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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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五十八


這名大漢亦是知名的強者，卻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食人魔僅僅一記直砸、一記橫揮就結束了戰鬥！

戰場上，食人魔依然憨憨地笑著，可是再也沒有人覺得這笑容憨厚可愛。它的巨錘上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一下就把一名聖域強者打到垂死地步？後面那記橫敲，已經與戰局無關了。

如此大力不說，食人魔的速度更是快得可怕，當頭一錘讓以敏捷見長的休蘭強者根本沒有閃避的餘地！

如此力量和如此速度結合時，就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組合，幾乎無解。食人魔只需要簡單粗暴地直砸橫敲，那就是當者披靡。

“提拉米蘇，回來吧！”城頭上李察道。現在休蘭強者肯定沒人敢再下場，提拉米蘇出戰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戰場上一片死寂，當食人魔走回要塞時，甚至連李察一方的戰士都忘記了歡呼。剛剛一戰實在是太過震撼，誰也想不到一名聖域強者瞬間就會變成屍體。

休蘭一方奔出一小隊戰士，把那名強者的屍體和損毀的巨劍都抬了回去。沒有人阻止他們，這名強者是在公平決鬥中戰死的，他已經展示了自己的尊嚴，那麼李察就要尊重他的尊嚴。

李察走下了城頭，休蘭人的強者們也紛紛回到了要塞。此時雙方的士氣已經完全不同，李察一方的戰士一隊隊開進前進基地，個個殺氣騰騰。而休蘭人也不斷增兵，加強了戒備。

到黃昏時分，主力部隊幾乎全都開進了前進基地，高坡上的要塞則全部由森馬嫡系的親信部隊駐守。李察帶來的全部精銳也都集結在這裡。森馬最親信的戰士們已經把守住要塞各處重地，不允許任何人隨意進出。

在極度森嚴的戒備中，星蛹在夜幕的掩護下，徐徐降落到廣場上。它已經經過超過十顆影鑽的強化，現在體型已經延伸到二十米長，形態還可以不斷變化。當日李察交給流砂的影鑽，全被她喂給了星蛹。

星蛹的身體表面是深黑色光潔滑膩的硬質表皮，細看的話會發現有深色的條狀紋路。它看不出頭尾，也沒有眼睛耳朵等器官，只有一個平時隱藏起來的嘴。星蛹一降落，就把身體變得更為扁平。李察和追隨者們即把早就準備好的繩索載具套在星蛹身上。隨後李察率先登上星蛹的身體，然後就是追隨者們，再後來又上來十幾名構裝騎士。星蛹緩緩升空，同時身體下方的表皮打開，垂下數以百計的觸鬚，卷起了構裝騎士的座騎，然後才升上高空，在夜幕下遠去。

星蛹飛行的速度並不是特別快，但非常平穩。它如一艘能夠浮空的魔法艦，在夜色下飛行著。星蛹先是沿著裂谷飛行，在十公里外橫越裂谷，然後悄然降落在休蘭人要塞側後方的山地裡。追隨者和構裝騎士們都下了星蛹，隨後星蛹吐出大量的補給物資。構裝騎士們即刻清理出一塊空地，用這些物資建起了一個臨時的營地。

星蛹又升上夜空，大約半小時後又帶過來一批數十騎構裝騎士。就這樣，星蛹不斷往返，到黎明時分，已經把所有的構裝騎士和黯鋒騎士都送到了秘密營地。

接下來一整天，李察就停留在營地，靜靜等待夜幕的降臨。而在大陸之橋上，森馬正指揮著部隊作攻城的準備。一台台大型城防巨弩開始組裝，並且在下面加裝了可以移動的輪子。整個要塞內一片忙碌，顯然就是準備大幹一次景象。而森馬下達的命令是，明日中午，全力攻城。當夜晚再次降臨時，這個消息肯定會傳到休蘭人一方去。休蘭人中流傳著一種神秘的秘法，兩個訓練有素的人可以在夢境中交談，交換資訊。以此方式，休蘭人就可以得到李察軍中的關鍵情報。

森馬早就知道了這種秘密傳遞情報的方式，問題卻在於根本就無法阻止。有沒有修習過秘法，根本從外表上看不出來，亦無法通過魔法或是神術的力量去監測。位元面通道容量有限，必須得大量依靠從本位面招募的戰士，這樣混進奸細也就無可避免。

但是現在，駐守要塞的卻都是諾蘭德人，因此也就不用擔心李察的行動會被發現。

森馬這邊大舉增兵，休蘭人自然要加強戒備。在緊張的氣氛中，夜幕就這樣降臨。

原本躺在營帳中冥想休息的李察準時睜開了雙眼，如同身體內安裝了一架精准的魔法鐘。李察走出營帳，將還在休息的追隨者和騎士們一一喚醒，隨後一行人就在雪夜中開始默默地前進。

夜很深，風雪正濃。積雪下時時會出現死亡陷阱，但李察所率領的是一支極度精銳的部隊，最差的等級都在十四級。如此級別的戰士，哪怕一不小心陷入了雪坑，旁邊的戰友也能一槍就把他連人帶馬挑出來。

神聖獨角獸再次展示出異乎尋常的能力，它踏在雪面上竟是健步如飛。凡是它落蹄處，鬆軟的雪立刻化為堅冰，承托住它的身體。兩隻精英雪雕無聲無息地飛上夜空，在高空中盤旋著。這本是祖源高地的特有猛禽，被母巢仿製出來以代替精英蝙蝠。到了現在的階段，九級的精英蝙蝠就顯得太過脆弱了。

在雪雕的指引下，李察率領著部隊悄無聲息地繞到了大陸之橋要塞的後方。在要塞後方約十幾公里處，修建著一座頗為奢華的小城堡。這座城堡依山面水，即使在大地冰封的時節，依然能夠看出風光的秀麗。顯然，這座城堡享受的目的多於防禦，而且城堡的守衛也並不嚴密。這裡，就是李察此行的目標，因為休蘭鎮守前線的傳奇強者，就居住在這座城堡裡。

距離城堡還有十公里時，李察就命令所有騎士上馬，以行軍速度逼近城堡。

夜空中，兩隻雪雕依舊在盤旋著。這時城堡主樓突然亮起了燈，從房間裡傳出咦的一聲，隨後一個極度高壯的中年男子就推開房門，走到了露臺上。這是一個身高超過三米的男人，一顆光頭上刺著神秘的圖案，下巴的鬍鬚則編成了數十根小辮子，上面綴滿了一種天青色的小珠子。他有著深紫色的雙眸，一對十字星般的瞳孔顯得說不出的奇異。他仰望天空，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天空中盤旋的兩隻雪雕，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幾公里外，李察忽然一凜，立刻在意識中命令兩隻雪雕全速升空逃竄。然而中年男人的動作卻更快，他伸手從欄杆上捏下兩塊碎石，揮手擲出！兩塊碎石一脫手，立刻包裹紫火，若兩顆紫色流星，扶搖直上，瞬間就追上了兩隻雪雕！夜空中綻放出兩朵紫色的煙火，那兩隻雪雕卻從此消失。

中年男人的目光隨即望向李察的方向，唇邊露出玩味的笑容，自語道：“似乎在那個方向上有一群老鼠，有點意思！我先過去看看。”

他騰空而起，周身溢出大量紫色的光焰，若一道紫色巨龍向遠方飛去。甫一升空，他就發出一聲龍吟般的長嘯，嘯音轟轟隆隆的傳開，遠達數十公里。距離城堡不遠處的一座兵營忽然熱鬧起來，沒過多久，百名極為特殊的戰士就沖出軍營，跟隨著空中的紫色軌跡而去。

而大陸之橋要塞稍後也響起了刺耳的警報，火炬和魔法燈光一層層點亮，戰士們正飛奔來去。要塞內有為數不少的聖域強者，可是顧慮著對面虎視眈眈的森馬大軍，卻不敢悉數出動，而只有三四個身影飛了出來。

李察即刻揮停了隊伍，隨後於意識中下令，於是隊伍立刻散開，變成一小隊一小隊的零亂隊形，錯落地分佈在雪原上。這時夜空中那條紫龍正徐徐逼來，而李察一方卻無一人升空，均只是冷冷地盯著空中的這位相貌威嚴的中年男人。他，即是此刻休蘭大陸最重要的支柱，兩大傳奇強者之一的龍星。

看到李察身後黑壓壓的一片騎士群，龍星的瞳孔猛地一縮，冷笑道：“好！很好！如果你能夠告訴我是怎麼把這麼多騎士運過神泣之痕的，我會考慮饒了你們一命！”

李察默然不語，十幾米外一位精英黯鋒騎士卻大聲吼道：“龍星，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有種的一會別逃！”

龍星臉色一變，眉宇間立刻凝聚上了一層殺氣。他在休蘭大陸是相當超然的存在，誰敢這樣對他說話？他二話不話，手一揮，一顆紫色流星瞬間成形，向著那名精英黯鋒騎士狠狠砸去。這顆紫色流星只有拳頭大小，可是卻包含著堪稱恐怖的氣息。流星速度快得出奇，瞬間就落到了那名精英黯鋒騎士的頭頂！

在地面上，一波紫色火焰無聲無息地擴散開，直至十米範圍才不再擴散，轉而向上，升騰出一顆巨大的火球。火焰顏色迅速由紫變紅，再由紅變黑，最終化為一團滾滾升騰的濃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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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五十九  傳奇之戰
  
  
　　李察神色一凜，果然是傳奇強者，隨手一擊都有八級魔法的威力。

　　流星引發的爆裂火焰終於熄滅，精英黯鋒騎士所在的地方變成了一個焦黑的淺坑，里面甚至被高溫熔出了顆顆晶亮的物質。原本的騎士此刻連人帶馬已經化成一團半焦糊狀的物體，就象一塊還帶著些人形的軟蠟。這名黯鋒騎士周圍，還有七八名黯鋒騎士以淺坑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倒去。他們都是被爆發的火焰給沖開的。不過這些騎士掙紮了幾下，就紛紛爬了起來。只有兩三個受了重傷，其余的只是輕傷而已。奈幽隨手幾個神術，就把重傷的變成輕傷，輕傷的立刻痊愈。

　　龍星臉色登時變得十分難看。這一擊他原本是想把這隊騎士全滅的，結果卻只殺了一個，重傷還不到一半，效果比預想的要差了一半不止！由此可見，這些精英黯鋒騎士的防禦力高得出奇。在龍星印象中，似乎只有一種叫做“構裝騎士”的超級兵種具備這種程度的防禦力。

　　李察卻松了口氣，立刻揮動命運雙子，一道閃電就當空而降，狠狠劈在龍星身上！

　　這記閃電雖然只是六級魔法，可是卻出奇的痛，讓龍星雙眉一皺，目光瞬間就落在李察身上。然而就在此時，夜空中傳出一陣真正的龍吟，一道傳送門出現在天空中，紅龍卡羅的龐大身軀中傳送門內沖出！一出傳送門，紅龍就盯上了龍星，熾熱的龍息撲天蓋地就向龍星噴去！

　　“龍法師！！”龍星的叫聲顯得驚怒交集，顯然這不是他第一次和麗娜打交道了。紅龍卡羅已經有十九級，就是傳奇強者對付起來也會覺得有些頭痛，何況下邊還有一位大魔導師幫忙？

　　龍星身形一閃，已經避過了卡羅的龍息。他的動作迅如鬼魅，然而身上忽然魔法光芒一閃，速度一下驟降兩成。李察、麗娜、山德魯和黛玫都在不斷給龍星轟擊靜滯結界，終於有一個人成功了。而紅龍卡羅身上卻是光芒一閃，速度力量驟增，在神術的幫助下戰鬥力直線飆升，立刻就追上了龍星！

