法補滿。四頁合一的承載之書並沒有增加可以儲存的魔法,而是把能夠儲存的魔法上限從七級提高到了八級。這恰好適合現在的李察,一本承載之書,就相當於多了五個八級魔法,在戰鬥中作用巨大。只是在和魚型觸手怪獸一戰後,對於向承載之書內加入什麽樣的魔法,李察卻在猶豫。

  此前李察見過的任何達克索達斯人,從熊首督軍到黑法師、魔人,魔法抗性雖然高,卻都沒有高到怪獸這種地步。而且這頭怪獸的防禦、隱匿和速度都不算弱,惟一缺點或許就是攻擊力不足,攻擊手段有些單一。

  在黃昏之地,達克索達斯人對黑暗、混亂以及火焰的力量都有天然的抵抗力,因此李察最擅長的火系魔法效果都被大幅削弱。另外在這強者獨行的戰場上,範圍殺傷的魔法幾乎毫無用處,哪怕是八級範圍殺傷的魔法,對單獨的強者來說殺傷力也極為有限。所以李察寧可在承載之書中儲存經過超魔效果提升的閃電,也找不到合適的八級魔法。

  而應該精研何種九級魔法,也是李察現在需要思考的問題。他原本選擇的是女妖之嚎,借助自己強大的靈魂力量和法術穿透的構裝,女妖之嚎的威力被大大提升,稍微弱小點的生物幾乎沒有抵抗的可能。李察原本打算以此清理大量的普通敵人,然後專心致誌地對付在女妖之嚎下存活下來的強大敵人。但在黃昏之地,女妖之嚎的作用也被大幅限制,真正的強者顯然不可能被女妖之嚎秒殺。

  李察一邊思索魔法的選擇,一邊以手作刀,一下下向前劈斬,反複練習著出刀。

  就在李察沈浸在力量的世界內時,大地忽然再次震顫起來。李察算算時間,應該是旭日初升之所的第二次戰鬥開始了。這種戰鬥的層次還遠不是他所能夠參與的,所以李察又閉上了眼睛,繼續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自身實力的提升,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

  可是大地持續不斷的震動著,這次竟是毫不停歇!片刻之後,李察又詫異地張開了眼睛,大地的震顫讓他也心旌動搖,這是什麽樣的強者,居然可以一直抽取位面本源的力量戰鬥?!

  李察想了想,甘冒危險,又施放了一個戰場羅盤。他駭然看到,指向旭日初升之所的指針居然已經轉化為金色!雖然現在指針的顏色在跳動不停,但是金色的底色卻是牢牢釘在那里,絲毫不改逐漸加深的趨勢!

  李察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有一位或者是幾位超級強者進入了黃昏之地,他們不光一舉攻下了神聖同盟的恥辱標誌旭日初生之所,還悍然頂叅住了達克索達斯人的瘋狂反撲!

  一時間,李察也禁不住熱血沸騰!

  這就是戰場,這就是戰爭。就是再冷靜理智的人,在戰爭時刻,亦會有時變得慷慨激昂,舍生忘死。生死,有時並不是那麽重要。

  李察隨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興奮的鬥誌是軍團作戰時的關鍵,但在強者獨行的黃昏之地,冷靜卻是更加重要的素質。不過李察雙眉微不可察的皺了皺,隨即以非常自然的動作把承載之書拿到了手里,象是看普通書一樣在翻閱著。

大地偶爾還在顫動,位面的痛苦正在平息,遠方的戰爭已經告一段落。但是李察周圍,卻變得十分安靜。

  周圍太安靜了,連一直習習不斷的風都停了。沒有風,也就意味著聞不到氣味。黃昏之地永遠都是有風的。李察的眼角余光掃過崎嶇不平的大地,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李察伸了個懶腰,隨手把命運雙子拿在手上,忽然向一個方向用力一揮!一片濃密的黃綠色霧氣在數十米外生成,迅速擴大到三十米方圓。酸霧術,並不是一個如何強大的法術,殺傷力也非常有限,就是普通人類戰士被困在酸霧內,也需要點時間才會死去。但是李察施放這個法術,卻不是為了殺敵的。酸霧術一出,李察就如箭一般沖了出去,竟然一頭撞進了自己的酸霧里!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立刻驚動了潛藏著敵人,只見近十只鼠魔從藏身處躍起,全速撲來!其中有幾只直接沖向酸霧,另外大半鼠魔則是抄截向酸霧的前方,只等李察從霧氣中沖出就一舉圍殺。

  一個高高細細的詭異身影在遠方飄起,那是一名黑法師,它揚著枯瘦如柴的手臂,以辨不清含義的聲音念頌著咒語,不知道在準備些什麽魔法。

  然而就在此時,李察已從酸霧內沖出!

  他不是穿過酸霧,而是又從沖進霧氣的地方出現!這一下讓所有的鼠魔都為之錯愕,它們撲錯了方向,一個個拼死剎住去勢,鋒利的爪子在地面上劃出一條條深溝,激得火花四濺。可是它們原先跑得太快,巨大的慣性推動著它們繼續向前滑行,一時距離李察越來越遠。

  黑法師卻是愕然張口,連準備到了一半的咒語都停了下來。因為李察正是面向著它沖來!幾百米的距離可以很遠,也可以很近。它迅速改換咒語,轉眼之間一個個強力攻擊的魔法就向李察轟去!

  李察周叅身電光閃耀,速度已經提至最快。對黑法師轟來的魔法,沒有跟蹤效果的就憑預判和速度閃避,有追蹤效果就以瞬發的各種防護罩或者是幻影分身術抵消,實在破解不了的,李察就硬頂著沖過去!而他在全速疾進時,也在翻動著承載之書,一道淡紅色閃電就落在了黑法師的頭上,轟得它全身冒煙,怪叫不已,中斷了已經準備到一半的魔法。雖然黑魔法師本身的魔法抗性極高,但八級魔法的威力豈是如此輕易抵擋的?挨了沈重一擊,黑法師再也不敢胡亂托大,怪叫著給自己加上了無數魔法防護。

  第二道血色閃電再次落下,將黑法師的防禦魔法轟去了大半。黑法師一陣驚慌,再次為自己補充防禦魔法。然而這時,李察已經沖到了它面前,手中精靈長刀一揮而過!

  精靈長刀在空中劃出一片美麗的刀光,無聲無息地掠過了黑法師纖長的身體,然後去勢不止,直帶著李察在空中滑出數米之外,這才徐徐落下,斂去了光芒。

  那一剎那間濃郁的生命氣息,在已死的絕域戰場內,就如黑夜中的燭火一樣醒目。

  李察落地時腳下一個踉蹌,竟然沒有站穩。而他身後的黑法師長達五米的身體忽然自腰間斷開,切口處不斷噴發出墨汁一樣的血肉體漿,並且乒乒乓乓的不斷發生爆炸。黑法師下半截身體猶然立著,盲無目的地飄行著,上半段身體則落在地上,不斷抽叅動掙紮,嘴里發出呵呵的叫聲,用手臂支撐著身體向前爬行。但是它的傷口還在不斷爆碎,血肉爆裂的效果依然存在,因此它的上半身也就變得越來越短。

  這樣的傷勢,即使是以生命力頑強著稱的達克索達斯人也絕無存活可能。李察更是對四幅疊加的生命誅絕殺力深具信心,根本都不回頭看看戰果,而是選擇了一個方向,全速沖了過去。

  在這個方向上,有兩頭鼠魔。

  李察為自己加持了行動自叅由和加速術,瞬間速度快到了已經拉出殘像的地步,與兩頭鼠魔擦身而過!

  精靈長刀再次揮灑出大片刀光,兩頭鼠魔發出兩聲長長的尖叫,身體側面突然出現了巨大的傷口,幾乎被切開一半!它們的身體內部象是埋了大量的矮人火叅藥,血肉和內臟碎塊從傷口中狂噴而出!

  李察早已沖出鼠魔的包圍圈,揚長而去。

  余下的六頭鼠魔又驚又怒,尖聲叫著,緊追在李察身後,也隨著李察遠去,連戰死同伴的屍體都放下不顧。

  李察飛馳如電,跑著跑著卻突然悶叅哼一聲,用手捂住了肋部。在那里出現了幾條深深的切口,是在交鋒的瞬間被鼠魔的爪子破開的。李察此刻身體已經極度虛弱,體力和魔力都接近耗光的邊緣,可是身後卻還有六頭鼠魔在窮追不舍。別說六頭鼠魔,就是兩頭李察都打不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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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三十九   歷史之地
  
  
  李察心頭湧上濃烈的危機,他知道一旦被追上,必無幸理。好在他和白夜學習了奔跑的方式,可以在保持高速的同時把體力的消耗降至最低。

  此時此刻,迎面吹來的風變得堅硬冰冷,身後鼠魔的叫聲此起彼伏,距離根本不曾被拉遠。李察嘗試著加快了速度,可是體力卻開始快速下降,肋下的傷口也在強烈的抽痛。他不得不再把速度降下來,這才讓體力下降變得可以接受。此刻李察活力構裝和九頭蛇蜥的恢複力都開始發揮作用,迅速補充著不斷消耗的體力。李察的體力雖然還在徐徐下降,卻可以堅持上幾個小時。惟一祈禱的,就是不要遇上其它的達克索達斯人。

  李察繞了一個大大的弧線,開始奔向日不落之都。雖然在日不落之都周圍的遼闊地域內達克索達斯人的數量依然要超過諾蘭德強者,但那里畢竟還算是諾蘭德控制區域,李察即有可能遇到達克索達斯人,也有可能碰上諾蘭德的強者。

  在傷痕密布的大地上,李察和六頭鼠魔全力狂奔,一路遠去。

  數小時後,李察終於找到了一堆淩亂的巖石,走了進去,靠著一塊巖石坐下,然後開始大口喘息,如同被拋上岸的魚。

  那些鼠魔終於被甩掉了,現在李察才得到了一點喘息之機。幸運的是,這一路上沒有遇上任何的達克索達斯人,要不然能不能逃得出來還是兩說。而不幸的是,李察所收集的珍貴材料,幾乎都被拋棄,以減輕負重,就連他自備的大部分魔法材料也不得不丟棄。

  李察喘息了很久,才覺得好過了些。他感覺自己頗為幸運,看來旭日初升之所的戰鬥吸引了許多達克索達斯的強者,這才使得日不落之都周圍變得如此空曠。

  這時肋下的傷口又開始劇烈地抽痛,讓李察輕輕的哼出聲來。他感覺到渾身象火燒一樣,燥熱不堪,無數明的暗的傷口都開始發作,魔力幹涸帶來的疼痛也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李察仰靠著巖石坐著,只覺得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帶著血腥味,而吸進來的空氣就象藏著無數小刀,割得他肺都在流血。

  絕域戰場就是這樣,時時刻刻都有可能遇到兇險和陷阱。諾蘭德的強者們在不斷研究著達克索達斯人,同樣,達克索達斯的強者們肯定也在研究著諾蘭德。這是兩個主位面間的戰爭,雙方比拼的就是耐力與讓對方失血的能力。

  在這種規模的戰爭中,匆匆百年時光,不過等閑。

  李察伸手到自己的肋下摸了一把,碰觸之際的劇痛又讓他咬緊了牙。他把手放在眼前,看到手心上已經沒有了血,全是壞死組織的白漿和膿液。鼠魔的爪牙都是有毒的,原本李察的體質並不畏懼劇毒,可是現在他的身體已經差到了瀕臨崩潰的程度,就連自愈能力也為之大幅削弱。

