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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ppp6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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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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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6 12:51:32 |只看該作者
章一五七 戰爭的理由

        既然明白了捕獲星體的原理,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李察只需要不斷計算出新的軌道,就可以容納更多的星體。理論上說,當出現五顆星體時,在魔力恢復上就相當於現有的群星之井。也就是說,五顆星體外加群星之井,可以讓李察的魔力恢復速度提高一倍。按此計算,當李察擁有八十一顆星體時,魔力恢復的速度就相當於一個正常大魔導師施法時的消耗。這即是說,假如李察按照一個普通大魔導師的正常節奏戰鬥的話,那魔力就是無窮無盡!

        想到這裡,李察頓時一陣興奮。可是隨即就明白過來,想要捕獲八十一顆星體,軌道計算難度恐怕不亞於把休蘭位面的神巢規則給徹底解析出來。真要有了那種水平,李察估計早就深入傳奇了,還用得著按大魔導的方式死磨硬耗?

        不過軌道增加既然如此困難,那麼李察反而要對捕獲的星體進行精心挑選,而不能隨意捕獲,以免浪費一條寶貴的軌道。最好的選擇自然是各種位面本源力量,這種能量本身就蘊含著規則,對解析規則有相當大的幫助。只是位面本源力量非常難得,這麼長時間以來,李察也只是弄到了兩個位面本源而已。

        如此一來,磐石位面所發現的星體反而不適合了。相比之下,流金山谷的能量更加偏向於純正的魔力,對李察的幫助更大,而磐石位面的大地元素對李察的作用有限。在位面本源之外,李察還需要純正的星力,因為惟有星力可以同時強化阿克蒙德和銀月精靈的血脈。

        接下來的幾天,整編磐石位面的軍隊在持續進行著,後續又有百名左右的阿克蒙德步戰騎士進入磐石位面,他們充任了守軍的中層軍官,這就構成了一支軍隊的中堅力量。反覆思考之後,李察留下了拉亞作為鎮守位面的臨時主官,等精靈詩人奧拉爾調過來後,拉亞就可以擔任奧拉爾的副手。李察又用了幾天時間看過基地周圍環境,以及那個鐵精礦脈的位置後,就回到了諾蘭德。

        不知為什麼,回到浮世德的時候,李察總覺得氛圍有些詭異,可是又說不出究竟哪裡不對。訊問下來,浮島和浮世德內形勢一切正常,在李察離開的這段時間內沒有發生任何大事。從諾蘭那裡得到的消息也是一樣。如果世俗和永恆龍殿得到的消息都是沒有大事,那就應該沒什麼事了。李察這樣安慰著自己,但是心頭總象蒙上了一層陰影似的,灰濛濛的十分不舒服。

        當李察在浮島上準備獅鷲時,尼瑞斯不知從哪得到了消息,匆匆趕來。他穿著一襲華麗的貼身軟甲,但以一襲厚重披風包裹著,罩帽下甚至還帶了個純銀面具,以遮人耳目。四皇子的這副打扮把李察嚇了一跳,不明白這傢伙又想出什麼新花樣來。

        「李察,你這是要去找銀劍家族的麻煩嗎?」

        李察點了點頭,說:「是!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和部隊匯合。這場戰爭必須打贏,所以我得親自去指揮。銀劍家族本身不足為慮,但是我擔,躲在幕後的那些傢伙有可能暗中下手。」

        尼瑞斯摘下面具,露出妖精一般的面容,問:「如果幕後那些傢伙沒有被你引出來怎麼辦?」

        「那就把銀劍收拾一頓也好,順便再滅了坎南。」李察回答。

        尼瑞斯皺眉問:「可是你要找什麼樣的理由呢?」

        李察笑了,說:「歷史中說得很清楚,只要想打就行了。理由嘛,不需要有!需要的話,打完再找也來得及!」

        尼瑞斯聳肩,說:「很精闢,但你得打贏了才行。」

        「我可是帶了不少人,還備些好東西,這要是還打不贏,我也就不用混了。」李察笑著說。

        尼瑞斯拍了拍李察的肩,說:「我也跟你去吧!」

        李察疑惑地看著他,說:「你這麼閒?」

        「心情不好,順便學學你指揮的方法。」

        說話的時候,尼瑞斯的手一直沒有放下來過。原本很是正常的拍肩,現在就變成了搭肩,頗有些彆扭。李察不動聲色地拍掉了尼瑞斯的手,說:「那隨便你。不過我臨戰指揮的方式你是學不了的。大的用兵謀略上,你也不比我差啊。」

        尼瑞斯搖頭道:「不說這麼多了,你這是要出發了嗎?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李察把行囊固定在獅鷲上,回頭看看只提了個小包的尼瑞斯,說:「你就帶了這麼點東西?」

        「嗯,一點衣服。其它的都用你的。」

        不知為什麼,今天李察總是覺得這話題有些詭異,於是不再多說,翻身上了獅鷲。好在現在阿克蒙德也算財大氣粗,上品獅鷲有不少備貨,再多裝一個尼瑞斯也不吃力。片刻之後,六隻獅鷲就陸續起飛,向西方疾飛而去。

        在路上,李察曾試探著問:「為什麼心情不好?」

        尼瑞斯卻沉默著沒有回答,只是悶頭向前飛。

        兩天後,中間只經過短暫休息的李察和尼瑞斯就追上了先前出發的部隊。五十名構裝騎士,兩百黯鋒騎士、一百投矛擲手和八百名上馬的阿克蒙德步戰騎士,這就是先導部隊。這支先導部隊全速行軍,早把後續軍隊遠遠甩在後面。率領先導部隊的是緋色和提拉米蘇,另外還有一名思考者。這樣的配備,就是李察不來,也足夠正面擊潰銀劍伯爵了。而現在不光李察來了,還多帶了個尼瑞斯。如果對尼瑞斯的容貌不帶有偏見的話,四皇子確實是個強援。

        匯合了部隊後,再行軍半日,就到了銀劍伯爵領。銀劍家族歷史悠久,族內大小貴族數量眾多,領地大多在西部邊界,彼此相領,星羅棋布,隱約構成了一個完整互助的體系。銀劍的新領地大多是向同盟邊界外擴張而來,同時他們也隱然阻擋了其它家族在這一帶擴張的勢頭,頗有把這段邊界線變成銀劍家族內界的架勢。

        得到了消息的銀劍家族早已集結了七千人來「迎接」李察。

        如果不是李察的先導部隊來得太快,銀劍家族還能夠再集結幾萬大軍。偵察兵早就把消息傳回銀劍領,所以當李察的騎隊一路小跑來到銀劍領地邊界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整齊的軍陣,牢牢堵住了穿過領地的大路。

        李察掃了一眼對面嚴整威嚴的軍陣,點了點頭,說:「還算不錯。」

        尼瑞斯也說:「能夠在邊界扎根的老牌家族,多少都是有點底氣的。怎麼樣,是不是感覺撞上鐵板了?」

        「鐵板?」李察只是笑笑,然後向前一指,說:「我可沒看到他們的構裝騎士在哪裡。」

        尼瑞斯歎了口氣,說:「現在誰還會傻乎乎的拿寶貴的構裝騎士往你的黯鋒騎士嘴裡送?」

        李察微笑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說完,他策馬向前,單獨走向嚴陣以待的銀劍家族。

        銀劍軍陣內幾名貴族並騎馳出,迎住了李察。

        李察在幾人中掃了一眼,就問:「芬裡爾呢,我怎麼沒看到他?」

        一位中年貴族微微躬身,說:「父親另外有事,此刻不在領地上。現在領地事務暫時由我,弗男子爵負責。」

        「弗男子爵,銀劍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也是目前為止,惟一的繼承人。」弗男補充道。

        李察嗯了一聲,說:「那看來找你也是一樣。把你的軍隊挪開,他們擋了我的路!」

        弗男臉上笑容一滯,怒氣一閃而逝,然後又恢復了常態,說:「這裡是銀劍家族的領地,我的士兵站在哪裡,完全是我們的自由。」

        「那我們繞道通過?」李察一臉無害的笑容。

        可是銀劍的人臉色都變了。繞道通行?銀劍領地勢平坦,李察全騎兵的配置可說來去自如。繞開了大道,也就繞開了集結起來的軍隊,那李察想要去哪不是就能去哪?萬一李察想去的是銀劍主城劍風城,豈不是抄了他們的老窩?

        「這裡是銀劍領地!你們不能進入,請回吧!」弗男一字一句地說。

        李察忽然收了笑容,說:「這麼說來,銀劍是打算和阿克蒙德宣戰了?」

        弗男冷笑道:「宣戰?我們只是想保衛自己的領地而已!李察大人,您不要以為身為浮島貴族,就可以仗勢欺人。」

        「你擋了我的路,就是不想讓我開拓自己的公爵領。這不是宣戰還是什麼?」說完,李察的笑容斂了斂,又道:「身為浮島貴族,也沒聽說過哪個家族被人陰了一把後,會不打回來的。」

        弗男針鋒相對:「李察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認為,您完全可以另外選擇一塊地方開拓公爵領!」

        「哦,這裡不是神聖同盟的邊界嗎?我不能在這個方向開拓領地?怎麼,這一帶變成銀劍的私土了?」李察淡淡地問。

        弗男絲毫不為所動,強硬地說:「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您都不能通過銀劍的領地。」

        李察認真地看了看弗男,忽然失笑,說:「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怕死呢,還是說只是因為夠蠢,所以才膽大。你們讓不讓路無所謂,反正我都是要過的。好吧,現在讓我看看你們的決心究竟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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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8 17:51:27 |只看該作者
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一五八 金幣堆砌的戰爭 上

    這時一名黯鋒騎士出列,單人獨騎,步履沉穩,走向銀劍的軍陣。一時間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這名黯鋒騎士身上。他座下的魔騎邁著小碎步,從容不迫地向著弓槍林立的軍陣奔去,很快就進入一箭之地。

    一名將軍高聲叫道:「站住!再往前就要放箭了!」

    黯鋒騎士就像什麼都沒有聽見,繼續向前。幾百名銀劍長弓手一齊拉開長弓,幾百支長箭覆蓋下,一定能把這名黯鋒騎士射成刺蝟。但是黯鋒騎士依然視而不見,也沒有做出任何防御動作,就是象行軍般一向往前。

    銀劍的將軍額頭青筋暴跳,高舉的手努力了幾次,卻都落不下去。他很清楚,只要一聲令下,那個孤身闖陣的騎士毫無懸念地會被射殺。但這也意味著和阿克蒙德戰爭的開始。

    銀劍地處偏遠,阿克蒙德想要戰爭的話,路途和補給都是遠征軍的難題。盡管如此,和浮島豪門開戰依然是可以決定銀劍生死存亡的大事。如果李察決定不惜代價一戰的話,滅掉銀劍只是時間問題。

    如此沉重的選擇,本來不應該放在這名將軍身上,而是弗男子爵需要做出的決定。

    汗水開始從弗男子爵的額頭滲出,他的喉節上下滾動,幾次想要說話,又都咽了回去。就在猶豫不定的時候,那名黯鋒騎士已經來到軍陣前不到三十米的地方,眼看就要撞上前排的步兵。銀劍最前排的步兵長槍林立,森寒的槍鋒直指對手。

    弗雷臉色有些蒼白,轉頭質問道:「李察大人,您打算白白犧牲掉手下的騎士嗎?」

    「白白犧牲嗎?我不這樣認為。」李察意味深長地笑笑,笑容中隱含的意義讓弗男心底發寒。而且李察也沒再說話,他的意思很明顯,現在沒有心情和弗男廢話。

    黯鋒騎士迎著槍鋒走了過去,長槍槍尖有的抵在了他的胸甲上,有的則刺在魔騎的身上。但是黯鋒騎士頂著長槍繼續向前,竟壓得持槍步兵步步後退,如果不用力氣,只憑普通武器的鋒銳是不可能劃開精銳騎士甲胄的。這些戰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沒有軍官的命令,他們哪敢隨意刺死一名騎士,有人甚至感覺到前方阻礙傳來的反彈之力會讓武器脫手而去。

    黯鋒騎士已經頂開了長槍,擠進了重步兵的行列,他就象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繼續向前。只是魔騎的身上多了幾個傷口,是剛剛被長槍劃傷的,淺淺的表皮之傷,幼細的紅痕象是魔法陣的線條。

    弗男臉色蒼白,全身大汗淋漓。看著黯鋒騎士已經整個擠進密集的軍陣,他知道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了。但是這個決定的後果極為嚴重,卻讓他怎麼都下不了決心。

    魔騎從未處於如此密集的鋒銳之中,有些暴躁,忽然發力向前一頂,直接撞翻了幾名步兵。有脾氣爆烈的戰士下意識地就拔出短劍,一劍刺出,直入魔騎腹部,直至沒柄!這一劍刺出,那名戰士自己都怔住了。魔騎痛得人立而起,將背上的黯鋒騎士摔了下去。

    在騎士周圍,原本都是雪亮的劍鋒槍尖。他突然摔下,銀劍戰士收手不及,撞在甲胄上的武器沒能深入,但還是有七八支武器同時插入了這名黯鋒騎士露在甲胄外的部分,頓時鮮血四濺!那具軀體一動不動地砸在地上,連吃痛的掙扎都沒有。

    戰場忽然安靜下來,銀劍的貴族和將軍們臉色都變了。李察一言不發,拔轉魔騎,就向已方的軍隊走去。

    「不能讓他走了!」一名銀劍的爵士大叫一聲,向李察撲來,居然是打著抓人質的主意。

    這位十三級的爵士作風稱得上是悍勇,可惜實力卻太弱,李察的手好象動了動,刀光一閃而逝,那名爵士就直接從李察的馬後撲了過去,重重摔在地上。他的兩條腿忽然和身體分離,鮮血猛地噴湧,染紅了一大片的地面!