　　一人一龍在空中纏鬥片刻，龍星終於驅散了靜滯結界的效果，再度甩開了紅龍。

　　就在這時，麗娜完成了她的第二個魔法龍火元素。數十騎構裝騎士全都拔出早已準備好的短矛，矛鋒上立刻燃起了淡而不散的龍焰。構裝騎士們一聲整齊劃一的叱喝，奮力向龍星投出擲矛！剎那間，數十根擲矛帶著各色鬥氣光芒，冉冉而起！

　　龍星一瞬間心臟都幾乎停止了跳動！死亡的陰影真實不虛地籠罩在心頭，構裝騎士的全力一擊已經接近聖域，更加持了龍火元素這一可怕的魔法效果，而且關鍵是，怎麽可能會出現這麽多的構裝騎士！

　　數十根擲矛劃出美麗而恐怖的弧線，飛向了龍星。龍星再怎麽強悍也絕不敢硬接這麽多構裝騎士的合擊。他一聲怪叫，把速度提到極致，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圈。擲矛齊齊轉向，向龍星追去，可是龍星不愧是傳奇強者，全力飛行下居然比擲矛的速度還要快些。眼看只要擲矛上附著的鬥氣消耗完畢，龍星就算逃過一劫，可是下方卻突然開始不斷閃動魔法與神術的光芒，一個個魔法與神術集中轟向龍星，轟得他護身的紫色氣罩瘋狂閃爍，明滅不定。

　　李察凝望著空中的龍星，忽然揮動命運雙子，一道異乎尋常的血色閃電無聲無息地從空中降落，轟在龍星身上。這道閃電顏色格外的濃郁，通體都是暗紅色，看了讓人心悸。血色閃電悄然洞穿了龍星的護身氣罩，轟擊在他後背上。龍星猛然仰頭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身影一滯，頓時被身後的擲矛追上！

　　李察臉上掠過一層蒼白，放下了命運雙子，淡漠地看著空中的龍星。哪怕是傳奇強者，哪怕是擁有類似於聖者圖騰的圖騰紋，生挨了一記被眾多超魔效果提升到九級的閃電術也不好過，何況這記閃電上李察還動用了犧牲的能力，威力更是超越了九級。只此一擊，就讓龍星吃了不小的苦頭，身上鬥氣光輝瞬間少了一半。

　　此刻夜空中不斷炸起轟鳴，一枚枚擲矛如撲火的飛蛾，前赴後繼地射向龍星。不時會炸開大蓬各色的絢爛火雨。龍星不愧是傳奇強者，大部分擲矛都被他撥開避過，只有不到十根擲矛實在躲不過去，只能硬接。陣陣轟鳴過後，龍星早已不複起初的瀟灑從容，衣服破爛不堪，身上也多了大片焦痕，就連精心梳理的胡子都少了一小半。此時他護身氣罩的光芒還不到原本的一半，顯然暗淡無光，隨時都有可能被轟破。

　　龍星剛剛喘了口氣，猛然間又睜大了眼睛！只在下方另一半構裝騎士們同樣抽出擲矛，但這次不是龍法師給他們加持龍火元素，而是由流砂加持的金屬風暴！

　　又是一批擲矛閃耀著飛上天空，它們沒有前一批的龍火附加傷害，卻飛得更快，刺得更狠！

　　而在龍星身後，紅龍卡羅的咆哮聲再次響起，隨後就是一大片灼熱龍息。下方更有無數魔法和神術帶著絢爛尾焰飛來。在華麗光影中，龍星的眼角余光忽然瞄到了一個非常樸素的灰色光球，於是臉色大變，一聲怪叫，瞬間就閃到數百米外，避過了那顆灰撲撲的光球。大多數魔法、神術乃至擲矛同時調轉方向，向龍星追去，那顆灰色的光球卻沒有追蹤的能力，而是筆直飛上了夜空。

　　在下方，奈幽無奈地嘆了口氣，感嘆著龍星的老到狡猾。這顆灰色的光球並不起眼，卻是足以讓任何強者聞之色變的重力球。一旦被它擊中，那麽紊亂的重力會極大地幹擾強者的行動能力，堪稱極度的陰險。

　　龍星又生挨了數枚擲矛，這才逃出了李察騎士團的對空攻擊範圍。如此一來，他卻再也不敢輕易接近李察的方陣了。現在他已受了不輕的傷，鬥氣能量更是消耗了大半，狼狽不堪。而戰鬥開始至今，其實僅僅過去了片刻功夫。看著一隊隊站穩隊形，動都不動的騎士，龍星心底忽升寒意。五十名構裝騎士的全力一擊，就是他也絕不敢硬接，開戰伊始就被打得如此狼狽，就是因為構裝騎士的數量遠遠超過了龍星哪怕是最狂野的想象。

　　這時大地開始顫動，龍星召喚來的百名戰士進入戰場，而從要塞方向飛來的聖域強者也很快就能趕到。那百名戰士個個高達三米以上，一看外形特征就知道和卡蘭多的蠻族武士頗為類似。普通人類血統基本不可能長到如此高大的程度。他們身上沒有穿甲，而是纏繞著獸皮，即使在如此寒冷的氣候下也依然袒露出大片肌膚。

　　這些戰士留著濃密的胡須，頂著梳成許多辮子的長發，手持全是巨劍、重斧和戰錘之類的重武品，個個殺氣騰騰，就沒有一個拿盾牌的。最引人註目的，卻是他們身上大片用各式染料塗抹出來的圖騰紋路。許多圖騰紋路都是各式各樣的野獸飛禽，但也有其它看不出含義的圖紋。

　　李察雙眼微瞇，立刻想起了森馬和他說過的休蘭印地武士。這種武士全是出自一些和蠻族高度相似的部族，他們天生高大強壯，不畏寒冷，據信可能是遺傳了上古冰霜巨人的一些血脈。印地武士都有著部族秘傳的圖騰紋章，這些圖騰紋章會賦與他們一種額外的能力。因此在休蘭位面中，印地武士就象諾蘭德的構裝騎士一樣，享有特殊的高貴位置。這些印地武士大都在十二至十五級之間，如果激發了圖騰能力戰力還可提升接近一級。也惟有龍星這種身份特殊的強者，才會擁有整整一營百名的印地武士追隨。

　　龍星開始遠遠圍繞李察的軍陣繞起了圈，始終保持在構裝騎士的射程之外。而印地武士則呼嘯著筆直向李察的軍陣沖來！只要印地武士沖亂構裝騎士的陣形，那麽龍星就準備再度伺機出手，至少收割幾條強者的生命後再走。

　　看著沖來的印地武士，李察露出不易覺察的冷笑，在意識中開始下達命令，於是開戰之後一直沒有動過的精英黯鋒騎士終於動了！

　　一個精英黯鋒騎士和印地武士的戰力相當，但三對三就會略占上風，十對十則會占據明顯優勢。而現在李察並沒有調動所有的黯鋒騎士，數量優勢也達到了三百對一百。而且，這個規模正在李察可以完美發揮指揮能力的最優範圍之內。

　　三百黯鋒騎士化為刀鋒，狠狠和印地武士撞擊在一起！

　　遠方，龍星的表情先是鎮定，轉眼就變成了驚訝，旋即變成了難以置信，甚至下意識地用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他再怎麽高估李察，也絕對想不到素來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印地武士在同樣是精銳兵種的黯鋒騎士面前竟然象秋收時節的莊稼一樣，被成片成片地收割！

　　一名印地武士不知怎麽的就註意到了李察，吼叫著沖了過來，將染了鮮血的雙鋒巨斧高高舉過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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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六十   攻心
  
  
　　可是印地武士的巨斧才剛剛揚到最高點，李察忽然前跨一步，反手抽出野蠻屠殺，一刀平平無奇的刺出，然後收回，又退回到了原地。

　　那名印地武士高舉戰斧，臉上現出疑惑之色，不明白為什麽原本輕若無物的巨斧突然變得越來越重，完全斬不下去。巨斧最終一歪，落在地上，斧刃深深斬入地面。那名印地武士喉間卻突然多了一道紅線，隨後就裂成一個恐怖的傷口，血象噴泉一樣激射！印地武士嘴里發出嗬嗬的叫聲，想要用手去捂住咽喉上的傷口，人卻終於站立不住，一頭向前栽倒。

　　通的一聲悶響，印地武士就倒在李察面前，揚起的發辮剛好擦到李察的靴尖。

　　李察一刀即出，就沒再向這名印地武士多看一眼，只是擡手擦去了濺在臉上的幾滴熱血。此刻在李察意識中，正源源不斷地發出數以百計的命令，黯鋒騎士就象一架精準的殺戮機器，有條不紊地收割著印地武士的生命。

　　轉眼之間，這一局部的戰爭就已結束。黯鋒騎士以戰死不到十騎的代價，全殲了百名印地武士，而構裝騎士們根本就沒有動。龍星瞪大了雙眼，怎麽都想不到竟會是如此的結局！可是滿地的高大屍體卻以最冰冷的方式提醒著他，這就是事實。

　　就象諾蘭德人用構裝騎士壓制聖域，抵抗牽制傳奇強者一樣，印地武士是休蘭人抗衡聖域強者的部隊。以往若諾蘭德聖域強者小隊越過峽谷入侵，那麽龍星牽制住對方的高端強者，休蘭聖域們也各尋找對手，印地武士就會變成決定性的力量。他們可以以十幾條生命為代價，拼死一名諾蘭德的聖域。正是因為有印地武士的存在，休蘭才無懼諾蘭德少數強者的滲透。

　　可是現在，局面卻完全顛倒了。在休蘭的後方，李察消滅了輕而易舉地消滅了印地武士，並且依靠數量眾多的構裝騎士牽制住了龍星，然後集中力量打擊對手的聖域。比如現在，四名從要塞趕來的聖域強者本想要配合印地武士的進攻，卻沒想到這支曾經無可匹敵的部隊竟被收拾得如此幹脆利落！他們駭然之際，卻沒註意到自己已經進入到構裝騎士和李察追隨者的打擊範圍之內。

　　一隊五十名構裝騎士再次動了，他們抽出第二支擲矛，帶上了各式各樣的鬥氣，向著沖來的四名聖域強者擲出！每名休蘭強者都會被至少十根擲矛照顧。四名強者瞬間嚇得魂飛天外，拼命逃脫，可是無數神術與魔法比擲矛更快，落在他們身上。四名強者中有三名速度驟降三分之一。龍星看得驚怒交加，怒吼一聲，合身沖入戰圈，勃發的紫色火焰剎那間轟飛了至少三十根擲矛，並且蕩清了三十米範圍內所有的魔法與神術。

　　可是龍星也付出了代價，紅龍卡羅終於抓到機會，一口龍焰將他整個包裹在內！

　　李察的構裝騎士實在太多了，多到了分出一半盯著龍星就已經足夠的地步。龍星一動，那五十名原本凝立不動的構裝騎士同時出手，一根根擲矛再次飛起，如一群五顏六色的飛鳥，撲向空中的傳奇強者。龍星怒吼如雷，紫色光焰大熾，一片片鬥氣如紫色火雲，將所有的魔法、神術和擲矛都擋在外面。但是擲矛太多了，頃刻間就炸散了所有的紫雲，後續的擲矛更是源源不斷。而且這批構裝騎士又抽出了下一根擲矛！

　　然而比擲矛更危險的卻是不斷耀動的魔法與神術光芒，龍星猛然感覺心頭一悸，似乎有什麽巨大的危險正在接近。他閃電般轉頭，目光向下方望去，恰好迎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這是一雙寧定淡然，晶瑩剔透的眼睛，帶著洞悉時空的深邃，正凝望著他。

　　不知為什麽，龍星的心瘋狂地跳動著，傳奇強者的敏銳直覺告訴他絕不能夠在這里久留，而危險就來自這雙琥珀色眼睛的主人。可是那只是一個少女，她的神術等級不過區區十六級，甚至還沒有另外兩位神官高。一個十六級的神官，怎麽會給自己帶來如此強烈的不安感覺？

