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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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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20:13:57 |只看該作者
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四十八 故事

       轉眼之間蠻熊就沖到了李察面前,雙臂高高揚起,真得象巨熊雙掌一樣拍下!這是可以擊碎岩石的一擊,但是卻在落下半途中驟然僵住!

    李察已抬起右腿,一腳踢在蠻熊的腹部,整個小腿都幾乎沒入到蠻熊的那堆肌肉中。根本沒有人看清李察的動作,當他們發現戰局有變時,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如此僵持了一刻,蠻熊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而李察收回右腿,向後退了一步。

    蠻熊那龐大的身體象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李察的腿一收,他就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重重地落在地上,這才勉強支持住沒有趴在地上。他倒下的位置,恰好就在李察面前,李察伸手就能抓到他的頭發,將他的臉提得揚了起來。

    啪!啪!李察揮手就是兩記響亮的耳光。

    「這是你應得的。滾回你的部落裡再去鑽女人營帳吧!」李察低聲說。

    聖典的戰斗,某種意義上來說,爭的就是鑽山與海營帳的資格。

    蠻熊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紅,激憤之下,猛然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當眾落敗,再被當眾抽了兩個耳光,在最看重榮耀的蠻族戰士眼中,是一生也抹不去的羞辱。他原本想的就是讓李察永生都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卻沒想到這最終成了自己的結局。

    李察早就向側方閃了一步,讓過了蠻熊的這一口血。裁判的聖廟武士看著李察的目光中閃過詫異,就連他也沒看出李察是如何踢出那一腳的,更不明白只挨了一踢,怎麼蠻熊就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他隨即讓人將蠻熊拖下場,叫道:「五九六號,扎薩上場!」

    扎薩是一個剛剛兩米的戰士,在強調力量與體形的蠻族中屬於偏瘦弱的,但是一身筋骨看上去如鋼鐵般堅硬。他一上場,就摩擦了一個雙手上的黑鐵拳套,如狼一樣盯著李察,說:「我很不喜歡你!所以我要打倒你,然後再抽你的耳光,就象你對蠻熊作的那樣!」

    李察就象什麼都沒有聽到,視線上揚,望向天空,依然在想著心事。

    扎薩一聲怪叫,如獵豹般沖了過來,然後動作瞬間僵硬!

    李察收回了踏進扎薩小腹的右腿,看著他跪倒,然後伸手提起了他的頭,又是兩記耳光。

    聖廟武士的眼神由詫異轉為駭然,深深地看了李察一眼,轉頭叫了四十六號上場。四十六號,格烏魯姆,是一名四十出頭的戰士,一身蠻荒氣息頗為強大,提著一把黑沉沉的雙手巨斧上場。

    格烏魯姆揚了揚手中的巨斧,道:「拔你的刀,我不想佔你便宜。」

    李察終於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這名對手,淡淡地說:「不必了。」

    格烏魯姆眼中燃起怒意,揮動著巨斧沖了過來,然而手中巨斧剛要斬下,就和前兩個人一樣僵在半空,凝滯了片刻,然後失去了控制,脫手落在地上,斧刃深深陷入地面。

    李察一腳踏出,早已退後,自然不會被巨斧傷到。

    這一次格烏魯姆尊重了李察,李察也就尊重了他,沒有再做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被抬下了場。

    第一天的比試終於結束了,李察出戰五場,每次都是一招解決對手。

    入夜時分,平台上又燃起了熊熊篝火,勝利者自然興高采烈,失敗者大多也不以為意。在酒,篝火和姑娘們共同的作用下,氣氛很快就達到了**。夜風帶來了一些異樣的聲音,已經有勝利者迫不及待地鑽進了中意姑娘的營帳。他們當然不會壓抑自己的沖擊聲和吼叫聲,越是凶猛持久,就越是顯示力量和雄性。

    李察獨自在篝火邊,呆呆地喝酒吃肉。他周圍頗為空曠,沒有蠻族武士敢呆在他旁邊,自然也不會再有沒腦子的家伙過來挑釁。下午的五場戰斗,李察早就用行動告訴這些部落的武士們不要妄圖來羞辱他,那只會是自取其辱。

    格桑又坐到了李察的身邊,遞過來一個新的酒袋,說:「原來你叫李察。沒想到你這麼厲害,難怪看不上我。」

    李察終於抬頭向她望了一眼,淡淡地說:「你不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

    「你看,都沒人敢坐到我旁邊了。」

    「因為他們覺得你和他們不是一類的人吧,另外,我也不是想要打敗你。」格桑說。

    李察抬頭向狂歡中的蠻族戰士們看了一眼,忽然說:「這就是所謂的勇士了嗎? 我只看到了肌肉,卻沒看到頭腦。就因為弱小,所以就要承受侮辱,被強者欺負,難道這就是蠻族所謂的勇敢?」

    格桑看著李察,說:「你不是蠻族。」

    「是或不是都不重要。」

    格桑看著李察,很直白地說:「但我只是想邀請你去我的營帳而已。」

    李察重重地出了一口氣,說:「抱歉,我不想去。我痛恨鑽營帳。」

    「我也是。」格桑給了李察一個出人意料的回答。

    她看著李察,又說:「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李察淡淡地說:「你說吧,我不一定會聽。」

    格桑不管李察的冷淡,而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那是數年之前,她還在生活在一個距離海很近的部落裡,然後就遇到了一個年輕的男人,一個從諾蘭德大陸來的勇者。年輕少女和他的心在偶遇之後就發生了碰撞,那是個年輕且驕傲的戰士,專程到卡蘭多來獵殺一種猛獸,遇到少女的時候他已在歸程上。年輕的勇者和少女約定了會回來看她,就匆匆離去。但是在接下來的一個狩獵祭上,一個在整個地域部落比武中獲勝的戰士回來了,按照傳統,帶回了暴龍頭的戰士就是部落的英雄,然後在狂歡的當夜,他鑽進了格桑的營帳。

    那時的格桑還很年輕,無力反抗,就有了痛苦而漫長的一夜。

    一年後,當年輕的諾蘭德勇士依約回到卡蘭多時,看到的是抱著嬰兒的格桑。於是他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從那時起,格桑知道自己的恐懼變成了現實,在部落中一些習以為常的風俗,在諾蘭德根本就不被接受。

    「很不錯的故事。你是想用我來代替他?」李察問。

    格桑搖頭道:「沒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一個晚上,是我一直以來的遺憾。但是你不是他,我也不想用你來代替他。」

    李察站了起來,說:「故事聽完了,我該休息了。」

    「等等,李察!」格桑叫住了他,說:「你可以不進我的營帳,但是今天還有其它獲勝的戰士。你可不可以不讓其它人進我的營帳?」

    李察看著格桑,說:「那這個地方,你根本就不應該來的。」

    格桑說:「我如果不來,就不會變得更強。」

    李察沒有說話,轉身就回了自己的營帳,當格桑眼中閃過失落時,李察又從營帳中走出,這一次提著刀匣。他走到格桑的營帳前,拔出精靈長刀,插進了營帳門口的地上,然後說了聲:「可以了」,就不再理會格桑,徑自回去休息。

    精靈長刀在夜色下閃爍著淡淡的寒光,讓格桑忽然覺得心中十分安定,她鑽進營帳,安心地睡下了。

    夜漸漸深了,喧鬧的人們逐漸感覺到了疲累。許多獲勝的勇士有著過人的精力,但是在連續鑽了幾個營帳之後,也都感覺到疲勞。幾名戰士帶著滿身的酒意,走向格桑的營帳,其中一人說:「聽說格桑是個美人。」

    另一名戰士笑道:「確實漂亮,但是帶刺。」

    前一名武士高聲道:「帶刺又怎樣?她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我今天勝足了五場,可還差一個營帳呢!就是她了!」

    幾人來到格桑的營帳前,都看到了插在營帳門口的長刀。這把刀是什麼意思,他們都很清楚。

    「這是誰的刀?」為首的武士沉聲問道,聲音中很有些不高興。

    旁邊一個年輕人說:「是李察的刀,就是那個一零九八號。」

    「李察?」為首的武士冷笑了幾聲,說:「他不過是運氣好,都碰到些廢物而已!我就要拔了他的刀,又能怎麼樣!」

    說著,他就把手伸向精靈長刀的刀柄,但就在他指尖剛要碰到刀柄時,身後突然出現一縷冰寒的感覺,悄悄爬上他的脊背。

    從他身後傳來李察淡淡的聲音:「你敢拔我的刀,我就切了你的手。」

    這句話如同一塊扔到油鍋裡的冰,瞬間就引燃了武士全部的怒意!他再也顧不上直覺感到的危險,一把握住精靈長刀,將它拔了出來,然後轉身盯著李察,眼睛紅得象頭被激怒的公牛!

    就在武士眼中,李察忽然踏步向前,左手揮出,指尖上帶起一抹亮眼的豔紅光芒,自武士的肩部一掠而過!隨即李察摘下了武士手中的精靈長刀,重新插在格桑營帳前的地上,然後回頭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李察這一系列動作讓眾人看得清清楚楚,節奏分明,似乎並不是很快,可是所有蠻族武士都覺得自己有些恍惚,他們分明看清了李察的每一個動作,可是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就連轉動下眼睛都辦不到。拔刀的武士很是奇怪地看著自己的右手,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如此輕易地就被人奪走了刀。

    就在這時,他的右臂忽然脫離了身體,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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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20:14:40 |只看該作者
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四十九 簡單的

       李察回到營帳的時候,都沒有入睡,而是反復思索著目前的局勢。這個消息突出其來,他沒有多少准備就倉促上路,現在看卻是做對了。卡蘭多是一個神秘且與世隔絕的世界,要想深入卡蘭多救人,特別還是萬眾矚目的山與海,再多的准備都不夠。難道他還真能率領大軍殺上卡蘭多嗎?連千年帝國的遠征軍都折戟沉沙,何況他一個阿克蒙德的族長。

    真等到准備萬全了,那這邊的聖典早已沉埃落定,再多的准備又有何用?

