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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ppp6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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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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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19:34:40 |只看該作者

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八十七   意外決定
  
  
  生命誅絕原本就是有靈魂的,可那是對它特性的誇大之辭,哪有一個構裝會真正產生自己靈魂的?五階的構裝中確實有些是號稱有靈魂的,但那些或是把強大的靈魂封印在構裝內,或是在構裝中添加了足夠多的神性,以至於產生了類似靈魂的效果,和生命誅絕完全是兩回事。

  要知道,真正的靈魂,那是諸神的領域!

  可是眼前這幅生命誅絕,淒絕狠厲,血光如濤,仿佛不斷咆哮著,竟似拽著李察的靈魂躍欲騰飛,仿佛有要產生共鳴的感覺!

  李察緊緊盯著那浮動的血光,想要伸手去拿構裝,卻發現自己在這一刻竟有些猶豫,甚至還有些畏懼。血光層層湧動,厚重紮實,深處象是隱蔽著通向另一個世界大門,不斷從黑暗中傳來聲聲或強烈,或隱晦的長號咆哮。

  細細的汗珠開始從李察的額頭滲出。他的堅定意誌和智慧天賦告訴他,這並不是殺氣太過濃郁後產生的幻覺。他不明白這幅生命誅絕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已經不是他所學過的任何魔法理論所能夠解釋的了。

  李察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在腦海中回放這幅生命誅絕制作的整個過程。

  生命誅絕上的血光越來越濃郁,咆哮聲已經從隱約變得逐漸清晰。如此明顯的變化,讓李察不得不加快了回憶和分析的過程。

  就在李察緊張回憶著的時候,墻角躺著的魔人忽然哼了一聲,悠悠醒來,掙紮著想要爬起。此刻在李察的本能中,它不算是一個威脅,卻絕對是麻煩,會幹擾到回憶分析的過程。於是李察一腳踢起了一個封魔盒,恰好砸在魔人的頭上,又把它砸暈了過去。

  一幅幅場景閃電般在李察意識中回放,驟然定格在一幅畫面上!這是李察殊死搏殺歸來,提筆要繪下最後一筆的過程。當他揚起魔法筆時,幾滴鮮血濺在了筆尖上,與魔法染料混在了一起。而當時李察胸中正是沸騰的殺意,沒有註意到這小小的瑕疵,於是就有了這氣勢殺意完美,材料卻帶進了雜質的封筆。

  生命誅絕由此蛻變。

  那幾滴血的拋灑軌跡也被清晰回溯,是李察自己的血。

  李察的手緩緩伸向生命誅絕,內心卻在反複交戰。這幅生命誅絕的效果驚人強大,強大到讓他完全無法放棄。可是構裝明顯發生了異變,在他的解析下又發現了幾個根本無法知道真實效果的新能力。比如血光深處明顯的異世界氣息,就強大得讓李察感到驚懼。

  魔人這時又爬了起來,它總不會選擇一個恰當的時機蘇醒。李察這時根本沒有心情和它浪費時間,只是跺了下腳,讓房間微微顫動了一下。

  呼的一聲,墻壁儲物架頂端的一個金屬罐晃了晃就掉了下來,當當正正地砸在魔人的頭頂,再次把它砸暈過去。

  李察的手終於放到了生命誅絕上,只有這樣,他的解析能力才能更好的分析這幅構裝的架構,計算中究竟產生了什麽樣的變異。

  然而李察雙臂上整整四幅生命誅絕突然全部點亮,各自溢出一縷血線,和那幅生命誅絕聯系在一起。異變的生命誅絕立刻猛烈燃燒起來,瞬間就化為兩團血氣,沒入到李察的雙臂中去。

  李察大吃一驚,沒想到只是簡單的一個接觸動作就激發了這幅構裝,居然自行加載到自已身上。他連續檢查自己的身體內部情況,發現沒有任何異常,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可是奇怪的是,李察沒有找到新的生命誅絕在哪里,前臂上還是四個疊加的生命誅絕,並沒有第五個的痕跡。只不過那四個生命誅絕都產生了些變化,不再象以前那樣鋒芒畢露,而是變得晦澀深沈了一些。

  如果把原本的生命誅絕比作一把鋒利的匕首,那麽新的生命誅絕就是一把厚重的砍刀,只不過刃鋒在血水的浸染下多了些銹斑,雖然鋒銳不若以往,可是卻讓人看了更加心寒。而砍刀的威力,亦要超過匕首。

  李察心中一動,緩緩驅動生命誅絕。他的體力以比往更快的速度被生命誅絕吸收進去,然後李察就看到自己十指指尖都變成了鮮艷的紅色。隨著生命誅絕的驅動,指尖上的鮮紅迅速蔓延到了整個手掌。此刻李察的手就象剛從鮮血中撈出來的一樣。而且紅色還在繼續蔓延,到手腕出就開始分出無數細密繁複的花紋,一路向上,直到延伸到了李察的上臂,這才停止。

  李察把雙手放在眼前,一時有些不敢相信這竟是自己的手。這雙手纖長、穩定,現在更多了妖艷和瑰麗,他的指尖上泛著淡淡的紅光,總有種想要撕裂什麽的沖動。

  李察忽然伸手向工作臺上一插,由堅硬橡木制成的工作臺竟然如奶酪一樣被輕易洞穿!然後被洞穿的地方就紛紛開始破碎腐朽,化為灰黑色的木屑,在地上灑了一堆。破洞還在不斷擴大,轉眼之間,整個工作臺就在李察面前消失,變成了一堆燃燒過余燼般的東西。

  這是什麽效果?!

  李察駭然地看著自己的手,一時不敢相信隨手的一插就會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壞。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地上那堆余燼和散了一地的各種材料在提醒著李察,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幻覺。

  這時院外響起了一陣匆促的腳步聲,幾個人直奔李察的院落而來,他們到了院門口就停下腳步。雖然院墻已經處處崩塌,所謂院門只剩下半邊框架,早就形同虛設,可是這些人卻都不肯擅入一步,顯示出對李察極大的尊重。

  “李察大人,今天您這邊有什麽屍體要處理嗎?”為首的人在院門外叫道。

  幾乎每天,他們都會從李察這里收走一兩個達克索達斯強者的屍體。因為李察住的地方離城門實在是太近了,翻過城墻,跨過一個街區就是李察的小院。而且現在城防區內幾乎無人居住,就只有白夜、李察和另外兩個瘋子。李察的院落又和白夜與勞倫斯緊鄰,目標極為明顯,所以時常會有沖入城內的達克索達斯人光顧。當然,到目前為止,進來光顧都變成了屍體。

  李察要忙於構裝,自然不必再去做收集材料這類小事,所以會把殺死的達克索達斯強者都交給元帥的人。到時候采收上來的材料自然會清點清楚,扣除應該上交的那一份,其余的全部會折成金幣、魔法材料或者是祭品,給李察記在帳上。

  李察收回雙手,略定了定神,出聲應答了一句。然後在屋內走了一圈,今天前來光顧的達克索達斯人格外的多,他一共找到了四具屍體,一一扔到了院外。

  外面的人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沒想到一天的功夫李察就能殺死四個達克索達斯人,想必已經到了頂峰。然而另外一個人立刻以更大的聲音加以反駁,他親眼看到了李察和白夜走出要塞,從達克索達斯人的牙縫里把戰友屍體搶回來的壯舉。

  “就這些了嗎?”為首的強者照例問道。這算是一句客套話,可是李察卻忽然一怔,轉頭望向屋角,在那里可還躺著一個活物。那名魔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蜷縮在墻角里,以絕望的眼神看著李察。

  到絕域戰場一年多,死在李察手上的魔人至少也有兩位數。他看出這是一個可能還沒有完全成年的魔人,有著一雙紅色,但頗為清澈的眼睛,他雖然表情兇狠,可是瞳孔深處卻全是驚懼和絕望,一點不象其它達克索達斯人那種越是受傷,就越是狠辣的兇悍。

  李察心中忽然浮上一個想法,難道達克索達斯人已經支持不住了,連還沒有成年的族人都要派出來了?

  “李察大人,就這些了嗎?”外面的人又重複了一遍。

  不知怎麽的,李察回答的是:“沒有了,你們走吧。”

  “好的,我們明天這個時間會再過來。您有什麽需要的話盡管吩咐。”那名強者恭敬地說完,就招呼手下向下一個街區走去。

  ‘恒久光輝’始終在運轉著,燃燒的火球將光線灑到每個能夠照射到的角落,亦讓日不落之都變得真正的名符其實,就連原本那並不明顯的日夜變化都消失了。

  帶有神聖氣息的光芒從窗外照射進房內,在地上留下一塊塊斑駁的亮塊。

  李察看著窗外,不知道在註視著什麽,始終沈默不語。片刻之後才轉頭,望向蜷縮在墻角的魔人。

  那名魔人不知道是什麽緣故,似乎對李察格外地畏懼,與李察的目光一觸,竟然下意識地想要向旁邊躲避。結果這麽一動,恰好暴露在一大片光斑中,他那塊被照中的皮膚立刻象燒灼般冒出了青煙。

  魔人痛得低吼一聲,下意識地就從身邊湧出大片黑氣,想要防護住自己。

  李察淡淡地說:“如果你不想把剛才那些人再招回來的話,最好不要動用力量。躲在陰影里是更好的選擇。”

  魔人和李察對視了整整一秒,這才縮回到墻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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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19:35:04 |只看該作者
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八十八 強者
  李察走到屋外,片刻之後才回來,手裡已經抱了一疊木板鋼架之類的材料,拿出簡單的工具,一陣切削釘鑿,一個工作台的雛形漸漸形成。

  在釘制工作台的時候,李察頭也不抬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作出這樣一個決定。不過顯然你是能夠聽懂我說什麼的,或許不會太過愚蠢。如果你想要多活幾天的話,那麼不做傻事是非常必要的。有時候我殺人,會是本能的反應。」

  魔人沉默地看著李察的一舉一動,片刻後以生澀的諾蘭德人類通用語說:「你……為什麼不…...殺我?」

  李察的工作台已經接近完工,他一邊檢驗著工作台的精度,一邊懶洋洋地說:「這個問題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你們魔人都會說我們的語言嗎?」

  那名魔人又沉默片刻,才說:「不,只有我們達尼克洛斯族人才能夠學會你們的語言。」

  「達尼克洛斯?哦,這麼說來,你們應該是在魔人一族中地位很高了?」李察雙手按在工作檯面上,完成了最後一次平衡測試,然後抬起頭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個魔人。

  說了幾句話後,少年魔人的語言明顯順暢了許多。聽到李察的詢問,他傲然道:「我們達尼克洛斯不光是魔人中的至尊,在整個達克索達斯中也是王族之一。」

  「這樣,那你在族內算是什麼?」李察更有興趣了。

  少年魔人又沉默了,然後低沉地說:「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戰士而已。」

  李察失笑,道:「撒謊!不過你是什麼身份都不重要,我也只是心血來潮才沒把你交出去。哪天心情不好,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都照殺不誤。」

  少年魔人看著李察在新製成的工作台上鋪開一張皮紙,拿出魔法筆,就開始繪製構裝。從一開始,少年魔人的目光就被吸引到了李察的手上,那隻手無比的穩定,運行中竟沒有分毫的顫抖。這樣的動作看得久了,少年魔人猛然間出了一身大汗,低呼一聲,竟然坐倒在地上,看上去像是剛剛大戰一場以至於脫力了似的。