　　龍星根本不及細想，抓著兩名休蘭聖域，就化作一顆巨大的紫色流星，瞬間遠去。在他身後，還跟隨著數十根閃耀的擲矛，就象追逐獵物的狼群。

　　流砂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她也沒想到傳奇強者的直覺居然如此敏銳，一感覺到不妙立刻就逃，讓她時光之鏡的能力無從動用。雖然時光之鏡對上傳奇強者成功的概率不大，可是一旦成功，那龍星可就是能不能活著出去的問題了。

　　最終龍星只救出去兩名休蘭強者，而自己卻付出了重傷的代價。歸根結底，是李察這次帶來了具備壓倒優勢的軍隊。龍星一逃，余下兩名休蘭聖域根本無從抵抗，在淒厲的長叫聲中被數十根擲矛一一轟中，淩空炸成一團烈焰。他們臨死前的反擊，則被魔法與神術層層抵消，最後只成功擊殺一名構裝騎士。而就在他們臨死前，卻親眼看到已死的構裝騎士又被奈幽複活。

　　大戰至此告一段落，李察卻不急於進攻大陸之橋要塞，而是揮軍直撲龍星所居的城堡。城堡里已經沒什麽抵抗，僕役和侍女都沈默地走到城堡外，等候著最後的命運。印地武士的兵營也被接管了，在這里倒是遇到了一些抵抗，那是服侍印地武士的僕兵們。每名印地武士至少要三四名僕兵服侍。這些僕兵有些是將來的印地武士，有些則只是普通的部族戰士。不過他們的勇氣卻和真正的印地武士沒有區別。

　　但是在李察的黯鋒騎士面前，具備勇氣的下場卻只有一個，戰死。黯鋒騎士沒有感情，沒有恐懼，在它們眼中敵人沒有值不值得尊敬，只有一種區分方式：活的還是死的。

　　李察指揮騎士們迅速把城堡洗劫一空，然後堆上木柴，就將整個城堡點燃！在夜幕下，火光格外的耀眼，李察甚至可以想象，當大陸之橋要塞上的休蘭守軍看到了這個火光，臉上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連住的城堡都被人一把火給燒了，那麽龍星呢，是被殺了還是逃了？無論是哪種，都意味著要塞守軍失去了最大的後盾和精神支柱。

　　現在要塞中還有整整四萬休蘭戰士，在百公里的範圍內，還有同樣數量的休蘭戰士駐紮著，隨時可以過來支援。想要把盤踞在要塞里的守軍一網打盡，依然是件頗為困難的事，所以李察選擇了在人員實力最整齊的情況下，先行打掉座鎮的傳奇強者。不過傳奇強者就是傳奇強者，龍星果然實力非凡，李察雖然具有壓倒性的武力優勢，卻還是未能把他留下來。不過龍星一開始也是過於輕敵，結果在第一輪打擊中就受到重創，以至於李察連他的傳奇能力都沒有看見。

　　這個時候已經無須保密了，李察又放出了四頭雪雕，在高空盤旋。對於偵察力量的投入，李察一向都是不遺余力的。借著火光，李察讓部隊稍稍休整，然後重新集結，就向大陸之橋要塞的後部撲去。

　　大陸之橋要塞，從修建的那一刻起就是為了迎擊對面的敵人，防禦布置自然前重後輕。事實上，歷代守衛要塞的帝國將軍從來不認為要塞後部的防禦是問題，因為有傳奇強者座鎮的對方，其實比任何城防都要管用。可是卻從來沒有人會想到，李察居然可以把大軍運過神泣之痕，而且搶先打跑了傳奇強者。

　　當李察出現在大陸之橋要塞的後門時，頗為感嘆。要塞後部大門依然是休蘭傳統的風格，上面雕刻著粗獷兇悍的雪地巨熊。正門高十米，寬八米，頗為宏偉壯麗，但問題是作為一個要塞的城門，它實在太大了點，而且城門的防禦並不堅

　　固，都沒有修築額外的箭塔城墻防禦。而且除了正門之外，兩側還各有一個側門，看來平時供行人車隊出入。

　　此時要塞早已燈火通明，慌亂的戰士們正在城頭上來回奔跑，不時可以聽到要塞內軍官們歇斯底里的吼叫，催促著戰士們各就各位。在第一線的城墻上，休蘭的戰士們已經占據了防禦位置，正沈默地看著幾百米外的李察，以及他的騎士們。他們都是經歷了血火的老兵，當戰爭迫在眉睫時，都會冷靜下來。

　　要塞內慌亂是難免的，李察出現在要塞後方，以及城堡的大火，都意味著龍星兇多吉少。異位面魔鬼的兇殘，早就寫入了休蘭的傳說。所以沒有傳奇強者座鎮，哪怕是最勇猛的休蘭戰士，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

　　李察策動神聖獨角獸，出列向前，仔細觀察了一會要塞的防禦力量，才對跟在旁邊的提拉米蘇說：“告訴他們，他們傳奇和趕來的聖域都被殺了，讓他們投降。”

　　在音量上，食人魔有無可比擬的優勢：即有魔法力量擴音，又可以兩個頭一起喊。所以轉眼間，雷鳴般的吼聲就覆蓋了整個城頭，立刻在休蘭戰士中引起了一陣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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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六十一   破城
  
  
　　投降當然是不可能的，李察的部隊看上去數量少得可憐。哪怕傳奇強者被擊退的事實在前，人們也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幾萬守軍，似乎還是能夠抵擋住幾百人的攻擊。

　　城墻上發出嗡的一聲悶響，一架城防巨弩瞄準了李察開火，弩箭上閃耀著代表著追蹤的魔法光芒。這就是休蘭勇士的回答。

　　李察端立不動，旁邊食人魔嘿的一聲呼喝，戰錘橫揮，生將弩箭砸飛！

　　李察搖了搖頭，大陸之橋要塞的後部防禦果然不行，一共就只有兩架城防弩，而且還是普通貨色，別說和迪斯卡拉之怒這樣的煉金巨弩比，就是諾蘭德平均水準的城防弩威力射程也比這強不少。不過城防弩造價昂貴，維護保養更是一筆巨資，休蘭帝國已經失去了最富饒的南部，負擔不起大量的城防弩。

　　“準備……進攻！”李察的手指向前方！

　　第一波出列的是三十名構裝騎士，他們逼近到距離城門百米的距離。在行軍的過程中，構裝騎士們身上不斷閃爍著魔法與神術的光芒，等抵達戰鬥位置時，身上的加成效果早就多得近乎奢侈。

　　構裝騎士們依舊抽出擲矛，沈聲叱喝，三十根擲矛化作一道道光的洪流，筆直沖向要塞的城門！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在城樓上每個戰士的心頭，那一根根飛來的擲矛上閃耀的絢麗光芒，在他們眼中就和死神的微笑無異！

　　許多戰士都驚恐地張大了眼睛，嘴也越張越開。在他們的瞳孔中，一根根擲矛正在迅速放大，恐懼已經徹底握住了他們的心臟，讓他們無法呼吸，不能喊叫，甚至無力移動躲閃！他們不是不想叫，而是災難來得太快太突然，以至於根本來不及發出尖叫。

　　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小半個城樓都飛上了天空，兩扇要塞門被轟得四分五裂，碎塊最遠都飛到數十米外，砸倒了一片房屋！轟鳴與烈火中，可以看到許多戰士都飛上了天空。在如此規模的打擊下，休蘭戰士顯得如此渺小與無助。

　　李察拔出了野蠻屠殺，刀鋒前指！這是總攻的信號！

　　爆炸的余波和煙塵已經過去，要塞的整個正門門樓已經變成了一片瓦礫。黯鋒騎士們在李察的命令下滾滾向前，越過了正前方的構裝騎士團，沖入了缺口！兩側各有幾十名黯鋒騎士直接下馬，沖上了城墻，開始清理城墻上的守軍。而大隊的構裝騎士們則形成鋼鐵洪流，滾滾沖入要塞。直到深入百余米，才與匆匆趕來的守軍狠狠沖撞在一起！

　　李察提著野蠻屠殺，徒步行走在隊伍的側翼。他的動作十分舒緩，一點也不著急，卻能夠跟得上構裝騎士的沖鋒。在這支隊伍中，李察此刻一點都不顯眼，然而他才是真正決定戰局的一人。紅龍卡羅已經超過了召喚的時間，回到了自己的巢穴。而麗娜正騎在馬上，沒有參與戰鬥，而是喝下了一瓶強效魔力恢複藥劑，以等待魔力恢複到可以再次召喚卡羅的水平。不知怎麽的，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李察身上。

　　此刻的李察看上去就象一個普通的戰士，只不過沒有穿甲。在一個個移動鋼鐵堡壘般的騎士身旁倒是顯得頗為另類。一名休蘭戰士沖向了李察，這是一個滿臉殺氣、富有經驗的老兵，知道挑撿容易對付的敵人。

　　而李察根本沒有改變自己的行進路線，只是把腳步慢了一拍，就讓過了休蘭戰士自認為必殺的一刀，隨後他隨意一刺，野蠻屠殺就刺穿了休蘭戰士的心臟。

　　沒過多久，另一個休蘭少年戰士從埋伏的小巷沖出，他明顯是嚇壞了，瘋狂叫著，沖鋒的過程中胡亂揮舞著手中的鋼刀。但是他眼看著就要看中李察時，動作忽然停滯，然後就徐徐倒了下去。原來李察已經不知什麽時候割開了他的咽喉。

　　追隨者們起初都有意無意地靠近李察，並且時刻留著幾分註意力在他身上。李察是頭兒，是他們的核心和精神支柱，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李察過去一年都是在絕域戰場中度過的，可他們畢竟認為李察還是一名魔法師，同時還沒有達到大魔導師的級別。等級這東西，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硬道理。

　　李察卻在大步向前，跟隨著構裝騎士在共同前進。他看起來象是在護衛沖鋒騎士的側翼，而事實上他確實也是這樣做的。

　　不斷有敵人接近李察，可是追隨者們卻看到野蠻屠殺不斷揚起，輕描淡寫的刺穿心臟、割開咽喉，或是刺入其它的什麽要害部位去。野蠻屠殺此刻就象一片幻影，在李察手中飄忽不定，根本不與敵人的武器交擊，只是直接刺入致命要害，就結束了戰鬥。

　　走了很久，前後已有七八個休蘭戰士倒在李察刀下，而李察從來沒有在一個人身上浪費過第二刀。

　　追隨者們這才看出，李察的出刀快得不可思議，極為簡潔實用，絕不拖泥帶水。李察動作舒緩，只是在出刀的一瞬才驟然加速，且一擊必中。

　　這是真正殺戮的藝術，惟一的目的只是收割生命，在生與死之間，沒有任何猶豫和妥協。看得稍久，追隨者們忽然感覺寒意上湧，更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冰冷感覺沿著脊椎直上後腦。和李察這樣的人當對手，那絕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就象和白夜戰鬥一樣。只要他還能動，只要他手里還有刀，就隨時有可能發出致命一擊。

　　直到這時，他們才看出李察的變化。這種感覺，這種殺戮的方式，只有在殺戮戰場中才會有的風格。可是，李察為什麽還不是大魔導師？

　　李察此刻正同時關註著多個地方，在他的意識中，向自己沖來的那些戰士都破綻百出，完全構不成任何威脅。他們難道不知道大喊大叫根本不可能增加戰鬥力嗎？至少達克索達斯的強者們是不會被大嗓門嚇到的。對於這種敵人，李察隨手一刀就可以料理了，根本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

　　李察的註意力正放在其它方面，他時時刻刻監視著部隊的動向，並且下達命令，調動追隨者和騎士們。在他的指揮下，任何休蘭人有組織的抵抗都被輕易粉碎。休蘭人這時才發現，李察的騎士是少，可是凝聚在一起卻鋒利得象把餐刀。而數量眾多的休蘭人則如同大塊奶酪，再厚重的奶酪，也經不過餐刀的隨意切削。