  已經不能再戰鬥了。再碰上任何一個達克索達斯人,李察都連逃跑的力氣也沒有。

  他再休息了一會,等體力稍有恢複,就掙紮著爬了起來,向著日不落之都的方向,一路小跑過去。

  兩天之後,李察終於看到了日不落之都。

  他還在跑著,但幾乎是拖著身體踏上了通向日不落之都大門的梯道。在李察身後遠方的山頂上,有幾個小小的黑點正在晃動著。那是一直契而不舍追擊著李察的鼠魔們。現在它們的數量已經從六頭變成了十一頭。可是這里已經是日不落之都的城下,鼠魔數量再多也不敢如此接近日不落之都,它們吱吱呀呀地怒吼了一會,才不甘地散了,再去尋找下一個犧牲品。旭日初升之所那種級別的戰鬥,可沒它們參與的余地。

  日不落之都極致恢宏,上山的道路也長得讓人絕望,李察由跑變走,再由走變成挪,最後則是爬。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喉嚨里幹得撕裂般痛,肋下的傷口反而變得麻木了。在李察眼中,日不落之都突然劇烈搖晃起來,隨後整個顛倒了過來。他耳中傳來砰的一聲悶響,世界就變暗了。

  此時此刻,無論是掌握在諾蘭德手中的日不落之都也罷,還是被達克索達斯控制的混沌漩渦也好,都不再是黃昏之地的焦點,在兩大要塞區域內發生的戰鬥甚至都變得非常稀少,只有雙方一些平日里上不了臺面的初級強者還在活躍著。

  現在,黃昏之地的中心,就是旭日初升之所。

  旭日初升之所,並不象日不落之都那樣氣勢恢宏。實際上,它最初只是建立在一座不高的小山頂上的簡陋城堡。它不是位面本地土著的城市,而是諾蘭德強者們一手建立的據點。這里是諾蘭德第一次與達克索達斯接觸並戰鬥的地點之一。附近雖然有幾座位面土著建立的大城市,但是都無險可守。這座不過幾百米高的小山,就是方圓千余公里內的惟一制高地,也是惟一可以有地型能夠稍稍利用的地方。

  諾蘭德和達克索達斯第一次接觸,都出乎雙方意料之外。第一場戰鬥各有損失,隨即雙方都投入了大量後續部隊,圍繞著這座小山展開了一系列慘烈的拉鋸戰,雙方都損失慘重。直到這時,兩大主位面的強者才意識到對方並不是本位面的土著,也不是某個可以輕視的次級位面入侵者,而是力量和自己相當的主位面軍團!

  於是戰爭迅速升級。

  在接下來的數年中,數以百萬計的軍隊在這片土地上廝殺著,參戰的強者多如繁星,隕落的強者不計其數。各色的鮮血浸潤了這里的每一寸土地。戰爭驚動了整個諾蘭德,當時諾蘭德的一代強者,千年帝國的帝君,著名的太陽王,親自來到黃昏之地。

  他如正午的旭日,光耀一時!太陽王率領著自己聞名天下的親衛軍團,一舉重創了達克索達斯的主力軍團,擊殺強者無數,迫使達克索克斯位面軍團後撤千里。諾蘭德由此控制了這片遼闊的土地。強者們最初在小山上建立的這座城堡,就被取名為旭日初升之所,以記念這場戰爭和太陽王的武勛。

  其後位面本源在諾蘭德和達克索達斯持續的戰爭中受損,整個位面都失去了生機,黃昏之地成為這座戰場的名字。

  在輾轉的歷史中,旭日初升之所被建成軍團要塞,由神聖同盟負責據守。再然後,達克索達斯的攻勢越來越淩厲,諾蘭德漸漸處於劣勢,終於在菲利浦父親在位時期,旭日初升之所被達克索達斯奪去。

  現在的旭日初升之所已經和最初的小城堡不同,它占據了整座山峰。而且最初時的數百米小山,已經被超級強者們生生拔起了數百米,變成近千米的高峰。在達克索達斯強者們經營了幾十年之後,旭日初升之所的外觀與風格大改,從諾蘭德陽剛粗獷的風格變為混沌扭曲,通體是深黑色調,城墻外都掛上了布滿倒刺的黑鐵甲,墻頭上剛是一根根盤繞扭曲的巨大尖刺。要塞無論城頭還是城內的建築都是毫無規律,有大有小,里面甚至錯落散布著幾個巨大的深坑。這些坑都是供某些達克索達斯戰爭巨獸棲息時所使用。但是在要塞的最高處,也是最中央,修建著一座高大的巢穴,那是鳥巢一樣的建築,修建得雜亂無章。建築材料中赫然使用了大量白骨,也不知道是哪種巨獸的骨骼。

  在巢穴內,始終彌漫著灰黑色的霧氣。這些霧氣濃得有如實質,徘徊不去,就連高空的強風都無法吹散。巢穴內壁上,用某種灰黑色的巖石雕刻著獸頭的雕像,所有的獸頭都在不斷向外噴著灰霧。

  與諾蘭德一樣,達克索達斯每座軍團要塞也都有強者駐守。但旭日初升之所卻和其它要塞不同,這里駐守的不是普通的達克索達斯強者,而是一頭來自達克索達斯位面深處的兇獸!即使在達克索達斯位面,食腦者瑪拉諾斯之名亦是人盡皆知。誰也不知道它從何而來,甚至就連位面幾位超級強者也無法判斷瑪拉諾斯是否真的是達克索達斯本位面的生命。然而有一點卻可以確定,那就是瑪拉諾斯並不是簡單的狡猾兇殘,以致於超級強者們都覺得頗為麻煩。最終,由達克索達斯的某位超級強者出面,以傳奇強者的腦漿為誘餌,將瑪拉諾斯誘惑到了黃昏之地,負責鎮守旭日初升之所。

  旭日初升之所即是諾蘭德的恥辱標記,更是達克索達斯的恥辱標記。達克索達斯位面的強者們,誰都不會忘記當年在太陽王手下的慘敗。所以為了守住這塊具備紀念意義的土地,達克索克斯將瑪拉諾斯放在了這里。

  在過往的數十年中,不知有多少諾蘭德的強者變成了瑪拉諾斯腹內的美食。也時時會有達克索達斯的強者被瑪拉諾斯以種種借口吞食。對於雙方強者來說,瑪拉諾斯都是一個不願想起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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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四十 如山的男人


然而現在,這頭來歷不明的凶獸,無數強者不願提起的惡夢之源,卻離開了自己的巢穴,趴在了軍團要塞的中央,長達數十米的龐大身軀壓壞了要塞內不少建築。它龐大的身體上有無數縱橫交錯的傷口,椎形的頭部下方幾十根用來吸食腦漿的軟管被切得七零八落。一名諾蘭德的強者正守在瑪拉諾斯的軀幹旁,警惕地望著四周。

  這頭不知活了多久的凶獸,此刻已經變成了屍體。要塞內到處都是激戰的痕跡,無數達克索達斯人的屍體依然倒在戰死的地方。沒有人有時間收拾它們的屍體,甚至諾蘭德強者的屍體也沒有餘瑕收斂。

  要塞內的建築已經損毀了大半,邊緣處更是多出了一個恐怖的大坑,劇烈的衝擊波甚至摧毀了方圓一公里內所有的建築。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奇怪的味道,中人欲嘔。但是在要塞的城頭上,幾名諾蘭德的強者正在默默地收拾著身上的傷口,或者是閉目休息。他們已疲累欲死,甚至沒有力氣去慶祝一下這歷史性的勝利。在這些強者中,有兩個人格外引人注目,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深色鎧甲,和其它強者個性化強烈的裝束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們盔甲的胸口,有大片挫刀挫過的痕跡,在那裡原本應該有的徽章,已經被人為的銷毀了。

  不過若仔細觀察,可以看到他們身上的鎧甲都是神聖同盟皇室的風格式樣。這兩個人孤零零地坐著,和其它強者並不合群,也不說話,只是自顧自地休息。但是諾蘭德強者們卻沒有人對此表示不滿,在達克索達斯瘋狂般的反撲中,強者們很清楚這兩個頗為神秘的人物是多麼的強大,這點僅從被他們撕碎的無數達克索達斯人身上就可以看出。

  無論在哪裡,天位聖域都可以得到和傳奇強者差不多的尊敬。

  此刻極目望去,還可以看到極遠處正有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在緩慢移動著。那是反攻旭日初升之所失利、被迫撤退的達克索達斯人。而在強者們前方的城牆下,堆著許多達克索達斯的強者屍體,城頭上還橫躺著一頭出奇龐大的人馬督軍,甚至在強者們身後,還有幾名龍人的屍體。剛剛的戰鬥中,諾蘭德的強者們完全被達克索達斯人包圍著,從四面八方猛攻!

  但是,旭日初升之所還是回到了諾蘭德手裡。

  此刻,在大地上,一個身影正從遠方向要塞走來。

  那是一個胖子,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皮褲,將泛著油光的肚皮完全袒露出來,一雙生滿了黑毛的大腳踏在大地上,一步步向要塞走來,步伐扎實有力。他的腳步沉重,落地會濺起些許的灰塵甚至是石子。可是任何一個體型如他的胖子,哪怕是最普通的人,也會有這樣沉重的步伐。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象其它強者那樣踏足時讓大地為之震顫,可是他卻沒有。只看他的腳步,就和普通人無異。

  然而,即使沒有大地震顫作為陪襯,也沒有一身傳奇級別的盔甲作為側面印證,惟一特殊些的、扛在肩頭的那把三米長、一米厚的方刃砍刀還生滿了鐵銹,刀刃上甚至有兩個拳頭大小的缺口,這個身體壯碩得象座小山似的男人卻油然而有睥睨天下的氣概。

  這個男人不需要什麼氣勢。他站在那裡,就是氣勢。

  他右手握著那把出奇龐大的破爛方刀,把巨刀橫扛在肩上,左手上則提著三顆頭顱。那三個頭分屬不同的種族,頭髮、鬍鬚和肉質觸鬚被纏在一起,胡亂打了個結,就這樣被那個男人提在手裡,走向旭日初升之所。

  達克索達斯人撤退時,這個男人孤身追擊,並提了三顆頭顱回來。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殺敵數肯定遠遠不止三個,因為只有被他看得上眼的敵人,才有那個榮幸讓他專門把腦袋提回來。能夠被他盯上的,放眼整個達克索達斯,都會是有名有姓的強者。

  他走近了要塞。

  正在休息的兩名黑甲強者從城頭上一躍而下,落在坦胸露背的巨大胖子面前,單膝跪下,恭敬道:“陛下!”

  其它諾蘭德的強者們也紛紛從城上躍下,跪在大道兩邊,同樣恭敬喝道:“陛下!”

強者都是有尊嚴的,特別是絕域戰場這種強者獨行之處。然而,所有的強者,包括天位聖域,都心甘情願地放低了自己高傲的頭,彎下不屈的身體,跪倒在這個男人面前。

  因為他洗刷了神聖同盟數十年的恥辱,幾乎以一已之力攻入旭日初升之所,悍然斬殺了讓人聞名色變的食腦者瑪拉諾斯。又在接下來的數日擋住了達克索達斯人的瘋狂反撲。那把生銹的方形巨刃雖然形狀上看起來象把放大的菜刀,可是刀下卻斬殺了數以百計的達克索達斯強者,而上面的鐵銹甚至都沒有被刮落一片。

  但是真正的強者看到這把樣式很有些搞笑的巨形方頭菜刀,卻都心生戒懼。

  這把刀本身就是一段傳奇,凡是敢於輕視它的存在都已喪生在它的刀鋒下。當年查理斯大帝揮舞著它斬下魔龍達拉魔阿的頭顱時,為它的傳奇奏響了最強音!