    思前想後,李察覺得惟有參加聖典,正面擊敗所有對手,方有一線生機。到了那個時候,賭的就是聖廟那些人還會有蠻族起碼的節操廉恥,不至於公開撕毀聖典比武的規則。這種期待十分渺茫,節操這種東西,或許在許多蠻族戰士身上可以看得到,也能夠在真正的王者身上看到,卻必然不會在這些身居高位的長老們身上找到。

    但只有贏下整個聖典,才能談到以後。李察閉上了眼睛,一顆心歸於沉靜,讓身體一點一點調整到最佳的狀態。

    第二天,又是三場比試。

    當李察出戰的時候,忽然感覺數道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他轉頭望去,看到數名穿著聖廟高級武士服色的人簇擁著一名高瘦的老者,正看著這邊。李察只是向他們看了一眼,也就不以為意,安靜等待著自己的下一個對手。反正他是要打遍所有對手的,遲早會引起關注,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名聖廟高級武士指了指李察,說:「長老,那就是倉央卓瑪推薦的人。昨天都是一招擊倒了對手,很有前途。」

    「先看看再說吧。」長老不動聲色地說。

    今天的戰況明顯比前一天激烈了許多,許多場次都是激戰小半日才分出勝負。只有李察這邊和昨天一樣的簡單。

    三名對手一一上場,全部被李察一腳踏倒,無論他們用什麼武器,使用什麼戰技,都是如此,就連一位專門拎了塊巨大塔盾的也不例外。

    三場比試結束,李察就向自己的營帳走去,准備休息。看著李察的背影,那名聖廟長老的眼角竟在微微的跳動,幾名聖廟高級武士則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一名高級聖廟武士忽然出了口長氣,說:「這個人真是倉央卓瑪推薦的?我看也不比她差多少了。」

    那名長老哼了一聲,緩緩地說:「倉央卓瑪可不是他的對手,這個人,至少戰技上比她強得多了。他叫什麼名字?」

    負責主持比武的武士被叫了過來,他查了查資料,說:「長老,這是一零九八號,名叫李察。」

    「李察……李察?」長老的聲音微微上揚,臉色有些變了。

    「長老,怎麼了?」旁邊的聖廟高級武士急忙問。

    長老的臉色隨即恢復如常,說:「沒什麼,讓他繼續比試吧。你們去和李察說一下,讓他不要下太重的手。其它人那裡你們也招呼一下,沒事不要去惹李察,就這些,我們走吧!」

    長老在高級武士的簇擁下離去,只留下一頭霧水的那名武士。他知道李察很厲害,卻根本看不出厲害在哪裡。但既然長老都吩咐了,那就說明李察確實非同一般,必須得小心對待,用諾蘭德的話講,就是得照顧好了。

    所以這一夜李察休息得很安穩,插在格桑帳前的刀再也沒有人動過。

    躺在營帳中,李察伸出食指,在空中寫劃著什麼。他的指尖亮著一點紅芒,在空中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軌跡,李察寫劃得隨心所欲,線條卻粗細如一,不曾有絲毫改變。生命誅絕到了這一步,才終於有了白夜當日的境界。可是境界雖然相同,但是每一幅生命誅絕都是李察親手制成,對內部結構無比熟悉,又有一幅融合了毀滅真名的完美生命誅絕作底,若論真實殺力,此刻的李察,卻已在白夜之上。

    部落的武士們陸陸續續到來,不斷有人加入聖典,也不斷有人插進比試的隊列。這就是卡蘭多的風格,混亂中維持著基本的秩序。李察倒不在意自己每天的對手是三人還是五人,反正不管上來幾人,都是一腳踹倒了事。

    還在預戰的階段,神官格斗術稍稍露點出來,也就夠用了。

    三天之後,預戰中選出的八個人,就將和各地長老會推薦的十六人與聖廟選出的八人一起,在吉拉拉瑪峰下兩兩相戰,直到決出最後的一人。

    在吉克拉瑪峰頂,山與海正坐在一塊岩石上,手托著腮,看著夜幕下的雪山。她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李察已經在那裡了。在她身後,烏扎拉祖大祭祀悄然出現。今夜的大祭祀,看起來格外的蒼老。

    「今天李察出戰六場,都是一擊獲勝。」大祭祀微笑著說,看得出來,他很想讓山與海高興一點。

    山與海卻沒有作聲,片刻之後方才淡淡地問:「大祭祀,這件事,真是獸神的決定嗎?」

    烏扎拉祖驀然一驚,兩條長眉幾乎絞到了一起,還沒有等他說什麼,山與海就又問:「或者說,獸神知道嗎?」

    「這個,當然……」大祭祀卻突然說不下去了。面對著天真純淨的少女,他原本可以把任何話都說得天衣無縫,可是現在卻真的無法開口。

    或許是一夜之間,她突然長大了?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烏扎拉祖苦笑著問。

    「從你們告訴我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們或許有一百種方式解釋獸神的神諭,可是我卻知道,有些事它喜歡,有些事它不喜歡。這件事,獸神一定不會喜歡的。」

    少女的話讓烏扎拉祖長眉又動了動。有時候道理就是如此簡單,再如何粉飾狡辯都沒有用。

    「殿下,你……該去換衣洗澡了。」這句話,烏扎拉祖卻說得非常艱難。

    山與海並沒有動,而是說:「你是想洗去我的聖者圖騰,以免聖典終試的時候,一棒子把那個什麼皇子給砸死吧?」

    烏扎拉祖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頭也漸漸低垂,嘆道:「殿下,你明白就好。而且,就算你不願意……」

    「如果我不願意,李察就不能活著回諾蘭德了,是嗎?」山與海直白地問。

    大祭祀咳嗽了起來,說:「聖典比試中,確實會有意外發生。」

    山與海又問:「我媽媽呢,她也知道這件事嗎?」

    「這是聖廟與雪山長老會的決定,她身為長老,自然是知道的。」

    山與海嗯了一聲,不再說什麼,也沒有憤怒或是失落的表示,只是平靜地坐著。

    大祭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沉默片刻,才說:「殿下,你長大了。」

    「早就長大了,以前只是不願意去想那麼多而已。」

    大祭祀忽然嘆了口氣,說:「殿下,你真不應該把李察叫來的,他來了,你更沒有拒絕余地了。」

    山與海忽然輕笑一聲,說:「那可不一定,我叫他來,是想給某些人看看他的。」

    「是誰?」烏扎拉祖很是奇怪。他實在不知道山與海在這個時候還能夠叫誰幫助,整個雪山長老會都已經達成了一致。

    「現在說了也沒關系,就是我那個沒用的父親。」

    「蒼鷹?是他?他已經在卡蘭多呆了快二十年……」烏扎拉祖也難以置信。

    「有些男人就是蟄伏了二十年,也一樣會一飛沖天的。」山與海說,她滿頭的小辮子在山風中飛舞。

    烏扎拉祖默然許久,才說:「殿下,或許您抱的希望太大了。」

    「不,是你們把事情想得太復雜了。當你們象諾蘭德人一樣思考的時候,就再也不會看到單純的東西了,可是你們又沒辦法象諾蘭德人思考得那樣細致嚴密。」

    烏扎拉祖忽然覺得今晚的山與海格外的陌生,甚至在她面前都有種難以招架的感覺。這對踏遍無數位面的大祭祀而言,可是前所未有的事。這時一名大祭祀的心腹武士走過來,低聲說:「李察今晚還是和前兩天一樣,吃飽喝足,就在營帳裡休息了。」

    「好,我知道了。」大祭祀點了點頭,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李察正在做著最簡單,也是最單純的事,就是設法贏得祭典戰。如果真讓他辦到了,那麼長老會就要真正的頭痛了。祭典戰是在獸神面前的較量,是最神聖的傳統。若是李察贏了,長老會卻臨時反悔,那就會在整個卡蘭多的部落面前喪失信譽。這會招致毀滅性的結果,且不說會招來多少部落的反對,就是長老會內部也絕對不可能就此達成一致。

    「殿下,也許需要大長老來和你談談了。他看得比我更遠。」烏扎拉祖說。

    「也好,正好我也要換身衣服了。」少女站了起來,向山峰下走去。

    中夜時分,大長老緩步走進聖廟的一間密室。房間中的布設簡單粗獷,完全是卡蘭多的風格。山與海跪坐著在墊子上,長發披散在肩。她剛剛沐浴出來,臉上的圖騰已經完全洗去,頭發上種種掛飾也都取下,交給侍者帶走。現在的她,從頭至腳,就只是一身衣服而已,威力強大的聖者圖騰,已經被特殊的藥液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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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20:15:02 |只看該作者
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五十 和復雜的

       大長老同樣跪坐在山與海面前,仔細看著她,眼中無比復雜。卸去了一切修飾的山與海,就是純粹且干淨的美麗,一如卡蘭多的大地與山川。

    「你終於把聖者圖騰給洗去了。」大長老的聲音中有了些輕松,可又有些失落。

    「是的,現在您放心了,也可以繼續說教了。」

    大長老深深地吸了口氣,斟酌著用辭,說:「山與海,這件事情,對我們整個卡蘭多都意義重大。天國武裝如果和聖者圖騰結合,將會產生一個無比強大的超級強者。他的力量,或許在整個卡蘭多存在的年代裡都可以排到前列!有這樣一個強者存在,將會是極大的制衡力量,讓諾蘭德人繼續把目光投放到其它位面去,而不是來窺視我們卡蘭多。」

    山與海微笑著問:「軍隊打不贏諾蘭德,怎麼連強者也要比不過了嗎?」

    大長老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說:「在真正的強者方面,我們雙方始終維持著均勢。可是最近幾十年來,諾蘭德的傳奇強者增加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快。再這樣下去,用不了百年,我們在強者方面的均勢也將徹底失去。卡蘭多和青蒼大陸不同,我們距離諾蘭德要近得多,只要他們願意付出巨大的代價,就隨時可以把大軍送上卡蘭多。」

    「我父親那一次,到底還是把你們打怕了。」山與海略帶譏諷地說。

    「確實。」大長老坦然承認,「如果沒有你父親的那次遠征,我們也不會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千年帝國一個國家的遠征軍,就差點打到雪山腳下。如果諾蘭德三大人類帝國同時動員起來,我們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戰士數量上的差距實在太大了,諾蘭德的人口可是我們的數十倍。」

    「就算多了這個超級強者又怎樣?最多保個幾十年平安,然後呢?再想法弄個超級強者出來?」

    山與海的問題讓大長老無法回答,惟有苦笑。最後,山與海也嘆了口氣,說:「最後,這樣的超級強者,就一定會成為長老會的傀儡嗎?現在就連我都不願意聽您的話了,您就確定,他就可以接受您所有的命令?」

    大長老勉強道:「那也是將來的事了。」

    「也許吧。」

    密室內忽然就陷入了沉寂。

    在雪山山腰的平台上,李察忽然睜開了眼睛,他感覺到有一種隱晦的波動掃過了自己。這種感覺和蠻族強者頗為不同,不是那種粗獷暴烈的味道,反而有種細膩精致的感覺,錯非李察在絕域戰場鏖戰多年,現在的感知能力遠超正常大魔導師,根本就不會知道已經有人試探過自己。

    李察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收斂了食指上的紅芒,握起野蠻屠殺,就走出了營帳。現在就算來的是傳奇強者,他也有能力斗上一斗。在卡蘭多這塊土地上,如果有挑釁上門,就一定要狠狠地抽回去,不然的話,就會有狼群找上門來。

    可是放眼望去,夜色下一切都如既往,看不到任何異常的地方。剛剛那陣掃描的波動早已消失,李察甚至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他愕然站了片刻,才搖了搖頭,重新鑽回自己的營帳,繼續休息,磨礪戰技。

    就在李察看過的地方,悄然出現了一個中年的男人。他留著精致的胡須,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年輕的時候想必更是光彩照人。他雖然是人類,可是容貌卻不輸與精靈,更有著精靈所不具備的陽剛魅力。他其實就站在黑暗裡,可是卻能讓李察視而不見。看著李察回到營帳,他終於點了點頭,露出一抹微笑,然後和來時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在聖廟後方,有一片綿延的石屋,就是聖廟相關人員居住的地方。此刻在其中一個明顯精致得多的小院落裡,正爆發著激烈的爭吵。

    「山與海這是為了卡蘭多的大局在付出!」一個美麗的女人一邊說,一邊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顯得焦燥不安。

    一個中年男人則靠在牆壁上,雙臂環抱,冷笑著說:「為了大局?那好,那為什麼付出的不是你們這些長老,而一定要是我的女兒?我覺得你們的付出更有效果!」

    「我們難道沒有付出嗎?」女人怒道。

    「當然沒有。」男人根本就不生氣,而是從容淡然地說:「只要你們每個長老都有拖著諾蘭德強者一起自殺的勇氣,事情不就解決了?」

    女人即刻愕然,片刻後才說:「可是……諾蘭德的強者們越來越多,就算我們都肯犧牲死戰,對耗的結果也只會越來越對卡蘭多不利。」

    「那多了一個超級強者又能怎麼樣呢?幾十年後差距還不是大到不可彌補?到時候你們連對耗拼命的機會都沒了,諾蘭德大軍一到,照樣鏟平了你們的雪山聖廟。」

    女人提高了聲音:「但能夠爭取到幾十年的時間,難道不比沒有時間強嗎?事情總會有轉機的!」

    女人情緒越是激動,男人就越是顯得從容,甚至露出了富於成熟男人魅力的微笑,不疾不徐地說:「轉機?只要你們這些長老們還在掌權,就不可能有任何轉機。過去一百年沒有辦到的事,再給你們幾十年,也只會把事情搞得更糟。」