　　李察在等，等休蘭人中的強者出現。構裝騎士們推進得實在太快，李察相信，休蘭人的聖域總會忍不住出現的。

　　他並沒有等多久，一名休蘭聖域終於出現。他攻擊的不是兵鋒正盛的構裝騎士群，而是撲向了在城墻上鏖戰的精英黯鋒騎士們。很顯然，他是想抄截李察的後路，又或是只想找個安全點的方式加入戰鬥。構裝騎士實在太過兇狠，個個身上都是鬥氣閃耀，只看數量，單獨的聖域沒有幾個敢於阻攔成群沖鋒的構裝騎士們。

　　不過，這名休蘭聖域選擇了黯鋒騎士卻是更大的錯誤。這是一名高大的部族女人，有著比普通部族女人更加俏麗的容貌，可是她動手的風格卻比其它族人更加兇悍直接。她的武器是一桿通體由精鋼鑄就的三棱長槍，槍鋒上布滿了鋸齒。她如掠食的母熊，從黑暗中出現，一槍就洞穿了沖在最前方的一名黯鋒騎士！

　　在要塞中正在向前突擊的李察唇邊浮上一抹淡淡的冷笑，在心底輕輕地說了聲：“抓到你了。”

　　旋即，命令就通過靈魂鏈接的方式下到了那段城墻上還活著的三十七名黯鋒騎士那里。那名休蘭部族聖域強者心中一凜，手上的動作竟然緩了一拍，因為她發現，面前所有的黯鋒騎士都拋下了各自的對手，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她的身上！剎那間被數十雙毫無表情的冰冷目光註視著，哪怕她已是聖域強者，也禁不住身體輕顫。

　　啪的一聲，胸膛都被洞穿的黯鋒騎士突然雙手一轉，握緊了洞穿胸口的長槍。黯鋒騎士的雙手是如此有力，根本就不象一個重傷瀕死的人類。那名休蘭聖域駭然挑動長槍，生生把那名黯鋒騎士挑上了半空，可是那名騎士什麽都不幹，就是死死抓住了她的槍身！

　　其它的黯鋒騎士已然圍上！

　　夜幕中，不斷響起那名聖域強者驚怒交織的怒吼，很快她的吼聲中就夾雜了痛苦的嘶叫，然後是恐懼，最後則變成慘叫。

　　“再見了。”李察在心底默默地說了一句，就象是在和她告別。這是他不為人知的一種習慣，在意識中與每一位對手打招呼，殺死對方後再告別。這是他在絕域戰場中養成的習慣，如果不是這樣，李察害怕自己會在似乎沒有盡頭的等待與殺戮中迷失。

　　城墻上突然亮起了一團耀眼的光芒，並將周圍的幾名精英黯鋒騎士卷了進去。那是她最後的光彩，以生命為代價的絕招，以多拖幾名對手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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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六十二 誅戮


在李察意識中，一瞬間就有七個連結消失了。前前後後，總共十一名精英黯鋒騎士死在了她手裡，大半都是她最後自殺式攻擊的戰果。以十一名騎士換對手的一名聖域強者，李察覺得很划算。按這個比例交換下去，或許李察手上的精英騎士還沒有死完，休蘭就要亡國了。可即使是在諾蘭德，一名聖域強者也屬於金字塔的上層。那麼在休蘭就更是如此。每名聖域強者的經歷，都可說是一段傳奇。然而精英黯鋒騎士呢？只是母巢的造物而已。以此比例計算，母巢相當於四五天就可以消滅一名聖域。

　　在無比激烈的戰場中，李察竟然有餘瑕在心中感慨。不過這時又一名聖域強者出現了，吸引了李察的注意力。這位強者的運氣並不是很好，他遇上了提拉米蘇。加持了戰爭傀儡和魔動武裝的雙頭食人魔威力無窮，特別是在這種戰場上。而這位休蘭強者明顯也是以力量見長，他居然硬擋住了食人魔全力一擊！

　　然而，他卻並沒有驕傲和高興的時間，即刻就發出極為痛苦的咆哮，在他硬擋食人魔重錘的瞬間，至少有三把刀同時切進了他的後腰。那是水花、緋色和宗虎。他們之間顯然配合還不夠熟練，因為任何一個人都足以要了這名聖域的性命。

　　在李察的指揮下，構裝騎士們以十騎為一隊，一波波交替向前衝擊，攻勢源源不斷。在兩端城牆上戰鬥的黯鋒騎士也收攏歸隊，保護後部。數百騎士就象一具奔騰的戰象，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李察只是不斷揮軍向前，前方的敵人一定要消滅，左右和後方的只要擋開逼退就行了。

　　李察的目標，是大陸之橋要塞的城牆。那是整個要塞的最高點，也是休蘭人阻擋諾蘭德位面軍最堅固的屏障。李察只要佔據了那道城牆，就相當於把休蘭守軍一分為二，那時前進工事中的休蘭戰士將面臨兩面夾擊的局面。而且那道城牆上還架著數量眾多的城防弩。要塞一共十五架巨弩中，有九架是佈置在那道城牆上。

　　在夜幕中，不知是誰發出一聲淒厲的叫：“他們要去永輝壁壘！攔住他們！”

　　永輝壁壘，就是擋住了諾蘭德人的那座高牆。在這堵高牆下，埋著無數休蘭與諾蘭德戰士的屍骨。即使是歌頓，當初也止步於永輝壁壘之下。當歌頓退守大陸之橋南端時，這堵高牆就被休蘭人命名為永輝壁壘，以紀念那一場輝煌而殘酷的戰爭。

　　現在李察調集了前所未有的精銳力量，自薄弱的後部攻入要塞，目標就是這堵高牆。這是休蘭人的又一精神支柱，也是李察急需征服的地方，因為歌頓都不曾征服過這裡！

　　李察沉默地前進著，他沒有大聲呼喝，可是數以百計的命令卻會在每一分鐘下達到單個的精英黯鋒騎士那裡！所有的騎士，所有的追隨者都變成了一個整體，他們的目標不再掩飾，就是永輝壁壘！

　　此時此刻，李察的智慧天賦已經調運到了極限，就連第二意識也用來分析戰場，下達指令！每十位構裝騎士都是一個小隊，每個小隊中都有一位特殊的精英黯鋒騎士，小隊中所有構裝騎士都會跟隨這位元黯鋒騎士移動！水花、緋色以及宗虎則和李察有更加清晰的聯繫，一旦李察發現了聖域強者，就會在意識中呼吸這三個殺星！任何一位休蘭聖域被這三個人圍上，必無活路！

　　若自高空俯瞰，會發現騎士群的陣型正隨著地勢地形作著極致細微而複雜的變化，一隊隊騎士就像是刀鋒上的鋸齒，無比鋒利高效，將敵人一塊塊從整體分割切碎，再加以消滅！

　　李察的命令越下越快，整個騎士群則逐漸提速，攻擊和殺戮的頻率亦隨之逐漸變快！李察就是通過這種方式讓部下和追隨者們瞭解了自己的決心！而他自己，則跟隨著大隊在移動，繼續以樸實無華的刀法砍倒一個又一個接近自己的人，刀下根本沒有一合之將！

　　李察看起來並不顯眼，但是他殺的人卻一點都不少，因此還是引起了休蘭人的注意！

　　又是一名休蘭戰士撲向了李察，他穿著普通戰士的裝束，卻引起了李察的一點注意，於是李察稍稍認真了些，轉頭望著這名戰士，一刀如電刺出！在李察的預想中，這一刀將會挑開對手的胸口，截開他的心臟！雖然不會立刻死去，卻足以瓦解他的戰鬥力！

然而當的一聲，李察自以為必殺的一刀居然被擋住了！

　　這次李察是真正的驚訝，他轉頭望著這名貌似普通的休蘭戰士，眼中射出淡淡的光芒！這哪裡是普通戰士，分明是一位聖域強者！

　　而這名聖域強者臉上的驚駭卻遠甚于李察！他手中握著的是一把休蘭戰士的制式長劍，此刻回縮在胸口，劍鋒幾乎貼上了自己的胸甲，這才堪堪擋住了李察的一刀！李察的動作明明舒緩清晰，可是刀卻快得不可思議，讓他拼盡全力才擋了下來，卻早已嚇出一身冷汗！只有真正站到李察面前時，他才知道這一刀的可怕，也才明白為何那麼多軍中的好手沖到李察面前，卻和普通小兵一樣被一刀切倒！

　　李察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強烈的迷惑性，他更是不斷無規律地變換著節奏，忽快忽慢！強者們戰鬥時早就形成了本能，可若是站在李察面前憑本能戰鬥，那幾乎就等於是把自己的脖子送到李察的刀鋒上去！

　　李察輕咦了一聲，終於停下腳步，站到了這名聖域強者面前！他剛剛那一刀看似普通，其實威力已相當不俗，若是在絕域戰場上，這樣一刀足可以斬殺一頭鼠魔！休蘭的聖域當然比鼠魔強，可是也強得有限，肯定和主位面的聖域無法相提並論！諾蘭德的聖域有魔紋構裝，達克索達斯的聖域有強悍的天然能力！休蘭的聖域幾乎什麼都沒有，圖騰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可以使用，而且威力也不算很大！

　　所以倉促之下，這名休蘭聖域能夠擋下李察出奇不意的一刀，可以說頗為不俗！不過李察並打算在他身上浪費時間，雙瞳中射出淡淡光芒，周身電光跳動，雙手上似有血光掠動，野蠻屠殺則緩緩提起！

　　形狀猙獰的野蠻屠殺看上去十分緩慢，甚至有幾分懶洋洋的味道！可是長刀一動，即刻就出現了一片殘影，看上去讓人有強烈的不真實感覺！休蘭聖域幾乎失聲叫出，他當然知道這種景象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李察這一刀實際上快得無可招架！他甚至想不出任何格擋的方式，只能絕望地驚叫一聲，將長劍平放胸前，藉希望於能夠碰運氣恰好擋住李察的刀鋒！

　　然而他的運氣怎麼可能那麼好？野蠻屠殺輕輕一彎，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在他格擋的劍鋒上輕輕一彈，就將那把普通材質的制式長劍截為兩段，然後刀劍洞穿了他的胸甲，沒入胸口，刀尖則從背後探出一截！

　　撲的一聲悶響，那名聖域強者背後驟然炸出一團血霧，碎肉和內臟根本是噴射出來的，在他的後背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大洞，連脊椎都被粉碎！

　　李察一刀是刺入他的胸口，可是入口只是細細的一道小傷口，在他後背上卻出現了一個半米左右的恐怖空洞！

　　李察徐徐收刀，臉上掠過一陣慘白！這一刀威力如斯恐怖，其實是李察催動了四幅生命誅絕，並且在一刀中疊加了十幾擊的結果。眾多生命誅絕的特效疊加在一起，就造成了這種近乎不可思議的殺傷效果。

　　而李察卻在心底暗歎了口氣，明白自己的境界功力其實還差得太遠。如果這一刀是白夜刺出的，那麼刀鋒只會停留在對手體內，最終讓他體表只有一道細細刀口，可是內臟卻全會被生命誅絕的恐怖特效給絞碎。說到底，李察還是不能象白夜一樣控制到精細入微的地步。

　　這一刀，李察自己或許仍不滿意，但卻足以震懾住在場的大多數人。那名聖域強者的悲慘下場，不光是休蘭人深為恐懼，就連李察的追隨者也看得愕然，並且心生寒意。許多人都在心底對自己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如果自己站在李察的對立面上，是否有可能擋得住如此一刀？

　　這已是李察最強一擊，一刀之後，他也粗重喘息了幾下，才率領著騎士群繼續向前。李察的目標只有一個，永輝壁壘！

　　這一次，李察再也不隱藏自己的實力，氣勢升騰而起，大步向前！他時而繼續以乾脆俐落的刀法將所有來襲的敵人隨手確翻，時而索性直接沖入休蘭軍陣，於是以他為中心，瞬間就會刮起一團血與肉的風暴！李察有若人形的金屬風暴，所過之處無數斷肢碎髒飛上夜空，然後四下拋飛。