    弗男根本就沒看清李察是怎麼出刀的!

    當李察回頭向他一望時,弗男這才想起來已方的人想要抓李察當人質,對方何嘗不可以抓自己去當人質?相比之下,李察雖然只有一個人,但是就實力而言抓人質的可能性還要大些。

    弗男一想明白其中關鍵,再也不敢停留在原地,立刻向已方軍隊跑去。呆在戰場中央可不安全,構裝騎士有斗氣加成,沖鋒的速度可以是普通騎兵的一倍。

    李察的部隊忽然開始變幻陣形,一隊隊上馬的步戰騎士、構裝騎士跟隨著領隊的精英黯鋒騎士穿插來去,剎那間就變成了一個拉長了的鋒矢陣型,騎士們蜂擁而上,已把李察掩進了陣容中央。這下變陣流暢無比,渾然天成,頓時把銀劍的將領們看得目瞪口呆,而他們的對陣剛剛開始運動。

    每個騎士都有自己的方向,仿佛漫不經心的走了幾步,整個陣型就變換完畢。若是換了他們的部隊,不要說騎士,就是步兵也要嚴格訓練數月,讓每個人牢記應該向哪個方向走,才有可能硬造出類似的結果,但也不會有如此流暢。這支軍隊,精銳已經不足以形容!銀劍將軍原本對已方的軍力優勢還抱有信心,可是現在,信心卻開始動搖。

    此刻李察的兵鋒動了,銳利的鋒矢陣型筆直刺向銀劍軍陣,最前方就是五十名構裝騎士。兩軍相距千米時,構裝騎士拔出投矛,全力投向銀劍大軍。五十支投矛拖曳著斗氣光芒,跨過千米,落向銀劍軍陣!

    銀劍原本嚴整的陣容頓時起了騷亂,這可是構裝騎士的投擲!附加了大量斗氣的特制投矛,本是構裝騎士對付聖域甚至是傳奇強者的利器,碰上聖域以下的對手,插中了就至少是重傷。這一片擲矛過來,可以說落在哪裡,哪裡就要死一片,讓人如何不驚慌?

    這就是構裝騎士實實在在的威懾意義。

    五十根擲矛速度極快,轉眼間就飛到銀劍戰陣上方,然後掉頭向下,狠狠刺入五百人的長弓手大隊中,先一舉襲殺五十名長弓手,然後擲矛上附著的斗氣開始連續爆發,靠得最近的幾名長弓手都被炸飛出去。實力強些的重傷,實力差的直接就被斗氣震死。連續的轟鳴聲震得銀劍戰士心旌動搖,甚至顧不上軍紀和陣形,彼此推擠著,盡力離開那些倒黴的長弓手們。

    當轟鳴過後,原本五百人的長弓大隊已經變得稀稀拉拉,活下來的人還不到一半,而且大多帶傷。只此一擊,銀劍的遠程火力就被摧毀了大半。

    李察的部隊繼續向前,六百米處,構裝騎士抽出了第二根擲矛,而百名投矛手則進入了攻擊范圍。他們是專門從步戰騎士中選調出的精銳,擲矛攻擊范圍可以超過五百米。

    這個攻擊距離和銀劍長弓手相同,然而此刻長弓手剛剛經歷了一輪毀滅性的打擊,隊形凌亂,很多弓手連站穩都困難,哪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只有小隊長以上的才勉力歪歪斜斜地射出手上的箭,幾十只零落的羽矢在長空中劃出淒涼的軌跡,仿佛預示了這場戰役的結局。

    百支特制的擲矛飛上天空,在斗氣的推送下向前疾飛。飛到半途,擲矛尖鋒處就開始燃燒。燃火的擲矛再一次落在長弓手的陣地上,射傷了不少臨時調過來的盾牌手。但是這批擲矛一旦發生碰撞,就會突然爆炸,爆炸的威力可以炸斷綠森的古樹,爆心中央十米之內的戰士都被拋飛出去。幾根擲矛的爆炸威力加在一起,已和一根構裝騎士的投矛相當。

    第二輪覆蓋轟擊過後,長弓手的陣地上已是一片空曠,再也看不到站立的人影。銀劍精銳的遠程打擊力量,就在李察絕對優勢的構裝騎士和精銳騎士前被摧毀。

    尼瑞斯死盯著投矛手裡的擲矛,失聲道:「這些擲矛是哪裡來的?」

    「自產。」李察淡淡地說。

    尼瑞斯不假思索地說:「好,我訂一萬支!」

    「每支一百金幣。」

    尼瑞斯下一口沒有喘上來,怒道:「你怎麼不去搶!」

    李察一句話就給他堵了回去:「還沒量產,這是成本。」

    如果每根投矛造價一百金幣,百名投矛手一次覆蓋拋擲,不就是扔出去一萬金幣?尼瑞斯就算有了自己的位面,也絕對不敢這麼靠砸錢轟擊對手。

    接下來,李察陣型再次變化,由鋒矢變成縱隊,繞過銀劍的軍陣,直接向陣後包抄。銀劍的將軍們大驚,想要把幾千人的軍隊原地轉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多轉兩次,必然混亂,那時就等著被屠殺了。

    弗男子爵已經從慌亂中恢復過來,知道此時千鈞一發絕對不能再混亂下去,於是運起斗氣,高聲下令,一邊重整陣型,一邊讓自己的騎兵出動,阻截李察,保護側翼。

    這時大地開始戰栗,騎士們向兩邊分開,披著重甲的提拉米蘇橫握戰錘,如鋼鐵堡壘般呼嘯而出,迎頭沖向銀劍的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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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8 17:52:02 |只看該作者
章一五九 金幣堆砌的戰爭奪 下


  砰砰悶響中,提拉米蘇的衝勢稍有停頓,然而在他面前的十幾騎騎兵都連人帶馬的倒飛出去。銀劍騎兵的衝鋒像是遇到了礁石,先是嘎然而止,然後不得不向兩邊分流。但是緊接著,數以百計的投矛就橫空飛來,覆蓋了提拉米蘇兩側的區域。

  落點精妙無比,就像事先排演過無數次,鬥氣和火藥的爆炸此起彼伏,狂烈的勁風從食人魔領主兩側分毫不差地拂過,不時可以看到銀劍騎兵們連人帶馬飛上空中,然後重重摔下。

  提拉米蘇忽然一聲低沉的咆哮,戰錘高高舉起,然後重重砸在地上!大地在落錘處起了一道道波浪,不斷向前方湧去。凡是被大地波浪擊中的騎兵都毫無抵抗地飛上天空,然後紛紛墜落,連人帶馬滾成一團。只此一擊,食人魔領主就清空了前方二十米扇形區域內的所有敵人。

  食人魔領主繼續大步向前,重錘隨手一揮,一道血紅色的半月形巨大光芒就憑空出現,向側方飛去。這道月牙血芒將前面兩排騎兵全部腰斬,直到撞上第三排騎兵時才力竭消失,但是第三排騎士也大多被切開了大半個身體。這一下又是數十騎兵倒下。提拉米蘇咆哮不斷,重錘揮舞,一道道血色月牙左右紛飛,頃刻間清空了二十米內的所有敵人。

  構裝騎士、黯鋒騎士和步戰騎士化成洪流,從提拉米蘇左右衝出,轉眼間就擊潰了銀劍騎兵。殘餘的數百騎兵開始向四面八方潰逃。

  李察沒有追擊這些逃敵,而是重整陣型,然後遙遙向弗男子爵一指,喝道:「全軍突擊!先殺了那個穿紫衣服的!」

  大軍還沒有突擊,構裝騎士們就先是一波擲矛出手。五十根閃爍著光芒的長矛呼嘯而來,在弗男眼中無疑是死亡的宣告。雖然這些擲矛都不是追蹤鎖定的,可是站在覆蓋範圍內,弗男也知自己必死無疑。

  他一聲驚叫,掉頭就跑。擲矛覆蓋區域內的許多貴族和將軍也下意識地紛紛閃避。原本就凌亂不堪的陣型至此終於潰散!

  接下來,李察也不著急,率領著一隊騎士遙遙咬著弗男,窮追不捨。麾下的步戰騎士們則以百人為一隊分散開去,不斷驅逐追殺大股的潰兵,打擊著他們最後的鬥志。

  這一戰從上午一直持續至黃昏,李察直到把弗男子爵追進銀劍領的主城劍風城,才算罷休。弗男逃回劍風城時,身邊已經只剩下十幾騎親兵。雖然回頭看城外的李察身邊就只有百餘名騎士,但被徹底嚇破膽的子爵也不敢再開城出擊。只能眼看著李察施施然離去。

  黃昏時分,李察收攏了外出獵殺的騎士。這一戰他才傷了幾十名步戰騎士,另有十餘騎陣亡,卻徹底擊潰了銀劍前期集結的七千部隊,殺傷近三千。深夜時分,經過簡單休整後,李察又率領騎士夜襲了一支銀劍分支家族的援軍,輕鬆擊潰了那位男爵的三千私軍,甚至連男爵本人都抓到了手裡。

  接下來的一週,李察這支隊伍神出鬼沒,充分詮釋了什麼叫作各個擊破。先後七次戰役,擊潰了銀劍家族合計近三萬的私軍。到了後面兩天,李察還順便攻破了三座大小城市,以補充物資,休整部隊。

  偌大的銀劍領地,已經完全成了李察的舞台。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銀劍領主人人自危,根本不知道李察何時出現在城下,發起狠厲的攻擊。銀劍成建制的部隊都被擊潰,除了主城劍風城的守軍,再也找不出一支像樣點的部隊。整個銀劍區域大小數十位領主,就像一群被剝光了的少女,只能祈禱李察不要先來找上自己。

  從抵達銀劍家族領地,到把銀劍主力打殘,前後不過一週時間。這點時間,根本不夠其它勢力反應過來。當他們接到戰報或求援,還在熱烈討論的時候,銀劍領地已經滿目蒼夷,大勢不可逆反。

  距離銀劍領地兩百公里的一座森林中,一支沒有旗號,也找不到徽記的軍隊正在紮營。這時幾騎偵騎如飛而來,直衝到營地中央的大帳外,騎士扔下馬索,飛奔進帳將剛剛打探來的情報交上。

  營帳中,一名面容剛毅的將軍接過情報,反覆看了幾遍,然後在營帳中的魔法地圖上打了好幾個X,說:「除了劍風城的守軍之外,銀劍領所有成建制的部隊都被擊潰了。」

  軍帳內還站著七八個軍官,頓時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有人難以置信地問:「這才一週時間!不是說李察只帶了一千騎兵嗎?」