    女人忽然站定,看著男人的眼睛,認真地說:「蒼鷹,我知道山與海的心事,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這樣!可這是整個長老會的決定,聖樹王朝提出的條件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男人笑了笑,說:「我哪管你們這些長老們想啥做啥,是死是活,反正我的女兒不能變成犧牲品!為了大局?這種話我可聽得多了。呵呵,你們別忘了,政治這種東西,諾蘭德可比你們領先了幾千年!」

    女人臉上閃過一縷黯然,嘆道:「對不起,但是這件事已經不能改變了,我也無能為力。你更加做不了什麼。」

    男人依舊從容地微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解決問題並不一定需要靠武力,更多時候還是要靠這裡。這件事,在我看來還遠沒到塵埃落定的時刻!對了,順便提醒你一聲,武聖藏劍應該已經在趕往卡蘭多的路上了,以他的速度,最遲三天後就應該到聖廟了。」

    女人臉色一變,說:「藏劍?他怎麼會突然要來?」

    「他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所以既然我叫了他,他當然要來。」

    這次女人的臉色可是大變了:「你有辦法和他聯系?」

    男人笑得越發迷人:「魔法世界的奧秘多著呢。偶爾聯系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女人漸漸鎮定下來,說:「就算藏劍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就能擋得住他。」

    「也許你可以,但是你也只有一個人。我不相信李察在來卡蘭多之前,沒有給神聖同盟的皇帝寫封信什麼的。聽說菲利浦那個家伙可不好對付,哦,對了,李察還有一個老師,蘇海倫。那個女人聽說連藏劍都不願意去招惹。不管是胖子菲利浦還是蘇海倫,只要有一個人插手,你們就得好好考慮了。光是藏劍當然不夠,光是神聖同盟也不夠,可是我們兩方若是聯合起來呢,你們還敢一意孤行嗎?」

    女人臉色變得冷峻,說:「你是在威脅我?」

    「是的。因為你們想要拿我的女兒做犧牲品,我不覺得威脅你們有什麼過分的地方。」

    女人忽然怒意全消,平靜地說:「你應該知道聖廟從來不受威脅。這樣做只會使事情變得更糟糕。」

    「我可不是想讓長老會屈服,而是想要一個公平的機會。就讓聖典是它原本該有的樣子,誰都不要在背後插手,這不是很好嗎?」

    女人看著蒼鷹的眼睛,說:「你好象對李察很有信心。」

    「我剛剛看過他,確實是個不簡單的小家伙。我們女兒的鼻子可是一向很厲害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我們女兒的鼻子。」男人眼睛裡都是笑容。

    女人哼了一聲,說:「說得好象那不是我的女兒一樣。」

    蒼鷹搖頭:「你這個當媽的確實比較差勁。」

    女人大怒,死盯著他看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事,臉色微變,問道:「既然你有手段可以聯系到藏劍,那……那為什麼不讓他過來帶你走?以他的本事想要偷偷帶個人離開卡蘭多,並不是非常困難。」

    男人笑著搖頭:「為什麼要走?我覺得這裡挺好的。」

    女人盯著他,臉上的冰卻悄悄融化了。

    天亮了,新的一天來到卡蘭多的大陸上。雪山平台上重新熱鬧起來,因為比試的選手已經沒剩多少,所以每場戰斗被劃定的區域都大為增強,可以讓強者們充分施展身手。這一天,李察只有兩場比賽。抽中李察的那位蠻族戰士一臉無奈,覺得自己完全被獸神和祖先給拋棄了。自從李察將一名十七級,且天生就有強悍能力的戰士同樣一腳踏倒之後,這些只能參加預戰的蠻族戰士就知道李察跟他們完全不屬於同一個等級。不遇到李察還能有些機會,碰上了李察,那就惟有自認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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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五十一 設謀

    這一天的兩場戰斗和以往一樣的快速結束,後面兩天也同樣如此。李察就這樣毫無懸念的通過了預戰,與其它七位蠻族戰士一起,踏上了前往聖廟的征途。

    不知道是誰認出了李察,一夜之間,李察就是山與海那個諾蘭德的約定之人的消息,就在所有蠻族戰士中傳開。傳說中,那位約定之人是個瘦弱的小魔法師,在卡蘭多的詞典裡,瘦弱和魔法師結合在一起,就相當於弱者中的弱者。所以李察一向是蠻族年輕勇士們憋著一股勁想要打倒蹂躪的對象。這些蠻族戰士卻沒有想到,原來這些天裡李察就一直呆在他們中間,還一路過關斬將,成為預戰八強之一。

    現在他們認出了李察,卻發現李察確實瘦弱,可絕對和弱小無關。其它七名勝出的蠻族戰士早都熄了和李察較量一番的念頭。就這樣,隊伍一路平靜地走到了聖廟。但是在此前一天,聖樹王朝的人已經抵達了聖廟。

    雪山聖廟佔地遼闊,由大大小小數十個石屋群落組成,就是臨時來個幾千人,也完全能夠容納得下。何況蠻族身體強壯,就是在雪山之頂,支個營帳也能住個很久。將要參加祭典戰的戰士們大都住在同一個區域,但讓他們驚訝的是,有幾個熟悉且強大的名字卻沒有出現在名單裡,包括巴力巴力,阿姆,黑烏薩和拉瑪卓婭。

    長老會推薦的人選都已經到了,但聖廟的八人名單卻遲遲沒能推出。

    在聖廟一座風光獨好的建築群內,聖樹王朝的特殊客人們已經在這裡住下。為了避免太過醒目,他們都已換上了蠻族的裝束。此刻六皇子和九皇女正在房間中閒坐,華文大主教就進了房間。大主教所在的地方,就會有一股濃濃的老人味道。六皇子象什麼都沒有聞到,九皇女卻受不了,忍不住向遠處挪了挪身子。

    華文坐定後,緩緩地說:「烏列,你這次的聖典戰,有新的對手了。」

    六皇子眉頭一皺,說:「我已經不叫烏列了……」

    華文大主教臉色陰沉,說:「天國武裝一天沒有拿走,它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你要恢復原有的名字,得等這次的任務徹底完成之後才行。另外,我需要提醒您,放棄天國武裝的名字是一項不大不小的罪名。它的嚴重程度完全視你的敵人有多麼強大而定。我老了,或許記憶力不太好,但這支隊伍中還有幾百名聖白騎士,更有直屬教宗的樞機仲裁官,他們會不會聽到點什麼,回去說些什麼,我可不敢保證。所以,記住你的名字,烏列!」

    「謝謝您的教誨!」六皇子不得不低頭,表示謙卑。

    九皇女臉色很是難看,卻又不敢說什麼。她非常討厭華文大主教,沒有理由和原因,就是本能地厭惡著。可是這次行動,一切的執掌者是華文,他們兩個皇子皇女根本就沒有什麼話語權。

    「我查過了,你這次的敵人叫做李察,據說是個很難對付的家伙。他應該是一位大魔導師,並且還是構裝師。具體的戰力還不是很清楚,但是應該比一般的大魔導師要強。另外,在整個預戰中,他都是靠著拳腳制服的對手,根本就沒有動用魔法。」華文說。

    六皇子淡然一笑,帶著隱約的傲慢說:「只要不是傳奇法師,那就沒有問題。我的烏列在對付魔法師方面一向有專長。」

    華文的眼角垂得更加厲害了,整張臉皮似乎都要從臉上掛下來,看起來格外的恐怖。他眼皮微垂,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半天之後才緩緩地說:「只要上了決戰場,那就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不管這個意外出現的李察是強是弱,都最好不要有任何的意外。這件事,我會去處理的。」

    「您打算怎麼處理?」六皇子忍不住追問。

    華文大主教淡淡地說:「一個死了的對手,才是最安全的對手。」

    就連他的話裡都開始散發濃郁的腐臭味道,讓九皇女雷米爾感覺到格外的惡心。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胃都在翻湧著,很是想吐。然而她知道,一旦真的吐出來,就會有非常嚴重的後果。雖然以她的身份,華文大主教應該不致於做些什麼,可是不知怎麼的,大主教的眼神卻讓她越來越害怕,最近兩天甚至有時候都會在夜裡被噩夢驚醒。

    「我還是覺得沒必要害怕這樣的一個人。」六皇子說。

    「不,在這件事情上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我們需要的是萬無一失,勇氣和榮耀沒有任何存身之地。」

    說罷,華文就站了起來,向房間外走去。在門口,他忽然回頭,向烏列和雷米爾看了一眼,淡淡地說:「別忘了,我們要的是萬無一失。」

    這一次,華文的眼神讓雷米爾幾乎墜入冰窖,當房門關上後許久,她才望向烏列,然後發現一向智慧勇敢的兄長也是臉色蒼白。

    離開了烏列和雷米爾的房間,華文就向自己的居處走去。在走廊上,一名教庭執事快步走來,在華文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華文深垂的雙眉一揚,說:「讓他到我的房間談吧。」

    片刻之後,一名枯瘦的蠻族老人走進了華文主教的房間,先是四下掃視了一番。華文指了指房間牆壁上掛著的數以百計的聖徽,說:「放心吧,即使是在聖廟,這個房間之內現在也暫時是吾主的領地,不會有任何問題。你我說的話絕不會被獸神所聽見,除非你自行願意讓獸神聆聽。」

    「這樣就好。你所說的那個李察,我已經查過了。他曾經來過卡蘭多一次,並且與山與海殿下見過面。當時殿下還把她的獸神之牙交給了李察……」

    「見過面?」華文大主教騰地站了起來,臉上皺褶都在抖動著,直截了當地問:「那麼山與海還是不是純潔的處女?」

    這位枯瘦的老人身為雪山長老會的長老之一,卻也被這樣凶猛的問題打得措手不及,支吾道:「這個,我們也沒法確認。不過我認為,應該還是……」

    「應該?這可不是吾主希望聽到的答案!」華文大主教陰森森地說。

    枯瘦長老無言以對,惟有沉默。

    華文站了起來,在房間中來回踱步,一邊緩緩地說:「這樣說來,山與海不光心是這個李察的,連身體都有可能是了。如此一來,就會對我們的計劃會產生非常非常大的影響。一旦我們這次的合作失敗,你們的損失會比我們還要大得多!就算李察被擊敗了,山與海也很可能不會配合,這樣我們的計劃依然有失敗的可能。這樣的後果,是你我根本承擔不起的。」

    「……所以?」

    華文忽然站定,看著那位長老,一字一句地說:「所以我們就要把一切不確定的因素都提前消除。」

    「可這裡是聖廟!」長老駭然道。

    「事後總會有辦法解釋的,不是嗎?而且那只是一個諾蘭德人,一個諾蘭德人而已。誰會為了一個諾蘭德人興師動眾呢?」華文循循善誘。

    長老額頭開始冒出豆大的汗滴,臉上寫滿了掙扎,說:「這裡是聖廟,是獸神的領域。如果我做了什麼,獸神……獸神早晚會知道的!偉大的獸神最痛恨黑暗中的陰謀。」

    華文笑了,他的臉如果有了笑容,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象地獄中的魔鬼披上了人皮:「又不需要你去做什麼。你只要想辦法在特定的時間,讓那個李察能夠單獨呆著,就可以了。剩下的事不需要你插手,我這裡有的是專家!」