　　許多人，不，幾乎是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生命誅絕在戰場上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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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六十三   照亮自己
  
  
　　永輝壁壘，這個名字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對李察吸引強烈。甚至就在幾天之前，它在李察心目中不過是個名詞，是個歷史的紀念地而已。在李察這個年紀，一向認為所謂的歷史，都是應該拋進垃圾堆的。

　　而現在，這堵休蘭人心目中由鋼鐵和鮮血澆灌成的不倒壁壘，就在前方！

　　只有真切地看到它時，李察才會感覺到這堵城墻的厚重，以及那無形的壓力。它並不僅僅是一堵城墻，還是休蘭人心目中的聖地，值得用生命與鮮血去維護。壓力不僅僅是無形的，因為構裝騎士的沖擊速度忽然變緩。不是因為騎士們戰鬥意誌出現了問題，恰恰相反，他們手上沾染的生命正在迅速增加。

　　因為無數休蘭戰士突然從藏身的地方湧了出來，正發瘋一樣沖向騎士群，他們拼盡全力在咆哮著，吶喊著，連面容都因為憤怒而扭曲！

　　他們早就忘記了所謂的戰技，更不記得還需要防護自身的安危，在他們布滿了血絲的雙眼中，就只有眼前的敵人，只想著把武器插入敵人的身體！

　　構裝騎士前進的速度明顯變慢了，他們每向前一步，都需要擊殺更多的對手，並且將屍體拋飛出去，以免攔住了前進的道路。騎士們拼命揮動著手中的武器，卻會感覺到越來越滯澀，因為它現在需要切過更多的血肉和身體。

　　構裝騎士們開始受傷，他們的傷口正變得越來越多。

　　李察也開始喘氣，臉上火辣辣的，開始有熱流滾下。那是滾熱的血，不只是敵人的，還有李察自己的。野蠻屠殺光滑如故，準神器級別的長刀根本不會被鮮血染汙，可是它現在在李察的手中卻正在變得越來越沈重。在無數飛撲上來的敵人面前，李察在絕域戰場鑄就的刀法戰技也不再是能夠壓倒一切的要素。

　　李察放眼望去，只見到處都是敵人，到處都是武器和鮮血，休蘭人已經瘋了。

　　精英黯鋒騎士們一如既往的戰鬥著，它們根本沒有士氣或疲累的問題，會一直戰鬥至死。可是李察卻明顯感覺到構裝騎士們的整體戰力在下降，那不僅僅是因為體力或者鬥氣不足，畢竟在李察的調度指揮下，每位構裝騎士還有至少小半的鬥氣儲備，而且非常平均。惟一的解釋，就是他們的戰鬥意誌出現了動搖。沒有人喜歡和瘋子戰鬥，就算強如構裝騎士也是一樣，而李察的精英黯鋒騎士之所以讓人畏懼，就在於它們無視生死、血戰到底的特性。

　　不光是構裝騎士，追隨者們的戰鬥意誌也出現了一點動搖。或許這只是一個猶豫，或者是感慨於休蘭人的瘋狂，僅僅出手速度慢了少許。可是每個人一點一滴的稍許遲疑疊加到一起，就對戰局有了影響。至少李察已經感覺到了這種影響。

　　嚓的一聲，李察把野蠻屠殺一分為二，左短右長，雙手齊出，雙刀如落花紛落，剎那間就刺倒了周圍的六七名休蘭戰士，頓時壓力一松。可是立刻就有更多的休蘭人湧了上來！他們甚至不顧戰友死後的尊嚴，直接踏著同伴的屍體沖了上來！

　　但這不讓李察憂慮，真正讓他擔心的是整個騎士群的誌氣正在緩緩下降，不見回升。

　　一名重傷的構裝騎士突然一聲慘叫，竟被休蘭戰士們活活從隊伍中拖了出來！他的座騎同樣受傷不清，身上更是插了不少刀劍長槍，此刻再也支持不住，四肢一軟，倒在地上。休蘭戰士象瘋了一樣，把這名構裝騎士拖回到了已方的陣營中，隨即層層疊疊地壓了上去！

　　他們一時被壓住，用不了刀劍，那就用牙咬，用手抓，用指甲摳！

　　那名構裝騎士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甚至壓過了夜幕下的廝殺聲！

　　李察雙眉一皺，在意識中下了一個命令。宗虎如幽靈般從黑暗中現身，他隨手搶來一枝長槍，用力擲出。長槍纏繞著黑氣，無聲無息地穿透數名休蘭戰士的身體，最後沒入那名構裝騎士的胸膛，絞碎了他身體內所有內臟。可是構裝騎士的生命力格外頑強，即使受此重創，他還叫了好幾聲，聲音才漸漸微弱下去。亦由此可見，他臨死前的恐懼是多麽的強烈。

　　李察清晰地感覺到，整個騎士群的士氣又在下降。

　　永輝壁壘依然在前方，在夜幕下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它深沈而厚重，看上去很近，卻又遙遠得似乎永遠也無法抵達。

　　李察心中終於泛上了危機感，再這樣下去，即使是占領了永輝壁壘，他手下這些最精銳的戰力也會損失慘重。那時就算占領了整個休蘭位面，亦是得不償失。可是李察的指揮能力已經發揮到了極致，現在不是指揮問題，而是士氣和戰鬥意誌正在快速下降。哪怕是最精銳的戰士，一旦沒了信心，也會很快倒下。

　　李察自己早已在絕域戰場上練就了不動冰冷意誌，可是他的騎士，他的追隨者們卻做不到這一點。

　　“如果是那個男人在，他會怎麽做？”同樣的問題，不知道是第幾次出現在李察的心底。

　　那是一個火山般的男人……

　　李察忽然胸中一股熱血湧上，他即刻取出承載之書，將里面所存儲的最後一個魔法激活，不是發出，而是將魔力全部抽回自身，補充到魔動武裝里。而野蠻屠殺上亦多了一層暗淡得幾乎看不出的紅色光芒，那是毀滅真名已經啟動的標誌，從此刻起，李察每出一刀或是發出任何一個魔法，都會附加上毀滅屬性。

　　這是李察最後的底牌。

　　接下來，李察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他給自己加了一個照明術。

　　在深暮的夜里，那顆散發著清冷光輝的光球是如此醒目，就端端正正地懸浮在李察的頭頂，將他照亮。

　　一連串的命令瞬間下達到每個能夠接收到的人那里，騎士和追隨者們下意識地遵守了發給他們的命令，於是看到了另一個讓他們意想不到的結果。按照李察的命令，騎士群非常巧妙地旋轉了一下，將位置往側後方挪移了一下。這是一次無比精妙的陣形操作，任何名將看了都會贊嘆不已。能夠將陣形變幻到如此精妙程度，早就超出了常識的範圍。

　　可是騎士們在向後撤退的時候，李察卻在向前。一退一進之間，李察自然而然的就站到了全軍的最前方。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李察已經一口氣給自己加持了數個瞬發魔法，包括快速，火焰之盾，遠程防護和敏捷，同時啟用了一個許久不曾用過的血脈能力，爆發。這些狀態魔法都有各自不同的光芒，可是光芒疊加在一起，再加上頭頂的照明術，就讓李察顯得格外的醒目，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是個大人物。

　　李察高舉野蠻屠殺，向永輝壁壘一指，只簡單吼了一聲：“跟我來！”

　　直到看到李察沖入休蘭戰士群中，夜空中又飛濺起一叢叢紛飛的血雨時，一眾追隨者才省悟過來，一時人人熱血直沖頭頂！

　　食人魔忽然仰天咆哮，巨大的吼聲直傳出數十公里之遠。他用力捶著自己的胸膛，再低頭時，雙目中已是一片血紅！提拉米蘇蹲低身體，周身猛然迸發血色光芒，更有電光跳動，然後發力猛沖，就那樣極度蠻橫地撞進了休蘭人的陣形！一時間，食人魔過度龐大的身體上不知被休蘭人刺入多少武器，可是它卻渾然不覺，戰錘橫揮，一下就砸飛了七八名休蘭戰士，然後擡起大腳向前踹去，又踹飛了三四個人。

　　可是提拉米蘇並不是最快，剛德早就超過了他。這名壯漢沒有咆哮發威的過程，連叫囂饑渴的程序都省了，就那樣直接沖入休蘭人中間，悶頭狠殺！轉眼之間，噴濺的鮮血就澆了他一身。

　　但剛德也不是最快的。

　　李察雙刀若飛，哪怕只劃開敵人一道小傷口，也會變成一座血的噴泉。李察所過之處，必是血的森林，血的海洋。

　　生命誅絕，恰如其名。

　　可是那血不光是敵人的，也有李察的。李察總會感覺身上某處突然一熱或是一痛，那意味著又多了一條傷口。然而李察現在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向前，再向前！

　　前方無論是刀劍叢林，還是血肉壁壘，他都要踏過去！

　　在夜幕下，那一顆魔法的光球是如此耀眼，它為所有戰鬥著的人們指明了前進方向。

　　一柄無光的長劍悄然從休蘭戰士中探出，如毒蛇般刺向李察的腰肋。李察心頭微微一顫，這一劍來得無聲無息，卻讓他身體本能地收縮，出劍的分明是個高明的殺手，一直混在普通戰士中，終於給他等到了這個機會。可是李察已經沒有余力閃避或是格擋了，他一聲怒吼，不退反進，一口炎息噴向前方！就算倒下，李察也要倒在向前的方向上！

　　在這一刻，李察終於明白了歌頓為何會時時沖在最前，為何總會站在最危險的地方。直到李察自己也站在騎士和追隨者的前方，用自己的身軀為後來者指明方向時，他才真正懂了歌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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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六十四   吾王
  
  
　　“跟我來”和“給我沖”的區別，在於後者或許會屬於一位出色的將軍，但前者卻是真正的王者。

　　不過那柄毒蛇般的刺劍並沒有命中李察，而是刺入了一個窈窕而結實的身體。

　　殺手終於出現了，那是一個面容再普通不過的休蘭戰士，帶著一切休蘭人應該有的特征，把他放在戰場上，會立刻與其它休蘭人融為一體。但此刻他臉上顯出駭然，劍鋒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少女，他已收勢不住，長劍不由自主地刺入她的腹部。

　　那是一個充滿野性與冷酷的少女，一頭亂發，若一匹受傷的孤狼。她的眼中沒有痛苦，沒有憤怒，只有孤狼盯著獵物的冰冷。

　　殺手剎那間全身冰冷，竟被水花盯得有種不敢動彈的感覺。他一瞬間，感覺看到了同類，但是對方卻更加冷酷兇殘。殺手本能地想要抽劍，可是長劍卻紋絲不動。他急忙望去，卻見少女已用左手握住長劍的劍鋒。血早已塗滿劍鋒！

　　殺手意識中驟然掠過一個問題，她的右手在幹什麽？

　　水花的右手握著永眠指引者，這柄長刀已經快到肉眼無法捕捉的地步。長刀若隱若現，剎那間已自殺手頸間掠過，而殺手的脖子上卻沒有一絲傷痕。只是在下一刻，他的頭驟然射上天空，翻滾著拋向遠去。

　　血又如泉，從殺手的頸中噴出！

　　在殺紅了眼的休蘭戰士看來，這名殺手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同伴。有太多的同伴已經倒下，所有他們惟一的信念，就是殺，殺死一切看得見的敵人。所以少女一刀斷頭，非但沒有嚇住他們，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們的兇性！

　　數把長槍砍刀在同一時刻向水花刺來，少女正準備格擋，可是身體卻突然晃了一晃，永眠指引者提到一半，又垂了下去。她其實傷得極重，聖域殺手的全力一擊，豈是那麽好受的？她還能夠站在這里，已經算是奇跡了。面對襲來的刀槍，少女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竟然還有一點欣慰。