  將軍補充道:「不是騎兵,是一千全精銳的騎士,包括五十名構裝騎士和兩百黯鋒騎士。」

  「銀劍家族也有三十個構裝騎士,怎麼會輸得那麼慘?」

  「難道是被各個擊破的?」

  「很有可能!一千全精銳的騎士,正面擊潰三千以下的敵人很容易,就是對上五千步兵也有取勝可能。」

  「是了,肯定是用構裝騎士中路鑿穿,直撲中軍。只要擋不住千名騎士的鑿穿,那這仗就沒法打了。」

  「銀劍家族的構裝騎士不知道在幹什麼……」

  軍官們議論紛紛,居然把李察的戰術猜到了一大半,顯然都是身經百戰的將才。將軍看著魔法地圖,忽然嘆了口氣,在劍風城上一點,說:「芬里爾把所有的構裝騎士,以及精銳的銀劍衛隊全部放在劍風城,龜縮不出,生怕被李察給拼掉了。」

  說到這裡,將軍露出譏諷之色,說:「李察的黯鋒騎士可是號稱構裝殺手。芬里爾捨不得那點構裝騎士也不奇怪,因為他就是這點眼界!」

  另一名軍官看著魔法地圖上一支支被打上X號的銀劍部隊,皺眉道:「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按原計劃進入銀劍領嗎?我有種感覺,李察擁有我們不知道的偵察手段。不然的話不可能把這些分散在各個方向的部隊各個擊破。所以,在我們進入劍風城之前,很有可能遇到李察的攔截。要和李察單獨戰鬥嗎?」

  將軍眼中閃過一道銳利光芒,盯著魔法地圖,沉默不語。所有軍官都看出,將軍確實是心動了。

  不過兩年時間,李察就如彗星般崛起,不光穩定了歌頓驟然身亡後岌岌可危的局勢,而且以光之虹橋般的速度從一個構裝學徒變成皇家構裝師,再到大構裝師。每一次構裝發佈會,出現在世人面前的都是震驚一時的作品。在另一個方面,李察又儼然化身為一代名將。先後幾次戰爭中,李察徹底摧毀了熊彼德,打殘了門薩,逼得約瑟夫求和,迫使威靈堡家族轉為中立。一系列輝煌勝利,已經徹底壓倒了阿克蒙德原本的女戰神艾莉婕。凡是仔細研究過李察戰爭的人,都對李察那種精準得如同煉金機械般的戰場指揮感到不可思議。

  在戰場上和李察交手,可以說對每一名善戰將軍來說都是難以拒絕的誘惑。密林中有三千戰士,步騎混合,不到十名構裝騎士,大半都是此時在軍帳內的軍官。僅僅這點兵力,將軍卻還在認真想著和李察開戰的可能。雖然人數是三比一,可是李察麾下全是精銳,魔騎更是比普通戰馬強得不是一點半點。論軍力的話,李察其實還佔有優勢。但是不光將軍躍躍欲試,就連不少軍官也有所期待。這支部隊,顯然不是一般的私軍。

  良久之後,將軍才重重吐了口氣,說:「現在不是時候!既然銀劍這麼不爭氣,也就不能怪我們了。傳令,明天一早撤軍!」

  命令迅速傳了下去,各個軍官也出帳安排,營帳中只剩下將軍一個人的時候,他才盯著魔法地圖,重重地罵了句「真他媽的!」

  不甘之心,呼之慾出。

  戰爭開始的一週裡,劍風城內的指揮大廳中總是人頭湧動,凡是能夠到場的重要人物都聚集在此,看著魔法大地圖上最新的作戰態勢。不時有新的戰報消息傳來,魔法地圖就會相應更新。但是傳來的消息不是哪支援軍被殲滅了,就是哪座城市又被攻破了。當然,伴隨而來的總是會有某個爵士,某個男爵又變成了李察的俘虜。

  在城堡頂層的指揮室是銀劍家族真正的實權人物才能踏足的地方。芬里爾伯爵正站在一套比大廳中略小,但更細緻的魔法地圖前,雙眉幾乎鎖到了一起,花白的頭髮也顯出了些許凌亂。而在平時,伯爵是出了名的注重形象。

  指揮室並不大,但此時也顯得有些空曠。本來有資格出現在這裡的人,至少有三分之二缺席。缺席的人中,一半現在落在李察的手裡,正啃著俘虜的伙食,另一半則被嚇了回去,龜縮在領地裡,等候著李察不知何時去俘虜他們。

  「現在城裡守軍還有多少?」這是芬里爾伯爵每天必然要問的一個問題。

  旁邊一名年輕將領說:「伯爵大人,城中還有構裝騎士三十騎,銀劍衛隊一百二十騎,精銳騎士一百五十騎,普通戰士六千……」

  彷彿能夠從這些數字裡得到勇氣,芬里爾的臉色舒張了許多,點頭道:「還好!援軍有消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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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一六零 反抗與鎮壓

  這位年輕人猶豫了一下,說:「羅伯特伯爵和希裡圖斯伯爵的軍隊都到了邊界就停下了,目前沒有繼續行軍的跡象。除此之外,沒有其它援軍的消息。」

  老伯爵臉色大變,怒道:「這兩個不守承諾的老東西?」

  弗男子爵這時恨恨地說:「他們以為駐兵邊界就可以撇清和我們的關系了?等李察騰出手來,說不定也會給他們來一下狠的?」

  芬裡爾臉色忽然一變,喃喃念了幾遍「駐兵邊界」,臉色就陰沉下來,冷冷地說:「這兩個老家伙,倒是夠陰險的。他們本來還是援軍,現在看形勢變了,就已經變成了禿鷲,只等李察走了,就會從我們身上狠狠咬幾塊肉下來?」

  芬裡爾想了想,又說:「可能這個時候,兩個老家伙的使者已經到了李察面前了。」

  弗男和其它銀劍領主都是臉色大變。李察遠道而來,沒有根基。這場戰爭打下去,最糟糕的結果無外乎銀劍認輸賠款,最多再割塊飛地給李察,李察不可能駐兵在此,最多用這塊土地進貢出產的名義再每年送點好處過去,說不定還能和阿克蒙德家族就此建立長期關系。但若是和同在西部邊界的兩位伯爵聯手,卻可以直接肢解瓜分了銀劍領地。

  眼見氣氛壓抑,芬裡爾重重地哼了一聲,怒道:「怕什麼?只要劍風城還在,家族的構裝騎士還在,我們就沒有失去根基?哪怕是讓那兩個老東西佔去了幾塊土地,等日後銀劍家族恢復元氣,總會讓他們加倍償還?」

  老伯爵的一席話很明顯地激勵了一些士氣,讓眾人精神一振。然而,一個疑問卻在一些人心底徘徊不去。把構裝騎士雪藏在城內,以避免損失,真的是對的嗎?

  這個問題,尼瑞斯剛剛問了李察。

  而李察反問一句:「如果你是芬裡爾,准備怎樣做?」

  尼瑞斯皺眉苦思,片刻後說:「我會把偵察部隊分布全境,然後放重兵在幾個重要城堡內,死守不出。再集中最精銳的部隊,野外機動,擇機和你決一死戰。」

  還沒等李察發表意見,尼瑞斯就不停搖頭:「這樣不行?以銀劍能夠集結起來的那點精銳,和你這一千騎在野外決戰的話,輸面佔了九成?該死的,你的構裝騎士太多了,黯鋒騎士也太多了?還有投矛手……還好他們的爆炸投矛已經用光了。不對,還有提拉米蘇?他就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見鬼?緋色?我敢肯定,當我和你決一死戰的時候,她多半會在我身後插一刀?」

  見尼瑞斯越說越是激奮,李察大笑,拍拍他的肩,說:「和你決一死戰,還用得著緋色幫忙嗎?半分鐘就切了你?」

  尼瑞斯一張小臉脹得通紅,怒道:「半分鐘?我們要不要試試?」

  他這麼一怒,李察竟然心跳得快了一拍,趕緊目光一偏,說:「我是瞬間爆發的打法,真要是決一死戰,前面幾刀砍不倒你,我就危險了。」

  「這還差不多?」尼瑞斯有些悻悻地說,然後一把拉住李察,說:「老實交待?應該怎麼對付你這一千多人?」

  李察無奈地說:「一個就是象你說的那樣,集中全部精銳和我決戰,但是兵力相當的話,對方一般不會有機會贏我。另外就是集中絕對優勢的兵力,攻擊我不得不防守的地方,迫使我在不利的情況下決戰。比如說黑玫瑰古堡,或者是哪個不容有失的位面。最後一種,就是召集足夠多的強者,直接把我干掉就好了。現在滿意了?」

  尼瑞斯哼了一聲,手又在李察肩上一搭,說:「算你答得盡心盡力?這次就先放過你了。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難道就在這座小城裡悶著嗎?」

  李察不知為什麼有些局促不安,不動聲色地拍掉了尼瑞斯的手,說:「當然不是。讓部隊再休整一天,然後我們就該去劍風城拜訪一下芬裡爾伯爵了。在銀劍已經浪費了一周時間,這已經到我的極限了。」

  此刻李察的部隊佔龘據的是一座名為楓火的小城。小城依山面水,半城楓林。這裡距離劍風城不過一百公裡,以李察這支部隊的機動力,用不了兩個小時就可以進逼劍風城。楓火原本是一位男爵的領地,現在落到了李察手裡。男爵則和一堆銀劍領主們關在了一起。至於男爵三千人的私軍,在戰斗中大約有幾十人戰死,百余人負傷,投降兩千八百人。


  李察和尼瑞斯很不客氣地征用了男爵的城堡?這座城堡十分精致,顯然出自藝術名家之手,無論建築、雕塑和園林都可圈可點,惟一的缺點,就是防御力幾乎為零?

  此刻和尼瑞斯談完,李察正准備去看一看部隊,就見一名構裝騎士匆匆走進,說:「李察大人,有兩個人想要見您,他們自稱是羅伯特和希裡圖斯伯爵的使者?」

  李察臉上露出冷笑,說:「那兩只老狐狸終於等不及了嗎?看來耐心比我預計的還要差點?尼瑞斯,你也一起來吧,看看兩只老狐狸准備說些什麼?」

  在楓火城堡那風景怡人的會客廳內,兩位使者如願見到了李察?他們無心欣賞美景,因為早就被李察的軍威所震懾?從開戰到現在,李察部隊的傷亡還不到百人,但是擊潰了銀劍數萬大軍,並且除了劍風城之外,其它的城市都是予取予求?

  會談的過程很簡單?兩位使者深知如李察這樣的人最不耐煩浪費時間,所以開門見山,表達了兩位伯爵的善意,並且隱晦地說,他們很願意和李察一起瓜分銀劍家族的利益,並且成為李察在西部邊疆地帶的忠實盟友?

  聽完使者的話,李察笑罵了一句:「這兩個老狐狸?你們回去告訴他們,我後天就會進攻劍風城?如果他們的軍隊不能夠出現在城下,和我共同作戰的話,那麼一切免談?銀劍家族的一切利益都是我的?如果他們想要動我的奶酪,最好仔細考慮一下?我這個人,一向記仇?」

  其中一名使者臉色難看,忍不住說:「李察大人,合作對我們都有好處?您這個方案,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李察淡淡地說:「既然想要來撿屍體,那還用得著考慮吃相?銀劍我一個人就吞得下,如果你們的主人想要分些利益,那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什麼都不做也想坐地分贓,他們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們就把我的原話帶回去,後天正午,如果我在劍風城下看不到他們的軍隊,那就別想踏進銀劍領一步?」

  兩位使者喜憂各半地離去後,尼瑞斯就問:「真的要攻打劍風城?」

  「為什麼不?」

  尼瑞斯想了想,說:「你未必打得下,而且就算打下了,損失也一定很慘重?」

  李察呵呵一笑,說:「我們可以打個賭,我一定能夠打得下那座破城,而且損失不會超過兩百,全兵種?」

  尼瑞斯哼了一聲,說:「賭什麼呢?要不要來親一下?」

  李察只覺驟然胸口如遭重擊,一時連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呼吸都不由自主停住?他一口氣堵了大半天,才算緩了過來,盯著尼瑞斯,左看右看,甚至雙瞳中射出光芒,已經用上了洞察能力?

  尼瑞斯有種被上古凶獸盯上了的感覺,周身陣陣惡寒,一聲驚呼:「你……你要干什麼?」

  李察收了洞察,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苦笑著說:「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尼瑞斯殿下本人?」之前堵在胸口的那口氣還沒有全部消散,他甚至沒注意到自己用了敬稱?