    專家,這個詞從華文口中吐出來,又有了陰冷潮濕的味道。

    「我,我……」長老的話都說不出了。他分明有一身強橫的實力,可是在這個房間裡,卻覺得壓力無處不在,甚至都興不起和華文對抗的心!長老這才駭然驚覺,這位華文長老的實力,其實遠遠在他之上。

    華文忽然干笑了幾聲,說:「你看,我差點忘了,這些東西應該能夠幫助你作出決定。」

    說著,華文大主教就取出一個精美的白色鑲金邊封魔盒,在長老面前打開。封魔盒是深藍色的絲絨底,上面整整齊齊地放著一顆顆高純魔晶。

    整整五十顆!長老一眼就認出了盒內魔晶的數量,喉節不由得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我們卡蘭多不缺財富。」長老的聲音很干澀。

    「卡蘭多是不缺財富,但是財富都在極少數首領和強者手中吧?象您這樣的身份,恕我直言,恐怕是拿不出幾個這樣的盒子的。」華文說。

    長老臉上更露掙扎,華文大主教又微微一笑,低聲說:「如果你的兒子肯去諾蘭德,那麼這些東西,將會有巨大的作用,比什麼神諭都更加管用。」

    枯瘦長老終於顫抖著伸出了手,而華文主教則露出笑容,笑得眼睛都變成了一條狹長的縫隙,即使這樣,也還是沒能蓋住瞳孔深處的凶光。不過枯瘦長老的注意力都被魔晶閃耀的光芒所吸引,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點細節。

    華文說得對,長老會大半長老的身家加在一起,也比不過一個山與海,這就是卡蘭多的傳統。原本所有人都視此為理所當然,可是現在長老的心中,卻是被種入了一條毒蛇。

    此時此刻,李察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想著:「接下來,殺手該出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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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五十二   交鋒
  
  
  夜漸漸深了,蠻族戰士們一個個進入了夢鄉,鼾聲此起彼伏。

  天上全是濃雲,風很大,又下起了雪,正是一個殺人的好時間。一隊聖廟武士邁著沈凝的腳步走來,在參戰戰士的營地內轉了一圈,見沒有任何異樣,這才向聖廟里走去。這隊武士的規格非常高,不光隊伍中有好幾名高級武士,甚至帶隊的還是一位長老!由此可見聖廟對此次祭典的重視,以往可從來沒有這種事。參加祭典的戰士如果被人給暗算了,那只能怪自己的本事不夠。

  李察的心思一片空靈,躺在床上,身體也處於最佳的放松狀態,黑暗中時時可以看到一條條驚艷的紅芒閃過,那是李察在反複練習必殺的一刀。

  但是今晚李察房間中的黑暗卻頗為不同,濃得似乎有些粘稠的味道了,而且房間中許許多多的陰影好象都活了過來,在不斷地扭動著,圍著李察在轉來轉去。它們都是陰影生物,可是現在卻處於疑惑和混亂的狀態。它們感覺不到李察有多麽強烈的氣息,就象是一個普通人,可是卻又本能地不想靠近李察,特別是當李察指尖那點紅芒亮起的時候,所有的陰影生物竟然都在後退。然而紅芒一滅,它們就又緩緩向李察逼近。那是陰影生物捕獵實體的本能。

  李察在門口、窗外和屋頂上都設下了隱晦的魔法陷阱。對蠻族戰士來說,這些魔法陷阱都可以起到預警的作用,但是在真正黑暗中的行家眼中,這點小花樣卻是毫無用處。然而李察卻象是對那些魔法陷阱天然的信任,居然就這樣在房間內全神貫註地練起了刀。

  夜幕中,一個若有若無的黑影悄然飄落在李察的屋頂上,目光一掃,就繞開了設在屋頂上的全部魔法警報。他的手中握著一把無光的短劍,那刃鋒竟然像是活著的,在不斷扭動著。若是閉上眼睛去感知,哪怕是聖域強者都會覺得李察屋頂上空無一人,可見這人隱匿氣息的能力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境界。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能夠與周圍的環境巧妙融為一體,雖然沒有使用隱身術,卻已經與隱身的效果相去無幾。這才是殺手的高級境界,使用隱身術的話,反而更容易被強者覺察到異常。

  他緩步走到屋頂邊緣,正準備躍落,忽然全身崩緊,緩緩擡頭。

  就在不遠的地方,屋頂上坐著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他長得很普通,身材也不高大,放在人群中就會立刻被人遺忘。可是他身上那種圓潤柔和的感覺卻是撲面而來,讓周圍的地方都變得宛若初春。這個男人就這樣突然地出現,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了他,李察房頂的這名殺手根本不知道那里還坐著個人。殺手眼中掠過一絲駭然,他明明記得剛才看到周圍,根本就不曾有過這樣的一個男人。

  男人好象沒有看到殺手,又好象看到了,卻不在意,只是自顧自抱膝坐著,看著夜空中的濃雲,好象能從那里看出位面的規則一樣。

  殺手猶豫了一下,眼中閃過冰寒。他來之前已經被交待過,這件事情已經得到雪山長老會的默許,所以怎麽幹都不要緊。他一咬牙,不再理會那個突然出現的神秘男人,如一縷青煙般躍落,就準備破窗而入。

  那個男人依然在看著夜空,只是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喃喃地說:“非要去自找沒趣,何苦呢?”

  他的聲音不大也不小,恰好能夠讓殺手聽到。殺手所有的行動都毫無氣息散溢波動,可是男人的話卻讓他差點摔了個跟頭。但他也是陰沈狠辣之人,心一橫,索性直接撲進李察房間!然而一沖進去,殺手忽然覺得周圍的黑暗變了,變得厚重粘濕,讓他的行動大受阻礙,而且更有強烈的危險感覺從四周傳來,但一時卻看不清是什麽東西在襲擊他。

  殺手心念電轉,猛然想起了什麽,差點失聲叫了出來:“陰影生物!”

  確實是陰影生物,而且數量不少,整個房間里都是兇殘的陰影生物!陰影生物對生命有本能的偵測,這名殺手一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陰影生物的註意,它們即刻纏繞圍攻。殺手大驚,短劍四處飛掠,瞬間就將幾個靠近的陰影生物切割成碎片。可是殺手眼中突然亮起了一點艷紅的光芒!那點光芒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接近著,剎那著巨大的死亡陰影就籠罩了這個殺手的心上!

  他剎那間全身冰冷,然後一聲怪叫,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撞出窗外,就此落荒而逃,轉瞬間消失在夜色里。這一下動靜不小,驚起了附近不少的蠻族強者,他們紛紛出屋查看,自然看不到什麽。那在屋頂上坐著的男人早已消失。

  而在房間中,李察根本沒有起身,只是伸手向那殺手指了一下而已。這一下動作不大,可是卻飽含了生命誅絕的一點精華在內。只是殺手的實力太強,一感覺不對就立刻退走,卻讓李察也來不及追殺。不過李察只是想把他驚走而已,他的全副心思都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上,不願為這些瑣事分心。

  剩余的陰影生物又向李察聚攏過來,房間中紅芒閃動了幾下,勾勒出一個繁複的圖案,順便將這幾個陰影生物全部切碎。這樣強大的殺手都沒能得手的話,李察相信今晚應該沒什麽事了,這種殺手對方手上也不會有多少個。

  李察在房外布設的魔法陷阱只是第一道防線,用意是松懈敵人的警戒,真正的防禦和警戒其實是他召喚出來的這些陰影生物。陰影生物天生對生命敏感,通常的隱匿手段對它們全無作用,它們只能被欺騙,卻不會被瞞過。所以李察用生命誅絕的殺氣和對自己氣息的偽裝控制住它們,讓它們猶豫不絕。而在這時,那突然闖進的殺手就象是黑暗中的火焰,立刻吸引了所有陰影生物的註意。在這種情況下,陰影生命就是最好的警報。

  房間中紅芒徐徐淡去,那些破碎的陰影忽然凝聚在一處,然後化成一顆普通大小的影鉆,落在李察手里。李察愕然看著這意外的收獲,笑了笑,就將它收在了口袋里。那名殺手最後的行動有些奇怪,不複開始時的完美隱匿,按理說這是不應該犯的錯誤,李察想了一會,卻想不明白,於是就把它放到了一邊,繼續練習自己的刀法。

  片刻之後,在聖樹王朝的宿營處,華文大主教臉色陰沈,檢查著一名瘦小男人身上的傷勢。這個男人就是前去刺殺李察的殺手,他身上沒有太重的傷,都只是些皮肉小傷而已。可是身上那十幾道被陰影生物抓出的破口也就罷了,咽喉上的一點猩紅卻讓人看得觸目驚心。象這種程度的強者,卻被人傷到了這個部位,無論傷勢大小,當時情勢必然無比驚險。華文揮手間就灑下點點聖光,輕易將殺手傷口中的陰影力量驅除,一邊詳細詢問著當時的情況,不放過每一個細節。當聽到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時,華文臉色突然一變,不斷地問著。片刻之後,華文主教才咬著牙,吐出一個名字:“藏劍?”

  殺手也嚇了一跳,千年帝國的武聖藏劍可是諾蘭德有名的超級強者,如他這樣的天位聖域殺手或許能夠和普通傳奇對抗,但在藏劍手下恐怕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只是藏劍如何會出現在卡蘭多的聖廟?

  殺手心中疑惑,卻不敢問。他其實明白,華文主教表面上是給他治傷,實際上是在考問當時的情況,如果他有絲毫不盡力的地方,必然會被重罰。

  華文臉色陰晴不定,片刻後對殺手說:“你回去吧,記住,藏劍的事,一個字也不許提。”

  “遵命,主教大人。”殺手恭敬行禮,然後離去。

  華文主教臉色越來越陰沈,思索片刻後,就走出房間,對侍立的騎士說:“備馬,我們去聖廟!”

  一刻鐘後,大長老連同聖廟其它幾位長老一同出現在議室殿。幾位長老分頭坐下,卻誰都不先開口說話。

  華文大主教陰惻惻地說:“藏劍殿下呢,既然已經來了,何必不好意思出來?”