　　“都給我去死！”一聲熟悉的怒吼傳來，震得少女已經開始煥散的眼神重新凝聚。那是剛德，這性情狂放的大漢自天而降，直接把幾名休蘭戰士壓倒在自己的雙膝之下。聽到膝蓋下密密麻麻的骨裂聲，剛德咧嘴大笑，巨斧橫掃，又把幾個休蘭人攔腰斬斷！

　　李察恰於此時回首，看到少女腹中的長劍，瞳孔驟然一縮。他深深向水花望了一眼，然後對剛德說：“照顧好她！”隨即就以更加瘋狂的沖入到休蘭人中！

　　夜幕下，一道血的波浪正在休蘭人中不斷向前延伸，血浪上方，那顆僅僅用於照明的魔法光球卻若黑夜中的燈塔，有了特殊的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李察忽然覺得壓力一輕，似乎殺之不盡的敵人不知何時全部消失。他茫然四顧，卻見身後和左右全是自己的追隨者和騎士們，而前方，則可看到諾蘭德那燈火通明的前進工事帶。無數戰士正從工事中湧出，在要塞外布陣列隊，一架架巨大的攻城機械也被推出。看到這一幕，李察才恍然有所察覺，於是低頭看了看腳下。

　　確實，永輝壁壘已經被他踏在腳下。

　　“吾王，現在我們應該做什麽？”一名構裝騎士單膝跪地，沈聲問道。

　　李察忽然明白，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得到這些阿克蒙德們的承認，承認了李察是他們現在的新王。而在黑玫瑰古堡下時，李察當時更象是做著一個人的宣言。

　　有一人如此，其它人即刻紛紛單膝跪下，就連追隨者們一個個也紛紛跪下，以見王的禮節面對李察。精英黯鋒騎士有著自己的智慧，它們馬上整齊劃一的跪倒，數百人只發出一記無比沈悶的撲通聲。此時此刻，還站著的就只有寥寥數人。

　　流砂悄悄向李察伸了伸舌頭，也單膝跪了下去。奈幽早在流砂之前就跪下了，可是伊俄卻挺立著。但他看到流砂也跪下，一臉驚訝之余，也不情不願地跪了下去。

　　一時之間，永輝壁壘上站著的只有李察。而他已是周身浴血，宛若則從血河中走出。

　　那顆魔法照明光球，卻依舊飄浮在他的頭頂。

　　面對黑壓壓一片的騎士和追隨者們，李察也怔了一下，未曾預料到會是這種局面。此刻他身上有若火燒，說不清有多少處傷口在抽痛、在流著血。他的魔力已經耗盡，魔力枯竭引起的麻癢酸澀甚至比劇痛更加難以忍受。甚至在呼吸時，都可以聞到濃濃的血腥氣，那不是外面的血氣，而是出自李察自己的內臟。

　　盡管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可是李察卻覺得自己正前所未有地強大，比任何時候都更深具信心。他這時才理解，為何十三騎士只拿著寒酸都不足以形容的薪酬，卻都留戀不去，始終跟隨在歌頓身邊。

　　“吾王，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為首的構裝騎士又問了一次。

　　李察精神一振，喝道：“發信號，讓森馬進攻！”

　　一顆絢爛的魔法火球射上了夜空。這顆火球無比醒目，飛空高達數百米。如此魔法，此刻亦只有麗娜能夠放出。

　　在大陸之橋的另一端，森馬橫槍駐馬，正安靜地立在黑暗中。在她身後，是無數如狼似虎的戰士。她等待了很久，瞳孔中終於出現了那顆久違的信號火球。森馬緩緩拉下面具，手中長槍高高揚起。一抹血色光芒從她握槍處點亮，延著槍身一路向上，直到槍鋒處匯聚成一點耀眼的血色光華，然後轟的一聲炸開，如在夜色中綻放了煙火！

　　在血色光芒照耀下，森馬手中的長槍緩緩下壓，前指，指向了永輝壁壘的方向！

　　戰場上響起了沈悶的戰鼓，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戰士走出了前進陣地，撲向了不知道戰鬥了多少次的老對手。夜空已被魔法的光芒劃破，一顆顆各色的光球從休蘭人的陣地中升起，劃破夜色，落向諾蘭德人的戰陣。在沖鋒的諾蘭德戰士上方，開始出現一個個或大或小的防護罩，將空中落下的魔法殺傷力極大的削弱了。那是諾蘭德的隨軍法師們，他們全力在防禦對手的魔法攻擊，或是給戰士們加持輔助魔法，卻極少反擊。休蘭的魔法防禦設施可以削弱魔法的大半威力。

　　一片片魔法力量在諾蘭德戰士的沖鋒隊列中爆炸，或是火焰，或是閃電與冰霜，可是無論哪種，過去足以在戰士陣形中撕開一片巨大空白的魔法，現在卻只發揮了不到過去一半的威力。休蘭魔法師赫然發現，諾蘭德戰士身上的盔甲已經徹底換過了，只看精美的式樣，就知道品質與過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諾蘭德戰士還是戰士，法師還是法師，只不過他們的裝備都被李察換過了一遍。

　　森馬緩緩策馬，起初舒緩，後來速度卻越來越快，最終化作黑紅色的閃電，越過了所有戰士，後發而先至，率先沖到了休蘭人的要塞下！血之聖騎士一聲清嘯，冉冉升起，整個人化作一道血色鋒芒，頂著休蘭人的箭雨，直接飛上了城頭！而她那匹全力沖刺的戰馬，卻收勢不住，沈重地撞在了城門上，筋斷骨裂。

　　在森馬之後，軍中強者們也一一或飛躍，或攀登，轉眼間就上了城墻。他們意外地發現，休蘭人的抵抗格外孱弱，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久歷位面戰爭的諾蘭德戰士們立刻一陣狠殺，清理著城頭的休蘭人。只要弄出一塊空地，後續的戰士就能夠源源不斷地登上城頭。

　　這時夜色中忽然響起了讓人深深不安的吱呀聲，有經驗的老兵一聽就知道那是休蘭人的城防弩正在轉動的聲音。即使是聖域強者，也不敢輕易硬擋城防弩的近距離轟擊。強者們迅速找到了目標，那是架設在百米外塔樓上的一座城防弩，黑沈沈的弩箭箭鋒已經瞄準了城頭上的戰士們。

　　已經來不及了，絕對來不及……這是剎那間掠過了所有老兵心頭的想法。他們立刻埋頭廝殺，期待在臨死前多拉幾個墊背的。這一支巨弩射來，誰能夠活下去只能看天意了。此刻諾蘭德戰士正和休蘭人廝殺在一起，一弩過處，射殺的休蘭人說不定還要更加多些。可是為了殺掉一個諾蘭德一方的戰士，休蘭人寧可搭上兩個自己人的生命。

　　這就是戰爭。

　　然而又響起一聲尖銳淒厲的嘯音，那是城防弩箭在空中飛過時發出的死亡詠嘆。可是死亡的不是諾蘭德戰士，而是休蘭的城防弩。被毀的城防弩位於第二道防線上，而弩箭是從永輝壁壘上射來的。

　　李察從城防弩的發射位置上跳下，拔出插在地上的野蠻屠殺，喝道：“現在，讓我們擋住休蘭人，兩面都是！”

　　永輝壁壘上即刻響起一片雷鳴般的吼聲！

　　在大陸橋休蘭一方的前進要塞上，黑壓壓的諾蘭德戰士已經攀上了城墻，隨即愕然看到休蘭人的主力居然並沒有放在這一邊，上萬的休蘭戰士正如潮水般撲向了永輝壁壘，那是他們惟一的後路了。

　　永輝壁壘上，立著一排人影。他們個個威武雄壯，可是數量實在太少了，放在長長的永輝壁壘上顯得無比單薄。然而任由兩端的休蘭人如何沖擊，這道單薄的血肉屏障就是不倒。在永輝壁壘上，那顆微弱的魔法照明光球依然在閃耀著，似乎永遠也不會熄滅。

　　是夜，永輝壁壘終於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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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六十五   複雜
  
  
　　當森馬率領的大軍越過永輝壁壘時，李察知道，戰爭終於結束了。

　　最艱苦的階段原來不是圍攻傳奇，而是堅守永輝壁壘的短短時刻。以區區幾百人防守如此長的防線，同時要經受兩端各以萬計的休蘭戰士沖擊，哪怕李察擁有地利，哪怕手下人的實力遠遠超過休蘭人，其艱苦慘烈也遠超想象。

　　李察拄刀而立，看著無數休蘭人正魚貫退出大陸之橋要塞，看著森馬率領戰士如潮水般湧進整個要塞，開始清理戰場和搜捕潛藏的敵人。休蘭戰局至此已經打開，在通向神巢的路上，再也沒有大陸之橋這樣的天險。而憑藉著手下眾多的追隨者和構裝騎士團，在開闊地帶上，李察有信心擊潰對手任何規模的軍隊。

　　他轉頭，卻看到了一幕不願入眼的景象。在整個永輝壁壘上，到處都是交疊在一起的屍體。絕大多數是休蘭人的，可是也有不少精英黯鋒騎士和構裝騎士的屍體。李察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去清點屍體的數目，這個數字是他根本不想去面對的。然而智慧和真實天賦卻是冰冷的，絲毫不帶情感地給出了傷亡的數字。其中精英黯鋒騎士是最好統計的，只要計算一下仍然能夠回應的人數，就可以知道有多少已經戰死了。

　　還能夠回應的精英黯鋒騎士是……八十四人。

　　這個數字讓李察感覺有些眩暈，可是內心卻在告訴他，這是千真萬確的。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刻，李察不止一次下令精英黯鋒騎士用自己的生命掩護追隨者和構裝騎士們。即使如此，構裝騎士也一共戰死了十余騎。追隨者中亦有不少重傷，到後來連伊俄和奈幽都提著鏈枷上陣，兩位神官戰鬥起來極為威猛，似乎不在構裝騎士之下，但他們真正的作用畢竟不是肉搏，亦可見戰鬥的艱苦。

　　不知道有多少次，李察都覺得自己再也揮不動哪怕是一下刀了，可是時時刻刻，李察都覺得有目光在註視著自己，目光來自追隨者，也來自構裝騎士們，甚至李察都錯覺會有目光來自精英黯鋒騎士。李察知道只要自己倒下，或是無力戰鬥，那麽這些人最後的鬥誌或許就會消失。所以李察咬牙，繼續出刀，一刀之後甚至還能再出一刀。不知何時，群星之井就會湧現出一縷力量，讓李察重新渙發活力。

　　在構裝騎士眼中，李察似乎永遠都在戰鬥，他們也就為之熱血沸騰，再度投入到舍生忘死的戰鬥中去。而構裝騎士在死戰，身為首領的李察，就寧死也不肯先行放棄。

　　奇跡就是這樣成就的，奇跡從來不是一個人完成的。

　　雖然成就了奇跡，可是傷亡的數字卻依然讓李察感到心疼。但李察知道，這已是他所能做的最好，就連歌頓在全盛時，都沒有能夠把永輝壁壘踩在腳下。現在李察攻占了整個位面號稱不落的要塞，不付出代價怎麽可能。

　　李察想要走兩步，可是剛剛一動，身體就在提醒著他，現在是刀在支撐著他，而不是他把刀插在地上。這時在李察的目光中，麗娜正款款走來，站到了他的身邊。龍法師表情十分複雜，象是想說什麽，卻說什麽也不肯開口。

　　李察的目光緩緩掃過整個要塞，問：“麗娜，這座要塞雖然難打，但對歌頓和你們來說應該不至於拿不下才對。怎麽過去了這麽久，戰線還是維持在這里？”