  刀鋒上的缺口,是在達拉魔阿的頸骨上磕出來的,刀身上的鐵銹,則是被魔龍頸血腐蝕的痕跡。這把刀原本的名字就叫屠龍者,或許迄今為止,它也是整個諾蘭德無數帶有屠龍字樣的武器中,最實至名歸的一把。

  而現在,屠龍者就握在那個壯碩如山的胖子手中。

  這個男人,就是神聖同盟的皇帝,嗜血的菲利浦。

  “把它們煮了,今晚下酒慶功!”菲利浦如是道。

  撲通一聲,那三顆頭顱被扔到了眾強者面前。

  當李察張開眼時,看到的就是上面佈滿了斑駁黴跡污痕的天花板。天花板高而深遠,挑高接近了十米。正常諾蘭德人類的建築根本不可能有這麼高的舉架,顯然這要麼是異族的房間,要麼就是某個有特殊用途的大廳。

  不過天花板上的痕跡讓李察看了感覺非常的眼熟,似乎在哪裡看到過。就在他驅動著自己的意識努力回想時,旁邊忽然響起了一個如破鑼般難聽的聲音:“臭小子,醒了就別發呆,快點配合我一點,老子快被你累死了!”

  這個聲音也同樣的熟悉,不過李察卻說什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聽到過。而且此刻他身體的狀態也非常奇怪,明明能夠感覺到身體各個部位的存在,身體卻完全不聽從他的指揮。李察覺得自己胸腹間特別的涼,好象有風在吹來吹去。可是風怎麼會吹到身體裡去?接下來又是陣陣奇怪的觸感傳來,好象有一雙手正在撫摸李察的內臟。

  撫摸內臟?!

  李察驀然驚醒,瞪大了眼睛!他用力抬頭,向自己的身體望去,卻赫然看到自己**躺著,胸膛已被剖開!一雙枯瘦如柴的手正捧著像是肝臟的臟器,正用一把還帶著鏽跡的小刀在切削著。驟然見到如此恐怖景象,李察卻出奇的沒有驚叫震怖,而是瞬間感知了一下身體的狀況,發覺頸部以下的部位確實不在自己控制之下,就轉頭望去,要看清自己所處的環境再說。

  視線一轉,李察就看到了一張蒼老的臉,只看那滿臉猥瑣的表情,就知道是聖勞倫斯。看到是他,李察頓時松了一口氣。這位曾經的聖構裝師目前的醫術或許比他曾經的構裝水準更高,只是在他手裡,什麼樣的傷勢都不會是問題。

  看到李察鎮定的樣子,聖勞倫斯顯然非常失望,悻悻地道:“臭小子,倒是挺鎮定的,我還指望嚇你一跳呢!”

  李察呵呵一笑,說:“我才醒過來,反應比較遲鈍,現在才開始害怕呢!”

  聖勞倫斯聽到這番話,頓時一怔,狐疑地看了李察一眼,問:“小子,你究竟有多大?就這麼會說話了?這話確實說得老子心裡頗為舒服,可是卻不象你這個年紀應該說出來的話呢!”

  “我這個年紀應該怎麼說?”李察神色自如地問。

  勞倫斯手上動作不停,說:“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是都喜歡表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深淵地獄也敢闖一闖嗎?要是喝了點酒,更會覺得自己連傳奇都能砍了!”

  李察又是一笑,說:“您救了我的命,又救了白夜,而白夜對我幫助很大。如此算的話,您對我的幫助之大是難以衡量的,我讓您開心一些,又算什麼呢?”

  勞倫斯一怔,神色複雜,說:“話是這麼說,可是在你這樣的年紀,能夠這樣想的人確實不多。”

  “我一直過得不算容易,成熟得早點,也是應該的。”李察的微笑總是很迷人。可是聖勞倫斯卻看出了一些隱藏在微笑之後的苦澀。關於李察的事,白夜已經說了不少給他聽。所以他其實頗為理解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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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四十一 意一外添加
    一老一少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如果閉上眼睛,會以為他們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正坐在樹蔭下喝茶閒話。可實際情況卻是在一個昏暗陰森並且破爛的房間裏,四處都彌漫著血腥氣,年輕的看著自己的一個個內臟被翻來翻去,老人則運刀如飛,切削著片片腐肉,再把一瓶瓶花花綠綠的粘稠液體倒在李察腹腔內。

     
治療終於告一段落,勞倫斯正準備把李察的腹腔合上縫好,才下去幾針,忽然想起了什麼,用力一拍自己的腦門,然後大叫一聲,把李察嚇了一大跳。

     
“老頭,怎麼了?”李察問,這突如其來的鬼哭狼嚎,確實驚嚇。

     
“差點忘了一件東西!看我這記性!”勞倫斯嚎叫著遠去,緊接著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翻箱倒框的聲音。隨後就是各種奇怪聲響。

     
李察在魔法知識上已堪稱大師,聽到這些聲音,感覺像是在製造什麼藥劑,不由得哭笑不得。自己胸膛被打開,才縫了一小半,勞倫斯居然就跑出去了,而且看起來他忘記的不是某種藥劑,而是根本忘記了製造那種藥劑,居然需要現場製造。如果不是自己身體恢復能力驚人,換了個普通的聖域強者,還真經不起這個神經質的老頭折騰。

足足等了十分鐘,蘇倫斯才風風火火地沖了回來。李察已經沒有力氣指責他什麼了,開著胸膛讓內臟吹風,這種體驗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輕鬆面對的。

     
這位前任聖構裝師此刻一臉極度猥瑣的笑容,簡直比看到了某位絕世美女出浴還要興奮。他手裏捧著一個髒兮兮的瓶子,裏面裝著大半瓶混濁的液體,還飄浮著許多不知名的肉碎。看來這瓶藥劑製造得確實著急,連研磨的功夫都給省了不少。不過李察聽著聲音,總覺得這瓶藥劑的製造過程有些奇怪,似乎沒有什麼特殊的製造過程,就是切碎,粗糙磨磨,然後加水。只不過材料本身似乎非常堅韌,切割研磨起來頗為吃力。

     
但看勞倫斯的表情,對這瓶藥劑顯然極為看重,他是踮著腳尖,一路小跳著跑回來的。

     
“這個東西的效用,你絕對想不到!”老頭不光臉笑成了一朵菊花,連口水都流下來了。

     
說完,不顧李察的質詢和反對,老頭直接扒開了李察的腹部傷口,將那瓶髒乎乎、腥臭無比的東西倒進了李察腹內。他是如此粗魯,讓李察切口一陣劇痛,痛得臉都白了。這瓶東西入腹之後,李察只覺得肚子裏像是被倒進了一瓶強酸,發出嗤嗤聲響,更有大團白霧冒出。那霧氣中有種奇異的腥騷味道,聞到之後讓人想要嘔吐之餘,身體內卻又會多了些許熾熱,血液更是流得快速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李察又驚又怒。

     
勞倫斯滿臉放光,雙手如飛,瞬間就將李察的腹部傷口縫好。然後他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瓶濃濃的白漿,倒在了李察的傷口上。只聽嗤的一聲,一股白煙升騰而起,李察一聲慘叫,竟然從鐵臺上坐了起來!

     
勞倫斯最後倒在李察肚子上的居然是聖水,而且不是普通聖水,而是濃到不可思議程度的聖漿。這東西治療效果確實好,比任何神術的效果都要直接猛烈,副作用就是劇痛。這樣一瓶聖漿倒下去,李察腹部的傷口迅速癒合,最後胸腹間光滑如鏡,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李察當然明白勞倫斯這樣做的用意,那就是讓他無法把腹內那瓶神秘藥劑弄出來。傷口都長好了,李察還能怎麼樣?難道他還能把自己的肚子剖開不成。就算他這樣做了,那瓶藥劑估計也被身體吸收得七七八八了。

     
不過李察倒是確信勞倫斯不會害自己,他現在也算是這猥瑣好色老頭的半個學生。而且老頭雖然有各種缺點,但他對白夜卻是真正的關心,並且由此把關心推及到了李察身上。

     
李察苦笑著問:“現在你總該告訴我,那東西究竟是什麼了吧?”

     
“小子,你得好好謝謝我!那是精華……”勞倫斯一臉神秘,湊近了李察,故意壓低了聲音,道:“……熊首督軍的精華!”

     
“熊首督軍!”李察一聲驚呼,直接從臺子上跳了下來,驚問:“不會是……”

     
“就是熊首督軍的**製成的精煉藥劑!這副可是督軍首領的**,完好無損,所以做出來的是有永久效果的藥劑!”勞倫斯老臉笑得如花綻放,用力拍著李察的肩,大聲說:“從今天起,你就是男人中的男人了!去,用我賦與你的力量,把那些賤女人們殺個天翻地覆吧!讓她們知道,我聖勞倫斯一脈不光只有腳軟構裝,就是正面戰場上也能殺她們一個落花流水!”

     
“你!你……”李察又氣又急,迅速檢視著身體內部的狀況,可是聖勞倫斯下了血本,那瓶聖漿濃得根本花不開,那是可以在戰場上瞬間救命的東西,卻被用在了彌合傷口上。若是放在諾蘭德,一瓶聖漿要價至少超過百萬。所以李察檢視之後,卻絕望地發現身體內外所有的傷勢都已經痊癒,聖勞倫斯的醫術確實是一絕。

     
可是傷勢痊癒,也就意味著那瓶熊首督軍的精華已經和他溶為一體,再也無分彼此。

     
李察冷靜下來,反復檢視著自己身體的狀況,卻找不出異常的地方,一切都正常得不能更加正常了,只是身體內部臟器的活力有所增強。不過他還是有著揮之不去的擔心。

     
勞倫斯看到李察陰沉如水的臉,想了想就明白了他在擔心什麼,於是笑著說:“別擔心!我的水準你難道不清楚嗎?那副藥劑是經過最頂級的加工工藝提煉出來的,已經去除了熊首督軍傳承後代的部分,卻保留了它應該有的一切特效。放心,你今後讓女人們生出來的絕對是你的後代,純得不能再純了!”

     
得到勞倫斯的保證,李察才算放下了一件心事。雖說此事現在還無法驗證,可是勞倫斯在醫術這方面的水準卻是無可置疑。

     
“小子!我救了你,又幫了你這麼大一個忙,讓你成為男人中的男人,還教會了你魔動武裝……”勞倫斯親密地摟著李察的肩,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給過李察的好處,大的小的有的沒的,統統都算在內。

     
眼看著勞倫斯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李察只得打斷了他,說:“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

     
勞倫斯用力一拍李察的肩,大聲說:“我就知道你這個小子有情有義,一定會幫我這個忙的!等我一下!”

     
說著老頭如飛而去,又如飛而回。他手裏拿著一張皺皺巴巴的紙,上面寫著一行行人名,塞給了李察。

     
李察接過來一看,見上面列著的都是人名,家族血緣,以及一些簡明扼要的描述。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列在紙上的都是些女人,而且家族中不乏顯赫的姓氏。只是這張紙看起來年代頗為久遠,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這上面都是一些當年被我下過腳軟構裝,或者是拒絕過我的女人!現在你要作的,就是在床上替我把她們徹底征服!讓她們知道,我聖勞倫斯一脈絕不是只有幾分鐘……咳,嗯,那個……反正你證明給她們看就是了!”勞倫斯一時激動,說出了點不該透露的秘密。

     
李察哭笑不得,只得岔開話題,說:“這張紙好象有些年份了吧?”