  李察向他看了一眼,手上動作不停,淡淡地問:「你們損失很大嗎,連你這樣的小傢伙都派到黃昏之地來了。」

  少年魔人勃然大怒,騰地站了起來,道:「我可是族中合格的戰士!而且在我這個年紀,能夠擊敗我的還不超過十個!」

  李察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少年魔人想到自己之前是來偷襲的,卻被李察一招放倒,到後來更是連閃避的能力都沒有,被連續打昏數次,氣勢立刻降至谷底,頹然低下了頭。

  「你的族人死在我手裡的並不少,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弱的魔人,一點鬥志都沒有。」李察又道。

  「不是這樣的。」少年魔人的聲音低沉下去,慢慢地說:「不是我弱,而是你太強大了。你雖然身上並沒有多麼強大的氣息,但是很明顯,像你這樣的人在我們達克索達斯,是被稱為『擊碎星辰之人』。你們都不是普通的存在,暫時壓抑自己的力量,是為了將來更為遼闊的世界。我們那裡幾乎每一個出自王族的超級強者,都是像你這樣的。」

  「這麼說,超級強者中還有不是出自王族的?」李察問。

  少年魔人想了想,說:「這是公開的事,告訴你也沒什麼。我們達克索達斯內有許多獨一無二的存在,它們往往非常強大,其中也有達到超級強者水準的,亦被我們承認為整個位面的至尊存在。」

  李察點了點頭,就不再問下去了,顯然覺得知道得已經足夠了。

  面對李察的淡然,少年魔人忍不住想要分辨些什麼,說:「我並不是膽小,而是在你身上感覺到了一種讓我深深畏懼的力量。換了其它族人也不會比我表現得更勇敢。那些敢於和你死戰到底的,是因為他們根本感覺不到你身上的這種力量!」

  李察頗為意外,轉頭望向少年魔人。少年魔人全身一陣顫慄,下意識地就想躲避李察的目光,可是終於強行忍住沒有移動。

  「說說看,那是什麼力量?」

  「在我族的傳說中,這叫做看破真實。」少年魔人顫聲說。

  「看破真實?那你們為什麼會畏懼它?」李察皺眉問。

  「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旦感覺到這種力量的存在,就會本能地產生畏懼。」

  李察沒有再追問下去,少年魔人顯然還是所知有限,而就算能夠粗淺的交談,對於這種涉及不同位面力量本質的談論顯然是不夠的,於是他不再浪費時間,重又開始埋首於構裝的製造。

  這段時間,李察意外地發現,繪製構裝很有助於他控制生命誅絕發出的力量,因為本質上說,二者都是講究對力量精細入微的控制。

  當李察能夠象白夜一樣,將生命誅絕數十甚至上百擊的力量匯聚在一點時,那時的威力,簡直就是無堅不摧!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少年魔人呼吸越來越粗重,慢慢靠在牆壁上支撐著自己的體重。他發現看著李察繪製構裝的過程簡直就是折磨,李察那穩定如一的動作太精確了,精確到產生了一種無形吸力的地步,會讓人的注意力甚至是整個精神靈魂都被吞吸進去。他想要不去看,可是每次都沒能忍耐多久,又會忍不住去看李察繪製構裝的動作。

  少年魔人大汗淋漓,喃喃地道:「吞噬星辰之力,沒錯,這就是吞噬星辰之力!就連星辰都會被牽引,被吞噬,我們的靈魂更加難以例外。」這幾句話,他卻是用達尼克洛斯族語說的。

  「你在說什麼?」李察頭也不抬地問。

  少年魔人老實地用諾蘭德語重複了一遍。李察想了想,就道:「這沒什麼可奇怪的。這應該只是我的動作和你的靈魂產生了共鳴而已,很多藝術大師都能做到這一點。真正的強者可以對自身控制入微,就更不是問題了。哦,對了,你們平時都吃什麼?」

  「任何可吃的東西,我們都吃。」

  「那我這可吃的東西不少,你自己去拿吧。不要動不該動的東西。」

  少年魔人怔了怔,他其實早就盯上了角落籃子裡的面包和燻肉。聽到李察許可,他忍不住撲了過去,風捲殘雲般將所有的食物都打掃了個乾淨。

  吃飽之後,他看著李察,遲疑地問:「為什麼讓我吃飽?你們抓到了我們之後,不都是要切割了作那個……祭品嗎?」

  「別問那麼多有的沒的,沒有答案的。」李察淡淡地說,然後想起了什麼,問:「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魔人遲疑了一下,才說:「我的名字是XXOOX……」他發出了一串頗長的古怪音節,即使以李察的智慧天賦能夠記憶下來,李察也很確定以自己人類的聲帶無法把所有字節都準確讀出來。少年魔人想了想又用諾蘭德語說:「這個名字的含義,就是黑曜之瞳。」

  「那我以後就叫你黑曜了。你以後就在這間屋子裡,不要出去,也不要做蠢事,這樣說不定還能多活一段時間。至於其它的,我可不能給你任何保證。」

  黑曜點了點頭。他也沒有辦法不答應,在李察面前,他就是沒有辦法興起凶悍本性。只要被李察的目光籠罩,他就像靈魂都被洞察了似的,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志。每當和李察目光接觸,黑曜就會再體會一次看破真實的恐怖。

  此後的幾天,就這樣奇怪的過去。

  李察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大部分時間都在繪製構裝,就像忘記了房間中還有一個魔人一樣。甚至他有兩次乾脆就是當著黑曜的面開始冥想,讓黑曜痛苦不堪。在黑曜的判斷裡,總覺得只需一爪就可抓開李察的頭顱。然而李察那句話始終在他耳邊徘徊,「不要出去,也不要做蠢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似乎和以前沒什麼不同,除了房間裡多了一個魔人。戰爭依舊是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李察平均一天下來總要在自己的房間裡斬殺至少一個達克索達斯人,每次都是當著黑曜的面。

  黑曜說不清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可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同胞甚至是族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他不是沒想過阻攔,可是李察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快到不可思議,快得全無先兆。往往李察一刀斬出,黑曜的目光追著刀的殘像而去,才發現刀鋒落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達克索達斯人。

  斬殺敵人之後,李察又會逕自做自己的事,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終於黑曜忍不住將族人的屍體整理了一下,放到了房間門口,又清理了房間內的血跡。他知道這些戰死的族人依然會被送去分解,拆出『祭品』。就像達克索達斯人捉到諾蘭德人,要麼吃掉,質量最好的部位比如心臟則會被送給喂食那些徘徊在位面最深處的超級存在們,以換取它們的歡心和幫助。

  黑曜只是想讓戰死的族人變得稍有尊嚴,哪怕幾個小時後他們還是遇到不變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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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19:35:29 |只看該作者

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八十九   逆襲
  
  
  李察對他所作的一切視若無睹,不稱贊也不阻止。

  某一天,白夜忽然來訪。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黑曜即刻全身僵硬,因為他已經認出了白夜!在達克索達斯位面,白夜的名氣甚至比幾個諾蘭德傳奇強者還要大,畢竟能夠以聖域之力悍然斬殺傳奇的人,無論在哪個位面都是極為罕見的事。

  黑曜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讓許多以兇厲著名的達克索達斯悍族也聞之色變的殺神,居然就住在李察隔壁!還和李察是一副十分熟悉的樣子。

  可是黑曜忽然想到李察斬殺達克索達斯人時的輕描淡寫,也實與殺神無異。

  白夜只向黑曜看了一眼,就若無其事地坐下,開始和李察隨意地聊天,話題無外乎圍繞著戰鬥和構裝方面的心得,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李察房間里多了個魔人是什麽奇怪的事。

  李察和白夜漫無邊際地聊了半個小時,外面就突然熱鬧了起來,強者對轟技能的爆裂聲越來越是密集。顯然達克索達斯的又一次大規模攻勢開始了,這次的主攻方向看來就是李察與白夜居所所在的方向。

  這些天來,這片城區因為有他們兩個常住,而變成了怒海中的一塊礁石,無論達克索達斯人如何猛攻,這片城區始終巋然不動。有一次達克索達斯人甚至攻入到上城區邊緣,將這塊城區徹底包圍,然後狠殺了幾個小時!可是最終結果除了丟下幾十具強者屍體,又有同樣數量的強者重傷之外,達克索達斯人依然全無所獲。

  此役之後,達克索達斯人終於明白,只靠普通聖域強者的話,根本對付不了這兩個瘋子加怪物。只有動用傳奇強者才有可能,但是傳奇強者可說互相牽制,現在達克索達斯一方也只能做到壓制龍德施泰德等傳奇強者。一旦調了一名傳奇過來,壓制效果就會大打折扣。可是一名傳奇就夠對付李察和白夜了嗎?

  在這場混戰中,身處戰場中心的勞倫斯安然無恙,黑矅也沒有被人發現,算是不大不小的兩個奇跡。

  而這一次情況有些不同,四面八方都是交戰的聲音,唯獨小院里連顆石子也沒掉下來。達克索達斯人似乎改變了戰術,戰爭只是在這片城區的外圍地帶進行,再也不來攻擊白夜和李察的居處。

  這幾座平凡的房屋已經變成了達克索達斯人的夢魘,無論什麽種族的強者進去,都是有進無回。所以此戰他們就以殺傷人類其它強者為主,而放任白夜和李察不管,只在周邊散布了幾個斥候監視。

  房間里面的白夜和李察依然在天南海北地聊著,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這時房門忽然被撞開,李察和白夜的目光瞬間落在房門處。

  總算有不開眼的家夥進來了!兩人幾乎同時想著,兇狠無比的威壓狂湧而去。

  可是進來的並不是達克索達斯人,而是聖勞倫斯。老頭同時被李察和白夜的目光盯住,瞬間如墜冰窖,兩眼翻白,眼看著就要暈死過去。被兩大殺神同時盯上的滋味豈是那麽好受的?

  老頭來得實在太突然,讓李察和白夜都頗為意外,立刻收斂了殺意。勞倫斯這才緩過氣來,張口就罵。痛罵了幾句之後,他才算平複了心情,邁步進了屋里。

  老頭掃了一眼蜷縮在屋角陰影里的黑曜,就大咧咧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對白夜和李察說:“外面打得這麽熱鬧,你們兩個就在這里聊天?”

  話是這麽說,勞倫斯三言兩語地瞬間把話題扯得更遠,三個人竟然就這樣興致勃勃地又開始聊了起來,全當黑曜不存在。

  黑曜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以往諾蘭德人遇到了他,若不是驚慌失措,就是如臨大敵。何嘗象現在這樣根本就被人無視了?白夜也就罷了,估計自己若稍有異動,她隨手就能把自己卸成十幾塊。可後進來的這個老頭又是什麽人,弱成這個樣子,居然也一副毫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樣子?黑曜忽然有了一種想法,難道是因為李察?因為他們信任李察,才對他身邊的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

  少年魔人胡思亂想的時候,那邊三人的交談忽然停了下來,白夜說:“不太對,看來達克索達斯人學聰明了,他們不肯再在我們這里消耗力量了。”

 李察說:“嗯,他們的主力正在向上城區猛攻。”

  勞倫斯道:“要不你們現在出去,向達克索達斯人的屁股狠狠踢上一腳?”

  李察搖頭道:“我敢打賭,如果我們朝那個方向去的話,肯定會遇上大隊的強者。說不定還有一個傳奇在等著我們。”

  白夜立刻問:“那怎麽辦?”在謀略方面,她知道自己絕對比不過位面戰爭出身的李察。

  李察沈吟一下,說:“我們出城,去看看能不能抄了達克索達斯人的後路。”

  “那里說不定也有傳奇,不,多半就是有傳奇。”勞倫斯皺起眉阻止道。他和達克索達斯人打了幾十年交道,對他們的習慣堪稱了如指掌。

  “就是要找他們的傳奇。”李察笑了起來,說:“白夜,你拖住那個傳奇,我來殺其它的人。”

  白夜皺眉,不悅道:“為什麽不是我殺人?我可比你快得多。”

  李察給出了一個很簡單的理由:“因為我拖不住傳奇。”

  白夜無奈點頭,道:“如果那里沒有傳奇怎麽辦?”