  四皇子雙眉倒豎,怒道:「這還能有假嗎?」

  李察摸著下巴,若有所思,說:「說不定哦?」

  不得不說,尼瑞斯平時的魅力如果算驚人的話,那麼現在這幅嗔怒的模樣,殺傷力就直線飆升到了蘇海倫、珞琪這個級別?尼瑞斯屬於那種表情越豐富,魅力就越是難以抵擋的類型,所以此時被李察激得一怒再怒,李察也就越發的看得養眼?只不過這即是享受,又是折磨?

  尼瑞斯似乎也覺察到李察的眼神開始有些飄忽,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站到李察面前,俯身盯著他,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兩個人的鼻尖越離越近,李察拼命往後縮,可後面就是沙發靠背,根本躲無可躲?所以尼瑞斯那張禍國殃民的精致小臉就越離越近,直到佔龘據了李察全部的視野?不但呼吸咫尺可聞,甚至還能聽到血脈躍動的聲音?

  「喂?」李察叫了一聲?

  「干什麼?」

  「你不會……真要親一下吧?我確實會反抗的。」李察說得非常鄭重莊嚴,惟恐尼瑞斯誤會了他的決心。

  但四皇子卻霸氣沖天:「哪裡有反抗,哪裡就有鎮龘壓?」

  李察哭笑不得,這一幕不知為什麼突然讓他回憶起了在深藍那夢幻般的一晚,情景倒是有些相似之處。可是那時李察少年情愫初開,初見蘇海倫時,除了恭敬畏懼之外,內心深處其實還深藏著濃濃的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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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一六一


少年時候,李察根本不敢直視蘇海倫,那不僅僅是來自超級強者的威壓,也是因為傳奇法師張揚得幾乎囂張的豔色,所以李察的目光每次掠過她的身影,心都會砰砰亂跳。而且那個時候,在傳奇法師面前,李察也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不管遭遇到什麼都只有受著。當然,李察如果這樣抱怨出去的話,估計整個諾蘭德的男人都會相當願意替他“承受”一下這種欺壓。

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別說尼瑞斯是個男人,李察也絕不是沒有還手之力。逼急了的話,在這只能貼身搏擊的距離上,李察確定自己可以在半分鐘內把四皇子放倒。不過,看著那張精緻無瑕的面孔,李察總覺得若是一拳砸上去,自己的心都會抽搐一下。

但是心痛,總比真的被親一下要好。李察這樣安慰著自己,然後默默運起熾熱,啟動魔動武裝,準備反抗隨時可能到來的“鎮壓”,同時小心地控制能量異動的外溢。

尼瑞斯可是貨真價實的天賦卓絕,從智慧到身體到血脈無一不是上上之選,只是實戰經驗不夠。但是他的戰力絕對不能小看,一個疏忽大意,李察說不定就真的被他給“鎮壓”了。

李察無奈地說:“喂,尼瑞斯,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為什麼不呢?”尼瑞斯很認真。

四皇子越是認真,李察就越是害怕,苦笑著說:“可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你,哦,很漂亮。但現在是……那個……嫵媚。”

李察說得很委婉,相信尼瑞斯聽得懂。然而,尼瑞斯是聽懂了,但唇角浮上一抹讓李察心驚肉跳的笑,徐徐地說:“我最近對王爾德的一句名言很認同……”

一聽到王爾德這個名字,李察立刻知道要糟。

王爾德,這是一個在諾蘭德整個人類歷史當中都留下濃重一筆的名字。他的頭頂有無數光環,集實力侯爵,大詩人,大劇作家,大歌唱家和大哲學家于一身。曾號稱神明都會嫉妒他的容貌,在才華方面,王爾德不光在數個領域內的造詣登峰造極,站在了整個時代的最尖端,還是歷史上第一位把吟游詩人這個職業發展到傳奇等級的天才。

當時在千年帝國南疆的埃及半島上,三萬帝國軍對峙跨海而來的納迦帝國十萬大軍。當時王爾德是王帳前的一名扈從,就在兩軍發起第一對沖的時候即興譜下《出埃及記》,然後一曲高歌,增益效果竟然覆蓋整個戰場,千年帝國軍士氣大振,反敗為勝,一舉將納迦、蛇人、蜥蜴和半龍人組成的聯軍趕下大海。王爾德因此一戰成名,吟游詩人更是被視為在戰場上超越神官的首要職業。

王爾德另一個被人們記住的,則是埃及半島戰役之後的一句名言。當時達到人生巔峰的王爾德,面對一位名聞大陸的美女求愛時,曾這樣說:“我的人生到了今天,已經只有男人才能讓我提起興趣。”

這句名言,甚至比名曲《出埃及記》流傳得更廣。

李察的汗已經下來了。控法的能力似乎也變弱,陣陣熾熱氣息開始從他的身體裡散發出來,這是行將爆發的先兆。

尼瑞斯突然站直了身體,伸手在李察下巴上一挑,輕笑道:“暫時放過你吧,”

這一下弄得李察哭笑不得,喜憂參半。”暫時”這個詞,讓他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放過了,還是說只是欲擒故縱。

李察還沒收拾完自己混亂的心情,尼瑞斯就端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正容說:“時間緊迫,我們應該認真考慮正事,而不是在這裡打打鬧鬧。”

李察無言以對,一直以來好象都是尼瑞斯在那裡半真半假的打打鬧鬧,現在反而教訓起他來了。

第二天,楓火城投降的守軍被集中到廣場上,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宣誓儀式。誓言的內容是放棄對銀劍家族的效忠,轉而忠誠于阿克蒙德。

這個儀式並不是強迫進行的,不過李察命人將肯宣誓和不肯宣誓的人分別登記下來。宣誓忠於阿克蒙德的戰士就地釋放,並且從中任命軍官。和前幾次一樣,當李察離開某地時,就直接把那個地方的防衛交給他們。不肯宣誓的繼續關在戰俘營裡,那裡的條件可說不上好。

誓言的約束力有大有小,在沒有信仰的世界裡,誓言就等如空氣。有神的世界,誓言就重要得多。但是約束力也有大小,力量越是強大的人,對誓言就越是看重,約束力相應也要大得多。以神之名起誓,甚至直指自己真名起誓,一旦違背,後果極為嚴重。

對普通戰士來說,誓言的約束力就要小得多,背叛的直接代價很輕,甚至是沒有。李察並沒有指望宣誓就會帶來一批忠誠戰士,而只是通過儀式簡單篩選一下而已。

一路上,被李察的放棄的城市,還沒有哪個銀劍領主敢再去打回來。李察的閃電戰術,和戰場上壓制性的優勢已經把他們打得徹底膽寒,就是把城市拿回來也守不住,何必吸引李察的注意力呢?李察這次下手極狠,上了戰場的銀劍領主只有一半成為俘虜,餘下的全部戰死,逃掉的則只有一個弗男,還是李察有意放水的結果。所以小領主們都在靜待這場戰爭完全結束,反正封土和城市可以在談判桌上拿回來,何必用命去搏。

和前面幾座城市一樣,李察選定了小城楓火的守軍,就向劍風城進發,當天夜裡就到了劍風城下。銀劍家族散佈在城外的偵騎頓時大亂,運氣好點的拼命跑回了城裡,離得遠的只能向鄉野逃開。不過李察根本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連一個騎士都沒有派出去追擊,甚至遠遠地看著城門開閉,絲毫沒有試圖乘隙衝擊。

步戰騎士們開始紮營,李察則帶了些人繞著劍風城走了一整圈,把城防情況都收於眼底。偶爾,李察還會讓投矛手扔出兩根爆炸矛,試試看城牆的堅固程度。又或者讓三五名構裝騎士合力一擊,用投矛擊殺城上某個不太開眼的小貴族或是軍官。不得不承認,銀劍家族修築的城防有可圈可點之處,或許是因為地處邊境,隨時會受到外來攻擊,所以城防強度達到了抗擊大型攻城煉金器械的等級。

這一圈走下來,城牆上的守軍人人自危,大批預備戰士被叫了起來,全副披掛,隨時等候上城搏殺。視察城防的過程中,雖然李察的騎士只殺了城牆上十幾個普通戰士和兩個貴族軍官,卻讓所有人都極為緊張,不知道下一個倒楣的傢伙會不會輪到自己。

中途有幾次,李察甚至飛上幾百米的高空,居高臨下俯瞰著整個劍風城。如此囂張舉動,銀劍家族非但沒有人敢飛起來挑戰李察,城下連射一箭的人都沒有。有能力射到李察的,生怕被底下的構裝騎士們盯上,一輪集火,不死也是重傷。

大模大樣的一圈晃過,李察回到軍營,對尼瑞斯說:“芬里爾這個老傢伙死守不出,自以為得計,其實卻是把自己軍隊的士氣都給磨光了。你看,我都飛上天空了,連一個敢出城決戰的傢伙都沒有。不過這正合我意,你就看著我怎麼把劍風城給打下來吧,”

尼瑞斯給了李察一個白眼,說:“銀劍家族又沒有傳奇強者,幾個普通聖域出城幹什麼,送死嗎?哪個聖域強者肯把自己的腦袋往那頭食人魔領主的嘴裡送?”

李察沒有和尼瑞斯爭論這個問題,而是逕自去佈置戰術。

整個晚上,劍風城就沒有停止過騷動。在夜幕的掩護下,李察的騎士神出鬼沒,似乎分佈到了四面八方,攻擊隨時會從各個方向而來。

午夜以後,試探性攻擊開始了,甚至有構裝騎士直接沖上城牆,大殺一陣後才肯退走。守軍的精神極度緊張,時時刻刻得保持警惕,以防某一次試攻變成一場真正的交戰。可是普通戰士在李察全精銳的騎士面前就是被屠殺的份,到了後來,芬里爾不得不把構裝騎士和聖域強者都派了出來,但嚴令他們不得離開城牆保護範圍。

李察在反復比對分析多方情報確定了某位聖域強者位置後,悄悄集中了全部構裝騎士,突然對其所在進行集火,反復覆蓋式的密集打擊直接把那個倒楣蛋轟得重傷瀕死。

芬里爾的應對是匆忙把聖域強者和構裝騎士全都撤到了城下,必須接到出戰命令才允許他們登上城牆作戰。

這次偷襲結束,李察就將大半構裝騎士撤了回來,養精蓄銳,只留了十騎在劍風城周圍遊走,繼續擇機騷擾。開戰以來從來沒有撈到出手機會的尼瑞斯今晚終於可以出戰了。

四皇子明顯鬱悶得狠了,穿上那身從頭包裹到腳的重鎧,雙持一把單手戰斧和一把鋸刃長劍,直接跳上城牆,咬上一名靠著牆根休息的聖域強者就發力狠殺,沿著城牆追殺出足足千米,殺得那名聖域強者雞飛狗跳,吐血奔逃,最後索性不要臉面,跳過藏兵夾道逃進了城裡,這才算脫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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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破城

 尼瑞斯還好記得李察的叮囑,沒有追殺進去,只是站在城頭上左顧右盼,殺氣騰騰?剩餘一眾聖域和構裝騎士只能仰頭瞪著他,卻沒有一個人敢過去戰上一場。

  整個過程裡,尼瑞斯的站位極度刁鑽,他利用各種地形,甚至短暫浮空,不僅躲開了銀劍方面強者的數度援手和攔截,還使自己的身影始終保持在城牆之上的高度。而有了前面銀劍聖域被集火的慘痛教訓,銀劍強者一發現他若有若無的誘敵勢頭,紛紛注意自己的站位,生怕成為下一個活靶。

  一夜混亂,銀劍終於盼到了黎明。

  整個上午,李察都在城下列出攻擊陣型,試探著在各個地段發起攻擊?每次攻擊都是稍試即停,然後再換下一處地方。

  劍風城的城牆對普通騎士來說是個阻礙,但對全部配裝了魔騎的阿克蒙德騎士來說卻不是問題。魔騎爆發衝刺的話,可以筆直攀爬三十米高的城牆。再加上騎士的輔助,劍風城四十米的城牆也形同虛設。

  不過,最大限度地控制戰損就是一個挑戰了。劍風城的規龘模不大,但完全是按照戰堡方式來建造的,外城牆和內城牆之間還有藏兵夾道,巷戰對騎兵來說可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而李察只要一想到四皇子的賭注就心臟狂跳。