     
“哦,好象是!讓我想想,是三十年,還是四十年了?唉,看我這記性,大概在四十年左右吧。不,也可能是五十年……”老頭苦思著。

     
李察不動聲色地把名單折好,放在懷裏,說:“我……”

     
只是看著勞倫斯那期待的目光,那句“我盡力”卻怎麼都說不出口。李察歎了口氣,說:“這副熊首督軍的**,你為什麼不用在自己身上?那時你不就可以自己上陣了嗎?”

     
“對啊!”勞倫斯猛然省悟,用力拍著自己的額頭。他隨即又大叫一聲:“我的白夜!”叫聲頗為沉痛淒慘。顯然,他又想起了和白夜的那個‘約定’。

     
勞倫斯叫得再慘,李察卻也不覺得他有何值得同情之處。李察向周圍看了看,問:“白夜呢?”

     
“陛下剛剛攻下了旭日初升之所,所以她和能夠出動的人都出發去狙殺達克索達斯人,好減輕一下它們反撲的壓力。說不定過幾天,你就可以看到她回來了。”

     
李察心頭一震,連忙問道:“陛下,哪位陛下?”

     
“當然是同盟皇帝菲利浦,那個好吃成性的小胖子……好吧,我承認,他現在已經是個大胖子了,需要多給他一些尊重。”勞倫斯有些不情不願地說。

     
李察開始穿衣服和檢視裝備,勞倫斯則在旁邊繼續嘮叨著:“小子,你好好的皇家構裝師和領主不做,怎麼突然跑到絕域戰場裏來了?還差點把小命送掉了。看你的樣子是打算在這裏長呆,是不是被哪個女人給甩了?就算被女人甩了也不算什麼大事,現在的你已經完全不同了,這絕對是她們的損失。等等!這個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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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四十二 魔鬼魚


李察一怔,此刻他剛剛打開一個密封口袋,裡面裝了一些從達克索達斯人身上採集回來的珍貴材料和祭品。而勞倫斯盯著的是一塊不起眼的木塊一樣的東西。

  老頭不等李察反應過來,直接撲了上來,一把把那顆深色木塊一樣的東西抓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著。李察自己都需要想上一想,才想起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他從那頭大頭怪魚一樣的怪獸身上切下來的,是它皮層中的一塊組織。後來李察被一路追殺,大多數收集的材料都被迫拋掉逃命,只留下了最珍貴的幾件東西。這塊怪獸皮層因為不大,又足夠輕韌,居然不知不覺間就雜在口袋底部,被李察給帶了回來。

  “這是從某種怪獸身上切下來的,好象沒什麼價值……”

  “怪獸?仔細說說,是什麼樣的怪獸?所有的達克索達斯人我都切開研究過,可是卻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結構。”勞倫斯收起了浮滑,變得罕見嚴肅。

  李察於是把遇到怪獸並與之戰鬥的經過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勞倫斯越聽越是嚴肅,時不是插口詢問幾句。等李察說完,他拿著那塊皮層組織的樣本,到實驗臺上動手切下了薄如蟬翼的幾片,拿出十幾種不同的藥劑滴在上面,反復實驗,仔細研究了半天,這才凝重地說:“看來就是了,這種特殊的結構對已知的魔法力量有著超強的抵抗能力。而且它的骨骼結構特殊,與皮質搭配在一起,天然形成了一個可以被動吸收魔法力量的法陣。如果威力不夠大的魔法轟擊在它身上,非但傷害不了它,反而有可能是在給它補充能量。”

  “確實!這傢伙的魔法抗性高得出奇,就是八級魔法都難以給它重創。”李察深有感觸。

  如果他沒有生命誅絕和魔動武裝,而只是一個普通大魔導師的話,多半已經被這頭怪魚追上吃掉了。魔法抗性高到如此離譜的地步,任何一個魔法師都會感到異常的頭痛。

  “也許這是達克索達斯某個新種族?”李察試探著問。

  “不!肯定不是!至少不是原本就有的種族。”勞倫斯卻一口咬定。

  他指了指牆壁架子上那些泡在瓶裡的內臟肉塊,說:“達克索達斯是一個以混沌和黑暗力量為主宰的位面,有些類似於深淵和地獄,卻又不象那裡那樣極端。那裡其實沒有魔法師這個職業,我們所謂的魔法力量在它們而言,更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就連我們所俗稱的黑魔法師,其實也是依靠本能在施放魔法,與我們諾蘭德的法師有本質的不同。在達克索達斯,只有傳奇強者才有主動學習和掌握魔法的能力,但它們的法術也偏向於黑暗力量,元素與其它系的魔法因為受到環境限制,威力大打折扣,不會有人學習使用的。”勞倫斯解釋道。

  李察點頭。確實如此,位面環境決定了魔法選擇,比如在綠森那樣的位面,使用火系魔法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所以,達克索達斯人大多天生具備不俗的魔法抗性,因為強力種族幾乎個個都有與魔法類似的天生能力。但是它們的魔法抗性大多會傾向於抵抗黑暗與混亂力量,對元素的抵抗就要弱上很多,對純魔法能量的傷害,比如說閃電,抵抗能力幾乎為零。”

  頓了一頓,勞倫斯指著面前的肉塊說:“但是這一塊不一樣,它具備的是全魔法抵抗的能力!這種能力,原本不應該在達克索達斯出現!”

  一縷寒意從李察後背升起,他忍不住道:“難道又有新的位面插手黃昏之地?”

  三個主位面糾纏的絕域戰場並非沒有先例,七色空間,在徹底毀滅之前就是這樣的一處地方。諾蘭德和兩個主位面在七色空間大打出手,僅用了不到百年時間就將這處位面徹底毀滅。那裡之所以得名七色空間,就是因為各個種族、各種顏色的鮮血灑滿了大地,將世界都染成了絢爛的七色。

  如果又有一個新的主位面踏足黃昏之地,那接下來的複雜情況,誰都無法預料。

  “也不一定,但情況肯定好不到哪裡去。你跟我來吧,我得去找幾個老傢伙商量一下,好象我們碰上了一個不得了的大麻煩。”勞倫斯一臉凝重。他小心翼翼地將這塊組織包好,激發了一個通訊卷軸,就帶著李察向日不落之都的頂層走去。

日暮神殿,座落于永恆龍殿下面一層,原本是位面主神的神殿,現在被用作日不落之都商議重要事務的議事大殿,整個日不落之都,只有寥寥十幾人有資格進入這座殿堂。沒想到勞倫斯現在還有這個資格。

  勞倫斯激發的那個通訊卷軸顯然不簡單,當他和李察來到日暮神殿大門時,就看到空中道道光影,正疾向神殿飛來。而在神殿內,更有著一股深沉晦澀的氣息在,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戰慄,就象在殿堂深處潛藏著一頭巨龍。

  勞倫斯臉色一喜,說:“進去吧,正好,龍德施泰特元帥也在。”

  片刻之後,在大殿中央的一個圓形會議桌旁,坐上了九個形態各異的人。李察也有一個座位,不光因為他是帶來了這個重要情報的人,還因為他神聖同盟皇家構裝師的身份。構裝師在哪裡都是受人尊敬的,特別是李察這樣前途無量的年輕構裝師。

  在嗜血的菲利浦悍然攻下旭日初升之所後,諾蘭德在黃昏之地控制的軍團要塞就上升到了四座,其中有兩座是屬於神聖同盟。因此在黃昏之地,神聖同盟的名聲一時無兩,徹底壓倒了聖樹王朝和千年帝國。受此影響,所有在神聖同盟有職務的人地位也水漲船高。作為神聖同盟的皇家構裝師,李察這一身份的地位已是極高,佔據一個座位毫無異議。

  但是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會議桌中央的那塊小小肉塊上,一時寂靜無聲。

  這是一座高三十米,方圓近百米的恢宏空間,整座大殿中只擺著一張會議桌,從殿頂射下一束光,正好照在會議桌上,而把桌邊圍坐的人都置於黑暗之中。

  在會議桌的上首,端坐著一個高大的老人,他身體挺得筆直,就如一杆標槍,周身時時會散發出一縷晦澀氣勢。這個一身軍旅氣質的老人,就是鎮守日不落之都的龍德施泰特元帥。在元帥的身旁,坐著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中年人,只是面容顯得有些陰騭。不過他坐在龍德施泰特旁邊顯得從容自在,絲毫不受元帥氣勢影響,顯然實力就算不如元帥,也相去有限。

  其它人都在聚精會神地看著肉塊,李察卻是一一觀察著這些支撐著日不落之都的人。能夠坐鎮一座軍團要塞,龍德施泰特顯然不是普通的傳奇強者。而在座的諸人也均與普通強者氣勢有異,看得出來,除了聖勞倫斯和李察之外,他們就算不是傳奇,也是擁有強大能力的天位聖域。普通聖域,卻是根本沒有資格進入這裡的。

  等眾人觀察了一會,聖勞倫斯才講述了自己的研究發現,然後李察簡要敘述了和怪獸戰鬥的經過,並且回答了諸人的一些問題。

  “聖勞倫斯大師,您的意思是?”一人問道,看得出來,這座殿堂裡的人對聖勞倫斯都會尊重。

  勞倫斯也一改平日的浮華,肅容道:“雖然不能排除有第三個主位面出現的可能性,但我認為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一個更為可能的情況是,這種怪獸,我們暫且就叫它魔鬼魚吧,應該是達克索達斯人專門培養出來對付我們的!”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幾乎人人動容!

  現在諾蘭德在黃昏之地的局勢並不算很好,就算菲利浦以無比強勢奪回了旭日初升之所,也並沒有改變諾蘭德弱勢的大局。達克索達斯一樣有超級強者,當它們也進入黃昏之地後,至少會對菲利浦形成牽制。如果達克索達斯人能夠培育出這種可以在絕域戰場上活動的怪獸,那麼情況就是真正糟糕了。在座的都是殺人如麻的強者,一聽李察講述的戰鬥經過,就清楚了這種怪獸的戰鬥力。它稍遜於聖域,卻可以把大魔導師克制得死死的。而魔法力量正是諾蘭德的強項。

  如果這種怪獸是培育出來的,那麼就很可能伴隨著一個讓人思之生寒的詞:量產。

  量產聖域,哪怕是比聖域低上一線,又是什麼概念?

  一時間,大殿內陷入死寂,光芒外的黑暗卻顯得格外的猖獗。

  在場諸人中,或許擁有母巢的李察最清楚量產的恐怖意義。現在母巢已能量產十四階的精英戰士。這個等級的戰士數量一多,就是諾蘭德聖域也得落荒而逃。若是他們處於不能逃跑的處境,那就一定會被堆死。

  李察最初遇到這頭怪獸時,只是覺得它特別的難纏,卻並不認為是多大的威脅。畢竟它的攻擊力不夠強,近身戰卻又難以抵抗裝設了四幅生命誅絕的李察。但若是這種怪獸兩三頭圍上來,李察就要吃力了。而除了李察之外,又有哪個魔導師能夠擁有魔動武裝和四幅生命誅絕?