  李察露出一個帶著殺機的微笑,說:“那就活該他們倒黴了。”

  “就這麽辦!我們走吧。”白夜說走就走,李察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兩人在出門之前,白夜忽然回頭,對聖勞倫斯說:“老頭,你自己小心。”

  “放心,我的運氣一向好得很!我就不信那些小兔崽子們知道了我是誰後,還會敢來惹我?”勞倫斯把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作響。

  白夜點了點頭,不再啰嗦,和李察瞬間遠去。

  自始至終沒有人向黑曜投去一瞥,似乎那個魔人少年不過是房間里一座裝飾用的雕塑,也好象沒有人擔心把勞倫斯和他單獨留在一個房間里會有什麽危險。

  外面的戰況正變得越來越激烈,整個日不落之都內不時會騰起一團驚人的火雲。

  劇烈的轟鳴爆炸已經蔓延進了上城區。擡頭沿著巨大的街道望去,可以看到數片大面積的黑雲正在滾滾向前,抵擋著恒久光輝對達克索達斯人的傷害和壓制。

  越是靠近要塞中央,戰鬥就越激烈,各種顏色的鬥氣和魔法光芒交織著,甚至偶爾還會有一兩道光芒劃著醒目的軌跡,避過重重攔截,擊中浮在空中的恒久光輝火球!每一道攻擊打實,都會讓火球劇烈跳動一陣。

  在最前方,已是傳奇強者激烈交鋒的區域,普通人如勞倫斯,根本就呆不下去。那些恐怖的技能幾乎都是切割整個空間的,甚至於有的是直接改變範圍內的規則,而能量與能量的碰撞更直接是一場場小型爆炸,只要被波及到,就會灰飛湮滅。

  白夜和李察走後,勞倫斯若有所思地坐了一會兒,然後緩緩起身。這時老頭似乎才發現了屋里還有一個活物,轉過頭去上上下下打量了黑曜一陣,把魔人少年看得心底陣陣冰寒,他不但絲毫興不起傷人的念頭,甚至有種恐怖的感覺,在那個老頭的目光下好像自己的身體正在被解剖著。

  勞倫斯直看得魔人少年背脊上全是冷汗,這才哼了一聲,邁著鴨步,施施然離去。

  少年魔人安靜地待在陰影里,絲毫沒有異動的想法。李察那兩名吩咐,時時刻刻都會在他耳邊回響。

  而勞倫斯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把門關好,這才靠在門上,猛然拍著自己胸口,周身立刻大汗淋漓。他忍不住罵道:“這臭小子,養什麽不好,居然還養了一頭成年魔人!幹他/奶/奶的,居然還沒有任何控制力量的措施,可嚇死我老人家了!還當我是當年哪?現在我可搞不過這頭東西!臭小子,等你回來,看我不好好地收拾你!”

  在日不落之都要塞外,已經建立起一個風格迥異的營地。營地距離要塞城門不過數公里,一些足夠強大的城防弩甚至可以把弩箭直接射進這個營地里去。

  達克索達斯人把營地建在這個地方,可見其囂張氣焰和勢在必得的決心。

  環繞著日不落之都,這樣的營地整整有八個。現在的日不落之都城墻對於強者來說,根本就是個擺設,真正有殺傷力的是覆蓋了整個要塞的防禦魔法陣,以及新增加的恒久光輝。

  李察和白夜如幽靈般出現營地外,打量著這座達克索達斯人的前進營地。雖然時間短暫,但是營地的防禦設施已經建設得有模有樣,外墻是由一塊塊寬數米,高十米的黑色巨板拼接而成,靠近墻頭的地方滿是鋒利的倒刺。

  這種拼接技術是達克索達斯人的專長,只要材料足夠,可以在半日內就造出一座戰地堡壘甚至是城市的雛形。在普通的位面征戰中,這無疑會帶來極大的優勢。但這里是絕域戰場,日不落之都數十米高的城墻失去了附魔功能後都等同虛設,這些不過十米高的應急城墻又能有多大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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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九十 女妖之嚎


白夜注視著營地,說:“這座營地奢侈得很不合時宜。”

  “說明裡面有一個傳奇?”李察虛心地請教。在判斷細節上,他較白夜還差得遠,而對於黃昏之地的瞭解也不過剛起步。

  “肯定有。不過多半不是什麼厲害的傢伙。”白夜瞳孔縮到了幾乎看不見,而舌頭則下意識地開始舔自己的嘴唇。

  李察已經不止一次和白夜並肩戰鬥,熟知她的習慣,知道這是她興奮起來,準備放手大殺的標誌。於是他立刻提醒白夜:“你的任務是拖住那名傳奇,而不是想辦法殺掉他!”白夜想出來的任何辦法,後果除了同歸於盡就是兩敗俱傷,在當前的局勢下,這種做法很不明智。

  “如果機會不錯的話,我們也不能放過吧?”

  “就算有機會,也要等我把其它人都殺光之後,我們再一起圍殺。”李察十分堅持。

  “……好吧。”白夜不再堅持。她聳了聳肩,這是戰爭,姑且就聽李察的了。

  兩個人於是向前進營地走去,如鬼魅般越過營牆,消失在營地中。

  在遠方黑暗的襯托下,這座達克索達斯人的前進營地中忽然騰起了一道沖天火柱,又在巨大轟鳴聲中,營地的一大段外牆開始緩緩倒塌。

  如同水花掉進了沸騰的油鍋,整個達克索達斯營地一下子炸裂開來,各種吼聲交織在一起,匯成恐怖的聲浪。一個個達克索達斯人正從居住的地方鑽出來,咆哮著尋找敵人。

  白夜此刻身形冉冉升上天空,她身上雖然沒有璀璨的光影,可是對於真正的強者來說,她身上洶湧而出的殺氣卻是比什麼樣的光芒都要醒目。

  一個龐大的黑影也緊追著爬上了天空。它的身軀足有十余米長,全都覆蓋著厚實的鱗甲,身後拖著一根粗壯有力的尾巴,四肢長得有些不合比例。

  即使擁有豐富戰鬥經驗的白夜也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這個傢伙不屬於任何已知的達克索達斯種族,而且行動方式非常奇怪,即使是在空中飛行,也是四肢俱動,即像是在攀爬,又好象在游泳,似乎對它來說空氣就象海水般。它的巨口中有數以百計的利齒,不斷流著涎水,疾速向白夜追去。它的外形雖然更象魔獸,可是強大的氣息卻告訴李察和白夜,它就是鎮守這座營地的傳奇。

  李察只向空中望了一眼,就不再關心天上的戰況。空中的傳奇力量有餘,靈活不足,這樣的傢伙正合適白夜,因此李察並不非常擔心空中的戰局。而且就算擔心他也會壓在心裡,信任自己的戰友,在戰場上也很重要。現在當務之急,是看他能夠以多快速度殺傷達克索達斯人。

  李察悄無聲息地沖到一排洞穴前,這些洞穴一樣的東西就是許多達克索達斯人的居處。營地裡依然沸反盈天,大部分人都仰頭看著天空,也有謹慎的達克索達斯人警惕地掃視周圍,但李察切入的地方正好是個多方位死角,暫時沒有人發現他。

  李察接近到足夠距離後,毫不猶豫地揚起精靈長刀向其中一個洞口插下,立刻感覺刀鋒微微一澀,隨後又長驅直入,有種刺入血肉之軀的感覺,而洞口內也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

  他側跨一步,已經橫移出數米,順勢拔出精靈長刀,左手一個瞬發火球就送進了另一個洞口。一道火柱驟然從洞口噴發出來,裡面傳出一聲極為痛苦的嘶吼。

  這些洞穴極為窄小,剛好夠達克索達斯人在裡面休息而已。外面這麼大動靜都沒有出來的,不是傷患,就是剛從戰場上撤下來不久已經疲累欲死的戰士,極為不幸地被李察摸到了房門口。

  狹小空間內火球術的威力被數以倍計地提升了,雖然還不致於秒殺,可也足夠把裡面的倒楣鬼燒個半死。

  李察看也不看自己造成的亂局,繼續向前,精靈長刀如電探出,輕輕一挑,就把剛剛爬出洞穴的一名達克索達斯人後腿挑斷了一條。

  那名達克索達斯人還有三條後腿,而且極為兇悍,拖著半斷的腿,一瘸一拐地向李察追去。可是李察卻沒有和他纏戰的意思,早已遠去,路上又是挑翻了幾名達克索達斯人。

高空中已經看不清白夜和那名傳奇的身影,在深黑色天幕下,只能看到一團團火光四處炸開,轟鳴陣陣。雖然那些絢爛得詭異的光影很象命運之日的煙火,但是偶爾狂暴的能量爆炸餘波蛇形般擊下地面,把一路上所有東西扯得粉碎,提醒了人們頭頂的虛空中正在進行一場危險的戰鬥。

  而下方營地內已經徹底沸騰了,數以百計的達克索達斯人全都從巢穴中鑽了出來,四處追捕著李察。

  營地內並不都是如熊首督軍、黑魔法師、魔人這樣的高端戰力,大量都是李察以前沒怎麼見過的種族,它們體型普通,有四根後肢和四條手臂,戰力比鼠魔還要低一些,可是數量卻足夠眾多。

  這是達克索達斯人在絕域戰場的最底層,一個名為僕蟻的種族,主要負責建築和清理戰場等雜活,關鍵時刻也可以充當炮灰。

  僕蟻的個體力量不足,絕域戰場的環境會對他們產生較大的傷害,因此平時他們都會躲在軍團要塞內,借助要塞的大規模黑暗防禦魔法陣存活,只有在大規模行動的時候才會出現在前線。但即使在前線,它們也要借助營地的環境防護抵禦傷害,不然就算不死在敵人的鋒刃之下,僅是絕域戰場混亂的位面本源力量的傷害,就能讓他們的軀體機能紊亂衰弱,活不過一個月去。

  能夠在這個營地裡看到如此多的僕蟻,說明達克索達斯對日不落之都的進攻極為重視。

  由於達克索達斯種族的生活特性,這個前進營地內的地形極為複雜,各類稀奇古怪如同昆蟲巢穴般的建築東一個西一個,雜亂無章。地面崎嶇不平不說,時時還會出現大攤的粘液或是一根根鋒利的倒刺。

  但是越複雜的環境就對李察越有利,只是在營地內轉了一圈,李察就把各處地形牢牢刻印在腦海裡,隨即複雜地形就被李察利用來阻擋各處的達克索達斯追兵。

  營地的面積其實並不大,強大的敵人也不少,李察感受到壓力正在逐漸增加,不得不加快了奔行速度。他身上不斷閃動魔動武裝的電光,動作也偶爾會拉出幾個殘像。

  即使如此,那些力量能夠與李察抗衡的達克索達斯強者仍然慢慢地有效聚集起來,發出攻擊也離李察越來越近,每每與他擦身而過。

  而大量的僕蟻則根本跟不上李察的動作,亂哄哄的擠成一團,反而被李察多次巧妙地當作路障擋住了不少追殺李察的強者。

  李察的速度忽然慢了幾分,開始以低沉的聲音不斷念頌咒語。他的速度一慢,立刻險象環生,不過咒語卻沒有因此而中斷。

  李察忽然一個急停連著一個大回轉,沖到了一片空地上。

  這是一片數十米見方的小平臺,沒有一點隱藏或者可以用來掩護的東西。跑到了這裡,李察就等於自投羅網。所以追殺的達克索達斯強者都稍稍緩了一下,形成了嚴密的包圍圈,這才一擁而上。他們都是天生的獵手,知道如何才能讓獵物無路可逃。

  僕蟻們則沒有想那麼多,他們層層疊疊地向李察擁去。然而就在這時,李察雙唇驟開,吐出了咒語的最後一個音節!