  殿門外隨即響起藏劍那溫潤的聲音:“我只是不願意看到你而已。”

  “我也是一樣,可是再如何討厭,該見的面總是要見見的,不是嗎?”華文說。

  藏劍緩步走進議事殿,端然在椅中坐定,一雙晶瑩的眼眸在殿內掃視了一周,然後就收回了目光,寧定地看著華文。

  “藏劍殿下,您怎麽也來了?卡蘭多雪山環境險惡,一個不小心回不了諾蘭德,可就不太好了。對千年帝國來說,這可是一個承受不起的損失。”華文冰冷地說,語氣中的威脅意味十足。

  藏劍淡然一笑,說:“千年帝國根基深厚,強者多如繁星,少了一個藏劍真還不算什麽大事。倒是華文你可是教廷不可或缺的人才,若是少了你,教廷那些骯臟黑暗的勾當可都幹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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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20:16:57 |只看該作者
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五十三 毒計

  華文深吸了一口氣,說:「至少在眼前,我覺得把你留下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說話間,華文向大長老使了個眼色。大長老面露難色,看向山與海的母親,但這位聖廟的前武士長卻是面無表情,根本不打算說話。如果沒有她的參與,想要留下藏劍,恐怕還有難度。超級強者可怕之處在於隨時可以撕裂空間逃走,想要擊敗他們容易,想要殺死他們可又是一回事。

  不過藏劍微笑道:「留下我又做什麼呢?我如果無法從卡蘭多回去,帝君可就要向聖樹王朝開戰了。」

  「你以為用戰爭威脅,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華文低沉地說。

  藏劍回答道:「這倒不是,我只是不想看著你為所欲為而已。山與海名義上可還是我的學生,怎麼也得照顧著些。」

  華文略一思索,即刻說:「那好,既然你來了,我也不可能全無讓步。這件事你只要不出手,我也不再動手,如何?」

  藏劍淡淡地說:「我比你略微厲害那麼一點,不能動手的再加上你手下那個殺手如何?」

  「可以!」華文立刻答應下來。雖然他略吃些小虧,但只要藏劍不來搗亂就可以了。

  藏劍指了指牆壁上的獸神雕像,對一眾卡蘭多的長老們說:「獸神就在這裡,你們應該不至於做出太對不起獸神教義的事情吧?如果華文大主教背棄了約定,我希望你們能夠保持中立。」

  眾長老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藏劍說話點到即止,說了句:「我要找地方睡覺去了。」,就離開了議事殿。

  藏劍一走,議事殿內立刻變得沉寂壓抑。

  最終還是華文打破了沉寂,說:「諸位長老,這是關係到我們雙方切身利益的大事,不能讓一個藏劍給打擾了。按照剛剛約定,我和一名屬下雖然不能再做什麼,但是我這次帶來的能人很多。比如說,我們還有這個東西……」

  華文摘下了手上的戒指,擰開上面的寶石,倒了一點藥粉在紙上,說:「這種藥粉可以消溶魔力。據我所知李察是一位魔導師,魔力對他而言就是根本。諸位長老只需要把這個藥下到李察的飯食或者是飲水中,就可以了。」

  各長老臉色難看,山與海的母親阿薩更是雙眉緩緩豎起,就要發作。

  華文大主教見狀笑了笑,說:「別忘了,大局!諸位已經做了不少事,嗯,不少壞事!如果到了這個程度還要放棄的話,那就真是笑話了。」

  見眾長老還是猶豫著,華文上身微傾,說:「以殘缺的米達倫,換回完整的烏列,將來生出來的神子也是你們卡蘭多的。而你們付出了什麼?山與海的純潔嗎?尊嚴嗎?自主嗎?笑話!按照聖廟的傳統,早晚要安排一個人跟她生孩子的!這個人選可不是由她來定的。可是你們選出來的人不能使用天國武裝,這就是重點。想想看,得到一位未來的頂級超級強者,一套可以世代傳承下去的天國武裝,你們總共才付出了多少?一套沒用的殘片,一個女人的幾個晚上而已!這還要猶豫嗎?」

  大長老遲疑了一下,看著藥粉,皺眉說:「但是也用不著這個手段吧?李察難道還是烏列的對手?」

  「我不喜歡變數,這就是你們和我的區別。」華文緊盯著大長老的眼睛,說:「拿著它,下到李察喝的水裡,然後一切就都可以回到原先的軌道上,就這麼簡單!」

  華文大主教的聲音中似乎有一種魔力,大長老一咬牙,伸手拿過了藥粉。阿薩忽然從旁伸手,按住了大長老的手。大長老轉頭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這是,為了卡蘭多!」

  為了卡蘭多……阿薩忽然覺得心頭沉重得無法呼吸,蒼鷹說過的話再一次在她心頭迴響。她依然想阻止,可是大長老已經抽回了手,把藥粉收走了。

  華文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說:「英明的決定。但是在看過了天國武裝的威力之後,你們還會這麼猶豫,確實讓我十分失望。希望我們在接下來的事情上還能合人愉快。」

  「接下來的事情?」大長老一怔。

  「當然是關於比賽的事,你得安排一個人和李察對戰。這個人選很重要,因為李察……應該死在你們蠻族的手裡。」華文說。

  「為什麼要殺李察?」阿薩騰地站了起來。

  華文冷笑道:「留著他,難道等他來報仇嗎?」

  「我不怕他來復仇!」阿薩怒道。

  華文攤了攤手,詭異地笑著說:「你是不怕,可是聖廟的名聲呢,長老會的名聲呢?李察活著回去,把這件事往外一抖,你們幾位覺得,那時還能夠坐得穩長老的位子嗎?」

  這幾句話讓阿薩都無言以對,和聖樹王朝的交易或許真是為了卡蘭多的將來,可是裡面的骯髒之處,確實無法公之於眾。

  「李察只是個小人物,不值一提。就算有藏劍在,也影響不了大局。殺這麼個小人物有什麼好擔心的。好了,我回去休息了,這點小事,相信幾位長老肯定不在話下。」華文說著,就站了起來,回到自己的居處休息了。

  阿薩緊盯著的大長老,大長老卻不再理她,而是把藥粉收進了懷中。

  此時此刻,天已經快亮了。當阿薩回到自己的家中時,看到蒼鷹正和藏劍在下棋。

  「你回來了?」蒼鷹微笑著向阿薩招了招手,然後說:「我都聽藏劍說了,這次聖樹王朝居然是華文主教帶隊,確實比較棘手。我們能夠給李察一個公平的決戰環境,也算是對得起他,可以和女兒交待得過去了。」

  「是啊。」阿薩勉強笑了笑,就轉身進了裡間。

  藏劍看著阿薩的背影,若有所思。蒼鷹也在皺著眉,一著棋久久下不下去。他索性把棋子放到一邊,說:「我看聖樹王朝這次來的六皇子人也不錯,配我的女兒其實也夠了,唉!」

  藏劍卻搖頭道:「從帝國的角度考慮,這件事卻是不能讓他們如此順利辦成了。而且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米達倫的威力如何,你我都很清楚,怎麼值得聖樹王朝下如此大的本錢?」

  「這倒也是……」蒼鷹沉吟著,說:「要不然等這邊的事情結束,在諾蘭德截殺他們,看看究竟在搞什麼陰謀,或許是個更好的辦法。」

  藏劍問道:「這樣的話,那個李察怎麼辦?」

  蒼鷹嘆了口氣,說:「雖然我很喜歡這個小傢伙,但我們為他做到這種程度,也就可以了。總不能讓你不顧自己的安危為他拚命吧?倒是聖樹王朝這次突然搞了這麼一件事情出來,很是古怪。首先得想辦法把這件事弄清楚了。」

  藏劍點了點頭,接下來就和蒼鷹一起研究卡蘭多的地圖,看看在哪裡截殺聖樹王朝回去的隊伍比較合適。在聖廟時藏劍暫時退讓,那是因為有阿薩和大長老在場,等聖樹王朝的人返程時,一個華文可攔不住藏劍。

  兩個男人謀劃計議之際,天白終於有了一線晨光。

  李察的房門被敲響了,隨後進來一個俊秀少年,為他送來了早餐和今天戰鬥的日程表。今天一共只進行八場戰鬥,李察的對手是一位聖廟推薦的武士。不管對手是誰,李察都一無所知,而且蠻族戰士們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後,也都不肯透露絲毫的信息給他。可是對手是什麼樣的人,李察確實不怎麼關心,反正不管是誰,都是要打倒的。至於對手的底細,擁有洞察能力的李察也並不需要太多的資料。

  李察拿起賽程表,一邊看,一邊拿起聖廟專門準備的烤肉,就吃了起來。很快一大盆烤肉就都見了底,李察又拿起水袋,一口氣喝了半袋下去,感覺吃飽喝足,狀態正佳。此時屋外傳來喧鬧聲,李察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了,就向屋外走去。

  剛剛走出房門,李察臉色忽然微微一變,身體內原本充盈活潑的魔力居然如積雪遇到了陽光,正在迅速消融!

  一剎那間,李察心頭已經轉過無數的念頭,立刻知道是聖廟送來的早餐裡有問題。這種毒非常的隱晦,入口前後沒有任何跡象,讓李察這個魔法材料方面的大師也沒能覺察。幸好為了隱藏毒性,這種毒藥的藥力發揮得比較緩慢,然而壞處卻是極難拔除。李察默默地檢視了一下身體內部的狀況,知道如果中毒時間過久的話,就會造成對魔力的永久性損傷。對於一位大魔導師而言,魔力受損就等如是毀了一生。但是眼前,決戰行將開始,沒有了魔力,李察豈不是在送死!

  只是以聖廟長老們的身份,居然也會下毒?

  李察感覺呼吸中都帶著火,久已壓抑著的怒火終於無可抑止地升騰!事已至此,李察終是知道憑自己一已之力恐怕是難以將山與海救出了,特別是現在魔力正在逐漸下降,再過片刻連逃走都不可能了。若是再拖延片刻,恐怕給山與海報仇的人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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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五十四   抄你老巢
  
  
  李察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第一個想法就是立刻逃走,如果長老們決意殺他的話,再參加什麽聖典就是死路一條。第二個想法就是長老們也知道這手段太不光彩,不願意公開,所以采用暗中下毒的卑鄙手段,事後再推得一幹二凈。而且長老們可能有什麽顧忌,不願意直接下手把自己除掉。如果抓住這一點,把事情鬧大,或許還會有些轉機。然而李察轉念一想,就把第二個想法給否決了。

  這里是聖廟,是長老們的後花園,李察知道自己不管控訴和揭發什麽,肯定都沒有用,蠻族們甚至不會去聽他說了什麽。如果說失誤,那就是李察曾經想過各種各樣可能的結果,卻怎麽都沒有想到在聖廟這種地方,蠻族長老們居然能出此下作手段!

  惟今之路,只有逃命,李察立刻向周圍看了看,準備奪路突圍。

  他一轉頭,身後就默默多出了兩名聖廟高級武士,其中一個沈聲說:“李察,該你上場了,我們走吧!”

  李察回頭,看了看那名高級武士,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長老們安排得可真是周全。”

  這一句話,讓那臉刻板得如雕塑般的高級武士也顯得有些尷尬,下意識地將目光偏移開來。

  從宿營地到聖廟的路並不長,但也要走個十分鐘。這點時間,也是李察最後的緩沖機會。一邊走,李察一邊檢視著身體的狀況。魔力依然緩慢而緊定地下降著,現在李察的已經只是一名十七級的魔法師了,好在魔導能力卻不會因魔力下降而退化。因為毒藥的侵蝕,血脈都在萎縮,就連覺醒了真名的幻星世界樹也顯得萎靡不振,元素世界樹更是葉片掉落,開始出現了退化的跡象。惟有阿克蒙德血脈因為秉性暴烈,所以始終在翻滾咆哮,與毒藥化成的黑霧彼此沖突、相互消耗。

  李察嘗試著使用了一下血脈力量,阿克蒙德血脈雖然受損嚴重,可是依然回應了一聲咆哮!能夠使用阿克蒙德血脈,也就是能夠使用迪斯馬森的真名力量!

  李察此刻已經想明白了,長老們想必是希望他在決戰中“正常”的戰死,一方面好向神聖同盟和蘇海倫交待,另一方面則是要做給山與海、以及其它蠻族戰士們看的。事後人們說起來,只會說這是一場‘公平’的決戰。

  李察心底浮上冷笑,既然他們想要一場‘公平’的決戰,那自己就好好打給他們看看!