  但哪怕它有再多的缺點,戰力也接近聖域,完勝大魔導師,若再和量產結合起來,幾乎就是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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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四十三   真實夢境
  
  
  這時龍德施泰德身邊的中年人忽然開口道:“也許情況不象我們想的那樣糟糕。與這塊東西類似的結構!我剛剛在瑪拉諾斯的軀幹上看到過!只是沒有這塊抗性那樣全面。但同樣不應該是在達克索達斯位面自然產生的結構!也許這些魔鬼魚就是食腦者瑪拉諾斯的孩子。”

  在座大多數人都吐了口氣!顯然輕松了不少。哪怕瑪拉諾斯的孩子再多!也和量產不是一個概念。

  何況現在瑪拉諾斯已經死了。

  不過勞倫斯卻依然皺眉!顯然中年人的一番話並不能打消他的疑慮。他思索了一會!才說:“這可難說得很。你們看!這種結構的魔法抗性確實夠高!但它最大的問題就是承重力很差。如果要維持必要的身體強度和活動力!那麽體型怎麽都不能超過十米。從這點看!魔鬼魚是瑪拉諾斯後裔的可能性很小。”

  中年人也在思索著!說:“瑪拉諾斯或許是變異種!或許這些魔鬼魚只是它用來捕獵的雜血後裔!這樣就能解釋得通了。”

  聖勞倫斯說:“這種可能性確實有!但並不大。我們不能刻意把情況往好的方向去想。”

  “就算魔鬼魚確實是量產兵種!你現在又能有什麽好辦法嗎?”中年人反駁道。

  勞倫斯臉色微變!露出怒色!可是確如中年人所說!他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就在這時!一直沈默不語的龍德施泰特將軍開口了:“好了!不管魔鬼魚是什麽樣的來歷!顯然我們的老對手給我們出了一道難題。但這沒有什麽!過去有過多少困難!我們不也都一樣度過了?現在陛下更是把旭日初升之所給奪了回來!所以沒有什麽好怕的!但是我們必須做點什麽!不能就這樣坐視情勢發展。”

  說著!元帥的目光落在了李察身上!說:“李察!你現在能夠量身訂制二階套裝是吧?”

  李察微微欠身!說:“沒錯。”

  此言一出!在座過半的人立刻動容。他們都很清楚量身訂制的二階套裝意味著什麽!看向李察的目光中立刻多了許多熱切和尊敬。一位大構裝師!就意味著能將眾強者的實力憑空拔高一截。

  李察的名聲早已震動神聖同盟!但是卻還沒有大到能夠立刻傳到絕域戰場的地步!所以這里還是有不少人不清楚李察的事跡。

  “那麽!李察!幫日不落之都的人們多做一些構裝吧!這是我們提升力量的最直接途徑。”元帥說。

  聽了元帥的話!李察卻皺眉搖頭!說:“我到絕域戰場!是為了磨礪自己的戰力。構裝我會酌情制造!但這不是我的主要目的。”

  龍德施泰特露出了一個了然的微笑!說:“先別急著拒絕。繪制構裝的過程其實也是整理提高魔法知識與力量的過程。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確實需要大量的構裝。這樣吧!從現在起!日不落之都所有的魔法材料都以半價向你供應!收購構裝的價格則上浮20%。另外!我們庫存的祭品也可以半價賣給你。”

  這個建議立刻讓李察悚然動容。元帥的開價實在是太高了!高到了他幾乎無法拒絕的地步。何況李察到絕域戰場!其中一個目的本就是想在構裝上有所突破。而元帥並不清楚李察在構裝方面的超高成功率!也就不清楚李察將在這其中賺取多少倍的利潤。

  其實元帥就算清楚也會如此做!在他眼中!只要能夠得到足夠多的構裝!李察在里面賺多少錢他並不在乎。因為也只有李察才能這樣賺!換了其它的構裝師!恐怕都不行。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亦算是一種。

  李察有些艱難地說:“這個!元帥……抱歉!我會制作一些構裝!但是恐怕無法做到一直呆在日不落之都里繪制構裝!我……必須變強。”

  龍德施泰特元帥頗為意外!就連聖勞倫斯也以異樣的目光看著李察。這樣優惠的條件都不拼命做構裝!簡直就是把送上門的財富往外推。越是絕域戰場這樣的地方!強者們反而越重視財富!因為財富可以迅速轉化為真實實力的一部分!只有極少部分如白夜那樣的變態才是例外。而且元帥還提供了另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那就是將日不落之都庫藏的祭品向李察出售!還是半價。

  元帥很快就了然地點點頭!說:“也好!這種事也不能勉強。只要你為日不落之都的人提供構裝!剛才的兩個條件就一直有效。構裝的數量並不做硬性要求。”

  龍德施泰特環顧一周!看到席間諸人都面有憂色!於是淡然一笑!說:“其實各位不必擔心!真若是局面支持不住!我們還可以向卡蘭多和青蒼大陸的強者求援。事關整個位面安危!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我們付出的代價不過是以後在他們面前擡不起頭來而已!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眾人一怔!隨後殺氣漸起!就連李察都肅容坐正!只覺一縷無名火正熊熊燃起。

  包括李察在內!他們都是強者。

  是強者!就會有強者的尊嚴與驕傲。

  一想到或許今後數十年都會成為整個諾蘭德的笑柄!更在兩塊大陸的強者面前擡不起頭來!每個人都覺得臉上熱得象火燒過。諾蘭德大陸的強者!一向認為諾蘭德才是位面的中心!怎麽可以在這種大事上被一向看不起的卡蘭多和曾經手下敗將的精靈們壓倒?

  而對李察來說!青蒼大陸的精靈們也就罷了!卡蘭多可是與他糾纏極深的地方。意識中看到的未來山與海的那幅畫面!讓李察下意識地痛恨上了整個卡蘭多的體系!以及所有準備參與爭奪山與海的年輕強者們。這種恨意之強烈!從那把野蠻屠殺上就可以看出。

  若是被迫向卡蘭多強者求援!對李察來說!那是更甚於死亡的侮辱。

  看到眾人的反應!元帥沈重地嘆了口氣!說:“各位!我也不希望這樣。與其失去尊嚴的活著!倒不如轟轟烈烈地戰死!可是!我們在這里並不是只代表著自己!在我們的身後!是生活在諾蘭德的家人、朋友!以及諸多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那是我們的責任!我始終覺得!責任!要在我們個人的尊嚴榮辱之上。好了!大家各自準備吧!希望我們這次是多慮了。”

  眾人帶著沈重的心情!離開了日暮神殿。

  在接下來的幾天!日不落之都似乎和以往沒什麽區別!只是氣氛變得稍許沈重壓抑。在城市內外活動的普通強者們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卻本能地感覺到有些不妙!於是行動更加謹慎小心。

  李察在距離聖勞倫斯店鋪不遠的地方占據了一座空房屋!草草打掃了一下!就在里面住了下來。然後李察去了一次日不落之都的庫房!買回了大量魔法材料!然後還有成箱的烈酒。接下的日子里!李察幾乎足不出戶!天天在房間里冥想!或者持續數小時不間斷的練習出刀!也有時忽然就有了靈感!於是在房間里不眠不休的繪制構裝。

  而有時候!李察卻又會坐在門口!看著過往的行人!沈默地喝著自己酒!直到酒意上湧!就直接靠在墻壁上!沈沈睡去。在日不落之都!連聖域強者們都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各種放浪形骸的人隨處可見。

  直到第二天中午!李察才從宿醉中蘇醒。他用力搖了搖昏沈疼痛的頭!站直了身體!擡頭望了望空中黑沈沈不散的雲層!打了個哈欠。李察隨意一腳!踢開了旁邊的一堆空酒瓶!回到了房間!輕輕撫摸著三把長刀和命運雙子。

  在沈醉中!李察又做了一個夢!一個直到現在還在腦中揮之不去的夢。或許是醉得太厲害!或許是夢得太逼真!一時之間!李察都有些分辨不清這些究竟是夢!還是曾經或是將要發生的真實。

  他嘆了口氣!將刀匣和命運雙子背在身後!就離開了房間!連門都不鎖。李察砸開了勞倫斯的大門!將一個封魔盒扔了進去!也不等勞倫斯出來!就揚長而去。

  這個時候!勞倫斯正趴在自己的實驗臺上午睡。封魔盒落地時砰的一聲巨響!頓時把他嚇得從實驗臺上跳了起來!迷迷糊糊中破口大罵:“那個王八蛋敢吵老子睡覺?老子切了你的東西!就不能多等幾個小時嗎!不至於這麽急著去送死吧!他奶奶的!”

  老頭的罵聲從門口噴出時!李察早已去得遠了。

  勞倫斯罵得痛快了!人也清醒過來!一眼就看到了門廳內地上的那個封魔盒。身為曾經的聖構裝師!勞倫斯對專門盛放構裝的封魔盒自然非常熟悉。他怔了怔!顫抖著將封魔盒拿了起來!緩緩打開!見里面放著兩幅構裝。他呆了片刻!這才一路飛奔回到實驗室!將這兩幅構裝小心翼翼地在實驗臺上鋪開!然後戴上侏儒大宗師精制的工程眼鏡!仔細地觀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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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四十四   成熟
  
  
  初看之時,勞倫斯差點驚呼出“生命誅絕!”,不過他隨即看出這兩幅構裝和生命誅絕大為不同,它們的功用都是大幅提高出手速度,並且附加各種毀傷效果。可是李察這兩幅構裝需要自行激發,不能疊加,威力自然不如生命誅絕,然而對身體的負擔卻也比生命誅絕輕得多。

  勞倫斯何等眼力,一看到這兩幅構裝,就知道李察已經徹底將生命誅絕吃透,從而又創造出了一種新構裝。新構裝遠不如生命誅絕那樣淩厲卓絕,卻也不會對使用者的要求那樣苛刻,能夠催動的次數更是遠超生命誅絕。新構裝是妥協之作,論價值自然遠不如可以疊加的生命誅絕,但是相應的制作難度也大幅下降,成本也同樣大降,還不到一幅生命誅絕的三分之一。這兩幅構裝論水準已在普通三階構裝之上,在戰鬥中實用性更是超越了大多數三階構裝,對於尚沒有裝備齊構裝的強者來說,提升是巨大的。

  不過勞倫斯看著看著,忽然咦了一聲,不再關註具體的構裝功能,而是看起李察勾勒出的一筆筆線條來。如果把整幅構裝視作一幅畫,那麽就是別有一種意境。李察勾出的每一筆都飽滿、壓抑,明明有著雄渾豐沛的力量,卻偏偏被壓抑著無處釋放。看著看著,勞倫斯只覺得象是聽到了一頭受傷的野獸,正在兇狠卻無奈地咆哮著!

  看了良久,勞倫斯才把視線從這兩幅構裝上挪開,長長地出了口氣。

  整整十天之後,李察才再次出現在日不落之都的門口,又是堪堪挪到城門不遠,就一頭栽倒。守衛的聖域強者已經認識了李察,知道這是神聖同盟的皇家構裝師,亦是日不落之都的關鍵人物之一,於是急忙把他給擡回城內,送到了勞倫斯那里。

  片刻之後,李察又和上次一樣躺在了勞倫斯治療病人的鐵臺上。他這一次的傷勢比上次略輕,可是身體表面卻到處都是傷口,臉上更有一道深深的切口,深已見骨。

  勞倫斯一句話沒說,沈默著開始處理李察身上的傷勢,而李察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麽。昏暗陰森的房間內,一時間只聽見各種刀具器械偶爾碰撞時發出的丁當聲。

  血腥氣漸漸濃了,又漸漸淡了。

  勞倫斯將染血的刀扔在一邊,然後用一塊臟兮兮的毛巾擦了擦滿頭的汗水,對李察說:“行了,可以起來了。”

  李察依言而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他身上有七八道傷口,此刻都被針線密密麻麻地縫著,看起來就象是由屍塊縫合拼接而成的縫屍怪。李察嘗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傷口牽動的疼痛讓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知道痛了?”勞倫斯冷冷地說。

  “還行。”李察的動作變得緩慢而謹慎,那種疼痛沒有必要的話,誰都不會想多經歷一些。止痛和麻醉對勞倫斯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卻忽略遺忘了這一步驟,明顯就是有意的。

  勞倫斯哼了一聲,說:“如果知道痛,那下次就老實點,別沒事跑到外面去拼命!這樣很有意思嗎?日不落之都還有點老底,用不著派一個年輕的皇家構裝師出去和人拼命!”