　　一提到歌頓，龍法師的臉色更加複雜了，她的目光落在旁處，根本不敢接觸李察的視線，以盡可能平緩的聲音道：“當時歌頓大人不是攻不下永輝壁壘，而是舍不得手里的構裝騎士。當時休蘭還有兩個傳奇強者，當日一場大戰，我們雖然重傷了一個，打跑了另一個，可是也有所損失。而且休蘭根本就沒有特產，沒有任何有特殊價值的資源，我們都不知道把整個位面打下來幹什麽。另外，歌頓大人並沒有多少錢，損失了幾個構裝騎士，就要用很多時間才能補上。而你不一樣。”

　　麗娜的言下之意，即是說歌頓遠沒有李察這樣財大氣粗，可以隨隨便便拉出百騎構裝騎士，而且能夠在一場決定性的戰役中就損失十幾騎。歌頓絕對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而且精英黯鋒騎士，在麗娜眼中也是罕見的精銳，卻在此戰中損失了大半，這也絕對是巨大的損失。另一方面，麗娜也有些埋怨李察敗家的意思在內。在她眼中，休蘭只是一個可以一年穩定出產百萬收入的地方，除此之外再無價值。李察在此戰中的損失，就算占了全位面，恐怕也要用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來彌補。

　　這在諾蘭德，是幾乎每個人都知道的位面戰爭常識。本位面土著考慮戰爭的出發點是生死存亡，而諾蘭德上位者卻需要思考投入與產出，並不是把整個位面都占領了才叫成功。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占據位面一部分後就轉入防禦，再去開拓新的位面，才是明智選擇。因為位面征服到了某個階段，投入就會直線上升，而收獲卻不增加多少。

　　至於為何會有覺得李察敗家這種奇怪情緒，麗娜卻沒有去細想。

　　不過李察沒有回應。

　　麗娜急忙望去時，才發現李察不知何時已經昏了過去。她一下慌了，開始滿世界的找神官。結果伊俄和奈幽都被她抓了過來，幾乎是按到了李察身上。兩位神官仔細檢查了半天，才宣布李察不會有事，只是受傷過多，體力損耗過大而已。面對兩位大神官奇特的目光，麗娜手足無措，惟有與他們兇狠對視，才能不輸了氣勢。

　　伊俄和奈幽對望一眼，露出了然於心的笑容，見鬼的是，他們還讓麗娜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笑。

　　剎那之間，紅龍卡羅差點再次在夜空飛翔咆哮！

　　當李察醒來時，入眼處是完全陌生的環境，天花板是奇異的木質，上面繪著帶著濃郁異域風情的壁畫。他想了一會，才明白自己應該躺在休蘭一方的大陸之橋要塞里。李察掙紮著從床上坐起，意外地發現渾身上下的傷口都已接近愈合，到處都是麻麻癢癢的感覺。他只經過了簡單的神術治療，傷口能夠好這麽快全是九頭蛇蜥的恢複能力所致。李察試著活動了一下，感到身上沒有什麽暗傷留下，就放下了心。李察的心一松，立刻肚腹中就響起了雷音，巨大的饑餓感就控制住了他，讓他恨不得把床頭都給啃了！

　　李察勉強控制住自己，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叫衛兵立刻以最快速度送飯過來。第一批送來的是面包和熏肉，立刻被李察打掃幹凈。可是這點東西只是讓李察感覺到更加饑餓，他立刻連聲催促讓衛兵送更多的吃的來。如是一連加了五次餐，李察把十幾個壯漢的飯量都掃入腹中，這才勉強感覺吃了個半飽。他依舊有饑餓感，可是肚子卻已經徹底裝滿了，超強的消化能力也來不及消滅如此多的食物。現在李察的饑餓感其實是身體各處對能量的渴求。看著滿桌的空碗碟，李察倒是十分懷念深藍和皇室那些富含極高能量的食物。

　　一能行動自如，李察就去挨個探看追隨者們。

　　水花靜靜地躺著，雙眼微閉，似是在假寐。在她的床邊站在戰鬥神官，伊俄此時汗透重衣，滿臉的疲憊，雙手虛按在少女上方，可見神聖光輝如霧如雨，洋洋灑灑地落在她身上，再被吸收進去。

　　看到李察進來，戰鬥神官收斂了神力，長出了一口氣，對李察說：“你醒了？正好，看看她吧。這個家夥，怎麽說呢，對自己可真是夠狠的！”

　　李察心中沒有來由的一緊，一把抓住戰鬥神官，急切地問：“她怎麽了？”

　　伊俄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怎麽了？肚子里所有內臟都快碎成渣了！救她簡直和複活差不多了，真弄不懂她，哪有拿自己身體去擋刀的？何況還是為你？要是按我的想法，讓一刀直接把你切了最好。”

　　李察卻停步，鄭重地對伊俄說：“謝謝！”

　　伊俄一怔，最後沒說什麽，只是搖了搖頭，離開了房間。

　　房間里就剩下了李察和少女。李察走到床邊，看到少女的眼皮動了動，她明顯已經醒了過來，卻沒有睜開眼睛。

　　此刻的少女不顯野性，卻帶著些許柔弱，唇上幾乎沒了血色。李察知道聖域殺手全力一擊的威力，若不是少女體質特殊強悍，恐怕根本撐不到戰鬥結束。而伊俄已經不是以前的戰鬥神官了，他與奈幽在法羅多次在生死線上徘徊，終於湊夠了足夠的祭品，讓流砂給他和奈幽各自提升了一次等級上限。所以現在的伊俄已經是十八級的神官，即使如此，把水花完好無損的救回來也幾乎耗盡了伊俄的全部神力。

　　當少女飛身擋那一刀和李察之間時，沒有絲毫猶豫，完全是憑借本能。哪怕她有一絲思索，也來不及擋住那一刀。想到了這里，李察不禁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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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六十六   逃避
  
  
　　聽到李察的嘆息，少女終於睜開了眼睛，用一雙清亮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李察。一時之間，李察竟覺得自己無法面對如此透澈的目光。在這目光里，少女已經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可是李察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回答。

　　李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水花的房間的，從始至終，兩個人就沒有說一句話。然而目光的交匯已經勝過說了千萬句話。離開時，李察總覺得自己是逃出來的。因為他沒法給水花一個回答，無論怎樣回答都不適合。

　　當少女赤裸裸地把心願表露出來時，李察沒有任何辦法，惟有逃避，盡管這樣做顯得非常無恥。

　　現在的李察已不想再往身上增加更多的責任了，其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就已有的責任，他已經不知道何時才能償還幹凈，又如何敢背上新的債？而且，什麽才叫償還幹凈呢？有許多情感，沈重得根本無法用償還這個詞來形容，那是需要用一輩子去還的。

　　水花的情感是壓抑著的，卻也如此濃烈。她處理心情的方式亦如野獸般的直接霸道，卻又是如此熾熱，熱得讓人無法面對，卻也難以割舍。撲向刀鋒的瞬間，就是她最直白的宣言。

　　只是她的宣言，卻迫使李察懦弱了一回。

　　下一站，是提拉米蘇。

　　食人魔還是法師，不過無論體型長相還是戰鬥方式，都在向暴力督軍靠攏。這次的戰鬥，他所受的傷或許僅次於水花。食人魔的體形太過龐大，種族上又有對神術和魔法的天然抗性，因此神術治療的效果十分有限。負責治療食人魔的是奈幽，她只治療了將來可能影響到提拉米蘇戰鬥力的傷勢，其余的傷都靠食人魔過人的生命力自愈。食人魔那龐大的身體上，不知有著多少傷口。那件準傳奇級別的重甲已經徹底毀了，而奈幽還在忙碌著，親自動手，將一塊塊武器的殘片從他的身體里挑出來。

　　哪怕是食人魔抗性過人，這樣的治療也痛得提拉米蘇兩個頭都在不斷哼哼著。當獨眼的三分熟看到李察時，立刻叫了起來：“頭兒，這一仗打得可有點虧啊！”

　　提拉米蘇立刻反駁：“虧什麽虧！受點小傷還嘰嘰歪歪的，別給我們雙頭食人魔丟人！若是回到部落里，我可好歹都是領主了。”

　　三分熟不服氣地叫道：“你是領主，難道我就不是了？”

　　看到食人魔兩個頭吵架的精神，會覺得他們什麽傷都沒有。可若是看他那處處血肉翻卷的身體，卻又讓人不忍目睹。

　　看到李察的表情，提拉米蘇大大咧咧地說：“頭兒，這點小傷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別婆婆媽媽的，跟三分熟那娘們似的。”

　　三分熟即刻大怒，吼道：“提拉米蘇！我可能是暴虐督軍，你們魔法師才是娘們！啊，頭兒，我不是在說你，你還沒有那麽娘！”

　　李察哭笑不得，安撫了食人魔幾句，就趕快離開了這個房間，不然能夠被它的兩個頭給吵死。

　　一個個追隨者探望過來，再加上構裝騎士們，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李察決定在大陸之橋要塞休整兩天，雖然這會給休蘭人寶貴的喘息時間，可也不得不如此。部隊的傷亡太大了，必須停下來休整。

　　森馬率領大軍進占要塞一役，也不是全無傷損，在許多地方都遭遇了休蘭人最激烈的抵抗。最終她付出了兩千人為代價，才占領了整個要塞。當然，休蘭人付出的代價更加沈重，戰死者超過兩萬，輕重傷不計基數。駐守要塞的是全休蘭最精銳的軍隊，此役幾乎被李察一網打盡，逃回去的連四分之一都不到。另一個沈重打擊則是聖域強者的損失。整場戰鬥中，休蘭聖域強者一共戰死十一人，對整個休蘭帝國來說都是沈重打擊，更有可能直接動搖帝國生存的根基。

　　不過休蘭人使用聖域的方式也頗讓李察無語，幾乎所有的聖域強者都會偽裝成普通戰士，混跡在戰陣中，尋找著戰機。無論在哪個位面，這都是極其有失尊嚴的方式。可是休蘭人已經不要尊嚴了。在生存面前，尊嚴什麽都不是。

　　休整兩天後，李察帶上經過整編的一萬五千部隊，離開了大陸之橋要塞，開始向休蘭縱深腹地進發。

　　接下來的一個月內，李察揮軍如風，不斷休蘭境內突擊。他行軍突進的速度超過想象，當他的大軍出現在一個個休蘭城市前時，遇到的大多是措不及防的守軍。許多城市的城防軍都是一觸既潰，更多的城市則是直接選擇了投降。李察並沒有占領城市的興趣，他的目標是帝國僅存的精銳部隊。李察行軍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以至於在半途中追上了許多趕往帝都協防的部隊。這樣的部隊少的不過幾百人，多的也只有數千人，所以無論隊伍規模是大是小，都被李察一口吞下。

　　轉眼之間，李察的兵鋒就到了休蘭帝都城下。城內只有一萬多些的守軍，看起來因為要攻城，李察的兵力優勢並不大。可是在強者和超級精銳戰士的規模上，李察現在卻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特別是確認了龍星不在帝都城內時，這種優勢就更大了。

　　攻占帝國的戰鬥在第二天上午打響，李察為了防範龍星，不得不指揮的小心翼翼，時刻都保留著可以制衡龍星的力量，因此戰局進展的並不是十分迅速。可是直到李察占領了整個休蘭帝都，都沒有看到傳奇強者的出現。

　　經過一整天的激戰，休蘭帝都陷落，帝國皇帝、皇後、太子等一系列重要的人物都落到了李察的手里。李察手下有眾多擅長於靈魂方面的人物，特別是奈幽，更比山德魯還要勝出一籌。所以李察很快就問出了自己需要的情報。

　　真正的秘密，全部隱藏在神巢。神巢位於位面最高峰的頂峰，然而那里對所有休蘭人而言都是禁地，沒有人能夠例外。所以山頂上有什麽，就連帝國皇帝都不知道。只是在帝國傳說中，那里是諸神棲息的地方，所有凡人一旦踏足，必遭橫禍。