  在李察頭頂,忽然浮現出一個嬌豔女人的影像,她雙眼空洞,飄散的長髮、光潔柔和的裸肩以及破敗的長裙全都是由或深或淺的藍色光芒構成,顯得說不出的詭異。她沒有表情的面容突然有所動作,下一刻她的嘴驀然張到了極致,發出一聲極為尖銳的號叫!

  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紋從她的口中傳出,瞬間蕩漾到數十米外。在波紋範圍內,所有沒有生命的建築都毫無影響,而有生命的個體形貌全都發生了些許的扭曲,動作也都停滯了或長或短的一瞬。

  許多達克索克斯強者動作都忽然一僵,隨後紛紛發出痛苦的嘶吼,有些甚至差點摔倒,顯然受創不清。只有一部分強者的反應和行動快過波紋的擴散,及時逃了出去,其中也有人還是被波紋撞到,雖然完好無損地退到了週邊,仍是出現了種種不適。

  鼠魔們則紛紛尖叫著,抓著自己的頭,在地上拼命翻滾。僕蟻則更為不堪,大片大片無聲無息地倒下,然後就再也不動了。他們脆弱的靈魂根本經受不住女妖之嚎的撕扯,早已變成了破片。

  在營地高處幾根數十米高的長杆頂端,正頂著一顆顆碩大的眼珠。當女妖之嚎的叫聲掠過這些眼珠時,它們的表面立刻就佈滿了血絲,有幾顆甚至直接爆碎,噴出一團濃黃中雜著血絲的膿漿。

  一記女妖之嚎過去,整個營地立刻清靜下來,大半追兵直接倒下,被徹底清理,一刹那間,達克索達斯就損失了數百僕蟻和十幾名強者,餘下的也多多少少帶上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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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九十一   當誅絕遇到秘劍
  
  
  李察臉上泛起一層不正常的暈紅,濃濃的血腥氣從身體深處開始湧出。這還是他第一次動用犧牲能力發出一個九級魔法。雖然這個女妖之嚎經過數道簡化,可是威力也在八級魔法之上。

  這一下達克索達斯人的損失無比慘重,僕蟻的平均等級也有十五級,絕不是可以隨意犧牲而不用心疼的。數百僕蟻的損失,完全可以讓超級強者大發雷霆,到時候駐守這個營地的強者們不死上幾個,是不可能平息它們的震怒的。

  因此還活著的達克索達斯強者們看著李察,連眼睛都已經紅了!他們發出各種音調的號叫,狂呼著撲向李察!

  嗆的一聲輕響,李察的左手中又多了野蠻屠殺的短刀,隨即一輪琥珀色的圓月在他頭頂浮現。而李察身上則泛起一層淡淡的血氣,雙手的艷紅更是象要滴下!

  眼看著離敵人只有一個沖擊的距離了,達克索達斯強者們眼前忽然被一片血光所籠罩!一道道半圓形的琥珀色光芒不斷向外射出,就象一道道波濤。然而和當初精靈強者演示的不同,一片片琥珀色光芒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血色紋路,有些只是淡淡的幾條血絲,有些卻是整個邊緣都被鮮血浸透。

  若從高空俯瞰,會發現在營地的一角,宛若綻開了一朵巨大的染血黃玫瑰。

  一名名達克索達斯強者忽然失去了平衡,紛紛摔倒。只有最強的幾個還能站著,但也都手臂環抱,護住了身上最重要的要害。能夠在剎那間由攻轉守,可見他們反應之快。然而這幾名最強者身上忽然出現數道切口,血成片噴出,如同飄搖的旌旗。

  一名身強力壯的龍鱗武者只在嘴上有一道傷口,然而整張如鱷魚般的巨口卻都泛上了一層深深的死灰色,隨後就化為縷縷飛灰,最後只在頭上留下一個恐怖傷口!

  倒下的強者們這時身體突然詭異地跳動起來,身上驟然出現大大小小的傷口,血成團噴出,再在空中炸成血霧。腥臭的血霧瞬間彌漫,將李察的身影淹沒!

  片刻後,血霧漸漸沈下,李察又從霧中現身。他依舊是雙刀斜指地面,不曾動過。只是在他立足處周圍,原本的大片屍體都已不見,而變成了一地的破碎屍塊。

  真正的生命誅絕,竟是如廝恐怖。當命運之環與生命誅絕和毀滅真名結合在一起時,李察方圓十米之內,就是生命禁區。

  還活著的幾個達克索達斯強者終於面露懼色,緩緩後退。而在外圍,僥幸沒有進入命運之環殺傷範圍的那些達克索達斯人大多根本稱不上強者,早就被廣場上的可怕景象所震懾,更不敢沖上。

  幸存下來的僕蟻和鼠魔們此刻仍在和靈魂受創產生的劇痛搏鬥,他們的掙紮、翻滾和慘叫只會增加族人們心中的恐懼。號稱兇悍無雙的達克索達斯人,原來也會畏懼。

  血靜靜地流著,頃刻彌漫成河。

  李察舉目環顧,心中也微微震動。他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戰果,但當真實的畫面映入眼瞳,慘烈程度依然超過了他最大膽的預想。

  他的手和身體看上去依然穩定如磐石,但是只有李察自己才感覺到過度使用力量的後遺癥正在全身上下蔓延著。心臟和血脈咆哮著左沖右突,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體而出。他努力地拉長呼吸,安撫著暴走的內臟,而思緒則有一瞬間的漂移:號稱血戰永無止歇的深淵極深處,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幅景象?

  高空中突然傳來一陣極為憤怒的咆哮,巨大的聲浪震得整個營地都在瑟瑟發抖!高空中那名傳奇強者顯然已經怒到了極處,直接甩開白夜向李察俯沖而下。但白夜豈是一般的聖域強者?他立刻就為這個舉動付出了沈重的代價。

  白夜驟然如輕煙般貼到了他龐大的身軀上,隨後空中一朵血花綻開,這名達克索達斯傳奇身上突然多出一個半米方圓,深近一米的深洞。他一聲痛苦之極的長號,再也顧不上李察,翻身又和白夜戰在一起。

  這時空中飄來白夜悠然的聲音:“快把余下的搞定,然後來幫我。”

  “滾你的,哪那麽容易!”李察憤怒回應。

  他戰鬥的時間看似短暫,可先是一個以犧牲驅動的女妖之嚎,其後又全力驅動疊加了魔動武裝和生命誅絕的命運之環,瞬間全身魔力就幾乎被抽幹。現在要不是為了震懾余下的達克索達斯強者,李察都想直接倒頭就睡。

  李察動了動脖子,嚓的一聲將精靈長刀歸鞘,只單手提著野蠻屠殺短刀,踏過血與肉覆蓋的廣場,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達克索達斯強者走去。

  這是一個高壯的昂科雷人馬隊長,但是前胸和前腿上都有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創口上還有明顯的撕裂痕跡。盡管受傷極重,他也仍是余下中最強大的一個。看到李察向自己走來,人馬隊長先是一驚,隨即暴怒起來,一聲仰天咆哮,一雙前蹄高高揚起,就要踏下!

  在間不容發之際,李察忽然左手一揚,一道閃電落下,正好擊在人馬隊長的頭上!人馬隊長被閃電亟得全身顫動,動作猛然一僵。李察已抓住這一閃而逝的空隙,身後拉出一片殘像,瞬間沖到人馬隊長身前,輕若羽毛般貼了上去,然後野蠻屠殺輕輕鑿入他厚實的胸肌,直至沒柄。

  戰鬥於是再度開始。

  李察後退,橫移,擡手一記禁錮術放在沖來的另一名達克索達斯強者身上。那名強者動作一滯,隨即發力掙脫了魔法的束縛,可是李察已擡步從他身邊走過,讓他只捕捉到了片片殘影。

  李察的殘像揮動短刀,從那名強者肋下劃過。那名達克索達斯強者看到這里,才愕然低頭,發現肋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恐怖的傷口,無數內臟在蠕動,更多的血瘋狂噴湧!

  李察已繞過一頭搖晃著爬起來的鼠魔,隨手在它心口補了一刀,又用瞬發閃電放倒了另一名始終堅持著要倒不倒的強者。

  就這樣,李察滿場遊走著,一記魔法一記補刀,慢慢把一個個幸存的達克索達斯人放倒。他現在的絕對速度並不快,大多是靠忽快忽慢的節奏變化讓達克索達斯人露出破綻,再一擊破敵。

  可是當一名幾乎完好無損的龍人飛快地追到李察身後時,李察速度卻驟然加倍,以絕對優勢的速度繞到龍人身後,一刀剖開了他的大腿,破掉了龍人的移動速度。隨後李察又再次放慢速度,繞著龍人不斷兜圈子,終於用承載之書上的兩個魔法和四記補刀結果這頭龍人的生命。

  還有不到十個活著的達克索達斯人了。他們看著李察的目光,就象看到了天敵。不等李察靠近,他們忽然一哄而散,躲進了營地各個角落。

  李察一時追之不及,只得無奈地嘆口氣,以他剩下勉強站立不倒的力氣,要一個一個洞穴搜過去,實在是無法負荷的體力活。李察拄著長刀擡頭向空中望去,現在的他,根本就沒有余力幫助白夜,而只有寄希望於白夜能夠帶他走。

  天空中的兩大強者似乎註意到了營地的戰局已經有了結果,那名傳奇猛然迸發出淒厲的吼叫,而白夜始終沈默著,身上卻開始彌漫濃濃的血氣,這是她行將全力動用生命誅絕的先兆!

  高空中驟然炸開一團血色,殺氣更如瀑布般灑落!

  那名傳奇發出一聲淒絕之極的號叫,碩大的身軀直接從血霧中沖出,向黑暗原野深處逃遁而去。白夜在空中凝立著,全身上下都被鮮血浸透,宛若從煉獄中走出的殺神!

  當傳奇逃遠,她卻忽然一頭從空中栽落。李察大吃一驚,拼命沖到她要墜落的地方,給她加上了一個羽落術,減緩了墜勢,這才跳起來抱住了她。撲通一聲悶響,兩個人重重栽在地上,翻滾了好幾下才完全消去墜力,一時都摔得頭暈眼花。

  李察勉強取出承載之書,把里面最後一個魔法用魔動武裝吸收,這才得以爬了起來,然後又把白夜扶起。

  白夜全身上下都是軟軟的,象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而且她身上到處都是血,李察一時也看不清她究竟傷在哪里,傷有多重。

  “你怎麽樣,還能走嗎?”李察皺眉問。

  “背我回去,要在老頭那躺幾天了。”白夜的回答簡明扼要。

  “該死的!”李察忍不住咒罵了一句,然後說:“你不是還想殺掉這個傳奇嗎?我還指望你能夠過來幫我,把我拖回去呢!”