  決戰在聖廟的對戰場內舉行,場邊的看臺上坐著近百名蠻族部落中的首腦人物,基本都是各方長老會長老一級的人物。李察向看臺上望了望,看到大祭禮烏紮拉祖也坐在那里。回想當日在深藍時,李察對這位古怪的大祭祀非常敬重,也非常佩服,甚至還有些崇拜。那時的李察還是一個少年,對任何傳奇強者都覺得是一座永無可能跨越的高山。

  可是現在,李察卻知道,身為聖廟的大祭祀,烏紮拉祖不可能不知道幕後發生的事。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極可能就是幕後的主使之一。不過在看臺上,李察沒能看到山與海。他知道自己狀況不對,長老們是不可能讓山與海看到的。

  通道中響起了沈重的腳步聲,一名肌膚黝黑,頭上紮滿了短粗發辮的蠻族戰士走上了決鬥場,站到李察面前。他揚了揚手中的重型釘頭錘,說:“我叫攀剛,聖廟里面的人都叫我血槌。我喜歡後面這個名字。”

  李察看著血槌攀剛的眼睛,從里面他看到了**裸的殺氣。果然就如他所預料,長老會一定會在第一場就想辦法要了他的命,以免夜長夢多。

  “我叫李察。”李察說著,將刀匣從背上解下,放在地上,然後緩緩抽出野蠻屠殺。

  血槌哼了一聲,說:“我聽說你是個魔法師,魔法師不都是用法杖的嗎?”

  李察沒有回答,甚至都沒有看血槌,目光只是落在手中的野蠻屠殺上。似乎是感覺到了主人的心意,野蠻屠殺的刀鋒竟然在輕輕顫動,發出只有李察才能聽見到的蜂鳴聲。那種聲音若是細細聽起來,就象是千軍萬馬在廝殺著!

  血槌眼中露出疑惑,不過他也是久經沙場的戰士,當下大步向李察走來,每走一步,氣勢就會攀升一分!

  通,通,通!血槌的腳步聲有如沈郁的戰鼓鼓點,重重地敲打在每個人的心頭!

  在聖廟深處,大長老正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一名東卡蘭多長老會的長老正匆匆走來,一看到大長老就急忙說:“聽說祭典戰已經開始了?該死的,我又要遲到了!大長老,您不去看戰鬥嗎?今年我們東卡蘭多長老會推薦的幾名戰士都很厲害!”

  大長老微笑搖頭,說:“不了,我還有些事要辦。”

  那名長老一臉惋惜,覺得可能是大長老看不上這種水準的戰鬥,於是告別大長老,自行趕往決戰場。

  大長老則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小房間,坐定,忽然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疲勞。自從他在百年前進入傳奇境界後,就再也沒有過疲勞的感覺。他剛嘆了口氣,房間就被敲響,一名心腹的長老走了進來。

  “大長老,李察和血槌之間的戰鬥已經開始了。”

  大長老嗯了一聲,問道:“那件事情辦了嗎?”

  “我已經確認過了,李察早上將所有早餐和水都吃掉了。”那名長老說完,又補了一句:“其實就算沒這些手段,李察也不會是血槌的對手。血槌有強大的種族天賦,圖騰力量不弱,還有豐富的戰鬥經驗……”

  大長老打斷了他的話,說:“你說的都沒錯,只不過這種事還是穩妥些好。如果讓山與海知道了,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子。”

  “是,是!”那名長老謙恭地說,然後想起一事,急忙遞過來一封信,說:“這是神聖同盟皇室送來的急件,這封信指名要您拆閱。另外他們送來魔法訊息,說同盟使者一周內就會抵達聖廟。”

  “神聖同盟?他們這個時候送信過來幹什麽?過去幾十年都沒什麽聯絡了。”大長老皺眉,心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當場拆開了信,開始仔細讀了起來。

  那名長老在一旁算了算時間,說:“血槌對李察那場應該已經打完了,您還是去看看吧!這麽重大的祭典,您不出面不太好……”

  大長老臉色忽然一變,道:“等等,你剛才說什麽?!”

  長老一怔,說:“我剛才……哦,是說血槌對李察應該已經打完了......”

  “打完了?!”大長老這次臉色大變!

  “是啊!這都快十分鐘了,李察服了毒藥,怎麽可能堅持到十分鐘?”長老解釋著。

  大長老刷地扔下了手中的信,瞬間閃出房外,轉眼間就在走廊盡頭消失。這下變故突如其來,那名長老嚇了一跳,實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他忽然看到飄落在地的信紙,大著膽子上前撿起來,快速掃了一眼,心立刻砰砰地跳了起來。

  信的內容很簡單:

  “聽說李察跑到你們卡蘭多來了,那個小家夥對我們神聖同盟非常重要,有多重要可以隨便你們想。他這次過去,想必你們會好好地‘招待’他一頓,怎麽招待的我管不著,但是只有兩個要求。一,人要活著回來;二,魔法和構裝能力不能有損傷。

  上面兩點,如果做到了,那是老子欠你們一個人情。但如果沒做到……別怪老子去抄了你們的巨獸垂暮!老子從來不知道什麽是大局,只知道那小家夥如果有事,你們就準備拿軍團要塞來填吧!”

  信的落款是菲利浦。

  信上的字跡潦草,可是每一筆每一劃都透著難以形容的味道,那名長老已是傳奇境界,駭然發現這封信竟然通過筆跡展示了規則的力量!從這封信來看,菲利浦的傷勢多半已經好了。

  長老又看了一眼,然而這次規則的力量透紙而出,他竟然覺得眼前一黑!他急忙定了定神,不去分辨字里行情的規則力量,而只把它當作一封普通的信來看,這才恢複了正常。這一封信,此刻在長老手里感覺象山一樣的重。他這才明白,為什麽大長老會急忙離開了。絕域戰場可和卡蘭多不一樣,那里基本都是維持著均勢,若是菲利浦那樣的超級強者沖入巨獸垂暮,整個戰局都有可能一朝崩毀。

  菲利浦能夠打下一座達克索達斯的軍團要塞,就能夠再打下一座卡蘭多的軍團要塞。

  捧著這封信,長老的手都開始顫抖了,他猛然省覺,急忙把信紙拋在地上,就象自己沒有看過的樣子,然後急忙向決戰場趕去。如果說和聖樹王朝的合作意味著未來,那麽得罪了菲利浦的話,別說將來,就連現在都過不下去了。

  有菲利浦這封信,外加千年帝國的武聖藏劍親自到場,李察這一邊至少已是不能輕侮。就是聖樹王朝也不會願意同時和兩大帝國開戰。

  可是李察……李察這一場的對手是血槌!專門安排的血槌!一想到這里,長老立刻加快腳步,全速向決鬥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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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五十五 決戰 上

  決戰場上一片寂靜,就象空無一人,靜得讓那名長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開始全速狂奔,再也不顧所謂的形象和威嚴。然後,當沖入決戰場中的一瞬,他也和場中那些人一樣,呆滯在那裡。

  此時此刻,決戰場內惟有一個清晰響亮的聲音,一個如同累到虛脫的猛獸的喘息聲。那是李察的喘息聲。

  李察還站著,雖然站得很勉強,但他確實站著。

  野蠻屠殺插在地上,李察幾乎大半個身體都倚靠在野蠻屠殺上,才能維持著站立不倒。血正從他的身上流到野蠻屠殺上,再順著刀鋒滑落,在地上積了好大的一灘血。刀身上幾根恐怖的鋸齒齒尖也都在向下滴著血。

  滾熱的鮮血一滴滴掉落在血灘裡,發出的滴嗒聲音竟然清晰可辨。

  李察大半個身子都浸在鮮血裡,臉色慘白如紙,大滴的汗珠正滾滾而出,浸透了衣服,和血混在一起。他拼命喘著氣,就象一條被拋上岸的魚,有時候甚至都低下頭,把全身重量都壓在刀上,只顧著喘氣。不管怎麼喘息,李察的肺裡都象是著了火,辣辣的說不出的難受,呼吸間總是有濃濃的腥味。

  看李察的樣子,恐怕再抬一根手指都很困難。但在他身後,血槌倒在地上,大半個上身連同頭顱都消失了,噴濺的血肉卻直達二十米之外!從痕跡上看,血槌就象是身體自己爆開了一樣。

  不管過程如何,結果卻很清楚,李察還活著,而血槌已經死了。

  一個十八級,還服下了毒藥的魔導師還活著,可是十九級的高級圖騰武士卻死了?長老一時之間又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觀戰席上的眾人卻是另一種心情。

  決戰伊始,他們看到李察舉刀齊眉,然後一種完全說不清楚的凌厲殺氣就沖天而起!有些精神力量弱些的人,甚至以為自己看到李察頭頂沖起了一道高高的血柱!

  血槌在沖,李察也在沖,兩人剎那間交錯而過,血槌的重槌落了個空,而肋下則被劃出了一道淺而長的傷口。

  擦身而過後,血槌就那樣僵在原地,緩慢低頭,臉色古怪地看著自己的傷,然後決戰場上就驟然爆開一團血霧。

  血象噴泉一樣濺射著,人們甚至難以想象在一個人的身體裡居然會有那麼多的血!

  十米外,李察則如剛從沙漠中走出的旅人,頹然把長刀插在地上,拼命地喘息著。

  任何一個有些眼力的蠻族強者都感覺到李察現在的狀況有些不太正常,可是他們更沒有想到聖廟中頗為出眾的高級圖騰武士血槌竟被一刀斬殺,而且死得如此慘烈。這一幕過於震憾,以致於這麼長時間過去,觀戰的人們還在下意識地屏著呼吸。

  整個決戰場中,就只有李察象條上岸的魚一樣在拼命喘息。

  「李察獲勝。」裁判的聲音遲來了很久,但終於還是來了。這一場戰斗,也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有變數了。

  這時場邊的沉寂才被打破,於是轟然一聲,人們紛紛議論起來,都在拼命地說著,或者是拼命地問著。剛才壓抑得太久,以致於人人都有說話的欲望。

  「是那把刀的原因嗎?不知道為什麼,那把刀讓我有很可怕的感覺。」不止一個人這樣問。

  「不!肯定不是!那把刀的威力再大,也大不到這種地步。那一定是種威力強大的戰技,類似我們蠻族的爆裂震擊一樣。」也不止一個人這樣回答,但回答的人就少得多了,他們都是真正的強者,眼力閱歷非同尋常。

  「真……真可怕!」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在嘈雜的聲音中,這句話卻是如此清晰可辨,以至於每個人都聽到了,然後場中突然又寂靜下來。

  即使是極度崇拜強者的蠻族,此刻也沒有人去嘲笑那個失聲發出感慨的年輕戰士。每個人都在想,如果剛才是自己站在血槌的位置上,能不能躲得過李察的那一刀?這個問題的答案,讓絕大多數人都不寒而栗。

  李察那一刀路線極度清晰,讓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血槌也看清了,可就是躲不開。這是無法形容的一刀,此刻回想起來,幾名強大的長老竟然發現李察的刀鋒沒有絲毫的抖動!

  或許這看起來沒有什麼,但在武技上,卻意味著李察對手中的刀已經控制到了隨心所欲的程度,聖廟內有好幾種傳承下來的絕頂武技,首先就是要求武者有這種控制力。因為要求過於苛刻,以至於這些武技經常斷了傳承,在整整一代人中無人能用。

  這一刀,幾乎無可抵擋。

  對身體強橫的蠻族戰士來說,偶爾被對手擊中一下根本不算什麼,受傷是家常便飯。但是血槌的屍體卻用噴濺數十米的鮮血警告著同胞們,被李察一刀斬中的下場。連血槌都受不了的一刀,在場諸人又有幾人還敢去接李察的刀?

  這一刀威力大得不可思議,消耗看來也同樣巨大,李察現在的樣子就是明證,或許他已經發不出第二刀了,可這又有誰能知道?