　　在神巢山下，另有一座聖城，那里才是休蘭力量的核心，也是負責守衛神巢的地方。休蘭帝國皇室更象是為聖城管理凡間事務的代理人。整個帝國都要為聖城服務。聖城維護其超然地位的力量當然不僅來自於一個虛無飄渺的傳說，而是依靠超越一切的武力。多達千人的聖城武士是位面最精銳的戰士，統馭他們的兩位首領，就是休蘭兩位僅有的傳奇強者。

　　據說聖城中有一項神秘的儀式，只要是聖城武士的日與夜兩大首領，經過這個儀式，必成傳奇強者。

　　審問出這個情報時，地點是在皇宮的後殿內，在場的只有李察最核心的追隨者以及森馬。成為傳奇，幾乎是每一個強者的終級夢想！聖城中居然有可以將聖域提升為傳奇的儀式，這是何等激動人心的消息！

　　許多人都下意識地呼吸變得粗重，手心開始出汗。李察則立刻意識到，或許這才是整個休蘭位面真正的價值所在！這個奇異的位面果然隱藏著絕大的秘密。只是這秘密隱藏得實在太深，如果不是李察以精湛的位面數學推算出位面大陸的存在有所異常，在這里下了重註，還不知道何時才會發掘出這個秘密。

　　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對這個秘密有興趣，在大殿中，全無反應的人除了李察自己，還有流砂、奈幽、食人魔，另外還有水花。這些人都是本心堅定，知道自己想要走什麽樣的道路，從而根本不打算使用這種強行提升等級的機會。特殊的一個或許是提拉米蘇，誰也不清楚食人魔在想著什麽，它從沒有刻意去變強，實力卻越來越是強橫。

　　李察目光環視一周，就已心中有數，然後對奈幽說：“繼續。問問他聖城現在都有哪些力量，還有什麽需要註意的地方。”

　　奈幽點了點頭，手中幾縷灰氣鉆入皇帝的腦內。身材魁梧的皇帝立刻抱住自己的頭，痛苦之極地叫了起來，很快就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審訊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李察確認再也問不出新的東西來，這才作罷。

　　審訊結束時，天已經微亮。

　　李察推開窗，撲面而來的寒風立刻讓他打了個寒戰。窗外就是巍峨的神巢，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神巢就象是一顆巨大無比的海螺，一層層盤繞著向上，頂端則沒入到雲層深處。神巢極頂的雲層是終年不散的，圍繞著整個神巢徐徐旋轉，遠遠看去，就象天與地正在旋動。

　　這種雲層似曾相識，在浮世德，以及黃昏之地的日不落之都，李察都曾經看到過這種雲。

　　但是神巢的那種盤旋向上的紋路，卻讓精通位面幾何的李察心中微微一動，在意識中立刻將所看到的景象都還原成數字，然後試圖在數字中尋找出規律。慢慢的，一個極為龐大的公式體系逐漸浮出水面。這是李察從未見過的龐大公式組，里面還有太多太多的地方為迷霧所繚繞著，複雜程度幾乎堪比最簡單的位面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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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六十七 聖城


如此龐大的公式體系，僅僅是浮現了一小部分，就讓李察的頭開始劇烈地痛疼起來，那是智慧天賦已經在極限運轉的標誌。

　　李察很清楚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能力解析出這種規模的公式體系，如果能夠做到，也就意味著李察可以解析出一些簡單的位元面規則了，從境界而言，那可是比虛骸的類比規則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然而李察依然堅持不懈地解析著，因為他從這堆龐雜不堪的數位中竟然找到一種熟悉的感覺。上一次還有同樣的感覺時，李察還很年輕，智慧與真實天賦也才剛剛起步。當時面對著那些如星雲般的美麗深藍紋路時，他看到的更多是光輝和眩暈，而不是無數飽含奧秘的數字。從那之後，在接下來的數年中，李察一直在默默地領悟著深藍詠歎。他已經成功地把其中一部分紋路還原為數字，但距離找出其中的規律還無比的遙遠。深藍詠歎中飽含著無窮的秘密，六階構裝原本就是超出諾蘭德位元面規則所能容納極限的存在，李察需要首先把它徹底還原，如此才能找出其中缺漏不全的地方，再之後才能夠談得上開始構思補全方案。

　　而現在，李察發現，神巢本身所還原出的數字，竟然與深藍詠歎有些許相似！李察也說不清這究竟單純是感覺，還是確實存在某種內在的關聯。不過許久都沒有頭緒的深藍詠歎，現在突然出現了一條可能的線索，李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過。

　　神巢其實無比的宏偉壯麗，它盤踞在整個大陸的最北端，雖然李察可以遠遠地看到它，但不要說攀登山峰，就是走到聖城也需要半日的時間。

　　聖城，就是李察下一個目標。而且想要進入聖城，除了戰爭之外別無他法。因為在聖城中流傳著一條從來沒有例外的鐵律，那就是任何人都不能登臨神巢之頂。

　　此時在李察的意識中，由神巢形態還原出的巨大公式已經停止了完善的過程，因為神巢的上端全都沒入在雲層內，缺失了一塊關鍵的資料。

　　此時此刻，李察就更加懷疑休蘭位面的來歷了，神巢完全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形態，很有可能是某個智慧種族後天開鑿的形態。甚至李察有了一個更加大膽的設想，整個神巢都有可能是一個被創造出來的造物！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又該是一個何等恢巨集浩大的工程！

　　至此，李察再無懷疑，在神巢之頂一定蘊藏著重大的秘密。或許就象休蘭人的傳說那樣，神巢真的是諸神長眠之地。因為休蘭沒有神。

　　這是又一個不可思議的現象，休蘭雖然非常小，但是力量體系卻相當強大，按正常來說是一定會出現神的，而且很有可能出現強大神力。哪怕只有一個神也算正常，可是現在，休蘭卻是一個神都沒有，甚至連半神都不曾聽說過。

　　如果休蘭確實有過神，而神因為某種原因沉睡甚至是隕落，並且長眠在神巢之頂，那就又解釋得過去了。而假如真的是這樣，那李察會在神巢上得到什麼？神軀？

　　不管怎麼說，作為登上神巢的第一個障礙，聖城是一定要搬除的。聖城中還有兩名傳奇強者，這是最大的障礙。哪怕是重傷未愈的傳奇，拼起命來也極具威脅。

　　就在李察思索應對聖城的方略時，忽然全身一震！

　　就在他眼前，深沉的夜空突然出現了變化，空中的雲層刹那間變得透明，一顆無比碩大的星球從夜幕中滑出，橫過天際！這顆星球通體是淡藍色的，大到不可思議，當它整個出現在夜空中時，幾乎佔據了小半個天空！從李察的角度看過去，它就象隨時有可能從天幕墜落到大地上一樣。

　　這是一顆星球，表面似可看到縱橫交錯的紋路，有些在閃亮著，大部分則是黯淡的藍黑。這種紋路遍佈整個星球，完全不象天然形成的，倒像是一個覆蓋了整個星球的巨大魔法陣。可又是什麼人才能做出這樣的大手筆？

　　是神嗎？

　　縱使幾名強大神力的神明聯手，也不可能完成如此浩瀚的工程。惟有無限數量的凡生，經歷不知道多久的悠長歲月，才有可能完成這樣的壯舉。

在李察的震憾中，天空中的雲又恢復了顏色，於是那顆星球重新隱藏在夜幕之後。休蘭的夜，依然是黑的。可是李察現在知道了，那並不是簡單的夜幕。

　　李察回頭，對殿中收拾刑訊現場的追隨者們問：“你們剛才看到什麼了嗎？”

　　提拉米蘇茫然抬頭，道：“看到什麼？頭兒，您是指什麼？”

　　流砂也疑惑地看著李察，其它人就更是一頭霧水了。於是李察知道，剛才那震憾一幕就只有自己看到了。他皺眉又問：“那你們感覺到什麼沒有？”

　　“沒有。”伊俄第一個搖頭。戰鬥神官在感知方面非常敏銳。奈幽也同樣搖頭，她也沒有感知到任何異常。

　　李察再次皺眉。流砂走了過來，輕撫著李察的臉，關切地問：“剛才發生什麼了？”

　　李察盯著窗外的神巢，緩緩地說：“聖城可能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我們得多做些準備。”

　　“你是指哪一方面？”流砂問。

　　“戰備。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恐怕還有些不夠。讓我想想……”李察揉著太陽穴，努力思考著。剛剛過度用腦的後遺症還沒有消除。

　　“還不夠？不可能吧，就算休蘭人還有兩名傳奇，但他們都不在最佳狀態，而且傳奇能力看來不值一提。如果是那個龍星，諒他再也不敢冒險進入我時光之鏡的範圍內。”流砂道。

　　“不，聖城中的危險很可能不只是兩個傳奇。我總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許我們都小看了休蘭這個位面。”李察努力尋找著措詞。其實現在，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看到的那顆巨大星球究竟是不是幻覺。

　　流砂也皺了皺眉，說：“可是我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當的地方。不過小心些總是好的。”

　　聽到流砂的話，李察也有些猶豫。流砂是神眷者，只要有時光之力的地方，她就總是擁有莫大的優勢。既然流砂說了沒有什麼不妥，那就多半真沒什麼事，李察只是過度擔憂了。但也有另一個可能，就是這裡是永恆與時光之龍力量達不到的地方，不過可能性卻是非常非常的小。

　　不過李察還是決定按照自己的判斷辦事。就算那顆佔據了半邊天際的星球是幻覺，眼前的神巢總不會是幻覺。李察確實從神巢的形態上解析出了與深藍詠歎有關聯的規則，如果這也是天然的，那未免也太神奇了。

　　李察抬起頭，對森馬道：“你回一次諾蘭德，去把阿西瑞斯和法斯琪都叫過來。另外讓艾莉婕多注意一下黑玫瑰古堡的防禦，因為我要把所有的構裝騎士都帶到休蘭來。”

　　流砂微微皺眉，卻沒有說什麼。阿西瑞斯再加上法斯琪，單是這兩個人至少就可以牽制住一名龍星那樣的傳奇。再加上百名構裝騎士，以及森馬、麗娜、提拉米蘇，外加同為十八級的伊俄和奈幽，休蘭兩名傳奇強者就算完好無損，遇上這樣的陣容也得落荒而逃。李察糾集了如此強大的力量，卻仍然一副憂心仲仲的樣子，看來他一定是感覺到了什麼。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非常不妙了，自己的感覺失靈，只能說明這裡是時光之力覆蓋不到的地方。

　　接下來的幾天，李察駐守休蘭帝都，等待著森馬把援軍帶來。在等待的時間裡，除了冥想和繪製構裝，李察就是站在帝宮最高的望天樓內，盯著遠方的神巢看個不停。

　　七天后，森馬終於帶來了李察需要的援軍。李察再度休整了一天，就率領大軍離開了休蘭帝都，向聖城進軍。

　　聖城，是座落在神巢山麓的一座城市，依山而建，分為上下兩個城區。上城區建築多是由雪白的岩石所築成，而下城區建築則是以灰黑色調為主。上城區是神殿和聖城武士的居住區，真正的高層都住在這裡。下城區居住的，則是為上城區提供各種服務的人員，包括清潔工、傭人、廚師和僕役，等等。

　　聖城頗為廣闊，對於一座僅有兩萬餘人的城市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些。上下兩個城區的面積幾乎一樣，而上城區內僅僅居住了三千人不到。

　　聖城是等級極度森嚴的之處，惟一的神殿只有不到十個人才有資格進入。在神殿中，有三位神使，他們和聖城武士的兩位統領一起，構成了整個聖城權利的最高層。

　　聖城之外，還零星分佈著數個部族，這裡是印地武士最重要的出產地之一。這些部族同樣負責保衛聖城。在休蘭的歷史上，聖城還從未經歷過戰火，這幾個部族也就沒有機會履行他們神聖的使命。而現在，李察準備給他們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