  轉眼之間,就到了正午時分,這是李察和羅伯特以及希裡圖斯伯爵約定的時間,但是兩位伯爵的軍隊連個影都沒有看到。

  當魔法鐘指向十二點時,李察聳聳肩對身邊的尼瑞斯說:“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總想找最好的時機下賭注。但是有些時候,下賭注的機會只有一次。”

  這一天,李察騷擾式的攻擊持續不斷,從清晨直到深夜?劍風城的守軍早已疲憊不堪,就連構裝騎士和聖域強者們都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覺。他們雖然體力沒有消耗多少,但是精神壓力卻是極大。

  昨晚尼瑞斯城上一戰堪稱驚豔,把銀劍家族的聖域強者打得全無還手之力,吐血而逃,直接失去了戰鬥力。所以現在銀劍聖域們需要提防就是兩名強大聖域了,食人魔領主和尼瑞斯,壓力直接增加一倍?或許是三個,因為李察還沒有動過手。

  黃昏時分,天就陰了下來,當夜幕降臨時,沒有人注意到天空中的雲層下,不知何時出現了幾朵垂得特別低的烏雲,而且正在不斷變大。臨近子夜時分,空中低垂的雲層已經有十幾處,每片雲層覆蓋範圍足有數百米?烏雲越來越濃,雲層深處隱約可見跳躍的電光,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一道閃電,然而它們只是在雲間閃爍,始終不曾落下。

  下方城頭上時時會有火光迸射,慘叫聲連綿不絕,人們根本無心去看看頭頂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經過一夜一天斷斷續續的戰鬥,銀劍的普通戰士已經疲累之極,就連那些五級以上的老兵目光都顯得有些呆滯,他們的鬥氣已經消耗大半,更要命的是精神上已經出現了深深的疲勞?時時刻刻都有可能失去生命的戰鬥,幾場下來就是老兵們也吃不消了。

  城下,李察的騎士再次聚集,開始逼近?城頭上的守軍麻木地看著,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李察的騎士們仗著壓倒性的等級優勢,總能沖上城頭,象割草一樣收割著生命。然後殺夠了就再退回去。已方那些平時不可一世的構裝騎士大爺,和聖域老爺們呢?他們在幹什麼?

  大多數構裝騎士和聖域強者都龜縮在城裡,少數敢沖上城牆戰鬥的,都被打了個落花流水。

  終於是時候了—李察舉起右手,向前一壓!

  百名投矛手抽出最後三根爆裂投矛,發力擲向城頭—一團團烈焰不斷在城牆上炸響,不時可見幾個人影在火焰中飛起。爆炸聲如雷鳴,但是戰士們已經不害怕了,不管爆炸多麼密集,他們都還站著。他們知道被炸中了肯定是死,沒被炸中也不過是晚點再死。百名投矛手三連射過後,城門一帶數百米範圍內所有銀劍守軍一時都為之一空。

  這時李察的手再向城門一指,三十名養精蓄銳的構裝騎士策馬向前,在隊長的戰號聲中整齊劃一地奮力擲出投矛—這次的投矛根根黝黑,矛鋒全是由拉菲精鐵鍛成,是造價昂貴的專用破甲矛。

  一支支投矛飛過百米距離,釘在精鋼鑄就的城門上,竟然根根深至沒柄。每根投矛插入,就會帶得城門轟然作響,震顫不已。餘波撼動著整個城樓都在搖晃,灰石撲撲而落。而此時附加的鬥氣開始滯後的爆裂,疊加上更為致命的另一輪波動。三十根投矛過後,近一米厚,可以抵抗大型攻城煉金機械全力撞擊的城門已向內傾斜,搖搖欲墜,但還沒有徹底倒塌。

  大地突然開始震動,提拉米蘇狂吼著奔出,暗紅色的鬥氣繚繞升騰,猶如一團燃燒的血雲。城頭上射下長箭、投槍甚至是床弩,都被提拉米蘇雄渾的鬥氣彈到一邊。食人魔領主一路沖到城門前,高舉戰錘十噸,兩個頭同時深深吸氣,在他身後空中驟然有一顆猙獰恐怖的巨龍龍頭浮現—巨龍雙眼緩緩張開,然後發出無聲的咆哮!

  轟!!

  一記讓天地都為之失聲的轟鳴,兩扇無比厚重的城門向城內倒飛,重重砸在地上。

  然而對寥寥幾名有見識的人而言,提拉米蘇身後那個巨大的龍頭虛影才是真正讓人震憾。那不是普通的巨龍,更不是什麼沒有任何意義、只是用嚇人的虛影。那是混沌之龍,是食人魔、獸人、矮人、龍人等等崇尚混亂與暴龘力種族所膜拜的主神之一,幾十米的巨大龍頭,其實還不到混沌之龍本體真正大小的十分之一,而混沌之龍真正有多大,其實誰都說不清楚。

  提拉米蘇全力一擊下引動了混沌之龍的虛影,說明食人魔領主已經得到了混沌之龍的關注,而這往往意味著已經觸摸到了通向傳奇的大門。

  劍風城城堡望臺上,芬里爾伯爵臉色鐵青,身後一群銀劍領主人人驚駭失色。原本銀劍最大的倚仗就是劍風城的城防強度,沒有大型攻城器械的攻城方只能打消耗戰,無論如何都能支援到援軍到來。然而城門竟然以這種聞所未聞的方式直接被人力砸開,劍風城的防禦立刻化為烏有。

  李察的戰術總是出人意料,居然用構裝騎士的投矛來轟擊城門。要知道一天之內,一階構裝騎士最多只有全力擲矛三次的能力,就算李察的構裝騎士平均等級高些,也不會超過四次。他居然用構裝騎士來攻擊城門—不對,他還用了一名食人魔領主,發出剛才那樣威力的一擊後,那個天位元聖域等級的食人魔領主今天最多再能夠用一次聖域力量。。這簡直就是浪費。

  不管李察如何的奢侈,劍風城城防已破,轉眼就是混戰了。

  “傳令—構裝騎士出動,封堵城門—”芬里爾一聲令下,身旁的號角即刻吹響長號,長短交織的號音響徹全城。集結在一座小廣龘場上的構裝騎士們開始提聚鬥氣,轉向直通城門的大道。

  伯爵突然道:“等一下—讓構裝騎士停下,第三重步兵營頂上—五,六守衛營隨後。”

  這道命令一出,所有人都為之愕然。現在戰場形勢無比危急,把構裝騎士用在最關鍵的戰場上是個常識。而且構裝騎士都已經動了,怎麼突然又要收回來。

  “照此執行—”伯爵又喝了一聲。傳令兵立刻吹響戰號,本已提步的構裝騎士們聽到戰號,紛紛勒停戰馬,又是一片混亂。

  銀劍衛隊依然留守在城堡下,他們全是由銀劍家族子弟組成,忠心無可置疑,又都是准構裝騎士,因此老伯爵對這支部隊的看重,並不下於構裝騎士,這場戰爭中始終不曾動用。

  有眼力好的人已經看到從倒塌的城門中湧入的是一排排黑灰黑甲的騎士,那猙獰外表和嚴整隊形早已為人熟知。這些騎士,就是號稱構裝殺手的黯鋒騎士。只要看到對手的構裝騎士,他們就會如同瘋了一樣無視一切沖上去攻擊,不死不休。

  銀劍領主們這時都明白了芬里爾伯爵的意思,讓普通戰士先上,充當炮灰去消耗黯然騎士的力量。不然以構裝騎士正面抗擊黯鋒騎士,必然全軍覆滅。

  芬里爾的決策不能說是錯,然而在這個時候突然改變命令,卻讓重步兵們都清晰地知道了自己送命炮灰的身份,士氣瞬間大降。無心死戰的重裝步兵被等級遠高於已的黯鋒騎士瞬間沖散,稍作抵抗後就四散潰逃。而在他們身後,原本應該填補缺口的兩個步兵營卻不見蹤影。

  這時天空中的烏雲在收到李察的激發信號後,終於不再矜持,將醞釀已久的雷電傾瀉下去。一道道閃電轟到地面,房屋倒塌,騎士燃火,普通平民則直接焦黑著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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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一六三 王對王

  十余片烏雲正好覆蓋了城中大道兩側。雷電十分密集,每一秒鐘都會有數道閃電落下。這些雷電帶著青藍色的光芒,顯是附有群星之井和自然規則的力量。

  雷電阻擋不住構裝騎士和銀劍衛隊,就算直接擊中,威力也不過讓他們輕傷,要連續十幾道閃電攢中要害才可能擊殺一名構裝騎士,對聖域強者的作用就更是微乎其微。但是雷電對普通戰士卻足以致命,李察十幾片雷雲布下,就等於是在城中大道兩側各布下一片死亡區域,凡是想要穿過這片區域的戰士,都面臨著很大概率的死亡威脅。兩個原本應該過來支援的步兵營,就是連續被兩道閃電擊中,轟死了幾十名戰士,一下子陷入混亂。想要重新整隊,至少得十幾分鐘。

  在此刻的戰場上,十幾分鐘已經太長了。

  重裝步兵們看到自己被屠殺的速度,不到十分鐘就會被黯鋒騎士們殺光,而戰號中所指明的援軍根本不知去向,士氣立刻降到谷底,直接潰散逃走。構裝騎士以及大隊步戰騎士一擁而入,鐵蹄震得整個城市都在顫抖。隊伍中間,高大的食人魔領主顯得異常的猙獰凶惡。

  李察對尼瑞斯說:「看到了吧,這就是芬裡爾保存構裝騎士的下場。好了,該我們上了。」話音裡有些微微喘息,李察還是第一次操控大規模攻城魔法陣,雖然有智慧天賦和魔動輪回的輔助,並且這些雷雲可以吸收周圍自然力量自行生長,但也是消耗嚴重。要知道正常情況下,攻城魔法陣是至少由一個法師小組來布設的。

  大隊騎士如潮水般湧入劍風城,沿著中龘央大道一路向城堡攻去。銀劍的構裝騎士終於出動了,銀劍衛隊也出動了,可是他們迎頭撞上黯鋒騎士,一個沖擊就倒下了數十騎。黯鋒騎士死傷甚至更多一些,然而後續騎士毫不猶豫,就象沒看到前面騎士戰死一樣,筆直沖入對方陣營中,毫不防御自身,只求以命搏命。

  又是黯鋒騎士經典的戰斗方式,他們毫不畏懼死亡,但銀劍衛隊和構裝騎士卻是人,是人就會猶豫和害怕,至少在赴死前會有一些猶豫,而且芬裡爾伯爵並沒有給他們慷慨赴死的理由。

  沿著黯鋒騎士沖開的缺口,李察的構裝騎士洶湧而出,後面是大隊步戰騎士。銀劍構裝騎士和衛隊短短時刻就損失過半,不斷向後潰退。

  至此,李察的戰術完全顯露。

  他先是以一天一夜斷斷續續的攻擊襲擾讓劍風城大量的普通戰士疲累不堪。但這樣的襲擾對十級以上的精銳騎士而言不算太重的負擔。到了子夜總攻的時刻,銀劍的普通戰士已十分虛弱,士氣也降至谷底,又被李察暗中布下的雷雲擋在外圍,這樣在通向城堡的戰場上,雙方就變成了精銳對精銳。而論精銳的單體戰力,李察遠遠超過銀劍家族,就算經過一天的交叉攻擊略有疲累,也依然有壓倒性的優勢。

  李察和尼瑞斯先後升上天空,這是向對方聖域強者挑戰的標志。如果銀劍一方的強者不敢應戰,無疑是對士氣的又一次巨大打擊。

  片刻,三個包裹在光芒中的聖域強者也升上天空,向李察和尼瑞斯飛來。地面上,提拉米蘇正摧枯拉朽般在推進著,在已方優勢兵力的輔助下?即使不能使用聖域力量的食人魔領主對上普通構裝騎士仍然還是一面倒的屠殺?戰錘輪起來就砸飛一個。他才是最該被阻止的對象?然而只要有點腦子的聖域?在看到食人魔上方始終不曾完全消散的混沌之龍後?就不會選擇提拉米蘇當對手。不過他們不知道?選擇李察和尼瑞斯的結果並不會好到哪裡去。