  時間就這樣過去,空自給了李察休息的時候。知情的人在暗暗焦急,然而大多數人卻不覺得這有什麼。決戰雙方都是勇士,當然要在最佳狀態下對決。而且下一場要和李察決戰的對手還沒有結束戰斗。

  聽到宣布比賽結束,李察用長刀當作拐杖,一步一挪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後就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著下一場的對手。斬殺血槌的那一刀,李察動用了全部生命誅絕的力量,整整五幅生命誅絕配合野蠻屠殺的威力,造就了恐怖的一刀。

  刀鋒入肉不過數釐米,但是剎那間血槌的生機已經斷絕,並且產生了類似於內向爆裂的效果,讓血槌的大半個身體都炸得粉碎。

  但是這一刀的代價同樣巨大。生命誅絕是直接抽取身體能量來維持運轉的,李察又處於中毒狀態,這一下已經對身體造成了永久性的傷害。李察默默地評估了一下傷勢,忽然露出了一個微笑。

  少活三年而已!

  如果以三年生命換回對手的一條命,這個生意倒是挺賺的。李察雖然心裡是這樣想的,卻知道象剛才那樣的全力一刀,自己最多還有一刀的力量。如果用在下一場,那麼李察能夠進入八強,恐怕也就止步於那裡了。

  李察忽然失笑,現在的他哪還有討價還價的余地,殺了一個是一個。在長老們眼皮底下殺人,就相當於給了他們一記響亮的耳光。李察於是心平氣和,緩緩調整修復著身體內部的機能,和毒藥對抗著。

  在遠處,一個可以看到決戰場全局的窗戶後面,此刻正站著兩個男人。

  「這個李察果然是變數,還好我早有准備。你現在還認為,可以毫無懸念地擊敗他嗎?」華文緩緩地說,語聲裡帶著嘶嘶的聲音。

  六皇子烏列依舊有著強大的自信,說:「這一刀可不一定砍得中我,就算躲不過去,以烏列的強大防御,他也難以砍穿。你還沒看出來嗎,李察的本質依然是個魔導師,不可能有聖域程度的攻擊力量。」

  華文搖頭道:「這可不是李察的全部底牌。」

  「你是說他還有隱藏手段?都已經這樣了,他還有出完所有的底牌?」烏列有些吃驚。

  「他肯定還有手段。」華文陰沉地說,「我懂得看人的眼睛,從他的眼睛裡,我還能看到希望。」

  烏列聳聳肩,說:「他先能挺得過下一場再說吧。」

  此刻李察身體裡如同有數十根燒紅的鋼針在四處游走,痛苦不說,魔力依然在緩慢而堅定地下降著,此刻又降了一級。到目前為止,李察所有的方式都嘗試過了,還是無法阻止毒藥,最多只能稍許的延緩。不過李察此時心情非常沉靜,全心全意地恢復著魔力,與毒藥抗爭。

  場中這時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李察,你這一場的對手是我!你還要休息多久?」

  李察睜眼望去,場中站著一個典型的蠻族戰士,穿著蠻族傳統的戰士盛裝。這種裝束色彩豔麗,是戰士們在重大慶典時必穿的服飾。這名蠻族戰士剛剛也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斗,看起來力量消耗得也不少,身上還帶著不少傷品,嚴重的草草包扎了一下,不嚴重的干脆就讓它們那樣露著。

  壯漢吼聲如雷:「我是來自南卡蘭多的姆扎!記住我的名字,因為我將會在這裡殺死你。你死後可以去向諾蘭德的那些神告狀,老子在卡蘭多等著!」

  李察握住野蠻屠殺,靠它支撐著站了起來,緩慢向決戰場中走去。他虛弱得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摔倒,但是不知為什麼,姆扎卻覺得心跳得越來越快。

  血槌的屍體早已經被拖走,場地也用水沖洗過。但是地面上依然留下大片暗紅色的血跡,恰好在李察面前展開,如同給他鋪就了一塊血肉織就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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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20:21:06 |只看該作者
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五十六   決戰 下
  
  
  姆紮的實力比起血槌要遜色得多,血槌畢竟是長老會挑選出來的選手,特點就是攻擊極為沈重難當。長老會的打算是在戰鬥剛開始時,就讓血槌利用李察的虛弱狀態秒殺對手,以免李察在決戰場上開口說話。不管李察說出什麽,事後總歸是不太好聽。

  此戰確實是秒殺,卻是李察秒殺了血槌,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不過姆紮實力雖然遜色於血槌,但李察明顯也不是初戰時的狀態了,相較之下李察的輸面反而更大。

  姆紮提著一柄沈重的斧槍上陣,這種重兵器威力雖大,卻不夠靈活,一般強者很少選用,敢用的不是喜歡蠻力硬幹,就是真正的強者高手。

  姆紮盯著李察,沈聲喝道:“你是諾蘭德人,而這里是卡蘭多的聖廟!就讓我在這里送你上路,用你的血獻祭獸神吧!”

  李察此刻頭腦中已經有些昏沈,沒聽清姆紮在說什麽,只是看著對手,自語道:“又是一個想鉆山與海營帳的……”

  姆紮聞言哈哈大笑,說:“能當神子在人間的父親,那是我今生的夢想!”

  “憑你……也配?”

  李察一句話激起了姆紮的兇性,他猛然咆哮一聲,若一頭巨熊般沖向李察!

  他的斧槍上蕩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這是力量的波動,不需要直接擊中對手,只要在漣漪的範圍內就會受到不輕沖擊。而李察五指上則不斷跳動魔法光芒,一個個魔法或者輔助自己,或者砸向對手,身上同時湧動電光,已經驅動了魔動武裝,開始滿場遊走,和姆紮纏鬥。

  此時大長老在看臺邊上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場對決。那名心腹長老也湊了過來,在大長老身邊坐下,然後以微不可察的聲音說:“大長老,這場戰鬥還是叫停吧!”

  “不,既然已經開始了,那就繼續打下去吧。”大長老不動聲色地說。

  “可是……李察這個狀態怎麽……怎麽可能會贏?”長老一看場中的戰鬥,就覺得李察一百個都是輸。而且姆紮已經放出話來,李察輸就是死。

  大長老緩緩地說:“那可不一定,繼續看吧。李察的機會雖然不大,但還是有一線機會的。假如他能夠抓住機會,贏下這場戰鬥,那麽在接下來的祭典戰中我們就給他一個機會,一個公平戰鬥,並贏得獎勵的機會。這場戰鬥如果李察贏了,也可以順便教訓一下南卡蘭多的長老們,他們最近忙著賺錢,已經不太尊重雪山聖廟了。”

  那麽長老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好專心觀察戰局。

  這場戰鬥和上一場確實大為不同,李察再也揮不出那神鬼難測的一刀,也沒有了讓人無從追蹤的身法。他在各個方面的實力都下降得厲害,好象那一刀抽幹了精力一樣。現在李察只能依靠讓人眼花繚亂的魔法技巧和姆紮纏鬥,每每在間不容發之際才能夠躲開對手的攻擊。在加持了眾多的魔法,並且不斷用小魔法騷擾和削弱對手之後,李察的速度僅與姆紮相當,力量就更是不成了。

  姆紮有著獵人的本能,開戰不久就敏銳地捕捉到李察的動向,一槍刺下!

  眼看這一槍即將命中,姆紮知道李察必將閃避,於是瞪大眼睛,牢牢盯住李察的動向。然而就在這時,他眼前驟然閃過一道強光,隨即雙眼一陣刺痛!原來李察彈出一道極為細小的閃電,射向姆紮的眼睛。姆紮雖然全身上下都有鬥氣保護,根本不懼如此細小的閃電,可是這道閃電卻依舊光芒刺眼,而且刺激得他雙眼酸痛,視線不由自主地一偏。

  姆紮心里大叫糟糕,果然斧槍落處空空如也,李察已經趁著他視線不清的時候逃掉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各式各樣的魔法不斷從李察手上湧出,用法大多匪夷所思。除了那細小得如同牙簽的閃電,還有落在身上只會刺痛一下的小火苗,勉強能夠讓他腳步一緩的纏繞術,以及虛張聲勢的超巨大空心冰錐等等,都是讓人好笑的東西,威力有時甚至比魔法學徒的零級戲法還要弱一些。可是李察就是利用姆紮所受到的一點點影響,每每從他槍下逃生。甚至有一次李察忽然不躲不閃,握刀而立,雙眼凝視姆紮,無邊殺意沖天而起!

  姆紮一剎那間以為李察又要發出那鬼神難擋的一刀,駭然收槍後退,凝神準備接招。哪知道姆紮退後,李察也一樣退後,掉頭就跑。姆紮這才知道上當,李察明明是躲不過去了,才出此險招,居然還真把他給嚇住了。姆紮只氣得血往上湧,怒吼如雷,大步向李察追去。

  如果說上一場戰鬥是慘烈,那麽這場就有些搞笑了。李察靈活之極,出人意料的手段層出不窮,他明明已經虛弱到了極處,可是姆紮偏偏就是打不著他。兩人開戰不久,場邊已經開始有了笑聲,年輕的戰士們對著場內指指點點,不斷評論著李察這下閃避如何精彩,姆紮的那次攻擊又是如何愚蠢,等等等等。他們的言辭中對姆紮越來越不客氣,姆紮氣得簡直就要發狂,可是他無論如何瘋狂攻擊,就是差了那麽一點點運氣,怎麽都打不中李察。

  戰鬥到了現在,李察惟一放出的一個象樣點的魔法,就是在決鬥場上空凝聚了一朵十余米的烏雲。烏雲中漸漸有雷電的氣息,可是卻始終沒見閃電落下來,可見李察魔力損耗到了何種程度,連這麽一個簡單的魔法都放得如此勉強。幾分鐘之後,烏雲中才落下第一道閃電,但是卻細得可以,別說對付強悍的蠻族戰士,就連頭大點的魔獸都劈不死。這道閃電一落,場內頓時一片哄笑。

  可是姆紮卻被閃電劈得停滯了一下,借著這個機會,李察又從他槍下逃掉了。

  於是哄笑聲更大了。

  這場戰鬥,讓那名心腹長老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道:“這、這個李察,這算是什麽?他難道還能永遠不犯錯不成?”

  大長老轉頭看了他一眼,說:“你看看李察的眼睛。”

  那名長老凝神一看,心下頓時一驚。和場邊哄笑的氣氛不同,李察雙眼卻是無比的清明冰冷,全神貫註地觀察著姆紮每一個細小的動作跡象,然後瞬間做出反應判斷。無論施放魔法還是閃避趨退,李察都是一樣的專註,沒有任何東西都能夠影響到他。

  這名長老越看越是心驚,但隨即想起一事,皺眉說:“就算李察永遠不會犯錯,可是他要如何能贏呢?難道指望姆紮自己累死?”