  “那個傳奇比預想的還厲害,另外你再不走,我們就都走不了了。”白夜道。

  李察哼了一聲,把白夜扛在肩上,大步向營地外奔去。

  幾名達克索達斯強者紛紛從藏身的地方探出了頭,望向遠去的李察,一時猶豫不定要不要去追擊。最初的恐懼一過,他們骨子里的兇性又開始擡頭。

  李察似有所覺,冷笑幾聲,索性站定回頭,看著這幾個半藏半露的家夥,擺出一副等著他們過來的架勢。可是現在還能夠活著的家夥,卻沒有幾個是真正敢於舍生忘死的,被李察目光一掃,慌忙躲回藏身之處。

  李察重重哼了一聲,這才抱著白夜一路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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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九十二   療傷
  
  
  片刻後,李察越過日不落之都的城墻,重新沐浴在恒久光輝的光芒下時,不由得松了口氣。他忽然有所察覺,立刻抱著白夜躲進了身邊一間廢棄的房屋里,收斂了全身的氣息。

  天空中突然吹起了狂風,陣陣腥臭湧來,又夾雜著聲聲咆哮。在天空中,一隊隊達克索達斯強者正全速飛過,飛向城外的營地。顯然,他們這次的進攻再次被擊退了。

  李察暗叫僥幸,如果再晚一步,恐怕就會和撤退的達克索達斯人迎頭撞上了。他靠在墻邊,懷抱著白夜,將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胸膛處,並且用僅存的魔力弄了個簡易的偽裝魔法,以免她的氣息外露,然後就安靜地等著達克索達斯人遠去。

  片刻後,遠方突然又傳來幾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如此聲勢,只有傳奇強者才有可能辦到!李察明白,他們一定是發現了營地的慘相,才會如此震怒。

  那個營地中留守的強者數量雖然不少,可全都有傷在身,戰力大打折扣。這些強者都是在此前的戰鬥受了傷,無力再打一場苦戰,才留在營地內借助僕蟻分泌的營養液幫助治療的,沒想到卻被白夜和李察趁虛而入,幾乎將所有的傷者一網打盡!如此損失,想必在整個圍攻日不落之都的過程中,亦未有過。

  想到這里,李察唇角終於浮上一縷久違的微笑。

  直到目前為止,達克索達斯人對日不落之都的攻擊都頗為克制。他們會在大量黑魔法師的掩護下攻入城內,尋找諾蘭德強者戰鬥。

  黑魔法師可以制造濃霧,暫時阻擋和削弱恒久光輝帶來的傷害,讓已方強者可以發揮出接近全部的戰鬥力。而當黑魔法師的魔力行將耗盡,達克索達斯人就會撤退,並且盡可能地把一切能夠救回去的傷員帶走。

  他們很少選擇硬頂著恒久光輝的照耀戰鬥。畢竟在絕域戰場這個特殊的地方,軍團要塞的象征意義大過軍事意義,絕域戰場的本質還是讓對方失血,殺傷對方的聖域強者。

  達克索達斯的策略就是在相對有利的環境下盡可能地殺傷日不落之都內的人類強者,如果把強者都殺光了,那麽日不落之都也就自然陷落了。

  作為圍攻的一方,達克索達斯人可以隨時進入日不落之都,因此不管他們來或者不來,恒久光輝都得維持燃燒。這樣下去,日不落之都堅持不了多久。雖然貌似只要圍而不攻,等日不落之都的祭品燒完,軍團要塞就要易主。不過達克索達斯人同樣也耗不起,他們不可能長時間圍困住日不落之都。

  等諾蘭德的強者們反應過來,並且取得了準確的情報,達克索達斯人在日不落之都局部戰場上的絕對優勢就會被打破。現在另外兩大帝國駐守的軍團要塞中,強者數量正在不斷增加,而且出擊頻率也越來越高。達克索達斯人對這兩座軍團要塞的封鎖正在承受越來越大的壓力,封鎖線被擊穿是遲早的事。

  雙方都耗不起的情況下,就自然而然在攻防節奏上達成了平衡。

  這時李察終於長出一口氣,確定了暫時安全,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居處。這里居然奇跡般依然平靜,比之離開時沒有增減一磚一瓦,看來此次大戰,達克索達斯人果然是有意避開了這塊黑色的領域。

  勞倫斯所住小屋的兩扇破門關得死緊,李察敲了半天都沒有人應答,但是老頭的氣息分明清晰地在房間,並且也沒有其它異常情況。最後他終於耐心告罄,一腳踹開了門,這才發現老頭縮在床上,用被子裹著頭,正在瑟瑟發抖。

  李察雙眼噴射光芒,在解析能力之下老頭的狀態一目了然,知道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傷勢,一時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叫道:“老頭!快點起來,救人了!”

  勞倫斯聽到是李察的聲音,這才敢把頭探出來,說:“又是白夜?”

  “不是她還有誰?”李察沒好氣地說,他現在算是領教了白夜的瘋狂。

  明明可以慢慢和那傳奇磨一下,她非要在最後時刻突然死拼一把。就算那傳奇傷得比白夜還重,又能怎麽樣?達克索達斯人出了名的生命力強盛,剛才那個明顯屬於稀有魔物一類的強者就更是如此。白夜可沒這種恢複力,她只是靠著勞倫斯的醫術才得以快速恢複,然後再出去打個半死回來。

  李察現在多少有點理解老頭偶爾暴走時的心情了。

  勞倫斯果然熟練地吐出一連串粗口,同時飛快地準備好了治療的一應器具,指揮李察把白夜放平,直接把幾大桶水倒在她身上,將血跡沖洗幹凈,這才開始檢視一個個傷口。

  看到勞倫斯聚精會神的樣子,李察忍不住道:“她沒事吧,先幫她處理一下,然後再來看看我的傷。”

  “去去,一邊呆著去!你的恢複力又不比達克索達斯人差多少,跟頭熊首督軍似的,不!你簡直就是一頭熊首督軍!另外你不是號稱把我的治療醫術學去了一小半嗎,那還治不了你自己?你能夠拖著白夜跑回來,就沒什麽大事,別在那里裝傷!”勞倫斯一邊下刀如飛,一邊如連珠炮般數落著李察。

  李察無奈,只得自行拿了一套工具,脫了衣服,洗凈身上血痕,開始處理傷口。他一放松下來,胸肋上立刻張開了一道恐怖傷口。這道傷口足有半米長,橫切開了李察的胸腹,連里面內臟都傷了不少。李察深吸了口氣,結果傷口中立刻噴出一道血水。

  勞倫斯在旁邊罵道:“呼吸放緩!你在找死嗎,小子!”

  李察立刻穩定住情緒,緩緩呼吸,一邊檢查傷勢,一邊慢慢思考處理方案。反複思考無誤後,他才開始動手。

  達克索達斯人的攻擊往往都帶有混亂和黑暗屬性,對諾蘭德人類而言與劇毒無異。治療處理的第一步,往往就是把沾染了最多黑暗混亂力量的腐肉去掉,並且在這個過程中盡可能多地把絲絲縷縷的負面力量抽出來,然後才能靠強者們比普通人強悍數十倍的生命力恢複。

  李察還是第一次切削自己的臟器,那是一種根本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滋味。就算他意誌再怎麽堅定,第一次做這種事,總還有些惴惴不安,索性他的雙手還是穩定的,穩定得似乎已經成為一種本能。

  但是一刀兩刀下去之後,李察就漸漸寧定下來,開始細致而認真地處理傷勢,雙手格外的穩定,就象切割的是別人的身體。

  腐爛部分一去除,肉眼可見的縷縷黑煙也被抽掉大部分,剩下的鮮活肌體就開始快速蠕動,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生長出肉芽,填補被切除的部分。

  李察親眼看著這個過程,心中已是一片平靜。

  房間里一片靜謐,只有偶爾刀具碰撞的聲音,以及鋒刃劃過大面積皮膚或臟器的微響。李察終於處理完了自己的傷口,隨手拿過一片勞倫斯特別處理過的獸皮,貼在傷口上,將它封住。

  “小子,你看,這不是做得很好嗎?把那急救包帶一個在身上,今後說不定哪一天就能救你的命。千萬不要什麽都靠著神官,你身邊可不一定時刻都能找到他們。而且神官說白了就是神的傀儡和傳聲筒,說不定你哪天得罪了神,就會發現沒有任何神官肯給你治療,就算他們肯也放不出神術在你身上。”勞倫斯嘮嘮叨叨地說。

  李察卻是有些不服,他第一反應就想到了流砂,而和流砂之間的關系,又豈是一般的密切緊密?於是忍不住說:“那我還可以找永恒龍殿的神官們……”

  “你怎麽知道不會獲罪於永恒與時光之龍?那頭老龍確實高高在上,但它難道就不是神了?”勞倫斯冷冷地說。

  李察一時語塞,想不出什麽來反駁。他自己獻祭無數,以至於都弄到了一個時光旅者的稱號,怎麽會獲罪於永恒與時光之龍?而且他所獲得的神恩之多,多到了可以替流砂還債的地步。只要他還能驅動魔法筆,祭品和金幣就是源源不絕。

  不過李察早就領教過勞倫斯的固執,老頭似乎天然就對永恒與時光之龍有強烈的偏見,光看他空有一箱子頂級祭品卻不肯去獻祭就知道了。雖然生命激流類的神恩出現機率較少,可畢竟不是沒有,聖勞倫斯現在卻連碰碰運氣都不肯了。所以李察明智地選擇了不去反駁,不然的話又是一場沒完沒了的辯論。雖然他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但是剛才那場鏖戰透支了太多體力,現在疲勞開始纏上了他。

  此時勞倫斯已經穩定住了白夜的傷勢,用一襲白布蓋住了她的身體,不知道是用了藥,還是白夜也太過疲勞,她的呼吸平穩細微,陷入了沈睡。

  老頭仔細地擦幹凈手,回頭看到已經拿著一個酒瓶開喝的李察,皺眉道:“這個時候喝酒對你的身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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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九十三 徵用九 上

李察揚了揚酒瓶,說:“隨意喝點放鬆一下,不然的話死得更快。壞心情才是生命真正的敵人。”

    李察最後一句話是引自神聖同盟開國皇帝查爾斯大帝的名言。多少年來,這句話不知道被多少人曲解引用過,李察亦是其中之一。勞倫斯看了看酒瓶裡只有小半瓶酒,只是搖了搖頭,說:“你現在應該拼命的吃。”

    “飯還沒送來呢。”李察聳聳肩道。每當血戰之後,李察總喜歡喝上幾瓶,這會讓他積鬱的殺意悄然宣洩。

    勞倫斯忽然問:“那個魔人,你準備怎麼處理?”

    李察一怔:“怎麼處理?就那麼放著吧。我當初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就沒有殺他。”

    勞倫斯皺眉道:“這裡是絕域戰場,不是諾蘭德。而且那個魔人並不是小孩子,是一個不錯的戰士,你天天把他放在身邊,找死嗎?”