  銀劍三名聖域強者有兩名飛向李察?一人找上了尼瑞斯。那兩名聖域強者顯然打著先把最弱的李察給滅掉的主意。

  最弱的李察?李察.阿克蒙德。

  他們剛剛升空,夜空中忽然血光般的殷紅電芒一閃,一個窈窕身影如閃電般射上天空瞬間追上撲向李察的其中一人。空中驟然綻放出一朵碩大血花?斷肢殘軀如雨落下?銀劍家族的那名聖域已不見蹤影。

  飄浮在原地的緋色把一顆還是滾熱的心髒扔進嘴裡?喀喀嚓嚓的吃了下去?然後臉上驟然浮上一層嫣紅?氣勢節節增長。

  另一名飛得靠前些的聖域強者乍見慘象就在身後?這一嚇非同小可。他甚至都不知道同伴是怎麼死的?結果飛行的軌跡都為之一偏?下意識地要離豔麗無匹的緋色遠一點?再遠一點。可是他本來面對的李察?這一點點的分心就足以致命了。這名聖域忽然感覺周圍氣氛有些不對?沒有聲音?也沒有風?整個世界好象在這一刻凝停了一樣。他驟然覺察到些許模糊的不安?只來得及催動斗氣構成一個半圓防御盾?猛然轉頭?視野裡一抹越來越近的豔紅刀光恍若緋紅之月優雅地掠過。

  在最後的時刻,這名聖域強者想的只是,李察不是還在百米之外嗎?怎麼就到眼前了。

  這個問題已經沒有答案,月光筆直在他身前掠過,只留下一道淺淺血痕,但一刀已抹去了這名聖域強者的全部生機,至於那個防御盾似乎被微風拂開的湖面,只在空氣中殘留下幾縷漣漪。他在空中僵了一下,就筆直掉落,重重摔在地上。幾乎無人看到李察是如何突進的,只有最後一擊帶起的豔紅刀光,才讓人有剎那間的驚豔,就象第一弦最為圓滿的瞬間。

  在另一邊的天空,尼瑞斯倒是和那名聖域強者打得燦爛輝煌。手持雙刃的四皇子霸氣無雙,上手就是狂風暴雨般的搶攻,光帶、星輝、電光、火雨四下飛濺,打得那名聖域強者抱頭鼠竄,時時會象皮球一樣被轟飛出數十米遠。

  尼瑞斯這邊確實威風炫麗,聲勢比緋色和李察大了何止十倍,但是他那名對手傷而不死,雖然狼狽萬分,但依然還能東躲西逃。而李察和緋色的對手早就死得透了。

  尼瑞斯大急,心下發狠,攻勢越發凌厲,但越是著急,就越是殺不死那名聖域強者。而那名強者明顯一味防守,半點也不肯攻擊,還屢屢嘗試突圍,意圖呼之欲出。果然最不要臉的聖域才是最強大的。

  緋色目光閃動,很有想過去幫忙的意思。當然,她的真實目的是搶奪那名強者的心髒。趁著夜色的掩護,她已經悄然在被李察斬落的那名強者屍體邊掠過,掉在地上的屍體胸口就多了一個大洞,心髒已不翼而飛。


  地上正殺得酣暢淋漓的提拉米蘇也抬起頭,三只眼睛盯上了那名東逃西竄的聖域強者。食人魔領主面前已經沒有構裝騎士了,而銀劍衛隊實在太弱,殺起來很不過癮。

  李察看了看尼瑞斯那邊的戰況,讓緋色和提拉米蘇都不要去插手。尼瑞斯的戰力比那名聖域強了不止一籌,唯一欠缺的是臨戰經驗,四皇子今天的臨戰課程將是如何殺死一名一心想要逃遁的聖域。

  李察對著緋色和提拉米蘇做了手勢,手指堅定地指向了劍風城的銀劍城堡。打下城堡,就意味著劍風城陷落。

  食人魔領主於是低下了頭,橫持戰錘,繼續向前推進。它龐大的身軀如小山一樣碾過一個個對手,極為厚重的鋼鎧根本不是普通武器能夠破得開的,只有構裝騎士的騎槍能夠刺透。可是銀劍的構裝騎士已經死傷過半,余下十騎都已潰逃。

  戰斗至此,劍風城的陷落已成定局。雖然城中還有五千守軍,但是沒有構裝騎士和聖域強者,這些普通戰士數量再多,反抗再激烈,也不過是多拖延一些時間而已。

  另一方面,尼瑞斯和那名聖域強者的戰斗雖然打到現在都沒結果,可是對敵方士氣的打擊遠超李察與緋色那沒有被大多數人看到的秒殺。所有銀劍守軍都看到了那名曾經最不可一世的聖域強者此刻被打得抱頭鼠竄,全無還手之力。連聖域強者都是如此,那他們這些普通戰士再拼命又有什麼用。

  一小時後,銀劍城堡陷落。又過一小時,劍風城守軍放棄抵抗,全部投降。

  美中不足的是芬裡爾伯爵帶著十名構裝騎士和幾十名銀劍衛隊,從另一方向逃出了劍風城。不過李察還是抓到了來不及逃走的七八名大小領主,也算一個收獲。

  意外的是,弗男子爵似乎是想彌補上次被李察一路追殺的恥辱,居然沒有逃走,而是率領城堡的守軍抵抗到了最後一刻,直到被匆匆趕來的尼瑞斯一劍柄敲暈為止。

  打暈了弗男,尼瑞斯摘下頭盔,滿臉都是怒意,因為尼瑞斯激戰了整整一刻鐘,追殺了那名聖域強者數十公裡,結果還是被對方以棄了一條手臂的代價給逃了。這就是打架和殺人之間的區別。

  想到李察和緋色殺死兩名聖域的輕描淡寫,心高氣傲的四皇子就感覺完全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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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10 02:04:33 |只看該作者
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一六四 意外的挑戰

然而這時意外再次發生,已經倒下的弗男忽然一聲大叫,竟然筆直站起。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麼,受了什麼刺激,居然不肯老老實實地暈過去,又壯懷激烈地蹦了起來。尼瑞斯一時愕然,所以弗男一張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四皇子那張大了小嘴的受驚模樣。

弗男剎那間意識中一片混亂,心臟收縮了就再也彈不起來,滿心只是:“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女人??”

尼瑞斯暈紅上臉,卻是羞怒交加。今日諸事不順,連打昏的人都能再次爬起來,不知讓李察看了多少笑話。他一言不發,左手一撥,將弗男帶得轉了個半圈,右手一拳就砸在他後腦上,將弗男再次砸暈。這一下砸得極重,讓李察看了都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劍風城一戰,李察損失三位構裝騎士和近百名黯鋒騎士,步戰騎士也戰死近百騎,初次遭受堪稱沉重的損失。但是戰果卻更加輝煌,一戰徹底摧毀了銀劍家族的核心戰力,而且劍風城的防禦遭到破壞性的損失,那扇城門是完全轟塌的,如果恢復原狀需要請到地精級的工匠大師,如果進行普通修繕,防禦力至少降低一半。盤踞西部邊界數百年的銀劍就此被打殘,瀕臨崩潰解體的邊緣。

以不到一千騎士,正面進攻守禦森嚴的劍風城,能夠打贏已可說是不易,結果李察不但一戰而下,戰損比例還小得驚人。如果考慮到黯鋒騎士那母巢量產戰鬥單位的真實身份,戰果就更是驚人了。

當清點完雙方戰損時,尼瑞斯久久不語,許久後才問:“你為什麼不多帶些構裝騎士來?如果帶上一百騎的話,損失豈不是會更小?別告訴我你沒有這麼多的構裝騎士。”

李察笑了笑,說:“如果我帶上兩百構裝,一千黯鋒,還有誰肯和我打?芬里爾還會在大道上擺下七千人來攔擊我嗎?”

尼瑞斯默然片刻,然後說:“你真陰險。”

李察哈哈一笑,拍拍尼瑞斯的肩,說:“要讓他們覺得有打贏的機會,他們才會出城來和我決戰啊。雖然每次我都會有些損失,可是對方損失卻是我的幾十倍。這樣慢慢地磨,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對手打殘了,這樣多好。真想一點都不損失的話,人家就不和我打了。”

尼瑞斯仔細回想李察過往戰例,最近一段時期李察往往放棄絕對優勢的兵力,總是帶上不多不少的部隊出戰。對手很難抵抗優勢兵力的誘惑,選擇和李察決戰。但真上了戰場,才會發現李察全精銳戰術和戰場精確指揮的可怕。

然而,但凡是人,總會在潛意識裡對自己高看一線,而對敵人低估一線,覺得別人做不到的事情自己一定能做到。所以,嚐過了李察厲害的人都已被打殘,退出了歷史的舞台。沒嚐過李察厲害的人還在躍躍欲試,而且這樣的人絕對不少。

曾經在法羅,就有一個叫撒倫威爾的天才統帥,以為用三對一就可以戰胜李察,然後他確實做到了在局部戰場上以三對一,最終卻收穫了一生最大的慘敗,軍事生涯就此落下帷幕。而那時的李察,還遠未達到現在可以隨意組建一支全精銳部隊的地步。

尼瑞斯自已思忖,若不是和李察並肩戰鬥多次,親身體會過李察臨戰指揮的可怕,恐怕也會拉上幾千騎士,就會興沖沖地奔過來準備將李察一口吞下了,畢竟他的私軍單體素質比普通貴族要強很多。每當想到這裡,四皇子往往都是一身冷汗。

劍風城陷落不到一天,銀劍領地邊界上屯兵不動的羅伯特和希里圖斯伯爵就收到了消息。當他們看到戰損比例時,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根本在沙盤上推演不出的結果。假如銀劍伯爵是個遠近聞名的廢物也就罷了,偏偏銀劍家族盤踞邊塞之地,不算很強,但也絕對不弱。

看著李察剩下來的兵力,兩隻老狐狸都開始犯難,不知道是否應該按原計劃出兵銀劍領以趁火打劫。

劍風城全城平定,已是臨近黎明時分。然後中午芬里爾伯爵的使者就到了劍風城,求見李察,想要商討和解停戰事宜。

那時李察剛剛完成接管、布防和安撫,正想找地方打個盹。他還沒來得及和被從沙發上吵起來的尼瑞斯打招呼,就听到了騎士的報告聲,只能把大外套上剛解開的第一個釦子又扣了回去。

尼瑞斯則抱著一個靠枕雙眸半開半閉,慵懶無比地感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這種臉皮確實非同一般,按時間算的話,伯爵應該還在逃亡路上,看到暫時安全的時候就派出了求和的使者。

不過芬里爾伯爵這一決策顯然十分英明,銀劍家族形勢已經岌岌可危,稍有拖延就會引來其它領主的入侵,那時就將是整個家族的覆滅。

除了使者到來的時間外,李察倒是早就料到伯爵後續會有的舉動,任何一個合格的家族領袖,面對這種情況,第一考慮的絕對不是複仇,而是保全。他也早就想好了條件,一是賠償軍費和撫卹金,二是處置坎南男爵,三就是自由通行銀劍全境的權利,最後則是割讓楓火城及附屬的男爵領給阿克蒙德。

這四個條件完全符合大陸貴族內戰的通用準則,從​​使者明顯地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伯爵一方的誠意也是十足,使者準備充分,居然隨身攜帶了一次性的雙向遠程通訊魔法陣。

一個小時之後,芬里爾的答復就到了。三四兩條全部同意,第一條伯爵提出的賠償價是一百五十萬金幣,並且還可協商。至於坎南男爵,將會讓他服毒自殺,以作為保全坎南自己家族的代價。

芬里爾如此爽快,頗為出乎李察和尼瑞斯意料。不過這樣了結也是不錯,於是李察同意停戰和解。當使者離去時,時間還不到黃昏。

楓火城領地劃入李察名下後,實際上雙方就形成了一種共生的關係。羅伯特和希里圖斯再要入侵銀劍領的話,就等於直接威脅到了李察的領地。李察就有理由加以乾涉了。楓火城除了風光宜人外,地理位置同樣重要。它俯瞰著穿越整個銀劍領最大的一條道路,是必爭的要衝。

使者走後,李察就讓衛兵準備獅鷲,他在這裡的事情已經辦完,該是回去的時候了。但是衛兵剛剛離開,李察就突然間聽到了一聲清亮高亢的吶喊:“李察。你給我出來,是男人的話,就和我決一死戰。”

李察大為詫異,這聲音聽起來十分清晰,但是聲源明顯來自城外,這可是自攻入銀劍領以來首次有人公然向他挑戰。什麼時候銀劍家族也有如此有血性的強者了?