  在勞倫斯嚴厲的訓斥下,李察卻是不以為意地笑著,說:“我是準魔導師了。”

  “準魔導師?!就是大魔導師又有幾個敢象你這樣胡鬧!你就這麽想去死?”勞倫斯終於爆發了,口水噴得李察滿臉都是。

  李察隨手用衣袍一角擦去臉上的口水,說:“我肯定能活著回來。”

  “這句話,這座城市里除了龍德施泰特元帥,可沒有第二個人敢這麽說!”勞倫斯冷冷地說。

  李察穿好了衣服,笑著說:“那我就是第二個了。”

  勞倫斯如同憤怒的獅子般咆哮著,把李察轟了出去。老頭已經預見到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可是他卻無力阻止,也無法改變。

  果然,還沒有過一周,李察就把一個裝著兩個三階構裝的封魔盒扔進了勞倫斯的居處,自己依然帶著不變的裝備,離開了日不落之都。勞倫斯只是嘆了口氣,把李察的構裝鑒定出來,按照約定的價格出售給了元帥。然後他又為李察選購了大量魔法材料,一一分類,並且作了必要的加工處理,放到了李察的居所。再然後,勞倫斯又回到了他的小店鋪內,繼續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等待著李察的回來。在李察回來之前,勞倫斯只是在偶爾收治一名重傷的強者時,眼神中才會出現生氣。

  這一次李察離開得格外的久,當他回來時,不光支撐著走進了城門,身後還背了一個不小的包裹。只是沿著他的腳步足跡,偶爾會有幾滴鮮血滴落。

  越到後來,李察搖晃得越是厲害,當堅持到勞倫斯的門口,一腳踹開大門後,李察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上。

  從房間深處傳來勞倫斯那標誌性的怒吼:“哪個活得不耐煩的小兔崽子,敢來砸老子的大門?”

  他奔出來一看,見是倒在地上的李察,先是錯愕了一陣,沒有看到送李察過來的人時,才明白李察是自己走到這里來的。

  勞倫斯恨恨上前,拖著李察到了里間,把他扔到治療臺上,怒道:“你倒是一次比一次厲害了,居然還能自己爬到我這里來。但有本事你別受傷啊!”

  “沒本事。”李察笑著說。

  此刻他仰躺在冰冷的鐵臺治療臺上,胡子和頭發都長而濃密,有著一種格外的味道。他安靜地躺著,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勞倫斯聊著,任由那些冰冷的器械在自己身體內部攪來攪去。這次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勞倫斯就處理完了李察的傷勢,然後開始檢視起李察帶回來的戰利品。

  當把全部的戰利品全部檢視完成後,勞倫斯也忍不住說:“可以啊,小子!這些都是你殺的?”

  李察點頭嗯了一聲,把那些戰利品全部留給了勞倫斯,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居處。這回他沒有急於投入到冥想或是構裝世界里,而是又搬了幾箱烈酒回來,一個人沈悶的喝著。

  就在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一個尚帶著些稚嫩的聲音:“我能和你喝幾杯嗎?”

  李察愕然側頭,看到旁邊站著一個俊秀的少年,顯然頗為瘦俏。李察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少年就坐了過去,然後接住了李察拋過來的兩瓶烈酒,很是有些狼狽。

  少年捧著酒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立刻被嗆得咳嗽了起來,臉上更是飛起兩朵暈紅,忍不住咋舌道:“這酒真難喝!”

  確實,李察弄來的酒只需要夠烈就好,根本就沒考慮過口感如何。看到少年的樣子,李察只是淡淡笑笑,然後自顧自地喝著。

  “李察大師,聽說您是一位大構裝師,真是這樣的嗎?”少年問。他看著李察的目光中,充滿了好奇與崇拜。

  李察點了點頭,然後問:“小家夥,你跑到這里來幹什麽?這可不是你能夠參與的地方。”

  少年挺直了胸,傲然道:“我已經十八歲了,不是小家夥。而且我也有十七級呢!”

  李察雙眼微亮,然後光芒隨即暗淡,只是淡淡地說:“十六歲的小家夥,就憑你那十五級的水準,只要離開大人的視線,時刻都會有生命危險。你那十七級的氣息騙不了多少人,不要指望靠著一根項鏈就能為所欲為了。”

  少年臉上駭然,隨即又陷入沮喪,對李察說:“好吧,李察叔叔,我是塔馬克公國的嫡子,這次父親帶我到這里舉行成年禮。”

  “叔叔?”李察哭笑不得。他自己不過21歲,而這少年十六歲,自己怎麽就變成叔叔?

  他習慣性地撫摸了一下下巴,發現那里不再是堅硬的胡茬,而是一叢濃密粗硬的胡須,原來不知不覺間,不修邊幅的李察已經多了一臉絡腮濃須。他的頭發也參差不齊,用一根布條隨意束在腦後。

  李察隨手拿過野蠻屠殺,用刀面當作鏡子照了照自己,發覺自己果然看起來就象一個放浪形骸的成熟男人,只是從眉梢眼角的細節處,才能看出李察其實還相當的年輕。李察無所謂地把形狀猛惡的野蠻屠殺拋到一邊,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不再理會那個少年。可是少年卻不以為意,眼中的光芒反而更加熾烈。

  “李察大師,您看我能夠學習構裝嗎?”少年終於鼓足了勇氣問道。

  “學習構裝?”李察笑了。一個年輕的戰士若是也能學習構裝,那麽構裝就不會如此稀缺了。

  少年臉瞬間就紅了,喃喃地道:“啊,對不起,我……其實只是問問。”

  “好吧,來,讓我看看你,說不定你確實可以學習構裝。”李察的目光在少年身上掃過,又拉過他的手看了看,最終遺憾地搖了搖頭。

  幸運之神並不會眷顧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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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四十五  歸於平淡 上
  
  
少年卻並不如何遺憾,從他選擇戰職而不是法職,就可知道在魔法上的天賦並不如何高明。塔馬克大公爵是人類著名的傳奇強者之一,不可能弄錯自己兒子的血脈天賦。

就在這時傳來幾聲粗豪的大笑,兩個精壯大漢來到了李察居處門口,恭敬地向李察行了一禮,說:“李察大師,我們兩個帶來了一箱好酒,特意來送給您。”

李察擡眼向他們望了一眼,當即說:“哦,我那兩幅構裝是用在你們身上了。”

“確實!李察大師,在勞倫斯大師出事後,我們就很少見到如此威力強大的構裝了!這兩幅構裝昨天剛剛救了我們兄弟的命!”左首的漢子一臉激動地說。

“是這樣啊。”李察點了點頭,打開兩人送來的酒聞了聞,果然味道醇厚,不是一般好酒可比。李察痛飲了一大口,然後招呼那兩個人說:“也一起來喝幾杯吧!”

兩人面露喜色,就席地而坐,也不用其它的下酒菜,就著鼠魔肉幹開始喝了起來。能夠和李察這樣的構裝大師一起喝酒可是不可多得的機遇。就算不說他們剛剛算是間接被李察救了一命,如果和李察關系好了,說不定李察就會為他們訂制一些構裝。隨著李察來到日不落之都,越來越多的強者知道了李察可以訂制二階套裝的消息。

三人隨意閑聊著一些絕域戰場和諾蘭德的逸事,兩位強者這時才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一些睥睨的氣勢。一些兇狠的達克索達斯人,以及某些名聲遠播的強者,他們提到時口氣只是平常,完全不以為意。其實那兩幅仿制生命誅絕的構裝是李察第一次為日不落之都提供構裝。兩位強者能夠拿到它們,自然是有過人手段。

少年在一旁聽得熱血沸騰,忍不住道:“李察大師,我也能夠……和,和您喝一杯嗎?”

“當然可以,小心別醉了!”李察笑著,扔給了他一個酒瓶。

“我已經十七級了!喝點酒不是問題!”少年脹紅了臉,大聲為自己辯解著。仿佛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吹牛,他幹脆打開瓶塞,狠狠灌了幾大口下去。可是兩位強者帶來的酒酒意極烈,少年一個不留神,立刻嗆得大咳起來。

兩位強者相視一笑,他們也都看出了少年的真實實力,只是不說破而已。少年身角的族徽透露出了身份信息,明顯和塔馬克大公爵有關。而且絕域戰場上時時刻刻可能會丟失性命,強者們只論實力高下強弱,相互間是否看得順眼,相交之時誰還會去管家世背景,會去想那麽多?在這朝不保夕的世界里,活著一天就得開心一天,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

漸漸的隨著酒勁上湧,少年也逐漸放開了,他會講一些塔馬克公國的奇聞趣事,甚至連自己的父親都敢開玩笑。此刻在遠方一座高塔的露臺上,雄壯威嚴的塔馬克大公正憑欄而立,一雙狹長的眼睛凝望著正圍坐喝酒的四個人。他身高有異常人,竟然超過了兩米五,站在那里就象一座黝黑的鐵塔,一臉棕褐色的胡須被編成了幾十根小辮,隨風飄揚著。須辮上點綴著寶石、金屬環、獸牙和骨片等裝飾。

在塔馬克大公身邊,站著的是李察曾經見過一面的陰森中年人,他也在遙遙看著李察。幾公里的距離,對他們來說就和在眼前差不多。這個距離實在太近,假若有人窺探,那麽無論李察還是和他喝酒的兩位強者都會立刻有所覺察。但這次情況卻不同,塔馬克大公和中年人明明就在明目張膽地觀察著他們,可是李察等人卻一無所覺。

“李察這個人看起來還不錯。”塔馬克大公緩緩地說。

“還成。只不過我和他接觸的時間很短,不明白他為什麽放著好好的皇家構裝師不做,非要跑到絕域戰場上來。這里可不是開玩笑的地方,就連你我,一個不小心會很有可能隕落在這里。”中年人道。

“他應該有理由,只是沒有明說而已。那孩子看來和他相處的不錯,這我就放心了。也免得他在絕域戰場上到處亂跑。我可還要在這里再呆幾天呢!”塔馬克大公說。

中年人說:“也好,你盡管放手去做,日不落之都有我和龍德施泰特在,應該不會出問題。不過,我覺得李察的潛力不錯,或許值得把他吸收到那個計劃里去。”

塔馬克大公卻猶豫了一下,才搖頭道:“不,他畢竟還是太年輕了。等他真的展示了過人一等的實力,再考慮這件事吧。”

中年人皺眉道:“但是一位大構裝師對那個計劃的意義,你想必比我清楚。”

“確實。但可靠始終應該放在第一位。我們經不起哪怕是僅僅一次的背叛。”塔馬克大公說。

這個理由最終說服了中年人,他搖了搖頭,就消失在露臺的大門內。

從天空灑落的光芒永恒地照耀著日不落之都,這里沒有晝夜,時間的流逝全是由永恒龍殿的魔法鐘聲來提示的。鐘聲響了三次,李察才有了醉意,少年早就伏在地上呼呼睡去,兩位強者也滿面酡紅。這種場合,誰也不會使用魔力或者是鬥氣來抵制醉意。見李察開始顯得困倦,兩位強者便即告辭,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幾名衛士,將沈醉不起的少年擡走。