    “這算是另外一種鍛煉吧!他要是能殺得掉我,算他本事。”李察淡淡地說,自然而然的就展露出強大的自信。

    “可是你養著個魔人幹什麼?”勞倫斯繼續追問。

    李察撓撓頭,說:“沒什麼特殊想法,一時心血來潮而已。既然一開始沒有殺,他又聽話,現在就有些下不了手了。”

    “你抓到的這個魔人和其它魔人不同,依我看,很可能是魔人中的王族,他們自稱達什麼的那個種族。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的價值可就比其它魔人要大得多。這意味著……”勞倫斯沒有繼續說下去。

    “意味著什麼?”李察追問。

    “意味著這個魔人的存在一旦曝光,很有可能被軍團要塞徵收。一個魔人王族的價值,比你想像得要大得多。我們需要這樣的樣本進行研究,而且是越多越好,完好的**樣本就更加難得了。他可以讓我們知道魔人的力量來源是什麼,弱點又有哪些,從而可以讓我們今後在和魔人的戰鬥中更加有針對性。你應該知道,在達克索達斯各種族中,魔人比其它種族的威脅更大,因為他們的社會形態完整,最普通的個體都有很高的智慧,甚至稱得上狡猾。”

    李察皺眉,他很能理解勞倫斯的這些話。就像他自己也在分割和收集材料的過程中不斷熟悉達克索達斯人的構造,以便更有效率地擊殺他們。

    可是這個魔人雖然是一時心血來潮才保留下來的,但這些天的相處下來,李察對待他的心態卻又有了些許的變化。少年魔人小心翼翼的,從來沒有踏出過房間一步,亦沒有做過蠢事。讓李察漸漸忘記了他是一個極度危險的魔人,而是把他看成了類似於寵物一樣的存在。

    雖然知道勞倫斯說的是實情,但李察現在卻感到心裡一陣不舒服,有些難以接受魔人即將遭遇的命運。可是把他放了嗎?放走了他,今後又會有多少諾蘭德強者死在他的手上?畢竟這個少年魔人是達克索達斯的王族,等他完全長成又是一具收割生命的恐怖戰爭機械。

    “徵收?”李察皺眉問。

    “是的,徵收。在絕域戰場上,如果軍團要塞的高層認為有合適的理由,就可以徵收所轄強者的財物。當然,這有嚴格的限制,可是一旦作出了征收決定,就具備了強制性。”

    “但是這個魔人是我捕獲的,按我的理解,他屬於我的私人財產。”李察道。

    “在任何一個軍團要塞,一個魔人王族都會被強制徵收的。當然,他們事後會給你足夠多的補償,甚至會遠在應有的價值之上。”勞倫斯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才意味深長地說:“從整個戰爭的角度考慮,我肯定會站在軍團要塞的一邊。”

    李察繼續皺眉,沉思起來。

    其實這個魔人根本就是他計劃之外的東西,而且從來都沒細想過關於他的歸宿或者是利用計劃。說到利用價​​值,倒肯定是交給軍團要塞的效率更加高些。李察自己只是在構裝和魔法陣方面有專長,對於魔法生物學造詣就很是一般。勞倫斯說得很對,於公於私,這個魔人被徵收都是天經地義的。可是李察就是覺得有些不舒服的地方。

    就在這時,李察意識深處的某根弦突然撥動了一下,讓他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勞倫斯被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裡的刀掉在地上,問道:“臭小子,究竟怎麼了,把你嚇成這樣!”

    李察再度感應了一下,才道:“不對,有一個我的追隨者居然也到了絕域戰場,我還是剛剛感應到!不行,我得過去看看,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匆匆告別了勞倫斯,李察即刻向上城區匆匆趕去。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特別清晰,那分明是水花!雖然現在感覺又變得若有若無,卻也足夠李察判斷方位了。然而這有限的聯繫不足以讓李察了解到她現在的狀態,也無從知道她為何會來絕域戰場。李察在奔行中已經呼喚了她好幾次,卻絲毫沒有得到回應。

    此刻在上城區最靠近中央廣場的一座高大神殿內,正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大殿內只點了幾根昏暗的火把,焰苗是詭異的青藍色,半透明,沒有肉眼可見的煙,卻不斷散發出一種濃得幾乎發膩的香氣。

    大殿深處幾乎都是黑黝黝的,只能隱約看到物體的輪廓。那裡正坐著一個面目陰沉的中年人,正是一直待在龍德施泰德身邊的那位傳奇法師。

    此刻他一臉倦容,眼圈的顏色已經深得發紫,雙眼中佈滿了血絲,臉頰都有些浮腫,眼袋和嘴角的皮都深深向下垂著,一如那被汗水打濕的亂發。

    他端坐著,手裡拿著一個碩大的金杯,裡面盛放的是一杯混濁粘稠的液體,還有微微的腥臭,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做出來的飲料。他一口一口地喝著,粗重的喘息明顯開始恢復。

    在他面前數米處,擺放著一個由黑色岩石砌成的石台,上面蝕刻著多層極為複雜的魔法陣,偶爾會有幾點金砂般的微光閃過。法陣中央正躺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強者,此刻已經沉睡過去。

    幾名武士走進大殿,看到祭台上的那位年長武士已經脫離了危險,個個都面露喜色。

    “他沒事了,抬走吧。”中年人揮了揮手,顯得十分疲倦。

    兩名武士抬走了那個年長強者,又有一名武士抱進來一個昏迷的少女。

    為首的武士走到中年人面前,恭敬地說:“尊敬的黑廷斯殿下,這裡還有一位傷者,恐怕只有您才能把她救回來。”

    這個中年人,就是常年以日不落之都為家的傳奇法師黑廷斯,也是魔法生物和靈魂學的大師。

    “為什麼需要我動手?永恆龍殿那些神官都乾什麼去了?”中年人的聲音中倦意十足。

    “她的靈魂中被人設下了強大的保護,永恆龍殿的神官們都無法破解,因此無法檢視她的靈魂是否受到了損傷,只能求助於您了。”

    中年人精神略長,露出一絲感興趣的樣子,陰森森地笑了幾聲,說:“那些自視甚高的傢伙們終於承認自己不如我了嗎?這倒還真是幾天來難得的好消息。不過什麼人設下的保護,居然讓永恆龍殿那些傢伙也束手無策,我倒還真有些想知道了。”

    中年人終於站了起來,不過起身的過程需要撐著扶手才能完成,整個手臂都在顫抖,顯然體力透支得厲害。

    武士們都露出崇敬的神色,在剛剛結束的大戰中,包括黑廷斯在內的三位傳奇死死頂住了對方的五位傳奇,一直拖到黑法師團魔力耗盡,恆久光輝得以重新綻放出最大威力,這才最終擊退了達克索達斯人。而在戰後黑廷斯還不得休息,需要出手救治那些靈魂受損的強者。以至於堂堂一位傳奇法師,居然會累到站都有些站不穩的地步。

    所以儘管黑廷斯有諸多的怪癖且脾氣極差,但在日不落之都依然享有廣泛的尊敬,就如勞倫斯當年那樣。

    見黑斯廷點頭,為首的武士急忙讓人把少女放在魔法陣上。

    黑廷斯目光終於落在少女身上,稍稍看了看,就勃然大怒,森然道:“一個連聖域都不是的小丫頭也要浪費我寶貴的本源魂力嗎?這是誰的主意,你們覺得這個玩笑很好玩是嗎?”

    雖然黑斯廷累得似乎隨時都會暈過去,可是一旦發怒,整個大殿溫度卻驟然降低,幾位聖域武士更是驚得臉色慘淡。傳奇法師動怒,那種雷霆般的威壓,並不是任何聖域都能夠輕易抵抗的。

    為首的武士即刻單膝跪地,誠懇地道:“殿下,她已經和我們並肩戰鬥超過一周了。雖然她確實還不是聖域,但是戰力並不在我們中任何人之下,已經在戰鬥中格殺了三個達克索達斯人。這次大戰,如果不是她以一已之力拖住了對方的人馬督軍,我們這一隊人恐怕要死傷慘重。”

    黑斯廷臉色稍和,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少女,說:“這麼說,她將來倒是有潛質成為天位聖域,也還算對得起我的本源魂力。你起來吧,過去你幫我做了不少事,這次既然你也肯為她說話,那我就盡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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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19:38:07 |只看該作者
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九十四 征用 下

  “感謝殿下!”武士首領大聲說,神情微微激動。他可是很清楚黑斯廷的本源魂力有多寶貴,這句輕描淡寫的‘我盡力’意味著什麼。如果不是少女與他們並肩戰鬥至今,每次都給同伴帶來無限生機,這次更是以犧牲自己的方式救了太多的同袍,武士首領都無法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叫什麼名字?”

  “她只是自稱銀狼,我們也就都這樣稱呼她。”

  “銀狼?哦,很有意思的名字,我確實在她身上聞到了銀狼的味道。”說著,黑斯廷揮了揮手,道:“你們先出去吧,我先看看她靈魂守護力量是什麼。另外,記得查查這次達克索達斯人的屍體中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有的話就給我送來。”

  最後的一句話,是黑斯廷每次都會有的要求,因此武士首領答應了,就率領著手下退出了大殿。

  等一眾武士離開後,黑斯廷把手輕輕放在少女的額頭上,雙眼中漸漸泛起一片慘淡的綠色。在這綠色光芒的映射下,少女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而代表著靈魂的光點開始浮現。

  黑斯廷忽然咦了一聲,臉上現出極為驚訝之色,心里瞬間轉過了無數念頭。“好厲害的防護手段!只論防護的話,這……這水準完全不在我之下!諾蘭德還有這種精擅靈魂的大師嗎,難道是那幾個老家夥中的一個回來了?等等……這個是什麼……哦,我明白了!如果不是這個防護,這頭小母狼早就死了。不過現在她的靈魂損傷得也夠厲害的,很棘手……”

  黑斯廷雙眼中綠光斂去,註視著宛若沈睡的少女,神色頗為複雜。片刻之後,他才嘆了口氣,自語道:“唉,算了,誰讓我已經答應了他們呢!這次倒是虧大了,要想不得不休養的話,恐怕得動用那件東西了。”

  他走到旁邊一個古老的儲物櫃前,從里面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陶罐。

  這是個充滿了蠻族風格的陶罐,做工頗為粗糙,花紋上的色彩已經多處斑駁脫落,罐體甚至都不是純正的圓形,仿佛工匠漫不經心做出來的殘次品。

  如此粗制濫造的東西,黑斯廷卻顯得非常在意,神情極是小心。他撕開陶罐的泥封,將里面粘稠渾濁的液體一飲而盡,立刻打了個嗝,居然噴出一口黑火。隨即黑斯廷的臉上就有了血色,並且迅速紅潤。

  傳奇法師再度走到魔法陣石臺前,伸手在石臺上一按,立刻激發了全部的魔法陣,隨後他的雙眼就射出兩道綠光,照射在少女的臉上。

  在那兩束碧綠光束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黑點順著光柱投入到少女的體內。如果目力足夠好,就能夠辨別出那些黑點竟然是一個一個生物的影像,有猛獸,也有各種奇特的種族,甚至還可以看到一些達克索達斯人的身影。

  每個影像投入到少女體內,都會被她靈魂光點所吸引,然後那原本黯淡如將息燭火的靈魂光點就會變得明亮一些。

  每一個影像,都是黑斯廷儲存並且煉制成功的靈魂片段,這些靈魂片段就是他的特殊血脈力量源泉。

  大殿中昏暗陰森,時時掠過的碧綠光芒仿佛來自幽深無盡之處的異世界,氣氛凝滯恐怖。

  而在城門區的街區內,是一片大戰剛剛結束的淩亂,崩斷破碎的石墻街面都帶著新鮮的傷痕。這座矗立了千萬年的城市有著無數這樣的傷口,雖然也會被修繕,但總不能複原到毫無痕跡可尋。於是風化程度不一層層疊疊的裂痕,恍若一部無字的歷史記載。而現今交戰的雙方,甚至已經跨越了一個文明,使得它展示的內容變得格外沈重。

  街區十分寧靜,諾蘭德的善後隊伍還沒來得及清理到外圍,而達克索達斯人已經全部撤離,短期內也不會再摸進來。

  於是可以發現一個小院里,有個老頭悠閑地蜷縮在一把躺椅里。勞倫斯正沐浴在恒久光輝的光芒下打盹,法陣的光芒堪比太陽光輝,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對他一些積年的老傷頗有好處。多少年也難得遇上一回恒久光輝,老法師自然要把好處用到極致。

  就在這時,院外忽然響起一陣紛亂急驟的腳步聲,來人顯然非常焦急,但他們到了院門口就自覺停了下來。

  一名黑瘦的漢子透過破爛的院門向里面一望,恰好看到正在庭院中閉目養神的勞倫斯,臉上立刻現出喜色,叫道:“勞倫斯殿下!”