  尼瑞斯看著李察,似笑非笑。

李察來回走了幾步,有些惱怒地說:“我看起來這麼好欺負嗎?”他意識裡的追隨者們已經開始向城門處移動。

尼瑞斯攤了攤手,說:“天曉得。”

向李察挑戰的明顯是個女人,聲音穿透力很強,並且覆蓋了整個劍風城,這才能傳到城堡這裡。但是喊聲波動明顯,忽強忽弱,兩個人一听就知道這個挑戰者不過剛剛邁入聖域。不要說對力量的操控還遠不到家,就是力量積蓄的絕對量也遠遠不夠。

李察血戰絕域戰場的時候,還不是大魔導師,戰績就已經輝煌得讓人瞠目,此時的他殺這種新入聖域的菜鳥就和切菜差不多。或許因為這個原因,方位已經在城門邊的緋色和提拉米蘇連一點移動的意思都沒有。

這時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李察。你給我出來。別躲躲藏藏的。你只會靠手下人多嗎?”

李察此刻臉色已經十分精彩的,他這次出征銀劍領,手上最多就是千騎出頭,面對的可是銀劍總計接近五萬的軍隊。這也叫靠手下人多?

“先不急著出去吧,聽聽她還要說什麼。”尼瑞斯眉飛色舞地說。

李察斷然拒絕:“不行。再給她嚎幾聲,我的名聲就全毀了。”他已經有預感,就算自己下令,緋色和提拉米蘇都不一定提得起興趣去把這個冒失的女聖域解決掉。

見李察大步向外走去,尼瑞斯趕緊追了上去:“怕什麼啊。反正阿克蒙德的名聲也沒什麼好的?再聽聽嘛,這樣的人才可不多啊。”

阿克蒙德的名聲雖然是不怎麼樣,但不包括膽怯。李察連臉色都黑了,忽然轉了彎,走上露台,然後直接向城門飛去。他可是連騎馬的時間都省了。

不過尼瑞斯說的確實沒錯,這樣顛倒事非,而且還能說得理直氣壯的女人確實不多。從她剛入聖域就敢向李察挑戰的行為看,這個女人多半對自己所說的話深信不疑,而不是有意指鹿為馬。

當李察在城頭落下時,看到城下​​百米外端立著一位少女騎士。她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精緻的小臉上還帶著些許稚氣,一身銀色盔甲泛著朦朦的魔法光輝,看來至少是史詩級別的附魔鎧甲。她的座騎也很罕見,貌似身量特別高大的戰馬,但是頭頂卻生著十幾根盤曲的彎角,竟然和巨龍的頭顱有些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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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10 02:09:19 |只看該作者
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章 一六五 向左,向右

少女把頭盔抱在手裡,淡金色的長發隨風飛舞,更顯風姿。她看到有人在城頭用法師的漂浮術落下,周邊騎士們都向他行禮,當即用騎槍一指,喝道:“你就是李察嗎?竟敢侵犯我銀劍家族的領地!下來,有種的就和我決一死戰!”

李察看到少女時,還是驚艷了一下。洞察之下,少女展現出少見的上佳天資,李察之前遇到的年輕強者都具有極端的天賦或血脈,象少女這樣各方面都平衡得近乎完美的十分少見,雖然太過平衡容易造成多而不精,少女卻顯然沒有如此,年紀輕輕就進入了聖域,確實讓人驚嘆。想像一下,多項天賦都平衡地發展到一個高位,那將會是多麼強大的力量。或許這種人不會成為最巔峰的強者,但絕對是最讓人頭痛的敵人。

雖然李察和尼瑞斯這些人不急於晉入大魔導師和聖域,但那是為了將力量打磨圓滿,並且得到更強的能力。不過在追求力量的大道這並不是惟一的一條道路,象少女這樣的情況,突破了多而平庸的慣例,早早晉入聖域,觸摸到上層力量的規則,就可以用時間來積累更多的經驗,一樣前途無限。而且因為少女的天賦均衡,所以在這一過程中還不用苦惱太過極端造成的損傷和失控。同樣的例子還有阿伽門農,現在尼瑞斯就始終苦於打不過這個沉默寡言的朋友。

只是少女的智商似乎也和她的天賦一樣,沒有突出的地方,這點實力就來挑戰李察,根本就是送死。而且她的眼力似乎也不怎麼樣,好像根本沒有看出城門裡食人魔領主的恐怖。

李察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洞察已經把她的實力解析得清清楚楚。她確實是剛入聖域,連力量都還沒穩固下來。這點實力,就是到日不落之都看守城門都嫌太弱了。

不過,隨著李察實力增長,洞察能力也在日益增強。李察目光一轉,視線就穿透了少女的盔甲,不經意間就將她全身上下看了個明明白白。這也算是洞察帶來的另外一個福利。

少女忽然打了個寒戰,有些驚疑不定,目光四下掃了掃,卻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於是氣焰又張揚起來。

李察暗暗搖頭,這個小傢伙連危險來自於哪裡都不清楚,說明戰鬥經驗太少,顯然是天賦實在​​太好,一路無風無浪的就進了聖域。說白了,這就是朵溫室中的小花。

“你是什麼人?”李察問道。

“我是阿勒克托!索爾門斯男爵的女兒,聖托馬斯大師的第七位學生!李察,下來和我決一死戰吧!我要讓你為玷污劍風城的罪行付出代價。”少女氣勢飛揚。

阿勒克托,這個名字讓李察似有印象。他搜索了一下龐雜的記憶,發現和復仇三女神之一的神名很近似。少女身上也隱然有一絲神力的氣息,難道她身上有三女神的血脈?如果是這樣,倒是可以解釋她讓人驚訝的天賦。

這時尼瑞斯也飛落在李察身邊,張口就問:“聖托馬斯?那個聖樹王朝著名的聖騎士?這小丫頭倒是找了一個好老師啊!不過索爾門斯又是誰? ”

熟知銀劍家族譜系的李察答道:“那是芬里爾的親弟弟。這小傢伙應該是芬里爾的侄女了,不過看來還不怎麼清楚這裡的狀況呢!你先等一下,站著,別動!”

說著,李察就向側後退了一步,把尼瑞斯用力往前一推,大聲說:“李察大人,這個女人要挑戰您!”

尼瑞斯回頭怒道:“你!”

李察壓低了聲音說:“這一場你更適合!去吧!”說著,他手上用力,就把尼瑞斯一把推下城去。李察現在已將神官格鬥術練至精通水準,這種乘人不備的小巧突襲幾乎無可抵擋。尼瑞斯在憤怒的咒罵聲中,已是遠遠飛出,落到了少女馬前。

撲撲兩聲,一把單手斧和一把長劍遠遠從城頭飛來,準備無比地插在尼瑞斯腳前。這又是李察的傑作,這兩把武器只是精良水準,顯然是李察隨手從身邊哪個黯鋒騎士身上摘下來的。

尼瑞斯看了看少女手中那把傳奇級別的長槍,再看看李察扔來的兩把破爛武器,一時間又有罵人的衝動。他倒不是非要靠高等級的武器取勝,但是純粹因為材質的關係被弄斷劍斧也會很丟臉的好吧!

馬上的少女盯著尼瑞斯看了半天,忽然臉上微微一紅,有些期期艾艾地說:“你……你就是李察?”

四皇子越是嗔怒,就美麗得越是驚人,現在看來這種美麗男女通殺。

聽到少女問話,尼瑞斯一把抄起地上的武器,沒好氣地說:“對!我就是李察!你要打就快打,別耽誤我吃晩飯!”

阿勒克托臉色複雜,咬著下唇,忽然從龍馬上跳下,說:“我不佔你的便宜,下馬和你打!”

說著,少女真的跳下戰馬,拖著長長的騎槍向尼瑞斯走來。

聖騎士托馬斯在整個諾蘭德大陸也是一個獨特的存在,因為不同於大多數更適合決鬥的個人強者,他的戰技是為戰場而生的,當他提槍勒馬衝鋒的時候,氣勢堪比一隊構裝騎士。做為他的學生,阿勒克托最巔峰的狀態顯然是在馬上,而且她騎的龍馬比魔騎強了不只一籌。這一下馬,少女一身戰力少說得打個不小折扣。

城頭上的李察看到這一幕,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智慧天賦正全力運轉,各種詭異念頭層出不窮。此時他終於發現智慧天賦的不足,在處理某些特殊領域的時候,推演出來的東西都有些奇怪。

城下的四皇子卻沒什麼憐香惜玉的意思,大步迎上少女,一劍一斧掄圓了就向她斬去!阿勒克托嚇了一跳,一聲驚呼,倏忽間連退三大步,手中騎槍忽如有了靈魂,宛若巨龍出洞,每退一步就是一槍,連環三槍,槍槍如淵如獄,氣勢雄渾無倫!這三槍合在一起,就是聖騎士托馬斯最有名的絕技:聖裁!

聖裁的狂烈氣勢初成,尼瑞斯立刻知道自己輕敵了,無瑕多想,立刻斂神應對,鬥氣在眨眼間攀升!手中的劍最先震顫起來,似乎下一刻就會裂開。

然而聖裁之勢已成,隨後就恍若自有靈魂,再不受外物影響,三槍奔湧而出。少女第一槍就把斧劍格擋住,第二槍將斧劍彈開,第三槍則筆直對著尼瑞斯的額頭刺去。

尼瑞斯一聲清嘯,周身浮動青色雷光,剎那間後退三十米,刀斧低垂指地,冷冷地看著阿勒克托。

忽然啪的一聲,尼瑞斯的頭盔裂成兩半,向後拋飛,一頭金色碎發散落,又有一縷艷紅的血線從髮際出現,蜿蜒著爬過挺而飽滿的額頭,黛色的雙眉,以及那雙可以射出電火的眼睛,一路向下。

若說四皇子先前的是美麗而嫵媚著,現在則是冷冽而淒艷,好似被揉碎了的花。

阿勒克托小嘴微張,一時有些失神,好像完全沒有料到這樣的結果。尼瑞斯一下場,她就感覺到對手的實力強過自己,又因為走神而失了先手,然後天才武者的本能讓她起手就把絕招扔了出來,卻未曾想到竟就這樣傷了尼瑞斯。

尼瑞斯臉色如霜,看了看手中已經明顯扭曲的長劍戰斧,如果用的是自己的武器或許不會弄得這麼難看。他的鬥氣剛猛悍烈,剛才又是猝不及防下陡然提升,那兩把只是精良級別的劍斧無法很好地承載,偏偏又遇上少女鬥氣出奇厚重,聖托馬斯的戰技則素以沉重如山著稱,一時失手不得不和少女的傳奇騎槍硬拼,結果在兵器上吃了大虧。

況且聖裁既然是絕技,當然不會那麼容易被破,尼瑞斯若非反應夠快,又有秘法把鬥氣瞬間從五成提到九成,搞不好剛才捱的那一下就被直接開顱了。

尼瑞斯沒有向城牆上看,不用看他也知道這個時候李察一定是抬頭望天,裝作事不關已。他一雙紅唇緊緊抿著,突然一聲直沖天際的吶喊,青色電光四處飛射,就提著半毀的劍斧沖向少女!

這一次尼瑞斯再無留手,劍斧如狂風驟雨般攻向阿勒克托。他腳步趨退若電,全是踩著細碎步伐,靈幻無方,然而手上劍斧卻是一招重過一招,到後來全是如雷鳴般的兵器交擊聲。尼瑞斯似乎把全部怒火全都傾斜到少女的戰槍上,無論少女如何閃避,但一下下重擊卻全都落在少女的戰槍上,完全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這次他控制好了鬥氣均勻灌注武器全身,兩把破爛的劍斧竟然奇蹟般地在一次又一次的撞擊中保全下來,雖然表面出現淺淺的龜裂,但離斷裂還有一段距離。轉眼間少女已全然落在下風,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城頭上,觀戰的李察、緋色和提拉米蘇都各有所思,試想著若是自己和尼瑞斯易身相處,應該如何應戰。緋色想的是一劍切掉,李察是一刀切掉,提拉米蘇則是一錘砸倒。食人魔領主有兩個頭,想的要復雜些,覺得先給自己加個蠻牛力量,再一錘砸過去也不錯,可以打飛得遠點。反正都是不用第二招的。

尼瑞斯終於得到機會,劍斧一絞,阿勒克託的騎槍即刻高高飛上天空!