酒盡人散,剩下的還是寂寞。

在街的盡頭匆匆走來一個戎裝的女人,大半面容都隱藏在皮制的護面面具之後。李察向她看了一眼,就不再在意,回到了房間里,並且把門關上。女人直奔李察居處而來,看到李察回屋,登時一怔。她站在門前,開始猶豫。

門還開著一條縫,並沒有上鎖,甚至沒有關嚴。從門內透出陣陣酒氣以及隱約的酣聲,看來李察或許已經睡覺,或者只是這個時候不希望有人打擾。女人猶豫了一陣,終於放下了打算敲門的手,而是拿出紙筆,匆匆寫就了一封信,在信封上留下地址簽名,然後放在李察門口的石臺上。

女人做完了這一件,就轉身離去。恰好又有兩個人匆匆趕來,他們看到了這一幕,又在李察門口轉了幾圈,同樣留下了兩封信,就此離去。

大約一夜過去,李察從房間內走出,看到了石臺上放著的三封信。他一一拆開,發現信的內容都是大同小異,基本是在敘述自己對某類構裝的特殊需求,希望李察能夠在繪制新構裝時有所考慮。假如李察願意滿足他們的需要,那麽他們將會在正常價格之外額外地支付一筆酬勞,並且還將付出長久的友誼和善意。

誰也不知道李察下幅構裝將會做什麽,按照正常規程,李察的構裝完成後會出售給日不落之都,然後元帥再行分配給需要它的強者。在這個過程中,日不落之都會收取少量的手續費,但對強者們而言,這筆費用並不算多。在絕域戰場上,能夠早一天得到適合自己的構裝,就相當於多了幾分保命的希望。所以強者們以這種方式提出自己的需求,以期打動李察,制造出符合他們需要的構裝。

李察反複研讀著三封信,卻讀出許多不同的味道。李察設計和制造構裝的能力早已反複得到證明,因此能夠競爭他的構裝的,只有日不落之都最強大的那些人。他們提出的需求,無一不是針對戰場上的最急需或者是最危險的情況而設計的。讀著這些需求,就象為李察提供了另一個視角,可以窺探到這些強者的戰鬥經驗和生死搏殺之間的心得。而他們需求的能力,無疑就是絕域戰場上最重要的幾個特效。

這三封信,就象三盞燈光,照亮了李察前方某個區域的一小塊道路。

李察將三封信放下,思索良久,這才走進內間。那是一間頗大的廳堂,角落里堆放著一堆石塊。李察隨意搬了一個石塊,放在中央,然後拿出一把由拉菲精鐵打制、但沒有附加任何魔法特效的短刀,凝神屏息,緩緩提刀,然後一刀削在了石塊上。平平無奇的一刀落下,卻立刻石屑紛飛,石塊象是被爆開一塊,立刻去了一大塊。

李察全神貫註,一刀刀落下去,忽快忽慢,忽輕忽重,有時一刀可以帶走十幾斤的碎石,有時卻連續十幾刀,都在雕刻某一條細細的紋路。而在李察體內,所有的血脈都在緩緩運轉,時時會輸出一縷或大或小的力量,調動著李察的各個構裝,最終與體力、魔力混和在一起,化為出手平淡無奇的一刀。每一刀,李察都在嘗試和練習把各種不同屬性的力量,以及各個構裝的屬性都調動、匯聚並發揮出來。這樣,他的一刀即可以輕柔若飛羽滑落,亦可爆烈如火山爆發。


一小時之後,李察已累得大汗淋漓,指尖也開始微微顫動。而在他面前,那塊原本的巖石此刻已經化成了一尊鼠魔雕像,那飛撲瞬間的兇狠、貪婪和猙獰,被刻畫得淋漓盡致。李察仔細看著自己的成果,最終頗為滿意。持之不懈的練習、戰鬥與思索,終讓他的實力再次有所提升。雖然這點提升幅度並不大,卻意義深遠。在無限接近魔導師境界的情況下,實力的每一點提升都非常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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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四十六   歸於平淡 中
  
  
  李察拖著這尊雕像,來到了隔壁的倉庫。這里已經堆放著大大小小七八具完成的雕像。李察將鼠魔雕像擺好,隨手一刀劈在雕像後面的墻壁上,留下一條長長的刀痕。每尊雕像後面都有一根刀痕,或長或短,但都是在末尾的部分刀痕就出現了抖動和扭曲。鼠魔雕像後的那道刀痕,其筆直部分到目前為止是最長的。

  做好了這一切,李察拂去身上的灰塵,用雕刻的短刀隨意切了切胡子和頭發,帶上了必要的裝備和簡單行囊,把剛剛做好的一幅構裝交給了勞倫斯,就離開了日不落之都,再次踏上未知的征途。

  七天之後,李察已站在距離日不落之都千余公里之外。此刻在他前方,一條巨大的地裂橫亙大地,綿延了數百公里。裂谷深不見底,只能隱約看到谷底有暗紅色的光焰在翻湧不定。

  這是大地的創傷,也是天然的屏障。越過了這道地裂,就正式離開了日不落之都的保護範圍,進入到所謂的黑暗荒野。黑暗荒野距離雙方的軍團要塞都很遙遠,即使是傳奇強者也無法通過超遠程傳送瞬間抵達。這片土地是真正的死亡遊樂場,也是真正強者才敢活動的地方。以黃昏之地目前的局勢,黑暗荒野中更多的是達克索達斯的強者,另外,也會有一些不知名的強大怪獸被時光亂流甩到這個位面來。它們才是真正的危險,是在時光亂流中都不會毀滅的強大存在。

  李察看了一會地裂。這道創傷最窄處也寬約十幾公里,想要通過,除了瞬移,就只有飛過去。

  李察還沒有瘋狂到要進入黑暗荒野的地步。他沿著地裂邊緣開始奔跑,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地形,然後選擇了一塊低窪地,躺了進去,並用碎石泥土把自己蓋好。這一躺,就是整整一天。

  李察動都沒有動,也沒有進食。這時地裂上方突然起了一陣力量的湧道,一條通體足有近百米長,蛇身牛頭的怪物從地裂上空呼嘯而過!在這頭巨大怪物的周圍,還飄浮著落數十個各個種族的達克索達斯人。這又是達克索達斯人向日不落之都周圍投放的絞殺兵力,只是不知道中間那頭巨大怪物是何來歷。可是即使相隔數十公里,李察也能感覺到那股龐大威壓撲面而來,他立刻收斂了全部的氣息,不敢稍動。

  一縷巨大而又冰冷陰濕的意識掃過了李察所在的區域,但沒有發現什麽,一掠而過。

  李察依然在耐心等待著,只是每隔一天,就會吃點東西,喝一口水。先後有四五撥達克索達斯人從附近越過了地裂,也有離開日不落之都,回到黑暗荒野去的。也有幾名諾蘭德強者進入黑暗荒野。無論哪一方,都沒有發現潛藏的李察。李察現在自然世界樹已經成長到了第三階,與周圍環境的融合度大為增強,哪怕是強者,隨意的探測感知也難以發覺他的形蹤。

  最終,一頭昂科拉人馬隊長邁著鏗鏘有力的步伐,從地裂上方淩空而過。它前進的路線正好從李察上方通過。

  這頭人馬隊長比當年白夜擊殺的那頭還要健壯,周身的鬃毛粗硬得仿佛一根根鋼絲,身上披掛著厚重的鋼甲,四蹄踏動時甲葉碰撞,發出金鐵交擊之聲。

  李察的手握上了命運雙子,頃刻間一道血色閃電就當空而降,落在人馬隊長的背上!人馬隊長一聲痛苦的咆哮,雙手各握了一根粗得讓人心寒的短柄鐵槍,怒視周圍,尋找著卑鄙的敵人。

  但是一具金色的棺木又在它頭頂出現,將無數富含神聖氣息的力量傾倒在它身上。人馬隊長不斷發出憤怒的吼叫,拼命掙紮著。那些神聖與光明的力量不光帶給它大量的傷害,還嚴重束縛了它的行動。可是它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敵人在哪里。

  就在此時,又是一道閃電落下,擊在它的身上。這道閃電威力比前一道要小了些,但卻準確擊中了前一道閃電留下的傷口,痛得人馬隊長四蹄亂踏。但是它已經察覺了魔力的源泉來自下方,於是低頭望去,終於發現了剛剛從淺坑里站起來的李察。人馬隊長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如一座小山般向李察壓下,四蹄帶著惡風,狠狠踐踏!在鐵蹄周圍,已可看到一圈圈由巨大力量引發的波紋。

  李察頗有些狼狽地向遠方逃去,人馬隊長則高速追上。它已經殺過不止一個大魔導師,知道只要拉近了距離,那麽人類這些大魔導師就脆弱得象只小雞,可以隨意地撕著吃。它迅速追上了李察,鐵蹄狠狠向李察後心踏去!

  李察周身電光一現,瞬間身影就從人馬隊長的蹄下消失。人馬隊長一聲殘忍的獰笑,它可不只是見過一個大魔導師在他面前玩弄這手了。人類大魔導師會的只是偽瞬移,需要時間施法,在空中的移動也需要時間。對它來說,破解起來並不困難。人馬隊長兩個前蹄非但沒有收力,反而加力向地面踏去!恐怖的力量撞擊在大地上,激起一圈泥土波浪,瞬間遠去。激蕩的力量會破壞魔法力量,也會讓瞬移的大魔導師們中斷傳送的過程,從空間通道中掉出來。受此摧殘,往往脆弱的人類大魔導師就只剩下半條命了。

  在人馬隊長側後方忽然傳來一聲悶哼,李察向後拋飛出去,摔在起上。雖然他立刻就爬了起來,可依然狼狽,而且胸口感覺到沈悶腫脹,連話都說不出來。一位大魔導師如果說不出話,那就是失去了念頌咒語的能力,一身能力至少被廢了一半。李察這才知道,昂科雷人馬隊長的踐踏簡直就是虐殺法師的不二之選。

  不過對現在的李察來說,在戰場上絕大多數時間都不需要念咒語。他雙手緊握野蠻屠殺,輕飄飄的一刀砍出,在人馬隊長的後腿上留下了一道小傷口。

  人馬隊長一聲冷笑,對它接近四米的龐大身軀來說,這條手掌大小的小傷口簡直就不值一提。它一個盤旋,已正面面對李察。

  就在這時,它後腿上那個小傷口忽然自行撕裂,變成一個足有人頭大小血肉模糊的大坑,血肉象瀑布一樣從傷口中噴出!人馬隊長後腿一軟,差點摔倒。它驚疑不定地看著後腿,不明白怎麽會突然傷得如此厲害。

  李察一聲呼嘯,蹂身而上,手中長刀又斬在人馬隊長的馬身胸膛上。那里的防禦格外的厚重,就連野蠻屠殺準神器級別的威力也只是破開了胸甲,並在人馬隊長的胸膛上留下一條淺卻長的傷口。

  又是一條可以忽略的小傷。人馬隊長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就駭然看到那條小傷正快速撕裂,瞬間就加深加寬了十倍!血噴射而出,宛若在空中織就了一幅紅綢。

  李察身形有如鬼魅,圍繞著人馬隊長的團團轉著,野蠻屠殺如風如霧,輕飄飄的東刺西砍,在人馬隊長的身上增添著一條條傷口。絕大多數小傷都會在一瞬間變成巨大的創口,血和肉混雜在一起噴出,就如在人馬隊長身上添加了一道道血的噴泉。

  李察現在每一刀都相當於十余刀的疊加,生命誅絕的恐怖效果幾乎次次都會發動。這個時候,生命誅絕的恐怖才真正有所體現。

  在劇痛的刺激下,昂科雷人馬隊長怒發如狂,鐵槍揮舞如風,終於蹭到了閃避不及的李察。李察立刻就如被雷擊中,整個人飛出十余米外,立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人馬隊長奔騰而來,就要一舉置李察於死地。結果李察翻動承載之書,一個光明之墓外加一個靜滯結界瞬間扔在了人馬隊長的身上,讓它的速度驟降一半,李察則給自己加持了迅疾行動,剎那間遠去,拉開了和人馬隊長的距離。

  人馬隊長這才想起,這家夥似乎是個魔法師。可又有哪個法師能夠象李察這樣滑溜,下刀也如此之毒?