  勞倫斯殿下?老頭已經好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現在的日不落之都,只有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的人,才會用這個稱呼。

  久違的尊稱,讓勞倫斯收起了一大半的壞脾氣,只是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連眼睛都沒睜開,故作矜持地說:“你們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午睡的時候被人打擾。這麼好的陽光,浪費了就可惜了。”

  那名黑瘦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懇切地說:“殿下,這幾位戰士都受了非常重的傷,今天神官們的神術全都用完了,而且其中有兩個的傷勢重到神官都治不了!現在整個日不落之都,就只能您能夠救他們一命了!”

  勞倫斯聽了,胡子一翹,立刻從躺椅上跳了起來,叫道:“那你們還呆站在外面幹什麼,還不趕緊進來!”

  勞倫斯指揮著眾人把幾名傷者都擡到院子里,再搭起了幾個臨時的臺子,把傷者放好,就開始一一為他們檢視傷勢,一邊嘮嘮叨叨:“哼,黑小子,我倒是還記得你。當初不過是隨手幫你治了治傷,你倒是一直都挺尊敬我的,算你還有點良心。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些人就是再死個一百次,都不可能打擾我的午睡。龍德施泰德那個老頑固,以為有了黑斯廷就什麼事情都能夠解決了?想當年,要不是我……”

  涉及到傳奇人物的傳聞八卦,黑瘦男人自然沒有什麼可插嘴的地方,只是在一旁惟惟諾諾。而武士們則分散立在四周,用敬畏的目光看著勞倫斯毫不手軟地切開了同伴的胸腔,手勢輕松自如,似乎不過在餐桌上切開一塊牛排那麼輕易。

  勞倫斯的這門手藝其實也有個名字,活體煉金,僅這個名稱就聽上去一股陰森之氣,而且這是一個比傀儡煉金還要冷門的技藝。雖然有煉金兩個字,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脫離了魔法的範疇。

  關於這門技藝的來源有很多種說法,最常被采用的一種是活體煉金脫胎於傀儡煉金,傀儡煉金是對造物,而活體煉金是對自然生命,也因此,傳承這門技藝的大多是魔法師。

  就在這時,送傷員來的一名武士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用力在空中嗅了嗅,突然拔出佩刀,寒聲道:“大家小心!這里有魔人的臭味!”

  一眾武士瞬間就作好了戰鬥準備,就連傷員們也都握緊了能夠摸到的武器。在絕域戰場上,所有人都把戰鬥變成了一種本能,至少是生活的一部分。

  最初發現端倪的那名武士猛然一個轉身,越過一堵早已倒塌的墻壁,沖進旁邊的院子里。

  那是李察的居處。

  事情發生的實在太突然,勞倫斯才剛剛發現不對,李察的居住已然發出一連串沈悶的爆響,顯然戰鬥得極為激烈!

  “住手!那是李察的住處!”勞倫斯尖聲大叫。

  最初那名武士沈聲回應:“李察大師的屋子里躲了一個魔人!您放心,我有分寸。”

  勞倫斯最終嘆了口氣,說:“那個魔人是李察的俘虜,不要傷害他,你們出來,我來勸勸他吧!”

  那名武士似乎沈滯了一下,隨即還是依言從房間內躍出,他弓著身體,緊盯著面前的少年魔人。黑曜也從房間內走出,不過他東張西望,神情顯得非常緊張。在他身後,還跟出了另外兩名人類強者,黑曜等於是被從房間里逼出來的。

  短暫的戰鬥,雙方身上就都添了不少的傷。可見黑曜所說自己戰力不差並不是虛言。

  勞倫斯看到這一幕,心中暗嘆,對黑曜說:“你不要抵抗,對,就是這樣。不會有事的……”

  黑曜果然慢慢放松了戒備,就在這時,他眼前黑影一閃,後腦上遭到了沈重一擊,一陣天旋地轉,再次暈了過去。在黑曜的身後,正站著那名黑瘦男人,他一擊如電,趁著黑曜放松的時刻一舉制服這名少年魔人。

  這名黑瘦男人此時已經是二十級的天位聖域,動作之快就連勞倫斯都來不及阻止。此刻他一臉驚喜,低頭檢查了一下少年魔人,立刻叫起來:“是達尼克洛斯族!”

  另一名盔甲制式有異於其它人的武士立刻說:“黑斯廷殿下一直在尋找達克索達斯的王族!這太好了,我們把他交上去,元帥和殿下一定會重重獎勵我們的!我這就去報告黑斯廷殿下!”

  那名武士轉身就要離開,勞倫斯終於叫了起來:“站住!我說過了,這是李察的私人俘虜,與軍團要塞無關!在李察回來之前,誰都不能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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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19:38:32 |只看該作者
卷五 燃燒的永夜 章九十五 黑瞳

  一眾武士面面相覷,最終那名準備離開報訊的武士說:“對不起,勞倫斯大師,這件事關系重大,我必須得告訴黑斯廷殿下。”說完,他再也不理會暴跳如雷的勞倫斯,徑自遠去。

  那名黑瘦男人微低著頭,不敢接觸勞倫斯的目光,只是說:“抱歉,勞倫斯殿下,我們沒想到在李察大師的房間里居然會有一頭魔人,開始還以為是沒有來得及逃走的余孽,但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居然會是李察大師的俘獲物。不過達克索達斯人兇殘成性,壓根就沒有投降的先例,您千萬別被他們表面上的假象給騙了!”

  勞倫斯嘆了口氣,目光掠過在場眾人的面孔。他們當中有迷惘的,有苦思的,但大多數人望向魔人的目光,卻是充滿了仇恨。如果不是黑瘦男人提到了達尼克洛斯王族的重要,恐怕這些武士早就撲上去和黑曜拼命了。

  此事突如其來,勞倫斯也知道自己在其中所能發揮的作用沒有多少,畢竟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位聖構裝師了。

  黑瘦男人小心翼翼地說:“勞倫斯殿下,這些傷員不能再耽誤了。”

  勞倫斯再次看向傷員們,豐富的經驗讓他看出這些人的傷勢都極為沈重,再不動手就要來不及了。他們在與達克索達斯人的戰鬥中舍生忘死,卻不應該為今天的沖突負責。老頭沈重地嘆了口氣,重新拿起了刀具器械。看到他這一舉動,幾乎所有人都出了口長氣,傷員們的眼中也重新有了神彩。

  沒過多久,空中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破空聲,兩名全副武裝的強者和一名大魔導師全速飛來,他們一落在院落里,就看到了被打昏的黑曜。

  那名大魔導師檢查了一下黑曜,立刻面露驚喜,道:“沒錯,確實是達尼克洛斯族,而且是活的,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那就好!”一名同來的中年聖域武士道,他轉向院落中的眾人,最主要還是對勞倫斯說的:“元帥已經決定征用這頭達尼克洛斯魔人。具體補償事宜,將會在今天晚上的例行會議中討論。請將元帥的決定轉告李察大師,這頭魔人我們現在就帶走了。”

  這三個人是龍德施泰德元帥的直屬衛隊,在日不落要塞擁有極大權限,他們說出的話就相當於元帥的命令。直屬衛隊的成員一向不到十個人,他們的權力都是有代價的,在每場大戰中,最危險的地方、最危險的任務從來都可以看到他們的身影。所以他們對要塞的忠誠無可置疑。

  面對直屬衛隊的要求,勞倫斯也無力拒絕,只能頹然一聲長嘆。老頭已經預感到了這件事的後續會十分麻煩,因為李察對待這個魔人的方式很特殊,還因為李察素來最討厭別人把決定強加給他,阿克蒙德都是天生的叛逆者。

  此刻在中央區,李察正在四處尋找著水花的行蹤。

  到了這里,才結束不久的大戰余勢未歇。空間中的各類魔法元素、自然元素和位面本源還是活躍而混亂著,尚未完全平靜下來,甚至於還有極為微弱沒有完全消失,但也已經毫無秩序和意識可言的靈魂力量。

  在如此之多的強烈幹擾下,李察感覺到無法確定水花的具體方位,只知道她就在附近,而兩人之間的靈魂聯系竟然有變得越來越弱的跡象。

  李察皺起眉,他直覺到這種弱化不僅僅是因為被紊亂的力量波動幹擾,難道水花遇到了什麽危險?

  轉過一條大街,前面就進入了中央區核心區域里,眼前的景象更加淩亂,到處都是激戰後的狼藉,有幾棟建築還在冒著滾滾濃煙。受傷的強者隨處可見,許多在諾蘭德呼風喚雨的聖域強者,現在就只能象戰場上最普通的傷兵一樣,靠坐在路邊墻根上,雙眼茫然,等待著救治。

  大街上依然有著爆炸的痕跡和大片血跡,墻壁上甚至還可以看到濺在上面,還沒來得及清理的內臟碎片。

  到處都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並和如同死魚般的腐氣腥臭混在一起,中人欲嘔。

  能夠看到的神職者就只剩下了幾名永恒龍殿的年輕牧師,她們來回奔走著,檢視著一名名傷者的傷勢,治療的手段也換成了藥劑和繃帶,再也不見她們施放神術。

  高等級的神官們則是一個都看不到,她們早就用光了神術,現在全都回到神殿內部冥想去了。在更上一層的神殿區,可以看到永恒龍殿大門口的臺階上放著一排排的擔架,那是傷重到已經站不起來的戰士。

  偶爾會從永恒龍殿的大門內匆匆走出一個高級神官,等候已久的幾名武士就會立刻把一名傷者擡過去,接受神術救治。而那名神官在釋放一兩個神術後,就又會返回神殿。

  接受治療的傷者並沒有治愈,有的依然要被人擡著走。高級神官的神力極為寶貴,治療的底線是以不留下大到影響未來戰力的殘疾。在最困難的時候,神官的治療甚至只能是讓傷者保住命而已。

  臺階上的隊伍還很長,一名名傷員沈默地忍受著傷痛,看著神殿深沈的大門,等待象征著存活希望的神官們出現。

  這一幕幕景象,李察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就連他自己,現在也要依靠身體的恢複力而愈合傷口。在法羅時那種由神官一包到底的奢侈是再也享受不到了。

  但這樣的戰後景象,每看到一次就還是會讓李察心底震動一次。而另一方面,也讓他心中更加擔心,加快了尋找水花的速度。

  李察已經沒有什麽好辦法,只能一個個人問過去,問他們有沒有看到那個樣子的少女。這是最笨的辦法,卻是當前混亂情況下最有效的辦法。日不落要塞內加上各種後勤和支援人員,也不超過萬人。只要耐心搜索排查,多花點時間,就一定能找到水花。

  李察現在焦急的是水花究竟傷得重不重,就算找到了她,又能否得到及時的救治。

  好在不少人都認得李察,神聖同盟的皇家構裝師是每個強者都想要結識的。他們很熱心地回答李察的詢問,甚至有些人熱切地想要陪著李察尋找。可是看到他們的傷勢,李察全都婉拒,繼續自己去尋找。

  當李察再一次離開一堆圍坐在篝火邊的強者時,忽然神情一滯,他和水花的聯系突然徹底中斷,這次,他可以肯定是被外力所切斷的!