少女愕然站著,還保持著最後一刻的戰鬥姿態,表情呆滯,如此慘痛失利顯然對她打擊極大。尼瑞斯隨手拋下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的劍斧,這才覺得多少出了些怨氣。

看著少女複雜的眼神,尼瑞斯心中忽然一動,走到她身邊,輕輕挑起她的下巴,貼到她耳邊,熱熱的呼吸撩動垂落的幾絲散發,輕聲說:“看到城上那三個傢伙了嗎?只要你打贏了他們,就可以來浮世德找我。現在,你走吧!”

說完,尼瑞斯就一躍而起,飛向城頭。在與李察擦身而過時,四皇子狠狠盯了李察一眼,就揚長而去。不過這一眼卻讓李察放下了一些心事,因為在這一瞬間,尼瑞斯似乎又恢復了從前的模樣。

城外只剩下孤單的阿勒克托,少女咬著下唇,向城上的李察、緋色和提拉米蘇狠狠地盯了一眼,把三人的樣子刻印在心底,就撿起騎槍,翻身上馬,迅速遠去。

一輪波折,李察也耽誤了些時間,但還是在夜幕低垂時,和尼瑞斯乘上獅鷲,向浮世德飛去。

在起飛的時候,李察的心重重一墜,精神剛剛好了點的尼瑞斯明顯又縮進了沉沉的殼中,變得更加沉默,情緒也極為低落。他問了幾句,尼瑞斯只是搖頭不答,李察也很無奈。最後尼瑞斯索性把頭轉開,不管李察怎麼問,都是一副風太大,我沒聽見的樣子。

李察看得出尼瑞斯不想回浮世德,可是又不能一直在外面陪著四皇子不回去。他這次出來了七天幾乎已經是極限,現在李察身後是整個阿克蒙德,不能再事事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獅鷲一路東飛,一天后降落在浮世德。尼瑞斯默默地下了獅鷲,和李察並肩走向傳送神殿。傳送神殿有通向各個浮島的傳送陣,皇室在左,阿克蒙德在右。此時尚是深夜,傳送大殿內燈火幽暗,有一片寂寥的空曠。兩個人走到這裡,就該分道而行了。

尼瑞斯毫不停留,一個轉身,就向皇室浮島走去。

“尼瑞斯!”李察叫住了他。

尼瑞斯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不管你有什麼煩心事,都要記得來找我。”

尼瑞斯安靜站著,片刻才說:“我的麻煩,你幫不了。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阿克蒙德的族長,不能再任性。這就是政治吧……我們遲早都是要面對的。”

“那我會以李察的身份幫你,而不是阿克蒙德的族長。”李察微笑著說。

尼瑞斯霍然回頭,看著李察。片刻後,他大步走過來,猛地給了李察一個輕輕的擁抱。這時李察感覺,以前的尼瑞斯回來了,但又有些不一樣。

輕抱一下後,尼瑞斯就徑自走向傳送陣,再沒回頭。李察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才轉身走向通向阿克蒙德的傳送陣。

一個向左,一個往右。



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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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13 01:21:11 |只看該作者
章一 心殤之月 上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蒼藍之月升起,天青之月隱去,日子在悄然中流走,諾蘭德告別了春天,進入初夏。

  這一個月,浮世德很平靜,神聖同盟很平靜,整個諾蘭德都很平靜。仿佛整個位面都進入平靜的日子,每個人都懶洋洋地失去了鬥志。

  來自卡蘭多的殿下佔據了浮島城堡頂層靠窗邊的位置,天天蜷在那裡,曬著太陽睡覺,披著月光睡覺,沐浴著星輝睡覺。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這位殿下要睡二十個小時以上,有時連吃飯都會忘記。

  緋色去了法羅,不知找母巢做什麼強化去了,提拉米蘇倒是天天呆在浮島上,有些無所事事,又重新撿起了烹製美食的愛好,或者就是乾脆找塊空地,一屁股坐下,然後就是發呆。就是這樣,提拉米蘇的體形也還在漸漸變大。食人魔這個種族,實力的表現一向很直觀,越是體形龐大,就越是強大。

  珞琪依然素面朝天,天天埋頭在魔法工坊裡,和無數的構裝拼件戰鬥著,渾然忘了自己曾經門薩之星的身份。可是私下裡,在那些年輕法師悄然的竊竊私語中,她依然是他們一生中見過的最美女人。

  黑暗神術師已遠赴異國,去往沃爾德的家鄉。

  其它的追隨者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每個人現在都有了一個半獨立的小世界。

  李察則日日坐在城堡頂部佔據了整整一層的修煉室中,日日面對浮世德的日落月升,枯坐不動。這是歌頓曾經坐過的位置,也是歌頓每逢大戰之前必然會到的一個地方。在前往珞琪位面之前,歌頓就曾在這裡靜靜坐過一整天。每當坐在這裡,李察總會不由自主地想一下,那個男人坐在這裡時,會想些什麼。

  修煉室十分空曠,原本對著外面有整幅的落地窗,看出去就象看到了世界,而上次裝修後,李察讓人把窗戶連同框架全部拆除,於是坐在邊緣處,就有孤坐絕壁,臨崖懸空的感覺,好象坐在世界的懷抱裡。

  整整一個月,李察始終在冥想。不過環境並不算清靜,因為耳邊總有山與海那小獅子般的呼嚕聲。這並沒有打擾到他,反而讓他的心境更加甯定平和。他的生活再次規律如鐘擺,每七天他會活動一次,接收一下來自各個附屬位面的報告,這段時間,連位面都風平浪靜。

  李察已經計算出了第四條軌道,因此這些日子始終在嘗試著捕捉第四個星體。他發現低級位面的冥想效果還是不如諾蘭德,而諾蘭德其它地方的冥想效果不如浮世德。

  在浮世德時,李察時時會感知到許多特殊形態的星體,而其它地方就要少得多。對於李察來說,光是這一點,浮世德的優勢就不是其它地方能比,更不是其它力量層次還要低於諾蘭德的位面所能相比。

  偶爾,李察也會沉思為什麼浮世德會如此特殊,卻找不到答案。浮世德並不是人類修建的,好象在人類歷史開始之前,這座奇跡之城就已經存在了。直到今日,浮世德還是有許多不解之謎等待著人們去發掘。

  一個月的冥想,李察不知失敗了多少次。將星體推入計算出的軌道,並且順利穩定下來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變數實在是太多了,多到李察的智慧天賦都感覺到無法掌控的地步。不知多少次,總是差了最後一點距離,那些星體就脫離了軌道,遠遠飛走。

  連續失敗了一個月,李察不但不著急,反而越來越沉靜。越是艱難,李察明白,也就意味著收穫越大。

  轉眼之間,就是李察冥想的第三十一天了。這個晚上,不知為什麼李察總有些心緒不寧的感覺,許多往事不由自主地浮上心頭。其中大多數是魯瑟蘭村的童年時光。這時李察才驀然驚醒,原來已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可是熊熊烈火中的故居,還依然在眼前,真實得宛如剛剛發生。

  這麼多年了,李察還是沒能完成伊蘭妮的心願。雖然他現在已經是阿克蒙德的族長,大權在握,整體軍力已經正式超越了歌頓時代,可是李察覺得在自己和阿克蒙德火山墓地之間還有最後一個障礙,那就是歌頓。直到現在,李察還是認為自己沒有達到那個男人曾經的高度。

  直到有那麼一天,李察要將歌頓的屍骸從世界的最深處找回來,安葬在家族墓地頂層,並且將伊蘭妮的墓碑立在一旁。在李察心中,這才算是真正完成了媽媽的心願。

  一想到往事,李察忽然心神一動,抬頭望去,毫無阻隔的視野裡滿滿是流動的寶藍。天穹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輪極為巨大的藍色星體。但是它散發的氣息又讓李察極為熟悉,竟然和第四弦蒼藍之月的月力十分相似,一時讓李察錯以為看到的不是代表著力量的星體,而是蒼藍之月。

  仍處於冥想狀態的李察似乎完全沒有去想眼前的是真實還是虛幻。星體散發出的熟悉感,讓他一如這些日子做習慣了的,嘗試著開始牽引這顆藍色星體,但並沒有想著會成功。

  可是沒想到一牽之下,藍色星體竟然開始向著李察的血脈移動。這顆藍色星體極為巨大,堪堪把那條軌道填滿,幾乎一點餘量都沒留。但是李察這一次捕獲出乎意料的順利,由始至終心如止水,諸般意外變化全都化解,終將那顆藍色星體的送入軌道。

  當藍色星體自己開始在軌道上運行的一刻,李察忽然明白,那不是星力,而是純正的蒼藍之月的月力。在精靈秘劍中,歌頓惟有將第四弦蒼藍之月的破滅教得形神俱備。因為,那是當初伊蘭妮用以刺入歌頓心臟的一劍。

  心殤之痛,所以清晰。

  因此這一劍也是李察最強的一劍,在七弦弦月之力中,李察對蒼藍之月月力的使用最為純熟。

  蒼藍月力構成的星體環繞著軌道飛行一周後,從中釋放出一股濃濃的月力,飛向李察的血脈核心。這股月力並沒有融入月力生命樹,反正想著暗紅的深流沉落下去,與阿克蒙德血脈融為一體。

  刹那間,李察全身劇震,只感覺一種無法形容的冰冷、寂寥和蒼涼流過心底,一時竟是心灰若死。

  然而李察心中立時升起明悟,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毀滅?

  就在這時,迪斯馬森的真名從熔岩中浮出,在毀滅之後,原本灰暗的虛空中又亮起了長長一段真名。仍然是毀滅,更加強大、也更加完整的毀滅。

  每一個神文符號中都有無窮可以讓李察回味無窮的東西,每個新的神文,都象在李察面前展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裡面有無窮多的奧秘可供探索。這些世界中,同類或者不同類的規則都拼搭在一起,有些形如光帶,有些則有若虛霧,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緊密契合,就象一架精密機器的無數個細小零部件。

  每個神文都代表著一種規則,一種力量,一個元素。在另一個層面上,它們又是構成規則的基本單位。而那些規則有可能再度構成一個新的神文,如是往復,整個世界就像是一座螺旋型的旋梯,往上往下都沒有盡頭。往上探索,則是用已知的神文拼出新的規則,往下,則是分析神文內部的構成規則。無論上下,都能夠掌握更多的全新神文,也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掙脫了這個世界的束縛。

  李察,就恰好出現在旋梯中的某一段上。

  他逐漸明白,不論向上還是向下,都是同樣的通向規則,通向衝破世界的道路。哪怕只是踏出一小步,力量都會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毀滅真名的變化還沒有結束,一長串的神文符號正聚向一處,然後如水波般蕩漾著,開始互相融合。在融合的過程中,蒼藍月力構成的星體又釋放出一縷月力,再次沉入阿克蒙德的血脈,然後真名中的幾個神文突然變亮了一些,原本很順利的融合過程又起了一些波瀾,開始重新組合。

  每個神文都是一個世界,大世界中又包含著無數的小世界。當神文融合的時候,裡面的規則都會釋放出來,然後在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下重新組合在一起,共同搭建出一個新的世界。

  看樣子,這些神文是想重組成一個全新意義的神文。李察立刻明白,這是無以倫比的機會,甚至比生命樹晉階時還要珍貴。透過這一過程,能夠看到規則和神文是如何構架和轉化的。於是李察調動了全部的智慧與真實天賦,開始紀錄整個演化的過程。

  可是衍化過程實在是太複雜了,每個神文會釋放出數百甚至是上萬條規則,當規則重構時,有些規則會湮滅,有些規則則會憑空產生。變化每時每刻都在出現,每個新的變化,都意味著複雜程度的大幅提升。李察根本來不及分析,就連記憶也只能記住其中的一小部分,他已經心無旁騖,全力記憶著神文衍變的每一個過程。至於最後能夠記下多少,就只能看運氣。

  衍變的過程複雜且漫長。李察已經全心投入到神文與規則的世界內,切斷了所有對外界的關注。

  然而,浮世德的平靜卻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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