  人馬隊長的傷口還在不斷地撕裂、噴血,讓強壯如他也痛感吃不消,速度再度慢了一個等級。這時李察卻再也不跟人馬隊長近戰,而是不斷繞著人馬隊長轉圈,閃電接二連三地從空中降落,承載之書用完了,就用自身的魔力轟擊。人馬隊長早已遍體鱗傷,每道閃電落下都擊得它搖晃不定,飛濺的血光之多,讓人不禁懷疑人馬隊長究竟還有多少血可以流。可是直到李察魔力降到危險邊緣,人馬隊長仍然不倒,生命力之強悍讓人側目。

  李察於是提刀又上。

  片刻之後,人馬隊長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終於不甘倒下。李察則拄刀喘息,一時已無力氣去分解屍體收集祭品。這頭人馬隊長力量如此強悍,說不定能夠收集到一個中級祭品。李察稍稍恢複了一下體力,正想動手分解,忽然轉頭向地裂峽谷望去。地裂對面,又有一個達克索達斯強者騰空而起,向這邊飛來。李察不再逗留,轉身離去,轉眼就消失在茫茫荒野中。

  飛來的是一個猙獰的魔人。他看著李察遠去的方向,眼中光芒閃爍不定。他有意想去追李察,可是看到地上的人馬隊長屍體,卻改變了主意,直接撲到人馬隊長身上,大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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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四十七 歸於平淡 下


幾小時之後,李察找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開始料理身上的傷口。在他的腹側,有一個深深的開口,裡面還嵌著幾塊碎石破片。傷口火辣地痛著,絕域戰場的每一樣東西對於諾蘭德人來說都是有毒的,對達克索達斯人也是如此。位面雖然已死,殘餘的本源力量卻是在本能地痛恨著一切生命。它散發出的氣息就是毀滅的氣息。

  李察拔出短刀和一把備用的小巧刀片,開始清理傷口,把裡面的雜物都挑出來,再切去被位面毒質侵蝕的腐肉。整個過程,李察做得一絲不苟,又從容不迫。這種戰場處理傷患的手法,正是勞倫斯所授,對於不是神職者的強者來說,手法好壞,有時就是生與死的區別。片刻之後,李察封好傷口,站了起來,開始向另一個方向深入。

  一天之後,李察弓著身體,借助每一個地形的掩護,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著。在他前方數百米的地方,一個魔人正在隨意遊蕩著,尋找著自己的獵物。

  數小時後,李察的體力魔力又接近乾涸,但那個魔人已經變成了屍體。這一戰的艱苦程度超乎想像,李察發覺自己的魔力依然跟不上激戰的消耗。幻星天賦暫時的沉睡,更讓他不敢輕易動用犧牲的能力。所以現在李察變得十分耐心,每次戰鬥都要極為吝嗇地計算和使用自己每一點每一滴的體力和魔力,象個最要命的守財奴。如果他已經成為大魔導師,這樣的戰鬥就不用擔心魔力的問題,可惜李察還不是。

  又過了一天,再度收割了兩頭鼠魔和一隻魔鬼魚後,李察終於覺得此行收穫已經足夠,需要回日不落之都去休息消化一下。但他沒走出多久,就被一個黑魔法師和四隻鼠魔攔住,而要命的是,李察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頭魔鬼魚!

  李察還是把他的敵人都送入死亡世界,並且活著回到了日不落之都。

  只是這一次,他又在勞倫斯的手術臺上躺了很久。直到這個時候,李察才明白那天為何會看到白夜躺在勞倫斯的手術臺上。算上這一次,李察已經是第三次躺在這張冰冷的鐵皮臺上了,以後肯定還要躺更多次。

  “你們這些傢伙,除了會給我添麻煩,還會幹什麼?!”勞倫斯罕見的生氣,一邊治療一邊在怒吼著,讓人擔心他的口水會不會噴到李察的創口裡,又或者會不會用力過大,多切下一塊內臟什麼的。

  “你們?”李察對這個詞很感興趣。

  “白夜,她是個真正的瘋子!還有你,也差不了太多了。另外我還見過三個瘋子,不過他們現在都變成死人了。”勞倫斯冷冷地說。

  李察思索著,很是認真地說:“其實,我覺得在這樣的戰鬥反而最容易提升自己。哪裡受了傷,哪裡就是最致命的缺陷。還有,看到達克索達斯人的戰鬥方式,往往會讓我有所啟發。我們總是從人類的角度去思索,這樣其實會有很多天然的盲區……”

  沒想到這幾句話卻讓勞倫斯爆發了:“行了行了!你再多提升幾次,就會和其它三個瘋子一樣變成死人。你以為你和白夜一樣嗎?她的血脈是整個神聖同盟中最讓人恐怖的天位血脈之一,而她自己更是一個為戰鬥而生的機器。你呢,你這天賦也只能算是普通而已。阿克蒙德血脈又怎麼樣,不說一抓一大把,但比得上皇室和鐵血大公?”

  勞倫斯接下來就是披頭蓋臉的一通狠罵,直要把李察罵得狗血噴頭。李察卻從一連串的髒話中聽出了濃濃的關切,於是苦笑著解釋道:“其實我不是在冒險,而是有很大把握能夠活著回到這裡……”

  “很大把握?很大把握你會變成這樣?”聽到李察的話,勞倫斯更是怒不可遏。

  李察無法解釋智慧和真實天賦,也就只好沉默,任由勞倫斯罵個痛快。幾小時後,李察幾乎是被勞倫斯從店鋪裡給扔出來的,還有一個封魔箱跟在他身後扔了出來。裡面裝的是一個高級祭品,這是勞倫斯把李察構裝賣出後,買完足夠數量的魔法材料,再用余錢買回來的。當然,看在曾經的聖構裝師面子上,價格是打了不少折扣的。

  李察撿起封魔箱,看著勞倫斯把店門重重關上,只得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回到自己的住處,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熟識的人,彼此都熱情地打著招呼。而在李察門前的石臺上,已經放上了一疊信封。李察把那些信都拿回房去,一一折閱,仔細閱讀。在這次離開前,李察做的那幅構裝就是根據前三封信中的一封需求設計製作的。這件事已經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所以這次為數眾多的強者們都把自己的需求紀錄下來,放在李察的門口,以期能夠被李察看中。

每一封信,都像是一盞燈,為李察照亮了向前的路。一個個想法不斷從腦海中湧現,讓李察很有種立刻動手製造構裝的衝動。但是現在李察很有耐心,把所有的信都看完後,才在眾多的想法中挑選了一個最成熟的,逐漸完善方案。

  日子好象一直在重複著,李察冥想,繪製構裝,偶爾在門外的空地上喝酒。和李察一起喝酒的人越來越多,又由多變少。到後來大多和李察一起喝酒的人,都知道他在喝酒時只喜歡說些閒話,如果提到構裝之類的話題,李察只會笑而不語。也有性急的傢伙,大聲脅迫李察,想要讓李察優先為自己製造構裝,結果李察並沒有動手,甚至沒有表態,一眾一起喝過酒的強者就把那個人打了個半死。

  時間就象一道篩子,會把不適合做朋友的人篩掉,興趣相投的人留在一起。李察一次次離開日不落之都,又一次次回來。漸漸的,肯和他喝酒的人都固定下來。因為人們終於知道,李察喝酒時就只是喝酒,誰也不能從陪他喝酒中得到任何好處。李察做出的構裝會讓誰受益,完全要看天意。

  沒有好處的事,也就漸漸的少有人肯去做了。還留下來的人,都是真正把李察當朋友的。時間久了,這些人都習慣了李察的樣子,那束起的亂髮,雜亂的鬍子,放蕩不羈的舉止。他們更是習慣了李察偶爾的大笑,和長時間的沉默。誰也不知道李察在想些什麼,在思念些什麼。

  李察的庫房裡,雕像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形象逼真。牆壁上一道道刀痕,現在已經如同經過最精密的丈量,不會有絲毫偏差。在李察臥室裡,裝著祭品的封魔箱也越來越多。

  偶爾,李察會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就在這樣周而復始的日子裡,李察仿佛逐漸沉淪,人們也習慣了他現在的樣子,而遺忘了他初來時的模樣。李察就象落滿了灰塵,但在沉封中,李察卻感覺有什麼東西正要破土而出。在其它人眼中,李察正變得和他們一樣,被深深打上了絕域戰場和日不落之城的烙印。李察也似安於這種一成不變,周而復始的生活。

  時間,不光能改變一個人,還可以改變整個世界。

  時間,時間是把屠龍刀。

  李察離開日不落之都越來越遠,時間越來越長,帶回來的東西也是越來越珍貴。惟一讓人不安的是,在日不落之都周圍出現的魔鬼魚變得越來越多。實力普通的大魔導師現在甚至要在戰職者的陪同下才敢出戰。

  最近幾次出戰,李察總有某種隱約感覺,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這種感覺非常的模糊,甚至李察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多心了。然而,當李察站在一塊小平原上,忽然發現周圍異常的安靜時,就知道自己確實不是多慮了。

  一共五隻魔鬼魚陸續出現,圍住了李察。在它們週邊,李察看到了一個高大的魔人。這個魔人他很熟悉,正是在地裂對面見過的那一隻。

  “我關注你很久了。”那名魔人居然用諾蘭德人類通用語向李察打著招呼。只不過他的聲音非常沙啞古怪,就象兩塊石頭在互相摩擦。

  “為什麼?我看起來比較好吃?”

  “不,是你很有潛力。而且你很可能是那種被稱為‘構裝師’的人。只要抓你回去,我就會有大筆的功勳獎勵。”

  李察淡然一笑,問:“你和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想讓我投降吧?”

  “你很聰明。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不要反抗,我也就不會傷害你。死人對我們是沒有價值的,如果你死了,那我就只好吃掉你。”

  李察目光掃向四周,魔人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意,冷笑道:“不要再幻想了。為了抓你,我特意帶來了五頭撒索瑪,你逃不掉的。”

  李察這才知道在達克索達斯人口中,魔鬼魚原來叫撒索瑪,而且這頭魔人的話中透露出一個重要的資訊,那就是這些魔鬼魚確實聽從他們的指揮。

  李察首先把刀匣放在了地上,然後開始認真整理裝備,把身上一切不必要的東西都扔到了地上。看著他做的一切,魔人忍不住道:“你難道還想反抗?就是有三個你,也最多只能逃跑!”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相當於三個大魔導師呢?”李察淡然笑道。從他身體內,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仿佛有什麼精緻瓷器被打破了。

  一直沉寂的幻星世界樹抖落了一身的乾枯樹皮,開始茁壯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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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0-7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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