  李察只覺得心底騰地升起一道火焰,頭腦中微微眩暈,隨即發瘋般地在大街上奔跑起來。

  同一時刻,在大殿深處,黑斯廷洗幹凈了雙手,又擦去了額頭的淋漓汗水,頹然坐倒在自己的座椅內,緩緩閉上了雙眼,疲累欲死。

  石臺上的魔法陣已全部點亮,光芒構成了一個透明的光罩,將少女籠在其中。

  少女深沈地睡著,身上的魔紋構裝時明時滅,宛若夢幻般的美麗。在她身體上方,另有一個半透明的少女影像,和她面目容貌一模一樣。那虛幻的少女時而如狼般狂奔,時而長時間蹲伏,如在守候獵物,更多的時候,她是在一個人茫然地在徘徊著,似乎不知該向何處去。也有時她會蜷縮起來,自己給自己取暖。

  那是水花的靈魂。

  黑斯廷緩緩張開眼,看了一眼臺上沈睡的少女,又閉上雙眼,“真沒想到在她靈魂里居然有如此多的罕見力量,還有靈魂守護存在。嘿,看來這小丫頭還不簡單呢。”

  傳奇法師輕敲了兩下扶手,一名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就緩慢從黑暗中走出,他摸索著打開了黑暗中的一個儲物櫃,倒出小半碗如血漿般的東西,雙手捧著遞給了黑斯廷。

  當他走近傳奇法師時,大殿中昏暗的火把才照亮了老人的臉,他赫然有一雙空洞的眼眶,里面根本沒有眼珠。

  黑斯廷接過那碗黑血,一飲而盡,這才感覺好過了些。

  這時殿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三名元帥直屬衛隊的衛士通報出自己的位階和名字,然後走進殿內。

  為首的大魔導師向黑斯廷行了一禮,恭敬地說:“殿下,我已經確認過,那名魔人確實是達尼克洛斯族,而且幾乎是完好無損的。我現在已經把它給您帶過來了。”

  “確定是達尼克洛斯族?”黑斯廷失聲道。他拋開了一貫端著的架子和矜持,竟從椅子里跳了起來,大步奔到被兩名元帥衛士牢牢抓住的少年魔人前,用手指撐開魔人的眼皮,仔細觀察著下面的雙瞳,越看就越是激動,連聲說:“好好!不光是達尼克洛斯族,而且血統非常濃郁純正!看它的這雙眼睛,黑得如此清澈!他很可能是王族中的王族!哈哈,哈哈哈哈!”

  傳奇法師如癲狂般大笑起來,笑得漸漸喘不過氣,到後來開始劇烈的咳嗽,甚至不斷有血沫被咳了出來!

  三名元帥衛隊的人嚇了一跳,大魔導師和黑斯廷最熟,他沒膽對傳奇法師放安撫魔法,只能用語言勸說,試圖讓他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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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19:39:13 |只看該作者
卷三 眾鬼日行 章九十六 財產的定義

在如今惡劣之極的形勢下,如果黑斯廷出了事,那就意味著達克索達斯方會有一個半傳奇強者可以解脫出來。那對所有的聖域強者來說,都是難以想像的夢魘。

黑斯廷咳到差點跪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站直了身體,揮手將那位大魔導師推開,道:“我……我沒事!我只是太高興了而已。有了這頭魔人作研究,我就能找到他們王族的弱點,我就能……我就能報仇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傳奇法師的聲音轉為黯然,過了良久,才歎了口氣,說:“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了。這麼長時間都過去了,那個禁魔之瞳應該還活著吧?不對,他當年就是傳奇中的強者,怎麼會死呢?只是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黃昏之地了。希望……你還沒走……”最後一句話已經變成幾不可聞的低語。

黑斯廷的過往是個謎,現在日不落之都中的大多數強者都只知道他在二十多年前來到了這裡,然後就一直以日不落之都為中心活動,沒有人能說得出他在諾蘭德的身份和事蹟。他喜怒無常,作事完全沒有道理可講,又心狠手辣,所以許多人都會下意識地避開黑斯廷,惟恐不小心得罪了他。

“這名魔人既然對您如此有用,那就再好不過。那我們先回去了,這次的徵召還有些手續要辦。”大魔導師恭敬地說。
黑斯廷揮手不耐煩地說:“把它留在這裡就行了。”

可是兩名武士看了看仿佛隨時都能摔倒的黑斯廷,卻沒有即刻放開緊抓著少年魔人的手,關切地問:“殿下,您現在的狀況似乎不太好,要不要再給它加上幾道禁錮?”

黑斯廷嘴角開始深深下垂,冷冷地道:“一頭魔人而已,我就是半點魔力沒有,也一樣收拾得了它。放手!然後給我滾!”

兩名武士對望一眼,同時鬆手,但依然保持著戒備,一有不對就打算出手制住少年魔人。黑曜初獲自由,有些茫然地四處看看,雙瞳中驟然閃過寒光,猛然向黑斯廷撲去!黑斯廷讓他本能地感覺到恐懼,所以黑曜寧可死也不願意落到黑斯廷手裡。

傳奇法師臉上露出不屑表情,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

少年魔人聽到這哼聲,靈魂忽被重擊,雙眼一翻,已然暈了過去。那兩名元帥衛隊的武士同樣腦中一陣撕裂般的劇痛,險些暈了過去。他們臉色瞬間慘白,再不敢多作停留,匆匆向殿外走去。

這間大殿只有門洞,沒有門板。當三名元帥衛隊的人從殿內走出時,正好與一個人擦身而過。那名大魔導師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年輕人,立刻讓開了路,帶著敬意地問候道:“李察大師。”

同是魔法師,這名大魔導師已有十九級,魔力遠超李察,可是他對李察卻是比其它人更加的恭敬。這絕不僅僅因為李察構裝師的身份,而是因為他清晰知道,一旦李察決定踏過大魔導師那道門檻,會是多麼的恐怖!能夠把魔力壓在晉階邊緣處一年以上的人,放眼整個黃昏之地,也不超出十指之數。

李察向這位大魔導師簡略打了個招呼,算是回禮。他現在心急如焚,沒多少心情在應酬客套上。這位大魔導師本來還想和李察先行說一下魔人被徵收的事,但李察一個跨步之間已輕飄飄地繞過了他,走進黑斯廷的大殿。

“黑斯廷殿下,是我,李察。”李察朗聲叫道。

大殿深處傳來黑斯廷陰森潮濕的聲音:“原來是李察來了。你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什麼重要事情的話,我就不接待你了,我現在手上有些非常重要的事要辦。”

這番話頗不客氣,但是熟悉傳奇法師的人都知道這已經算是相當高的禮遇了,黑斯廷不但解釋了原因,還給李察留了活口,沒有直接把他趕出去。這種禮遇除了李察皇家構裝師的身份之外,更重要的卻是李察輝煌的戰績。達克索達斯前進營地一戰,白夜重創了對方的傳奇強者,而李察則幾乎清光了有數百人的前進營地!

這一戰同時驚動了兩大陣營。

李察和白夜同樣的耀眼,李察還要更加奪目些,因為他甚至還不是一個大魔導師!現在在整個神聖同盟的年輕一代中,李察已被視為未來晉階傳奇的第一人選。因此黑斯廷給與李察的禮遇甚至還要在天位聖域之上。

在黃昏之地,什麼身份地位都是假的,惟有戰績為王。

這一戰的輝煌,同時使李察對日不落之都的貢獻直接躍入了前十之位,已經夠資格在要塞最高會議上大聲說話了。

李察剛想回答,目光已被魔法台的光芒吸引過去,而躺在裡面的少女是如此熟悉,只看了一眼輪廓,就知道那就是水花!

“水花!”李察失聲叫道,直接向魔法台奔去。

可是他只沖了兩步,黑斯廷就忽然攔在了李察前方。李察神色一肅,不進反退,靜等著傳奇法師的說法。

這下頗為劇烈的動作讓黑斯廷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他好不容易平復了喘息,才說:“這小傢伙和你有關係?難道她是你的靈魂守衛嗎?呵呵,那我不得不說,你的運氣還真的不錯。不過,若是你想要她完好無損地站起來的話,最好不要去動那個魔法陣。我只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治療,至少還要經過兩次治療才能把她受創的靈魂修補完整。”

李察大是愕然,隨後歉意地道:“您在治療她?抱歉,是我魯莽了。”

黑斯廷用沙啞地聲音道:“如果你真覺得對我有所虧欠的話,倒確實需要補償我的。你們構裝師都很有身家,我就不客氣了。兩個頂級祭品,或者是一套三階訂制套裝,我們兩個就扯平了,你不欠我任何東西。”

李察立刻說:“沒問題,但是我需要些時間。”

黑斯廷點頭道:“好,你儘快就可以了。我最近手上有件大事要做,需要很多錢。還有就是那邊躺著的傢伙。我得為它準備一整套專門的魔法實驗設備,至少都得是龍血侏儒的限量品才行。這種東西在諾蘭德的價格越來越高了。”

李察順著黑斯廷手指的方向望去,訝然叫道:“黑曜!?它怎麼會在這裡?”

黑斯廷一怔,說:“黑曜?這是他的名字?你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說到這裡,傳奇法師忽然提高了聲音,向殿外叫道:“你們給我進來!”

元帥衛隊的三個人聞聲進入殿內,依然是為首的大魔導師對李察說:“李察大師,我們收到了消息,在您的居處出現了一個魔人,而且發現他是魔人中的王族,因此元帥決定立刻徵用它,供黑斯廷殿下研究使用。”

李察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用冰冷的目光上下掃著三個人,緩緩地道:“這個魔人是我抓到的,也是我馴服的。你們連問都沒問過我一句,就直接徵用了?”

大魔導師被李察的目光一盯,竟然莫名的打了個寒戰,但他依然挺直了身軀,毫不退讓地說:“李察大師,這是元帥的決定。在日不落之都,元帥有權利在特殊時期徵用一切私人財產,而且您一定會得到足夠的補償。您應該清楚,這種徵用無需得到您的同意。”

李察雙眼微眯,聲音更加透著寒意:“這頭魔人還是活的。那是不是意味著,只要你們願意,也可以隨時進我的家,‘徵用’我的財產,甚至是女人?!”

大魔導師也被激起了傲氣,提高了聲音,道:“任何徵用,都是為了日不落之都!都是為了整個黃昏之地的戰局!元帥根本沒有私心!如果您一定要我給您一個答案,那我現在就可以給您一個回答,是的!您的財產,您的魔人,甚至是……”
“甚至是女人?”李察替他說完了剩下的話。

大魔導師再度提高了聲音,說:“假如她被定義為‘財產’,那麼答案就是:是的!但是任何徵用,都會給您足夠的補償……”

他話音未落,大殿內忽然刀光乍現,數道寒光帶著死亡的陰影,劃破了深沉的黑暗!

黑斯廷剛想上前,忽然臉色一變,驟然停在原地,身周瞬間出現了一個魔法護盾,將如幽靈般刺來的滅絕彈開。可是魔法護盾一震,黑斯廷立刻就發現長刀滅絕上根本沒有什麼力量,頓時心下一凜,知道上了李察的當。

元帥衛隊的兩名武士驟進,卻又以更快的速度退回原處。在他們原定前進的路線上,分別落下兩把長刀,無聲無息地插在地上。而那名大魔導師一瞬間只看到李察提起了命運雙子,立刻本能地準備激發瞬發的防護魔法。這已是深深刻印在他身
體深處的戰鬥本能,完全可以不經大腦思索。然後……

然後這位大魔導師就看到李察只是舉了一下命運雙子而已,就真的只是單純地舉了舉,沒有發出任何魔法。然後李察已帶著片片殘影,一步邁到大魔導師面前,抬起右手,扼住他的脖頸,將他提離了地面。

李察的右手,已是殷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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