  大長老輕輕嘆了一口氣,註視著場中,緩緩地說:“以你的實力,怎麽可能連這點都看不出來?你的心已經亂了吧。其實就算李察死了,也沒什麽大不了,不過就是巨獸垂暮一場血戰而已。有我擋在前面,你們不用這麽擔心。”

  那名長老愕然,然後連連稱是。他確實一直憂心於菲利浦的威脅,而且對於祭典戰上發生的一切,還不是十分適應,所以心確實是亂了。

  只是他沒想到,大長老忽然嘆了口氣,又道:“就算沒有天國武裝,想想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長老再次愕然,這次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大長老只說了這麽一句,就不再說話了,這名長老只好繼續觀看李察和姆紮的決戰,尋找沒有看出來的東西。

  象李察這樣戰鬥,行同刀鋒上跳舞,幾分鐘尚還說得過去,可是十分鐘,二十分鐘,甚至快一個小時了,他還依舊專註,依舊沒有任何錯誤的判斷,這就極為恐怖了。

  這時在遠處觀戰的六皇子露出苦笑,對華文說:“您說得對,這個李察……如果我和他擁有相同實力的話,那我絕不是他的對手。”

  華文大主教此時卻一反常態,說:“可是你的實力在他之上,遠遠在他之上。所以不用擔心這種事情。他的路就到這里為止,無論是輸是贏,明天這個時候,你都無需去想他了。”

  六皇子說:“這真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場外的笑聲已經稀疏了很多,只有一些精力過剩的年輕戰士還在不知疲倦地笑著,真正的強者們卻越看越是嚴肅。顯然,他們心底都有了和六皇子相同的判斷。李察通過這種方式,展現了另一方面的強大力量。

  天空中還時時會有閃電落下,現在閃電的轟擊已經讓姆紮有明顯的反應。有時一不留神,防護的鬥氣沒有運足,姆紮甚至會露出痛苦表情,有時也會痛吼幾聲。這些閃電依然劈不動皮糙肉厚的蠻族戰士。然而觀戰的長老卻忽然擡頭,死盯著天空中的雷雲,眼睛轉都不轉一下。

  那朵雷雲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非但沒有消散,反而變得更加大了些,可以看到絲絲雲氣在周圍形成,又被吸入到雷雲中。烏雲的顏色更加深了,深處已經隱約可見電光閃動。從雷雲中落下的閃電更加粗壯,也正在變得密集。

  “這、這朵雷雲……怎麽可能!?”那名長老一臉震驚。

  在遠處的窗後,華文也在看著那朵雷雲,對六皇子說:“看到了嗎?那已經有了規則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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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20:21:42 |只看該作者
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五十七 最後的尊嚴

    姆扎開始覺得空中的閃電十分討厭,因為擊在身上越來越痛,而且閃電也越來越多。起初時一道閃電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小塊黑斑,但是後來黑斑越來越大,漸漸就有了焦糊的味道。

    他抬頭向空中看去,頓時驚訝得張大了嘴!不知何時起,空中的雷雲已經變成數十米方圓,裡面不時噴吐出幾條電蛇,已經開始露出猙獰嘴臉。

    「這不可能!」他剛叫了一聲,又是一道閃電落下,將他所有的喊叫全都劈回到了肚子裡。姆扎徹底憤怒了,狂吼一聲:「看老子干掉你!」

    吼聲未落,他就伏身下蹲,周身斗氣湧動,斧槍槍尖上開始有一點光芒點亮,顯然是在准備著什麼威力驚人的招數。然而姆扎剛剛蓄力到一半,忽然間背後一痛,已經被李察切了一刀。姆扎能夠感覺到這刀的力量很輕,可是卻讓他突然有種心慌的感覺,於是立刻放棄蓄力,反手揮斧橫掃。這一斧當然落了個空,李察早已退後。

    姆扎只覺得後背上突然有種松松涼涼的感覺,而且還沒有感覺到痛!他這一驚可非同小可,立刻伸手一摸,果然是滿手的鮮血!此時看台上一片驚呼聲,姆扎也知道自己這道傷口絕對不小,鮮血已經象泉水一樣湧了出來。

    可是李察只是很輕地切了一刀,自己的身體卻比角犀還要強橫,怎麼就開了這麼大的傷口?還沒等姆扎想明白,天空中又是一道閃電擊落。這次的閃電已經粗如拳頭,落在姆扎身上,大量的電火都匯聚到背部的傷口,痛得他一聲慘叫!

    李察忽如鬼魅般欺近,又在他大腿上劃了一刀。

    這次姆扎終於看清楚,李察那把刀在切開他的皮褲後,只在肌膚上留下一條不算太長的劃痕,就是一條紅線而已,然後傷口就忽然自行裂開,變得又深又長,裡面的血即刻激射出來,噴出數米遠!

    姆扎又驚又怒,急忙運力封閉了腿上的傷口,如負傷的猛獸般盯著李察,眼中全是恨意和憤怒。但若是仔細看,卻能看到他眼中深處的那點慌張。李察還和開始一樣,靜靜地站著,觀察著姆扎的行動,依然是那樣的專注。李察這兩刀都只用了野蠻屠殺本身的力量,沒有使用生命誅絕。如果驅動了生命誅絕,在背後那一刀就可以要了姆扎的大半條命。

    兩人僵持片刻,空中又是一道閃電落下,痛擊姆扎。而李察則和閃電同時攻上,又在姆扎另一條腿上留下巨大的傷口。雖然姆扎強行以斗氣封閉了傷口,可是他的行動能力幾乎被廢了小半,更不可能攻擊到李察了。而李察卻和開戰時沒什麼區別,只是臉色更加蒼白了一些而已。

    現在戰斗雖然尚未結束,但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結果,一個剛開始時,幾乎沒有人會想到的結果。

    「你的刀!你的刀不對!那是什麼刀,你作弊!」姆扎突然指著李察叫了起來,激動得滿臉通紅。在濃重的死亡陰影下,他的意志終於崩潰了。

    天空中忽然一亮,姆扎下意識地抬頭望去,正好看到一道新的閃電醞釀完畢,當空落下。他手忙腳亂地調運斗氣,好不容易抵銷了閃電的威力,可是忽然感覺到腰間有些不對。再低頭看時,姆扎才駭然發現李察竟然就站在自己身邊,兩個人幾乎貼在了一起!

    他的刀呢?姆扎心頭閃電般轉過了這個念頭,順著李察的手臂向下望去,卻看到野蠻屠殺已有大半沒入了自己的身體。這把刀實在是太鋒利了,鋒利到刺入時都沒什麼感覺的地步。

    在姆扎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李察輕聲說:「上路吧,別給蠻族丟臉。」

    說完,李察如幽靈般退後十余米,靜靜站著。姆扎腰間即刻噴出一道血柱,他體內斗氣正在沸騰著,所以這道血柱直接噴出十米!姆扎卻如沒有感覺,只是死死盯著李察,數秒後,姆扎驟然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吼,斧槍脫手而出,化為一片虛影,如轟雷般擲到了李察面前!

    這一下太突然,斧槍速度也實在太快,李察不及細想,本能就向地上伏下!斧槍帶著尖銳的呼嘯,幾乎是貼著李察後背掠過,劇烈的力量波動直接將李察從地面上吸了起來,然後轟飛出去。李察直接飛出十余米,才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這是此戰中,他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

    凝聚了姆扎全部生命與憤刀的斧槍飛入了觀眾席,直接洞穿了兩名蠻族,然後刺入石壁,直至沒柄。那兩名蠻族茫然地看著自己身體上突然出現的大洞,然後身體驟然炸成一團血霧。緊接著又是一聲轟鳴,決戰場厚達數米的巨石牆壁上炸開了一個大洞,碎石四處飛濺,射傷了十余名附近的蠻族,而那柄斧槍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

    姆扎一擲之威,這時才算徹底消散。而他自己則催運斗氣超出極限,身上所有傷口都在狂噴鮮血,隨後轟然爆開,整個身體炸成了數截,只有胸口以上的部分還算完整,血肉噴濺了數十米。

    李察動了動,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場中那一攤血肉,暗嘆一聲。姆扎以燃燒生命的方式發出驚天動地的最後一擊,代價就是死無全屍。這在非常看重身體與喪葬的蠻族眼中,絕對是非常難以接受的一種死法,可是姆扎為了最後一擊,卻是義無反顧。至少在最後的時刻,他依然是個勇士。

    決戰場中一片寂靜,空中的雷雲仍在醞釀。

    終於,裁判的高階武士以干澀的聲音宣布了比賽結束,李察進入了祭典戰的八強。李察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撫摸著手中的野蠻屠殺,努力平復著呼吸,等待著下一場戰斗。他一個人坐了一會,忽然嘴一張,又噴出一口血。但這次的血中卻帶著一縷不正常的瑩瑩藍色,引起觀戰席上的蠻族強者們一片驚呼。

    在場蠻族中既有強者,也不乏見多識廣的智者,立刻有許多人看出李察的身體狀況不對,這口血顏色如此古怪,倒有些象是中了毒。一時眾人議論紛紛,猜測著李察中毒的原因。

    在大長老身邊,那名長老起先是一驚,隨即恍然,心中不由得大怒!

    這種毒藥下藥時沒有絲毫跡象,可是中毒後卻是如此明顯,華文分明沒安好心。長老會越是聲名不佳,對華文就越是有利。到時候哪怕是為了將功補過,眾長老們都得想辦法把天國武裝拿到手。

    李察拿出一塊白巾,從容擦去嘴邊的鮮血。他十分平靜,好象吐出的只是水,而不是自己的血,對血中的詭異藍色也視而不見。他就坐在那,等待著下一場戰斗。

    高空中的雷雲已經擴展到近百米大小,終於不再增加。可是裡面滾動的雷光卻讓人知道,接下來的閃電不但威力大得難以抵擋,而且完全接受李察的操控。這個魔法直到此時方才顯示出全部的威力,在它下面和李察決戰,等如是時時刻刻會有道道相當於七級威力的閃電落下,這還讓人怎麼打?

    裁判的高階武士眉頭一皺,剛想說些什麼,卻見李察抬手向空中一指,指尖上飛出一點光芒沒入雷雲,那朵雷雲竟然開始緩緩消散!

    看台上又是一片低呼,那些蠻族強者話裡話外已然對李察有了尊敬的意味,這種事可是極少發生在一個諾蘭德人身上。即使身中劇毒,李察也絲毫不肯佔對手便宜,這種氣度已然詮釋了什麼是真正的勇敢者。

    李察只是擦拭著野蠻屠殺,雖然這把刀上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的血跡污痕。現在的他,就只剩下最後一刀的力氣。

    一刀就夠了。

    裁判武士一時難以決斷,向大長老望去。大長老站了起來,沉聲道:「李察連勝兩場,今天的比賽就到此為止,下一輪比賽將在後天開始。」

    擔任裁判的高階武士一怔,這可和預定的賽程不一樣。但是大長老的話就是最終決定,他隨即高聲向全場宣布今天只進行兩輪比賽,贏下兩場的人就可以休息了。

    遠方觀戰的華文大主教臉色忽然變得極為難看,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咒罵道:「這群沒用的蠻狗,願神降下火焰,把你們統統燒死!」

    詛咒完,華文主教就轉身離去。烏列向李察望了一眼,神情復雜,然後跟隨著華文離去。

    對於大長老的決定,李察也頗覺意外。但是對他來說,這一刀是現在用還是留到後天都沒什麼區別。雖然經過兩天毒性可能進一步漫延擴散,可是兩天時間,李察也有可能控制住毒性。更何況他最終的一刀並不依賴魔力,消耗的是生命力。

    夜幕降臨,一天的戰斗全部結束了。今天一共只有下半區十六名戰士參賽,最終包括李察在內還剩下四人。或許是被李察兩戰的血腥慘烈所刺激,今天這半區的戰斗格外激烈,竟然有四人戰死,三人重傷。賽程還未過半,傷亡已經超過了往年的祭典戰。

    入夜時分,大長老召開了一次臨時的長老會,在會議上宣布將會在今後的比賽中給李察公平一戰的機會。這句話意味著什麼,所有長老都心知肚明。不過在長老會結束不久,扎烏和昆西就找上了大長老,堅決要求出戰,哪怕是對決六皇子也無所謂。他們也想要一個公平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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